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七零：首长别追了！假千金只想苟！》 第1章 穿书 好疼！ 像是谁用电钻在自己脑仁里狂搅，疼得头晕目眩，耳边声音也断断续续。 “……快送医院……” “装死……” “这是你姐！” 刺眼的白光破开昏暗，强制将苏静从昏迷中唤醒。 迷茫得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不是自家明亮的白炽灯，而是一个满脸愁苦的中年女人，见她睁开眼愁苦转而被惊喜替代。 “静静！你醒了！饿不饿，妈去给你打饭！” 妈？她从小就是孤儿，哪来的妈？ 看出她眼底的陌生，女人双眼发红，“静静，别再想不开了，妈大不了跪着去求求你养母，让你回到顾家继续生活！” “你说什么？” 苏母抹了把眼泪，哽咽道，“你从小在顾家养尊处优长大，现在要你一回来就要下乡……” 等等，顾家？下乡！ 苏静扶着额头撑着病床起身，试探问出声，“……我是苏静？” “是……” 轰隆一声，整个人如同被惊雷劈过。 苏静没心思听苏母在说什么，满脑子都是自己在工作之余点开的一本小说，叫《七零年代，与军少的爱恨情仇》。 书如其名，是一本超级玛丽苏小说，说的是顾家刚刚认回去的真千金女主顾思艺，与其婚约对象，军区大院里最帅气最有前途的军阀世家继承人男主相爱相杀的故事。 而她，一个鸠占鹊巢享受了女主这么多年荣华富贵的炮灰，出场不到三十章便冻死在北大荒漫雪纷飞的夜里。 当时她就不解，原身下乡以后不断写信给顾母求助，却连一封回信都没有，顾家这么绝情？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情说丢就丢？ 苏静不知道的是，原主写过去的信都是女主收的，导致女主以为她还想回顾家而伤心欲绝生怕自己位置被抢，他那未婚夫见不得女主如此，便使了些手段，连同苏家也…… 可惜的是她只看了前两百章，还没看到这就被紧急叫去给村里的母牛接生，结果被发狂的牛一脚送到了书里！ 苏静捂着头上的纱布，只觉得头更加疼。 “妈……我想回家。” 苏母满脸惊喜，她回来这么半个月从来没叫过一声妈，忙不迭应声：“哎！好！” 看着一脸小心翼翼往自己碗里夹菜的苏父，苏静扬起一个笑，将菜大口吃下，成功看见他神色松快下来。 桌上少了一个苏志新，这小子对她的到来抱有敌意，认为是原主的到来赶走了顾思艺，这两天学都不上跑到乡下避着她。 苏静索性趁着他不在放下筷子宣布，“爸，妈，后天我就跟着知青专列下乡。” 苏父皱起眉头，却又立刻放缓神情劝道。 “静静，你的伤还没好！” “对啊！”苏母也满眼不同意。 苏静站起身神色坚决道：“如果再拖下去，咱们全家都要受罚！爸马上就要进行公议，我不能拖后腿！” 苏父是机械厂里四级技术工，下周评选五级技术工，通过后工资会涨到五十五元，如果因家中有人不遵守纪律受罚怕是和晋升再无缘。 最后苏静成功顶着一头纱布坐上知青专列，因此连同带队向导对她也颇为照顾。 荒芜的大地上，一辆蒸汽式绿皮火车哐当哐当不断向着荒凉深处前行。 餐车里，一个女人正大力揉着手里面团，皮肤白皙因为用力带上红嫩，如同一个剥了皮的水蜜桃，花瓣唇微勾，鼻头带着一点白色面粉，娇俏可爱，就是头上的纱布颇为碍眼。 “来，叔你也尝一尝！” 苏静将其中一份做好的面递给餐车的厨师，“看我手艺咋样！” 大叔也不客气，拿起筷子一口下去，直冲她竖起大拇指，“没想到你们这些从南方来的知青还会这一手！” 她腼腆一笑，什么也没解释，低头吃面。 火车上的餐食自然是极贵的，还要用专用粮票购买，苏静虽然带了八十块钱和三十斤通用粮票，却还是舍不得花。 向列车员塞了两颗大白兔奶糖，让她帮自己去餐车问问，能不能借厨房做一顿饭。 列车员看她头上缠着纱布没接奶糖，直接带她进了餐车，杨老听列车员帮她说话，自然也同意了。 “叔，这碗麻烦您到时候帮我给红姐，让她也尝尝我的手艺！” 红姐就是带她进餐车的列车员。 “你这孩子！” 吃完饭苏静摸着肚子心满意足地往回走，刚关上门，餐车门里便出来个身着71式绿色军装男人，宽肩窄腰，脚蹬军用皮靴。 “老杨，那是谁……” 正是饭点，苏家三口坐在餐桌前，除了苏志新格外高兴，苏家父母俩都皱着脸食不下咽。 “也不知道静静有没有饿着。” “嘁！”苏志新嗤笑。 “她像是会饿着自己的人？之前看着伤那么重现在还不是活蹦乱跳的！我看就是装……” 啪的一声，苏父将筷子重重摔在桌子上，“她是你姐姐！” 苏志新被吓得浑身一抖，愣了两秒双目含泪冲着他大吼：“我只有苏思艺一个姐姐！” 摔下筷子就往屋外跑。 苏母连忙去拦，可怎么拦得住比他还高的半大小子？ “她现在姓顾！” “让他走！谁亲谁疏都分不清了！顾思艺离开这么久有寄过一封信回来吗！” 砰！ 苏志新将门猛地甩上，快步往职工大院外走，泪水模糊了视线，心中的思绪也越发清晰，站在大门口，抹了把泪右转坚定地朝拍报处走。 京城，顾思艺握着电报，呼吸急促眸色发狠，纸张被她握得发皱。 上面只有几个字，“人去北大荒，父母偏爱，怪无信。” 没想到区区半个月，她就获得了父母的宠爱，果然这就是血缘吗！可是为什么连自己亲生爸妈也念着她！ 不行！她必须做些什么！ 房门骤然被敲响，她慌忙收起脸上的阴狠。 “小姐，徐小少爷来了！” “好，我马上下去！” 抬眸看着镜中人，微微勾唇，镜中人也随之勾唇，露出一抹柔软又甜腻的笑，只是眼底闪烁着的计谋却遮不住。 “你别哭，那女人占了你这么多年身份竟然还不知足！北大荒……等着我帮你出气！” 男人急匆匆离开，顾思艺瞬间收起脸上梨花带雨的表情，眼底的恨意迸发，“是你想抢走我的一切！怪不得我！” 第2章 是谁想要她的小命！ 苏静拖着行李一下火车便被犀利的冷冽北风席卷，冷风透过纱布一下一下狠狠戳着额角的伤口让她忍不住龇牙。 “看这天气怕是要下雪，咱们先在火车站的知青点休息一晚。” 苏静默默从包里拿出苏母给她准备的花色拼接棉衣和红色毛线帽裹上，面子是别人的，身体可是自己的！ 知青们熙熙攘攘向着不远处三层楼小白房而去，苏静拎着行李咬牙跟上大部队。 忽地，手上一轻。 青天白日有人抢包？ 苏静忙握紧行李转头看去。 一头利落板寸，鼻梁高挺双眸深邃，两片薄唇嫣红，皮肤呈现如同小麦般泛着光泽的古铜色。 “这位同志？我帮你拿。” “啊？……啊。” 苏静若无其事松开手，将鬓角的碎发捋至耳后，“麻烦你了。” 男人点头当没发现苏静刚刚的走神，率先迈出第一步，快步朝知青点走去。 将行李放好，男人一声不吭转身离开，耳尖似乎被冻得发红，苏静哈了口气搓热掌心捂着脸颊转身上楼。 角落，机械农场派来的带队老知青看着军绿色男人离去的背影，眼里闪过挣扎最后逐渐坚定狠厉。 他收到京城徐家的电报，说只要让一个下派到机械农场里的女知青走不出北大荒，就给他一个回城的机会。 这笔交易很划算，回京城是他从前想都不敢想的，如今机会就在他面前！ 第二天一大早空中还飘荡着稀薄雪花，和昨晚同一间屋子另外三个女知青约定好互相写信联系，苏静坐上开往机械农场的敞篷货车离开火车站。 驾驶位是县里的司机，副驾驶则坐着带队老知青指路，而他一双三角眼正透过中央后视镜打量着车尾缩成一团的苏静。 苏静自然没错过这道不怀好意的视线，心中思索着小说情节。 她记得原身到农场路上什么也没发生。 难不成是自己提前出发的原因？可是除了苏家还有谁知道她下乡了？ 轰隆！ 果然，车陷在雪地里熄火一动不动。 苏静不动声色打量着四周，撑着行李跳下车。 “见了个鬼！怎么熄火了！”司机骂骂咧咧下车，自己今早上检查的时候还好好的！ 检查了好一阵，司机从车底钻出来皱着眉冲知青道：“不行！你们只有腿着过去，行李明天给你们送过去。” 知青们抱怨纷纷，可不走还有什么办法？晚上林子里会有狼和熊瞎子！他们可不想呆在这送死！ 苏静因为受伤的原因被安排在队伍末尾，领头的是知青里几个男生。 在雪地里开路最费力。 苏静握紧袖口里藏着的匕首，试图给予自己一点安慰。 “熊！” 走了不到二十分钟，领头的人指着右边林子大吼起来。 林子深处，一头庞大黑色物体靠着树干正望着知青队伍，人群瞬间慌乱起来，苏静被逃跑的人撞了好几下，跌倒在地。 “苏静，要怪就怪你惹了不该惹的人！” 手帕掩住她的口鼻，下一秒，苏静来不及反抗便彻底失去意识。 在失去意识前，苏静想，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炮灰也不至于下线这么快啊！ 猴石丘上，一座木屋在雪中傲然挺立。 冷！彻骨的冷！ 苏静挣扎着睁开眼，昏暗的木屋里，浑身被融化的雪水浸湿，只能感受到冰冷，连心跳都慢了几分。 手被束缚在身后，脚也被捆着。 挣扎着靠着床边坐起，指尖不停在袖口摸索。 苏静松了口气，匕首没被发现！ 此刻也顾不得会不会被刺伤，抓着刀刃就开始割手腕上的绳。 也许是放得久，绳子很脆，没费多大劲就将它割开，挣开束缚后丝毫没注意到被割破的手心，迅速将匕首转向脚腕处的绳子。 与此同时，门外响起脚步声朝木屋走来。 随着脚步越来越近，苏静心跳也越来越快，脸色越来越苍白，因为用力指节发白。 还有三步，两步， 哐当。 “人呢！” 地上摆着两条稀碎的麻绳，木床上窗户随风摇曳。 “追！她跑了我们两个都别想活！” 呼呼……跑！ 苏静能清楚听见自己的粗喘声，脸被冻得发僵，手上的血液不停滴落在洁白的雪上，绽放出绚烂的红花，带走身上本就不多的暖意。 “在这！” 这么快！ 自然，两个人都是在这一片做活做熟的老人，追不上她才有鬼。 苏静咬牙，朝着林子更加茂密处跑去，然而，天不遂人愿，脚下被在雪中藏匿的树根绊倒，重重摔倒在地，匕首也脱手飞出去老远。 “哈！” 苏静转头，一个半边脸都长着黑色痦子的男人搓手走近，身边还跟着另外一个驼背男人，不是那个知青！ “死也让我死个明白，是谁派你们来的！” 驼背男笑了一声，眼里是怜悯和嘲弄，“我们可不干杀头的事！” “哈哈哈哈哈！老妹儿，以后你就跟俺好好过日子！只要你听话，俺保证对你好！” 痦子男淫笑着走近，伸手解开自己身上的扣子。 “你别过来！”苏静双腿并用向后挪，却被大树阻挡去路，心中不断涌上绝望。 自己才上线，难不成就要下线了？ “我是京城顾家的养女！得罪我没好处！” “哈？你就是那个养女，难怪他……” 闻言，苏静心头一跳闭上眼往地上倒，那痦子男已经扑了过来。 砰！ 破风声传来，苏静猛地睁开眼，一只长腿正从自己面前收回。 下一秒，一件带着温度的军大衣落在她身上，“穿好。” 是他！那个军人！ 苏静鼻头一酸，劫后余生的庆幸充斥全身。 趴在男人宽阔的背上闭着眼，脸色苍白似乎下一秒就要晕过去，一件不合身的军大衣将她裹得严严实实。 本以为已经不去招惹他们就不会出事，没想到会造成这个局面。 徐家，顾家，是谁想要她的命？ 第3章 系统上线 “叮！检测到女配觉醒，系统上线！” 觉醒？呵，芯子都换了一个！ ［系统介绍： 名称：巅峰系统 功能：宿主可选择系统提供的其中一个职业，未来系统会辅助宿主成为高端人才！］ ［请选择职业： 基建 医疗 科技 农业］ “农业包含畜牧？” “是哒～所有可以供农民增收的养殖种植类都被我归为农业啦！” 思绪一动，农业两个字灰暗下去。 “恭喜宿主获得农业新手奖励一份！” “获得灵泉一个！储物空间一个！” “现颁布新手任务，成为机械农场拖拉机大队车手！” 苏静睁开眼，语气冷冽，“同志，我想回机械农场。” “先去包扎。”语气淡淡不容反驳。 赵绍源今天想去山里打点野鸡啥的回去给队里受伤的战友补一补，结果一直没得手，就想走远些碰碰运气。 听见有人声，爬了个坡就见那个做得一手好面、长得很好看的女知青浑身带血地瘫倒在地，两个流氓还想往她身上扑！ 血气上涌一个没注意便将两个流氓胳膊腿都卸了下来…… 机械农场下管辖的红星公社，老知青正和大队长汇报工作。 “大队长！有一个苏静知青跑了，我看着她躲进车厢里往城里去了！是我没用，没追上她！” 大队长皱眉将旱烟抽得叭叭作响，北大荒确实环境太苦，但这也不是临阵脱逃的理由！在军队可是要拉去枪毙！ “跑了就跑了，写信给她归属地的知青办，把你看到的照实写！” 老知青点头，转身离开，算算时间山上应该得手了！ 眼里露出狂喜，他终于要回京了！这么多年，他被蹉跎得不成样子，早已经不像当初刚下乡时胸怀大志的他！ “军队里的车咋来俺们这了？” “不知道，不过我看见一个女知青从车上下来，她该不会上面有人吧？” “得了！别瞎咧咧！上面有人还会到俺们这来？咋不留在城里享福？不过俺瞧了，长得好看得很！” 女知青？好看？ 老知青心头猛地一跳，该不会是苏静吧！ “就是他！抓他！是他指使俺们干的！” 是痦子的声音！ 老知青毫不犹豫地撒腿就跑，然而，他又怎能轻易逃脱？赵绍源仅仅投去一道犀利的目光，他便如同被巨石重压，瞬间瘫倒在地，无法动弹。 目光锁定在颓然倒地的男人，苏静蹒跚着步伐缓缓接近，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呵，真没想到你还有胆子回来？京城徐家派你来的。” 虽说是肯定句，但苏静只是在试探，老知青脸上浮现的不可置信便证明，她猜对了。 大队长手持旱烟，步履匆匆地赶到现场，目睹眼前情景，试图理清头绪。 他沉默地听着周围人群七嘴八舌地描述事件经过，目光落在车旁那两个队里臭名昭着的流氓身上，心中已有八分的肯定，本挺直的背带上两分佝偻。 “大队长，我是苏静！这个人把我迷昏送到一间屋子，指派让这两个流氓想来毁我名声！” 苏静咬着唇哽咽，满脸疲惫，手上的纱布依稀透着斑驳的红迹，众人无法视而不见，“如果不是这个同志，我可能……” 嚯！人群顿时嘈杂起来，有人甚至上前朝三人吐唾沫。 赵绍源看着她的背影，眼神变换不停。 部队里的包扎手法怎么可能轻易浸出血，她纱布上的血迹是在车上用红墨水染的，很机灵，也爱耍小聪明。 “赵团长，红星村里出了这么丢脸的丑事，我会自请公社做处罚以儆效尤！也多亏了你！不然苏静知青还能不能站在这都难说！” “见义勇为是我们人民子弟兵应该做的！” 这件事不用请公社的武装部，赵绍源直接将三人分别以诬告陷害、拐卖妇女、流氓罪数罪并罚，各判十年七年和五年刑事拘留。 苏静解决了这件事心里却并不轻松，自己和京城徐家差距太大，甚至连顾家都能一只手指头碾死她，现在她也只有苟着发育。 想要拥有足够的保护，只有成为华国不可多得的技术人才！例如研发出高产肉猪、水稻、大豆…… “系统，你有这些资料吗？” “有的！不过想要购买只能用积分兑换！” 苏静笑了，有就行，她记得系统商城里的东西都能看，书也是！ 系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如果知道她想白嫖一定会气得当场死机。 叫住准备离开的赵绍源，她刚从大队长口中得知这人是个团长，那就更要巴结了！ 打好关系有助于她苟命。 “赵同志，你帮了我，还救了我一命，以后有用的到我的地方一定不要客气！” 赵绍源面无表情点头，一个知青而已，他能有什么事需要找她帮忙呢？只当这是苏静的客气话。 然而苏静却是牢牢地记在心里。 两人告别，苏静被大队长安排人送回知青住的地方，让她先养伤，这段时间不用跟着上工。 苏静自然也没客气，回屋就躺着休息，实则是在思索谁把她下乡的消息告诉京城那边，思来想去只有苏志新。 顾思艺看来也不是书里所描述的那般毫无心机，她未婚夫的所作所为她本人能不知道？ 想要蒙蔽住京城的视线，只能告诉他们老知青得手了，并且也要将苏家瞒在鼓里！ “系统，你能查到徐家地址吗？” “当然啦！” “帮我送份电报，说已经得手，不过原来的报酬让他换成钱和粮票寄过来。” “好嘞！十积分已扣除！” 苏静看着系统赠的新手积分还剩下五积分，翻身下床拿出信纸写信，不过地址却是填的和苏父关系极好的张叔家。 信中说明了自己安全到达，大队长还让她先休息，半点没提受伤的事，让他们不要在苏志新面前提自己，免得他不高兴。 写好信她带着瘸腿往大队长家里去，信都是他统一保管，每周一去镇上公社开会时帮忙寄出去。 与此同时，赵绍源也接到了家里的来信，说老爷子发了好大一通火，想强制把他调回京。 “哎？你怎么来了？”大队长媳妇出门倒水碰见苏静，连忙将她扶进去。 苏静的事在村里都出了名了，也是大队长管理失责的问题，连带着她对苏静也有愧疚感。 “叔在家吗？我有信想让他帮我寄一下。” “我帮你去叫他。” 她出去了就没再回来，苏静索性开门见山对进门的大队长说：“我想进拖拉机队。” “您先别拒绝，我在京城学了开车，也有驾照，所以拖拉机对我而言很简单。另外就是我这伤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好，但我也不想给队里拖后腿，思来想去只有开拖拉机是自己能做的！” 大队长沉默着看着她，脸色看不出好坏。 开拖拉机可是美差，自家亲戚小辈里也有想去当拖拉机手的人，自己为什么要把这个机会给她？ 第4章 姑奶奶！ “苏知青，不是我藏私。一是你们这些知青能在我们这呆多久？让你们知青去学拖拉机，过几年回城了我们从哪再去找一个拖拉机手？” “二是让你这个新来的知青去当拖拉机手，让那些老知青怎么看我？去县里告一状，显得我办事不服众，对你也没有什么好处。” 苏静将手里的信递给他，扬起一个笑。 “大队长有顾虑很正常，可是我听说机械农场并没有说只能一个人去学拖拉机，拖拉机手是从每个大队里去的人里挑学得好的人当。” 意思很明确，只要他给一个机会，剩下的她自己会去争取。 大队长看着她，抬手接过信封，起身收进客厅木柜子里，锁好。 撑着桌面低头思考，心中逐渐认同她的话。 既然公社和农场那边没有明说只能推荐几个人上去，那他多报几个上去又怎么了？筛人是他们的工作，而自己也不会得罪人…… 苏静看着大队长的动作，心下稳了三分。 “行，你先回去。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名字给你报上去，被筛下来别来找我。” “行！” 苏静一瘸一拐回知青点，这个时间知青们都回来了，加上新来的一共有十二人，七个男知青，五个女知青。 一共就两间房，男女知青各一间，都挤在一起。 女知青里短发圆脸的是徐欢，一对双胞胎何菊、何梅，另一个端庄稳重的就是王丽娟，也是知青点的老大姐。 扬起一个笑，苏静拐进厨房，“有什么我能做的吗？” 一般是由女知青做饭，捡柴挑水则是男知青。 王丽娟握着锅铲，毫不客气指挥，“你就坐那跟徐欢一起烧柴，你俩反正也是同一车来的。” 烟雾缭绕里，徐欢从灶台下探出脑袋冲她点头致意，往里挪了挪腾了个位置给她。 知青都是城里来的人，刚下乡哪会什么烧火的活计？看样子王丽娟是对她们两个有什么不满在这撒气。 接过徐欢手里的烧火棍，三两下就把冒着浓烟的柴变为闪着橘黄的明火。 王丽娟一声不吭，只是锅被她敲得哐哐作响。 这人的敌意来得莫名其妙，苏静吃完插不住筷子的稀饭和没有油味的炒菜，从后院捡了个根木头杵着往村口大树下去。 她长得好看嘴也甜，哄得老头老太太们笑不拢嘴，三言两语就把知青点的事透了个干净。 原来王丽娟下乡快五年了却一直没和村里的青年看对眼也没回城。 一年前那个犯事的知青下乡她就经常去献殷勤，帮他上工、给他买吃买穿，前不久她俩刚处上对象！其他知青没有她来得久，所以平时也是以她马首是瞻。 难怪她找自己和徐欢的茬，可是又不是她让那个知青干这种蹲篱笆的事，逮着她撒什么气？徐欢也是被自己连累的！ “你回来了！王丽娟说你偷东西，小心点。” 徐欢见她回来，从女知青房里快步走出小声提醒。 犯病了？ 苏静压下怒火，请徐欢去找大队长，让她一路走一路说知青点打起来了。 手里的棍子被她反握，进门，压抑的怒火瞬间爆发。 她的被子棉絮被甩了一地，也不知道是谁坏心眼在屋里洒了水，一大半都被染上泥。 “你们干什么？” “家里寄来的粮票丢了，我怕落在了哪里，来找找。” “是这么找的吗？那我是不是也可以找一找我的粮票。” 说着，用棍子将王丽娟的东西往地上扒，下一秒棍子被抓住，人也被狠狠往地上推。 是何家两姐妹。 苏静顺着力气跌倒在地，刚换没多久的衣服被地上的泥泞染脏。 “在知青点，我说的不说一定对，但肯定不会错！”王丽娟站在她面前，脚尖狠狠碾着她的被子好不猖狂。 没长脑子的东西，这话把大队长他们放在哪？ 抬头直直和她对上视线，眼里的戾气让王丽娟忘了下一步动作。 “你在这搞资本主义这一套？下乡本就是来改造在城里养成的坏习惯支援农村，你呢？难怪五年了你还没回城，还当自己是旧时代大小姐呢？” “你！” 这话在这个年代传出去都能让人抓住尾巴狠狠批斗，王丽娟被她气得不轻，抬起手想给她一点教训。 “打！朝这打！”苏静将右脸凑近她，“今天你不打你就是我孙子！打了正好我去公社，去县里讨公道，资本主义小姐怎么能在这肆意妄为！” 王丽娟这下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手抬在空中不上不下滑稽可笑。 “大队长来了！” 徐欢急促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王丽娟眼里闪过慌乱，而后恶狠狠瞪了苏静一眼，抬腿往屋外去。 苏静怎么可能给她恶人先告状的机会？抱住她的腿就开始嚎。 “大队长救命啊！有人想打死我！还说她在这个知青点说啥就是啥！就算打死我大队长你拿她也没办法！” 门外大队长听见这话，差点头一仰昏过去。 我的姑奶奶哎，这苏静怎么这么敢说？ 当下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抬腿就迈了进去，陈会计和妇女主任也连忙跟上。 “你们在干什么！” 大队长瞪眼看着四人，不得不说这老头长得还挺唬人，何家两姐妹被吓得跟鹌鹑似的。 “大队长......” 不等王丽娟说完，苏静松开她的大腿坐着就开始抹眼泪。 “哎呦！你们终于来了！王丽娟要打死我啊！说我偷她粮票，借着找粮票的名义把我的东西都丢在地上！” “谁说你偷东西了！我就是找......” 话还没说完她顿时意识到不对，重点不是在于偷，而是地上那堆东西！ 第5章 他想泡你 “行了！你们知青的事我们大队确实管不了，要不去公社找知青办的人管？” 王丽娟暗骂一声，大队长这是把苏静的话听进去了！ “不用！都是一些误会！我和苏知青闹着玩呢！” 伸手将苏静从地上拉起，亲热地替她拍去身上的泥点。 “这些东西……” “我帮她洗！” 苏静自然也知道这事闹到公社对她也没什么好处，索性垂着眸子什么也不说，任由两人处理，反正吃亏了自己再闹呗。 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门外看热闹的人都有兴致阑珊，本来以为能看个大热闹的！结果浪费自己上工时间！ 一时间屋里只剩下她和王丽娟，苏静垂着眸子声音低沉警告她。 “我知道你和那个知青在处对象，但这件事做错的不是我，如果你再不分青红皂白惹事，那我也绝不会轻饶！” 王丽娟没说话，看了她一眼，捡起床单被罩就往外走。 吩咐何菊何梅把她的床收拾好，又向徐欢道谢，苏静就出门找大队长。 “你怎么又来了！” 大队长对她的到来一时间有些胆寒，这姑奶奶才来一天就惹这么多事！手里的旱烟瞬间不香了。 “嘿嘿，大队长给你送点礼！” 苏静拿出她从苏家带来的红糖，不多，三两。 “又有什么事？” “我想搬出知青点，不知道队里方不方便？” 大队长没有一口回绝，只告诉她要去问一问。 苏静心里明白，这是答应了，于是笑着应下。 第二天一大早，大队长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苏静再一次感受到心梗的滋味。 “你怎么又来了！” “大队长，我去换药呀！”苏静露出没有纱布包裹结痂的伤口，笑得极为乖巧老实。 闻言大队长不好说什么，只能给她挪出一个位置。 他平时都是赶牛车去公社开会，这次机械农场给每个公社都分配了五辆拖拉机，这可是大手笔！ 如果苏静真的能被选上那自己平时也可以坐一坐顺风车…… 想通，他又热络起来，两人你有情我有意一路上聊得好不热络，最后分开的时候大队长还让她等等，下午两人一起回村。 能占便宜苏静哪有拒绝的道理，应了下来看着大队长赶着牛车离开这才转身往药店去。 “伤口恢复得很好，手不要碰水，额头不想留疤的话买点祛疤的药。” “好。” 看着乖巧软糯的女孩，老大夫心都软了。 大队长如果知道他在想什么肯定会冷笑两声说他想多了，这人才不是个乖巧的主。 离开药店，苏静直奔邮局，大队长见她也来了镇上干脆把寄信的任务交给了她。 “苏同志？” 赵绍源一推开邮局大门就看见那个出现在自己梦里的人。 她今天没穿花棉袄，而是一件深蓝色袄子，入乡随俗戴着狗皮帽，两条又黑又亮的麻花辫垂在胸前，正冲自己笑。 “赵同志，你也来寄信？” 村里没有电话，不至于军队里也没有吧？他怎么还跑这么远来寄信？ 其实赵绍源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自己为什么要专门跑这么一趟，不过心里有一股强烈的预感，自己会见到想见的人。 “嗯，队里负责通讯的战友感冒了。” 面不改色地诓着人，赵绍源丝毫不觉得脸红。 山里某一处，一个士兵猛地打了个喷嚏，“谁在咒我？” 苏静喔了一声便不再开口，她今天的打算是寄了信去废品站看看能不能捡漏，再去黑市转一转。 然而这人出现了，那自己定然不能顶风作案。 刚好手里的信寄完，看他穿着便装，苏静转头冲他客气道：“赵同志，吃饭没？要不咱们一起去吃个便饭？” “好啊。” “不方便就......” 根本没想到他会同意，苏静嘴里的话根本来不及转弯就这么直愣愣说了出来，话落才反应过来不对劲，但她丝毫不觉得尴尬，话头一转。 “行，那咱们去国营饭店？” “好。” 两人并肩朝着不远处国营饭店去，就这么一段路系统跳出来急吼吼道。 “宿主，他想泡你！” “巅峰，你是一堆情根都没有的数据，怎么看出他想泡我的？” 苏静在前世根本没谈过恋爱，虽然她长得也不差，可是无父无母，还要挣钱还上学时欠的学费，哪有心思谈这些？ “你这是瞧不起我！” “别那么敏感，我说的不是事实吗？” 看着面前极为自然帮她抽开凳子的男人，苏静挑眉。 看这动作，再想想他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团长，家中定是有钱有权的大家，泡她一个下乡的知青？ 想多了吧！也就是刚好碰上了而已。 脸色娇红的女服务员走近，冲着赵绍源道，“地三鲜、锅包肉、水煮鱼都有，你看需要什么？” ？ 不是，我这么大个人还在呢！怎么不问问我想吃什么？ “女士优先，苏知青你先点。” 赵绍源开口，那服务员才不情不愿将菜单递给她。 “红烧肉？” “没有！” “铁锅炖小鸡？” “没有！” “地三鲜！这你总不能说没有了吧？怎么我点什么都没有？他点是不是啥都有了！” 苏静是在忍无可忍，每点一个菜那服务员就冲自己冷哼一声。 她可不受这鸟气！ 拉着赵绍源就往门外走，“我看车站旁那家面馆就不错，服务态度比这国营饭店还让人舒心不少！” 一出门苏静就把手松开，这个年代和男人在大街上拉拉扯扯会被人拉去批斗说不检点！ 赵绍源将手背在身后听她絮絮叨叨。 “不是我小气不想请你吃国营饭店，可是里面那个服务员态度你也看见了！” “我可不想花钱找气受，今天咱们先将就一顿！等以后有时间我亲自下厨，不是我吹，我的手艺比国营饭店里的只好不差！” “我知道。” “你怎么知道？” 男人不动声色转移话题，苏静也不再追问。 第6章 连油门都踩不动 两人在面馆一人点了碗鸡丁面，配着老板送的酸萝卜也别有一番滋味。 苏静甚至边吃边和老板聊起来，一张小嘴嘚啵嘚啵哄的老板乐开了花，还送了两个荷包蛋。 “小苏！我就知道你在这！正好今天去农场里学开拖拉机的人定下来了，你现在就跟我一起过去。” 大队长高兴坏了，选拔之前要先让各队长把被推荐人的基本情况都介绍一遍，一轮下来，公社当下拍板就定了她，说她既然有驾照就不占学习名额。 这样他们红星大队就比其他大队多了一个学习名额！ 将剩下两口面一起塞进嘴里，含糊不清掏出钱，“老板，结账！” 鸡丁面一角四分钱一碗，苏静塞了三角给老板急匆匆离开。 等牛车转了个弯大队长才忽然觉得刚刚和苏静在一起吃面的男人背影很眼熟，“小苏，和你一起吃面的人，该不会是赵团长吧？” 她会承认吗？当然不会！ “一起拼桌的，大队长你老眼昏花看错了吧。” “是吗？” 被忽略的赵团长笑了声，端起碗将面汤喝得干干净净起身离开。 “你就是苏静？年轻有为啊！你的事你们大队长都跟我说了，也是我们管辖不到位，向你道歉啊。” 站在知青办公室里，看着知青主任一脸歉意，苏静当然不会抓住这件事不放， “哪里的话！谁也没想到他会对我下手，如果不是我还可能是另外的人！要怪就怪我时运不济吧！” 这件事被终结在赵绍源将三人带走后，自己这个受害者不追究那么他们也不会浪费警力去审查，就算他攀扯出京城徐家，旁人也不会信，只当他是失心疯。 肖主任很满意她识时务的态度，脸上的笑带上三分欣赏。 “听说你在京城考了驾照，但是拖拉机跟小汽车还是不一样，不要掉以轻心啊！” “大队和公社给我这个机会，我一定会好好把握的！学好拖拉机为公社和大队奉献自己的一份力！上山下乡为的就是为农村建设做贡献！” 好话谁不会说？苏静当即倒了一箩筐表忠心的话出来，将他哄得开开心心。 当晚苏静就和公社第一辆中巴车到了机械农场拖拉机训练场地。 机械农场下有五个公社，每个公社下又有数十个生产大队，每个大队选了两名参加培训，而红星大队因为多出一个名额也备受瞩目。 “她就是红星大队那个女知青？” “她一个刚下乡的女知青能有什么本事？竟然也被选上了！” “你说她该不会是永安公社某个主任的亲戚吧？” “红星大队的人不是在那吗？咱们去问问！” 红星大队来的是大队长的侄子和陈会计的孙子，两个人虽说跟领导沾亲带故，可确实也是大队上经过公开评议出来的，大队长的侄子对于突然冒出来的苏静自然一百个不服。 “她？她刚下乡那天坐着一个团长的车来的！” 大队长的侄子撇着嘴看着不远处缠着纱布的苏静，毫不客气道：“谁知道她背后有什么关系呢！” 陈会计孙子用手杵他两下，“说什么呢！那是因为......” “因为什么？不就是一个攀关系的吗！你们怕了我可不怕！我要去举报！” 那天的事被大队长封锁得极好，当时不在现场的人只知道她是坐车来的，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坐赵绍源的车来大队。 毕竟不是一件光彩的事。 看着一脸便秘的陈会计孙子和自以为正义感爆棚的大队长侄子，苏静笑出声，“蠢货。” “你说谁蠢呢？” 两人声音不小，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苏静身上。 有鄙夷，有打量，更多的是忌惮。 毕竟她背后有人的传言传得沸沸扬扬，他们并不想正面和她对上。 “我当然说的是你了！我是不是攀关系的公社和农场自有判断，你在这嘚瑟个什么劲？” “换句话说，如果我背后有人，就说明你叔父，红星大队大队长办事不公正不公开，要被拉出去批斗！你去举报我们，那就说明你有你叔父办事不力的证据！不如拿出来我们大家一起看看？” 大队长的侄子此时被吓得两股颤颤，脸色苍白，双目茫然不知所措。 他不是这个意思啊！ 看着他的怂样，再看看满脸憋屈的会计孙子，苏静手心交叠摩擦，在别人眼里她是摩拳擦掌准备给那小子一个教训，但她其实只是想挠痒。 每天用系统奖励的灵泉水冲洗伤口，现在已经开始长嫩肉了。 “提醒你一句，出门在外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心里应该有数，要知道祸从口出。” “知......知道了。” 陈会计孙子冲她歉意一笑，拖着大队长侄子往人群外走去。 尽管如此，那些人猜忌的目光依旧萦绕在她身边，苏静也不可能会去解释。 “集合！” 闹剧暂时告一段落，五个教练从训练场角落走出，为首的教练浑身带着肃杀气息，不像普通人。 “因人数较多，现各大队分组穿插训练！” 苏静眼睛一亮，这是让他们多结交一些其他公社的人！ 有不乐意的？主教练幽幽勾起一抹笑，不乐意就滚出去！ 因为整个训练场只有苏静一个女生，自然而然，她被分到了主教练手下，她本人自然是没有什么异议，其他人就不一定了。 集合的时候离她身边有两丈远。 第一天，教练为他们介绍拖拉机构造和理论。 “摇把，相当于你们的车钥匙，钥匙没了你连家都进不去，何况车！所以不管什么情况，确保摇把一直在你手上！” ...... 第二天早上，正式开始实操。 教练示范， “将摇把插入钥匙孔，同时左手按住减压阀，右手转动摇把，达到一定转数便能将车子启动！接下来......” “你们谁先来？” 太平公社的人站了出去，“我来！” 满脸兴奋接过教练手中的摇把，插入孔内，减压，开始摇。 发动机轰鸣两声，不动了。 下一个，也没有发动，再下一个，发动了，却败在起步上。 “行了，苏静，你来试试！” 苏静一脸茫然接过教练手里的摇把，怎么突然Q自己了？这些人不都还没试完吗？ “教练！凭什么让她去啊？她这力气恐怕连油门都踩不动吧！” “就是就是！” “都安静！你，上去试试。” 教练沉下脸，那些叫嚣的人瞬间安静下来，只是看着她的视线依旧不服气。 “行，我试试。” 第7章 苏教练 苏静绕着车身观察一圈，心里有了底气。 在众人看好戏的目光里，打火、发动、起步一气呵成，甚至还有闲心绕着训练场转了一圈。 一时间，那些戏谑的目光都变为震惊、不可置信！ 主教练不苟言笑的脸浮起一个欣慰的笑，转头却瞬间变换了另一副神色，将还没回过神的社员骂个狗血淋头。 “好！你看看人家一个小姑娘，再看看你们，好意思吗？我看你们比猪还笨心比天都高！” 教练这话真的不是在给她拉仇恨吗？ “妇女能顶半边天！苏静同志参加我们的培训，并不是以学员的身份，而是教练！” 教练？谁？我吗？ 从驾驶位上跳下，苏静带着疑惑的视线投向主教练，这事怎么没人通知她？ 主教练当没看见她的眼神，板着脸看似训斥学员，实则为她解释道： “苏静同志早就已经考取了小汽车驾驶证！并且由于此次参加培训的社员过多，教练不足，她的情况一报上来我就准备邀请她加入我们。” 一时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在主教练身上，其他教练也没有让大家继续训练。 