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又有人附和道。
“对对,就是她。前两年我去崇州,托了朋友的福,在迎春楼里参加了一场花魁宴,那白锦姑娘的容貌,还有她唱得那曲《醉花阴》,可真是叫人难以忘怀。”
眼前的女子虽然双颊红肿,可五官轮廓与他们口中的白锦有十分相似,尤其是那双眼睛,即使在愤怒中也泛着勾人的光芒。
崇州离京都并不远,听到这消息,人群中顿时炸开了锅。
“当年花魁白锦的名声可是响当当的,连京都中的许多公子哥儿都为她着迷,甘愿前往崇州一掷千金。只是听说两年前,她为了追求真爱想要脱离迎春楼,最后散尽多年积蓄给自己赎了身,从此在崇州销声匿迹。”
“还以为她跟着那男人过上了好日子,没想到现在竟然流落到京都来,还落魄到这种地步,真是世事无常啊。”
人群中议论纷纷,各种猜测层出不穷。这白锦的名头一出,原本对女子有些同情的百姓也开始转变了态度。
“看来她是过得不好,想回来重操旧业,还顺手干起这种这种诬赖人的勾当。”
“那倒也说不准,也许她是遇到了什么困难,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还有人小声嘀咕,但很快就被其他声音掩盖了下去。
“不管怎样,她刚才说的一定是假话。可这事儿可大可小,既然牵扯到了官府,那咱们就等着看热闹吧。”
大多数人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看女子的目光也多了几分轻挑和不屑。
一个青楼女子说出的话,在他们看来,可信度自然大打折扣。
白锦的脸色在这些议论中变得愈发苍白,她瞪大了眼睛,试图在人群中寻找出那个挑起话头,质疑她身份的人。
但人群已经围得水泄不通,她只能听到一片嗡嗡的议论声。
“我...我才不是什么白锦!”白锦的双唇微颤,想要反驳,但声音却显得无力且底气不足。
她捧着自己的脸,心中的恐慌开始蔓延。
怎么会呢,她已经隐姓埋名了两年,怎么可能在京都中被人认出来呢?
她心中思绪纷飞,想当年她与一位富商在迎春楼相识,且在相处下逐渐萌生了爱意。为了那富商,她不惜放弃了花魁的身份,还散尽了多年的积蓄,只为赎身与他厮守一生。
谁知富商在她赎身后却突然人间蒸发,只留下一封书信,信中只说他因家族生意失败,怕连累她,所以选择了逃避。她心如刀绞,却还是选择去追随他。没想到等她赶到他居住的县城时,却发现他早已有了家室。不仅如此,那富商在得知她的到来后,没有一丝喜悦或者愧疚,为了不被她缠上,甚至不惜雇佣地痞流氓将她赶出城去。
从那一刻,她彻底心灰意冷,对感情不再抱有任何幻想。
只是生活还是要过下去的,可她也因为散尽积蓄财后身无分文,只能来到京都,靠做一些针线活来勉强维持生计。只不过她过去身为青楼花魁,吃穿用度一向无比讲究,靠做针线活赚取的微薄收入,自然无法满足她的日常生活需求。
所以她才会在被人利诱之下,答应用一盒掺了毒的“牡丹春”胭脂来诬赖霞绯阁,待到事成之后,她就能得到一笔丰厚的报酬。
纵然她知道这样的行为十分不齿,但为了生存,为了过得不那么落魄,她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霞绯阁的名誉,与她有何相干?被有心人盯上只能算他们倒霉而已。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明明自己已经改头换面,竟然还会在京都被人揭穿她的身份。
白锦的双手紧紧攥住衣裙的一角,连指甲几乎要刺入皮肉之中。
“白锦,还是不打算说实话么?”姜绾淡淡开口道。
这些指控白锦身份的人,自然不是平白无故就出现。而是她让鹤影调查出女子的身份后,特意授意了这些人,并将他们安插在围观群众中。
为的就是打一个措手不及,让白锦在慌乱中露出更多的破绽。
姜绾的声音很轻缓,落在白锦的耳朵里却无比刺耳。
她继续说道,“你言语之中的漏洞太多了,以你如今的处境,单是这盒胭脂的来历,你就无法自圆其说。”
“还有这盒胭脂的购买时间却是一个月前,看胭脂的使用次数也不止一次。既然你一触碰这胭脂便起红疹,可这一个月里,你却迟迟没有找霞绯阁理论,反而等到今日才来兴师问罪?这怎么说都不合常理吧。”
白锦在她一句句的质问下,神色却来越不安。
只觉得姜绾看着她的目光中,透着一股森然的寒意,仿佛看透了她的所有伪装,也让她一瞬间气焰全消。
“我...我...”白锦的喉咙里像堵了一团棉花。
好半晌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我不管,这胭脂就是有问题,你们霞绯阁必须负责,必须给我一个说法才行!”
纵然她还是坚持自己的说法,可她眼神闪烁,语气也与之前的强硬大相径庭,明显底气不足。
众人看白锦的眼神中,几乎只剩下怀疑和鄙夷。
毕竟她的言词实在是站不住脚,再加上她青楼女子的身份,更是让人难以对她产生信任。
“得了吧,白锦姑娘,你这番狡辩,怕是连你自己都不信了。”琼枝上前一步说道。
她收起了笑意,看白锦的目光十分不屑,又道,“你若再胡搅蛮缠,等到官府的人来了,不只会让你难堪,连你讹诈的罪名怕是也逃不掉了。”
琼枝显然也没了耐心,说出的话语一盆冷水,直接泼在了白锦的头上,让她浑身一颤。
白锦的眼神开始在人群中游移,似乎在寻找这什么人。
看到最后她还是垂下了头,苍白的嘴唇紧抿,无声地咬了咬下唇。
众人看着白锦的狼狈的模样,除了对这位昔日青楼名妓残存这一丝丝怜悯,更多的还是看热闹的兴奋。
今日这出的经常程度,简直比茶馆中的说书还要精彩。
“你还是主动招了吧,否则进了官府少不了要受皮肉之苦。”人群之中,还有人劝说道。
白锦的嘴唇颤了颤,眼中闪过一丝挣扎。
最终还是承认道,“今日之事...是我一时鬼迷心窍...”
正当她要说出实情时,却被突然打断了。
“让开让开,衙门的差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