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岁宁还没懂她这句话什么意思,又听她道,“另外告诉你一个消息,大晋已与陈国拟定签署停战协议,下个月陈国就会有使臣来访,两国有意择定人选和亲,我记得如今颍川王已经和离,暂未娶妻吧?”
慕岁宁错愕,夏嫔这话何意,难不成昭明帝要在东宫案还未平息、兄长才刚和离的情况下,叫他娶妻不成?
“娘娘,时辰快到了。”
夏嫔略朝慕岁宁点点头便走了。
慕岁宁想了一圈,决定还是信夏嫔的,不过这件事要小心处理,否则一个月内兄长在办案期间突然成婚了,似乎也说不过去。
正想着,下面一阵惊呼声传来,似乎是汪喜澜。
慕岁宁轻轻皱眉,还是决定去看一眼,以免出事。
她循声往前走,走着走着,脚步就慢了下来,这四周太安静了,安静的不像是今日要举办大宴。
当下她便决定转身离开,可才转身,就听噗通一声。
“郡主救我……唔……郡主!”
是汪喜澜。
慕岁宁回头就见汪喜澜试图攀着岸边栏杆,可冰雪刚化,水还冰冷刺骨,她攀了几次都滑了下去,人也开始逐渐往水里沉去。
慕岁宁不可能看着她就这么淹死,否则跟汪家不但没恩,还要结仇了!
她快步跑过去,在汪喜澜彻底沉下去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但她身上的衣裳浸了水,格外沉,慕岁宁拉了几次也没将她拉上来。
“你别怕。”
慕岁宁扯下一根发带,单手飞快在一侧栏杆上打了个结,将另一头递给汪喜澜,“你拉住,我去叫人来!”
却不想汪喜澜以为她是想抛下自己,疯狂的攥住她的手,“不要,我不要,我不想死,郡主救我,救我!”
“你先松开……”
慕岁宁感觉自己都被她扯着往下带去,脸色已经微微变了,而此时,一只手悄无声息的靠近慕岁宁的后背,在距离她的腰只有一掌的距离时,陡然使劲狠狠推去!
也是这一瞬间,还在跟汪喜澜纠缠的慕岁宁忽然转身抓紧那手,甚至都没理会那人错愕的目光,顺势将人一把往湖里推了进去。
又是噗通一声!
慕岁宁微喘着气,小心平复紧张的心情,陡然锐利的看向还在水里乱蹬快把她也扯下去的汪喜澜,直接拔出发簪在她手背狠狠刺了一下。
汪喜澜吃疼松手,正在她绝望的以为自己要死在这里时,手腕再次被慕岁宁抓住。
汪喜澜下意识的又要去拽她,就听眼前簪子一晃,残留的血珠滴落,吓得汪喜澜生生止住了动作。
“抓住这根发带,我去叫人来。”
慕岁宁瞥了眼另一个在水里扑腾没几下,就沉了下去的人,盯着汪喜澜,“若有人扯你,你只管喊,我很快回来,听到了吗!”
汪喜澜已经被慕岁宁这副冷酷无情的样子吓哭了,却又不敢真的哭出声来,生怕那一簪子下一次划烂的就是自己的嘴,只能拼命的点点头,发出抽噎的哭声,“郡、郡主一定要回来。”
“放心。”
慕岁宁用发带在她手腕打了个结,确保她一时半刻掉不下去,这才转身往外走去。
但没走多远,就遇上了正巧带着两个人高马大的宫女往这里来罗贵妃。
罗贵妃一脸温和的笑意,“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正好,关于东宫的事,我也想问问你。”
慕岁宁脚步渐渐慢下来,要不要跟罗贵妃求救?
方才那宫女,又是谁指使来的?
东宫翻案的确会触动很多人的利益,今日入宫的,包括后宫那些看似与世无争的,都有可能是她的敌人。
那罗贵妃呢?
罗家当真与她站在一条线上么?
“贵妃娘娘安好。”慕岁宁行礼。
罗贵妃见她如此,朝身侧的两个宫女使了个眼色,便欲亲自扶她起身。
就是这电光火石之间,慕岁宁反握住罗贵妃的双手,陡然将她往湖畔狠狠推去。
那两个宫女都懵了!
“有鬼,有鬼啊!”
慕岁宁似乎受了大惊,推开罗贵妃后,提着裙子就往外跑!
她才不信罗贵妃,纵然今日这局不是她设的,她这么巧合的出现在这里,必也是局中一环!
慕岁宁这大半年来锻炼身体的效果在此刻发挥的十分明显,那两个宫女在匆匆扶起罗贵妃后想追来,慕岁宁已经跑出了这一截狭窄的甬道,到了人多的地方。
“有人落水,快去救人!”
慕岁宁只用喊这一句,今日潜藏在各处的禁卫军立马就行动起来。
慕岁宁见禁军动了,才敢稍松下心,想去找汪家人,结果转身就因为脚踝刺痛而差点跌倒,好在及时被人抱起。
“我已经然然去通知汪家人了。”
祁云宴将她抱着往附近的空殿走去,并道,“谢忱清也不见了,我已经安排人下去找了。”
祁云宴的脸色冰寒,似乎还知道了一些别的什么事。
慕岁宁心头咯噔一下,“谢忱清什么时候不见的?”
“汪喜澜落水时。”
祁云宴意味深长看她,“汪喜澜落水,可能没有那么无辜。”
虽然更大的可能是,她被人给利用了,若非慕岁宁想法子跑出来惊动禁卫军,汪喜澜或许真的会死。
而失踪的谢忱清,或许就是设计这一出的人给她主动入局陷害慕岁宁的奖励。
“是我低估汪家了。”
汪家野心不小,不但想要左右逢源,还想给女儿捞一个新科探花,进退都不吃亏。
祁云宴踢开空殿的门,已经有小太监识趣的跑来送来了金疮药。
祁云宴接过药,便打发道,“去打听一下,汪小姐被救上来后安置在哪,想法子叫人搅浑,安排信得过的人去里面搜寻。”
“奴才这就去办。”
小太监半句不问就退下了。
慕岁宁懂了,这也是祁云宴的势力。
正想问问他在这后宫还有多少势力,脚踝一凉,而后便被他握在掌心,倒上药油,轻柔的揉捏了起来。
一凉一热,加上他掌心常年习武而留下的薄茧的触感,慕岁宁觉得脖颈都在发烫,却又不敢低头去看正全神贯注替他涂药的祁云宴,只能抬头看天,并试图转移话题。
还未张口,隔间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夹杂着几声难言的调笑。
慕岁宁正欲皱眉,哪个侍卫偷人偷到宫里来了,就听那女子笑问,“你说当年的太子妃,竟是被活活吓到自尽的,可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