昨天训练场上苏静小同志被人质疑的一幕他们都看见了，所以今天主教练提出在所有学员面前，如果苏静能够顺利将拖拉机开起来，就把她担任教练一职的消息公布。 可是还有人不服气，大声反驳。 “汽车驾驶证和拖拉机又不通用。” “是！所以苏静同志和你们一样，站在学员的位置上！可是刚刚她的表现大家都有目共睹，全场百来人里，她是第一个成功发动拖拉机、并且绕着训练场转了一圈的学员！” 话落，全场寂静一片，什么质疑声都没了。 苏静游刃有余开着拖拉机的样子他们都看见了，而他们却还卡在发动这一步，哪还有脸反驳？ 主教练趁热打铁，直接将自己手底下的人交给她带，自己则坐在主席台上悠哉悠哉喝着茶。 苏静就这么赶鸭子上架似的成为了苏教练。 在农村长大，自然什么农用机械都接触过，这种老式拖拉机自然也摸得最多，教起人来倒也易如反掌。 一开始她手底下的人还存着刁难的心思，随着苏静的解答他们也越来越认真起来，耐心听着她讲解怎么更轻松地点火起步。 主席台上主教练见状放心闭上眼假寐。 培训都是包吃包住的，苏静打好饭一屁股坐在教练桌上。 主教练愣了下，好笑地看着她，“怎么了？” “我都成教练了，没有什么工资补贴吗？” 闻言，几个教练都哈哈大笑起来，“你这个丫头真是半点不吃亏！” 跟他们在训练场上看她一人怼全场人的气势简直一模一样，当时培训时看她那个老实样还以为看错了人。 “这样，培训半个月，我们就按二级技术工的工作给你算，17块钱。” 利落应了下来，要知道村里人种地一年到头下来也存不到十块钱，十七块，很多了！ 因为讲解得细致又生动，他们组里很快有人也能开着拖拉机绕着训练场转圈，其他组的人见状纷纷来找苏静请教，苏静也没为难他们，大方地为他们讲解。 很快，整批学员都纷纷上手，快的能够绕桩走，慢的也能保持在直线行驶。 “看来这一批学员能提前毕业。” 机械厂，苏父从张叔手里接过信，满脑子都是疑惑，自家女儿怎么把信寄到别人家去了？ 趁着午休时间把信拆开看了一遍，心里酸楚苦涩交织。 苏志新那天出去后带了一份顾思艺的电报回来。 “爸爸妈妈，很抱歉这么久没寄信回来，只是顾家事多，请原谅我......” 拍电报一个字就要三分半，整整一份电报少说一百来个字，三块五，够苏家三口花销三天。 和苏家其他两个人的欣喜若狂不同，当时他只有一个想法，顾思艺真的不再是当初那个抱着自己胳膊撒娇想喝汽水的女孩，她现在是京城顾家的女儿，他们高攀不起的人物。 再看这一封信，处处为苏家、为他考虑。 看完信，苏父仰头将眼眶的酸涩压下去，把信装好压在自己抽屉最下面。 下班回到家，苏母凑上来帮他脱掉外衣，语气着急。 “怎么样？静静寄信回来没？思艺今天还拍电报问我们静静在北大荒生活的习不习惯呢！” “她没寄信给我。” 苏母拍衣服的手一顿，扬起一个笑，“没事，可能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吧。” 苏志新捧着顾思艺寄来的卡车模型爱不释手，听见苏母这么说，刚想反驳，却想起他姐姐打电话跟他说的话，将嘴里的话咽下，垂头继续玩着汽车模型。 京城顾家，顾思艺挽着徐少的手臂娇嗔，“你怎么这么久才来找我！” 徐少食指蹭了蹭她的脸，安抚道：“赵家那边有一些动静，我爸不让我乱走动。这不，我得空就来找你了！” 女人直起身娇俏地翻了个白眼，让徐少心里发痒。 “那......苏静那？” “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她这辈子也走不出北大荒！” 男人佯装生气要抽回手，却被女人紧紧抓住，顺势两人滚作一团。 门外，顾家家仆垂着眼当雕塑，家主吩咐了，徐家少爷来的时候他们都不能在屋里打扰小姐和徐少。 赵家，赵老爷子拆开信，本来翘着的胡子瞬间落了下来，甚至心情大好地大笑两声。 “哈哈！这小子！” “爸？咋了？” 赵父凑了过去，赵老爷子横他一眼把信递过去。 “你自己看吧！” “什么！他说让他留在那，过年给咱们带儿媳妇回来？！” 赵父因激动声音都劈叉了，赵母瞬间夺过信，看了一遍又一遍，将信覆在胸口心中默念阿弥陀佛。 自家儿子二十八了一直没见他对哪个女同志动过心，她还以为自家儿子对女同志没兴趣，这一下子铁树开花能不激动吗？ “不行！我得去看看！” 第8章 回村 赵父拦下站起身急着去收拾行李的赵母， “得了，你就别添乱了！看咱们儿子这样，肯定还没追上，如果追上了不得把照片一起寄过来？” 话落，赵母也顺着他的力道坐回沙发，然而赵老爷子看两人这样，横铁不成钢地冷哼一声往二楼书房去。 两个蠢货，不去还不能打电话问问？就算他孙子不说，那他身边警卫员总见过那个女孩子！ 楼下两人见他闷声上楼，相视一笑。 与此同时，拖拉机培训班正式进入尾声，考核展示阶段。 “明天上午，咱们会选出二十个优秀学员展示学习成果！” 一瞬间，人群喧闹起来，这是一个为自己和公社挣脸面的机会！ “带队队长，苏静。队员，陈川海，李......” 由苏静带队，这次学员们都没有异议，毕竟这些天她的表现大家都有目共睹。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陈会计的孙子陈川海，苏静双手交叠环胸，“有事吗？” 见她防备着自己，陈川海涨红了脸，小声憋出几个字解释：“我不是来找事的。” “那你找我什么事？” “我怕明天展示出问题。” “哦，开小灶是吗？这可不是好同志应该做的事。” 陈川海张嘴想解释，可是苏静说的也没错，自己确实是想让她帮自己开小灶，最后干脆转身就走。 看着他憋屈的背影，苏静毫不客气地笑出声，这孩子真单纯真好玩。 “逗你的，把他们都叫过来，咱们一起排练。” 训练场阴影里，大队长侄子看着两人背影，眼睛气得通红，凭什么陈川海能被选上？一定是苏静和主教练说了什么，她是记仇自己那天说的话！ 可是陈川海呢！ 第二天一大早，苏静看着主席台上坐着的男人眼尾一颤，他怎么在这？ 同样，赵绍源看着解开额头纱布，露出额角嫩红的结痂的人，手上的纱布也不翼而飞，眉心一皱。 “你们这没有医疗保障吗？” 主教练侧目，他问这个做什么，不过还是老老实实回答：“有，不过这次训练没发生什么安全事故，作用也不大。” 他还想说什么，可是拖拉机展示已经开始，只好闭上嘴看车队从自己面前整齐驶过。 队列变换、并排行驶、绕桩，二十几个车整齐划一，丝毫没出错，主教练心中对于领头拖拉机上坐着的少女越发欣赏。 “机械农场第五届拖拉机培训班正式结业！各公社拖拉机队队员来领取钥匙！” 识海里响起清脆的叮声，任务完成了！ “恭喜宿主完成新手任务～下发奖励，试验田一亩！ 注意：此空间流逝不同于正常时间，宿主请合理利用。” “接下来系统将不再直接下发任务，请宿主自行探索！” 心情颇好地从主教练手里接过系着红丝带的摇把和大红色封面的聘书，向旁边一挪。 熟悉的军绿色，还有那若有若无的冷冽清香，苏静抬头冲他笑，“赵同志，我厉害吧！” 赵绍源将大红花往她肩上一跨，长手从腋下穿过为她系好。 “嗯，厉害。” 两人挨得很近，他说话时温热的鼻息扫过耳后，激起浑身战栗，低沉嘶哑的嗓音在她耳边回荡，莫名一股热流从脚底窜上脸颊，整个人像泡在温泉里晕晕乎乎的。 赵绍源直起身子，替她将红花理正，琥珀色眸子里满是认真。 “系大红花要挨这么近吗？” “这，这多不好意思啊！两个大男人凑那么近。” 耳边传来旁人议论声，苏静迅速转身下台，自以为毫无破绽，然而脚步却略显慌乱。 “宿主，我说他想泡你你还不信，现在是不是小鹿乱撞了？” 听着胸腔狂跳的心脏，苏静拍了拍脸，“别胡说，我们两个差距太大了！” 暗处还有想要她命的人，她决不能把他牵扯进来。 下一位拖拉机手僵着身子等赵团长帮他系红花。 “转身。” 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在他耳里却如同天籁之音。 整个人瞬间如释重负，笑嘻嘻转身。 有了拖拉机车手，公社也不再派中巴来接人，各公社的拖拉机车手开着车载着人风风火火往公社去。 “来了！来了来了！” 永安公社书记和社长站在人群最前面，拉着横幅。 苏静一下车，书记和社长就上前一人握着她一只手， “苏知青！你这次可是给俺们公社挣了个大脸啊！” “是啊！没想到你居然成了拖拉机手教练，隔壁几个公社可羡慕坏了！咱们以后是不是也能找你学习拖拉机啊！” 苏静看着笑得看不见眼睛的两个大叔，笑着乖巧点头，“当然了！我一定倾囊相授，毫无保留！” “好好好！快去几个人把给苏知青的奖励拿来！” 有人迅速往公社办公楼里钻，出来时拎着一小袋大米、半袋子面粉，最贵重的是满满一袋子棉花。 “虽然已经开春了，但是咱们这入冬也快！” 公社书记松开她的手，让人把东西放上车厢。 “车手把车开回各大队，明天早上八点在公社门口集合，咱们发放种粮！” 四月，北大荒也开始回暖，该种植粮食了。 苏静载着红星大队和附近几个大队的人回到大队岔路口，整个村子的都沸腾了，老老少少都围着拖拉机打转，苏静让小孩子挨个坐上拖拉机驾驶位感受，让那些成年人眼红不已。 “好了好了，都上工去！” 大队长抽着旱烟如沐春风，整个人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 “大队长，我能搬出知青点了吗？” 大队长跳上车厢感受了下，“位置不怎么好，在牛棚旁边，不过我已经叫人修缮好了。” 索性开着拖拉机载上大队长往牛棚去，一座不宽敞的青石瓦房出现在她面前， “这里以前是地主家聘放牛娃住的地方，挺结实的，够你一个人住了。” 可不嘛，地上铺的石板，窗户是木制镂空的，被大队长用塑料薄膜封着以免漏风。 大队长帮他把东西搬进屋里，打了声招呼就走。 苏静送他出门，余光里，竹林深处有人影一闪而过。 想了想，拿出剩下的薄膜把车头罩好，关上门回屋睡觉。 第9章 俺是不会放过你！ 今早淅淅沥沥下了场小雨，看着窗外昏暗的天，揉着脖子爬起来。 昨晚没去知青点搬东西，裹着衣服在炕上睡了一晚上，今早上起来哪都不得劲。 咯吱一声，苏静推开门看着车头凌乱的薄膜和地上一串脚印，暗道果然如此。 自己还没过几天安生日子，又来搞事。 拦住一个准备上山摘野菜的小孩，给她一颗大白兔奶糖，让他去找大队长，说拖拉机坏了。 她已经检查过，车上的刹车片出了问题，从公社回来要爬几座山，刹车片出问题就刹不住车，载着一车种子从山上刹不住车，这人根本不想自己活下来。 红星大队里去培训过、了解拖拉机构造的只有陈川海、她和大队长侄子。 这么没脑子的，只有大队长的侄子。 “苏知青！怎么了？” 大队长衣服扣子都没扣好，竖着头发气喘吁吁跑过来，“拖拉机出什么问题了？” “有人把刹车片破坏了，拖拉机现在不能开，下山踩刹车会出问题。” 什么！ 大队长拉下脸，恨不得把那个人找出来打死。 拖拉机刚到红星大队就出问题，这是不想让他这个大队长安安稳稳做到退休啊！ “去！赶牛车去请武装部孙部长，咱们晚一天拿到种子！收成会比别的村少多少！” 原本不当回事的村民瞬间气愤起来，这是存心不让他们好过啊！立马有人自告奋勇赶车朝公社去。 “会不会其他村子嫉妒俺们有拖拉机，特意找人来破坏啊？” 苏静打量着开口的妇人，这人是谁？ “对啊！小苏，我弟媳妇说的也不无可能！” 是侄子他妈啊，难怪会问出这个问题，恐怕她也是知道这件事，特意为他儿子开脱。 “你们看这个脚印，是往通往村外的路上去的！” 有人顺着她的思维发散，再结合地上的脚印，大家心里瞬间倒戈，都觉得是村外的人干的。 看着她脸上庆幸的神色，苏静跳上车头，“这位大婶，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不如跟我们大家说说？” 女人一愣，连忙摆手，“俺一个妇人能知道什么？” 可是她心虚的表情显而易见，大队长心里一个咯噔，快步上前捉住她的手腕，“弟妹，你是不是看见了什么，快说！” “俺真不知道！刚刚就是乱说的！” “是不知道还是不敢说？” 苏静成功看见她瞪大眼睛看向自己，微微勾唇，嘴型无声吐出三个字。 你儿子。 “不是！你个贱人别胡说！” 女人暴起，挣脱大队长的手心向她冲过来，边跑边骂， “都怪你，如果不是和俺大哥有一腿他怎么可能把你的名字报上去，俺儿怎么可能当不上拖拉机车手！” 大队长听见这话，再一次心梗眼睛一翻差点晕过去，“弟媳妇！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看来你们这么快就找出真凶了？” 带着一身腱子肉的孙部长从人群走出，挥挥手让他部下去把大队长侄子带过来。 “小苏，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大队长双目呆滞缓缓问出声，“我侄子他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苏静看着似乎老了几岁的大队长，叹了口气，把在培训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跟他说了一遍。 “这！这小子！他怎么敢做这种事，明明是他技不如人！” 吵闹声由远及近，大队长的侄子被两个武装队员驾着带了过来。 “脱下他的鞋子去对比一下。” 刚刚好！ “不是我做的！是苏静想陷害我，她抢了我拖拉机手的位置，现在连我都不放过！” 苏静看着他心中嗤笑，有点脑子但不多。 知道制造假证引导众人，却不知道用别的鞋子，这鞋码一对不就暴露了？ “带走！” “不是我做的，不是我！你们凭什么带我走！” “不！你们不能带走他！大哥大哥，你说句话啊！他是你唯一的侄子啊！” 大队长苦涩一笑，用力甩开女人的手，“正因为他是我侄子，所以我有什么好事情第一时间就想着他，没想到养出这么个吃里扒外心比天高的东西！” 苏静似局外人一般看着这场闹剧，从围观者嘴里拼凑出两代故事的开端。 大队长的弟弟前些年抢险救灾牺牲了，大队长觉得很对不起他们一家，所以颇有照顾，村里人见他们孤儿寡母又有大队长撑腰，所以也处处忍让。 这两母子不懂得珍惜反而越加猖狂。 下午公社传来消息，说他以破坏国家公共财产和蓄意谋杀，判了十五年。 大队长一下就颓了，当晚将位置让给了另外一个后辈，在村里名声威望也高的钱林茂。 如果不出这档子事，过几年大队长顺利退休，他也会从大队长手下接过红星大队。 大侄子的妈听到这个消息，跑来放狠话，“你会遭报应的！俺是不会放过你！” 苏静没把她的威胁当回事，只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大队长的侄子尽管对自己有不满，也做不出这么伤天害理的事，除非是有人在背后怂恿他。 是王丽娟吗？ 新任大队长从公社回来，帮她把信带了回来。 信上说顾思艺回苏家呆了两天，并且时不时拍电报回来问她有没有寄信回去，还寄一些看起来就很贵的东西回来，其中还带了她的一份，问自己要不要寄过来，还问她想不想回顾家继续生活，顾思艺愿意帮她劝说顾家父母。 这个书里的女主真是时时刻刻都在试探自己，事情的发展貌似脱离了小说，是她的到来引起了蝴蝶效应吗？ 苏静不急着寄信回去，现在正坐在试验田田埂上愁眉苦脸，自己手上根本没有能够试验的母本和父本。 “宿主，我有呀！快打开商城选购吧！” 起身将从大队长手里拿到的旧水稻种子撒进田里，又从商城兑换了一些亩产七百斤的稻谷洒下。 “啊！从宿主手里挣点积分真不容易～” 听着它快要唱起来的腔调，苏静笑道，“我就那么点积分，可不得省着点花？” 她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如果顺利的话，应该就能有源源不断的积分入账了！ 京城农科院，一群人面上都洋溢着兴奋的笑，“快，把这批试验种发往北大荒试一试！” 第10章 间谍出没 “赵团长，老将军打过电话来。” 看着站在自己办公室的警卫员，赵绍源不置可否的点头，“他说什么了？” “他询问你最近有没有和哪个女同志走得近，长什么样，我都如实汇报了。” “行，去吧。” “是！” 想了想，赵绍源当做不知道这事，换了身衣服往训练场去。 “八二军团！是，是！” 通讯员挂断电话迅速从办公室小跑向训练场。 第二天苏静开着拖拉机准时到公社达，却被告知红星大队被抽中做试验田，拉过去的种粮要分发给其他几个大队。 “书记，试验需要这么多亩田吗？” 看着一脸求知欲的苏静，公社书记含糊向她透露。 “听说这次试验的稻种已经在实验室里试种了两年，如果试验成功咱们也能像南方一样种植两季！” 看着中年男人一脸憧憬，苏静附和点头，“咱们这早晚晚温差大，如果能种两季那岂不是天天能吃上大米干饭！” “咱们现在一亩亩产不到四百斤，尽管种植两季也远远不能到达这个程度，最多也就能多喝几次稀粥。” 公社书记苦涩一笑，北大荒的黑土多么肥沃，可连自己公社的社员都不能吃饱饭。 苏静若有所思点头，拉着种粮去了其他大队。 红星大队的人听说自家田被抽中当做试验田，气氛都有些低迷。 “钱大队长，村里的人咋都不高兴啊？” 送完种粮，苏静悠哉地坐在大队办公室里喝着陈会计倒的茶。 “试验稻种毕竟是实验室里的，没在实地考察过，收成不能确定，都怕啊！” 京城某处，军队在此处交接。 “赵同志，这车厢里的就是此次你们要护送的研究成果！如果确认无误请在交接单上签字！” 侧目看向郑立瀚，他关上车厢冲自己点头示意没问题，赵绍源抬手在交接单上签上自己的名字。 字迹有着铁画银钩之势。 两个队伍交接互换，临走时男人拍了拍他的肩。 “此次任务艰巨，暗地里间谍虎视眈眈，你要小心，过年回来咱们聚一聚。” 赵绍源重重敬了个军礼。 “好！” 华国形式严峻，内忧外患。 许多科研人员名义上被批斗下放，实则是为了降低在国内的影响力，以免被灭口，科研都要在见不得人处悄悄进行。 “出发！” 拉着试验种的货车在中间，被军用吉普团团围住密不透风。 赵绍源握着枪坐在副驾驶目光四处巡视，以防有什么变故。 晚风吹拂，车队驶入密林，因为道路狭窄泥泞，所有车成一列行驶，运送货车依然在车队中央。 “警戒！” 车队骤然停下，赵绍源目光死死盯着山上某处，那个位置灌木摇曳频率不对！ 鼻翼扇动，空气里有硝的气味！ “以我为首西南三十度角左右。” “收到！” 吉普车上陆续下来二十几人朝着货车围过来，子弹上膛对着两边山体。 “团长，接下来怎么办？” 话音还未落，子弹出膛的爆破声传来。 瞬间，赵绍源打开车门跳下，借着双方激战掩盖身影，握着手枪朝着第一个开枪的地点去。 第一个开枪，说明具有主导地位。 匍匐在地，赵绍源看见一个短发女人，和他们一样黑发黄肤手里握着一把自制机关枪！ 抬手，瞄准。 黑洞洞的枪口调转瞄向了他！ 顺着山体坡度翻滚，身边噗噗噗落下几个弹孔。 子弹出膛声消失，迅速持枪起身瞄向最后一次出枪的地方。 啪！ 树干掉下棕色树皮，人不见了！ 与此同时山下的交战声停止，赵绍源抿紧唇捂着被子弹擦伤的手臂往山下去。 “团长！” “我没事，整队出发。” 看着两边长势明显不一的稻谷，苏静挽起裤脚剪下长势旺盛的稻花，一株一株授粉杂交。 “等这一批杂交水稻种出，就把种子寄到农科院去。” “宿主，怎么不买亩产千斤的种子啊？” “亩产千斤太显眼了，到时候我怎么解释？”说着，插了一把稻花在它机械外壳上，“挺好看。” 系统一愣，沉默着消失。 生气了？无所谓，反正除了她这一个宿主它还能找其他宿主？ “怎么种子还不到？再不下地时节就跟不上了！” 苏静不想听公社书记念叨，转身出门，上次的计划没完成，正好这次去转转黑市啥的。 戴着口罩走在幽暗的巷子里，苏静贼溜溜的双眼打量着每个角落里蹲着的人，他们面前都有一个蒙着的背篓。 “古董要吗？” 一个蒙头女人凑到她耳边，苏静眸子一亮，跟着她拐进另一条巷子。 “古董拿出来我看看？” 看着面前短发女人，苏静催促，“卖不卖，不卖我走了！” “卖，怎么不卖。” 女人悠悠开口，弯腰扯开背篓上的布。 砰！ 脑后传来猛烈的撞击，女人双眼一翻直直倒地。 “我靠！她居然有枪！” 收回摇把，苏静捡起背篓里那把自制手枪翻来覆去查看，“这手法，牛逼啊。” “宿主，这是日式机关枪，这人是间谍。” 看着昏死过去的女人，苏静挠头，捡起附近的垃圾袋把她藏好，自己快步走向公社找孙部长。 早知道自己要一个赵绍源的电话了！ 苏静为啥会攻击这个女人？ 她鞋上有泥，并且衣服上还有深浅不一的褐色物体，正常来黑市的人往往会把自己收拾干净。 最重要的是，她眼神不对！ 黑市其他人眼里都带有畏惧迷茫和警惕，而她眼里是藐视和不屑，似乎别人都是蝼蚁。 一进公社苏静便看见了为首高挺坚毅的男人。 她瞬间倒戈，快步凑近小声将情况告诉他。 等人赶到时地上已空无一人，只剩下凌乱的垃圾堆。 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永安公社里间谍不少，并且已经打草惊蛇了。 粮种和苏静都被带去军区。 “他们是冲这次试验稻种来的，不知道消息是怎么走漏的，但红星大队以后肯定不安全。” “我有一个主意。” 第11章 审讯 随手翻开笔记本空白一页，提笔画出永安公社下几个大队的位置。 “将试验稻种和旧稻种混合，分别拉去不同大队种植，他们如果想搜查破坏试验田，这么大范围也够呛。” 看着纸上大大小小的圆圈，思索两秒后毅然否决这个想法， “分散种植会导致数据不够精确，实验室无法获得参考价值，而且授粉也会杂乱。” “那就让他们把实验室搬过来啊！” 苏静双手撑着办公桌靠近他，眼里闪着灼灼的光。 “在实验室呆着干什么？农业科研成果最终都离不开土地，他们在这监管稻种得到的数据不比在实验室来得直观？” 男人一愣，随后眸色发亮，忍不住站起身，“好主意！” 视线越过她落在身后，眉尾微挑，“不过现在你要先去审讯室一趟。” 门外，高个男人朝她伸出右手，“苏同志你好，我是郑立瀚，负责监管你在军区的吃住行。” 上前两步大大方方握上他的手上下摇摆，“百闻不如一见，郑同志也是相貌端正仪表堂堂啊！前途不可限量！” 上下嘴皮一碰，夸赞之词没一个重样的。 郑立瀚哪见过这阵仗，被她捧得脸色发红一副扭捏大媳妇样，赵绍源捂着脸摆手让他们快走。 简直没眼看。 “赵同志，记得处理伤口。喝口水，我和郑同志先走了。” 接过女人递过来的水缸，看着两人背影仰头一口气喝完，吩咐警卫员：“叫军医过来。” 放下水缸，忍不住砸吧两下嘴，放糖了吗？ “苏知青，我只问几个问题，不用紧张。” 看着面前坐着的女人，苏静平静点头，“当然，配合军人执行任务是我们应该做的。” “好。”女人翻开手里的记录本，“你是在哪遇见间谍的？” “黑市。” “去黑市做什么？” “没见过，想去瞧一瞧黑市是什么样的。” 女人闻言抬眸看向她，双手交叠置于桌面上，压低下巴气势全开：“苏知青，你为什么会觉得那个女人是间谍？听说她是被你打晕的，用什么工具？从哪下手？几击得手？还有，她手里有枪，你是怎么……” 她眼神上下扫视苏静，“怎么完好无损地坐在这里？” 视线赤裸，丝毫不尊重人，苏静皱起眉头直直对上她的视线。 “这位同志，我不是犯人，请不要带个人情绪审讯，如果你对我有先入为主的偏见，那我有权申请换一个人审讯我。” 两人视线犹如利剑，在空中激烈交锋，空气中弥漫着硝烟的味道。 见状，在观察室的郑立瀚心知不妙，连忙推开门进去打断两人。 “这件事涉及到军事机密所以邓上士比较严谨，苏同志你理解一下。” 视线从邓佳慧身上收回，苏静深吸一口气闭上眼，不气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第一个问题，普通人和见过血的人眼神不一样，她眼里没有对生命的敬畏。第二个问题。” 抬手从腰间取出拖拉机摇把放在她面前，“就这个，趁她从背篓里拿枪的时候用拐角敲击她后脑勺，我运气好，一击即中。” “你为什么不害怕？” 苏静扬起微笑看向她，“邓同志，我希望你在审讯我之前做过背调，但看样子你并没有。” 向后倾倒依靠着椅背，“我从小在京城顾家长大，和徐家有过婚约，我的胆子不至于这么小。当然，现在我只是苏家的女儿，一个普通知青。” 郑立瀚擦着满头冷汗始终离苏静有两步的距离为她带路，苏同志的性格和她的长相一点不搭边，凶残无比，刚刚在审讯室就见识过她的攻击力， 连一向嘴皮子利索的邓佳慧都没能说过她。 “邓上士，你觉得她说的话可信吗？” 邓佳慧闻言看向京城派来的调查员，“拍电报和徐家求证？” “先不用，这件事不能牵扯太多人进来。” 苏静两人在军区旁边的一栋三层小白楼前停下，“苏知青，这两天你就先住在这，等邓上士确定你提供的信息无误就能离开了。” “两天？”苏静皱眉，“稻种怎么办？晚一天村民就提心吊胆一天，时节误不得！他们都是靠天吃饭的人！” “苏知青，你就别为难我了。”郑立瀚偷偷摸摸瞧着四处无人，双手并拢苦哈哈求饶道，“这事我也不能决定，要看上头啊！” 眼神变幻不停，苏静最后什么都没说转身上楼。 军区办公大楼， 赵绍源看向手腕处戴着的腕表，大步迈出办公室。 “把营长都叫到办公室来见我。” 看着面前三个年纪比自己大得多的营长，赵绍源也没有摆架子，让他们坐下商量。 “团里这么多人，不可能一直靠采买物资维持运转，如果哪天大雪封路无法外出，这么多人就想到于在等死。” 他手下三个营、九个排，加起来快小两千的人。 北大荒的冬天，漫雪纷飞，赵绍源的话不无道理，几个营长点头应声。 “赵团长，你是有什么想法吗？” 赵绍源点头，在地图上指出几个地方示意他们看。 “我的想法是在咱们后山上找一块地势平坦的地，开垦出来种些应季蔬菜瓜果，一是让他们别忘了种地的本事，二也算是一种民生教育。” 三个营长思索片刻，都觉得可行，纷纷赞同。 “好，带上你们手底下的兵，趁着雪化，咱们开垦荒地，跟农场一起种植应季农作物，实现自给自足！” “是！” 团里的训练按下暂停键，由赵绍源带头，在山里比较平坦的地形开荒。 两天时间，二十五亩黑土地在满是树木的山上格外扎眼。 与此同时，十辆被绿色篷布遮挡的卡车从军团驶出，朝着永安公社驶去。 低头看着手上的纸条，上面龙飞凤舞几个大字：“调虎离山。” 这是他那天从缸底摸出的，几乎一瞬间就明白了苏静在想什么。 这件事，只能他们两个知道！ 第12章 又找事 苏静坐在其中一辆卡车车厢里，看着面前的稻种，抬头望了一眼，手一挥将其替换成自己空间里的稻种。 两个稻种肉眼根本看不出什么差别。 这是她从试验田里收获的杂交水稻，亩产能达到五百五十斤上下，并且抗寒和抗伏倒性比公社下发的稻种强上不知多少倍，能够达到种植两季的要求。 前提是天气条件没那么恶劣，例如大雪。 “宿主，这就是你说的源源不断的积分吗？” 许久没跳出来的系统突然出声，语气有些幽怨。 它成了系统里业绩垫底的一个，就连那个在恐怖副本搞纯爱的系统都能嘲笑它。 “巅峰你别急，我这不也在摸索嘛！你倒是拿一些案例出来给我看看啊！” 苏静丝毫不慌，再差还能差到哪去？ 巅峰系统一声不吭翻出两本书，用自己的积分买了下来。 还没入账就倒贴，它怎么这么窝囊？ 《巅峰系统使用攻略之我在农村搞养殖》 《积分之王，农业应该如何发展才能一路绿灯》 名字取得这么耿直？ 苏静乐呵呵将书收入空间，撑着下巴看着面前不断倒退的粗壮树木，心里有了另一个主意。 出发之前已经和公社书记打好招呼，卡车进公社装好粮大摇大摆开往大队，在大队人群众目睽睽下从车厢搬出种粮。 随后汽车驶回军区，停在开垦好的荒地上。 司机从车上搬下稻种，赵绍源转头对几个营长道：“正好他们去送试验稻种，我就让他们带了些永安公社用的旧稻种回来，各个排派农田熟手来教教其他人怎么种植。” 马不停蹄地育种下田。 红星大队毅然，拖拉机早就把地犁好，只等着稻种来。 稻种下田那天，苏静站在田埂感受着暖阳。 “恭喜宿主开启‘稻花香’支线任务，当前进度15%” 在她身后，王丽娟恶狠狠瞪着她，目光里满是狠厉，猛地抓住何菊何莲两人往一边拽去。 快到傍晚，苏静和钱大队长打了声招呼准备往公社去。 “大队长！苏知青为什么不下田和我们一起上工？她前几天又去了哪？是不是偷偷跑回城去被赶回来了？” “你！” 抬手制止准备为她说话的钱大队长，苏静环胸看智障一样看着王丽娟， “我回来那天你没来看吗？那么大动静都没来，该不会在哪和野男人私相授受吧？” 身后几个大队干部纷纷倒吸一口凉气视线飘忽，这姑娘咋这么敢说？ 陈会计和妇女主任倒是接受良好，之前在知青点就已经见识过她的战斗力。 然而这次王丽娟却没被激怒，苏静直呼她心理素质直线上升，上了什么培训班？推荐推荐？ “你污蔑我也没关系，我只是想让大队书记他们看清你的真面目！前两天你是不是去过黑市？” 她怎么知道？ 见苏静没答，王丽娟更像一只战胜的公鸡，高高扬着脖子。 朝着她身后几个大队干部道，“有人看见她去黑市和办假证的人来往。” 几个大队干部跟看戏一样看着她，苏静回来的时候专门拜托那个开车的小战士帮忙，跟大队干部们解释一遍自己为什么会消失两天。 人家苏知青是配合军区干部办事耽误了，就算是去黑市又怎么样？这年头谁没有偷摸去过黑市？ 见干部都不理自己，王丽娟捏着拳头咬牙切齿，“连你们也被她收买了！” 大队干部还没说话，苏静急吼吼反驳， “王知青，饭可以多吃，但话可别乱说！咱们大队的干部都是一心一意为人民服务的好党员好干部，你这么说他们岂不是在寒他们的心？” 她在这闹着玩呢？等会干部些连带着把自己也记恨上了怎么办？ 王丽娟似乎有些癫狂，说出的话也没经过脑子。 “呵，苏静，你一来大队就处处为你开特例，先是去拖拉机培训，后又搬出知青点，更是两夜两天消失不见却没人问责！” “第一，拖拉机培训班的事情前大队长在大队都公布过，是你们不去争取。第二，我为什么搬出知青点你自己心里没数吗？最后一个问题，我回来的时候坐着军区卡车，你自己不知道就恶意揣测别人！” 苏静上前一步，低声呢喃，“我提醒过你，别来招惹我。” 随后猛地提高音量，“你是心疼那个设计想让我丢掉名声的知青吗？我知道你们两个处过对象，可这件事是我让他做的吗？我也是受害者啊！” 转头冲向几个大队干部，“正好你们在这，我要举报！是她怂恿前大队长侄子破坏拖拉机，并且同情那几个坏分子，我觉得她也是一个四类分子！如果查出来没问题，我愿意向他道歉！” 至于为什么这么肯定？她去公社拉稻种的时候，明里暗里向孙部长打听过，确实是有人怂恿大队长的侄子，不过那个时候人已经吓傻了，所以证词也多大没用处，没有去求证。 并且，她想起徐家寄来的包裹去邮局取时，被告知包裹已经被人取走，取件人落名的是王丽娟。 听她这么说，钱大队长挥手让妇女主任上前拿人，眼里带着厌恶。 “凭什么抓我！你们有证据吗！” 其实又没有证据又怎么样？苏静和军区走那么近，她一定不会有问题。 “是你这个贱人怂恿俺儿子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侄子他妈来了，恶狠狠扑倒王丽娟，坐在她身上左右开弓。 “好啊！俺就说俺儿子哪来这么大的胆子，小狐狸精！你不得好死！” 何菊何莲两人见情况不对，撒丫子就跑了。 她们是被王丽娟要求去把那妇人带来作证，让她说看见苏静在黑市办假证。 她们也不懂为什么王丽娟一直会捉着苏静为难，她对那个知青感情深吗？ 可是，她曾经跟姐妹俩说过，如果不是看他回城几率大，自己才不会这么巴结他。 后面看他一直没回城，王丽娟对他也不耐烦起来。 按道理来说，王丽娟应该感谢苏静帮她解决了这一个困扰。 王丽娟这么想吗？ 并不。 第13章 这样过一辈子也挺好 尤其是当她取回老知青从京城寄来的包裹时，那种回城的欲望死灰复燃，强烈认为是苏静挡了她的路。 七手八脚把妇人拖开，王丽娟被人解救出来，头发凌乱，衣服领子被扯得露出胸口一大片白皙。 尽管如此狼狈，她依旧恶狠狠瞪着苏静，缓缓露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笑。 苏静会害怕吗？不，她也缓缓扬起一个笑回敬她。 等人被拖走，苏静想去公社的心也落下来，转身向家里走去。 转过弯，星眉剑目的男人一身便装站在林子前，手里握着一只魔都牌钢笔。 看见她，眼里弥漫细细浅浅的笑意，慢跑几步将笔递给她。 “送给你。” 从他手里接过那只钢笔，触手温热。 仔细一看，竟然和她在他办公室用的那支差不多，只更加小巧。 他握着这只钢笔在这站了多久？是为了等她？ “你吃饭没？” 男人摇头。 “行吧，跟我一起回去吃顿便饭？” 他清浅一笑，“我还以为你忘记了说过的话了呢。” 一愣，她说什么了？ 噢！那次在面馆答应有时间请他吃自己做的饭。 “这不是最近太忙了嘛！”苏静丝毫没有忘记约定的尴尬，从善如流道：“正好这次请你好好尝一尝我的手艺。” 说着两人进屋，屋里布局很简单，一间卧室，一间客厅加厨房。 苏静打开柜子翻找家里还有什么菜，赵绍源却是打量着这间不大的客厅，透过帘子能看见炕上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和窗户上的塑料膜。 “家里没肉和菜了，你等等，我去找他们换点。” 见他点头，拎着篮子就出了门。 找村里过得最好的婶子（其实是他家儿子在县里猪肉场上班，时不时会带些隔夜肉回来给他妈补身体）换了一斤肉，不用肉票自然贵些，花了九毛钱。 菜是婶子她家自己种的，苏静嘴甜又会说话，就没收她钱，用她的话来说就是：“自己家种的，不值几个钱。” 又唠了好一会儿，直到苏静说家里还有客人婶子才依依不舍把她放走，临走还塞了两根茄子给她。 拎着一篮子东西回家，就见赵绍源站在门口似在迎接她。 “你怎么站这？进屋进屋。” 肉七分肥三分瘦，有茄子辣椒青菜。 “东坡肉再炒一盘素菜？” 他自然没有异议，挽起袖子主动帮她打下手，洗菜烧火被他一手包揽。 涮锅、切肉、下锅动作一气呵成，苏静似乎不需要思考就知道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隔着雾蒙蒙的烟火气看着她忙忙碌碌，赵绍源想着，这样恬淡的生活过一辈子也挺好。 很快，桌上就摆上一大盆红彤彤的东坡肉、白面馒头和一小盆素菜。 这种伙食村里人一年都不见得会吃上一次。 夹起一块，一口下去，肉香在嘴里爆开，肥而不腻入口即化。 赵绍源眼睛一亮，自家李姨做得都不一定有苏知青做得好，更何况还是在调味品不足的情况。 两人边吃边聊，都默契地没提起试验稻种的事。 吃完饭男人自告奋勇洗碗，苏静也没拦着，撑着下巴眯着眼发饭困，看着高大的男人围着矮小的灶台转悠。 洗完碗甚至还帮她把水缸里的水挑满才告辞。 苏静送他出门，等人背影消失才打着哈欠准备回去睡觉。 “咳！