祁天逸眼底飞快闪过丝不愉。
几个男人却是一头雾水,什么东西,安宁公主是那个胆敢杀了婆母跑路的毒妇莫穗穗?
“这……”
“不,不对,我们不是说此事。”那个留着八字小胡子的男人冷哼一声,斜睨着慕岁宁,一副长辈的模样,“我们是说慕岁宁胆敢刺杀莫丛维之事!”
莫丛维都震惊了,莫穗穗却趁机飞快冷静下来。
她都差点忘了自己还安排了这步棋子,心思飞转,当下拽着莫丛维一扯,低声警告,“配合这几个人指认慕岁宁,你提的要求我双倍给你!”
莫丛维刚要答应,就听慕岁宁清凌凌的声音传来。
“几位叔伯说我刺杀莫三爷,且不问人证物证,只问动机。”
慕岁宁睨了莫丛维一眼,“我为何要这么做?”
莫丛维眼神微缩,甚至来不及阻止,就听那男人脱口而出,“自然是因为他的举证,害死了你的外祖父与大舅舅。”
“你别想着狡辩了,我们先前都听到了,你们在假山后发生了剧烈的争执,你敢说你不恨他,不想杀他?”
慕岁宁面上露出丝丝讶异,又很快掩饰住,“胡说,我们有什么可争执的。”
“当然是你怀疑莫丛维氏故意栽赃的莫家两位大人!”
说到这儿,就连祁天逸也察觉了慕岁宁想做什么,可刚要张口,肩上就落下一只手,内力瞬间灌入,差点让他腿软的跪下来。
只这一瞬分神,慕岁宁便已经道,“几位叔伯说笑了,我若是会因为一丝丝怀疑便杀人,那这金陵城我该杀多少人才够?”
那些栽赃冤枉东宫的、趁机落井下石,扒东宫筋骨的,她怕不是要杀个血流成河。
在场也有几位夫人心虚的撇开眼去。
这几位宗亲也不全是蠢的,逼近慕岁宁这钓鱼的钩子是越来越直了,当下想停下话头放过她这次,但那八字胡却忍不住,他是这几人里最恨慕岁宁的,当然,或许说嫉妒更多一些,毕竟他家里生了一堆儿子,勉强在朝廷混个闲差都只有被昭明帝申斥的份。
而慕岁宁区区一个女子,却屡屡得昭明帝赏识,甚至入了工部任了实职,现在宗族亲戚但凡见他,都要拿慕岁宁来刺激他,下他的脸,他如何能不恨!
此刻脑子根本冷静不下来,慕岁宁月反驳,他越是激动,甚至身边的人拉他都没拉得住。
“慕岁宁,你少装了,我们都知道莫丛维当初是栽赃他的父兄,他这样的小人,你能忍得住不杀!”
满场哗然!
只有慕岁宁浅浅笑了起来,“原来所有人都知道莫丛维是栽赃的我外祖父与大舅舅,祁指挥使,我会向朝廷申请将重查此事,不知可否劳烦指挥使将人先带回去好好保护,以免他再遭了我这等记恨之人的谋害?”
“当然。”
祁云宴终于从远处走来,眼底含笑,“我等公衙之人,自有护百姓安危的责任。”
那几位宗亲这才像是猛地挨了一巴掌,转头看向祁云宴,尤其是那小胡子,“你们算计好的,你们早就算计好的!”
莫丛维的污蔑那是昭明帝允许的,谁敢提翻查莫家两位肱骨忠臣之死,那不是摆明了说昭明帝昏庸,逼死忠良吗?
但今儿他却做了这出头鸟!
“不,我不去锦衣卫!”
莫丛维这下是真的慌了,他以为的护身符就这么被人戳破了,他这次要是进去,就真的出不来了!
“先别吵。”莫穗穗立即低声叫住他,但莫丛维已经感受到死神的手摄在头顶,他顾不得了!
“不是嘉和郡主杀我,是我不小心撞伤的,没人要杀我,我不去锦衣卫,我不去……”
“那怎么行呢。”
慕岁宁道,“方才我的叔伯们口口声声说我要杀你,你若是不去,万一出了事,这罪名岂不还要记在我头上?我外祖父与舅舅已经死了,莫三爷不会还想逼死我吧?”
他倒是想!
可慕岁宁这么轻易就能被逼死吗?
莫丛维还想说什么,就察觉了祁云宴看来的眼神,只一眼,莫丛维就闭嘴了。
前面几次进诏狱,他没死,全是因为祁云宴还不想他死。
但现在,可不一定了。
很快便有锦衣卫过来‘搀扶’走了莫丛维,莫穗穗想开口阻拦,可面上面纱还没掉,即便这里的人已经猜到她的身份,但只要她一日不摘下这面纱,这群人至少明面上不敢戳穿此事。
所以,她一个外邦公主,没理由阻拦大晋的锦衣卫‘保护’莫丛维。
面纱下的贝齿已经咬破嘴唇,趁着那几个宗亲一脸惨白的甩袖离开,她也暗恨的剜了慕岁宁一眼准备离去,便见慕岁宁同时看了过来,神情满是了然,并开口提醒了一句,“公主身边怎么也没个人伺候着,侍女呢?”
莫穗穗正要回答,便听她到,“噢,前阵子落了一个在普济寺,等我得空了,就给公主送回来。”
莫穗穗的腿轻轻发着软往身后微退,原来那个时候慕岁宁就发现她的身份了,那她为何不明着戳穿,她还想做什么!
莫穗穗心神剧颤,在场的人都看出她的畏惧了,一时间,还想着能为自家子侄娶一门贵亲的夫人们,是彻底歇了心思。
但大家都是体面人,没有继续戳穿。
“哎呀,宴席的时辰快到了吧。”
“这是不是郡主的镯子?”
“既然找到镯子了,咱们也赶紧去宴席吧,别叫人等久了。”
夫人们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她们当然是不想开罪陈国公主的,慕岁宁也不为难她们,笑着附和,跟祁云宴对视一眼,被夫人们簇拥着往前而去。
祁天逸往前走了一步,却被祁云宴拦下。
“祁大公子的夫人在里面,本王的未婚妻,就不需要你多关心了。”
祁云宴压住他肩膀的手收回来,祁天逸顿觉浑身内力被抽取一空,不由奇怪,当初祁云宴不是身受重伤,不能过多使用内力了吗?
然,祁云宴并没有跟他解释的意思,只是仿佛看穿他心底所想一般,衣袖轻扫,暗处受祁天逸眼神准备偷袭祁云宴的刺客便吐血摔落在地。
这下不止祁天逸,就连刚要撤走的洛白都震惊了,祁指挥使的实力到底到了何种可怕的地步!
“你莫非偷用了宫中禁药!”
祁天逸通过祁墉,早就知道宫里有一种死士们常会用的药,能把人的实力短期内提升十倍,但一旦过了这个时间,便是虚弱得连一阵风都能吹倒,对身体损耗极大。
若是如此,只要抓住机会……
祁天逸心神冰冷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