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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岁岁想了想,不在意地说,“先应付了今日,往后的事往后再说。”

    白泽纵身一跃到岁岁身上,一脸严肃地交代,“倘若这次的事和他们几个有关,必会有人对你百般试探。不要与他们过多纠缠,尽快打发他们走,明白吗?”

    “我叫他们走,他们就会走吗?”

    白泽一本正经地说,“用你平日里跟我发脾气的那个气势,比那个再凶狠一些。”

    岁岁倒也不计较白泽说她脾气大,顺势抱住他,调笑道,“原来白泽大人平日里的凶狠,都是虚张声势。”

    白泽皱眉道,“你是想看看我真正凶狠时的样子吗?”

    真正凶狠时的样子?是当初站在神殿前隔空掐住她的脖子?还是在茶室的院子里瞬间取了那妖兽的性命?这是她能理解的凶狠的极限了。现在她心里笃定,白泽不会再掐断她的脖子,更不会取她性命,剩下的所谓凶狠,都不足为惧。

    “知道了,白泽大人狠戾凶残,令人闻风丧胆。”岁岁边说,边抚着他的背安抚着。

    白泽完全不反抗,好像很享受岁岁的抚摸,过了许久,他生硬地说,“我会尽快修复灵力,恢复人身的。”

    “这样也不错。”岁岁伸指轻点他的头,白泽不满地猛一挣扎,差点从她怀中掉下,岁岁怕他又摔伤,连忙伸手托住他。

    “你想死吗?”白泽咬牙切齿地说。

    岁岁这才发现自己情急之下整个手掌都托在他臀上,还很不巧地夹住他一截细软的尾巴。

    “不许乱摸!”

    岁岁讪笑,脾气真是大,这到底是现了真身还是现了本性。她连忙把他轻放到案几上,取了他的白色长袍套在自己身上。

    乌发披肩,宽大的长袍仍难掩高大挺拔的身形,岁岁特意挺直背脊,让自己看起来更自信一些。此刻从外观上乍看一下,与白泽平日里并无二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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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岁岁步入大殿,洛端他们三人已在殿内候着。

    穆医师儒雅,影昭美艳,洛端英俊。

    若不是因为九婴的事尚无头绪,岁岁不得不承认,这三人并肩而站,不失为一道赏心悦目的风景。

    三人见到她进来,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岁岁心里一紧,藏在宽大袍袖里的手不由得紧握成拳头。她装作若无其事地端坐到椅榻上,学着白泽平日的样子,冷冷地睨着他们。

    穆医师先开口,“听闻前几日九婴险些破了禁制,大人孤身而战,可有受伤?”

    “一些皮外伤,不打紧。休息几日就好,就不劳烦穆医师了。”

    见岁岁严词拒绝,穆医师也就不再坚持。倒是一旁的洛端,更为紧张一些,他坚持说,“九婴妖力凶残,兄长以一人之力与之抗衡本就是勉强为之。还是让穆医师好好瞧瞧,莫再留下病根。”

    现在倒是想到来关心兄长了?当时在主岛看到天有异象,怎不见你立刻赶来?如今都三日过去,你来得未免有些迟了。岁岁冷冷地看着他,有些不耐地说道,“我的身子状况,我自己清楚。”

    “兄长还是这般,又固执又爱逞能。穆医师与我们也是几百年的交情了,兄长还信不过吗?”

    岁岁紧抿着唇,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她又看向一旁的影昭,他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看好戏似的在一旁站着,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影昭将军守岛,本该寸步不离,现在在他守岛期间出了这等凶险之事,难道他不该好好解释一下吗?

    半晌,岁岁一本正经地问,“你们一位是来探我伤势,一位想要替我诊治。影昭将军今日前来,又是所为何事?”

    影昭倒不急于回答,只是笑着上前一步,懒洋洋地说,“西岛上的花枯萎了,我在忙着修剪残花。”

    “荒缪!”岁岁大怒,她与影昭接触不多,少有的几次接触,留给她的印象虽有些玩世不恭,但既能成为守岛的将军,在大事上自是不该含糊的。连她都知道两桩事孰轻孰重,影昭怎能这般儿戏?