咳咳咳……” 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从旁边的牛棚传来，苏静一惊。 这么几天没见过人也没听见有声音，她一直以为里面没住着有人。 想了想，进屋从商城兑换一盒感冒冲剂，拆开塑料包装用白纸重新包了下，带着药敲开牛棚矮小的门。 “你……” 吕老佝偻着身子拉开门，就看见隔壁刚搬来的女知青手里拿着一袋子不知道什么东西站在自己面前。 她退后一步，将那东西递给自己，“这是感冒药，刚刚我听见你在咳嗽。” 大概也是嫌弃自己，和那些人一样。 “谢谢，不用了。” 矮小的木门将要关上，苏静伸出手抵住，语气诚恳。 “没有掺别的，这真的是感冒药，不吃药一直咳也会打扰我休息。” 成功看见他一把将药拿过去，砰地关上门，连带着牛棚顶上的稻草都颤了颤。 倔老头子！ 心情颇好地转身回屋，关门睡觉。 清晨，是被敲门声吵醒的，拉开门，陈川海拎着个篮子局促地站在门口，“小苏教练。” “你啊，有事吗？” “这是我家鸡下的蛋，你拿去吃。” 有这好事？ 苏静当然毫不客气收下，接过竹篮道，“你是想说拖拉机的事吗？农场让每个大队派两个人去学习目的就是让拖拉机手换岗轮番休息，你不用觉得对不起我。” “当然，这篮鸡蛋我是不会还你的。” 陈川海顿时如释重负，朝她腼腆一笑，“你不生气就好，这鸡蛋本来就是给你的，那我先去上工了！” 被吵醒了她也睡不着，把框里的鸡蛋拿进厨房，存了些进空间，放两个在厨房掩人耳目，拎着竹篮出门准备还给陈会计家。 “早上好啊老人家！” 吕老幽幽看她一眼，什么都没说关上门往村口去。 苏静倒是无所谓，哼着歌往村里去，边走边和上工的人打招呼。 还完篮子直奔村委会去。 “大队长，咱们那边的牛棚住的谁啊？” 大队长正和陈会计还有出纳员统计着上个月村民上工情况，抬起头皱眉思索。 陈会计直起腰缓了缓，提醒道，“她问的是吕老。” “噢！吕老啊！他很多年前就来了，听说是搞什么农业科研的，” “搞科研又有什么用，成分不好还不是被下放到我们这？听说是出国留学过的，不过运气不好，媳妇是资本主义家的小姐。”出纳员揉了揉手腕插嘴，“他在我们村口的厕所负责卫生，你问他做什么？” “奥，这不是和他做邻居吗，了解一下。” 面不改色敷衍过去，又说了些有的没的后才离开村委会。 第14章 斩草不除根 苏静边走边思索着吕老的处境，这个年代对于下放的坏分子都是住牛棚扫厕所干脏活累活，都是拿命在熬。 熬不过死在下放地的大有所在，他们曾都是华国军事高层人员，科研高端人才。 回过神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来到了村口，索性朝着吕老上工的地方去。 “呸！俺爸妈他们说你是坏分子！打死你个坏分子！” “打死资本家！” 还没走近就听见孩子的吵闹，带着石子砸到肉的闷响声。 不用想，他们口里的坏分子就是吕老。 “你们在干什么？” “是苏知青！”孩子们纷纷停手，眼里闪着自豪的光：“我们在打坏分子！如果没有他们我们也不会过得这么差！” 不远处，吕老瘫坐在地，身上带着石头印，衣角处似乎还有污秽物。 “可以不喜欢坏分子，可是动手打人就是不对的，尤其是他还是个老人的时候，你们也成了打架斗殴的坏分子！” 有人皱眉不解，“可是，红卫兵就是打击这些坏分子的，我们都是红小兵，为什么不能打他？” 小朋友的思想还不成熟，别人做什么他们就学什么，但往往连他们也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 蹲下身招手让他们都围过来，苏静耐心地引导。 “你们觉得是军人厉害还是红卫兵厉害？” “军人！”异口同声。 “军人是守卫祖国，保护人民的英雄，在他们眼里没有好分子、坏分子，只有敌人和人民，你们以后是想当军人还是红卫兵？” “军人！” “那想当军人就要保护咱们华国的人民！” 孩子们纷纷应下来，有些甚至跑去扶起吕老，帮他把身上沾上的土拍干净。 苏静一人给了一颗大白兔奶糖，一个个乐得牙花子都看得见。 “吕老。” “哼。” 老人哼了一声，一瘸一拐地拎起倒在一旁的木桶，往公共厕所背后去。 扫公共厕所就是要把粪水挑出来，以免溢出，做这些工作对于曾为天之骄子的人承受的是心理身体双重折磨。 叹了口气，放了一瓶跌打损伤药在地上，希望他能用。 帮他换一份工作？ 被下放的人谁知道会有什么人盯着？只能尽量让他们过得舒心一些，不能太扎眼。 看着牛棚上寥寥无几的稻草，脚一拐又朝村委会去。 “什么？你想修缮牛棚，养猪？” “对啊，大队长，公社上都开始养猪，咱们大队紧跟公社脚步没问题吧？过年交了猪还能给村民分点肉，过一个好年。” 话是这么说，可是买猪粮也要去公社统一购买，他们村账上也没多少钱。 看着他一脸纠结，苏静装作不经意道：“刚好开春，后山长那么多杂草。” 对啊！也可以去山上自己打猪草回来喂，村里小孩子多，正好开了春山上长草，养两头猪，一头交公，另一头大队里的人按公分过年分一分，也能过个好年。 越想他越觉得这事能干，当下就决定先安排几个青壮年去把牛棚休整休整，可不能让猪受凉受冻。 “牛棚里住的吕老也不用搬出来，让他睡在那每天晚上看着猪，牛棚卫生也归他管。” 钱大队长心里美滋滋的，一口答应下来。 “行！那公厕就不用他去打扫了。” 村里人听说要养猪，行动力杠杠的，牛棚不仅被修缮，连棚顶都被拔高了三十公分，不用佝偻着在里面站起身。 吕老回去的时候精疲力尽，看着面前焕然一新的牛棚，整个人愣在原地不知所措，而后猛地反应过来，直直向里面冲。 “你的东西都在这。” 苏静拎着麻袋从屋里出来，“我没让别人看见。” 吕老快走几步从她手里夺过袋子，打开袋子口把脑袋探进去查看，见一张没少这才心下一松，而后瞬间警惕望向她。 “你是谁？想干什么？” “我只是一个普通下乡知青，只是不忍心看一个老人在这受冻什么的，再多的也无能为力。” 絮絮叨叨把大队的决策跟吕老说了一遍。 和猪一起住？ 两个牛棚之间的距离足有五米远。 铲猪粪？ 全是石板地，打扫起来比在公厕轻松多了，而且也不用自己挑担子拉走，专门有人来收猪粪去做肥料。 吕老抿唇，“谢谢你小姑娘，但和我走太近，你也会染上霉运。” “您不用担心，我这个人运气好得很！”苏静准备回去睡觉，脚步一顿，“这本书您看完记得还给我，被人发现咱们俩都没好果子吃！” 这会子不管是不是通敌，只要家里有外刊，一旦被人发现就会被拖出去严打批斗。 看着关上的木门，老人步履蹒跚带着麻袋进屋。 京城农科院里，一个男人被携枪军队带走，实验室里的实验员纷纷站在他面前，痛心疾首。 “你！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男人抬起头凄惨一笑，声音带着癫狂：“我爸，我妈，我老婆儿子都被下放到边境那种贫瘠的地方，还想让我一心一意为他们搞科研？做梦去吧！” 啪！ 为首的老人猛地朝他脸上扇去，男人的脸瞬间红肿起来，口腔似乎被牙齿刮破溢出血腥味。 “顾老，我唯一对不起的，就是你的教导之恩。” 顾老双眼充血，胡子被气得一颤一颤，如果不是赵家那小子运气好，试验稻种就没了啊！这么多年的心血也付诸东流！ “你不配叫我顾老！说！为什么要把军队运输路线透露给间谍！” “他们说，只要得手，就把我一家救出来带去国外，我也可以去，国外的技术人员待遇不比这好得多吗？” “你！” 顾老胸口剧烈起伏，脸色也泛红起来，身后的人见状连忙上前扶着他坐下，男人也顺势被带走。 “我，我要去北大荒！” 扶着他的眼镜男人皱眉，这老爷子这么大岁数，实在没必要亲自跑这一趟。 “派别人去也是一样的，您不用……” “闭嘴！” 顾思艺从徐家得知顾老要去北大荒的消息，手中的杯子差点跌落在地。 不行，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第15章 你是我爷爷？我还是你爷爷呢！ 得知是顾家那个老爷子来北大荒亲自守着实验田，又想想苏静，眉头微撇。 这俩暴脾气，也不知道这两爷孙见面了会不会掐起来？ 苏静她……应该会尊老吧？ 顾老到的时候，赵绍源亲自开车去火车站接人。 “哎呀，都长这么大了！赵家有你这么个后辈可真是走了大运！” 赵绍源伸出手扶着他往车上走，礼貌回道，“顾老您过誉了，顾家后辈里也有大有可为之人！” “哼。” 冷哼一声坐上后座，那几个歪瓜裂枣，他自己心里还是有数的，如果不是自己还在撑着，顾家还能不能在京城有一席之地都难说！ 还和徐家联姻，做梦吧！ “听说你们把稻种分散种植了？先带我去红星大队看看，这地方居然能被推选上来，我倒要去看看是什么金山银山。” 视线透过后视镜看向后座上另外一个眼镜男人，赵绍源没把实验稻种在他们那的事说出来。 等只有他和顾老的时候再说也不迟。 苏静不知道她“爷爷”准备来红星大队，要知道也只能道一句“祖孙情深，心有灵犀”。 今天拖拉机手的任务是去县里化肥厂拉化肥，她此时正站在车斗里指挥着陈川海。 “方向别打那么死，这路宽得很，再说我在这为你掌舵，慌什么？” 哈？ 陈川海满脸黑线，但心里确实放松下来。 他还没一个人开过这么远。 “哈哈哈，苏教练，你们大队的预备车手也太怂了吧？” “别叫，你们大队的拖拉机车手怎么没见得上手开车？怕把你拉到沟里？” “哈哈哈哈哈哈就你这还敢跟她斗嘴？” 其他几个拖拉机手纷纷笑起来，一路上气氛也轻松得很。 “对面有辆吉普，朝右边拐一点小心轮子落到沟里去。” 今天他们开的是另一辆吉普车，没有军区标识，苏静也认不得。 赵绍源坐在副驾驶不动声色打量顾老，没想到他闭着眼养神，根本没看见苏静。 这样也好，免得碰上了两人尴尬，苏静不是他的亲孙女这件事也不知道顾老知不知道。 “团长，永安公社的拖拉机好像陷地里了。” 怕什么来什么，顾老睁开眼朝司机道，“那我们下去看看，顺便帮忙把车拉出来。” 苏静差点被陈川海从车厢里颠出来，看他那自责样也不好说什么批评的话。 这土路确实窄了点，一不小心就会掉轮子下去。 “苏知青，需要我们帮忙吗？” 赵绍源？他怎么在这？ 难不成刚刚那辆吉普车是他们的？早知道就让他们让一让了。 “没事，我让他们用拖拉机拉出来就行，你们走吧。” “孙女？” 苏静应声抬头，没办法，这方圆两百米只有她一个女的。 眼熟，但不记得在哪见过。 “我是你爷爷啊！” “这老头怎么乱占便宜，我还说我是你爷爷呢！” 赵绍源扶额，果然。 趁她下一句话还没说出口，迅速拉着苏静往一边去。 “他是顾家老爷子，名义上的你爷爷！” 苏静一愣，她就说今天早上怎么右眼皮一直跳个不停！瞬间变幻神情笑嘻嘻道， “啊哈哈，是顾爷爷啊，刚刚眼花没认出来你，你怎么到这来了？” “我还想问你呢！你怎么在这！” 顾老被气得吹胡子瞪眼，但现在有外人在也不好训斥自家孙女。 常年呆在实验室，他很少回顾家，也只有这个孙女比较亲近自己。 想了想，苏静拉着他的衣角走到一旁。 “顾爷爷，我不是你的亲生孙女，当年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就是抱错了！我现在是苏静。” “还有，就是我回苏家以后一时间没想开，脑袋撞了一下，有些记忆忘了……” 眼神落在她额角淡粉色的嫩肉上，顾老心头一梗，自己不就两年没回去了吗？怎么出了这事？ “你爸妈，有给你寄信吗？” 看着老人眼里的水光，苏静坦然摇头，“没有，一封也没有。你和赵团长应该有事，我们就先走了！” 自己还真不知道怎么安慰这个看起来慈眉善目的老人家，看样子他是真的疼原主，可是顾思艺还想要她命。 与其让他夹在中间两头为难，还不如先一步和顾爷爷撇清关系。 看着远去的拖拉机车队，顾老闭上眼呼出一口浊气。 “走吧，去看看试验田。” 三人坐上车，吉普开动，眼镜男望着后视镜眼里闪着异样的光。 公社，王丽娟因证据不足被放了出来。 她捏着衣领朝邮局去，提笔把老知青的被抓前后经过写上，顺便点名自己身份，末尾最后一句：如果有需要，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只要让我回城。 “加急。” 做完这些事，她抹了抹凌乱的长发，往红心大队去。 “你们票呢？” “这，永安公社的。” 苏静从挎包拿出公社书记给她的票，上面印着氮肥一百斤，也就是俗称的尿素，上面还有日期和化肥厂的图样，整整五张。 “行，钱带够了吧？” 尿素一公斤九角钱，五百斤就是四百五十块钱，还要加上尼龙袋押金五十元，整整五百元。 销售员写下收据。 最上面是机械农场化肥厂，产品、数量、单价和总价。 最中间写着自提自运四和个大字。 氮肥包装是白色尼龙口袋，印着尿素、净重四十公斤，还有化肥厂的地址。 “袋子用完记得拉回来，按个手印。” 看着忙着搬化肥的人，苏静抬手按下自己的手印，收下票据朝他们去。 “我去政府一趟，你们装好尿素就先回去。” 陈川海还没说话苏静就直接走了，身后还有人不断催促，只好咽下嘴里的话继续搬尿素。 “姑娘，你找谁？” “我找林业局局长。” 看着面前挎着包梳着辫子的女人，看门大爷从屋里走出冲她摇头，“你来的不巧，张局长去别的市开会学习去了。要不你过几天再来？” 苏静虽然有些失望，但也在预料之中。 “大爷，如果他回来了，麻烦你帮我把这封信交给他。” 说着，还递了一包香烟给他。 所以张局长一回来还没进门就收到大爷递过来的信封。 “一个姑娘给的。” 第16章 家具厂 张局长正烦着呢，哪会把精力花费到这个连正式单位落款都没有的信上，把看门大爷打发以后随手把信封放进抽屉里。 北大荒的绿植过多，投入的巡护成本过大，市里几次开会都在说想将林业局和其他几个局合并，他这次外出学习就是在找另外的转机。 可是终究是地域不一样，情况也不一样。 苏静回去以后并没有执着于等着他主动来找自己，而是在思考如何为自己增加筹码。 “巅峰，只要帮村民增收就能被系统判定为完成任务吗？” “可以这么理解，前提是帮他们增收的作物来源是从地里长出来的。” 那些树哪一颗不是从地里长的？ 苏静只觉得面前有大把积分向自己招手。 “巅峰，等着我弯道超车，让你坐上积分第一的宝座！” ……宿主吹牛的本事越来越大了。 “书记，咱们公社有山，山上的树归属于谁？” “树是集体财产，当然是归我们公社了！”公社书记收好买氨肥的收据，看向她，“你打什么主意？” 苏静搓手，叽里呱啦把自己想法一说，惊得书记差点从凳子上跳起来。 “你想开家具厂？！”坐直身子缓了缓，他反应过来立即拒绝，“不行不行，如果少量伐木我们还能做主，开家具厂这事还得去县里问问！” 看他颇为心动的样子，苏静眼也不眨道：“我已经给林业局张局长写信了，但是他说想先看看咱们的样品再决定要不要批准。” 目睹一切的巅峰：宿主你能再厚颜无耻一点吗？诓骗这么一个老实人！ 闻言，公社书记摩挲着手背满面红光，“好好好！我这就去找木工，先做一套出来！” 看他这样，苏静连忙打断。 “书记，我有几个设计图，先看看。” 从挎包里拿出几张a4纸画的实木沙发样式，单人实木沙发正面素面无雕花，背面是福字花样。 长款实木沙发正面雕刻梅花样式，后背是逐鹿图。 书记一看见这图，眼睛更亮了两度，似乎看见大把的人来永安公社订购沙发。 “梅花逐鹿，好啊！” “我的想法是咱们不做传统的实木样式，请人专门设计，对接魔都样式，不然在外国沙发的市场里，我们也很难打开销路。” “而且分高端和中端两个板块，高端由全手工定制打造，中端则由机械批量生产。” 书记刚刚还兴致勃勃，一听要买机械当下就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瞬间清醒。 “苏知青，咱们公社账上除去买粮种和化肥的钱，只剩下一千块钱。开厂，还买机械，这钱不够啊！” “想来张局长应该会很愿意为我们处理资金问题，但是书记，既然是我拉回来的业务，我要提几个要求。” “第一，我要在厂里挂名，做出的决策在没有更好的决策时，第一位执行。” “当然！”书记一口应下，“你拉回来的生意，怎么可能把你踢出去！” “第二，除去经营成本，获得的总利润拿出百分之三十按年分发到每个社员头上，百分之三十为公社做建设，剩下的存在账上作为公社紧急情况资金。” 公社书记哪有不应的，这简直就是他们公社的财神爷！ “建厂的位置我希望首选红星大队，其一红星大队位置好，方便木材原料进厂。” 可不嘛，深山老林里，位置能不好吗？ “其二，红星大队待就业人员多，老木匠也多。” ……待业人员多？怕是村里人口多吧！一个村两百户人家！ 尽管心里这么想，但大队书记还是撑着下巴装作思索两秒，随后一脸认同的点头，“是，这确实是一个很大的竞争力。” “行，那书记你请几个老木匠加紧时间做出这两个样品，材料就从山上拉。” “现砍来不及，没有晾干的木材容易开裂，我先去社员家里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两人各奔东西为永安公社未来第一个厂奋斗。 “钱大队长！我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 “怎么了？” 大队长刚从村委会出来，账上七块五毛钱让他愁眉莫展，没想到红星大队这么穷。 “公社批准我们在这建实木家具厂！” “哦，公社……什么！”钱大队长心脏砰砰跳，生怕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公社批准我们在大队建实木家具厂，但是我们出村的路太窄了，拉货的货车进不来。” 钱大队长吞了一口唾沫，双眼发愣，“你说的是真的？” “对啊！” 巅峰看着宿主明明只递了一封不知道有没有回应的信出去，却能这么面不改色地诓骗两个办公室一把手，实在是对于她的厚颜程度有了新的理解。 苏静如果知道它在想什么，只会回敬一句话：脸皮厚吃个够，脸皮薄吃不着！ “好！好好好！不养猪了！我马上带人去把路修整一下！” “先等等！” 伸手拦住一脸兴奋的大队长，“厂址还没选定，把那个公共厕所推平重建怎么样？” 重建？ 想起账上的七块五毛钱，钱大队长理智也瞬间回归，“苏知青啊，我们账上只有七块五毛钱了，实在是拿不出建厂的钱……” ……不仅永安公社穷，红星大队也穷的没边了！ “公社书记会给我们想办法的，但是当务之急就是选址并扩宽从村里到公社的路，并选出几个老木匠，让他们带着村里手艺活好的年轻人学习学习。” “而且书记还跟我说了，能力好的人优先聘用，其他大队的人还不知道这件事呢！” 钱大队长双眼发亮，看着苏静的眼神由欣赏再到狂热，苏知青简直就是组织上派来拯救红星大队的救星！ “好，就按你说的办！” “这件事不要让太多人知道，不然他们眼红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 “对对对！哦！王丽娟回来了，你自己小心一点，有什么事就来我家找你婶子和我！” 看来建厂之前要把她先解决了…… 第17章 徐家算什么东西！ 徐坤杰收到从永安公社寄来的信时，正搂着顾思艺的腰在沙发上亲热，衣褪半不褪。 “小少爷……” “很想找死？这个时候别来打扰我！” “永安公社寄来的信！信上说那个老知青出事了！咱们之前根本没得手！” 什么！ 顾思艺猛地从徐坤杰怀里抬起头，眼里满是愤恨，感觉到身前男人怀疑的目光，忙把头埋进他怀里。 “坤杰哥哥，你不是说她永远都出不了北大荒了吗？怎么现在……” 徐坤杰看她这一副菟丝花样式，只以为刚刚看错了，轻轻攀上她的脊背，挥手让手下离开。 “好妹妹，是他不中用，又不是我不中用。”他的头埋进女人颈边，语气轻佻，“先把我们的事解决了再说其他的。” 顾思艺抬起脖子迎合他，可是心里只觉得他是一个会死在别人床上的废物。 靠着家里势力坐到这个位置上，还不思进取，如果不是自己要靠着他做生意…… 顾老那天看了苏静的居住环境后抓着赵绍源让他给自己说说苏静的事。 当他得知苏静在来北大荒的路上差点被人侮辱，气得直拍桌子。 “我要见那个畜生！究竟是谁让他这么做的！” 看着他这样，赵绍源连忙端起茶杯递给他，“还有一件事，也是关于苏静的。” 眼神落在门口眼镜男身上，欲言又止。 顾老是什么样的人精，当下就明白他在想什么，接过茶盅喝了一口，漫不经心道， “小宇，你去食堂帮我打份饭回来。” “好。” 门被带上，赵绍源顿了两秒，郑重其事道：“他说是京城徐家安排的，只要他完成这件事，就给他一个名额让他回城！” 徐家？他算什么东西！ 顾老捏着茶盅眼神飘忽。 当初自己带静丫头出门玩时，正好碰到徐家那老两口，他们也带着自家孙子，也就是徐坤杰。 索性两家就一起出去，回来时徐家那个一直抓着自家乖孙女的手不放，说要一直和她在一起。 所以后来才有联姻的事，现如今那小子竟然敢做这种事？！ “顾老，您别急，当时那个知青已经神志不清了，他的话有几分可信度不能确定。” 还有一句话他没说出口两人却心知肚明，现在徐家势大，他们就算查出什么也没办法一举把人拿下。 “不行！这件事必须查！不能这么不了了之！” 老人将茶盅重重放到桌上，发出砰的一声，“现在势大，不代表以后。” 而他那个认回家的亲孙女？ 呵，一回来就和徐家那个小子厮混在一起，也从来没想过写信给他，和那两个忘恩负义的父母一个德行！ 他就说歹竹出不了好笋！当初还以为静丫头是遗传了他的基因。 苏静现在在干什么呢？ 她正拉着公社书记和几个老木匠花费两天一夜赶出来的实木沙发往县政府去。 临走时，公社书记握着她的手热泪盈眶，“苏知青，你简直就是我们永安公社的再生父母！这件事如果办妥了，咱们公社就给你挂名！别人再也不敢小瞧你！” 至于他为什么这么说？ 当然是苏静在公社卖了苦，说她第一次去县政府的时候门卫看她连个正式工作单位都没有，对他冷嘲热讽一直不让她进去。 自己软磨硬泡了两天，还买了烟酒送给他才能得已把信交给张局长。 总之就是自己为了公社如何如何卑微，如何如何呕心沥血。 握着公社书记塞给自己的十块钱，苏静一路上乐呵呵哼着歌，拖拉机后斗蒙着布的东西惹得路过的人纷纷侧目。 主要是拖拉机动静太大，想不看都不行。 “叔，我又来了！” 两瓶上好的白酒叮里哐啷地放在保安亭窗口，看门大爷瞬间扬起笑脸，跟自己亲孙女来了一样。 “张局长现在就在办公室，你直接进去找他就行！别说是我放你进去的啊！” “当然！” 苏静递给他一个自己懂得的眼神，利落地朝办公大楼去。 至于车上的实木沙发？大爷乐呵呵地帮她看着呢！ 林业局办公室，张局长蒙着脸趴在桌子上颓废至极。 上头下了死命令，如果一周以内再想不出办法，林业局就彻底解散合并到环境管理局。 叩叩叩。 三声敲门声响，张局长猛地搓了搓脸坐直身子拖过一旁的文件夹，打开装作正在处理公务，“进。” 苏静推开门走了进去，成功看着他皱起眉，“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我之前拜托看门大爷给你递了一封信，但是这么久了还没回音所以就来找你，看看你是什么想法。” “信上我说，北大荒植被茂密，尤其是百年大树，但正因为树多，所以农田开垦速度减缓，你不是正头疼这个吗？” 苏静的话几乎和自家老婆分析上头看法时说的一模一样，张局长撑着胳膊站起来。 “你是谁派来的？” “我是永安公社红星大队的知青，我们有能解决你苦恼的办法，不如跟我出去看看？” 看她一副笃定的模样，张局长鬼使神差的跟着她往大门走去，等到了门口便看见停在路边的拖拉机和车斗里那个被布蒙着的东西。 车斗旁边围了一圈人，正对着拖拉机指指点点。 “这是？” 苏静不回答他，走上前和看门大爷一起，揭开蒙着的布。 泛着光泽的实木家具出现在他们面前，惹起一串惊呼。 长款沙发上的雕刻新奇有趣， 单人沙发却简洁大方，背面福字成为其点睛之笔。 做了这两个沙发，书记干脆让他们用剩下的木料又打了一个床头柜，雕花是传统镂空牡丹，却丝毫没有两架沙发来得惊艳。 “这是？” “这是我们用山上的木材加工出来的家具。” “大妹子！你这家具卖不卖啊！我家女儿马上结婚了，我想买回去给她撑场面。” “对啊，我也想打一套！” 张局长看着围观者狂热的视线，倒吸一口，连忙拉着苏静走到一旁。 “先把这东西拉进去，咱们去办公室细说。” 第18章 尤姐，财政厅 “这样，我先往上报往上报，如果可行再通知你。” 张局长喝了一口冷茶压下躁动，既可以为村民创收，也能解决那火烧眉毛的问题，这苏静简直就是个人才。 不对！他猛地反应过来。 “你怎么知道上面想把我这林业局解散？” “哦，我在京城有点关系。” 眼也不眨地为自己扯上一张大旗，张局长瞬间闭嘴不再问。 不管是真是假，能得知这个消息就代表她背后有人。 那个婶子还站在门外不舍得离开，见苏静走出政府大门忙迎上来。 “妹子，你那沙发卖不？” 苏静冲她歉意一笑，“不好意思啊婶子，这是我们家具厂的样品，还不能卖。” 虽然有些失望，但她很快发现苏静话里的重点，握着她的手忙道，“你们家具厂里是不是还有这种款式的沙发？我能去看看吗？” 看着婶子一脸希冀，苏静欣然道：“当然可以！婶子你家女儿多久结婚啊？我们家具厂大概六月初试营业，到时候你一定要来啊！” “当然！我女儿七月初婚礼，那时候天气好！她说要跟魔都的婚礼样式一样，可把我们一家闹腾坏了！” 婶子放下心里的大石头，坐在车斗的沙发上和她聊了起来，“妹子你今年多大了，有对象没？我有个侄子……” 看她准备滔滔不绝起来，苏静连忙打断：“婶子，我二十了，但是才下乡还不想考虑这些呢！如果我遇见有合适的一定推荐给你！” 张局长一出门就见苏静还在门口，走近才发现她是在和一个大婶聊天。 可是这婶子怎么这么眼熟…… “尤姐！您怎么在这啊？” “哦？张局啊，我散步刚好走到这，遇到个投缘的小姑娘，聊一聊。” 刚刚她可是看见张局把小姑娘拉了进去。 “这沙发挺好看的，可惜还没办法买回去。” 张局也是个惯会哭穷的人，嘴一张就开始诉苦， “还不是我们林业局没这么多资金，这小姑娘公社想开一个实木家具厂，我也觉得可行，只能去市里找上面的领导求一求，让他们拨点资金下来支援支援！” 尤姐翘起二郎腿微微抬起下巴，气质瞬间就和刚刚坐在那和她唠嗑的随和大姐不一样了。 “当这县财政厅摆着玩呢？苏同志，你把你们公社开家具厂的计划拿来我看看。” 这个年代如果想做生意资金周转不够想贷款，一般都是财政厅直接拨款。 不用张局提醒，苏静立马站起来一脸感激， “谢谢尤姐！等下次我回县里的时候把计划带给您！这些是我们家具厂设计的样式，您可以带回去给您女儿挑一挑，看她入不入眼！” 财政厅这边误打误撞有了关系，那张局长也就走个过场向市里提一提，他们不通过也要开，也就低调一点。 通过了那最好，市里或者其它省城的商场都能成为她们的目标。 苏静把家具卸载林业局办公室楼下的一个空房间，乐哼哼地往回收站走去。 古董、字画、金丝楠木！ 我来啦！ 看着面前“已关门”三个大字，苏静只想说一句话：“人，有时候还是不能太高兴。” 索性调转车头往供销社和百货大楼去。 她要再找找别的商机，不能坐吃空山。 北大荒每年十月至四月天气都极冷，地里种不出东西，只有吃干菜、腌菜啥的。 苏静逛了几个供销社得出结论，罐头厂大有可为。 但是造价也是个问题，这年头玻璃罐可不便宜！ 公社书记一上午在办公室里简直是捉心挠肝、坐立难安。 直到苏静回来告诉他一切尽在掌握，心里才安稳下来。 这家具厂一建好，那可是一本万利的！ 苏静没管呆着的书记，急吼吼地往家赶，钱大队长那也需要诓……说一说。 钱大队长的反应和公社书记一样，直接呆在原地，随后猛地反应过来，握着她的手不放，一直在说什么感激鼓励的话， 大概意思苏静是他们红星大队的大恩人，以后有人欺负她，他第一个冲上去。 苏静笑了笑没开腔，等他发表完感言才说自己要回家吃饭。 忙了一天还没吃饭呢。 钱大队长这才依依不舍松开她的手，这可是发财的手！ “家里菜不够去你婶子家摘！” 把拖拉机放在村委会，苏静步行回家，坐了驾驶位一天屁股都僵了。 “赵同志，你怎么来了？” 赵绍源看着略显疲态的苏静，指着脚边的玻璃，“帮你把窗子装好，薄膜不太安全。” 绕过他掏出钥匙打开门，先一步进门，苏静也不把他当外人，直接往炕上一躺。 “我睡会儿，装完叫醒我，咱们一起吃晚饭。” 看着窝在角落的人，赵绍源眼里含着心疼和笑意，扯起一旁的被子把人盖上，脱鞋小心翼翼带着玻璃上炕，那里的薄膜有点漏风。 整个过程他都尽量控制着自己的声音和动作，生怕吵醒睡着的人。 “小赵，你这是？” …… 等苏静睡醒，天都黑了，揉着发昏的太阳穴坐起来缓了会儿，这才点亮煤油灯往屋外走去。 桌上有一个被扣着的碗，碗下压着张纸条。 “苏知青，睡醒记得吃晚饭，窗户我已经都装好了，有什么问题可联系我。” 落款还写上了他办公室的电话号码。 揭开碗，是一碗手擀面，上面窝着一个荷包蛋，还带着温热。 脸上不知不觉浮现一抹笑，苏静端着碗把面吃干净关好门，闪身进了空间。 刚好，她从村民家摘了些果树枝桠回来，随手种在田边上便开始挖红薯。 是她收了稻谷以后种下的，拜托钱大队长找了好久才从别的村民的地窖里找到几个干瘪的红薯。 用灵泉泡了两天才发芽，扦插入土。 这个时候的红薯都是长长一条，还没到后世那种圆润饱满，但是确实很高产。 把长势好的留下做育种，剩下的准备拿出去晒红薯干或者送人。 “恭喜宿主开启隐藏支线！” 第19章 喜结姻缘 “‘香甜烤地瓜’支线完成百分之二十，宿主再接再厉！” ……看着手上长长扁扁的地瓜，苏静第一次感受到无语的力量。 不会取名就不要硬取。 在空间试验田时，空间外的时间并不会流动，所以带着地瓜从空间出来的时候外面还是漆黑一片。 传来隐隐约约知了声。 看着昏黄的煤油灯，索性掏出a4纸和铅笔仿着系统商城里的样式画着设计图。 给尤姐的设计图集也是白嫖商城的。 巅峰看着苏静一点也不客气，语气卑微：“宿主，你仿十张设计图就买一张吧……商城都要倒闭了” “啧！你这小同志怎么没一点奉献精神！”苏静揉了揉发酸的眼眶，批判它，“再说了，这是为我们未来的积分大计做贡献，等家具厂建起来，我不就有积分了吗？到时候把你商城清空！” 听她这么说，巅峰默默下线。 宿主现在已经练成吹牛皮不打草稿的程度，自己和她争辩小心被绕进去。 那它作为一个不停穿梭时空的系统岂不是白觉醒意识了？ 耳边没了巅峰的絮絮叨叨还有点不适应，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把桌上数十张设计图收好，熄灭煤油灯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有了些许睡意，窗外蝉鸣渐浅，却传来悉悉索索的脚步声。 天天喝灵泉水，她的耳力视力还有灵敏度早就焕然一新，不像当初被老知青设计关进木屋时笨拙。 拖拉机摇把被自己放在了大队，索性从空间兑换了一个狼牙棒握在手里翻身下炕。 “宿主，换棒球棒吧，你手上这东西杀伤力太大。” 它可不想还没挣着积分就因为宿主蹲篱笆而强制下线。 咔哒咔哒的声音从大门传来，有人在翘她的门锁！ 双手握着换了的棒球棒，垫着脚走到门后找好角度，确保一旦门被撬开自己就能一击得手。 咔！ 门锁被打开， 嘎吱——砰！ 木门被推开发出摩擦声，可是伴随着闷棍声，门被哐地拉上。 “臭不要脸的东西，竟然敢撬别人女孩子的门！” 是吕老的声音！ 收好棒子猛地推开门，门外老人被声响惊得差点跳起来。 “你没睡？” 看他他瞪大眼睛惊讶的看着自己，苏静耸肩摊手，“下午回来的时候睡过了，您怎么还没睡？” “看你给我的外刊，一不小心就看过了，不然还逮不住这玩意儿。” 她给自己的那本外刊上全是自己没见过的新东西，他边看边推理计算，所以不知不觉才忘了时间。 视线落在牛棚，那里一点光都没有，看来下次要给他送些蜡烛油灯啥的，同时手下也不耽误，把脸朝下的男人翻了过来。 是他…… 这人自己见过，平时跟在王丽娟屁股后面，家里无父无母无兄弟姐妹，典型的赖子一个。 同样的，吕老也见过。 除了是王丽娟指使的，再想不出别的解释，总不能是来给她当田螺姑娘，帮她把桌上那两个碗洗了的吧？ “你想怎么处理？” 目光灼灼看着那男人，当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既然王丽娟她这么喜欢男人，就把这个男人送给她。 吕老下手也没留情，苏静一只手拎着他的衣领拖到另一间牛棚都没吵醒他。 又潜入知青办把睡得跟个死人一样的王丽娟搬出来。 没人发觉吗？ 徐欢自从上次她被带走就搬去村民家一起住，而那两双胞胎？ 就算看见了又怎么样，她们去告状会有人信吗？ 两人的衣服被苏静扯乱，手臂互相交叠躺在一起。 看着这一幕，苏静转头询问站在一米开外的老人。 “吕老，您觉得我做的过分吗？” 他笑着摇头，“是她想这么做，你不过只是把她想对你做的事放到她身上。人不能总做大善人。” 沉默两秒，两人相视一笑。 红星大队出了件大事，王知青和红星大队的赖子躺在牛棚里做那种事，早上被牛棚里的吕老发现了。 至于做没做？那又有什么关系，孤男寡女躺在一起，谁在乎那么多？ “怎么会！” 王丽娟捂着衣领一巴掌扇在那赖子脸上，“你怎么在这！” 赖子睁开眼就看见黑脸的干部和愤怒的王丽娟，而那苏知青娇俏地站在人群里眼里都是嘲弄。 赖子很拎得清，是王丽娟怂恿他，说苏静长得好看，家里有权有势，如果自己把她睡了，那她只能给自己当媳妇，自己就可以在家躺着等人伺候。 可是现在是王丽娟躺在自己身边，他当然不会傻到说自己本来是想翻进苏静家，毕竟自己一开始也只是想和王丽娟…… “是她约我来这的，说她心里寂寞难耐，想让我帮帮她。” “你！” 王丽娟瞪大眼死死看着他，他怎么敢倒打一耙！ “明明就是……！” “行了！” 钱大队长猛地打断两人。 今天早上苏静敲响自家门，把昨晚上的事说了一遍，简直就是骇人听闻，自己村里居然出了两个如此心思歹毒之人！ 而且两个人曾经还是对象关系！红星大队的风水是不是不太好？看来自己要找人来看看…… “你们两个，要么今天就去领结婚证，要么两个都按流氓罪送去坐篱笆！” 这是苏静跟他说的原话，只有这样才能逼迫两人就范，把乱搞男女关系扭转成两个年轻人一时间太冲动，免得被上面责罚。 王丽娟捏着拳头敛下眼里的疯狂。 等了这么多天，京城还没有来信，而苏静却过得那么潇洒，她不允许！ 京城为什么没有来信？ 顾思艺也在思考这个问题，没什么永安公社还没有信来？ 她以徐坤杰的名义递了一封信过去，这么多天却没有信回来，不由得再次觉得，那个女人命太硬了。 “坤杰哥，你再派人去收拾一下她吧！” “不行！现在风声紧，你做生意也要注意一点，别惹上不该惹的！” 