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秦慕雪说完陶苒的反应后，秦昊并不觉得意外，默然不语。
“她现在完全听不了劝，就连羽佳也拿她没辙了。”秦慕雪微微蹙眉，“她本想着让她着手创作新的作品，借此转移注意力。”
“但子轩说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她没有心思和灵感投入工作中。”
秦昊叹了一口气，沉声说：“案件一直毫无进展，再这样下去，别说她了，我都要疯了。”
“欣欣本来打算放弃这次的实习机会，在这边陪着慕雨的。但慕雨死活不同意，说这样只会增添她的烦恼。”
说着，秦慕雪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沉重，“她现在想把所有人都推开，一个人孤军奋战。这样真的让人很担心。”
“高磊也向我表达了同样的担忧。”秦昊伸手摸了摸额头，很不喜欢现在的感觉。
自己纵横商界，但对于此事却无能为力。
两个人沉默了一阵，秦昊突然问：“蒋欣是下周一的飞机吗？”
秦慕雪应了一声。
“她真的是有心了。”秦昊感慨道，“为了慕雨，特地跑回来，陪她散散心。”
“是。”秦慕雪心里很难受，对比蒋欣，自己这个亲姐姐实在是太没用了。
秦慕雨跟蒋欣在一起，会暂时从烦恼中脱身，而跟自己在一起的时候只会增添烦恼。
“蒋欣这次出去，要年底才能回来了。”秦昊提议说，“你去定个餐厅，大家聚一下。”
“好。”很快，秦慕雪又想到什么，欲言又止。
“我去不去都可以。”秦昊假装不在意地说，“你只管安排就好了。”
“知道了。”秦慕雪体会到了爸爸的苦心，嘴上答应着，但心里决心做点什么。
故里陵园回来之后，秦昊跟秦慕雨就再也没见过面。
秦慕雪知道爸爸很想见妹妹，但又怕惹她不高兴，只能隔着车窗远远地看上一眼。
跟秦昊分开后，秦慕雪就驾车去找秦慕雨。
其实，她完全可以打电话说的，但觉得还是见面说更好。
主要是，她也有一个星期没有见过妹妹了。
一进屋，就是一股沉闷的烟酒味。
秦慕雪强忍住想要开窗通风的念头，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你就是为了这事，专程跑来的？”得知秦慕雪的来意后，秦慕雨语气平淡地问。
“办完事情，正好就在附近。”秦慕雪看了一眼茶几上的礼盒，“客户送的特产，听说很好吃，顺便一起拿过来了。”
秦慕雨没有质疑，秦慕雪心里长舒一口气，然后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
秦慕雨耸了耸肩，“这顿饭的主角是欣姐，我都可以。”
秦慕雪心里狂喜，表面上强装平静，“那星期天我来接你。”
送走秦慕雪后，秦慕雨看着茶几上的礼盒，思绪万千。
她当然知道姐姐在说谎，目的无非是为了让爸爸跟自己见面。
她本想拒绝的，但想到陈乐儿的事情，总觉得该把这个人情还上。
聚会当天。
秦慕雨她们刚走出电梯，身穿孔雀绿旗袍的金枫华面带微笑，迎了过来。
“来了，快去那边坐。”
“林森呢？”金枫华问站在秦慕雨身后的秦慕雪。
“应该马上就到。”秦慕雪回道说，然后三个人并排往里走。
秦昊正在跟蒋勋说话，看到秦慕雨走过来，点头微笑，然后继续跟蒋勋聊天。
蒋欣拉住秦慕雨的手，用命令的口吻说：“明天陪我逛街。”
秦慕雨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蒋欣抬头看向秦慕雪，“姐，你也一起来呗。”
“我……”秦慕雪小心翼翼地打量着秦慕雨，刚想找借口拒绝，被蒋欣打断了。
