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晨的这番话是说给王航听的,然而,他只是坐在排椅上,低着头,用手捂着脸,无动于衷。
杨秀秀看向连晨,他浑身湿透,膝盖上还渗出鲜红的血迹。她又看了看王航,他的身上一点儿都没湿,与连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突然明白,不管有没有钱,王航都绝对不会救她父亲的。
她跪着一步一步地走向连晨,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哀求,声音中带着一丝绝望:“连老板,求您借我一千块钱,我一定要救我阿爸!我这辈子当牛做马一定还给您。我给您写欠条,我给您磕头。”
“别这样。人命关天,这件我一定帮到底,钱我借给你。”连晨看向夕晴,“夕晴,你扶我去交钱。”
杨秀秀还在拼命地磕头,她的额头已经红肿,鲜血直流。王航想要将她扶起,却被她一把推开:“我算是看清你了!”
夕晴扶着连晨走到楼梯转角的无人处。
连晨说道:“我带来的钱都放在你家书架顶上的饼干盒里,你能不能传送回去拿一下。”
夕晴点了点头,迅速地回到了家里,取来了一千块钱,然后又回到了医院。她把钱交给了窗口的工作人员,说道:“这是一千块钱,麻烦你帮我交一下。”
医生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尽人事,听天命吧。”
杨秀秀不停地给医生磕头,说道:“谢谢医生!谢谢医生!”
医生一边对护士交代着,一边急匆匆地向手术室走去:“把人送到手术室。通知内科外科麻醉科所有医生护士到手术室集合。”
四人在手术室外焦急地等待着,每一分每一秒都仿佛被无限拉长。终于,一个半小时后,医生从手术室里走了出来。
“医生,我阿爸怎么样了!”杨秀秀冲上前去,紧紧地抓住医生的胳膊,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医生疲惫地说道:“我们用了八千毫升凉水,五千毫升生理盐水冲洗他的胃部,目前来看体征还算良好,先送到住院部打吊针,如果他能在四十八小时内清醒,那才算真正抢救过来了。”
杨秀秀听了,激动得热泪盈眶,她不停地给医生磕头,嘴里还念叨着:“谢谢医生!谢谢医生!”
医生连忙将她扶起,说道:“感谢你们的坚持,这是我们院第一次做这样的手术,我们也很希望他能尽快恢复健康。”
杨秀秀留在病房里守着还在昏迷中的老村长,王航则回去拿需要的东西。
夕晴带着连晨在医院重新包扎了膝盖。
“你这腿啊,多灾多难的。”夕晴看着连晨的膝盖,心疼地说道。
连晨笑了笑:“我对它们的要求不高,只要能走路,我已经很开心了。”
夕晴扶着连晨来到医院楼梯间,说道:“你腿都这样了,我们干脆直接传回去吧。”
到家之后,夕晴突然发出一声惊叫。
连晨心中一紧,连忙问道:“怎么了!”
“我明天上班怎么办!”夕晴急得直跺脚。
“什么意思?”连晨一脸疑惑。
夕晴慌乱地比划着:“我从医院下班回到这,刚刚又从医院回到这。完了完了。”
尽管夕晴说得语无伦次,但连晨还是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折枝花玉的传送,只能从你所在的城市回到这里。”连晨皱起了眉头。
“是啊,怎么办,就算现在去坐火车,也得两天才能到始安。”夕晴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你有没有试过,传送到你不在的城市?”连晨问道。
夕晴摇了摇头。为了保住工作,夕晴决定试一试。她紧紧握住胸前的折枝花玉,打开后门,心中默念:“我要去始安城人民医院!我要去始安城人民医院!”
夕晴深吸一口气,然后推开门。就在她推开门的一刹那,一道白光闪过,她消失在了连晨的眼前。
“怎么样,成功了吗?”连晨急切地问道。
“到医院了!”
“哪个医院?”连晨追问道。
“上班的医院。”
连晨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夕晴眼珠一转,心中默念:“我要去帝城光明茶厂。”
然后,她再次推开后门。
一道白光闪过她的眼睛。
“什么人!抓小偷!”一个洪亮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夕晴吓了一跳,连忙传送回了家。
连晨赶紧扶住惊慌失措的夕晴。
夕晴拍了拍胸口,惊魂未定地说道:“我……我……回到老茶厂,被巡逻的大叔发现了,他以为我是小偷。”
连晨笑了起来:“看来,折枝花玉的功能比你想象的更强大。”
“那我们回菡州的时候岂不是很方便!”夕晴兴奋地说道。
“是啊。”连晨点了点头。
夕晴又轻轻地抚摸着折枝花玉,对连晨说道:“你腿上有伤,不宜走动,我先试试吧。”
“小心点,现在可是大半夜呢。”连晨关切地提醒道。
夕晴心中暗笑,她要的就是大半夜。她从抽屉里找出一把最细的螺丝刀,然后将面纱蒙在脸上,在心中默念:“我要去菡州城刘碧雪家。”
夕晴深吸一口气,推开后门,眼前便是刘家的院子。她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了,这里的一切都显得那么陌生。那个曾经专为她而设的小黑屋,如今已经拆除了,四周弥漫着一股公共厕所的味道。
难道上次泼粪行动的味道还没有散去?夕晴皱了皱眉头,心中有些疑惑。
她猫着腰,悄悄地来到刘碧雪的房间窗口,小心翼翼地往里看。刘权贵没在家,刘碧雪在床上熟睡着。夕晴知道刘碧雪的觉一向很浅,轻微的声响都会让她立刻醒来,而且很难再次入睡。
夕晴眼珠一转,心中有了主意。她闪身躲进灶房,炉膛内还留着火,夕晴拿起一张废旧的纸张点燃,然后又加了些易燃的柴禾,不一会儿,柴禾就着成了一团火。这些都是她以前经常做的,她记得刘碧雪有些健忘,经常会忘了自己在烧水,每次都会把责任赖在夕晴身上,然后对她责罚打骂。
夕晴拿起灶台边的小扇子,不停地对着煤炉最底下移动的小门扇风,好让蜂窝煤燃烧得更快一些。
这时,她借着火光,看到了一把被熏得很黑很黑的折扇,上面隐约有几个毛笔字。
“伴月深……”夕晴轻声念道。
她这才想起来,自己为什么会知道茶果厂茶室那幅幽兰图题字的下半句。原来,以前天天蹲在这里生火的时候,她在这把折扇上面见过。
夕晴将折扇塞进随身包里。
火越烧越旺,夕晴在铝水壶里放了半壶水,静静地等待着水的沸腾。因为这个水壶在水沸腾的时候,壶嘴的口哨会响。当时花了刘碧雪六块钱,刘碧雪心疼了好几天。
夕晴躲在一旁,紧紧地盯着水壶。时机差不多了,水壶的口哨声突然响起,刘碧雪被吵醒了,她一脸疑惑地走出房门,嘴里还嘟囔着:“我记得我没烧水啊。”
一切都在夕晴的计划之中,她一个侧身,迅速溜进了刘碧雪的房间。她摸黑找到大衣柜,然后掏出螺丝刀,插入大衣柜的孔洞中。
然而,下一秒,她听到了有人往这边走来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