徐坤杰并不知道顾思艺以他的名义递信出去，现在京城严打官僚资本主义作风，徐家虽然根深蒂固，可是树大也招风。 他爸妈拎着耳朵教训他，在外面少打着徐家的名义做事。 看他这样，顾思艺抬手搭上他的胸口一脸温顺，“好。” 可是她真的会安分下来吗？ 当晚，一封电报从京城发往苏家。 第20章 苏家母子的抉择 那封她寄到永安公社的信呢？ 在赵绍源手上。 自从那老知青被关进监狱后说是徐家指使他后，赵绍源就一直时时监视着徐家。 两天前，徐家再一次寄来信件，他从邮局取出就把信交给了顾老，“从徐家寄来的。” 也不避着人，顾老拆开快速浏览一遍，瞬间整个人暴怒起来。 “欺人太甚！” “您别激动！” 抬手轻拍他的胸口，熟练地从顾老兜里翻出药瓶倒出一颗褐色药丸，塞进他嘴里。 把老人安排到沙发上躺好，见他逐渐平静下来，赵绍源才捡起跌落在地的纸张。 信上猖狂之语好不惊悚，徐家竟然如此独大？就这么杀了下乡的知青也敢保证让凶手安然回城！ 好啊！ “顾老，这证据我们先收着，而他联络的那个人……暂时不能打草惊蛇，鱼饵还不够！” “造孽啊！究竟是徐家那个小杂种还是那两个老鳖孙在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就算那丫头不是我顾家子孙，也不至于下这样的狠手啊！” 如果没有赵绍源，他的静丫头早就被人玷污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地老死在这地方。 如果他没来，也不会知道徐家竟然如此大胆！ 看着越说越激动的老人，赵绍源上前轻声制止下来，“顾老，该回去了。” 是啊，他是借着想自己散散步的要求才能单独来小赵的办公室，真不知道安排一个人来是来监视他还是照顾他！ 看着顾老离开自己办公室，赵绍源拎起桌上的话筒按了个电话出去。 红星大队那边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建设工作。 村民的房子大多都是用土和稻草混合砌筑而成，看着一地的红砖，总有些小孩子想偷偷摸摸揣一两块回去，也不知道是家里人嘱咐了什么还是单纯好奇。 出纳员站在砖堆上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决心不让他们带走一块。 “去去去！都放下！” 小孩子们哄笑着散开，没过一会儿又聚了过来。 “刚好这几天农闲，我让村里精壮的男同胞都来咱们这做活，一周左右应该就能施工完。” 钱大队长看着已经有了雏形的工厂，心里骄傲不已。红星大队以后是真的不一样了！这都是沾了苏知青的光！ 前几天县里林业局的张局长带着一个其貌不扬的男人来红星大队看了看，走的时候那人点头，第二天苏静就带着财政厅批的资金回来。 苏静看着一群只穿着工字背心的精壮男人，不由得想起赵绍源来。 宽松的军装被他撑得鼓鼓囊囊，穿便装时挽起的衣袖下是流畅的肌肉线条和凸起的青筋。 村里的人虽说重活做得多，身上也有肌肉线条，但远不及赵绍源手臂上那么一截来的震撼。 “苏知青，你在听吗？” 耳边传来钱大队长的呼唤声，她垂下眸子收回思绪。 “听着呢！大队长你继续说。” “哦，我说咱们现在工厂快要建好了，机器从哪买？去县里吗？” “不，我打算去市区看看。” 什么？市里？ 钱大队长瞪大眼，不由得感慨，果然是知青，胆子就是大。 “对，大队长你先把介绍信帮我开好，先开半个月，时间不够再说。然后先带人把尤姐订的一套家具打出来，质量按之前做样品那样来，咱们还要招人去山里砍木材。” 想了想，苏静否决让钱大队长负责招人的想法，“招人的事等我回来再说，你先打家具！” 看了样式册后，尤姐挑了一个衣柜、一个单人沙发、一个长款沙发还加了一架床。 原话是这么说的，“小苏，我对你一见如故，所以我也信任你，挑这么多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如果质量不好，那我们两个的情谊也就到此为止了。” 是威胁吗？ 不算，她们两个本来就是利聚而来，利尽而散。尤姐愿意给她一个结交的机会，苏静自然也不会错失。 嘱咐完事情，苏静又巡查了一遍进度，见没出问题就往家里去，吕老还在家里等她吃饭。 本来吕老是不愿意的，可是苏静死皮赖脸天天缠着他，说要报答他的‘救命之恩’，吕老实在不耐烦了才答应她。 苏家，苏志新从邮箱取回信，迫不及待地站在门口把信拆开，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随后抓着信就往楼上跑。 “这小孩，跑什么呢？差点撞着我！” “行了小声点，他有个京城的姐姐，小心惹祸上身！” 女人忙捂住嘴转身离开。 “妈！妈！” “喊什么？”苏母擦着手从厨房出来，看向他一脸嫌弃，“在家什么都不做，就知道往外边跑！” “我姐来信了，说她在京城过得不好。” “什么？” 苏父闻言放下报纸视线投向他。 苏母一把夺过他手上的信，边看边双目发红，最后捂着嘴看向苏父，双唇嗫嚅说不出话。 信上说，顾思艺在顾家父母不关心她，一直念着苏静的好；并且苏静时不时寄信回来，让顾家父母两人给她打钱、寄东西过去，她问苏父苏母，苏静是不是在北大荒出什么事了。 看了这封信，苏父再想想苏静这么久一直没有给自己回信，心里瞬间不舒服起来。 不回信却寄信给顾家？ 是没有把苏家当做自己家吗？嫌弃他们家没有顾家有权势吗？ 苏母的眼泪是担心苏静吗？ 她是心疼顾思艺，毕竟是自己亲手养大的女儿，过得不如意做父母的终究会心疼，哪怕不是亲生的。 苏静尽管是亲生的，可是在家也只呆了两天，终究是没多大感情。 “孩子他爸……” “如果你们想回信就回，我管不着。可是，如果想让我们插手苏静的事，那不能够！别忘了，苏静是咱们的亲生女儿，你们不要拎不清！” 苏志新和苏母对上视线，垂下眼皮应声道是。 “儿子，咱们瞒着你爸去北大荒，他万一生气怎么办？” 夕阳下，苏志新拎着包裹拉着苏母上车，“那个女人想抢我思艺姐的位置，妈！你就不心疼她吗？” 苏母垂下眼帘不说话，不过身体却很诚实，一点没挣地跟着上了车。 第21章 市机械厂 顾老今天是想来看看自家小丫头就走，没想到却看见门没关，还有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在屋里打转。 心里顿时七上八下，推开扶着他的王宇大步朝着老头走去。 正在收拾客厅兼厨房的吕老正不知道背后有一个炸弹正在靠近。 于是乎，苏静回来看到的就是两个老人抱在一起互诉衷肠的场景。 “你们……”迈入门槛的步子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收回，“这是？” 顾老擦了擦眼角虚无的眼泪，“给你介绍一下，吕建华，是你爷爷我去国外留学时最好的朋友。” “什么！苏丫头是你的孙女？” 吕老惊得从长凳上站起来，差点把顾老摔一个趔趄，多亏了王宇眼疾手快把人扶住。 苏静连忙解释：“曾经是！” “什么叫曾经是？” “怎么，你不认我这个爷爷了！” 好了，这下子顾老也不乐意了。 看解释也不一定能解释得通，索性双手一摊直接摆烂，“您俩消停一下好吧！我饿了！” 两个老人对视一眼，齐齐休战。 见他俩消停下来，苏静挽起袖子准备做饭，手一顿，想起什么扭头问顾老和王宇。 “你俩在这吃吗？” “在这吃！小宇你去，帮帮她。” 既然有人打下手，苏静也不会拒绝。 谁让这俩人是来蹭饭的。 “今晚上吃红薯稀饭，加上一碟炒野菜。” “啊，小苏，不能因为你的前爷爷来了，就吃这么清淡吧？” 吕老向来是嘴不饶人的，故意斜着眼睛看向顾老，那个“前”字语气加重，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苏静嫌弃顾老，不愿意做好吃的给他。 “大晚上的，都吃点清淡的消消火气。” 苏静把野菜从水盆里捞出沥干水放在一旁，指挥王宇，“会烧火吗？来这烧火。” 男人镜片后的眼睛眨了又眨，最后迷茫摇头。 见此，吕老趁机开炮：“看吧，你带来的人啥也不会好意思在这里蹭饭？” 视线投向一脸顽皮的老人，颇为无奈，她怎么没发现这老头嘴这么毒？看看把人家小伙子挤兑成什么样了？都要钻到地底下去了！之前就应该把他带上跟王丽娟对线。 “行了行了，那你快坐着，吕老你也消停点！” 这一大家子谁都靠不住。 “丫头，你怎么会做饭了？”一直没说话的顾老看着她流畅的动作，蓦然开口。 “学呗，总不能把自己饿死吧？” 语气云淡风轻，可是顾老只觉得心口像是被人猛地锤了一拳，直到饭端上桌也没能缓过来。 吃完饭两个老人纷纷离开，本来顾老还想再坐会儿，却被王宇劝了回去。 苏静只觉得原来科研大佬也是没有自由的，做什么都由不得自己。 自己这样就挺好，默默做事。 不行！苏静猛地拍了拍自己的脸，想把这堕落的想法拍出她的脑子。 不能默默！还有人想要她命呢！她要做事！做大事！ 第二天睡醒就带着介绍信往福安市里去，先搭便车到镇上，再去坐大巴到县里，最后再倒一班车到市区。 这么一趟下来，天都黑了。 拎着自己的小包裹往招待所去。 “您好，要一间房。” “单房没了，只有三人通铺。”前台嗑着瓜子撇她一眼，语气不耐烦。 “……行，那也要一间。” 双手递出介绍信，前台单手扯过去，拍了拍手上的瓜子壳登记好把钥匙递给她。 “右边上去第二个房间，住几晚？” “一晚！” “呸。”她吐出一个瓜子皮，“一块五。” 价格不算便宜，国营饭店一道肉菜也才五六角。 利落地把钱交了，拿过钥匙和介绍信往楼上去。 楼上是个昏暗的过道，到了门口把钥匙插进去，转了好一阵才把门打开。 摊开手一看，通红一片。 “这门锁防盗能力也有点实力。” “宿主，你到市里来干什么啊？” “订购机械，顺便去罐头厂看看。” “他们能让你进吗？” 苏静拍了拍其中一架床，低头轻笑一声，“怎么不能进？” 看着苏静故技重施塞了一包烟和一瓶白酒过去，那门卫瞬间就笑盈盈起来，但是还是不放她进去，巅峰瞬间就觉着扳回一局。 “看吧！果然是不让你进去！” 没理会巅峰，苏静掏出兜里的证明和工作证，“我是永安公社的人，我们公社最近在筹办家具厂，需要订购一批机器。” “你早说啊！这样，你直接进去，右拐以后直走再右拐，那是我们销售科吴科长的办公室。” “谢谢您！太感谢了！” 苏静就这样水灵灵的被放了进去，门外的人都不可置信。 “不是，她也没预约怎么就进去了！” 保安把桌上的烟和酒拎起来晃了晃，“侄女来看我，我让她进去看看，不行？” 侄女？怕是你连她姓什么都不知道吧！ 他们有什么办法吗？没有办法。 现在的烟和酒都是要有票才能买，他们自己都还不够用的！ “巅峰，怎么样？我厉害吧！” 巅峰表示它不想说话。 尽管巅峰不回她，苏静依然开心。 偶尔逗逗这系统也挺好玩。 抬手敲响科长办公室的门，随着便听见一女声。 “请进！” 理了理衣服，苏静扬起笑脸推开门走进去。 办公桌前坐着的是波浪短发女人，穿着淡蓝色确良衬衫，腕上戴着梅花牌机械手表、叠戴一副白玉手镯，正含笑看着自己。 “吴科长您好，冒昧打扰，我是永安公社的知青，目前公社在筹办家具厂，需要从机械厂买一批机器回去，所以才来打扰您。” “没事，你先坐。” 女人起身，示意她坐在沙发上细聊，自己则去倒了两杯水。 抬手接过杯子，苏静看着她丝毫不意外的神色心中好奇，“您……不问问我怎么进来的？” “当销售的，本来就没那么多规矩，你能进来也是你的本事。” 吴科长坐在她对面沙发上，双手交叠，“说说，你们想要什么样的机器？” 看她确实没介意，苏静便道：“打磨机、切割机、抛光......” “……你说的机械我们少部分有，其它的确实没生产过。” 第22章 内鬼！ 闻言，苏静有些失望，不过还是扬起笑道：“没事，实在不行我去其他地方看看。” 吴科长笑着摇头，“虽然我们厂里没有制造，但是前不久收了一批废品，里面大概有你想要的机器零件，如果你们自己能组装，我们也可以出售给你。” 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本来已经不抱希望，没想到还有转机，她都打算从系统商城里买了，可是这么大东西没有正当来路证明，自己恐怕就要被抓去做研究了。 “我能去看看吗？” “当然。”吴科长起身去隔壁办公室叫了个矮小男人过来，“你带这位……” 苏静连忙站起身自我介绍：“苏静。” “这位苏知青去我们后面的废品站看看，如果她有想要购买的，你就记下来。” “好的！” 男人带着她走出吴科长办公室，关门后瞬间变换神色一脸不耐烦，嘴里还不停嘟囔。 “就这么个乡巴佬，买废铁来我们这干什么，浪费我休息时间！不知道去废品站吗！” “服了，我就说女人不能做领导，小家子气得很，吴佩秀做的什么事，别人不喊偏喊我！” 一字不落，他的话全钻进苏静的耳朵里。 “这位同志，如果你有事的话就先走，我自己过去就行。” “可别，你个闲散人员在我们机械厂乱逛，丢了东西找谁？还不是我这个给你带路的人背锅！”男人嗤笑一声直接拒绝，腿上步子迈得更大企图为难她。 “快点，我还要去吃午饭呢！” ……不是我说大哥，你这迈两步还没我一步半迈得远，拽什么拽？ 虽然心里是这么吐槽，还是老老实实跟着他。 “就这了，你进去挑，我在外面等你。”矮小男人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推开铁皮门，示意她进去，看着她似乎气都不喘心里惊诧，这女人什么来头。 机械厂后院堆着几座小山一般高的废铁，传来阵阵铁锈腥味。 “宿主，需要专业人士的帮助吗？只需要二十个积分，帮你在屎里淘金，保你物超所值！” 眼也不眨地划了二十个积分给它，下一秒便听见， “直走五步再左转三步，有一个汽车残骸，里面有一个盒子，盒子里有一个设计图。” 按照巅峰说的，苏静果真找到一个木匣子，黄黑色在一堆生锈的废铁里毫不起眼。 随即把它收进空间，又听巅峰的指导，把大部分组装铆接机、木材干燥设备、喷漆设备的零件找到，这才擦了擦额头上浅薄的汗水推开门。 “就这些。” 矮个子男人看着她身边和她一样高的废铁堆，什么话也不说，带着她回吴科长办公室。 “找好啦？这些东西本来就是要回炉炼化的，就按照废铁的价格给你算，但是需要加我们的人工费，按三角五分钱一斤给你算。” 现在的废铁回收价是两角一斤，吴科长的收费不算高，毕竟她也是销售，要完成工厂的业绩。 “好，那到时候麻烦你们再派辆车帮我们送到永安公社去。” “好的，货车费加上油钱，五块钱，货到付款。” 两人一拍即合，挑的铁共有五百斤，算下来一百七十五块钱，当下就把钱给了。 批下来的资金一共有一万块钱，建厂四千，买机器五千，剩下的就是启动资金。 现在一百七十五就把大部分机器搞定了，苏静心里别提多美了。 废铁咋了，能用就是好铁。 又从机械厂买了五台柴油锯、一台切割机、打磨机和几套雕刻设备，柴油锯五十块钱一台，零零散散花了一千五百块。 她还想买一台货车的，可是太扎眼了，拖拉机也能拉木头。 “苏知青，下一次如果有什么需要购买的，打我的电话。” 临走时，吴科长把她办公室的电话塞给苏静。 吴科长对自己的眼光向来很自信，既然开了家具厂，就会有下一个厂，打好关系总会不错的，而且，这小姑娘脑子也机灵。 看着一旁矮小男人一副追悔莫及的样子，苏静冷哼一声，还想要业绩，首先就要把态度摆端正。 推拒了吴科长留她吃饭的想法，苏静叫了一辆车准备往罐头厂去。 “姑娘，俺们这没有罐头厂。” 司机把着方向盘扭头看向她，“俺们这的罐头都是从外省进来的，贵得很，反正俺是没吃过！” 没有罐头厂！ 好家伙，她如果不开罐头厂都是对不起这么好的市场！ 冲司机抱歉一笑，“那可能是我记错了，叔你直接把我送到汽车站吧！” “好嘞。” 车子发动，没人发现有三个骑着凤凰牌自行车的男人紧紧跟在她们车后。 给了车费从车上下来，苏静捂紧挎包钻进人群准备去买票。 猛地，左肩被人狠狠撞了下，力气大得差点把她掀翻。 “啊！” “不好意思啊！” 男人态度极好地鞠躬道歉，仿佛是真的很不好意思，苏静揉了揉肩膀，也不好继续追究，“行了，你走吧，下次注意点。” “好好！谢谢啊！实在不好意思！” 后边排队的人嚷嚷起来，苏静扭过头对售票员道，“一张永安公社的票。” “一块，介绍信拿来。” 伸手去包里，然而整个包空荡荡的，忙两只手拎起包，挎包底部被人划了一个大口子！ 钱放进了空间，但是收据和她的介绍信都被人揣走了！ 是那个撞她的男人！ 踮起脚向后望，那男人还没挤出去！ “抓小偷！那个人是小偷！” 边嚷边推开人群往那人身边去，“抓小偷！” 小偷看她发觉了，也顾不得，直接大力开始推搡人群，呼啦啦倒了一片。 “哎呦！谁踩着我脚了！” “别推啊！” “我买的酒啊！” 苏静站在人群中央看着小偷跑远，捏着拳头愤恨不平。 她只有在机械厂交接货款时漏了富，机械厂有内鬼！ 报警！ 第23章 钓到大鱼 “你是说机械厂有人联合小偷把你的东西偷走了？” “是的！虽然没有贵重物品但是我的证明和收据都在里面，没有收据我跟大队交代不了啊！” 胡乱抹着眼泪，苏静整个人脸上红扑扑的似乎真的很着急。 女警起身递给她两张纸轻拍她的肩。 男警把记录本合上轻声道：“情况我们了解了，但是找回来的几率不大，机械厂人太多没办法挨个排查。我们先给你开一个临时证明，你看你能不能去厂里让他们补一个收据。” “谢谢你们！” 接过纸巾把脸上的泪擦干净起身离开大厅。 看着她去售票厅买票巅峰不解询问：“宿主，这件事不管了吗？” “管啊。不过要换一个人做诱饵。” 于是乎赵绍源穿着朴实的蓝色立领衬衫、胸口处别着一只魔都牌钢笔站在吴科长办公室，“拖拉机五台，怎么卖？”。 当时苏静打电话请他帮忙他问也没问就应了下来，见面才知道是去帮忙抓小偷。 如果军团里其他人知道了一定会说一句：这不是杀鸡用牛刀了吗？ 赵绍源并不觉得反而乐在其中。 这偏偏说明苏静心里信任他，不然为什么找他不找别人？ 哦，苏静当然没想那么多，只单纯觉得他身手好抓得住人。 如果不顺藤摸瓜把机械厂里的内鬼捉出来，以后去买机械什么的心里总会不舒服。 “来，你的饺子。” 一碗热乎乎的猪肉饺被端上桌，苏静道了声谢，视线落在不远处的售票站。 她没跟着去，只让他装作外地商人在厂区里当着大家的面漏一下富，那条鱼自然会跟上来。 “来了！” 赵绍源夹着包出现在售票大厅门口，苏静视线紧紧在他身后扫视。 在那！ 身后两米处有三个人快步走来，其中一个就是之前刮破她包的人！ “老板，帮我打包等会过来拿！” 拎起身边的挎包拉下帽檐朝赵绍源小跑过去。 两人擦肩而过的一瞬间，只听见娇软的女音。 “来了。” 他呼出一口气脚步放缓，握着包左右扭头似乎是在寻人。 身后几人见状呈三角形将他围住，其中一人快步从后往前。 “哈喽，还记得我吗？” 左边的人被猛地攥住肩膀，随后右膝传来酥麻，猛地单膝跪地发出砰的一声。 他扭过头，女人粉嫩的唇微翘杏眼如水。 “……是你！” “是我呀～哦！你的兄弟们好像都被抓住了！” 男人大惊转过头，大哥二哥被那个外地商人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他猛地反应过来，“你们两个是一伙的！” “是啊，你们三个不也是一伙的吗？” 汽车站旁边的警察迅速小跑过来，看着赵绍源掏出军官证苏静悠悠一笑，“等会你如实交代，没准还能早点出来。” 松开手，男人瘫软在地，他们做这行已经小三年得手的次数连他自己都记不住，没想到这一次却栽了跟头。 一行人往派出所去，路上行人纷纷停下脚步打量他们。 “是你！” “姐，我又回来了，连带着那个划我包的人。” 看着台阶上那个给自己递纸的女警官，苏静摘下帽子冲她笑。 “小曾，把这三个人分开审讯。” 见状，苏静连忙捅了捅身边男人的腰。 无奈，赵绍源只好开口，“我们需要参与审讯。” 带队的人立马恭敬地请他们两个进去。 团长！这么大的官，甚至比他们警局局长的职位还高，他们见到局长也只有点头哈腰的份，哪敢得罪他？ “说吧，机械厂里谁是你们的内应？” “哼。” “张峰！我警告你！如果不老实交代谁也救不了你！” “我需要谁救我？被你们逮住算我倒霉，大不了几年以后出来继续做！” 看着对面猖狂的男人，苏静食指敲了敲桌，“你不交代，是因为你惹不起他？或者说，你们两个关系斐然？” 男人瞪大眼，“关你屁事！丫头片子一个懂个屁！” “哦，你不交代，不代表你那两个同伙不交代。他们交代以后会酌情处理，不像你，硬气得很，要在这篱笆房里蹲到老。” “就凭你就能给我定罪？你算老几？” 苏静歪头看他，淡然一笑，从桌上拿起记录本，“1972年5月3日，有人报警称被盗两千余元，届时他刚从机械厂购买完机械；1972年7月20日，又有人报警称被盗，也是前天刚从机械厂买完机械；1972年……” “别念了！” 李峰双目失神，这些年来他们盗窃的金额早就超过五万，个个都是肥羊，把他们几个养得越来越不知天高地厚。 “如果我说了，你们能给我减刑吗？” “我说过了，酌情处理。” “让他出去。” 张峰说的是记录员。 转头和赵绍源对视一眼，“这位同志，麻烦你出去一下。” 记录员点头，深深看了张峰一眼起身离开。 一分钟后，苏静皱着眉从审讯室出来，抬手拉住赵绍源的衣袖语气有些担心，“这件事，要不要提前知会他一声？” “不用，直接带人过去把人抓了。” 他直接借调了警局一队人往机械厂里去，苏静则留在警局。 曾媪递给她一杯水顺势坐在她身边，“苏同志，你们审出来了什么？我们那两个一直不说，只承认自己偷盗。” 看她脸上的好奇，苏静摇头接过水杯，“等把人带回来就什么都知道了。” 机械厂，张友梁没由来的心头猛地一跳，连忙收拾行李准备向组长告假离开。 “行，你今天回去休息吧。” 他舒出一口气快步朝门口去，心中有些雀跃，不知道这次的肥羊如何，自己能分到多少！ “何友梁，门口有人找你！” 门卫大爷一见他来，连忙大声呼喊。 门口站着一排身着藏蓝色警服的警察，为首的是一个气宇轩昂的男人，气势凌人。 见他出门，那男人抬手，“抓捕嫌疑人。” 何友梁吓得双腿发软却强撑着梗着脖子威胁：“你们不能抓我！我爸是谁你们不知道吗？” “……赵团长，这人背后的关系，以我们的级别确实不敢动！” “呵！” 好大的威风！ 第24章 你看他们敢不敢来查我 视线冷冷扫过身后一排警察。 “那我亲自来。” 赵绍源迈出的每一步似乎都踩在他的心脏上，何友梁捂着胸口不断后退。 “我爸是警察厅厅长！啊！” 看着躺在地上的何友梁，赵绍源眼里没有任何情绪。 “带走。” 身后的人赶忙从腰间取出手铐把人带走。 刚刚那一个过肩摔果断利落，张友梁膘肥体壮，也没见他气息有什么不稳，力量不容小觑！ 而且敢这么摔警察厅厅长的儿子，这位更是重量级人物，也得罪不起！ “喂？……你说什么！我儿子被人带去警局了！” 市里，身着白色警服的中年男人狠狠挂断电话，一抹脸拎起警帽就往外走。 “何厅长！需要给您调车吗？” 抬手打断他，“我自己开车去一趟，我没回来之前，不允许任何人进我的办公室！” “好的。” 何通福脸上神色阴沉不定，将他那不成器的儿子塞进机械厂，图的就是一个安全稳妥。 没想到啊，他居然自己把自己作进了警局！要不是只有他这么一个独苗…… “呜呜呜！我爸不会放过你的！” 看着躺在地上捂着腰叫嚣的男人，苏静拉住赵绍源的手腕，“怎么回事？他爸是谁？对你会不会有影响？” 审讯室里，张峰只说了何友梁的名字和他父亲是一个高官，他们做这一行也正是因为何友梁能保他们不会被抓。 粗粝的大掌轻拍她的手背，安抚：“没事，你先回去？” “……我陪你一起！” 这件事因她而起，自己就不应该这么任性，把他也牵扯进来。况且赵绍源是一个极讲纪律的人，容不得这种官僚主义的出现，一旦发现就会捉住尾巴扯干净。 可是看张友梁这样，他爹的官位肯定不小。 “何厅长，您来了！” 厅长！正厅级！赵绍源只是一个处级！ 苏静仰头看向赵绍源，眼里满是担忧，这人会不会以官职压他？ 警察局局长才知道自己手底下闹翻了天，一回局就看见何通福的车停在门口，那人从驾驶室下来，连忙上去迎接。 “您来了也不跟我说一声。” “为私事来的，没必要搞那么大阵仗。” 何通福撇他一眼，扬起一个笑，“我那不成器的儿子犯了什么事啊？” 拦住准备上前的赵绍源，“我先去试探一下他的态度，如果他想以官职压人，你就去搬救兵，不用管我！” 迈步走出警察局大厅，苏静拎着挎包丝毫不惧：“您就是何友梁的父亲？” 男人眯着眼扫视她，“小姑娘，你是？” “没什么，不过是被你儿子指使的小偷划了包，丢了东西回来取而已。” 看着她手里举着底部划了一个大口子的帆布包，何通福撇嘴，“他竟然做出这种丑事！不可原谅！败坏我的名声！” 说着，他大步跨上台阶，“现在他人在哪！我要亲自审审他！” 如此正义凛然的话，苏静也找不出破绽。 看着越来越近的男人，苏静捏着拳头想，他难不成真的是大义灭亲的那种人？可是既然如此，那何友梁为什么叫嚣着他爸能把他捞出来？ “小同志，你的前途不可限量。” 耳边传来幽幽的声音，何通福与她擦肩而过没有停留。 猛地回过头，看到的是他眼里一闪而过的狠厉。 快步走回赵绍源身边低声道：“搬救兵，他要救他儿子。” 胳膊处传来温热，是赵绍源搂住了她，“没事，我在。” 原来在她自己不知觉的情况下，身体在小幅度地发抖。 “不该把你牵扯进来的，没想到他们的靠山这么大！” 苏静终于有了实感，她是一只可以被人随手碾死的蚂蚁。 在徐家和顾家面前，正厅也不够看，何况是她这么个蝼蚁之辈。 “宿主！别这么想！咱们的红薯马上就要第五次收获了！我看过，长势很好！” 巅峰说的对。 苏静闭上眼调整呼吸，手臂从处传来的温热将她包裹，不再发冷。 “爸！就是那个男人把我绑了过来，还打我！” “张友梁，警告你。诬告陷害罪加上盗窃大量财物同伙罪，十五年也出不来。” 一个大男人听见这话，在他父亲怀里瑟缩了下最后垂着眼不敢说话。 “这位同志，你是？” “八二军团，赵绍源。” 八二军团？前不久才调过来的，不足为惧。 赵绍源，八二军团团长，背后貌似没有什么背景，晋升这么快也算是个人才。 可是，得罪自己，也只能止步于此了！ 何通福想通这点，便不再说话，自顾自把何友梁扶起来，冲着警察局局长道：“这件事，我看就是个误会，那三个盗贼乱攀扯的，你们再仔细审查审查，不放过任何一个嫌疑人。” “你凭什么带走他？” “凭我是省警察厅厅长，也是他父亲，现在我把人带回家监视，有什么问题吗？” “哎呦！你别说了！”警察局局长想上前堵住苏静的嘴，奈何赵绍源的压迫感太强大，他有些恐惧。 苏静轻轻将手臂上的手拉下来，上前一步和何通福对视，“那这么说，你是利用你作为厅长的官职来行这个方便？还真是耳聪目明，这么快就知道这里的事，巴巴的赶来。” “看来你也并不是为人民服务的好警察，省干部都这样了，我不敢想整个北大荒都成了什么样了！” 她捂着嘴瞪大眼，一副夸张至极的模样。 为什么苏静敢挑衅他？ 第一，她赌何通福不敢在当下出手，全国现在严打官僚资本主义的风盛行，他不敢赌。 第二，反正这条命也是捡来的，烂命一条就是干！ “哦对！看来我要去审查办走一趟了，看看他们乐不乐意接下这档子升职加薪的大事！” 警察局局长都要晕厥过去了，想跪着求苏静别再说了，他这几个都惹不起啊！ 何通福看着她，露出一个笑，“那你去试试，看他们敢不敢来查我。” 第25章 她不是你能动的人 何通福不愧是见过死人的人，锐利的目光似鹰爪，在她身边蠢蠢欲动。 指尖掐进掌心，刺痛感让苏静稳稳立在他面前，“何厅长，只手遮天也不是这么遮的，小心成为一叶障目。” “牙尖嘴利的很呐，小姑娘你倒是适合去审查办工作！” 哒哒哒——吱—— 大门骤然被推开，张局长踩着皮鞋踏入，直奔苏静而来，打断这剑拔弩张的气氛。 “苏知青，你怎么在这！害得我到处找，机械农场和市政府的人想见你！” 机械农场和福安市政府虽然在同一处办公，却属于两个不同机构。 机械农场管辖各公社的粮种、增收等问题，而市政府则是办理知青下乡、户籍等其他业务，一般来说两边互不干扰。 掌心松了松，没想到他来得这么巧。 “张局长，我们这的事还没……” “哎呀！不就是抓了个小偷嘛！那边人说让你直接过去，剩下的警察局来办，一定不会让你吃亏！快走快走，时间不等人！” 他似乎根本没发现整个大厅气氛的诡异，拉着苏静就往外面跑，“车就在外面！” 苏静顺着他的力气离开，回过头朝赵绍源使眼色，示意他赶紧跟上。 “看来，你带不走他。” 男人勾起唇角冷漠一笑，拎起她放在坐椅上的挎包跟上。 何通福扶着何友梁的手松开，目光死死盯着两人的背影。 何友梁心里一慌，连忙抓住他的手，“爸！你不能不管我啊，你只有我这么一个儿子！” “闭嘴！” 仅仅一个狠厉的眼神，何友梁就像是被扼住喉咙，发不出一个字。 “蠢货！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个没长脑子的儿子！”话落，何通福转过身对着呆愣的警察局局长提醒，“他交给你们看守，希望不要让我听见什么不好的消息。” 局长猛地打了个寒战，半弓腰赔着笑脸应是。 “张局长，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打电话去你们公社才知道你来了市里，结果去机械厂扑了个空。”张局长坐在驾驶位，“那个男的是你对象？长得挺帅气，还来帮你撑腰。” “他不……” “我跟你们一起去。” 刚想解释，赵绍源就敲响车窗示意他坐副驾驶。 无奈，只好闭嘴下车挪到后座去。 “小伙子，你有这么个对象可真是走了运了！” 赵绍源刚跨进副驾驶，闻言一愣，瞬间反应过来接话，“我也觉得她能做我对象是走了大运。” ……刚打开车门的苏静就听见这话，心跳乱了一拍。 这下好了，不解释尴尬，解释了更尴尬！ 索性扭头看向窗外，不听两人说话。 怎么回事？有一辆车一直跟着他们。 “张局长，警察厅办公室也在市政府吗？” 张局长伸出一只手挠了挠头，“啊？没有，好像在市政府对面。” 苏静眸里闪过思索，抬手将车窗关上。 “小赵，你可能进不去，要不你在这等等我们？” “好。” 苏静随之下车，视线落在不远处的车上，何通福正从驾驶位下来，两人视线对上。 果不其然，空气中噼里啪啦响起电流声。 “小苏，走吧。” “好。” 收回视线跟上张局长。 赵绍源也注意到了何通福，等两人身影消失，抬步穿过马路，伸出手撑着车顶和他对视。 “你背后是谁？” “……你在说什么？” “何通福，你背后没人不敢这么猖狂，也坐不上这个位置。” 收回手，大拇指食指磨蹭两下，漫不经心吹走指腹上的灰。 “你不说也没关系，我能查出来。” “你背后又是谁？” “我可以查你，你自然也可以查我，查不查得出是你们的本事。警告你一句，苏静不是你们能动的！” 话落，赵绍源也不看他反应转身离开。 身后何通福狠狠甩上车门往办公楼里走去。 市政府大楼里，苏静被张局长带进会客厅，里面坐着两位老人。 “你就是苏静，红星大队的知青？” 不卑不亢点头应是。 其中一位老人点头，似乎很是欣赏她，“就地取材、伐木垦荒是你的主意？” 一愣，随后摇头否认，“伐木建厂是我的主意，垦荒就不是了。” “哈哈哈！无妨，北大荒有你这种敢想敢干的年轻人就够了！”坐在外侧的老人笑起来，似乎是闲聊般提起：“家具厂的筹备进度怎么样？” “已经在建厂了，我来市里也是为了采购机器，货车已经发出，今天晚上应该就能拉回厂里。” “听说你去警局了？怎么回事？” 苏静眸子微动，“从机械厂出来后被人划了包，还好采购资金被我收到内兜，就是丢了收据和证明。” 说着，还装模作样叹了一口气，“我听说从机械厂采购完成回去的人，大部分都会被划包，想来我们身上都有一种独特的气质吧！” 靠窗老人微微俯身。 “什么气质？” “大款呗！这年头能买机器的人手里都有点钱，也不知道他们怎么看出来的，我都想去取取经！” “哈哈哈哈哈哈，你这小丫头！”老人抬手隔空虚点她的额头，“你和张局长先回去吧！” 两个人离开，门关上，坐在内侧的老人慢悠悠起身，“这小姑娘是来告状的，你看看，这福安市水深得很呐！” “水深又如何，你忘了？我们来的时候坐的船。” 张局长一出门就指着苏静鼻子教训，“刚刚在里面怎么说话呢，他们是大领导大人物！你当他们是你家隔壁的老汉啊这么闲聊？” 抬手把他的手扒拉开，苏静十分无所谓：“张局长，你急什么？我看他们挺高兴的，放宽心，不会让我们把家具厂关了的！” 她这态度跟自家儿子不愿意做作业耍赖的时候一样，张局长差点被她气得半死，又不得不感叹她胆子大，在里面都没怯场，还游刃有余。 自己当时见到那两位老领导的时候差点结巴得话都说不出！ 第26章 终于回村 “你要回县里？带我们一程。” 说罢，不等张局长回答就坐上后座。 张局：合着不是询问，是通知？ 来的时候为了逼真没让赵绍源开车，把车停在了县里的汽车站。 从窗户支出脑袋，“赵绍源，跟我一起坐后面！” 赵绍源握着把手的手一顿，迅速松开往后座去。 张局长：……还真把我当司机了？ 有办法吗？没办法！ 谁让苏静被市里看重！ 苏静看了一眼坐在前头的张局长，抬起屁股往赵绍源身边挪了挪，凑到他耳边低声询问：“这事会不会对你的仕途有影响？” 温热的气息裹着她身上的淡香让赵绍源浑身一僵，目不斜视坐直身子。 “没事，他的职位还管不了我。” 奇怪地看他一眼，他平时没这么惜字如金啊？ 车子一个颠簸，两人间一拳的距离瞬间缩近，紧紧贴在一起。 开春衣物单薄，男人灼热的体温瞬间传了过来，苏静也没注意，只垂着眸子道歉。 “我没考虑那么多，没想到他们背后靠山那么大还连累了你。” 男人的声音隔了好一阵才传过来，带着压抑气息。 “......你没连累我。” 听见这声音，苏静内心更加自责，也更加坚定要加快出头计划！也不知道那个厅长会怎么出手，看来要先吱会顾老一声，让他帮自己想想办法。 红薯的事，要借顾老的手捅到京城去，并且光这一个筹码还不够。 车子又一个转弯，苏静顺势滑回座位。 赵绍源松了一口气，扶在膝上的手滑到双腿之间不自然交握试图掩盖什么。 他向来不是重欲的人，可是苏静贴过来的时候似乎没注意到位置，手臂被柔软包围，几乎让他控制不住生理冲动。 还好，还好她离开得快，自己没做出什么丢人的事！ 三人这么一路沉默寡言地到了县汽车站，张局长叫住苏静，“小苏，你们家具厂还缺不缺人？” “怎么？张局长你也看上了我们这蝇头小利的工厂？” 她的视线清澈锐利，仿佛能看透一切，张局长摸着头上不多的头发尴尬一笑。 “哪里的话，我听说魔都的工厂只要投资，年末就会有分红，我想问问你们搞不搞这种形式？” 苏静从后座下来，胳膊撑在副驾驶室的窗子上微微俯身，“可以啊，你投资，年末给你分红。” 