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陌生的男人语气不善地质问自己，苏静亦用同样的语气回敬她：“你又是谁啊？”
公社书记连忙插在两人之间打断这剑拔弩张的气氛，指着男人道：“这是市里派来的医生，他让我们把死猪和得病的猪都集中在这烧了埋起来。”
男人有些得意地扬了扬下巴，苏静喔了一声看他浑身干净的不像是从猪圈里出来的，直接指挥他道：
“正好，你既然已经去村子里视察了就把这些疫苗带过去给还没染上病的猪打上，能保一个是一个。”
东西啪的一声就塞了过去，男人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就把东西抱在手里，反应过来抬头想叫人却发现她拎着东西早就走出去老远。
公社书记小跑跟在她身后，砰的一声肩膀被撞了一下，陈川海冷冷看了他一眼快步追上书记和苏静。
男人忍着后肩传来的疼痛垂眸看着玻璃管里的东西不相信这是疫苗。
玻璃管上面一点标识也没有，怕不是灌的什么水在这装什么大佬，出了问题还不是怪他！
当然没有标识，这些是实验室里新研发出来的疫苗，比传统疫苗见效更快，但因为还没临床实验过并不好打上记号。
这是白晓月打电话去几个她知道在做这一行的高中同学要来的。
虽然她不支持苏静去这么危险的地方，可是该准备的她还是觉得应该给她准备上。
将军不打无准备的仗，什么都不带就去了说出去岂不是让白家丢脸，说这种小事都解决不了。
所以苏静给村里的猪打完疫苗回来时，那个男人还站在原地没有挪过位置。
而苏静给他的疫苗被他丢在地上碎得碎裂的裂。
看着流出来淌了一地的疫苗，苏静上去就给了他一脚踹得他不知天南地北。
“你有病啊？这些疫苗别人想买都买不到你给我丢到地上？我是不是说过这些是猪瘟兔化弱毒疫苗？”
男人毫无防备被她一脚踢到了地上，趴在地上愣了两秒而后猛地回头看向她，眼底是她让他丢脸的愤恨。
撑着凹凸不平的土路爬起来拍了拍嵌入掌心的石子，他一脚踩上满地的玻璃碴子面露狠色地捻了捻。
苏静看他这动作忍不住皱眉。
这人穿的布鞋也不怕扎脚。
男人在踩上去的一瞬间就后悔了，可是为了装逼他强撑着收回脚装作若无其事。
“你说这是疫苗就是疫苗？你知道现在疫苗有多稀缺吗？怎么可能分配给一个什么规模都没有的大队养殖场！”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苏静严重怀疑他是把脚疼的尖叫也夹在里面了才这么有劲。
苏静拦下想为她说话的公社书记无所谓地耸肩，微微勾唇笑道：“这事我会如实上报，也不知道你的领导知道你损坏这些实验室出来的疫苗会怎么处罚你。”
话落，她扫视一圈最后落在人群中央还在不断燃烧的火堆，里面传来肉质被烤裂的爆破声还有阵阵肉香，她能听见村民咽口水的声音。
忽略在一旁狗叫的男人侧过头和公社书记道：“书记，你和村民说一说这些死猪肉不能吃，然后再去附近有养猪的地方看看还有没有健康的猪，给他们把这些疫苗也打上。”
她给猪打疫苗的时候顺便教了书记怎么给猪打疫苗。
耳后三指垂直地面下针，快准狠。
“哎！好！”
她不怕书记做不好这事，毕竟陈川海也跟着学了。
只不过两人到现在都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话。
男人被忽视更加冒火，抬手指着她的鼻尖想说什么被苏静打断。
“我要是你现在就不应该在这想怎么给自己找回面子而是想想怎么和上面交代。放心，看你预防措施做得这么好的情况下我会替你说两句好话。”
她说完转身坐上拖拉机打算开车回公社，晚上再让人来接书记和陈川海。
“哎？”男人看她要开车走也不顾脚上的伤瘸着腿追上她，“把我也带走我就原谅你。”
对他的脑回路苏静实在是有些佩服，他做错了事还要原谅她？
她没追究他就算不错了！
装作什么也没听见她开着车就走，任管男人在身后大吵大闹要坐车也不回头。
……
社长他们给兴隆大队附近几个零星的人户说完注意事项打好疫苗就离开了。
然而他们刚离开就有人从猪棚角落里拖出一只死猪出来磨刀霍霍，嘴里嘀嘀咕咕着：“不就是生了个病吗，有什么吃不得的！这么好的肉猪死了他们也不会收，我不吃才可惜！”
边磨刀边吩咐家里人烧水，当天晚上他们就吃上了这么多年难得的一次猪肉，能吃饱的那种。
全家人吃得满嘴流油心满意足地躺在床上睡了过去，整个屋里都散发着猪肉香气，当晚梦里就出现了在脑海中奔跑的一条条大肥猪。
苏静晚上和陈川海回了红星大队，大队还把那间牛棚旁边的青石房留给她，屋里的东西没有人动过。
“我们偶尔会让人过来打扫一下，就想着你会回来。”
钱大队长整个人裹在鼓鼓囊囊的棉衣里只露出一张脸，苏静亦然。
入了夜的北大荒天气冷的很，空中还飘着淡淡的雪花。
苏静看着屋里熟悉的陈设笑着冲他点头，抬步走了进去。
钱大队长并没有跟进去，看着她在屋里巡视张了几次嘴都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回头看他这样，苏静径直开口：“钱大队长你有事就说，能帮的我一定帮。”
“不是我的事！”钱大队长赶忙摆手，犹豫道：“你打算回来呆多久？上次寄了信给你以后我们就收到了京城的大订单，村里人也能过一个好年，还有大棚里的红薯长势也很好，你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