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昆跟阿森兵分两路，小心谨慎地跟在秦慕雨后面。
秦慕雨并没有走远，只是去了小区对面的滨江公园。
九点多，来公园里散步的人大部分都回家了。
他们不确定秦慕雨是不是故意选择眼前的这块空地。
这里视野空旷，如果继续紧跟很容易暴露自己。
两个人只好远远地相互点头示意，心领神会地各自找了个隐蔽的地方，静静地等候着。
很快，陆菲踩着恨天高登场了。
确认了她的身份后，两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阿森回了一条短信给秦慕雪，说明情况，然后跟阿昆两个人开始轮流盯梢。
合作了一段时间后，两位保镖配合得十分默契，原本枯燥的工作开始有了些滋味。
阿森将注意力放在秦慕雨那边的时候，阿昆正在手机上追更新出的动漫。
这部动漫他已经追了十五年了，现在越来越水，完全没有热血沸腾的感觉，让人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但毕竟自己的整个青春都奉献给了这部动漫，所以他打算一直追下去。
阿森眯着眼睛注视着那边，看得出来，秦慕雨对这个陆菲并不感冒，完全没有朋友之间见面的激动和开心，更像是为了完成一个任务。
他暗暗思忖着，该不该将自己的这个猜测反馈给秦慕雪他们。
事实上，秦慕雨对于这次见面反感到了极点。
陆菲说要来家里找她，被秦慕雨拒绝了。但她完全不顾秦慕雨的态度，过了一会又打电话过来，说自己快要到了，还问她要不要带点什么东西。
为了不让陆菲到家里来，秦慕雨只好约了她在公园见面。
一见面，陆菲拎了拎手里的包装袋。
“带了你最爱的那家锅贴。”她四下看了看，指了指对面的长椅，“趁热尝一下，看看还是不是原来的味道。”
秦慕雨突然被感动到了，暂时忘记了被陆菲赶鸭子上架的事情，开始品尝这份来自朋友的心意。
秦慕雨尝了一口，连连点头，这熟悉的味道像一道阳光，驱散了心里的雾霾。
“原来的老伯已经退休了。”陆菲说，“把店交给儿子和儿媳妇打理。味道一模一样，真的太神奇了！”
“确实。”秦慕雨咂了咂嘴，想到自己还没吃晚饭，不禁对眼前的这份锅贴更加看重了。
她有点后悔了，应该让陆菲到家里去的，这样自己还能配点啤酒什么的。
“你还好吧？”等秦慕雨吃完后，陆菲担心地看着她。
秦慕雨心里一阵温热，更加觉得自己是个很烂的朋友。
陆菲特意带了自己以前最喜欢吃的锅贴，过来关心自己，自己却想将她拒之门外。
秦慕雨思忖着该如何回答陆菲的这个问题，如果是别人，也许她早就不假思索地回答说自己没事了。
现在，她犹豫着要不要跟陆菲说实话。
毕竟，读书的时候，两个人是无话不说的好朋友。
没等秦慕雨回答，陆菲直接跳过了这个话题，开始数落警方的无能。
“要不是条件不允许，我肯定要搬到别的城市生活了。”陆菲说，“人民警察的形象都被这帮饭桶给毁了！”
秦慕雨不是很喜欢陆菲这句话的口气，但并没有反驳，她对警方已经彻底失望了。
她甚至对能找到杀害李冰冰和赵东升的凶手，然后揪出车祸的罪魁祸首这件事情本身，开始感到绝望。
虽然她不想承认，但潜意识里，已经有个声音在提醒她说，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也许真相永远不会重现天日了。
世界这么大，并不是每一起命案都会最终被破获的。
自己是命运的弃儿，就连死神都不愿意收留自己，又凭什么不会成为这种不幸的祭品呢？
陆菲抱怨了一通，好像是替秦慕雨把积压在心里的不满说了出来。
整个过程中，秦慕雨虽然没怎么说话，但是心情舒畅了许多。
陆菲看了一眼手机，“看到你没事 我就放心了。”
秦慕雨知道陆菲要走了，开始整理椅子上的垃圾。
“要不要跟我一起去酒吧，就当散散心。”陆菲提议说。
“不了。”
“那好吧。”陆菲看秦慕雨一脸疲倦的样子，就不再勉强。
两个人在路口分手，秦慕雨慢悠悠地返回小区，顺路在门口的便利店买了几包烟。
进屋后，秦慕雨环顾四周，这里真的可以用猪窝来形容了。
她突然心血来潮，开始动手整理客厅。
做完这一切，她再次打量了一圈，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吹干头发后，已经过是凌晨了。
她睡意全无，走到书桌边坐下，又开始在白纸上涂涂画画。
这双眼睛的主人，到底在哪？
秦慕雨抬头，看着满墙的眼部特写，一股火焰从心底烧了起来。
她感觉自己的胸膛，不，应该是整个人被一股压力充斥着，仿佛随时都有爆炸的可能。
一想到，自己曾经和这个人失之交臂，她就悔恨交加，无法原谅自己的无能。
她将手里正在画的素描纸揉成一团，紧紧地攥在手里，然后扔进了垃圾桶。
自己能做什么？
如果正在做的事情有用，凶手应该早就落网了吧。
她蹭一下从椅子上弹起来，将墙上的纸张一把扯下，撕了个粉碎。
雪花一样的纸屑撒了一地，就像是抹在她伤口上的盐巴。
举目四望，周围的一切好像都被赋予了灵魂，无情地嘲笑着自己。
台灯说，你真没用。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被困在这个房间里，这张桌子前，寸步难行。
垃圾桶说，你真够失败的。你跟路边不修边幅的流浪毫无区别，甚至你比他们更不如。因为，你的内心是一座巨大的垃圾场。
枕头说，你真坏。为什么我不能换一个正常人当主人呢？这样，就不用天天做那些可怕的噩梦了。
……
“闭嘴……”秦慕雨用手捂住自己的两只耳边，“通通给我闭嘴！”
但是，脑海中七嘴八舌的声音非但没有停止，反而更加愈演愈烈。
“闭嘴……”秦慕雨声嘶力竭地吼叫道，试图用自己的声音盖过这些乱七八糟的声音。
一切只是徒劳，这些声音像钻头一样往她脑子里钻，让她头痛欲裂。
那就一起毁灭吧！
她双眼燃烧得通红，把手边接触到的东西通通砸了个粉碎。
夜的宁静被打破了。
乒乒乓乓，乒乒乓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