张局长绿豆眼猛然瞪大，兴冲冲发动汽车，“那我回去和你嫂子商量一下！” 看着他车子走远，苏静利落跳上赵绍源的副驾驶，“走吧。” “为什么要拉他入伙。” 男人的声音平淡不像是好奇，倒像是没话找话。 “这个生意毕竟是属于永安公社的，多拉一个位高权重的人进来，看在分红的面子上平时也会多照看一二，以后就算我走了也能安稳地把厂开下去。” 走？ 赵绍源眸色一深，“你想去哪？” 撑着下巴转头，“看吧，也许继续去读大学。” 距离高考恢复还有三年，然而现在的人都不知道，所以纷纷工作或者下乡。 两人就这么沉默着，车到红星大队村口，看着苏静解开安全带下车，赵绍源出声叫住她。 “苏静，下周我要出任务。” 脚步一顿道：“那祝你一帆风顺，平安归来。” “有你等我，我一定平安回来。” “苏知青！你回来了！大队长！苏知青回来了！” “快快快，苏知青你去看看工厂建得怎么样，没你把关我们还真不放心！” “机器运过来了，好家伙！崭新泛着光，我们都不敢摸！你得教教我们怎么用！” 身边被村民围得水泄不通，苏静踮起脚，看着赵绍源的车子还停在原地，抬手冲他挥了挥，下一秒便被拉着往家具厂去。 三天时间，家具厂已经开始盖瓦，红砖青瓦在全村的土屋里格外显眼。 “小苏，看，机器我们已经放进去了，屋顶今天就能盖好，但是货车拉过来的铁块我们不知道咋弄就放到了晾谷场的仓库里。” 钱大队长指着工厂雏型满面红光，“那套家具已经打了一个衣柜出来，木材不够用，我带着我家小辈去砍了一些，还在院子晾着的。” “咱们什么时候开始招人？” 目光环视一圈，周围人听见招人一词眼里都泛着光跃跃欲试。 苏静也没卖关子，提高音量道：“今天先招十个伐木工，木匠学徒让老木匠推举，一人只能推举一位。让想参加伐木工选拔的今天下午五点到村委会广场集合。” 之前钱大队长找了五个老木匠，苏静承诺过他们可以直接入职家具厂，工资按照市里二级工算，24元一个月，学徒则是14元一个月，并且按照业绩给予分成。 “伐木工只能由红星大队的人参选，读过书的优先。” 第一批进厂的人往后会考虑不断向上提拔，所以识字是必须项！ “好耶！” “快快快！把咱儿子叫回来！” 人群瞬间热闹起来，一哄而散。 苏静跟着大队长和陈会计、出纳员去村委会办公室对账。 整个工厂占地面积五百平，拆房平地大队按工分上工，没花钱。 红砖3分钱一块，买了5万块，花费 1500元；青瓦1.5角钱一瓦，买了4600瓦，花费360元；水泥柱20元一根，造了十二根，花费240元；石灰、水泥桁条加上工人工资杂七杂八的花费1000元。 不算装修共花费3530元，加上装修花费也不会超过4000元。 买机器这边，五千块钱只花了一千六百七十，一万块钱足足剩下4325元！ “行，把发票收据都放在这，下次去公社开会的时候交给公社书记和社长，剩下的拨款先还一半给财政厅。” 这一万块钱还是要收利息的，一个月二十五块钱。 苏静把剩下的钱交给陈会计，对眼神直勾勾盯着大团结的人道：“钱大队长，带我去晒谷场，那些机器还要组装。” 钱大队长收回视线连忙带着苏静往晒谷场去，这么多大团结！他确实没见过！ 不仅他没见过，陈会计和出纳员也没见过，可是在苏静这个小辈面前又不得不强装镇定。 “小苏，你会组装那些铁块？” 她确实不会，索性询问巅峰：“系统有说明只能选择一个职业发展吗？” 巅峰窝在长势大好的红薯藤里闷声道：“主系统倒没这么说过，不过不建议宿主这么做，完成难度很大。” “不完成会有什么惩罚？” “抹杀。宿主，你并不是运气好才穿书。” 苏静一愣，瞬间闪身进入空间，把巅峰从地里捞出来，“什么意思？” “你在原来的世界确实死了，不过主系统发现你的灵魂和这个世界的苏静高度相似，所以才把你拉进来。” 闭上眼稳住心神，狠狠呼出一口气，重活一次，果然不是因为自己平时爱做好事积攒功德，“巅峰，如果我赌一把怎么样？” 第27章 曾老的试探 被顾家、徐家杀是死，输了也是死，还不如赌一把。 ［检测到宿主有增选职业的意向，现开启职业选择面板！］ ［请选择职业： 基建 医疗 科技 农业］ 农业已灰暗，眼也不眨地点击科技两字。 ［恭喜宿主选择科技职业方向！现下发入门教程一份！］ 眼前飘着一本闪着金光的书。 《机械入门大全》 抬手触碰，书化成一道光钻进她的太阳穴，脑海里瞬间多出了许多不属于她的知识。 ［因宿主已完成新手任务，不再下发任务，请宿主自由探索！ 注意：由于宿主选择双重职业，需成为双职业人才，加油！］ 替巅峰将它机械外壳上的泥拍干净，苏静闪身离开空间。 钱大队长根本没发现苏静消失过，嘴里接着之前的话题，“如果下乡的知青都像你这么能干，那农村人早就过上像城里人的生活了！” 没接话，看着远处出现的平房，让大队长接着回去监工，自己则拎着钥匙往坝子里去。 咯吱一声推开门，苏静看着眼前的铁块堆，脑海里自动出现应该如何组装，甚至还带着动画讲解。 入门教材这么强？ 巅峰看着自己存了这么久的积分只剩下两千，体会到了人类所谓的心痛是什么感觉。 它没和苏静说的是，宿主没完成任务，系统也会随着被抹杀，毕竟主系统不是一个做慈善的程序。 巅峰自费买的道具能将市面上所有机械组装拆解等方法植入宿主脑海，其它需要创新的科技研发就需要宿主自行开发。 已经记不清自己穿梭在时空里多久，也不记得自己带过多少宿主，它原本的打算是完成这一次任务就申请永久休眠。 没想到这一任宿主胆子这么大，让它也有些久违的激动。 就像宿主说的，烂命一条就是干！ 闻着空气里的铁锈味，苏静反手掏出系统奖励的工具一头扑了进去，如鱼得水般畅快。 “苏丫头，吃饭。” 不知过了多久，仓库里的零件都被她组装好，几台看起来快散架的机器杵在地上，让人不敢上手触碰，生怕一不小心碰坏砸着自己。 可是这机器却是稳固的几十个彪形大汉站上去蹦迪都不会散架。 “曾老！您怎么来了？” 门口，曾老端着盆子，身后天空染上红，竟然已是傍晚。 “听说小赵把你送回来以后你就一直在这呆着，也不回去吃饭。我让钱大队长媳妇做的饭，快来吃。” 随意地在身上抹了两把，接过盆子掀开盖，肚子配合地咕咕响了两声。 “曾老，你和赵绍源关系很好吗？” “哈哈，他还是我看着长大的呢！”曾老坐下，四十五度仰头看天，似乎在回忆。 “自从我被下放到这里，时不时就会有人在牛棚附近转悠，说不好他们是想要我的命还是来保护我的。” 看着女人放下筷子，曾老笑起来。 “你这丫头胆子这么小？不敢听我就不说了。” 苏静连忙摆手，眼里闪着好奇的光，“别！曾老你说，我想听！” “华国顶尖的科研人员看似下放，实则是带着科研成果避风头，那天你帮我收拾东西的时候也看见了，那就是我的成果......” 曾老和她说这些也是有他自己的打算。 苏静放在灶台边的红薯自己也吃了，与普通红薯口感大不相同，而且明显一次比一次更好。 他不管苏静是怎么种出来的，或者又是从哪挖出来的，只要她有这个能力，就要想办法将她留在华国。 视线落在身后组装好的机器上，心中越发觉得苏静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目前华国粮食短缺、科技落后，而那些外国人也想着法地把华国的科研人员抢走。 听完曾老说的，苏静再一次对华国科研界的处境刷新认知。 本以为苟着发育成科研大佬就能被保护，没想到还不如自己保护自己！ “小苏！你家里来人了。” 钱大队长站在晒谷场不远处的坡上喊，带着笑意，似乎很为苏静高兴。 谁会来看她？苏父？ 把盆里最后两口饭塞进嘴里，她起身关好门对曾老道：“您先回去，我家里来人，在他们走之前您暂时不要出来露面。” 谁都不能保证苏家的人会不会把她和曾老的关系说漏嘴，毕竟他们和顾思艺还有联系。 跟着钱大队长来到村委会，苏母和苏志新拎着包裹坐在办公室里，一见她来，苏母连忙起身向她走来。 “静静，你在这过得怎么样？”手抚上她的脸，“瘦了，也黑了。” 苏静没理会她脸上快哭的表情，视线落在苏志新身上，“你们来做什么？爸知道吗？” “啊！静静，咱们回去说！” 苏母憋回眼泪，让苏静带着她去住的地方看看。 想着在办公室里也不是个事，帮苏母拎起包裹走在前面带路。 身后，苏母拉着苏志新小声嘀咕，“儿，你姐姐也不像你思艺姐说的过得那么惨啊！她是不是记错了？” “你不信思艺姐？妈！思艺姐是你一手养大的，你不了解她，还有谁了解她？” “你说得对，思艺是最老实不过的孩子……” 好嘛，又是真千金在捣鬼！ 苏静颇为不解，女主现在有钱有势，为什么还和自己这么一个小喽啰计较？ 将两人带进屋，苏静门也不关直接问道：“妈，你和苏志新到底是来干什么的？有人跟你们说了什么？” 苏母自然不会承认，只拉着她的手欲哭，“没有啊，我就是想来看看你！你看你瘦了这么多，手上还长茧子了……” “我下乡的事，你们谁跟顾思艺说了？” 苏志新眼神不自然躲闪，看来就是他无疑。 “苏志新，是你对吧？” “是我！怎么了？我姐那么关心你，你还不领情！”男孩梗着脖子辩驳，“如果不是她寄信回来，我们还不知道你一直在寄信给顾家！是觉得我们苏家给不了你想要的富贵生活？” “你这孩子！”苏母连忙捂住他的嘴，却被一把推开。 “我说的不对吗！” 第28章 与苏家断绝关系 看着因为情绪激动而面红耳赤的少年，苏静撑着下巴冷冷瞧他，一句话不说。 苏志新在她凉薄的目光下，情绪落下来，却又听她缓缓道：“来北大荒的路上，我差点被人强奸。” “什么！” 苏母惊叫一声，眼里含着的泪瞬间流下来，拉着苏静上下摸索着，“你……你没有被……” 她说不出那个词，这个年代，女人的名声是最重要的，如果名声不好，以后该怎么嫁得出去！ 没有抽回被她握着的手，苏静看着苏志新脸色骤然发青，随后开口质问自己：“这和思艺姐有什么关系？” “你觉得，能指派人来侮辱我的人，给他承诺什么他才敢做这种事？他可是下乡了三年的老知青，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心里都有数。” 对于知青最大的诱惑是什么？ 回城！ 苏志新虽然没下乡，可是自己的同学家里也有下乡的，听他们说过，知青下乡以后再想回城难如登天。 “不可能！”他摇头，“思艺姐不是这样的人，你污蔑她！” 看他陷入癫狂，苏静缓缓起身，踱步至他面前。 啪！ 狠狠一个耳光，把他抽回神，也让他始料不及。 “你敢打我？” “我不仅敢打你，还想打死你！”刚刚手劲不小，掌心发麻刺痛，“究竟是我和你有血缘关系还是她和你有血缘关系？顾思艺是顾家的人，顾家权势滔天，她究竟有多么想不开还想和你们攀扯上关系？你们能带给她什么？” “静静！思艺好歹是我养大的，她是什么人我最清楚……” 猛地回头看向苏母，她脸上还挂着一滴泪，却依旧在为顾思艺辩白。 笑话，自己还以为来了这个世界就能体验被父母关心的日子。 “所以她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她说我寄信给顾家，你们就信，专门跑这么远来质问我。需不需要我们去邮局查一查，我究竟有没有寄过？” 苏静眼里没有温度，说话的情绪也平缓没有波动，苏母慌了。 “静静，你别生气，我们不是……” “苏阿姨，我本来以为回到苏家，你们能接受我，为此我特意和顾家断了联系，可是你们没有把我这个女儿放在心里过。” “以后，我和你们苏家，没有任何关系！桥归桥路归路，你们去找顾思艺，看她愿不愿意继续做苏家的女儿。” 话落下，苏志新仿佛抓到了她的小辫子，也顾不得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恨不得跳起来指责她，“苏静，你的真实面目暴露了吧！你就是打着和我们断绝关系的主意继续去当顾家的女儿，做梦！” “哦，你说是就是吧。” 双手交叉撑着下巴，微微歪头，额头一缕碎发滑落，为她增添几分俏皮，“如果说说就能当真，那我早就成亿万富翁了。” “静静，你……” “苏阿姨，您别这么叫我，您只有顾思艺一个女儿，我跟你没关系。” 苏母泪眼婆娑，伸出手想拉她却被躲过。 “静静，你是在怪我偏心吗？可是思艺她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去，我难免会担心的啊！” “难道我不是？我和你除了那怀胎十月有联系，这二十年来还有其他时间有过交集？” 听见这话，苏母瞬间愣住，苏志新恼羞成怒拉着苏母就往外走，“哼！你以后可别求我们把你认回苏家！” 苏母一步三回头，想着只要苏静追出来，她就当她说的都是气话。 门口果不其然出现她的身影，还来不及高兴，却只听她道：“你们的东西。” 他们带来的包裹被她丢出来，在地上滚了两圈停下，给了苏母当头一棒。 “静......” 咯吱一声，门被关上，苏母嘴边的话就这么戛然而止。 苏志新捡起地上的包裹满脸愤恨，“妈！看吧！她就是这么一个见利忘义的人，你们还不相信我说的话。” 想起苏静眼里的受伤，苏母难得迟疑，或许是她们伤了自己亲生女儿的心。 “我们去京城，找思艺问清楚，你姐姐不像是这种人！” 想着去京城顾思艺能给他买更多稀奇的东西，他也没阻止，两人一个兴奋一个颓废地往镇上去。 看着两人的背影，曾老敲响苏静的门。 “苏丫头，他们怎么走了？” “来质问我的，走了也好，以后就没人能对我指指点点。” 话落，苏静不等他说话，把第五次收获的红薯塞给他。 捧着手里圆润大个还带着泥的红薯，曾老眼里满是狂喜，红薯要是个个都这么高产，那就不会有人饿着肚子下地干活了！ 没准这次就能突破亩产八百的大关！ 系统计算过，因为有灵泉水的原因，这一批次红薯亩产达到了一千五百斤，虽然比不上后世，但在现在也很不错。 出了空间保守估计也不会太差，亩产千斤是一定能达到。 “曾老，您帮我把这个交给农科院，但是别说是我给的，就说你在山里发现的。” 他很快反应过来，“为什么？这不是一个邀功的好机会吗？没准借此你就能回城了！” 看曾老爱不释手的样子，苏静莞尔一笑，“你跟我说了那么多研究员的下场，我还是避避风头吧！” 看她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曾老后悔得简直想捶胸，他不是这个意思啊！要是真把她吓得不敢进科研界，那他可真是大罪人！ “您不问我这东西哪来的？” “我相信你的为人，不会做出危害华国的事，你有能力研究出这么高产的红薯就是你的实力，我会先帮你遮掩，等你想清楚了再公布出去。” “谢谢曾老！” 等顾思艺接到电话得知苏家母子来京城时，他们俩已经出了火车站，正在出站口不停张望。 “思艺什么时候来？” 苏志新掂了掂手上的包裹，心想还好没把这些东西便宜了苏静，他思艺姐最喜欢吃这些了！ 漫不经心道：“她说马上来。” 苏母点头，随后提醒他：“等会你不要说我们去见过苏静！” 苏志新：晚了，刚刚在电话里就说了。 第29章 苏家母子找上顾思艺 二十分钟过去，苏志新不耐烦起来，百无聊赖撑在墙上眼神随意一瞥，瞬间激动起来，拉着苏母示意她看：“妈！那儿！” 不远处，橙色拉达小轿车上下来一个女人。 头顶波浪短发，身穿白色花纹布拉吉连衣裙，脚踏一双回力白网鞋。 “妈，你们怎么来了？” 看着两个衣着朴素的人，她心里划过嫌弃，但却还是挂着乖巧的笑，快步上前挽上苏母的手。 “是想我了吗？” 苏志新早就跑过去围着小汽车打转，眼里都是羡慕和新奇，“姐！你会开车？那辆车是谁的？顾家给你买的吗？” 看着他的手在引擎盖上摸来摸去，一副乡巴佬样，引得周围人的视线投向她，顾思艺只觉得如芒在背，连忙带着苏母坐上车。 上车后苏志新还不消停，在座位上蹭来蹭去，甚至还想脱了鞋感受一下皮革的脚感。 “行了！”呵斥不安分的苏志新，苏母看向她，“思艺，我们收到你的信就来了，你说在顾家过得不好，可是他们怎么还送你去学车，还买车给你？” 抬眼看着后视镜里苏母眼里的怀疑，顾思艺垂下眸瞬间红了眼，心中却毫无起伏。 “他们让我学车是为了不让别人看不起自己，毕竟我是从小地方来的，什么都不会……” “妈！你好端端的提这个干什么！看我姐都哭了！” 看见顾思艺红了眼，苏志新瞬间维护起她来，语气责备。 苏母嗫嚅两下，轻声道：“……是我不好，你别哭。” “好。” 随后车内都是闲聊，谁也没提顾家和苏静。 车子停在招待所门口，她率先下车。 “你们就先住这。” 苏志新看着招待所的牌子，皱着脸询问她， “姐，为什么我们不能去顾家住啊？咱们也能和你爸妈交流交流。” ……蠢货，真把自己当什么了？ “顾家那，不太方便。” 苏母虽然没上过班，但是也听得懂这话里的意思，推了苏志新一把和顾思艺往前台走去。 安顿好两人，苏母开口：“思艺，你下次来，能不能把苏静寄过来的信带来？” 顾思艺面不改色地应下便急匆匆离开。 “妈，你看见没，住一晚就要三块钱，我的个乖乖，京城就是不一样！” 顾思艺给他们两个开的是普通双人间，不算多好的招待所，苏母却也是被惊到了，心中不由得回想起苏静的话。 顾思艺现在和他们，确实是两个阶层的人。 “嘁，什么东西！” 顾思艺将苏志新塞给她的东西随手丢进垃圾桶，散出来的是一小节腊肉和一些干菜。 在她开车走后，有人偷偷摸摸捡了起来，揣在怀里带走。 风吹过树梢，摇曳生姿。 “不行啊！生病了！你怎么现在才跟我说！” 顾老挽起裤腿赤脚下田，捧着发黄的稻叶满脸心疼。 赵绍源叹了口气，确实是没时机，那个王宇几乎对顾老寸步不离，这次研究院缺人才把他召了回去。 而水稻两天前就开始叶子发黄，自己也不敢跟他说。 “看不出这是什么病，你快去，把曾老带过来！” 他不敢耽误，连忙开车出军区，回来的时候却多了一个人。 “你怎么把这丫头带来了？” 苏静看着面前大部分都生了病的水稻，撇了一眼赵绍源，“顾老不能告诉，我还不能说？” 赵绍源一笑，视线就不落在她身上。 顾老一愣，满脸震惊：“你也知道试验稻在这？！” 曾老打断他，“行了，别说这些，你能不能看出来是怎么回事？” 苏静脱下鞋子露出白嫩的脚踏入水田，仔细查看着叶片。 “急性叶瘟，他们在实验室的时候没有考虑到这一点？” 北大荒树多，光照条件少，雾气多，自然而然叶瘟几率增大。 “叶瘟？” 顾老听她这么说，连忙弯腰仔细查看，果然，叶片上有着暗绿色近圆形或椭圆形病斑，叶片两面都有褐色霉层。 还好，不算大病，而且还没发展起来，能很好遏制。 反应过来，询问：“丫头，你怎么知道？”他可不知道自家丫头学了这些。 苏静扶着赵绍源伸出来的手上岸，看着顾老莞尔一笑，“当然是受你的影响，自己学的！怎么样？” “好啊！没想到我们顾……”说到一半才反应过来，苏静已经不是苏家人，索性闭上嘴沉默着上岸。 “小赵，我给实验室打个电话，你……”他摘下树叶擦着腿上的泥，随口道。 “我也一起去。” 曾老立马打断他，拉着顾老就往山下走，隐约还能听见顾老疑惑的声音，“曾老头，你干嘛呢？” “哎呀，我有一个好消息给他们，快走快走！” 苏静拎着鞋子摸不着头脑，这俩老头年纪大了身体还挺好。 “我带你去洗一洗。” “行，那个何厅长有来找你的麻烦吗？” “没有，要不要留下来吃晚饭？” “可以吗？” “当然，今晚上吃红烧排骨。” 两人一路上你问我答聊得热火朝天。 “哎，赵团长身边的女人是谁啊？长得跟电影里的明星一样！” 稻田里有士兵在除草，这个时候都聚在一起看着两人的背影满脸八卦。 “你没见过她？之前被邓佳慧审讯过的姑娘，还好她不在，要是看见团长和另一个女人在一起，啧啧啧……” “邓佳慧跟这个女人比起来，我看根本就没什么胜算嘛！你看赵团长什么时候那么温柔过？” 可不是嘛，每次训练都往死里训，偏偏他自己每次都能完成。 可怕！ “喂，思艺姐，我是用前台电话给你打的电话，那个女人在北大荒过得挺好的，而且把妈哄的信了她的话，认为你是在挑拨离间。” “不过，她居然说要和苏家断绝关系，多半是想继续回顾家当大小姐，你小心防着她一点！” “恩，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顾思艺心中泛起嗤笑，还和苏家断绝关系，顾家还会要她吗？ 顾家爸妈已经被她哄得认为苏静就是一个不知回报的白眼狼，想回来？做梦！ 听着楼下的交谈声，眸子一转，又有了主意。 第30章 顾思艺下乡 餐桌上，顾家人听说她要下乡当知青，都不同意。 “妈妈，静静她也在北大荒，我想去看看她，这么多年她在家里养尊处优，也不知道下乡以后过得好不好。” “可是……”顾母放下筷子皱眉反驳。 “尽管她没有寄信回来，但我想她一定有她的苦衷！等见了面我和她好好相处，我想她一定会愿意跟我一起回家的！我不介意多一个姐妹！” 顾思艺当天下午就坐上了去北大荒的列车，当然，在走之前她把信给了苏母。 至于是不是苏静的笔迹，苏母也看不出，毕竟苏静在苏家没动过笔。 实验室，实验员收到了曾老寄来的包裹，是以顾老的名义寄来的。 王宇拆开包装，瞬间愣住，看着四下无人，抱着包裹朝门外走。 清晨，家具厂再次热闹起来。 “小苏，来！” 苏静今天准备去田里巡视巡视，军区的试验田给了她提醒，不知道自己的稻种抗性如何。 钱大队长对她招手，贼眉鼠眼道，“京城又新派来一个知青，听说指定要你带她熟悉咱们红星大队。” 京城？苏家刚走不久京城就来人了，嘴挺快。 “行，我知道了，大队长你去监工吧。” 按照计划先去田里看了一圈，长势大好，没有生病的迹象，于是乎往家里去。 要给曾老提个醒，谁知道京城来的人会不会借此大肆宣扬。 她倒无所谓，曾老身份特殊。 “行，这段时间我先不去找你。”曾老神色凝重点头，随后又道：“红薯你顾爷爷寄了过去，应该半个月左右就会有消息出来！” 脸上浮上笑意，可是又有点奇怪，为什么这次系统没有提醒任务完成进度？ “我先去家具厂，你自己一个人小心点。” 家具厂现在只有尤姐一个订单，十个木匠赶工，明天下午就能做好。 只有借着这一单才能把红星大队家具厂的名头打出去。 还没走到家具厂，便看见一个穿着白裙子的短发女人，拎着皮质行李箱脸上带着笑意和钱大队长说话。 “哎呀，说曹操曹操到，小苏，这个就是京城来的知青！” 钱大队长一见他来，便介绍两人认识，“顾思艺，来咱们这插队。” 顾思艺！ 竟然是她！ 苏静敛下眼中波澜，伸出手，“苏静。” 顾思艺也笑着和她交握，“久闻大名。” 村民们看着两人面上都是和气至极，可是只有苏静才知道顾思艺手上用了多大力气。 她自然也不甘示弱，含笑着回敬她，直到看见她脖子上浮现青筋脸色涨红，这才缓缓松开手。 钱大队长看着顾思艺脸色突然涨红，只当她不舒服，连忙让苏静带她去知青点休息。 “走吧，顾知青。” 她可不会帮她拿行李，而钱大队长也是一根筋，安排完就往家具厂里去。 顾思艺穿着崭新的小皮鞋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在土路上，脸色逐渐狰狞。 “苏静，没想到你运气这么好，这么几次都没捏死你。” 几次？除了老知青的事，还有什么？她难不成还指派了人？王丽娟？就凭她也能碾死自己？ “呵，为什么不说是你技不如人？”苏静指着土房道：“那就是接下来你住的地方，顾大小姐。还有，我忌惮的不是你，如果没有顾家撑腰你算什么东西？” “你敢这么说话！” “怎么不敢？你敢派人来对我下手，挑拨离间我和苏家的关系，说两句重话你就气成这个样子，我劝你早点回去洗洗睡觉！这地方没人会敬着你！” 话落，苏静转身就走，丝毫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现在是农闲，知青们很少下地，此时都刚刚睡醒。 何莲推开门，把昨晚的洗脚水泼了出去。 “啊！” 一声尖叫吓得她手里的盆子都掉了。 “你怎么站这啊！我没看见！” 顾思艺全身被水泼湿，精心打理的发型也滴答滴答落着水。 她强忍愤怒，憋出一个笑，“是我不好，没有敲门。我是新来的知青，能让我进去换衣服吗？” 何莲赶忙将她带进去，男知青那边自然被动静吵醒，趴在窗户边看着女人进屋，这才恋恋不舍继续躺回去睡觉。 这个新来的知青虽然比起苏知青长得差了点，但是看她浑身的装扮便知道家境不普通。 如果他们能把她拿下，回城的事不就是板上钉钉了吗！ 徐欢自从王丽娟结了婚搬出去以后，也从村民家搬了回来，看着顾思艺浑身湿淋淋地进屋，连忙爬起来，“这是咋了？” “我出去倒洗脚水，没看见她在门口……” 洗脚水？！ 顾思艺脸上的神色黑了又白，白了又黑。 顾不得屋里还有人，三下五除二把自己剥干净，换上干净衣服。 “你是新来的知青？等会要去田里除草，穿这一身干活可惜了。” 还要干活？ 顾思艺咬着唇皱眉低头，“我第一天来，还不会做这些。” “没事，钱大队长会安排人教你，你学不会来问我们也行。” 徐欢丝毫没听出她的言外之意，继续好心道：“你要不要换一身衣服？我这还有旧的衣服，你没带的话先穿我的吧。” 顾思艺的衣服面料一看就不是便宜货，徐欢把自己的衣服递给她就出门洗漱准备上工。 她们粮食不够一般都不吃早饭。 顾思艺换好衣服出来，知青们都在门口站着准备先去村委会领工具。 “你是新来的知青吗？我叫熊伟强，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就来找我。” 开口的男知青人如其名，长得极为雄壮。 顾思艺将半干的头发捋至耳后娇俏一笑，“谢谢熊大哥。” 话落，其他几个男知青纷纷激动起来，争相自我介绍。 徐欢看他们精虫上脑，再看看顾思艺来者不拒的模样，瞬间对她的印象一落千丈。 下了乡还做这一副小白莲的样子干嘛？ 不仅她，何莲何菊两姐妹脸色也发黑，之前和她们暧昧的男知青纷纷围到顾思艺身边，全然忘了她俩。 冷哼一声，两人走在前头快步往村委会去，徐欢也不搭理他们，跟在姐妹俩身后。 八二军团，赵绍源和郑立瀚身着便装坐着采购车出了军区大门。 “团长，这次任务怎么提前了？” 通知文件上还有几天才出动。 “形势严峻，做好准备。” “是！” 第31章 家具厂第一批货 顾思艺被人簇拥着到村委会，一眼就看见坐在办公室里的苏静，眉头一抽，抛下男知青们快步走过去。 “苏知青，你来这么早啊？怎么不去领工具，咱们今天一起去除草！” 不等苏静回答，熊伟强粗声抢道：“顾知青，苏知青不用跟我们一起去上工，她是公社的拖拉机车手，也是家具厂的领导。” 自从当上大队车手，她就没有和知青们一起上过工，就算不用开拖拉机出任务，每天也是十工分记着。更别说现在她又是家具厂的领导，拉回来的订单也会有提成，每天的工分更是在十工分上又加了五工分。 一个健壮的农活熟手挣十工分都勉强，别说他们这些知青了。 哦，只有熊伟强偶尔能拿十工分，他们自然眼红苏静，更别提她在家具厂招工时不招知青。 苏静顶着那些知青们看她的眼神，心中毫无压力，第一批工人是以厂内储备干部的标准培养，当然不可能选知青，以后他们回城了去哪再找一个顶上？ 视线收回看向顾思艺，微微歪头一脸纯真，“顾知青，我们好像不是很熟吧？你这么讨好我，我还以为你对我有所图谋呢！” 顾思艺眼神变幻不停，最后闪过阴毒，“因为是你接待的我呀！其他知青都没当上拖拉机手，就你当上了，苏知青你好厉害！” 这话阴阳怪气地给她拉仇恨，苏静嫣然一笑， “是啊，毕竟只有我一个人有驾照，还会说话，人缘又好，能拉回来业务开这么一个家具厂！”说罢，还苦恼地摇了摇头，“业务太多，都忙不过来了。” 老知青们听见这话纷纷磨牙，领了工具就走，只剩个熊伟强还等着顾思艺。 顾思艺被她的无赖气得转身就走，看着她的背影，苏静双手做喇叭状“好心”提醒：“顾知青，你可得加油干活哦，要是别人替你干了，你下乡就成了个形式主义，这可不是华国好青年该做的。” 成功看见她背影一个踉跄，笑了笑功成身退。 钱大队长端着茶杯从隔壁办公室走出，“小苏，你跟她认识？” “认识。” 不仅认识，还有仇呢。 转过身换了一个话题，“大队长，把做好的沙发装车，我拉去县里给尤姐看看。” “行。” 公社五辆拖拉机，拨了三辆给红星大队，两辆拉木头，一辆预备做货车拉成品。 苏静开着拖拉机突突突地往县里去，顾思艺从田里抬起头满眼愤恨，娇嫩白皙的小腿被稻叶刮蹭，红彤彤一片。 凭什么她下了乡还能过得那么滋润！而自己却在这除草！徐家的关系动用不得，顾家在北大荒貌似也没有可以动用的关系！ 不对，好像福安市里有一个可以动用的关系…… “小苏，你怎么来了？” 尤姐推开房门让她进来，苏静将手里的果篮递给她，“尤姐，您订的沙发赶出来了，今天拉过来让你瞧瞧满不满意，不满意我再拉回去让他们修改。” “这么快？那我跟你下去瞧瞧！” 尤姐感叹一句，接过果篮放在桌上，跟着苏静下楼。 职工大院里围满了人，苏静来的时候沙发没有蒙布，新奇的款式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这沙发，市里来的吧？” “我看着也像，你看这图案，这雕刻工艺！” “啧啧，要不是家里没有家具票，我也去买一套！” “哎，这是哪一家买的家具啊？” 尤姐看着这阵仗，脸上扬起几分神气，这家具可是她们家独一份。 苏静也极为配合，跳上车冲尤姐道：“尤姐，你看看咋样。” 人群的目光瞬间落在尤姐身上，让她心中的虚荣感爆棚。 摇头，“哎呦，不用看了，你们的质量我还能信不过？” “呦，尤姐你家的家具啊？从哪买的，改天我也去看看。” “小尤，你这家具多少钱，我儿子搬走了，家里也空了，我打算再买点家具摆着。” 她笑着摆手，“我就是从这个小姑娘她们厂里买的，有什么需求你们等会问她就是了！” 苏静接话，“我们是红星大队家具厂，如果有需要可以打电话到永安公社咨询！没有家具票也可以购买！” 她这话落下，平静的人群中仿佛被抛下了一枚炸弹，你一句我一嚷，整个场面好不热闹。 “这是我们公社的电话，也欢迎大家去红星大队家具厂参观！现在大家让一让，咱们家具要卸车了！” 苏静拉着家具的时候先去人才市场叫了几个力工，尤姐家住三楼，她可搬不动。 几个力工三下五除二就把两个沙发搬了上去，实木家具在淡绿色的职工宿舍格外显眼，让整个屋子都亮堂起来。 “衣柜和床什么时候能送来？到时候直接搬到我女婿他们的新房里去！” 苏静给力工结了账，思索两秒后道：“明天早上就能送来。” “行，那明天早上我在家等你。哦对！我先把钱给你！” 大衣柜90元，双人床50元，单人沙发20元，双人沙发40元，因为不要票，比市面上的都略贵些。 “一共200元，不过尤姐您是我们家具厂的贵人，给你打八折，给160就行了！” 尤姐被她哄得咧嘴直笑她小滑头，一面利落地拿出大团结把钱交给她。 “好嘞，今天没带收据，明天我来的时候再来给您！” “行。”尤姐也没计较，“你办事我放心，留下来一起吃个午饭？” 将钱塞进挎包，实则是收进空间，推脱道：“不了，还要赶回去呢！下次来我请您吃饭！” “那我可等着了！” 带着东西先往公社去和书记汇报了一下进账。 公社上每一个月来查一次账，有什么事他们兜底，所以适当地分享进账等还是有必要的。 京城农科院，王宇抱着顾老寄过来的包裹进入实验室，“顾老寄来的，说是红薯。” 有人拿出来一看，不耐烦地丢到一边，“这么普通的红薯寄过来干嘛，不知道实验室忙着吗？顾老真是年纪大了，人也糊涂了。” 那红薯根本不是苏静给曾老的红薯，而是长长扁扁的普通红薯！ 王宇镜片后的眸子情绪如常，让人根本发现不了他眼底的兴奋。 第32章 家具厂准备剪彩 “大队长，后天家具厂剪彩，你明天去公社请书记他们，我去请张局长。” 钱大队长捧着第一笔进账，眼里溢出激动的泪，下一秒苏静就抛下一个炸弹，让他吓得收回眼里的湿意。 把大团结塞给陈会计，他语气犹豫，“要搞这么大的阵仗吗？” 整个办公室里，除了苏静，其他三人也都有些犹豫，在他们的想法里根本没有什么剪彩、开幕式的概念，更别说请县里的大领导来。 “当然要，如果不请他们来，那谁知道咱们红星大队家具厂开业？他们来剪过彩，再在大门合照一张，以后咱们就可以宣传这是连县里领导都参观过的家具厂，格调一下不就上去了？这订单还不得大把来？” 几人一合计，确实是这么个理！ “行，那咱们到时候再请个厨师来做顿饭，他们这么大老远来，可不能饿着肚子走。” 钱大队长的提议获得一致好评，苏静提醒道：“可以用废木料做一些小礼品，就算他们急着走不吃饭也不会空手而归。” “好啊，这个主意好，小苏你帮我们设计设计。”钱大队长不好意思地挠头，“我们都是没读过多少书的人，没有你们年轻人脑子里想法多。” 看着几个老人朴实的笑，苏静不由得想起村里那么多小孩，几乎都在帮家里干农活，没几个去镇里上学的。 一是交通不便，只有公社有一所小学，而去镇上要么徒步，要么就是蹭牛车，可是红星大队离镇上也起码有二十里路！ 二则是村民没那么多钱，小孩子长到六七岁就能帮家里挣工分，如果花钱送去学校那就少了一个劳力，年末分下来的粮食更不够！ 教育是脱贫的根本！ 收回思绪，接过大队长递来的本子和笔，在纸上几笔就画出来了构思已久的图案。 一颗五角红星，红星下是稻穗和树苗。 看着大队长几人眼里的惊艳，苏静缓缓给他们解释。 “红星代表的不仅仅是红星大队，更是华国每一位无产阶级，而麦穗和树苗点明了咱们家具厂的性质和起源。” “不愧是城里来的人！看看这设计，就是不一样！” 钱大队长小心翼翼捧着笔记本往家具厂去，苏静在记账本上按了个手印也离开往家里走去。 然而，一转弯就看见了一位不速之客——顾思艺。 “顾大小姐，知青点和我家可是两个方向，别跟我说是偶遇。” “当然不是偶遇。”顾思艺拉起裤腿，露出小腿上的红痕，“凭什么你不用下田干活？凭什么抢走了我二十年的人生，你还能过得这么如意！” 苏静看着她声泪俱下，二丈摸不着头脑，谁又惹她了？ “第一，我没有抢走你人生的想法，当初被抱错时我们两个都是婴儿，这不是我能控制的事。” “第二，我如今和苏家顾家都已断绝了关系，两家都是疼你爱你的爸妈，你可以尽情去享受亲情，不用在这抓着我不放。” “第三，你指派人来害我，这件事咱们心知肚明，既然早就撕破了脸，你就别在我面前装什么大尾巴狼了。” 说完，苏静越过她往家里走，遇到这么一个脑回路不正常的人，真晦气。 树林里一时间只剩下顾思艺站在原地楚楚可怜，熊伟强赶过来就看见她哭的梨花带雨，连忙上前询问她怎么了。 “苏知青小时候和我抱错了，她替我享受了二十年荣华富贵，现在各回各家，她因为下乡心里不平衡，就和家里断了联系。我想来劝劝她，她却把我骂了一顿……” 男人听了忙不迭安慰她，还说着会帮她劝劝苏静，让她给顾思艺道歉，她这才跟着回知青办。 顾思艺是故意在树林里堵她的，她观察过，林子虽然茂密但依旧能看清人们的动作，她为此专门找了一个田里人多的时候找上苏静。 并且熊伟强还是一个只长肌肉不长脑子的人，想必不用几天，苏静在这红星大队的就会名声大噪起来。 苏静自然不会把精力放在这上面，第二天一大早就跑县里送东西。 “尤姐，明天我们家具厂开业，想请你去帮我们剪彩！不知道你方不方便？” 尤姐拍了拍床架子，答应下来，“我肯定去。” “行，明天早上十点半，不见不散！” 出门后还有人找她打听家具厂什么时候开业，她站在车头大大方方道：“明天早上十点半，红星大队家具厂剪彩开业，大家方便的都可以来蹭个热闹！” 人群得知消息连忙一哄而散，到处约着伴准备去凑热闹，剪彩，他们听都没听过！ 随后苏静直奔政府找张局长。 “你不来我还正要去找你呢！”张局长把她迎进办公室，“你嫂子同意了！给了我两百块钱！” 两百块钱在这个年代可不是小数目，一辆凤凰牌自行车才180元。 “这个不急，我这次来是想请你和嫂子去帮我们家具厂剪彩的，明天早上十点半，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时间？” “剪彩？这可新奇，我只听说过魔都有这风俗。” 苏静笑着解释，“我也是听说的，图一个喜庆嘛！” “行，保准去！你嫂子见过了没准还会多投两百块钱呢！” “哈哈哈哈哈，那我就等着啦！” 把拎着的水果篮放在桌子上，她转身离开，准备去采购红布和大红花，还有礼炮。 一回到红星大队钱大队长就拉着她到家具厂把关。 “你说这一片做展览，看这么摆行不行？” 家具厂被隔断成两部分，前面一百平做成品展示，后面四百平则是木材加工处。 展览室摆着制作出的各种家具，琳琅满目。 “挺好的，明天人可能很多，得找几个知青做导览。” “行，我这就去把他们叫过来。” 知青们听说有这好事，忙不迭赶了过去，除了顾思艺和熊伟强。 “嘁，一些小恩小惠就把这些人收买了，没志气！” “对！没志气！” 熊伟强附和，其实也想去，这么一天就有一块钱的工资拿，比得上城里三级工了，可是顾知青和那个苏静不和睦，自己只能陪着她在知青点。 第33章 开业大吉 第二天十点就有人陆陆续续赶来，昨天和公社商量了一下，五辆拖拉机轮番上阵，只要是去家具厂的，都由拖拉机接送。 苏静把黑亮的长发编了个麻花辫垂在胸前，发尾捆着一条大红色头绳，身穿白色纯棉衬衫，脚踏黑色布鞋，站在村口和公社干部接人。 一辆小汽车缓缓而来，张局长从驾驶座下车迅速绕到另一边打开车门，下来一位身材修长、长相大气的女人。 苏静赶忙迎上去，“张局长！嫂子！” 张嫂子视线柔和打量她，夸赞道：“你就是老张说的苏知青吧，果然是年轻人，有干劲！” “您过誉了！”苏静谦虚回答，随后微微侧身向他们介绍：“这是我们公社书记和红星大队大队长，等会他先带你们去工厂转一转，嫂子，你看见有什么不完善的地方尽管跟我说！” 张嫂子点头，和两位干部交谈起来，张局长乘机朝苏静使了一个眼色，“我后备箱带了些特产，你来看看。” 两人凑到后备箱拿东西，张局长低声道：“市里也要来人，你注意点。” 微微瞪大眼看向他，眼里的疑问很明显，市里怎么会来人？ 张局长皱眉，一脸便秘，“市里来人还不好？昨天你走了以后市里就来了电话问你家具厂开业没，我就把你剪彩的事跟他说了，他说也要来看看，我总不能拦着吧？” “好吧，你们先去厂里，我在这等等，有说是谁来吗？” “没说，不过应该是开公车，你看车牌就行。” 公车和私车牌照底色不一样，数字也不一样，像他们这次开的就是公车。 话落，两人关上后备箱，张局长往工厂去，她则在原地等着。 下一个是尤姐。 尤姐没和张局长他们一起，坐着他女婿的摩托车来的，“小苏，等我呢？” 苏静扬起笑脸迎上去，“是啊，这是？” “我女婿，在烟草局工作。” 这个时候的烟草局可不及后世吃香，几乎没人想去，尤姐的女婿目光可谓长远。 “您好！”大大方方伸出手和他握了握，“你们随便看，如果有什么需要随时来找我，张局和张嫂子今天也来了。” “行，那我们先过去。” 尤姐女婿沉默地冲她点头示意，跟着尤姐往家具厂走。 不停有人从拖拉机车斗上下来，熙熙攘攘往家具厂去，苏静抬头看了看日头，有些着急，就快要到剪彩的时候了，不能因为市里人还没到就推迟。 可是如果真的来人了，而他们却已经剪了彩，那才尴尬。 嘀嘀—— 五分钟过去，在苏静准备转身回去的时候，一辆崭新的小汽车出现在村口，苏静松了口气，连忙迎上前。 汽车门被推开，从车里走出两个老人。是之前在市政府大楼见过的两位！ “原来是您两位来，剪彩已经准备好了，咱们直接过去就行！” “没来晚吧？” “没晚，时间刚合适！” 两位老人穿着黑色中山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背着手气势全开。 家具厂大门外，剪彩的人已经站好，大队长正在不停张望，小苏怎么还不来。 从县里请来的摄影师有些不耐烦，“还在等谁啊？我下午还要去其他公社！” “不好意思啊，劳烦您再等等！” 他不认识张局长和尤姐，态度自然算不上好，这年头摄影师可是个高端职业。 “来了来了！” 公社书记看着苏静走在两个老人身后一步，不由得多打量两眼，这俩老人什么来头？ 张局长和她媳妇对视一眼，眼里闪过不可置信，居然是这两位亲自来。 “您俩站这。” 苏静示意他俩往中间去，徐欢非常有眼色地托着托盘递来三把剪刀，两人一人拿了一把，苏静也拿着剪刀站在两人身边。 “来，三，二，一！”随着闪光灯亮起，手中的彩带随之断裂，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起，陈会计拎着糖果穿梭在人群，“开业大吉！红红火火！” 接过糖的人也不停说着好话。 “开业大吉！” 鞭炮买的是响数最多的，苏静半捂着耳朵把剪刀放回托盘，凑到两位老人身边，“厂里有一些成品，不知道两位领导有没有时间去看看？” “走吧。” 话音一落，两位老人率先往门里去，苏静连忙跟上，却被张局长拽住，“这两位来头可不小，你可得注意说话的分寸！” 快速瞥了一眼两人的背影，低声道：“什么来头？” “听说是京城来的！” 苏静忙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快步跟上两位老人。 “你这机器……” 其中一位老人看着斑驳的机器欲言又止，“资金不够？” “县里批了一万块钱下来，资金足够了。只是机械厂里的机器没有我们想要的，所以我就买了些零件回来自己组装。”她上前拍了拍外壳，簌簌掉下许多铁锈，空气一时间安静下来，头上似乎飞过一只嘎嘎叫的乌鸦。 “咳！别看它旧，但是非常稳固，就算十个人同时站在上面也不会有事！” 两位老人没说不信，也没说信，其中一位道：“小同志，你还会组装机械？” 苏静用一旁的手套擦了擦手上的铁锈，点头，“只要不是太难，我都能组装。” “那维修呢？会不会？” 看着另一个略显激动的老人，沉吟两声，“可以。” “恩，不错。” 两个老人同时道，随后一言不发巡视了圈家具厂便要离开。 苏静递上用礼品袋装好的木雕，语气诚恳：“这是我们红星大队家具厂做的伴手礼，用废料雕刻的不值几个钱，拿回去当作摆件也行。” 本想拒绝的两人听她这么说，只好接过。等车开远，苏静还站在原地注视着车的背影一动不动。 突然抬手猛拍脑袋，语气懊悔，“……忘了问何友梁的事了！” 不过这两个老人家从京城来，应该能整治那猖狂的厅长吧！ “小苏！快快快，咱们收到了好几个订单！” 大队长笑得牙花子都漏了出来，拉着苏静走到展厅，订购的人把门口堵得水泄不通。按照这个速度下去，订单都要排到下个季度去了！ 苏静也没想到反响这么不错，叮嘱大队长，“一定要守好家具厂，免得有眼红的来破坏机器。” “怎么会……”大队长想反驳，开会的时候公社书记把分成的事和其他大队的人都说了，怎么可能会有不知好歹的人来捣乱？ “防人之心不可无。” 第34章 订单爆满 大队长看了眼人头攒动的展厅，点头，“那我组织两队人晚上轮班。” 见他同意，苏静一个跨步站上最高点，“谢谢各位叔叔阿姨哥哥姐姐的捧场，但是由于家具厂工艺有限，高端定制家具只能按档期来，中高端则要按照机器的生产速度来，所以提货时间会很长。” 话落，有人犹豫起来，苏静接着道：“大家如果觉得可以等待，在售货员那拿了票就可以来我这交定金，确定提货日期！” 话落，那些已经拿到票的纷纷往她身边挤，想要抢一个前面一点的提货日期。 提醒在一旁愣着的人：“大队长，你去拿两个记录本。” “哎！好！” 在剪彩之前已经和大队干部商量好了如何出售，只是没想到人这么多，所以才不得不更改模式。 看着在一边维持秩序的陈川海，苏静把他叫了过来，“等会你跟我一起统计，中高端在你那登记，只登记前五百名。” 厂里机器目前只生产两个款式，一天十件，两个月六百件，但也需要给工友休息时间，所以五百件不少。 定制款则只有二十个名额，给尤姐和在县政府的家具都是熬夜赶工出来的，自然不可能再次这样做，工匠身体受不了。 登记需要名字，地址，联系方式和订购了什么款式。由于定制款价格比中高端款贵上许多，所以她倒是清闲许多，陈川海却被挤得狼狈不堪。 “定制款的名额已经满了，姐要不您过段时间再来？在这留一个联系方式，咱们工匠一有时间我就联系您？” 她曾为了凑学费做过销售，安抚的话张嘴就来，也不会导致客源流失。就这么如法炮制，人流慢慢减少，他们终于得空去吃饭。 “来来来，你们终于忙完了，快来吃饭！” 陈会计拍着他孙子的肩满面红光，苏知青重用他孙子就代表愿意提携他，这小子运气真好。 “张局长和尤姐他们呢？” 饭桌上早就没了两位的身影，干部坐在另一桌已经吃得差不多，她面前的桌上摆着的是还没动的饭菜。 “他们看生意不错，就先走了，不过那个张局长给了我们四百块钱，你尤姐也给了两百块钱，说是什么加盟啥的。” 没想到尤姐也投资进来了！ 苏静把他们入股家具厂的好处给他们说了一声，公社书记点头表示没有异议。 “还是小苏你有远见！” 夹了一筷子茄子塞进嘴里，苏静端着碗继续道， “我们工厂建起来花费了一万块钱，就按照一万块钱来看他们的占比，张局长百分之四，尤姐百分之二。过年按照利润再分红给他们，剩下的再给社员分红。” “行！那你先吃饭，我就先回公社和他们说一声。” 公社书记一走，大家气氛又活跃起来。 就着没有油水的菜填饱了肚子，苏静揉了揉发酸的肩膀，和大队长打了个招呼准备回去躺一躺，这么忙了一上午还挺累。 转过弯，曾老站在树林里似乎在等她。 “曾老，你怎么在这？等我？” 曾老和她并肩而行，询问：“我听说之前你和新来的知青闹了矛盾，在这骂了她一顿？” 这件事他怎么知道？不对！自己什么时候骂了顾思艺？ 老人看出她的疑惑，皱眉道：“听村里的人说的，他们说你和那个知青小时候被抱错，你享受了她二十年的荣华富贵不知足什么的。算了不说了，他们的话很难听。” 这些话传不到她耳朵里，毕竟自己是整个红星大队炙手可热的大人物。 “看样子你不知道，需不需要去解释一下？” 曾老确实是为了她着想，在村里名声坏了以后想回城，调查员来一问，那回城的事就泡汤了。 “不用，先找些证据。” 顾思艺惯会为自己洗白，想了想，苏静转身，“我先去知青点一趟，曾老你先回去。” “哎……” 曾老还想说什么却没拦住她，只看见她噔噔噔地往知青点去。 知青点这时也正在吃饭，桌上摆着一碗水煮菜，一碟徐欢带来的干菜，每人面前摆着两个窝窝头，有些卡嗓子。 顾思艺有些难以下咽，以前在苏家也没吃过这么差的伙食。 “顾思艺，你的粮食和粮票什么时候交过来？” 知青们在一起吃饭，粮票和粮食自然也是交在一起，吃一顿少一顿，顾思艺已经跟着她们吃了两天可是什么都没交过来，何莲越看她越觉得讨厌，没有一点自觉。！ “啊！”她讪讪放下筷子，小心翼翼道：“我没带粮票，要不我直接交钱吧！” “不用管她！”熊伟强直接对何莲粗声粗气道：“从我的粮食里分一半给顾知青！” “对对对！还有我们的！”其他男知青也急忙咽下窝窝头道。 “谢谢大家！”顾思艺扬起一个笑柔柔弱弱道。 徐欢看她这样，毫不掩饰的翻了个白眼，垂着头吃饭，眼不见心不烦。 “徐欢在吗？” 门外响声音，徐欢一愣，连忙放下筷子往外走，“苏知青，你怎么来了？” “来给你送奖励，当时如果不是你递剪刀过来，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办呢！” 说着，从兜里拿出一块钱递给她，“别推脱，这是你应得的！” 徐欢心里非常高兴，眼里带着笑，“麻烦你跑这么一趟……” “苏姐姐，你是来找我的吗？” 苏静眉毛一抽，强忍着没有骂出声，“顾知青，我已经和你说得很清楚，我和顾家还有苏家已经断绝了关系，现在只有你才是他们的女儿，况且我没有妹妹，别乱攀亲戚。” 女人撑着门框欲泪，熊伟强立马气势汹汹冲出来把她护在身后，“苏知青，没想到你是这么一个爱慕虚荣的女人……” “闭嘴！你知道我和她之间有什么恩怨？光听别人一张嘴叭叭就要给人定罪，你还真是华国第一包青天！” 话落，又看见其他男知青纷纷跑出来，眼里似乎都是怒视，苏静啧了一声，没想到顾思艺‘魅力’这么大！ 第35章 反坦克导弹设计 视线在他们身上打了个转，最后落在缩在男人身后的顾思艺脸上，眼神戏谑，“顾思艺，你未婚夫知不知道你和这么多男同志关系斐然？” 顾思艺心头一慌，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熊伟强，“苏静！你别胡说！” “我们和顾知青只是普通革命同志关系！” 何莲听见这话瞬间不高兴，坐在屋里呛声：“是是是，普通到要分一半口粮给她的同志！” “人家顾同志忘记带粮票来，我们帮助一下怎么了？” 说这句话的，是和她示好过的男知青，何莲顿时只觉得委屈涌上心头，想冲出去和他对峙却被何菊拦住。 徐欢冷眼看着门口挤作一团的傻子们，对苏静道：“苏知青，你走吧，他们脑子坏了，也不知道迷上那人什么了！” 苏静点头，低声道：“麻烦你帮我注意下顾思艺的行踪，我担心她把主意打到家具厂上去。后面家具厂规模扩大，会招其他大队的人，但我的意思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会让大队长优先招一些咱们大队的知青。” 她眼睛一亮，重重点头。 见她答应，苏静转身离开，当然也没错过顾思艺眼里的愤恨。 回家就着曾老做的炒菜吃了一顿，进了空间。之前收入空间的木匣里似乎有个设计图，这段时间太忙了还没打开看看。 家具厂已经成功开业步入正轨，只需要等着年末给各社员分红。稻田长势也很好，只要等麦穗灌浆后找一个时间让顾老来转转，让他把自己的杂交水稻种带走就能完成‘稻香’任务。等农科院那边把红薯研究出来，“地瓜”任务也能完成。 目前她的积分还剩下三百，之前开启支线任务奖励了一些。 巅峰不知道从哪窜出来，机械外壳闪烁着流光，“宿主，你来啦！快打开木匣子看看里面是什么！” 把它硕大的脑袋推远些，抱起匣子看了一圈，貌似没什么问题，伸出手捏着扣片准备打开。 砰！ 刚打开一条缝又猛地关上。 “宿主，怎么了？” 苏静回想起刚刚脑子里闪过的动画教程，心头一紧，这么一个匣子里居然还有微型炸弹！ “你离远一点，里面有炸弹。” “我怕什么，宿主，该怕的难道不应该是你吗？” 看看它的机械外壳，再看看自己的肉体凡胎，貌似怕的确实应该是自己。 这木匣子看来并不是真的“木”匣子。沉心捧着它小心翼翼查看，双手不断在外壳上摸索。 指尖按到一个暗格，咔嗒一声，整个匣子瞬间弹开。 一张白色设计图安静地躺在匣子里。 没想到他们设计的机关这么精巧，如果自己没有脑子里的动画，恐怕早就东一块西一块了。恰巧也说明，匣子里东西的重要性。 “保护得这么好，怎么会出现在机械厂的废铁厂？” 这个问题巅峰没办法回答她，飘过去蹭在苏静身边，貌似很激动。 “快打开看看。” 苏静也没卖关子，取出图纸，没想到图纸下还有一封保存完好的信。 把图纸放在一边，转而取出信件。信封上是略显凌乱的几个字，“同志收”，依旧能看出写字人的功底。 “同志你好： 能成功打开这匣子，代表你是华国派来接应我的同志，请告诉上级，组织内部出了内鬼！在出发之际，间谍突然发难，把夏博士的妻儿绑架，导致博士遇难，我带着匣子逃出来，可是路上也遇见了他们的围剿。 为了保护图纸，我将会自焚于车中，请组织放心，我不是逃兵！血战到底，坚决扞卫国家尊严！” 字迹凌乱，甚至还有的地方有着干涸的褐色液体，能想象到这封信是在多么危急的情况下写出。 心中不由得沉重起来，自从毛熊国骤然撤出华国，华国的科研就处于无头苍蝇的状态，这一个设计图不知道耗费了多少心血，却就因为内鬼，护送之人、研发人纷纷牺牲…… 郑重地收好信件，将设计图展开，一台反坦克导弹设计图出现在面前！脑中瞬间出现组合动画图，生动形象。 “巅峰，给我申请一个小时模拟仓。” 商城里是有模拟仓的，里面有各种机械材料，能让她建议组装、设计，甚至是实战。但因为收费价格昂贵，她一般都是望而却步。 “已扣除一百积分～” 苏静带着设计图迈入仓内，巅峰紧随其后。 一个小时过去，系统突然提示出声。 “叮——检测到宿主制作出反坦克导弹，奖励下发！” “三百积分，机械芯片图解一份！” “宿主！s级道具！” 没想到居然能刷新出这种道具，巅峰都有些羡慕她的运气。 和巅峰给她的那本入门书一样，《机械芯片图解》散发着金光漂浮在空中。模拟仓消失，抬手触碰那本书，瞬间溃散在空中，钻进太阳穴。 叹了口气，整理好设计图，妥善放进木匣子，关好。 “宿主，你不打算交给军区吗？” “巅峰，信上说军区有间谍，我这么堂而皇之地把东西交出去，不是往自己身上揽嫌疑吗？” 况且，那份设计图也有不完整之处。 “好吧～”它晃晃悠悠消失在空间。 缓了缓心神，闪身进试验田。田埂边的果树已经结果，虽然矮小，可是果子挂满了整颗树，几乎要把树枝压垮。 看着丰收的景象，苏静呼出一口胸中压抑的浊气，拿出篮子收果子。试验田被她种上了小麦，黄澄澄一片，个个饱满，散发着小麦香气。她吃的虽然都是试验田种出来的东西，可是还是要购买肉、蛋…… 带来的八十块钱加上教练费一共九十七元也没剩下多少，还是要去黑市一趟。上次还没好好逛就被间谍带了过去，这次可得好好感受一下。 第二天坐着陈川海的顺风车到了镇上，他要去别的大队拉猪粪回来做肥料。 “咱们公社还有大队养猪？” “有的，在我们建家具厂前一个月他们就开始养了，猪、鸡、鸭都有。” “规模大不大？” “还好吧，几乎每家每户都有养。” 规模挺大，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请专门的兽医在大队上守着。 打听完，她直奔黑市去，结果…… “被缴了？” 瞪大眼看着空荡荡的巷子，苏静不可置信。 “是啊，上次听说是死了个人，来了好多当兵的！不过还好没抓住人！” ……回旋镖终究是打在了自己身上。 第36章 红卫兵 想了想，找了个死角取出背篓，装上满满一背篓小麦穗，往公社走去。 “呦，小苏，你怎么来了？” “书记，我想用一下咱们公社的磨坊，家里面粉不够吃，买了点麦穗想自己磨一点。” 书记笑呵呵帮她接过背篓，看着上面满满当当的大个麦穗夸赞，“你这麦穗长得挺好，不过这个时节没有新鲜麦子啊，你从哪买的。” 苏静一愣，忘了这一茬了！ 打着哈哈糊弄过去，书记也没多问，带着她到磨坊。 因为不应季，磨坊现在都处于半关闭状态，只能人工磨面，这是一件费力气的事情，苏静和书记轮番上阵才磨了一半，累得气喘吁吁。 “年纪大了，做点活就累成这样！”书记撑着膝盖喘着粗气自嘲。 抬手擦了擦额头大颗的汗，苏静笑着恭维，“书记，你可是老当益壮啊，没有你我还磨不了呢！剩下的我先带回去，等这次面粉吃完了再磨。” 书记忙不迭点头，早知道就不逞能了，应该找几个小伙子来帮着小苏磨面。 苏静收拾着石磨，可不想再人工磨面了，记得红星大队下边有一条河，回去看看能不能做一个水磨坊。 “书记，社长，我走啦！” “好嘞！” 社长看着公社书记，毫不留情嘲笑，“你还真当自己是年轻的大小伙子啊？要不是我不知道小苏来了，早就叫几个精壮的小伙子来帮忙了。” “你这点小心思，不就想让小苏留在咱们公社吗？”书记扯开衣服散热，好笑地看着他，“人小苏长得跟电视里的明星似的，你得找什么样的小伙子才能被她看上？” “不试试怎么知道？就算不成交个朋友也不错啊！”社长倒不觉得他的想法不好，反而十分满意，转身准备去找人实施自己的计划。 离开公社的苏静根本不知道公社社长在打自己的主意，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把麦穗收进空间，只背着面粉往红星大队走。 今天除了在家具厂拉木头的两个拖拉机，其他的都跑去拉猪粪了，她可不想坐臭烘烘的车斗。 土路上几乎没有行人，只有她走在白杨树荫下，身边稻田里，水稻长势喜人，随着清风发出哗哗的响声。 “嘀嘀——” 身后传来汽车鸣笛声，苏静朝田埂上跨了一步，为他们让路，可是他们似乎并没有准备离开，在她身边停下，驾驶位车窗支出来一个脑袋，看见她，眼里闪过惊艳。 “同志，你去哪啊？” 抬头眯眼，看着货车后车斗里站着许多人，胳膊上都别着红色袖章一副斗志昂扬的模样，看来他们都是红卫兵。 “哦，我回村。” 苏静对于红卫兵没有任何好感，他们常常拿着鸡毛当令箭，趁着抓人下放偷偷摸摸把别人家的东西带回去的人大把多，还借着红卫兵的名义欺负那些小摊贩。 驾驶位的男人哽了一下，道：“那你知不知道红星大队在哪？” 红星大队？她们大队只有曾老一个被下放的人！ “同志，你们去红星大队干什么？” “有人举报，说他不老实改造，还和村民勾搭不清，我们去把两人找出来做批斗！” 目光一凛，是谁举报的！自己和曾老的关系只有大队长和几个干部知道，他们不可能多事。 扬起笑“热情”地为他们指路，“前面直走，岔路口左转，直走再遇到岔路口左转，遇到的第一个村子就是红星大队。不过我才永安公社来没多久，不确定对不对。” “好嘞！” 看着货车离开，苏静收起笑，快步往红星大队走。给他们指的路是和红星大队反方向的清河大队，距离也远出许多。 气喘吁吁赶到村委会，“钱大队长，有人举报咱们村包庇曾老，红卫兵马上就要过来。” 钱大队长正看着记录本心旷神怡，她这话让他猛地跳起来，“哪个鳖孙干的！” 看着他心急如焚的模样，苏静冷静吩咐他：“不知道，等这件事解决了再查。我先把曾老带去家具厂厕所，你和几个干部通个气，别让红卫兵找出破绽。” 把背篓放在村委，苏静小跑着往家走，树林深处，人影一闪而过。 曾老正在牛棚看着苏静给他的文献，没上工的这段时间气色都好了很多，苏静一进去就忙道：“曾老，你快去家具厂厕所装作在上工，红卫兵来了！” 曾老脸色瞬间惨白起来，手足无措道：“这些东西……” “我来收拾，您快去！” “好好好……” 曾老步履蹒跚小跑往村口，红卫兵每次批斗都是把被下放人员的面子往地上踩，有人丢石头烂菜叶也不会管，甚至还鼓舞村民上台和他们一起批斗下放人员。 他只有刚来那段时间经常被拉出去批斗，没想到这么久了，红卫兵会突然想起他！批斗的那滋味，他永远忘不了。刚拿起扫把，门外就出现汽车发动机的响声，随着呼啦啦的脚步声，门口被围住。 “带走！” 钱大队长忙迎上去，“这位同志，你们怎么突然来了？他最近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啊！” 领头人冷哼一声，“你们大队还包庇坏分子，真是好样的！” “这话可不能乱说，从前他就在咱们村公共厕所打扫，自从咱们家具厂建起来，他就一直被安排到这扫厕所。” 领头的红卫兵冷冷削他一眼，猛地撞开他往外走，身后的人抓着曾老连忙跟上。 苏静把那些草稿纸、报刊都收进空间，换了一身衣服，带上草帽快步赶过去，广播里已经在让村民去村委会前的操场集合了。 “有人举报，曾建华下放期间懈怠懒惰，和村民拉扯不清。现在谁把和他有牵连的人举报出来，我就让他破例加入红卫兵！” 第37章 批斗大会 领头的男人气急败坏，阴冷的视线在人群中不断扫视，没想到那个女人居然敢胡乱给他们指路！ 村民们站在主席台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苏静混在其中也不显眼，他一时间居然也没发现。 “好啊！都不说是吗！”他一巴掌重重拍到桌子上，阴测测威胁：“看来你们大队今年不想评先进了！” 村民安静下来一瞬，下一秒，议论声更加嘈杂，丝毫没有将他的威胁放在心里。他们大队有家具厂，年末还能分钱，先进大队？值几个钱！ 男人从来没见过敢这么挑衅自己的大队，将身后的步枪一挎，视线落在几个干部身上，“你们红星大队真是好样的！各个包庇资本主义，都是在挖社会主义的墙角！” “嘿！你个小伙子怎么说话的！”人群里有人不服气，噔噔噔两步冲到人群最前面，“我家三代贫农，又红又专！你没有证据就想给我扣上资本主义的帽子！我呸！” 男人的脸色阴晴不定，取下枪砰砰朝天上放了两枪，“老子是红卫兵！” 人群瞬间安静下来，犹如一群缩着脖子的鹌鹑，这红卫兵是真的有枪！ “我知道和他有勾结的是谁！” 一片死寂里，粗粝的男声骤然响起，领头人瞬间捕捉到这道声音，目光直勾勾看向他，“你上来，把这人抓出来！” 人群骚动一阵，熟悉的身影站了上去，苏静暗道糟糕，是之前在知青点护着顾思艺的男知青，叫熊什么的！ “你看看，你说的那个人来没有！” 熊伟强站在主席台上挺直腰杆，眼珠子瞪大不停地扫视着人群。 苏静扣紧帽子，垂着头想往人群后走，然而腰上突然传来一股大力，没有防备整个人猛地向前扑倒，人群瞬间跌落一团。 趁乱迅速回头，一抹白色裙角飞扬消散在人群。 “那！就是那个戴草帽的女人！” 熊伟强的声音随之响起，苏静明白了，这是顾思艺的手笔！可她是怎么知道自己和曾老的关系？！ 钱大队长脸色刷一下白了，不仅他，陈会计、出纳员、妇女主任等干部脸色也好不到哪去。目光纷纷仇视着熊伟强，暗骂他不知好歹！家具厂的分红是摊到每个人头上的，他们知青户口既然迁了过来，就不会少了他们的！ “军爷，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小苏知青只是住的地方和牛棚近了点，和那个臭老九没有关系啊！”大队长苦着脸解释，似乎其中真的有什么误会的样子。 男人不理会他，冲下主席台直接将她的手反扭在身后，掀开帽子，眼里闪过羞愤，“竟然是你！” 苏静长长的黑发散落在一边，露出白嫩姣好的侧脸，金色阳光洒在她纤细脖颈，如同一块透亮的白玉，晃了他的眼。 “看够了吗？” 他的眼神粘腻赤裸，苏静猛地挣开束缚，视线甚至不屑于落在他身上，垂着眉快步走上主席台直奔熊伟强去，熊伟强在她强大的气势下不自觉退后两步。 “熊知青，我应该没有得罪你吧？为什么这么栽赃我？” 他吞了一口唾沫，“我，我怎么栽赃你了？” 指尖指向一旁站着的曾老，苏静再逼近一步，语气嘲讽，“这难道还不算栽赃吗？你明知道我也是知青，还把我和臭老九扯上关系！同为知青，难不成你想和他扯上关系？” “你别乱放屁！”熊伟强捏着拳头挺高胸口，试图用身高碾压她，“你敢发誓你没有和他有过密交往？” 那领头的也反应过来，站在台下目光不善，“这位知青，如果你和这人没有关系，为什么故意给我们胡乱指路？” 忽略熊伟强的话，转身和那领头人对视，杏眼微眨颇为无辜的摊手，“我是新来的知青，不认识路很正常啊！” 听她这话，熊伟强自以为找到破绽立马出言反驳：“你明明是我们公社的拖拉机手！怎么可能不认识路！” 头也不回道：“我天生路痴，每次出任务都是陈川海帮我指路，他如果没时间我也是和别的大队拖拉机车手一起去的公社，不信你自己去问。” 熊伟强一哽，陈川海没在这，他怎么问？ 领头的红卫兵看着她油嘴滑舌的样子，恨得牙痒痒，想起上头给自己的文件，招手叫来几个在外围把守的红卫兵。 “你们去，搜搜这两人住的地方，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东西就带过来！” 在没人注意她时，苏静偷偷递给曾老一个安心的眼神，朝大队干部走去。 “今天有谁去镇上了？” “昨天忙了一天，我就给大家放了一上午假，不知道谁去了啊！” “小苏，那新来的知青是不是和你有仇啊？”大队里村民的议论他们也听见了，只是人家小苏都没说什么，他们也不好插手。 冷漠一笑，苏静看向角落里的顾思艺提高声线：“是有仇，之前那个老知青就是她指使的。” “什么！”钱大队长叫出声，红卫兵纷纷把视线投过来，他连忙赔笑。 “这次多半也不会善罢甘休，她惯会利用裙带关系。”谁又知道她这次用了谁的关系。低声又道：“如果实在推脱不了，批斗我也没事，只要不连累大队就好。” 大队干部想劝却齐齐叹了口气，心里感动得不要不要的，对顾思艺的厌恶更甚。 钱大队长想了想，试探询问：“你真的是抱错的……？” “是，抱错了。”苏静大大方方回应，“但是我为了弥补她已经和顾家、苏家断绝了关系。”弥补不弥补的，谁先说就是谁有理。 更何况上次苏家母子气冲冲的样子他们也都看见了，可信度蹭蹭蹭往上涨。 “这人真是不知好歹，竟然追到了这来！” “呵，既然来了我们这，那她就别想像在京城呆着那么享福！”下了乡就归大队干部管辖，吩咐她做什么农活都是应该的，就算是上头责问起来他也有理！ 两个红卫兵小跑着过来，手里还拿着一本白色外壳的东西。 “这是从那个女人家里搜出来的！” 苏静撇眉，她家有这东西？ 第38章 孙部长撑腰 领头的男人猛地将东西夺过来翻看几页，啪的一声关上狠狠摔在她脚边，“你还有什么说的！” 蹲下将书捡起来，翻看几页，不由得笑出声。这些都是拼音字母，为了陷害她也真是费尽心思，可是努力的显得太过心酸了。 “你笑什么？！”男人怒目而视，认为苏静的笑是在挑战他的权威。 扬起手中的书晃了晃，眼里满是笑意，“你觉得这是什么？” “外国书！你是反革命这分子件事我们红卫兵做不了主，拉去市里找警察局的人来！” 底下的乡亲们听见这话惊呼出声，反革命分子都是死刑，还要让公社的人来观看行刑以示警告，他们永安公社虽然人多，可也从来没出过这种事。隔壁公社有过，听说有胆小的当场就昏死了过去！ 看着围上来的红卫兵，眼里的笑骤然结冰，冷冷扫视他们，“这是字母拼读书！认不得这书，你们究竟是哪国人？！竟然敢混入我们华国的红卫兵里搞破坏！” 钱大队长在他说苏静是反革命分子时差点喘不上来气，听苏静这么说，连忙跑上去拿着书翻看，越看越觉得庆幸。 “是了，这是华国字母拼读书！” 听大队长这么说，村民盯着男人的背影窃窃私语。 “他怎么连这个都不认识，我家小孙子都会读。” “难不成他没读过书？可是当选红卫兵第一点不就需要初中毕业吗？” “咦，我看他多半是走关系进的红卫兵！这不，看我们大队日子过得红火专门来找茬的！” “你说的有道理啊！现在谁不知道我们大队家具厂生意好？连县里的领导都在咱们这买了家具！” “对啊！更别说家具厂是苏知青一手创办起来的，把苏知青打倒，咱们家具厂不就也染上了反动的名声吗？好恶毒！” 听着这些议论声，男人将步枪背回背上，从钱大队长手里抢过书本，丢给那两个搜出东西来的人，丝毫不觉得尴尬，今天这个女人他是一定要带走的！ “他们尽管找错了，可是也不能洗脱你和臭老九交往过密的嫌疑！带走！” “等等！” 钱大队长站了出来，将苏静护在身后，“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苏知青和他走得近？” 他从来没有正面反抗过这种稍有权势的人，但村民的议论让他明白过来，苏静绝对不能被他们带走！ 男人抿着唇沉默。 抬眸和男人对上视线，苏静微微勾唇，“你没有证据没关系，我知道是谁举报的，不如就请举报人来说说她有什么证据吧？” 钱大队长瞪大眼，不可置信看向她，苏静微微点头示意她心里有数，钱大队长这才放下心，侧开身让她走上前。 顾思艺心知不妙，半蹲着想隐藏在人群里，可是苏静怎么会给她机会？ “顾知青，不是你去举报的吗？那你一定有证据，拿出来让我们大家看看，免得让这位红卫兵大爷跟上头交不了差。” 围在她身边的人群自动散开，将她暴露在众人视线里，连同她想躲避的动作。 顾思艺瞬间反应过来蹲下捂着脚腕一脸痛苦，“苏姐姐，你是我的姐姐，我怎么会去举报你？尽管我经常看见你和牛棚里的人站在一起说话，那也不代表你就是和他同流合污的人。” 好家伙，看上去是为苏静辩解，实则却是狠狠泼了一盆脏水上去。 一旁的熊伟强立马附和：“对！我也看到了！” 红卫兵瞬间沸腾起来，领头人勾起一边唇角语气阴狠，“带走！” “急什么？她说什么就是什么？那我还说那位顾知青和你有一腿，那我可不可以去举报你们乱搞男女关系？” 男人扫了一眼人群里的顾思艺，眼里闪过满意，长得还行，可是这么一个知青配他还是差了点。 “行了！有什么事进了牢里跟他们说去吧！”话音一落，他伸出手扯住苏静的手腕想把她带走，人群外砰砰砰传来枪声。 公社武装部孙部长带着人强势插入人群，将围成圈的红卫兵破开一道入口。 “这么热闹？”他流里流气地从人群外走进来，视线落在红卫兵领头男人身上，眯着眼恭维：“呦，这不是公社上的红卫兵军爷吗？在这干什么？” 苏静笑出声，孙部长好一个阴阳怪气。 “你怎么来了？” 孙部长伸出手取下他肩上的步枪来回翻看：“听到有人举报，说红星大队有枪声，我来看看。” “哎呀，少了两枚子弹，原来是军爷你开的枪啊！失敬失敬，回去我一定好好批评他们，红卫兵的军爷来了都不知道。” 男人的脸色发黑，任由孙部长把枪又挎上他的肩。 “这是在执行任务？看来我打扰你们了啊！”孙部长环视一圈，重重拍了他的肩，力气大得让他肩膀忍不住塌下去。 红卫兵只是一群学生组织，和公社武装部比起来稚嫩得可笑。可是红卫兵借着破四旧立四新的名义为非作歹，武装部根本不敢随意处置他们。 “没有。”他忍着肩膀上的刺痛开口，“正好我们把人抓住了，现在就要把人带回去批斗。” 说着，狠狠扯了一下苏静的手腕，差点让她摔倒在地。苏静站稳垂着眼冷冷瞧着他，眼底似笑非笑。 “这么巧？不如我来和你一起审问审问？”孙部长揽着他的肩一副哥俩好的样子，另一只手捏着他的手腕轻巧一扳，男人瞬间龇牙咧嘴松开苏静的手。 苏静白皙的手腕上红肿一片，甚至带着青痕，看得出他是用了多大力气。 “证明她们是造反派的人呢，叫上来再说一说，让我也听听。” 底下顾思艺看着孙部长的动作，明白这男人是护着苏静他们的，垂着头不开腔。 “来，小苏你把人指出来我看看。” 苏静瞥了一眼在一旁脸色发白的熊伟强，上前一步准备叫出顾思艺的名字，他快一步开口，“是我举报的！她和牛棚里的人关系不浅！我看见他们在一起说话。” 好一出英雄救美。 第39章 想动我，不出血是不可能的！ 孙部长松开擒着他的手，冲熊伟强招手，语气颇为“和善”，“这位同志，来，你说说。” “我有一天……” 他刚开口就被孙部长打断，“哪天？” “……是三天前！