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第53章 他们都欺负我

    “等………”

    顾清漓刚想开口阻止他的动作,就见祁鹤已经有条不紊地收拾了起来,语气懒散的对她说:“快想。”

    顾清漓噤声,眼帘垂了下来。

    祁鹤捡起大块的碎瓷片扔进了垃圾桶,把书放在了桌子上。眼神扫过几张试卷上鲜红色的分数,眼神微微暗了暗。动作停顿了一下,把试卷压在了书底下。

    他站起来扫视了一圈,在玄关位置找到了扫把簸箕。

    看着混乱,其实还行,打扫起来不怎么费劲。

    扫去地上残存的细小的渣滓和土壤,祁鹤把工具放回了原处,在厨房里洗了个手。

    水声停下,祁鹤也走了过来。

    “因为考试没考好,所以心情不好是吗?”祁鹤站在她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跟你说过什么,记起来没有?”

    任何事情都要告诉他,不要憋。

    顾清漓记得,但她不会做。

    她已经习惯了缄默无言,习惯了自己躲在角落里,用自己的方式消化掉不好的情绪。

    并不想传播负能量,尤其是对祁鹤。

    野玫瑰是要长在阳光下的。

    顾清漓低着头,手指扣着沙发上的布料,沉默着没有说话。

    “行,那我问你一个别的问题。”祁鹤的眼睛微微眯了眯,“你刚刚从教学楼里出来的时候,笑得很开心,是在跟谁说话?”

    “朋友。”顾清漓对他说道:“她叫蓝夕。”

    祁鹤的眉头皱了一下,表情微微沉了下来,“刚刚离得太远,我没怎么看清楚,不知道长什么样?”

    顾清漓听着他的话,抬起了头,对上了他的视线,语气算不上好,“很漂亮,是个美术生。”

    还没等祁鹤开口说什么,顾清漓就打断了他的话,“你问那么多干什么?”

    “嗯?”

    顾清漓又重复了一遍,“我说你问这么多做什么?”

    看清她不就行了吗?干嘛还要看其他人?

    祁鹤看着她有些冷下来的表情,心情莫名的愉悦了起来,阴霾散了一些。

    顾清漓也是会吃醋的。

    他蹲了下来,眼里带着点笑,胳膊抬起,手指不轻不重地戳了一下她的脑门,“你想什么?我这不是怕是个男的吗?”

    手指带着点湿意,有些凉,却又总觉得很烫。

    顾清漓的视线从他脸上移开,脸上带着点不自然。

    “生气是因为成绩吗?”祁鹤直接带过了蓝夕的这个话题,指了一下放在一边桌子上的试卷,“跟以前的差距很大?”

    过了好一会,顾清漓才点了点头,顿了顿,然后说:“就是觉得,脑子不是自己的了,没法用。”

    “嗯,所以为什么不告诉我?”

    “因为成绩不好,心情就不好,这不是很奇怪吗?”顾清漓的眉皱了起来,纠结了一下,还是说出了自己最真实的想法,“没有人会喜欢坏掉的东西,包括情绪,而且我已经习惯了。”

    祁鹤的心口突然痛了一下,痛到一时间说不出来话。

    顾清漓说没有人会喜欢坏掉的东西,是觉得她自己也是坏的吗?她习惯了,习惯了自己一个人面对突如其来的悲伤情绪,习惯了自己舔舐伤口。

    伤疤被撕开,然后又强行愈合。

    祁鹤不知道,没有人知道,只有顾清漓知道。

    他说不出话,撇开头时就看到了挂在阳台晾衣杆上的一件校服,只剩几片破布。

    祁鹤的眸子闪了闪,然后看向她问:“就只是因为成绩下降了吗?还有没有别的?”

    别的?

    顾清漓的手抖了一下,还有的。

    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挂在那边的破布,眼神阴郁。

    这种事情,她连郝瑞泽都开不了口,又怎么能跟祁鹤说?

    太恶心了。

    “没………”

    祁鹤打断了她的话,“顾清漓,我的脾气其实没有很好,我不喜欢猜来猜去,这很蠢。”

    一直猜别人的心思,会非常的累。

    向止差点在教室里对她不轨。

    还有高二的那个夜里,她被向止扔在了半路,然后招来了一个畜生。顾清漓的耳朵里响起来衣服被撕破的声音,夹杂着快门按下时的咔嚓声,在寂静的夜里清晰无比。

    昏暗的环境里,满眼的眼泪模糊视线,她看不清那个人的脸,只是狠狠的咬在了那个人的手上,血腥味在口中不断地蔓延,顾清漓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当时只差一步,就只差一步。

    如果当时没有人路过,顾清漓会死在那个晚上,她会死在十七岁。

    这些事情,她要怎么开口?要怎么跟祁鹤开口坦白?

    顾清漓的手冰凉,手心沁了一层冷汗,脸都白了几分,双唇轻颤。

    “嗯?”祁鹤的一只手覆在顾清漓的脸上轻轻摩擦,另一只手掌握住了她冰凉的手,语气柔和了下来,“说话。”

    顾清漓的睫毛颤动,淡色的唇轻启,声音有点抖,“前几天我在教室里听到了楼下有声音,那个男的在做很过分的事情,女生在哭。向止以前,对我做过同样的事情,就在那间教室里。”

    她停顿了一下,抬起眼皮看着祁鹤,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话,“不止一次。”

    顾清漓说得并不直白,但是祁鹤清楚,很过分的事肯定不是接吻拥抱这么简单。

    祁鹤想到了那一次在楼下,顾清漓抗拒他接近的事情。

    他捏着顾清漓的手紧了一下。

    “他们都欺负我。”

    在说完这句话的一瞬间,滚烫的热泪从顾清漓的眼睛里涌了出来,像久蓄而开闸的洪水。

    汹涌,源源不断。

    祁鹤的心口像被人撕开了一个口子,不断地被漏进去的风肆虐,疼得厉害。

    17年的夏天,初次见到顾清漓时,她的眸子亮得晃眼。18年的那个雪夜,却空洞得让人看一眼就觉得悲寂。

    判若两人,是那个畜生把顾清漓拉下来的。

    祁鹤凑近了一些,手臂绕到她身后,把顾清漓往自己怀里带了带,安抚地拍着她的背,“对不起,别哭。”

    顾清漓的下巴抵着祁鹤的肩膀,落下来的眼泪染湿了那一片区域,他身上的味道愈发浓烈。

    她缓了缓,鼻音有些重,“你刚刚还说要打我。”

    “骗你的。”祁鹤摸了摸她的头发。

    “舍不得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