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钟明礼看着自己那满眼疲惫的母亲，心情有些沉重。
“你来了，坐吧。”钟母叹了口气，“你是不是有些疑问？”
“是的。”钟明礼突然就觉得有些难以启齿。一个是自己最尊敬的母亲，一个人把自己拉扯大，一个是自己的儿子，他确实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地步，突然就犹豫了起来，如果事实是真的，那么自己该怎么办？
“那孩子你看到了。”钟母用的不是疑问的语气，而是陈述的语气，“我也看到了，你要问什么便问吧。”
“母亲，你当年真的......”他很想问是不是真的害死了自己的妻子，但是他害怕面对那样的事实，也害怕自己母亲背上杀人的名声，转而问道“真的卖了两个孩子？”
钟母闭上了眼，该来的还是要来，她叹了口气，眼泪便落了下来“是母亲糊涂。”
这一句话，破灭了钟明礼的所有幻想，他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的母亲会做出那样的事，“为什么？”他不理解母亲为什么会这样做，妻子温柔可人，善良贤惠，孩子懂事可爱，如果一切都没发生，自己的家庭该是多么美满幸福啊。
“是娘一时迷了心窍。”钟母泪流满面地摸着钟明礼的脸颊，“你是娘一手带大的，娘总是舍不得你的，是娘错了，娘看你成亲后跟兰花恩爱有加，总觉得是她抢走了我的孩子，这才对她越来越不满了起来，娘现在后悔了啊，明礼，你要怨我就怨吧。”
“什么？”钟明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吓得瘫软在地，这是什么理由？就因为嫉妒自己的儿媳，所以才虐待自己的儿媳？“不，你不是我娘，我娘从小就教我要做个真诚正直的人，我的娘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一切都是娘的错，现在娘的报应也来了。”钟母泣不成声地说道，“你若是不想认我这个娘，娘也不怨你，娘现在也很后悔，为什么放着那么好的儿媳妇不要，你送娘去官府认罪吧。”
听到“认罪”二字，钟明礼有一瞬间的慌神，“不行，你是我娘，我怎么可以这样做？”
“如果不去，你就是包庇罪犯，到时候你也会被娘牵连的。”钟母哭诉道。她好想告诉儿子芸娘根本就比不上兰花一根手指头，但是她不敢说，她怕害的儿子妻离子散，毕竟芸娘再不好也为这个家生了两个孩子。
“明日儿子陪着您一起去认罪。”钟明礼叹了口气，“意儿他们我也有责任，如果当初我派人仔细找找，他们也不至于流落在外，受尽苦楚。”要说不怨钟母，那是假的，但是她到底是自己的母亲，而且如今埋怨也没有用了，意儿他们也不会回来认自己了。
“不行，那样你的前途就毁了。”钟母这还是分得清的，赶忙拒绝道，“娘辛辛苦苦培养你，是要你光耀门楣的，你怎能和娘一起去认罪，而且事情都是娘做的，跟你没有关系。”
“娘，事到如今，您觉得儿子还能独善其身吗？今日郡主也在当场的，只怕明日弹劾的奏折就到了陛下的案桌上了。”钟明礼苦笑一声，这一生成也母亲，败也母亲，“只是可怜芸娘了，也罢，如若她以后想要离开，我就给她写放妻书吧。”
“什么？你要写放妻书？”钟母很是不解。
“此次如果儿子官位不保，儿子会给她写放妻书的，她带着孩子回娘家总不至于像咱们一样吃苦受累，以后儿子也能专心给您尽孝了。”钟明礼叹了口气，他已经做好了被罢官的准备了。自己的母亲做出了那样的事，他也不可能让母亲独自一人承受。
“不行，你不能被罢官，你被罢官了，咱们钟家岂不是就完了？”钟母面露惊恐之色道。
“晚了，那些事都已经发生了，也没法弥补了，这件事儿子也是有责任的，如果当初儿子好好把意儿找回来了，也不至于这样了。”钟明礼叹了口气。
“是娘不好，娘害了你啊！”钟母开始捶胸顿足了起来。“娘去求意儿，求他回来，求他不要告你，不管要娘怎么做都行，哪怕是去死也行。”
“娘，您冷静点。”钟明礼扶住了钟母，“没用的，意儿他现在还是对您恨之入骨，您当年做的那些事对他的伤害太大了。”
“你是他的父亲，他不能听你的吗？”钟母还想做最后的挣扎。
“听？他凭什么听啊。”钟明礼长长地叹了口气。“这么多年不闻不问，我又有什么资格要求他听我的话？就算占着这个父亲的头衔，他要是不肯认我，我说的话又有什么作用？何况他的身后还站着郡主。”
“是娘糊涂啊。”钟母喃喃道。
钟明礼不再说话，只是把钟母扶回了房间，转而去了芸娘的房间，这时候他准备跟芸娘坦白了。
芸娘也觉得自己之前对待自家夫君的态度不大好，便软了语气，“老爷。”此刻的芸娘正躺在床上休息，她的手指刚被大夫治好，可还是钻心地疼，脸也是肿的。
“芸娘，我这次来是有事要跟你说。”钟明礼斟酌再三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老爷，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芸娘又恢复了贤良淑德的形象温柔地说道。
“也罢，这事，也是瞒不住的，你切不要生气，听我给你讲吧。”钟明礼叹了口气，“其实在和你成亲之前我还有个妻子的。”
单是这一句话就让此刻的芸娘炸了毛，“什么？”
“你先别生气，听我说完。”钟明礼按住就要从床上起身的芸娘。
“你叫我如何不生气，好你个钟明礼，原来你就是个骗子......”
“她已经死了！”还没等芸娘说完钟明礼便吼了一句，这才让她安静了下来，但是心里还是很气的。
“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芸娘讪讪道。
“人死如灯灭，我与你认识之时她早就不在了。”钟明礼淡淡地说道。
“原来如此。”芸娘这才安分下来，“然后呢？你不会就只准备给我说这个吧？”到底是与钟明礼相处了多年的人，看着钟明礼这犹犹豫豫的样子她心中涌起了不好的预感。
“我和她有两个孩子。”钟明礼慢吞吞地说道。
“什么？”芸娘情绪又激动起来。
“你别急，我们没有相认，我也没去找他。”钟明礼看着妻子这急躁的样子忙说道。
“你是不是还有什么瞒着我？”芸娘怒急攻心，气的喉头一甜，一口血就那么喷了出来。
“夫人，你别急。”钟明礼忙扶着她，耐心地给她擦着嘴角的血迹。
“你快给我说实话！”芸娘顾不得手上的疼痛，径直推开了钟明礼。她对钟明礼的感观一直都还不错却没想到他居然还对自己隐瞒了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