我看见苏静和那个臭老九在牛棚旁边说话，她还冲那个人笑。”他说得信誓旦旦，连苏静差点都要相信了。 孙部长微笑点头，正当他以为自己说的话把他哄骗成功时，孙部长扭头冲红卫兵道：“就因为多说了两句话就要给这位同志定罪？那怎么不给这些大队干部定罪？我没记错的话大队干部才是和这些被下放人交流的最多之人！” “我没......” 孙部长不想听他解释，挥了挥手直接冲村民道，“这件事我看就是一个误会，大家都散了，该上工的上工，该下地的下地！别耽误时间！” 村民巴不得快走，五月份的日头也是很毒辣的，这么多人挤在一起简直跟汗蒸一样，身上的汗一颗一颗砸落在地。 顾思艺趁乱混在人群往外走，苏静怎么可能如她的意，扶着手腕上前一步大声道：“顾知青，你和熊知青关系素来要好，他看见了这么大的事一定会跟你分享，不如你跟我们说说，他是不是记错了。” 有人高声附和，“是啊顾知青，你不是说苏知青是你姐姐吗，你又和熊知青是好朋友，我们说的话不够公正。你了解他们两个，你说的话我们都支持！” 看着一副正义凌然表情的陈川海，苏静暗笑一声，这话处处是坑，就看顾思艺怎么跳了。陈会计也在心里给自家孙子鼓掌，这小子就是遗传了他的能说会道！ 孙部长扫了一群人群，见他们脸上都是幸灾乐祸，再看看熊伟强，脸色发白，于是也揣着手打算看热闹。 “我，我......” 顾思艺的眼神落在熊伟强身上，心里暗骂他不中用，面上依旧是一副楚楚可怜样，“姐姐，虽然你想维护那位老爷爷，可是也不能这么污蔑熊知青啊，他也是为了你好。” 好一个避重就轻围魏救赵。 “好妹妹，我也是为了你着想啊！”苏静快步走下主席台，拉着她的手一脸疼爱，“你和熊伟强走得那么近，还在知青点房子后面拉拉扯扯，我怕你情难自制，做出什么蒙羞顾家、徐家的事啊！要知道徐家的人才是你未婚夫啊！” 顾思艺瞪大眼，不可置信吼道：“我什么时候和熊伟强拉拉扯扯了？！” 苏静压低声音嗤笑：“对啊，我又什么时候和那老爷子在牛棚外有说有笑了？”她一般都是在家里和曾老探讨科研成果。 “提醒你一句，我在永安公社已经挂上了名头，不仅永安公社，福安市也有人认识我。想动我，不出点血是不可能的。” 一把把她拉进怀里，抱着她高声安抚，“没关系的妹妹，就算你想和熊知青相守一生，想和徐家退婚，我也会帮你的！毕竟你是我最亲爱的妹妹啊！” 将她的挣扎压制在怀里，好姐妹一般头紧贴她耳边低声：“你想让我背上反动派的名头，那熊伟强也不会从你的名声里摘下来，自己想想该怎么和徐家交代。” 话落，就着顾思艺挣扎的力气猛地跌倒在地，眼泪从杏眼滑落，“你，居然为了他推我？顾思艺，你为了一个男人居然推你姐姐我！好得很！从此之后咱们再无关系！” 她一张嘴噼里啪啦就说了一大片，顾思艺根本没有为自己解释的机会。 还没走的人一时间也都呆愣在原地，这事件转折他们怎么看不懂？城里来的人都这么会说吗？ 孙部长很给力，帮着苏静唱红脸：“好啊，看来你也没见到过，只是为了维护他才帮着污蔑你姐姐？” 熊伟强连忙插嘴，“我说的都是实话！” “呵，是不是实话你心里有数。”孙部长视线缓缓落在他身上，立马让熊伟强浑身汗毛战栗，这视线有杀气！ 见他识趣地闭上嘴，孙部长揽着站在原地的男人朝外走去，“行了，都散了！” 男人想挣扎却被他禁锢在手肘，只好小跑着跟上他的步伐。 顾思艺狠狠瞪了苏静一眼，捂着脸小跑着离开村委会，熊伟强立马跟上，擦肩而过时眼神恨不得从苏静身上剜下一块肉来。 她倒无所谓，爬起来拍干净身上的泥，扶着曾老从主席台上下来。 钱大队长挠着脑袋不可置信，这件事就这么了结了？以前一旦有人被扣上反革命的帽子，那可是当场就没命了！ “小苏，你这……” “别问我，我也不知道。” 谁知道孙部长来得那么巧，她本来也就没做全身而退的打算，毕竟这个年代思想政治抓得极为严苛，一不小心就就会被捉住小辫子。 孙部长把人塞进车里，锁上车门将步枪对准他，“谁让你来红星大队找麻烦的？” 男人两股战战，吞了一口唾沫，“是他们举报，我只是按规矩做事。” 抬手为子弹上膛，和他的声音一样，冷冰冰的枪口直抵男人额头，“还不说老实话？” 孙部长的食指在扳机上蓄势待发，看着男人的眼神仿佛在看死人，他终于怕了。 “我也不知道啊，是上头的塞了一张纸条给我，说这一次要把那个苏静往死里整！” 不是冲曾老来的吗？孙部长松了一口气，枪却依旧抵着他的额头，“纸条呢，拿出来看看。” 男人双手抖得不成样子，掏了几次才从胸口的兜里掏出一张纸。上面写着一行小字，“处决反革命分子苏静，有好处。” 将纸条塞进自己兜里，一个肘击，男人昏死在座椅上。打开窗户吩咐，“把这些人都带回去。” 别人听见红卫兵的名字都是闻言色变，可是孙部长他不怕。自从知青下乡浪潮开启，红卫兵便失去了威力，只留下一些泥螃蟹在里面扯着大旗狐假虎威。 之前不收拾是因为没有舞到他面前，今天被他抓住了，那整个红卫兵都别想跑！姓苏那个小丫头看样子和曾老关系斐然，这件事也要报上去，至于谁指派这些红卫兵来的，就看上面查不查。 几个派别争得头破血流，就为了那点手上的权利，孙部长只觉得他们的胸襟真是越活越狭隘！全然忘了当初是怎么从尸山血海里闯出来的了！ 第40章 科研成果被顶替 把曾老带回牛棚，苏静跟没事人一样做着自己该做的事。 也不知道顾思艺是不是真的被她的话恐吓到，消停了一段时间来找事，自己也成功过上了七十年代的悠哉生活。 偶尔去黑市逛逛，卖点自己空间产的瓜果蔬菜，因为品相好口感佳，几乎每次一去就迅速被人抢购一空。 苏静数了数手上的大团结，整整五张，都是这段时间挣来的！掂了掂身后的背篓心情大好准备去供销社买点肉回去。 恩，想吃红烧肉了。也不知道曾老是不是被吓着了，这段时间兴致都不是很高，买点好吃的回去哄哄！ “一斤五花肉！”苏静将肉票和一块钱递过去。 这个年代人们通常喜欢肥肉比较多的猪肉，有油水，称之为一等肉，一斤肉八角一。像五花肉这种肥瘦相间的猪肉则为二等肉，一斤七角二。而三等肉则为瘦肉居多或者隔夜肉，六角三一斤。 售货员今天似乎很高兴，脸上带笑为她称好肉，找好钱甚至还说了一句：“慢走。” 苏静搓了搓胳膊有些不自在，看着街上的行人似乎也都非常高兴，伸出手拉着一个阿婆询问，“婆婆，是有什么大好事吗？怎么今天大家都这么高兴？” 那阿婆打量她一眼，见她穿着朴素，似乎确实没有看报的闲钱，语气激动手舞足蹈道：“京城农科院研究出来一款高产地瓜！就要来咱们农场试种了！听说亩产能达到六百公斤！” 地瓜就是红薯，看样子农科院那边已经把自己寄过去的成功数据提取好了，不由得也高兴起来，眯着眼顺着她的话题接话，“是谁研究出来的啊？这么厉害！” “听说是叫什么……柏云溪的，哎呦这些个名字文邹邹的我都不认识！” 阿婆拍着脑袋笑着离开，苏静喜悦的心情犹如过山车一般瞬间落了下来，顾老寄过去的东西怎么可能会成为别人的嫁衣？ 背上背篓往家里赶，这件事要和曾老商量一下，赵绍源还没回来，她也联系不上军区里的顾老。 “什么？！你说红薯成了别人的研究成果？” 曾老捧着她从路上买的报纸仔细查看，眉头越皱越深，这个柏云溪是谁？他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苏静也冷静了下来，敢这么光明正大调包顾老发过去的东西之人，肯定是打定了主意顾老山高水远管不到京城去！ 曾老放下报纸，指节微屈，“没想到他们这么大胆……你打算怎么办？” 眼中神采飞扬，“先让她飘一会儿，飘得越高摔得越重！” 京城农科院，柏云溪正站在领奖台上被院长表扬，眼里满是得意，全然不觉得强占别人研究成果有什么不妥。 “柏研究员，恭喜恭喜！这么年轻就研究出这么显着的成果！简直是后生可畏！” “是啊！我像她这么大的时候还跟着导师屁股后面打杂呢！” “哎呀，柏研究员可是国外留学回来的，做出这种成绩不是很正常吗？” “哪里的话！”柏云溪捂着嘴笑道，“各位前辈的成就是我拍马都追不上的！你们过誉了！” “看看！还这么谦虚！” 前辈们笑作一团，柏云溪也配合地融入其中。 余光里，王宇在楼梯间冲自己使眼色，柏云溪顺势向几位前辈告辞，走向楼梯口低声询问，“怎么了？” “你怎么这么快就把成果提交上去了？不是说了等半年吗？！”王宇镜片后的眼神满是责备，也有慌张。 柏云溪不可置信望着他，王宇作为她的青梅竹马，这么多年从来没用过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 “还有两个月就评职称了，我不能争取一下吗？！” 王宇闭上眼向后仰头，语气气愤却又无可奈何，“可是这个成果是顾老寄回来的！虽然他没有说是谁研究出来的， 可你这做不就是相当于直接告诉他，你不把他放在眼里，想剽窃谁的成果就剽窃谁的成果，评职称他会让你过吗！” 柏云溪嗤笑一声，“那个老头子虽然职位高，可是他还后继有人吗？ 大不了我拜他为师，这个成果不就顺理成章的成了我的吗？急什么？况且我拜他为师都是抬举他了！” 王宇还想说什么，门口有阴影闪过，他连忙搂住柏云溪的肩膀，右手揉着她的头，“我们家小柏好厉害！” “呦！你们两个也不注意点，这还在研究院呢！” “哈哈哈哈李师兄你别说了，柏师姐才拿了成果，王师兄可不得牢牢把握住师姐啊！” 王宇腼腆一笑，将下巴轻轻靠在她的头顶，语气宠溺：“是啊，小柏这么厉害，我一定要好好对她，免得她不要我！” 人群哄笑着离开，王宇松开搂着她的手，叹了口气，“顾老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先这样吧。”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况且顾老比起柏家，确实在研究院说不上话。 柏云溪甜蜜一笑，挽着他的胳膊往楼下去，“我家阿姨今天做了新奇的菜，你要不要回去跟我一起吃？” “今晚去。”实验室里的成果还没出来。 顾老站在田埂看着抽穗的水稻，心情大好，背着手摇摇晃晃往食堂去。 “顾老，您来了？老三样吗？” “恩！老三样！” 窗口里的人边给他打菜边搭话，“听说你们京城农科院又研究出一个成果，过几天就要来咱们这试种。” 眯着眼推算，看样子是曾老托自己寄过去的红薯了，于是笑着点头，“是啊。” 那人继续道，“你们农科院的柏云溪同志真是我们华国科研界的后起之秀啊，以后地瓜亩产万斤没准也能达到啊！” 听他这话，顾老皱起眉头没接盘子，柏云溪怎么会和红薯扯上关系？ “哦，你还不知道啊！那个地瓜就是她研究出来的，亩产能达到六百公斤呢！真厉害！以后冬天我们也能有热乎乎的东西填饱肚子了！” 顾老不咸不淡应了一声，快速接过盘子坐好，捏着筷子眼神变幻不停。 怎么可能会这么巧，自己刚把东西寄过去没多久，她就研究出高产红薯。敢这么光明正大地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抢东西，柏家的人真是好样的！ 越想越气，啪的一声放下筷子，端着盘子将饭菜打包往办公大楼去。 第41章 王丽娟和顾思艺密谋 “顾老？是试验田出什么问题了吗？” “没有，柏家那丫头在不在？” 接电话的研究员抬头看了一眼，垂头回道，“没有，好像是去参加颁奖礼了。您打电话是来恭喜她的吗？没想到连顾老您也知道她研究出了高产红薯！” 顾老冷哼一声，“究竟是谁研究的，她和我彼此之间都有数！我寄回来去的包裹是谁取的？” 研究员听他前面两句摸不着头脑，听见后面一句思索了两秒连忙回道：“好像是王宇。” 话落，又忍不住絮絮叨叨：“他小子真有福气，对象科研成果显着，他也连带着沾光！” 只听见啪的一声，电话那头传来忙音，研究员看了一眼手里的话筒，讪讪放回去。这老头火气越来越大了…… 顾老被气得连吃饭的胃口都没了，曾老让他寄科研成果过去，结果他们研究院里的人胆大包天敢揽功！ 曾老身份特殊，他也不好以他的名义去申辩，真打定主意自己拿他们柏家没办法吗！ 起身推开门朝着门口的守卫道：“同志，麻烦你送我去红星大队！” 苏静刚把做好的红烧肉端上桌，顾老就进了门，惹来曾老冷哼一声， “呦，我当是谁呢！真会挑时间来！” 语气阴阳怪气，顾老顾不得尴尬，摸着满头花白凑到他身边，“你也知道你的科研成果被窃取了？这件事我不知情啊！” “行了吧，别给我戴高帽！这可不是我的成果，是你乖乖孙女的！快想想怎么为她找回公道吧！” 顾老一愣，视线投向苏静求证，见她点头，怒气更上一层楼。 “怎么不跟我说？” 替开车送顾老来的同志搬了一张凳子，抽空回他：“我当时并没有公开的想法，谁知道闹出这么一件事。” 看着顾老一脸懊悔，苏静递给他一双筷子安抚，“我还有后手，没事。” 给他们的红薯种大部分还在空间，自从知道她的成果被剽窃，她又重新将母种种回了地里。 亩产六百公斤算什么，她拿出亩产一千公斤的红薯狠狠打她的脸才算解气！ 闻着空气里的香气，顾老被勾起了馋虫，接过筷子夹起一块肉塞进嘴里，整个人瞬间被安抚下来。 红烧肉外皮裹着一层薄薄的糖色，入口焦糖香味让人欲罢不能。轻轻一咬，肉皮和肥肉的油脂瞬间在口腔爆开，满嘴留香。瘦肉吸满酱汁，冲淡肥肉带来的油腻感。 不仅他，连同跟着来的小同志也瞬间被俘获，下筷子的速度只快不慢。 苏静没想到会多出两个人，所以饭菜根本不够吃，等两人反应过来，盘子里早就没了菜的踪迹。 “咳，不好意思啊嫂子……” “等会！”听见小同志的称呼，顾老瞬间开炮，“小伙子你可别乱叫，我孙女可是黄花大闺女一个！” 小战士连同脖子都涨红起来，结结巴巴地解释，“之前看她和赵团长似乎关系很好，团长他身边从来没有女人能走得那么近，团里的人都说你俩是一对，我，我也以为……” 曾老看着顾老一副自家白菜被猪拱了的样子，笑出声，“你急什么？人家小苏什么也没说啊！” 顾老还想说什么却被曾老拦住，那小同志自告奋勇去洗碗，等收拾好把几人送出去苏静也清醒得差不多了。 关上门伸了个懒腰进空间。 她以后是一定要进科研界的，可以走顾老的门路进，可是看样子科研界也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有实力没势力也会被人抢成果。 看着右上角面板上的积分，狠狠心又花了一百积分买了一个小时的模拟仓。 从模拟仓出来又去把红薯收了，挑长势好的再次种植。种完喝了口灵泉又把果树上的果子收了，这才出空间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福安市，何通福捏着信封瘫坐在椅子上，眼里满是绝望。 信是从京城寄来的，斥责自己教子无方，险些坏了他们的大事，并且在这一次合作结束以后，就要放弃他了。 何通福之前本想等上面的视线落在别处时把何友梁捞出来，再去收拾那两个不知好歹的人。 可是没等到他把何友梁捞出来，市里直接把他的职位撸下来，将他调去了一个无权无势的清水衙门。 他也想向上面申诉，可是京城来了电话，让他缩着尾巴做人，如果把他们牵扯进来，会让何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可是前几天，他才帮他们做了事，竟然如此不顾及情分！不不不，只要自己将功赎罪，他们一定不会放弃自己的！ 何友梁面色癫狂，张嘴大笑起来，门外路过的人面色凝重快步离开，生怕染上什么晦气。 何局长怕是疯了。 红星大队，王丽娟捂着脸遮遮掩掩地钻进密林里，不远处有一个身影正在等她。 “说吧，你有什么主意能让苏静身败名裂？！” 顾思艺转身，面上满是毫不掩饰的憎恶，就这么几天她脸色似乎都老了许多。 红星大队自从看清她和苏静势不两立后，就把她派去做最脏最累的活——铲牛粪。 虽然有熊伟强帮她，可是她还是只觉得自己身上染上了屎尿味！ 这一切都是因为苏静！ 王丽娟松开捂着脸的手，脸颊上青一块紫一块，眼里闪烁着阴狠，自从和那个赖子领证后，他完全不像当初在自己身后卑躬屈膝的模样。 更可气的是他从来不上工也不想办法挣钱，只一个劲地让她寄信回去要钱要粮，一旦不如他的意，便对自己拳打脚踢！ “是有办法，可是你能给我什么？我知道你是京城来的，给我一个回城的名额！” 顾思艺看着她，冷笑一声，“那也要看你能不能做成这事！我要让她在这个大队呆不下去！” “红星大队的人都是因为家具厂的缘故敬着她护着她，如果这个家具厂挣不了钱，还要倒贴钱，你觉得……” 顾思艺听着她阴狠的嗓音，眸子越来越亮，不过还是没有轻易答应她的要求，“等你完成这事，我自然会让你回城！” 与此同时，徐欢找上苏静， “顾思艺往山上去了，我跟着她在山脚下等了一会儿，没想到王丽娟也上山了， 我想着这两个人都和你不痛快，就先来告诉你一声，小心她们又出什么损招！” 第42章 家具厂出事 没想到她们两个能勾搭在一起，本以为这俩这么久没动静已经安分了，看来还是死性不改！ 把徐欢送出去，苏静关上门靠在门上回想自己有什么值得她们惦记的，或者是能够被她们抓住把柄以威胁的。 曾老？她的名誉？或者来一个美男计？ 想了半天也想不通，索性也就不想了，平时多多防备着就是。 起身从空间取出橘子、冰糖还有玻璃罐放在灶台上，准备做一批水果罐头拿来送人。 没办法，她试验田里的果树太过高产了。 先把罐头拿在滚水里过一遍，然后倒置晾干，再把橘子剥皮去络，放进锅里和冰糖灵泉一起炖煮，等水沸腾后再用小火闷一会儿，装进罐头里就大功告成了。 因为是第一次做也就没做太多，灶台上只摆了五个装得满满当当的蜜橘罐头。 想着曾老年纪大喜欢吃甜的就给他送了一罐去，顺势就被留了下来。 曾老在研究改良大豆时有很多不解，都会和苏静交流，苏静偶尔抛出来的观点让他受益匪浅，也更加坚定要把她留在华国做科研的决心。 天色渐晚，苏静撑着膝盖起身离开，她要回去拿大豆试验一下曾老的方法如何。 这边是一夜平安夜，赵绍源却不断在夜色里穿梭，灰暗的仓库里，他左手死死护着怀里的黑匣子。 “抓住他！他是华国的间谍！”是漂亮国的语言。 身后纷杂的脚步声不断朝他狂奔而来，伴随着枪声，赵绍源依旧面不改色。 这次的任务是从一个已被他们发现的间谍组织中夺取联络设备。华国的联络设备先进程度远不足其它国家那么先进，往往会错过很多重要的信息。 从他们拦截的信息来看，这个间谍组织马上就要回国，这么久以来他们能成功监视并且拦截信息的，只有这一个组织。 所以这次任务艰巨，同样也十分重要，关乎华国未来几年甚至几十年的国家安全！ “快！包围！” 赵绍源单手握枪撑着木箱跳上集装箱，砰砰几声枪响，三个黑发男人应声倒地。 既然是间谍，那么长相定然也不会太过异类，这也是为什么华国间谍层出不穷，更别说华国中也有不断被策反的人。 “哈，神枪手！” 赵绍源趴在集装箱上换弹夹，锐利的视线扫视着四周，他在寻找援军的踪迹。 此次任务是和滨洲市军队联合行动，由他持有间谍口令混入其中，取出联络箱避免他们狗急跳墙，而后军队便进行包围，一个间谍也不放过！ 然而现在，确是一个援军的影子都没见到，他不由得怀疑是否是军队内部走漏了消息。 “在这！集装箱上面！” 人已经来到了集装箱下面，赵绍源换好弹夹半蹲着身子，枪口直对集装箱下，耳朵颤动，他在听声辨位！ 目光一凝，在那里。 下一秒，人猛地弹跳至空中，枪口对准四十五度角， 砰——啪！ 枪声伴着肉体倒地的声音，赵绍源迅速调整姿势半蹲，丝毫没顾忌后背被集装箱铁皮刮破的衣服和伤口。 “带上防毒面具！放毒气！” 赵绍源听懂了他们的话，咬着牙快速在集装箱上奔跑，身边也不断有飞驰的子弹擦身而过。 噗呲一声，伴随着剧痛，大腿被射中，腥红的鲜血瞬间喷涌而出，他脚步只一顿，撕下裤腿将伤口裹住，一瘸一拐地继续移动。 “不用追了，他中了我的子弹，跑不了多远。放毒气，撤退！那联络箱早就坏了，被带走也无妨，华国没有这样的能人异士可以修好它！” 赵绍源听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力竭靠在集装箱上缓缓下滑，额头不断渗出豆大的冷汗，脸色苍白。 忽地自嘲一笑，抬手将黑匣子搂在怀里用外套遮得严严实实，环视四周不断涌上白色毒雾。 视线逐渐模糊，意识也昏昏沉沉。 “有你等，我一定……” “嗬——” 苏静捂着胸口猛地从炕上坐起，心里为什么这么沉闷酸涩？有一种预感，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小苏！快出来！家具厂出事了！” 门外突然传来大队长的呼喊声，苏静来不及多想心里的不舒服，跳下床朝门外跑去。 大队长衣着完好，脸上没有丝毫慌乱，苏静心瞬间落地，“大队长，你一惊一乍干什么？看你这状态家具厂也不像是出什么大事了啊？” “别提了，多亏了你之前提醒我要注意防范，抓住了个人，要是再晚一步咱们家具厂里的机器就废了！” 挑眉，“该不会是王丽娟吧？” 大队长瞪大眼，“你怎么知道？！” ……得，她们两个还真是行动派，昨天才碰头，今天早上就行动了。 “带我去看看吧。” 从家里到家具厂的路上，大队长就把他们怎么发现不对劲并且抓住人的过程跟苏静说了一遍。 巡逻的人这么久都没发现异样，心里有些懈怠，轮班的时候就躺在展览厅里的家具上打瞌睡。 谁知道顾思艺突然拎着一瓶上好的白酒来找他，还带了小半斤猪头肉，值班人自然也不会跟她客气，这些东西在村里一年都不见得能吃上一次。 一瓶白酒下肚，顾思艺就离开了，而值班人员也锁上门在家具上睡起觉来，结果就听见乒里乓啷的响动声，一起来就抓个正着。 “说起来也是巧，这个人他喝白酒不容易醉！” 苏静听着一时间有些无语，这两人这么蠢蛋？实名制搞破坏？真怀疑顾思艺怎么当上女主的！ “不是我做的！是苏静指使我的！” 一进门就听见王丽娟在大吵大闹，苏静再一次对她的蠢蛋程度刷新认知，她家里人不找关系让她回城恐怕就是怕她回去丢脸吧。 “王丽娟，昨天你和顾思艺在后山碰头，聊的怎么样？刚好大队长也派人去请顾知青来了，你们俩不如在给我们场景再现一次？” 王丽娟看着她双目无神，“你怎么知道的！”她猛地一颤抖，“是不是顾思艺跟你们告的秘！我就知道她这个小婊子不安好心，她跟你是一伙的！” 顾思艺正好在门口听见她这话，脸色可谓精彩纷飞，苏静是怎么知道她们想破坏家具厂的机器， 不对！那个巡逻的人就是她放出来的迷雾！她是故意引自己上当的！好狠的计谋！ 第43章 京城顾家 转过身看见门口站着的人，“女主角到了？来，你说说吧？” 顾思艺明白自己辩解也没什么用，索性毫不遮掩自己的狠毒，“是我和她一起商量的主意，如何？” 她可是京城顾家的千金，这几个乡巴佬能把她如何？ 看出了她的有恃无恐，苏静抬手托着下巴点头，似乎是在自言自语，“蓄意破坏公家财产，判几年来着？” “十年以上。”钱大队长立马接话。 脸上露出惊讶神色，“惋惜”地摇了摇头，“啧啧啧，也不知道徐家会不会想要一个有案底的女人做儿媳。” “……你在威胁我？” “我不过实话实说罢了。”转过身冲大队长道：“把人带去派出所吧。” “你们敢！我是京城顾家的人！敢动我，你们有几个脑袋能掉？” 我勒个大傻春啊！说这话也不怕闪了腰，华国建国后判刑都要依法行事，她当自己是古代世家的大人物，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吗？ “行，反共产主义，罪名更大了，看来是不想活着出来。” 苏静率先走上前向她伸出手。道：“我可以给你个机会，打电话给顾家让他们来赎人。” 顾家态度不明确，她得罪这个被害妄想症可以，连累了永安公社是不值当的。 看着顾思艺脸上浮现抗拒的神情，她收回手侧头看向大队长，“哎，既然顾知青户口都迁了过来，就要按照咱们这的规矩行事。 本来想给她一个自救的机会，看来她不需要，想去咱们市里的大牢看看环境怎么样！” “我打！”顾思艺磨着后槽牙愤愤出声，眼睛死死盯着苏静，恨不得从她身上撕下来一块血肉。 一行人由陈川海开车带去了公社，为了维护红星大队的面子，大队长没有用绳子把两个人绑着，只多带了几个壮年将两人围在中间，对外则说去公社做劳力。 苏静站在顾思艺身后看着她拨出一段电话，声音软糯地撒娇，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 这女人真能装。 “妈妈，我在红星大队做错了些事，大队干部想把我关进牢里反省，可是也没对他们没造成什么损失。 你把我调回去吧，我不想在这下乡了，他们让我去铲牛粪！妈妈，如果他们不针对我也不会做这种傻事泄愤。” 电话那头，顾母沉着眉头不解，“你不是去和静静打好关系吗？怎么会被大队干部针对？” 顾思艺眼也不眨地扯谎，“静静她不想和我回来，说我们对她不好，大队干部都和她关系好，这才针对我，妈妈，我好难过……” “顾大小姐，我人还在这你都敢往我身上泼脏水，做人还是不要这么过分。” 顾母手一颤，忙连声追问，“静静是不是在你身边？你让她接电话，我想听听她怎么说！” 苏静听不见电话里在说什么，只看见顾思艺垂在身侧的手骤然捏紧，青筋暴起。 “她不太方便。妈妈，你把我调回去吧！如果你不把我调回去，他们就真的把我关进牢里，徐家也不会想要一个有案底的未婚妻的！” 嗯，还会给自己扯一张徐家的大旗盖上，不傻。 顾母沉默着不说话，坐在一旁的顾父反而一把将话筒夺过，“我这就找关系把你调回来，在北大荒见到你爷爷了吗？” “没见到。”顾思艺脸色一松，有些洋洋得意地冲苏静挑眉，丝毫没注意到顾父话里的急切。 闲聊了两句以后电话挂断，顾思艺双手环胸抬着下巴冷哼，“爸妈已经同意把我调回京城了，你能拿我有什么办法？” 苏静接过身后人递过来的条子，在空中扬了扬，“我们已经报案了，你想回去没那么容易。” 顾家，夫妻俩正在爆发前所未有的猛烈争吵。 “你用谁的关系把思艺调回来？你的？你有关系可用吗？还不是都看在老爷子的面子上帮你做这种事！” 顾父抬起胳膊朝顾母脸上狠狠甩了一巴掌，“怎么？你们赵家的关系我顾家就不能用了？别忘了，徐家现在很看重思艺！ 如果她身上有污点，那她这辈子就跟嫁进徐家无缘了！” 能和徐家的联姻是顾父做梦都没想到的，在得知苏静不是他们家的女儿时，他差点以为这婚事要泡汤了，还好徐家那边说顾思艺也行。 可把他高兴坏了，只要能保下顾思艺，让他做什么都行！ 顾母捂着脸冷笑一声，自己年轻时候真是瞎了眼，居然选了一个这么没本事的男人。 顾母是白家二女儿，全名白晓月，年轻时去国外留学遇见了一副温文尔雅外表的顾父，她独身一人在异国他乡，顾父便时常来陪她，以缓解思乡之情。 后来回国，她爸妈不同意自己嫁给顾父，说他游手好闲没有志气，嫁给她自己不会有好日子，可是白晓月不信，为了嫁给他甚至和白家登报断了关系。 如愿嫁入顾家后，顾父整天和狐朋狗友流连于下九流场所，全然忘了与自己忠贞不二的誓言。 若不是有顾老爷子镇着他，恐怕家里女人就不止她一个了。 她后悔，可是有什么用？他不同意放自己离婚，在攀上徐家的联姻后更是得寸进尺，让自己去白家要钱要权，把他塞进外交部。 “随你的便。” “白晓月，你白家看不起我，等我女儿飞黄腾达过后，你算什么东西！” “那你也得能把她捞回京城再说，红星大队那边显然已经报了案，你想把她完好无损捞回京城？你有这个本事吗？” 顾父瞪大眼抬起手想再打她，最后又垂下来，单膝跪地捧着她的脸，语气缱绻，“月月，刚刚我是气急了，你就去白家说说情，让咱妈把思艺调回来，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白晓月眼里已经没了年轻时候的光彩，他每次打了自己以后就是道歉求原谅，下一次打得更重更不留情。 她没有脸去求白家帮她脱离苦海，这一切都是她自己选的。 顾思艺被红星大队看管了起来，她一点也不着急，顾父说了要把她调回去就一定会被调回去。 “市里的调查员马上就要来了，你的调令还没下来。” “那又怎样？” “小苏，调查员来了！” 苏静转过身，目光发冷，竟然是他！ 第44章 军区总医院 “何厅长，怎么劳动您大驾啊？”按照他的级别，这种事怎么可能会让他亲自来？ 何通福夹着公文包挺着肚子走近，他自然不可能会说自己被贬职，“听说和小苏你有关，我就自己请命来了！” “不知道何友梁最近还好吗？” 两个人视线相交，互不相让。 钱大队长见状连忙插进去打断两人，让何通福去调查。 几分钟后何通福从屋里走出直接冲两人道：“她们两个没有对大队完成经济损失，无法立案，你们把人放了吧。” 他身后，顾思艺探出个脑袋冲苏静挑衅一笑，口型无声道：“你奈我何？” 掀起眼皮和何通福对视，提醒出声，“这怕是不太好吧，何调查员。那我想杀人，却没有把人杀死，你们岂不是也不能定我的罪？” “阻碍调查员办公，我有权将你带回市区审查起诉。”何通福不理会她，掏出腰间的手铐就要将她带走。 “办事不公正透明，我也可以举报申诉！” 两人就这么僵在原地，互不妥协。 一个男人带着调函来了大队，并且要求苏静陪着顾思艺回京城接受调查，当然，何通福也要一起去。 去了京城，顾思艺恐怕依仗就更加大，可是京城，她必须去！ 不仅为了顾思艺，更是为了科研成果被顶替的事！她倒要看看这个柏云溪是什么人物。 跟着几人上了车，闭上眼躺在火车卧铺上，她根本不担心顾思艺会逃跑，毕竟她可幻想着去京城能捏死自己呢！ “爸爸！我在这！” 火车刚进站，顾思艺就窜了下去，速度之快，媲美短跑健将！ 顾父冷漠的视线划过苏静，带着顾思艺上车，苏静眼看着两人扬长而去，自己则跟着接待员住进了招待所。 在招待所住了快一周，还没人来请她去问话，不过幸好的是吃住不用她花钱。 正如往常，她打算去楼下吃一碗小馄饨后往农科院去逛逛，却被前台叫住，“有你电话。” “什么？” 苏静根据电话里的地址来到军区总医院，一进门就看见郑立瀚垂着头坐在大厅的椅子上。 “郑立瀚……” 他听见声音抬起头，眼眶通红眼白被血丝充斥，满脸颓废，看见她眼里闪过光彩，“嫂……你来了！快跟我上去！” 他二话不说拽着苏静就往楼上走，苏静没挣扎，跟着他来到一个单人房间。透明玻璃里，赵绍源脸色苍白闭着眼躺在那，浑身插满管子。 苏静伸出手紧贴在玻璃上，“这……怎么回事？” “都怪我，都怪我！”郑立瀚双手狠狠垂着自己的头，语气中交织着无尽的懊悔与自责，“如果我能再快一点，团长他也不会吸入毒气……” 看着他一脸愧疚，苏静带着安抚意味拍了拍他的肩，“你们每次出任务都如同走在刀尖上，命悬一线，这不是你的错，我相信赵团长也不会怪你。” “不！都是我！都是我……” 看着床上躺着的男人，再看看蹲在地上自责无比的人，叹了口气，“我能进去看看他吗？” 郑立瀚站起来猛地将鼻尖流出来的清涕吸回去，小跑着离开，“我去找医生。” 十分钟后，苏静脚步轻轻地迈进了病房，深怕吵醒床上那沉睡着的男人，仪器滴滴答答的响声让人心中压抑万分。 病床上，男子静静的躺着，他的睫毛如同精心雕琢的扇贝边缘，轻轻卷翘，为那如同希腊雕像般的面容添上一抹不易察觉的柔情。 高挺的鼻梁，如同山峦之巅，勾勒出他面部轮廓的刚毅与立体，而下方，薄唇紧抿，失去了往日里或微笑或低语的生动，此刻却平添了几分让人难以言喻的忧郁与深沉。 伸出手握着他带着薄茧的手，苏静心中只觉得酸涩胀痛，胸口像是被人狠狠攥着，氧气无法通过。 看着他干涸的嘴唇，苏静取出一杯灵泉水，用棉签小心蹭着，想让它染上湿气。 “家具厂已经走上正轨了，每天的订单饱满，大队长累得脸颊凹陷了，还是天天往厂里跑，他说累点没关系，只要红星大队的村民过得好他就安心了。” “还有曾爷爷，他又研究出……” 就这么絮絮叨叨自言自语说了许久，苏静将他的手用被子盖好，退出病房。 门外，不止郑立瀚，邓佳慧搀着一个雍容华贵的中年女人站在门口对她怒目而视，“你怎么在这！” 苏静没打算理她，对郑立瀚说了一句就打算离开。 很显然，邓佳慧不打算让她走，手腕被她猛地扯住，“你知道这是谁吗？” 她的眼神落在一旁中年女人身上，眼神高傲，苏静隐隐看见女人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皱。 抽回手腕，苏静冷静地瞧她：“不认识，怎么了？” “这可是赵团长的妈妈，你没经过她的同意就私自进入病房，我可以去告你！” 郑立瀚连忙摆手，“是我让苏同志来的，团长他昏死过去之前……一直叫的她的名字。” 心脏猛地一跳，苏静看着他不知作何反应，邓佳慧却是瞬间炸了毛，恨不得指着她的鼻尖质问：“凭什么？她算什么东西？！” “佳慧！” 赵母低声叫了一声邓佳慧，她立马反应过来自己太过激动了，忙一脸温顺站回赵母身边。 女人上前几步，下一秒手被握住，从她身上传来一股淡香，苏静抬眸看向赵母沉默着。 “你就是绍源的对象吗？他说了过年就把你带回来，没想到咱们这么快就见面了。” 女朋友？ 苏静摇头解释，“我不是他对象。” “没关系，迟早会是的。”赵母伸出手抚摸着她的后脑勺，“我知道你心里也有他，不然也不会千里迢迢来看他。” 这真的是一个美丽的误会！ 然而，她还没解释出口，赵母继续道：“你能经常来看看他吗？绍源从被带回京城后，就一直昏迷不醒。华国顶尖的医生都来看过，却发现不了病因。 或许是毒气的原因，可是我们国家没有人能够分析出他吸入的是什么毒气。” 说到最后，赵母的声音似乎都带上些哽咽，“就算……就算最后真的不行了，他喜欢的女孩在身边，也算是一种慰藉了。” “……不会的，他会醒来！” 苏静反手握紧她的手，视线透过玻璃落在病床上胸口微微起伏的男人身上，他一定会醒过来！ 两人身后，邓佳慧眼神凌厉，心中百感交集。 第45章 去农科院 吃她和赵绍源是同一个大院长大的，两家父母关系斐然，她自然从小和赵绍源走得近。 赵绍源是他们军区大院里长得最帅，家庭关系最好，也最有前途的男人。 徐家尽管这两年崛起，家世环境也不是能和赵家比拟的。她从小就一直以嫁进赵家为目标，赵绍源出现的地方，就有她的身影。 然而，这个乡下来的女人，凭什么能得赵母青眼？她不过是顾家一个抱错的假千金！ 在赵母转过身时，眼底的恨意被她很好地收起，垂着头乖巧的陪着赵母去找医生询问赵绍源的状况。 看向郑立瀚，苏静斟酌出声，“我能询问关于他出任务里怎么受伤的细节吗？” “这是军事机密。” 郑立瀚脸上满是为难，苏静理解点头，随后离开医院直奔农科院去。 她需要积分兑换系统商城里的医疗药丸！ 她已经摸索出系统奖励的规律，支线任务的成果必须被人们知道是自己研发的才能获得奖励，成果被别人顶替公布是没有积分的！ 京城五月末的天已经很热了，女人衣着纯白色立领收腰连衣长裙，拎着小皮包静静站在农科院门口就是一道靓丽的风景。 “同志，你是来找人的吗？” 有研究员穿着白大褂一脸热情的迎了上来，研究员的身份地位在这时可是被普通人崇仰的，他觉得自己只用抛出一个橄榄枝就能拿下这个女人。 