    “荒谬?”影昭眼里皆是不屑的笑,“我们为你守了那么多年的禁制,你却瞒着我们一个天大的秘密,几百年来你可曾有一瞬想过要向我们坦白?”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影昭步步向前,分明是笑看着她,嘴角却满是寒意,“擅离职守,是我不对。我承认我是存了侥幸心,偷偷溜去主岛玩了。但这回,也不是一无所获,不然我怎么能知道,原来我们的白泽大人当年将整个妖族都出卖给神族呢?”

    岁岁面上再也无法装作若无其事,诧异震惊地看着影昭。

    “白泽大人七百年不入世,一到尘世就高调出入酒楼茶坊,哪里人多往哪走,引得那些妖兽们蠢蠢欲动。”影昭在她面前两三步远的地方驻足,冷冷地盯着她看,“我们妖族因你沦落至此,你怎还有脸居高临下地站于我们面前,接受我们的跪拜?”

    岁岁藏在袍袖下的手已紧张到颤抖,此刻她若是岁岁,她完全可以大声地反驳他,为白泽辩解,可是现在她顶着白泽的脸,难道要她对影昭说,当年自己不经世事,也是被人所骗?告诉他,这些年自己也一直陷于深深的自责无力自拔?

    半晌,岁岁强忍着一腔委屈,认真而坚定地说道。“那些妖族作恶多端,欺凌弱小,都是咎由自取。”

    影昭大笑起来,指着她讥讽道,“你有什么资格在这说话?叫白泽自己出来。”

    被发现了?岁岁心里一惊,自己分明已按白泽教的,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尽量不带情绪地说话,甚至尽可能地表现得凶狠一些…

    “嗖”一声箭响,一支黄金箭矢从她面前掠过,在影昭的手上擦出一道深深的口子。

    是蓁蓁的箭。

    只见蓁蓁一手拿着黄金大弓,从殿外走来。弓上还萦绕着橙黄色的灵力,正缓缓地向空气中散去。

    “叶姑娘?”影昭看到蓁蓁,眼里的杀气散去,只剩震惊,蓁蓁七百年都未回神域,怎会突然出现在此?

    蓁蓁挡到岁岁面前,不悦地盯着影昭,“我许久未回,影将军如今竟敢对我师父这般不敬!”

    “他不是…”影昭又抬手指着岁岁。

    蓁蓁搭箭弯弓,指向影昭的心口,“我自小在师父身边长大,我还能认错自己的师父不成?你若再敢对他不敬,我立刻取你性命!”

    “蓁蓁姑娘,切莫冲动。”穆医师见蓁蓁并不像玩笑,连忙上前拉开影昭。

    “妖族如今的处境,是被一些恶人有心利用所致,并非我师父之过。”蓁蓁见穆医师出手劝和,便也放下弓箭,对影昭厉声斥责,“你擅离职守,险些酿成大错。立刻滚!从此不得再踏足神域。以后南岛西岛我都自己来守。”

    影昭不甘,但他心知肚明自己的实力根本不及蓁蓁,何况此刻殿上还有洛端,若真起了冲突,他不确定洛端是不是会帮他。至于穆医师,似乎对于真相也并不惊讶。

    他不禁觉得有些可悲,难道被蒙在鼓里的,只是他吗?为族类忿忿不平的人,也只有他吗?

    “你们闹够了就都退下吧。”岁岁挥挥手,转过身去背对着他们。

    重重珠帘后,白色的幼狮也已转身黯然离去。它的身形分明那么娇小,却又仿佛有沉淀了千年的孤寂落在他背上。

    岁岁想起那夜在海边,白泽眼里化不开的痛楚,狠狠戳在她的心尖上。

    “带我去看看师父?”蓁蓁在她耳畔低声询问。

    岁岁回头看向蓁蓁,蓁蓁正面含微笑地看着她。

    “你也认出来了?”

    “你对影昭太客气了。”蓁蓁轻笑,“师父的脾气,可容不得人这般指着他鼻子质问。”

    岁岁突然觉得很泄气,自己拼尽全力都没做到的,蓁蓁轻而易举就能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