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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兰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若是余嫣然没留下曼娘都好说。

    如今余嫣然已经把人留了下来,要是再赶人走,曼娘以死相逼就麻烦了。

    她不答应,曼娘即便以死相逼也没用,现在答应了,要是曼娘死在顾廷烨家,和余嫣然就有干系了。

    而她现在月子还没结束,也不能去余嫣然那帮她,只能给她出出主意。

    “你那边护院够用么?”明兰问道。

    “够用,官人之前招了一些人,长的五大三粗孔武有力,我看着都害怕。”余嫣然说道。

    “那更好,你回去后一定不要再见那个曼娘了。”明兰叮嘱道。

    “嗯。”余嫣然连连点头。

    …………

    余嫣然从李家离开后,回到家里。

    找来石头让他带人守着自己居住的院子,不让曼娘靠近。

    这边刚安排好,曼娘就来了,被石头拦在了门外。

    石头对曼娘本来就没好感,无论她怎么闹腾,都没让她进门。

    曼娘闹了一阵,见余嫣然也不出来,石头又油盐不进,也无可奈何,只能离开。

    找到小秦氏在橙园这边的人,让她们替她给小秦氏传信。

    …………

    宁远侯府,后院佛堂。

    小秦氏正在礼佛,楚妈妈走了进来。

    “老夫人,那个曼娘让人送信来了。”楚妈妈说道。

    “哦?”

    小秦氏闻言起身,带着楚妈妈出了佛堂,坐下后,问道:“她说了什么?”

    “曼娘说隔壁让人把守着主院,也不见她,她现在连人都见不到,让老夫人想想办法。”楚妈妈说道。

    小秦氏闻言冷笑道:“二郎那媳妇今日出门去了李家,回来倒是聪明了些,肯定是那个盛娘子教了她什么。二郎这个媳妇性子柔弱,好对付的很。倒是那个盛娘子有些碍事了。”

    “老夫人,那曼娘那边如何回复?”楚妈妈问道。

    “回复什么?”小秦氏冷笑道:“告诉她我也没办法,让她自己想办法。她那点小心思以为我不知道?

    我暗示她除掉二郎的那个孩子,她却一直推脱。不就看二郎那个媳妇性子柔弱,想先哄骗二郎媳妇答应她进门,再做图谋么?”

    曼娘和白二爷联系到她,她喜出望外。

    白二爷前去敲登闻鼓,把事情闹大,就是她指点的。

    想利用这件事对付顾廷烨,根本不可能。

    小秦氏也清楚这点,她并没有想过用这件事直接一棒子把顾廷烨打死。

    但官家彻查盐务,顾廷烨这边却出了问题,给官家添了很大的麻烦。

    必然会惹得官家不喜。

    白二爷告状,只是用来让官家厌恶顾廷烨的。

    曼娘才是她真正的刀。

    若是曼娘把顾廷烨的儿子弄死,顾廷烨必然会发疯。

    首先杀的就是曼娘。

    然而曼娘是良籍,只要不被抓到证据,顾廷烨杀她,偿命不可能,爵位肯定是没戏了。

    然而曼娘也不傻,她还是想成为顾廷烨的妾室,享受荣华富贵,又不是来报复的。

    弄死顾廷烨的孩子或者余嫣然,对她都没有好处。

    相反,余嫣然性子弱,她更高兴。

    顾廷烨那边肯定不会答应让她进门,但若是余嫣然答应,在顾廷烨回来前,她已经入了门,顾廷烨也只能认了。

    在曼娘看来,她和顾廷烨之间虽然有误会存在,但是两人一起这么多年,她自认为已经摸透了顾廷烨的性子脾气。

    只要她进了门,时间久了,顾廷烨自然会接纳她。

    而余嫣然性子那么柔弱,又没有心机,对付起来不要太简单。

    小秦氏明知道曼娘不答应,还是帮了曼娘,是因为她知道,顾廷烨不可能接纳曼娘的。

    她本以为曼娘这步棋,需要等到顾廷烨回来才能发挥作用。

    却没想到明兰给余嫣然出了主意,现在看来,很快就能发挥作用了。

    这样更好,如今顾廷烨不在,曼娘做事更方便。

    按照她的猜测,白二爷告顾廷烨,官家肯定会召顾廷烨回来。

    到时候曼娘未必有机会下手。

    不过想让曼娘甘愿当刀,得等她绝望了才行。

    那时候曼娘才会知道,只有听她的话,才能有机会。

    所以现在她不打算理会曼娘,先晒晒她再说。

    “那个盛娘子倒是个麻烦。”小秦氏皱眉道。

    若是这件事不想办法解决,关键时候很可能出现变故。

    小秦氏思考许久,说道:“去,把那个康王氏给我请来。”

