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玉梅和顾成铭是第二天下午的机票。
也不知道是不是昨天恶毒的诅咒对向止起了作用,顾清漓九点多和父母一起出去的时候总算没有再看到向止这个疯子了。
苏玉梅和顾成铭不怎么坐地铁出行,担心会误了机票,顾清漓把他们送到了飞机场。
“小漓,我说的话你记住了吗?不要跟姐姐打架,也别跟她吵。”
进机场的时候顾成铭和苏玉梅还在重复这句话,顾清漓的耳朵都快被这句话堵聋了。
她抿了抿嘴角,“我没力气杀人,你们解决完了早点回来就行了。”
说完一刻都不想再停留,招呼都没打转身就走,顾清漓一点也不想再继续听他们这样没有良心的嘱咐。
斩草不除根本身就没有任何意义。
在回去的路上时,顾清漓的右眼皮一直都在跳,心也跳得极快,呼吸有些困难。
她捏了捏眉心,心想回家去还是要补一觉,缺乏睡眠的身体已经在向她的大脑传输着不舒服的信息,各种各样的反应都在对顾清漓不睡觉,不吃饭的行为表达着抗议。
顾清漓不需要能量,但是她的器官需要,它们还在辛苦工作,她心脏脉搏都还努力的跳动着。
再怎么疲惫,日子也还是要过。
下午三点的时候她才到小区楼下,太阳照在她脸上,头脑一阵发晕。
“是顾清漓吗?”
一个约莫三十多岁的女人叫住了她。
女人的手里还拎着透明的塑料袋,里面装着南城独有的腌酸菜。顾清漓大概知道这就是苏玉梅嘴里说的那个,要来她家拿东西的姐姐了。
犹豫了一下,还是怯生生地喊了一声:“姐姐好。”
“我听你爸妈说你今年要回学校是吗?休学那么久,会不会跟不上啊?”
“我儿子也在南城一中上初二,你应该也知道,他是学费全免去的………”
顾清漓扯起来一抹僵硬的笑,没有搭话,这些不知道远到哪里去的亲戚是有够烦的。
她都不认识这个人,这个人这样的说话方式,也就只有她妈妈苏玉梅忍得下去了。
“姐姐,我该上去了。”
顾清漓实在不想再听这个人继续炫耀她儿子的光荣事迹,毫不犹豫又不失礼貌地打断了她的话。
“啊……好,再见。”
等顾清漓走远了,女人冷哼了一声,“病秧子。”
电梯不断上升,顾清漓的右眼皮又剧烈跳了两下,脸被太阳晒得有些烫。
顾清漓用苏玉梅给她的钥匙开了门,一进去脚下就踩到了一块碎瓷片。
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
抬头一看,整个客厅都是一片狼藉。
地上到处都是碗的碎片,凳子也东倒西歪地倒在地上。
顾清雪坐在沙发上,头发乱糟糟的,眼睛哭得一片通红。看向顾清漓的眼神,满是恨意。
每一个人,都在跟她说她不如顾清漓,都在说她是傻子,是疯子。
除了惹麻烦,拖后腿什么都不会。
但是父母的衣服是她洗的,家里的碗是她洗的,所有别人不愿意做的杂活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而她为了讨别人欢心,为了像顾清漓那样被别人喜欢,尽管心里一万个不愿意,还是笑着答应做好这些事情。
像一条对别人摇尾乞怜的狗。
有时候搞砸了还会被苏玉梅骂,如果真的做得很糟糕,顾成铭还会打她。
说她不如顾清漓。
顾清雪紧紧捏着拳头,滚烫的眼泪汩汩不断地从眼眶里砸下来。
在顾清漓要跑出门的一瞬间,顾清雪已经冲到她面前一把揪住了她的头发,用力将她拉了进来。
“砰!”
门被砸得震天响,顾清漓被顾清雪按在了地上,地上的碎瓷片嵌入了她的背和后肩,是撕裂的剧痛。
巴掌混着拳头落在她的脸上,难听的叫喊声从顾清雪的喉咙里溢出,很是刺耳。
好痛,脸很痛,背也很痛。
顾清雪顺手捡起来地上的碎片,划破了顾清漓的脸和脖子。
顾清漓的手摸到了倒在地上的一张塑料板凳,她拎起来就朝着顾清雪的后脑勺砸了过去。
“都是因为你!爸爸妈妈才会不喜欢我,所有人都巴不得我死,凭什么!凭什么!”
顾清雪怒吼出来的话,让顾清漓硬生生停住了要砸下去的动作。
“救救我,救命………!呜………”
面前这张因为怒气而充血,表情极其狰狞的脸渐渐与幼时顾清雪的脸重叠。
那一声声快被水淹没的求救声刺破了顾清漓的耳膜,嗡鸣声不断地在耳边响着。
顾清雪又有什么错?
想到这,顾清漓慢慢地将板凳放了下去。连带着周围的碎片,都用胳膊推开了。
“推开板凳是怕顾清雪一气之下会砸死你,用胳膊扒开满地的碎片又是为了什么呢?阿狸,好可怜,好可悲………”
脑海中似乎响起来了一道虚无缥缈的声音,这句话她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好熟悉的感觉,是谁?
现在这种时候………抱歉了,她真的想不起来。
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好痛。
今晚要失约了,不能去找祁鹤说清楚了。
顾清漓吸了一口气,尽量将身体蜷缩起来,双臂挡在身前,以此护住人体最重要的部位。她的脸上都是各种各样的血痕和血水,唯独没有眼泪。
没有关系,怎么样都没有关系。
就当她是在赎罪好了。
赎她差点杀死顾清雪的罪。
——
祁鹤来樱洲带的东西不多,就几件衣服和几本书。
他蹲在行李箱旁边,手里拿着那张录取通知书,随手扔进了箱子里。
床铺上放着的是被顾清漓扔掉的那幅红玫瑰,已经被祁鹤用画框裱了起来。
祁鹤拿在手里,把它放在中间,用衣服作为保护,怕压碎了。
关上行李箱,祁鹤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脖子,发出清脆的“咔嚓”声。
这两天他和郝瑞泽一直都在收拾这间房子,把两个人都累得够呛。
郝瑞泽把顾清漓放在这里的画都擦了一遍,然后收进了纸箱里,打算一会直接送到她家去。
说好了要过来的,现在都九点多了也不见她人,信息和电话也不回,应该是睡着了。
“你要给顾清漓的东西在哪?”郝瑞泽手里拿着一卷胶带,拍了拍纸箱,“丢进来一起给她不就行了?她这个时间点估计已经睡得找不着北了。”
祁鹤,“不用,大不了等走的那天我自己给她也行。”
郝瑞泽笑了一声,“矛盾解决了?”
“矛盾解没解决跟我给不给她东西有什么关系?”
况且,这不就是在找机会解决问题吗?
郝瑞泽也懒得再说什么,等真的要出事的时候他再帮忙也没有很迟。
看小情侣吵架还挺好玩的,可算是知道以前顾清漓看他和李今也吵架的时候是什么感觉了,那个时候她总是幸灾乐祸。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想到李今也,郝瑞泽的笑意敛了起来。已经快九月了,李今也的忌日也快到了。
今年该送她什么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