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绮梦这几天,整个人都很不好!
尽管录音已经删掉了,还是有不少同学天天都用这个这个事情来戳她。
他们只需要用手指敲打键盘,就能让她整夜失眠,没有食欲。
瘫软地坐在床边,路绮梦再一次给向止发去了一条信息。
“我用你的妹妹作为要挟,已经逼顾清漓删掉录音了。向止,我又帮了你一次,你要怎么答谢我?”
这句话发过去没过多久,一直不回信息的向止总算有了点动静。
“明天清溪花园见一面,有的事情确实该跟你说清楚了。”
路绮梦将聊天记录截图,发给了顾清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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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琳后半夜吐得昏天黑地,给顾清漓也折磨的不轻,给她擦洗干净完都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手里拿着一瓶香水,在厕所和客厅都喷了一些,那股直冲天灵盖的味道才算散开点。
“唔,顾清漓。”罗琳坐在沙发上,趴在了桌子上,眼睛看着放在桌子上的一袋药,喊了她一声,“原来你也吃阿普。”
顾清漓看着她,怔住了。
罗琳………跟她一样吗?
她看着明明很正常,活泼开朗得跟谁都能打在一起,根本不像顾清漓一样。
半点都不合群。
“我也在吃这个安眠药,搭配舍曲林一起吃。”罗琳说话有些不太清楚,好在顾清漓能听懂,“那些病友说什么来着,我想想啊………”
“好像是说,舍曲林吃多了自杀欲望还会加重,会死。”罗琳伸出一根手指指着顾清漓,“还会跟你一样,手一直抖个不停,好可怜嗷………”
“我就不会手抖。”
顾清漓眼皮抽了一下,想骂她两句,想想还是闭上了嘴。
跟一个酩酊大醉的人,有什么好计较的?
顾清漓烧了一壶热水,已经开了。她从柜台上拿了一个干净的玻璃杯,掺了一点凉水在里面,放到了罗琳面前。
她看着罗琳,问她:“你什么类型的精神病?”
这话怎么听都像是在骂人,但是对于两个病人来说,这是最正常的交流。
你什么类型的精神病?
怎么样去死才不会痛?
自杀用什么方式不会被别人察觉?
别人看来像是中二发言,但是对于他们这种群体来说,这是普通到家常便饭的聊天内容,也是最真挚的提问。
顾清漓跟临嘉树,跟南诗奕都是这种聊天模式。
探讨病情,探讨任何可以死去的方式,不愿自救,只想解脱。
“我啊……”罗琳摸着杯子,一眨眼就落了两行泪,跟电影里的某种场景一样,“重抑郁,重焦虑。爹不疼,娘不要,是个……被踢来踢去的垃圾?”
顾清漓没什么表情,只给她递了几张纸,“爸妈离婚了?”
罗琳“哇”了一声,星星眼看着顾清漓,有点呆,“你好聪明!”
“………”
这并不难猜,顾清漓在医院里看过很多这样的。
父母都各自有了新家庭,孩子自然就成了被随意抛弃的对象。
精神病院,是最能见证世界丑恶的地方,某些时候,里面的某些人,比监狱的罪犯更让人毛骨悚然。
“我共情能力是很强。”顾清漓坐在了她旁边,身体往后靠了靠,“但是我安慰不了你,自己把眼泪擦干净,哭没有用,买醉也没有用。”
“痛苦不会消失,也不会改变,只有一样东西会变,你的身体会因为这样变差。”
罗琳听着她这番话,撇了撇嘴。
顾清漓还真是冷漠得很,一边说共情能力强,一边又拐着弯地在骂她作死。
人前温柔小白兔,人后阴郁嘴毒黑莲花。
怪不得招渣男,换成她是男的,她也喜欢顾清漓身上这种极致的反差感,忍不住的就想要………征服她?
罗琳也没真的要大哭特哭,擦掉了那两行眼泪,故意挤都挤不出来一滴水了。
“你是因为向止得病的?还是因为当时学校里的那些照片和黄谣?”
顾清漓白了她一眼,“我那个时候生病了,已经开始呕血了,不休学怕是会死在学校里,刚好撞上这些污糟事,就开始乱传我这些东西。”
说着她顿了顿,灯光晃得刺眼,整的她鼻子都有些酸涩,索性直接闭上了眼睛。
“要真有什么原因的话……我休学以后没多久,我的挚友就去世了,但是最后一面都没见上,连葬礼都没去成,这个理由够不够?”
罗琳:“啊……为什么没见到?”
顾清漓沉吟了片刻,随后缓缓开口道:“胃穿孔,在手术台上。”
就是这样戏剧化的阴差阳错,错过了李今也生命的最后一刻。
她们当时还在吵架,那一晚上李今也打了十几通电话给她,都因为这场手术没有接到。
顾清漓睁眼醒来,传进她大脑的第一句话就是,李今也因为抑郁症,跳楼自杀,当场身亡。
就是在那一天开始,自责到想死的顾清漓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罗琳没再说话了,安安静静地喝完了那杯热水。
——
窗外大雨磅礴,雨点飘进阳台,落在了几盆绿植的叶子上。
整个南城,都暗了下来。
罗琳今天一早就起来独自回了学校,现在家里只有顾清漓一个人。
看着外面一片地雾茫茫,顾清漓的心也越来越沉重,握着手机的手越来越紧,脸色阴沉。
穿上衣服,拉过帽子扣在脑袋上,顾清漓拿着一把黑伞下了楼。
汽车疾驰而过,溅起一片水花。
雨点砸在伞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一辆出租车停在了顾清漓的面前,顾清漓收起伞坐了进去,报了地名。
“清溪公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