    “是!”楚妈妈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

    汴京的事情李安并不知道,不过他收到了家书。

    当看到明兰母子平安,李安悬着的心终于放松了下来。

    他现在恨不得立马回汴京,陪在明兰身边,看看自己的儿子。

    不过他知道这不可能,只能压下冲动,提笔回了一封信。

    虽然不能回去,但是得知明兰母子平安,他有儿子了,李安依旧很开心。

    不自觉的就嘴角上扬,露出了微笑。

    任谁看了都知道他心情很好。

    “子谦,本王看你时不时的发笑,可是有什么喜事?”赵策英问道。

    “回殿下,臣收到家书,臣娘子给臣生了个儿子。”李安笑道。

    “添丁进口确实值得高兴,若是可以,本王倒是想准你几日假回去看看。不过如今彻查盐务进展缓慢,又是用人之际,却是不能让你回去了。”赵策英说道。

    “臣明白,得知她们母子平安,臣也就放心了。”李安笑道。

    “希望这次审问能有进展吧。”赵策英说道。

    一连审问了几天,毫无进展,虽然他派人进驻盐场彻查,但是什么时候能够找到证据,还不得而知。

    “殿下,今日臣也试着审问一下吧。”李安说道。

    “哦?”赵策英惊讶道:“你有办法?”

    审问几天了,一直没有进展,李安之前也没提要审问,难道是想到办法了?

    “臣也没什么好办法,笨办法倒是有一个。”李安说道:“他们被抓了好几天了,看守的都是禁军,不会让人探望的。如今他们对外面的消息什么都不知道,或者可以诈一诈他们。”

    赵策英闻言有些失望道:“这个办法本王也试过,没有用。”

    “殿下让臣试试,或许有用呢。”李安说道。

    “成,那让你试试看,本王在后面听听。”赵策英说道。

    审问这么多天没有进展,让李安试试也没什么。

    说话间,来到了盐城县县衙。

    抓到的官员全被关在盐城县衙的牢房内。

    为此专门把县衙牢房清理了出来,关押的犯人罪名轻的都放了,罪名重的也都先转移走了。

    牢房也由禁军接管。

    盐城县县令带着一众官员在门口等待。

    赵策英随意应付一下,就把人打发走了,带着李安来到了一间公房。

    他命人去带一个关押的官员过来,自己则去了屏风后面。

    不一会,禁军带着一个官员走了进来。

    李安看到被带来的人乐了,这人正是他们去的第一个盐场的主官杨增勤。

    “杨大人气色很好,看样子过的很不错啊。”李安笑道。

    杨增勤如今虽然是阶下囚,但是衣服整洁干净,气色不错。

    一看就知道,除了限制自由,好吃好喝的供着呢。

    这样能问出东西就怪了。

    “见过来李大人,下官该说的都已经说了,李大人就别白浪费口舌了。”杨增勤淡淡道。

    “这可不见得。”李安微微一笑,说道:“你们都说下雨的天数和记录的有差别是记错了,但是所有盐场都记错了,这就有问题了。”