“我这次回来，还没有三个人一起逛过街，吃过饭呢。”蒋欣嘟着嘴，“下次见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了，总不能让我带着遗憾离开吧！”
说完，蒋欣可怜巴巴地望着秦慕雨，大眼睛忽闪忽闪。
“看我干嘛？”秦慕雨知道自己被坑了，回了几个眼刀，“我都可以。”
蒋欣秒懂，高兴地看向秦慕雪，“那就这么定了，你应该有空吧？”
秦慕雪答应了一声，还来不及消化这份喜悦，林森他们进来了。
“抱歉。路上有点堵车。”林森说着把怀里的林宇飞放到地上。
“小姨。”林宇飞径直走到秦慕雨身旁，奶声奶气地喊了一句。
等着上菜的功夫，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林宇飞身上。
“真可爱。”蒋欣赞叹道，走过来向林宇飞摊开手。
林宇飞眨了眨眼睛，无动于衷，依旧逗着秦慕雨，想让她陪自己玩。
蒋欣不服气地捏了捏林宇飞的脸蛋说：“都是阿姨，你这偏心也偏得太明显了吧。”
秦慕雨低头看着天真无邪的林宇飞，心里产生一种美妙又神奇的感觉，感慨着生命的诞生，亲情的延续。
上菜后，秦慕雪才把林宇飞抱回去，让他坐在宝宝椅里，给他的碗里夹菜。
秦慕雨目睹这一幕，又环顾四周。
这种家庭聚会的温情时刻，让她觉得很不真实，但她又确实身在现场。
看到大家脸上的表情，她能感觉出来大家都过得很幸福。
这是个残酷的现实，没有她，爸爸跟姐姐都过得很好。
他们各自组建了新的家庭，有了新的生活。
那只消失的录音笔，那个身份不详的凶手，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去，对于他们来说，好像只是万里晴空中的一朵乌云。
只有自己，万劫不复。
临走时，蒋欣不知道从哪里拎出一个洗漱包，冲着秦慕雨坏笑着。
临别之际，在一起的每一分秒都显得格外宝贵。
秦慕雨叹了口气，默许了蒋欣的计划。
秦慕雪把秦慕雨跟蒋欣送到小区门口，就驱车离开了。
她知道蒋欣今天有很重要的话要说，默默祈祷一切能够顺利。
发现秦慕雨需要开着小夜灯睡觉，蒋欣忍不住在心里叹气。
每个人都知道秦慕雨需要专业人士的帮助，也都想要力所能及地为她提供帮助，但她都无情地把人拦在了外面。
洗漱完毕后，两个人像从前一样，就着小夜灯的光东拉西扯着。
蒋欣突然坐起身子。
“怎么了？”秦慕雨跟着坐了起来，顺手打开床头灯。
蒋欣拿起手机，给秦慕雨发了一张照片。
照片里，一颗苹果被一颗生锈的钉子贯穿了，长得歪瓜裂枣。
秦慕雨一脸困惑地点开照片，然后抬头看着蒋欣。
“一开始，大家以为用这批被钉子穿透的果子是无法继续生长的。”蒋欣解释说，“虽然一个个长得奇形怪状，但都长大并且成熟了。”
秦慕雨低头看着手机，沉默不语。
“我知道你心里插着无数根这样的钉子。”蒋欣眼神里满是心疼，“让你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是不现实的。
秦慕雨扭过头，避开蒋欣的视线。
“看着我。”蒋欣双手扶住她的肩膀，“你从来不是一个人，知道吗？”
秦慕雨的眼眶已经湿润了。
“只要有需要，我可以马上回来站在你身边。”蒋欣说，“知道吗？”
秦慕雨用力点了点头。
“大家都很担心你，想要帮你。”蒋欣注视着秦慕雨的眼睛，“让大家为你做点什么吧，好吗？”
秦慕雨知道蒋欣说的大家，主要指的是爸爸和姐姐。
眼泪滑落脸颊。
她在心里说：只可惜，一切都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