    “李大人入官场不久,对官场的很多东西不懂。账本都是要抄录一份,定期送往汴京封存的,若是都不一样,那岂不是要出问题?”杨增勤平静道。

    “杨大人的意思是之所以都一样,是你们都对过,特意修改的?”李安问道。

    “没错。”杨增勤说道:“各个衙门在处理一些事情上都有各个衙门的规矩。像地方衙门,每年赋税收上来后,都要运送去汴京,交给国库。

    但钱粮在运输途中都有火耗,若是文书上填好数量,运抵汴京后,数量和文书上的不对,户部是不会接收的。

    因此各地官员,都是开具空白文书,运抵汴京后,经户部核实后,才填上数量,完成入库。

    这种事情正常来说,也是不允许的,但是没办法,总不能跑回去重新开具文书吧?先不说运来的钱粮放哪,单单一来一回就需要耽误大量的时间。

    因此户部官员包括官家都知道这种情况,因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盐场也是一样,有时候下雨天数有差距很正常,虽然都距离不远,但有的时候这边下雨,那边不下的情况也有。盐铁司那边也会查账,若是都对不上,岂不是有问题。这种做法盐铁司的官员也都知道。”

    “杨大人真是好口才,但是你说的地方官府空印文书之事,我尚能理解。但是盐场账本中下雨天数一样,本官就很难理解了,两种情况不一样,不可一概而论。”李安摇头道。

    杨增勤说的地方空印文书之事,确实存在。

    历史上明初四大案之一的空印案,就是因为这个爆发的。

    明初四大案,都存在一定的冤情,但是另外三个大案,都带有一定的政治目的。

    像胡惟庸案,是朱元璋为了罢免丞相,废除宰相制,加强皇帝的权势。

    而蓝玉案则是为了让朱允炆上为,扫清不稳定因素。

    因此很难评判冤还是不冤。

    但是空印案是真的冤。

    钱粮运输有火耗非常正常,地方上和户部的称量工具都不是一个,哪怕没有火耗,数目也不可能一点不差。

    但古代交通不便,出发前若是填好数量,等交给户部入库的时候,称量不对拒收,总不好回去改。

    于是就出现了空印文书,可以说历朝历代基本都是这么干的。

    至于会不会运送之人利用这个贪污,肯定是存在的。

    但是运送途中的火耗是合理的,也有个大概估算。

    比方说一百斤粮食,运送到汴京后,剩下个九十几今,这是合理范畴。

    但若是剩下一半,肯定不正常。

    入库后户部这边也有回执,回去官员也会核对的。

    因此即便存在贪污,数量也非常少,相比较起来是可以接受的。

    这种情况并不是秘密,但老朱本来就是个泥腿子,哪里知道这个。

    当得知各地往京城送钱粮,都是拿的空白文书,称完再填。

    就感觉自己被糊弄了,大发雷霆,直接把牵扯到的官员给全宰了。

    被杀的官员有没有在别的地方贪污不好说,但是空印案被杀肯定是冤枉的。

    然而这件事和盐场把下雨天数统一记录,根本不是一回事。

    运送粮食有火耗,这一点是皇帝都知道认可的。

    即便空印文书这种做法,有空子可钻,却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因为火耗的比例是有规定的,即便不用空白文书,在火耗合理范围内,一样不会被问责。

    简单来说,有没有空白文书,运送的人该贪一样贪。

    “杨大人说盐场会出现下雨天不一样的情况,出现这种情况,那么每个盐池产盐数量自然也会不同。但是据我这几天调查,各个盐场不仅下雨天相同,当月盐池产盐的数目也一样。那么有些盐场多出来的盐去哪了?”李安似笑非笑的看着杨增勤。

    之所以说盐池,不说盐场,是因为盐场有大小,产量本就不同。

    但是盐池不一样,晒盐的盐池大小都是一样的,每池产盐也几乎相同,差距不大。

    打个比方说,一个盐池每天产盐一百斤,一个月就是三千斤,那么当月下了几天雨,减少多少,就是一个池子的产量。

    下雨天数一样,那么单个盐池的产量也一样。

    杨增勤说什么是为了方便查账,所以大家才统一下雨天数的记载。

    那么肯定有的盐场下雨天数比实际记录的要少,就会多产盐出来。

    但他们账册记录的产盐量却和减去下雨天数的产盐量一致。

    杨增勤闻言脸色一变,强装镇定道:“自然有所不同,我们都是取个中间数,这样就会有些盐场实际下雨天数比记录的还多,盐产量就少了,那些实际下雨天数少的盐场,就会补足。”

    “这个解释真牵强。”李安讥讽道:“就这么巧,每次都刚好?杨大人,你以为这几天我们真的什么都没查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