苏静嫣然一笑，酥了他的心，让他整个人飘飘欲仙。 “同志，我找柏云溪同志，如果他不在，我能见见你们领导吗？” 看着面前男人恍惚的视线，苏静心中清明。她来的路上就已经和顾老打过电话，他支持苏静去找公道，并且已经买了最近的一趟火车票准备赶过来为她撑腰。 男人点头，“我进去帮你叫人，你在门口等会儿！” 他没多想，只以为这苏静和柏云溪是朋友，毕竟她长得那么好看，不像是什么来找事的人。 在树荫底下，苏静仰头看着刺目的阳光，迈出一步，彻底让自己沐浴在阳光下，驱散骨头缝里传来的阴冷。 她心里总觉得赵绍源出事并不是意外，这人太过优秀，挡了别人的路。再结合书中的信息，徐家在赵家落魄后就成了京城各大势力为首，他们的嫌疑最大！ 闭上眼，收起眼底的 “同志，柏研究员出任务了，不过我帮你问了主任，他说让我带你进去见他。” “谢谢你！你真是一个大好人！” 被发了好人卡的男人挠了挠头，腼腆一笑，带她进去的路上把自己的情况介绍了个遍，还想问她要电话。 苏静说自己是从外地来投奔亲戚的，只是暂住招待所，没有电话，他又问了招待所的地址才罢休。 “你进去吧，有时间我带你去京城四处逛逛！” “好，谢谢你！” 轻扣三声门，苏静推开门走了进去，办公桌前中年男人眼睛一亮，而后又回归平淡。 “这位女同志，听说你是来找我们研究所柏研究员的？有什么事吗？我可以帮你转告她。” 苏静站在办公桌前，抽开椅子坐下，双手交叠置于桌前，“我举报，柏云溪顶替她人研究成果，王宇是从犯。” 中年男人脸色严肃，目光审视着她，食指在扶手上轻叩，“有证据吗？同志，提醒你，污蔑研究员可是重罪！” “主任，我不会无缘无故冤枉一个为华国造福的研究员。”抬手从手提包里掏出一个长势喜人的红薯，“您看看。” 主任看着那个巴掌大的包，再看看她手上那个成年男人两个巴掌都握不住的红薯，有一瞬间的凝滞。 但还是反应过来从他手里接过红薯，翻看一圈，又凑在鼻下嗅了嗅，最后用小刀划出薄薄一片放进嘴里细细咀嚼。 “这红薯……”放下手里的红薯，面色凝重，“那王宇又是怎么回事？” 看他的样子，看来是信了，苏静从包里拿出顾老寄东西时的凭据递给他。 “顾老帮我把第一批试验红薯寄过来的时间在五月初，北大荒离京城也就一天一夜的火车行程。 我们就算四天包裹到京城，可是王宇五月六号才把包裹带进实验室，调换红薯的时间绰绰有余。” 主任迟疑地从她手里接过凭据，看了一眼，确实和她说的无误，迅速起身将办公室大门锁好。 苏静坐在椅子上冷冷瞧他，双手交叠置于腹部，身后窗户透来一束金色光芒打在她身上，宛如神女下凡。 “这位同志，这件事我做不了主。” “为什么？你要包庇这两个人？” 主任苦着脸坐回椅子，抬手拉开办公桌右边的抽屉，从里拿出数封信件递给她， “这些都是举报信，举报柏云溪顶替研究成果，举报王宇包庇。可柏家势大，你们这种没出头，身后也没势力的研究员，斗不过的！” 苏静皱眉接过信件，越看越心惊，上面内容言辞恳切，字字泣血，都是那些被顶替研究成果的研究员的血和泪！ 将信整齐叠好放回信封，看着手里不下五封，再看那抽屉里漏出的一大叠，开口：“这么多，也拿她没办法吗？” 男人摇头，“这些还是能到我手里的信，被拦截的信还不知道有多少！柏家会用钱堵他们的嘴，用钱堵不上，就用命来堵！” 他接过苏静手里的信又放回抽屉，劝她，“尽管你是顾老推荐上来的人，可是柏家商、政两边都有人，想讨回公道，顾老也力不从心啊！” 看着被封存于黑暗抽屉里的血泪，苏静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感受，可是又不得不承认，柏云溪确实有一个好家世！ “谢谢你主任，我能把这些信带走吗？” “你想干什么？” “既然我一个人不行，那十个人，五十个人，一百个人呢！他们不敢上京城来，是怕自己孤身一人任人宰割，而人多就不一样了！” 十双筷子都不能被轻易折断，他就不信柏家胆子这么大，敢光明正大在京城对人下手！ 主任被她大胆的操作怔住，呆呆地把信拿出来交给她，看着她大步离开办公室，朝着光明走去。 回招待所，苏静买了些信封和信纸坐在窗边写信，所有信都只有一句话。 “京城华星招待所，取回属于自己的科研专利！一切花销由我负责！” 至于他们信不信，来不来，就看他们胆子大不大，敢不敢为自己找回属于自己的公道。 苏静第二天出门把信寄出去就去军区总医院看望赵绍源，她来得巧，赵老爷子也在病房里。 看着坐在凳子上视线一刻不移看着赵绍源的老人，苏静出声：“赵爷爷好。” “啊，你就是苏静吧，你赵阿姨跟我提过你。”赵老掩下眼底的悲伤，慈祥地看着苏静，向她招手。 “你来陪陪他吧，我去吃个早饭。” 苏静连忙快步上前搀扶起身的老人，乖巧地看着他步履蹒跚地离开，门被关上，这才坐下取出灵泉用勺子小心翼翼往他嘴里喂。 “你知不知道，我研究出了一款高产红薯，却被别人窃取了研究成果。昨天去农科院讨公道，却被那主任告知希望渺茫，柏家有权有势，我斗不过她们。” 垂下眼指尖轻轻将唇角溢出来的灵泉水擦干净，继续呢喃道：“可是我不信，我寄信给了那些被顶替成果的人，让他们来京城，一起联合起来给农科院、柏家施压，找回那些本该属于他们的荣耀。” “可是我也不确定，这件事我能不能做好、做成功，我身后除了顾爷爷，什么都没有。可是正因为有了他，我也有所顾忌，怕他们用顾老来威胁我……” 她只专心给赵绍源喂灵泉水，丝毫没注意到男人身侧指尖微微颤动，似在挣扎。 门口，头发花白的老人缓步离开。 第46章 捡到俩小孩 把一碗灵泉喂完，苏静又取出毛巾轻轻帮他把脸擦了擦，起身帮他把被角掖好，这才转身离开。 嗯，还要去车站接顾老。 站在人头攒动的月台，苏静身边却似乎被一个透明的屏障笼罩，身侧没人敢靠近，他们只敢偷偷打量，怕自己挤过去把这个嫡仙般的人儿白裙子弄脏。 呜—— 火车从白色雾气里穿梭进站，本就热闹的人群瞬间再次沸腾，在车窗边寻找自己熟悉的面孔。 苏静上前两步，还没找到人便只觉得手上的包传来拉拽感，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另一只手就已经擒了过去。 “啊！” 痛呼声入耳，转头看见的是穿着浑身补丁马褂的少年，脸上灰扑扑，头发也凌乱如鸡窝，典型的扒手外貌。 “静丫头，咋了这是！” 顾老拎着帽子快步赶来，身后是之前送他去红星大队的小同志。 “抓了个小偷。” “……我不是小偷！”少年的眼神似狼崽子，不断在她手下挣扎试图挣脱。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苏静五指如铁钳紧紧抓着他。 “送去派出所吧。” 车站外面就有一个派出所，月台上的巡逻公安已经发觉了不对劲，握着警棍小跑而来。 “别！”少年眼神瞬间慌乱起来，语气祈求：“别把我送进派出所，我妹妹病了，所以我才……” 巡逻公安已经到了面前，眼神扫视四人，随后看见小同志肩上的肩章扬起一个笑，“怎么了？” “没事，家里小孩被说了一顿就想扒着火车离家出走，被我抓住了。” 两个巡逻公安瞬间板起脸训斥少年一顿，并且科普了扒火车的危险性才放几人离开。 “顾老，您是回顾家还是和我一起住招待所？” 顾老瞪大眼睛气呼呼的，“当然是和你住招待所！你嫌弃我？” 笑着摇头，指着一旁缩着脖子装老实的少年，“那你们先过去，我跟他去看看他生病的妹妹。如果他骗我，立刻就把他送进派出所蹲号子！” 顾老犹豫着应了，不过让她下午六点前一定回招待所，自己有话跟她说。 苏静跟着少年在狭窄阴暗的巷子里七弯八拐，走进一间四处漏风的四合院，门上还有隐隐约约的封条。 正对大门的堂屋，传来压抑的咳嗽声，少年听见这声音连忙赶过去，苏静则环视一圈，看出这是文革时期被抄的地主家。 门梁上雕刻着的飞龙都被人铲去四爪，如一条巨蟒在云中飞舞。 踩着台阶上茂盛的青苔迈进屋，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女孩唇色苍白地躺在少年怀里，因剧烈咳嗽脸颊染上潮红。 “妹妹，你怎么不吃啊！”火堆旁，放着几个烤焦了的土豆，个个只有拇指大小。 “哥哥，我不饿，你吃。” “你妹妹病了多久？” 少年咬着牙迟疑，“……大概，半个月了！”都是他的错，没钱去买药！还带着她走这么远来找爸。 苏静皱起眉头，看这样子怕是发了高烧，“带着她跟我走。” 话落迅速往外走，声音从屋外传来，“不想你妹妹出事就快点！” 少年看着怀里呼吸急促的女孩，托起她的膝弯和腋下跟上苏静。 出了巷子苏静带着人直奔诊所，看着明亮的白炽灯，少年脚步一顿，咬着牙跟她迈进大门。 “哎呦，再晚点人就要昏厥了！” 诊所里的医生连忙从少年怀里接过人放在病床上，丝毫不介意两人身上泥泞弄脏身上的白大褂。 “是我没注意，让他们两个小孩走丢了，医生您一定要用最好的药让她好起来！” 瞥了一眼她整洁的衣物，再看看这两个孩子，嘟囔着不负责任后就去开药，苏静只好赔笑说好话。 等给女孩打完针输液已经快下午五点了，拉上帘子苏静低声询问少年，“你家里人呢？” “没有。我和我妹从陕北走来的，就是为了找我们爸。” “你们爸爸呢？” 少年摇头，眼皮垂着声音冷漠，像是在说别人家的事，“一年前他说收到了京城研究所的邀请，离开了以后就再没消息。” 看着透着不符合他年龄成熟气息的少年，苏静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看来这件事多半也和柏家有关系！ 从包里拿出十块钱，“这几天你和你妹妹先在这把病养好，我过段时间再来看你们。” 少年沉默着不接，苏静强制塞到女孩枕头底下，离开前对他道：“我住在华星招待所，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 掀开帘子走了出去，苏静在心里对自己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今日功德＋10086！ 把医药费结了，苏静又掏出两块钱塞给医生，让他帮忙照顾一下，自己这两天比较忙没时间过来。 医生骂骂咧咧说她不负责任，伸出手把钱接过塞进包里。 笑了笑离开，苏静坐上公交回招待所，一下车就看见顾老站在门口等她。 “顾老，怎么了？你不是说有事要和我说吗？” “上楼。” 顾老住的房间比苏静的好了不知多少，单人床，还带独立卫生间！一打开窗帘就能看见远处的故宫。 “你来京城应该不止是想找柏云溪对峙吧？” “……是，顾家把顾思艺的案子调来了京城，让我作为大队代表也跟着来。” 顾思艺也来了红星大队？这件事他怎么不知道？ 顾老狠狠皱眉，自己的蠢蛋儿子又做些什么事！他怎么会有这么个没长脑子的儿子！ 不想让他想太多，苏静摆弄着他桌面上的装饰花道：“这件事本来也没什么，就看顾思艺的认错态度。” 见她真的不在意，顾老又谈起了另外一件事，“你知道小赵住院了吗？” 陪他一起来的小同志一方面是护送他，另一方面就是去医院代表军团探望他。 想着病床上那张苍白的脸，苏静情绪闪过一瞬间的低落，“我知道，去见过了，情况还算稳定。” 稳定的昏迷。 “那就好。”顾老松了一口气，绕到另一边从包里取出一封信递给她，“柏家寄来的，我没看，不过多半是为了顶替你一事。” 挑眉接过，单手拆开，看见信的内容简直被气笑了。 他们居然想花钱堵她和顾老的嘴！好大的手笔！ “你打算怎么做？” 收回思绪，冲着顾老甜甜一笑，“这件事，需要爷爷您给一点资金支持！” 短短几天，就有二十个男男女女从全国各地赶来，而剩下的，要么是被柏家花钱买了口，要么就是已经失去了志气，不打算再找柏云溪讨回公道。 因为外地来客聚集，连公安人员也高度重视，一天要来查两三次。 苏静戴着帽子去报社递了一封信，离开报社后去了一趟为兄妹俩租的屋子一趟，换了身衣服往黑市去。 她做的水果罐头料足，实惠又不用票，每次去都是被大家哄抢的对象。 不可能一直用顾老的钱，她也要自己找挣钱的路子。 “小同志，你这罐头想不想供应给供销社？” 在卖出最后一瓶罐头后，一个男人拦住了她，语气激动。 苏静看着他眼里的热烈，暗道终于来了，并没有第一时间拒绝，只说让他拿出一份可信的证明。 男人约定好和她三天后在黑市碰头，步履匆匆离开黑市，苏静逛了一会儿也离开黑市，只不过能明显感觉到屁股后面跟着有尾巴。 背着背篓在巷子里穿梭，在一个转弯进了空间，换了一身衣服转向，直接朝着来时路走去。 擦肩而过时，听见男人说，“明明就往这走了啊，抓不到她怎么回去跟徐家交代！” 眼神一凌，来了。 顾家和徐家按捺不住了！ 见巷子口没人，抄起空间里落灰的棒球棒，一人给了一闷棍，塞进空间若无其事往兄妹俩住处去。 报社主任看着信封里的信件，心里震动，这么大一个新闻，他们报社要爆啊！ 招手叫来责编，“去，把这个登在明天报纸头条。” 第47章 上法庭 “你看今天的报纸没！” “看了看了，说是农科院有个女研究员的成果都是依靠顶替别人出名！” “啧啧啧，丰泉报社出版这么惊天的大瓜，不怕被封啊？” “他们又没指名道姓说是谁，如果被封了不就是上赶着认下这罪名吗？” “是啊！不过……前不久才有一个女研究员因为重大研究成果登报，今天就……该不会说的是她吧？” 苏静咬着冰棍穿梭在人群里，看着报纸上的头版新闻，眼里的笑意藏不住。 丰泉报社背靠徐家，柏家如果想用手段逼迫他们下架报纸，就如同螳臂挡车一般渺小无力。 砰的一声巨响，伴随着瓷器碎裂声，柏云溪双颊发红，神色癫狂不停在屋里走来走去。 “这报纸上的消息怎么回事！顾老那边你们不是已经去了信让他闭好嘴了吗？！” 柏父指尖夹着雪茄幽幽看向她大哥，眼里有责备，“你这件事怎么办的？还不快去给你妹妹想办法？这报纸就差指着你妹妹的鼻子说她的成果都是盗窃了！” 柏家一子一女，大儿子在商道颇有手段，加之柏父在他背后支持，这么多年早就在国内市场累积了不少财富。并且他娶了魔都外汇市场的大小姐，打开了外国渠道，一时间风光无限。 “行了，这花瓶还是我在拍卖会上跟白家抢来的呢！你逮着它生什么气？”柏家大哥推了推眼边的金丝眼镜，露出手腕上的定制款劳力士手表。 “顾家老爷子昨天回了京城，今天早上这消息就登报，没有他的手笔怕也没那么顺利。” 柏云溪又砸了手边一件琉璃古董花瓶，披头散发嘶吼道：“说这些有什么用！重要的是别让人怀疑到我身上！” 看着一地碎片，眉头皱也不皱，抬腿迈过尖锐的陶瓷，轻抚她的后脑勺。 “我出钱把他们的报纸买断，再用别的消息顶上去，过不了几天大家就会忘了这事。” 他记得自己手下有两个演员的黑料还没爆出来。 柏云溪被他安抚下来，却还是捏着拳头愤愤出声，“我要让顾家消失在京城！” 两父子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果不其然，两天后各大报社关于女研究员的报道销声匿迹，转而是华国前途红火的女明星黑料频飞，让人们天天处于吃瓜一线。 苏静也不是吃素的，将来投奔她的人手上柏家收买他们的信件抄录一份，通通塞进丰泉报社的投递箱里。 报社主任这两天脸都要笑烂了，仅仅两天就赚得盆满钵满，收到信件皱起眉略微有些犹豫。 尽管他们已经知道前几天的女主角是柏家那个大小姐，可是终究是没有指名道姓。而这些信上却是什么消息都透露得干干净净，直接发出去恐怕会得罪柏家。 “主任，咱们把这些信上的姓改一改用化名，柏家总不可能找来吧？他要是找来咱们就说收到就是这样，他们也不知道。” 听着底下组员的建议，主任瞬间豁然开朗，将信件通通塞给他，“去！连夜改，明天就登报！” 第二天苏静带回报纸，顾老笑着点头，“舆论战你用得很好，可终究是没有伤到柏家的筋骨。” 夹了一筷子碟里下粥的酸豇豆，苏静在碗上松开筷子，豇豆瞬间沉入洁白的米粥里，只留下粥面若有若无的波澜。 “无良柏云溪，强占我爸爸科研成果，将他骗来京城后囚禁致死！还我们爸爸！” “还他爸爸！还我们科研成果！” “柏云溪！还我们科研成果！” 农科院大楼里的研究员透过窗户看着门外拉着横幅的人群，交头接耳议论着，研究所主任透过人群看着站在中间的苏静，眼神复杂。 “行了行了，都散了！有什么看的！” 研究员们眼神各异缓缓散开，留下他一人站在门内，抬手，指尖轻抠，门被彻底反锁。 柏云溪正和王宇吃了西餐回研究所，看着研究所门外围着一大群人，有些嫌弃，“一群乡巴佬，天天来我们研究所看什么，打扰我们做实验！” 因为研究所是对外开往的，所有经常有工厂、学校组织工人和学生来参观学习，她没看今天的报纸，丝毫不觉得这些人是来找她茬的。 王宇看着他们头顶的横幅有些犹豫，直觉告诉他不要过去，有危险，可是柏云溪直接拉着他噔噔噔就往里走，仰着头高高在上的模样。 然而，柏云溪并没有如愿听见他们看见自己的惊呼声，反而只觉得如芒在背。 “就是她！那个女的就是柏云溪！” “还有她身边那个男的！他们俩蛇鼠一窝，狼狈为奸！” 一声令下，柏云溪只惊恐地瞧着人群瞬间朝他们涌了过来，而她也看清了横幅上的字。 “京城农科院柏云溪，抢夺别人研究成果，上报无果，官官相护不作为！” 她被挤得趴在门上拼命敲着门，可是根本就推不动，下一秒她就和王宇一起被人抓住，甚至还有人明里暗里抓挠她的脸和头发。 “王宇！啊！救我！” 王宇此刻也动弹不得，几个男的把他四肢锁死，有人朝他肚子猛地踢拽，他甚至连痛呼都来不及就昏死了过去。 苏静看着混乱一片的人群，拉着小女孩把她眼睛捂着，“乖，这个看不得。” 而身边的男孩死死盯着被人群围殴的两人，眼里恨意迸发，都是他们，自己爸爸才音讯全无，自己和妹妹才会在大队过得人人可欺。 过了好一会人群终于停了下来，拎着人走到苏静面前，“苏同志，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看着两个死狗一样的人，苏静眼里毫无波澜。王宇，为了攀炎附势，帮柏云溪挑选无权无势之人的研究成果上交。柏云溪，为了自己一己私欲，不顾多名研究员的前途，肆意妄为。 “带去法院。” 就这样，一群人浩浩荡荡朝着法院去，等柏家接到消息已经来不及了，人已经被带上了审判庭。 “原告请陈述你的诉讼请求。” 看着高台上的审判长，苏静从挎包里取出自己的研究成果和报告，又拿出研究所主任塞给她的柏云溪成果的数据报告，整整齐齐摆在桌面上。 “我控告，柏云溪掠夺我的科研成果，并且想依仗她家庭权势花钱封口。数年间这类事层出不穷，证人席上都是被她迫害的人！” 眼神落在证人席上满满当当坐着的人，眼神有些发昏。可是还是强撑着清明的视线看向柏云溪。 “被告你呢，有什么要说的？” 柏云溪捂着脸扫视一圈，张口却倒吸一口凉气，嘴里被人打伤了。 “沃反对，她萌是污蔑！” “有什么证据吗？” 七零年代的法庭经过文革时期的冲击，远没有后世那么严谨有威慑力。 连审判长和审判员都害怕下了班被人蒙着脑袋打一顿，所以此刻他对待柏云溪远远比苏静要亲和。 苏静也不打算一次就把人摁死，只不过是想撕开柏家高贵世家外表，露出其中腐败恶臭的本质。 她相信柏家得罪的人不少，如果想扳倒他们，自然会找上门和她合作，她要借这一战打出名声。 “我在研究所门外就被他们抓了过来，没有提前接到消息，所以根本没时间准备证据。” “行，那……休庭三小时，你回去准备证据！” “凭什么！万一她跑了怎么办！” “就是！你这偏心得也太明显了吧！你还不如直接当场宣布她无罪！” 证人席上人群吵嚷起来，审判长的脸瞬间拉长。 第48章 赵绍源苏醒 手里的法锤敲得乓乓响，“扰乱法庭秩序，警告一次！再吵嚷，都给我送进去吃牢饭！” 这一招很有效，席上的人都闭上嘴缩着脖子跟在苏静身后走出法庭。 刚走下台阶便被气势汹汹赶来的柏云溪拦住去路，大着嘴巴狠狠瞪她，“泥，好样的！” 红唇微抿露出一个清浅的笑，探出脑袋冲一旁的王宇亲热挥手， “王同志，好久不见，我还想再请你吃一次我亲手做的饭呢！ 上次你说好吃，可是那个时候也没炒几个菜，得空你来找我，我再给你做一桌拿手好菜！” 说完，抛了一个你懂的眼神后潇洒离场，几秒后听见柏云溪尖叫声：“啊！王宇！你是不是跟她有一腿！我就说你怎么会这么好心把北大荒的唔……！” 剩下的话被一声呜咽打断，看来是王宇捂了她的嘴。 也对，这么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调换别人成果的事，就算那审判长再怎么袒护，也不可能让她完好无损走出法庭！ 快步走下台阶，一抬头，顾老正站在不远处看着她。 “顾老，你怎么来了？” 小跑到他身边，亲热地挽起他的手极其自然地撒娇：“我饿了！” 老人轻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语气无奈却宠溺，“走吧，带你去吃全聚德。” 全聚德烤鸭在后世也是极受人追捧的，更别说在这个连肉都不一定能吃够的年代，价格昂贵且畅销，如果没有提前预定还不一定能进去。 王宇追了上来，垂着头恭敬喊着，“顾老。” 老人脸上的笑落下来，将苏静往他身后一揽冷冷瞧着他语气讽刺，“可别叫我顾老，我这座小庙可担不起你这尊大佛！” 王宇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滑稽可笑，可是现在脸上又涌上涨红，足像一盘被人乱搅一通的调色盘。 柏云溪见不得自家未婚夫这么被侮辱，叉着腰就要为他讨回公道，却被顾老轻巧抵了回去。 “这不是柏家那丫头吗？你一个人短短时间里就做出了五十个人的团队一年才能研究出的成果，当真是咱们华国科研界一颗冉冉升起的巨星。” “要是咱们科研界里的后辈都像你这么优秀，咱们华国早就超越漂亮国、霓虹国成为世界第一大国了！” 噗呲一声，苏静笑出了声，挥着手跟顾老离开现场，徒留一个快要爆炸的煤气罐和一个装不满水的铁桶在原地晃荡。 黑色奔驰停在两人面前，柏家大哥快步从车里走出，揽着柏云溪满脸心疼，从嗓子里挤出几个字，如同低吼的野兽般危险：“谁打的！” 女人扑进他哥怀里嚎啕大哭起来，“顾家那个老不死的带着人来京城了，她们说来找我算账，之前那些被你封了口的人都来了！他们在研究院门口把我打了一顿！” 男人的眼神凌厉，不屑地瞥了一眼站在一旁镜片开裂的王宇。 “连自己未婚妻都护不住，算什么东西！” 王宇垂头应是，两人坐上车离开，丝毫没注意到他眼底闪过的阴鸷和身边紧握着的手。 再次开庭，柏云溪已经不见了，反而是他哥哥站在被告席上，如蛇蝎冰凉的视线环绕在苏静身侧。 “你就是告我妹妹顶替别人科研成果的人？证据呢？” 审判员立马将苏静桌上的证据递给他，态度好不恭敬。 男人翻看几页，随意丢回桌面，“这也算证据？我看你们法庭也该重新回去培训培训了。” 前一句是说给苏静听的，后一句则是威胁上了高台上的法官。 苏静轻敲桌面，“这位先生，你说这不算证据，那么你们反驳我的证据呢？总不能两个嘴皮子一碰就把你妹妹和王宇无罪释放了吧？” “有什么不可？”他环视一圈，证人席上的人早就被苏静赶回了招待所，所以视线又落回苏家身上，“在京城，我能一只手捏死你，包括你身后的顾家老头。” 尽管顾家没有后继之人，没想到柏家也敢放下大话说能碾死一个对国家有高度贡献的科研人员，当真是和徐家一样猖狂。 “没想到你们柏家竟然如此有威望，树大招风，小心根被蚂蚁蛀了都不知道！” 男人直起身子审视着这个毫不相让的女人，眼里闪过兴味。她长得有几分姿色，脾气也对自己胃口，倒不如绑回去关在地下室做一只金丝雀。 看着一句话都不敢说的审判长和对面眼神玩味的男人，苏静丝毫不慌，起身走近柏家大哥，将证据整理收进自己包里，转身离开。 “去吧，公布你妹妹无罪的消息，我希望明天能在报纸头版看见这个消息。” 走出大门，抬手遮住晃眼的烈日，从指缝漏出几缕金光打在她娇嫩的脸颊上，衬得她更如一块上好的暖玉。 呼出一口气，苏静整理好心情往医院去，今天还没有去看赵绍源。 “小苏，听说你今天去法庭了？” 赵母关切地看着她，拉着她的手坐在病房里的沙发上，“你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就来找我，阿姨很喜欢你。” 苏静几乎天天来，他们工作忙，来看赵绍源的时间远不及她，看得出她是用了心在照顾他们儿子的。 “没事的阿姨，我能解决。” 苏静不想攀扯赵家的关系来为她解决问题。 “柏家虽然比起我们不算什么，可是对你来说，也如一座大山。” 清朗的男声在病房响起，苏静心头一颤，不敢回头去看，怕是自己的幻听。 第49章 做局 “……儿子！你醒了！” 赵母声音颤抖，眼里含着泪，苏静能感受到一滴温热滴落在她的手背。 僵着脖子缓缓转身，男人坐在病床上，手里捏着氧气罩正含笑看着她，眼里是满是缱绻。 “我！我去叫医生！” 赵母胡乱将脸上的泪擦干匆匆跑出病房，苏静却是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苏同志，这段时间你跟我说的，我都听见了。” 后知后觉，鼻头涌上酸楚，垂下头闷声闷气回道，“哦。” 一声痛呼传来，苏静忙抬起头朝他走过去，手不停在他腿上摸索，“怎么了？伤口疼了吗？” 手上一重，薄茧在她手背上划过传来微微的痒意。手心被攥住，五指交叉，她一愣想挣脱却又怕伤了他。 “苏同志，我们两个的关系可以再进一步吗？” 视线落在他脸上，蓦然发现他连着耳根都泛上红润，驱散了脸色苍白带来的病态。 他的眼神执着炙热，苏静只觉得整个人在他的视线下几乎快要烧起来，理了理思绪，抬手抚上他的侧脸，下巴上的青碴硌着手心传来酥麻之感。 “赵同志，我可不跟下不了床的人约会。” 两人相视一笑，窗边爬进金黄色的夕阳，为两人洒下淡金色的薄纱。 等陪他检查完身体天已经黑了下来，赵母说她一个人回去不安全，带着她坐上赵家的车。 “小苏，你就是我们赵家的恩人！” 苏静连忙摆手，她可担不起！虽然不知道赵绍源怎么会突然醒来，但多半和灵泉有关系。 没想到灵泉还能解毒！ “赵阿姨，你别这么说，是赵同志上天被眷顾才能安稳醒来！咱们应该高兴！别哭！” 将不停流泪的女人揽进自己怀里，苏静轻拍她的背安抚。 喜极而泣便是这样吧。 “团长！您终于醒了！”郑立瀚红着眼冲进病房，看见坐在床上的男人唰的一下流下一串泪。 “行了，哭什么？”嫌弃地甩了一个苹果过去，砸在他肩上后正正好落在手心，“带回来的东西呢？” 郑立瀚立马收敛情绪关好门坐在床边低声回他，“东西带回去了，可是没有人能说是哪出了问题，维修也没人敢下手。” 他们去的时间不巧，那些间谍已经坐上了撤退的轮船，根本抓不住人。 赵绍源拇指在大腿上的绷带上摩挲，沉着眉头思索着什么。 ＊ “怎么是她送这丫头回来？” 顾老站在招待所门口看着苏静从赵家的车里下来，眼睛都瞪大了，快步走下台阶看向赵母，“好久不见了啊，小赵现在情况怎样？” “谢谢顾老关心，他已经醒了，过段时间就能出院了！” “好啊！恭喜恭喜！”顾老笑着恭喜，随后问起另一件事，“这丫头怎么是你送回来的？” “您和小苏认识？”赵母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打转，笑了笑，“她这孩子经常去医院帮我们照看绍源，今天那孩子醒了做检查就耽误了时间。” 顾老不动声色瞥了一眼苏静，他就说这丫头怎么经常找不着影！合着去医院当护工了？ “哎呀，这丫头就是心肠好！他醒了就好。”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才各种回家，赵母坐在车上想了想，吩咐司机：“你去和李叔查一查这个苏静和顾家有什么关系？” 苏静虽然在京城顾家长大，可是不经常出席宴会，京城里如果不是和顾家关系斐然的人都不知道顾家的假千金长什么样。 “你啊！”顾老戳了戳苏静的额头却又奈何不了她，孙女大了由不得人。 “有人塞了电报进我的房里，你看看。” 接过他手里的电报，心中安然几分，果然有人注意到了柏家的异动。 电报上没有落款，却是写明了柏家大儿子各种劣迹。依靠柏父的关系开拓市场，碾压商户生存空间。圈养各式各样的女人，以便在谈判桌上送给合作人以达到捆绑关系。 “万福路66号，关着还未被调教的少女，六月十号晚七点，我在这等你。” 心情沉重地放下电报，顾老看着远处的灯火通明询问她，“你要去吗？” “去。” 怎么不去，把柏家的经济支柱搞垮才能让他们的丑闻无力遮掩。 “顾老，柏家老爷子那边，你能搞定吗？” “他从政，虽然和我没有什么交叉性，可这么多年收的徒弟可不是吃干饭的。” 去前台打了七八个电话，第二天早上便来了十一二个青年男女，个个都风度翩翩儒雅随和。 “顾老，您一给我打电话我就来了，还当你生我们的气呢！” 他们当初都是弃农从政的人，顾老对他们每个人都是用心栽培，可是华国科研界前路他们确实看不清，就都走了家里的关系转了业。 顾老笑着拍了拍他的肩摇头，向他们介绍苏静：“这是我孙女，苏静。” “苏小师妹好！” “师妹你长得真好看，跟电视里的大明星一样！” “说什么呢！师妹明明比她们还好看！” 苏静含笑和他们一一握手，直接说出自己的目的，“我和柏家有怨，听说各位师兄师姐在政界都是扛把子，所以才厚着脸皮找上你们。” 人群有一瞬间的寂静，“师妹，我能问问，你是想搞垮那个柏家？” “是的。”她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他们这种害虫就不应该继续在华国呆着！” 领头人想拒绝，可是顾老在一旁看着也不好直接说出口，只能委婉道：“师妹，不是我们不帮，可是柏家威望不是我们这一群小虾米能掰动的。” 苏静也不强人所难，笑着看向他，“我没有想让你们立刻答应下来，十号晚上你们听着动静，到时候再考虑要不要和我一起。” 柏家发展自己势力时毫不顾及其他人的利益，柏父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们这些在中层的人早就不耐烦了，可是苦于没有人带头反抗。 面前这一个女人太过稚嫩，他们并不敢将前途压在她手上。 “……好。” 接下来苏静直奔丰泉报社找到出版主任，“我这有一个大新闻，你想不想要独家报道权？” 第50章 秘密潜入 报社主任坐在办公桌后并不说话，下面的人说之前给他们爆大瓜的人来了的时候，他还有些高兴，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一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人。 “你说说，我看看感不感兴趣。” “柏家商道奇才盈利的背后秘密。” “……你和柏家有仇？” 苏静耸肩，“不明显吗？” 主任噎了一下，让她先出去等等，自己打电话问问大领导。 徐家并不在乎搞谁，只要能赚钱，有什么不能做的？ 于是乎她成功获得主任的承诺，只要她带回证据，就给她此次净利润的百分之十作为报酬，并且临走时还给她分了一台摄像机。 看着手里的大家伙，苏静挠头，这玩意儿真的能带进去录像吗？恐怕人还没到就被抓起来了。 将东西带回招待所，苏静利落地将摄像机分解，取出摄像头、芯片和电池打算手搓一个微型摄像头。 工具不足？平替呗，这么大一个块头还不能找点零件？ 先用电线将摄像头和芯片连接，再将电池安上，套进一个塑料壳子里，用胶布缠上，一个看起来破破烂烂的简易版摄像头在她手里成型。 “恭喜宿主发明微型摄像头1.0版，奖励一百积分，再接再厉哦～” 掂了掂手里的摄像头，揣进胸口的口袋里换了身隐蔽的衣服往黑市去。 这段时间太忙了都忘了和那个人约好了在黑市碰头，也不知道他人还在不在。 还没进黑市便被人拽住，“我的姑奶奶，你怎么这个时候才来！” 听声音是那个和她约好的男人，不好意思地冲他道歉，“这段时间太忙了，忘了，不好意思啊。这是我新研究的罐头，你拿去吃。” 她前段时间卖的都是蜜橘水果罐头，今天拿出来的是蜜桃水果罐头，粉嫩的果肉在糖水里晃晃悠悠格外讨喜。 男人接过罐头也不好再说什么，带着她走进一间院子，里面走出一个衣着朴素的短发中年女人。 “姐，这就是我跟你说的，罐头做得极好的人。” 苏静放下背篓取下覆面的丝巾向她伸出手，“你好，我叫苏静。” 女人眼里闪过惊艳，在身上擦了擦手才握着苏静的掌心，一黑一白对比极为明显。 “我看看你的罐头。” 掀开背篓上的布，露出满满当当的罐头，闪了他们的眼，也让两人对苏静的力气刷新认知。 看着小小一只，没想到比她们供销社里的卸货员还有劲。 “咱们柜台上的水果罐头卖八角钱一瓶，你这个怎么定价？” “我出手给你们收六角钱，至于卖出去多少钱，你们自己订。” 两人眼睛一亮，但还是和苏静讲价，让她再便宜点，要是卖得好就直接和供销社签合同。 于是几人以五角五分钱一瓶达成协议，背篓里三十罐罐头直接留了下来，约定好五天后再送三十罐，苏静揣着钱转身离开。 两天后就是十号，她这两天将那些来投奔他的人先安排回家，免得被波及。至于那两兄妹，苏静也询问了他们的意见。 “姐姐，我们不想走，家里已经没有我们的房子了，就算是去当乞丐我也要留在京城。” “我也是！” 看着两个倔强的孩子，苏静叹了口气，“你们有爸爸的照片或者书信吗？如果没有证据，法庭也不好确定你们爸爸是不是被柏家迫害了。” 少年眼睛一亮，从随身携带的挎包里取出一张被他保存得极好的照片和一个信封。 照片上是一个意气风发的男人搂着自己年轻的妻子，妻子怀里抱着一个襁褓里的孩子，而还是孩童的少年站在两人身边。 “好，过段时间我再来看你们，记住，不要随便给陌生人开门！” “好。” 两天时间很快过去，苏静整装待发来到了万福路66号，而门口，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赵绍源？你怎么在这？” 男人穿着修身短袖，下穿黑色宽松直筒裤，脚上踩着的是军用皮靴。 心里划过不可置信的想法，“那封电报……” “是我让人塞进去的。” 这是怎么做到的？效率这么高？ 不对！ “你身上还有伤，快回去！别胡闹！” “我伤已经好了。”他抓住苏静的手，“你要不要看看？” 视线落在他修长有力的腿上，要看伤就要把这条裤子脱下来…… “别岔开话题！” “嘘，有车来了。” 他一把拦住苏静的腰带着她躲进旁边的草丛后，草丛被修剪得极好，没有横生的杂枝，因此两人贴得极近才能不被发现。 男人胸腔的跳动声通过紧贴的脊背传来，苏静甚至觉得自己的心跳也逐渐和他共频。 一束灯光打了过来，伴随着发动机声，一辆没有牌照的奔驰开了过来，在他驶进院子时苏静抬头看了一眼，车窗上似乎有一个手印。 “我先进去，你跳下来的时候我接着你。” 他手指着一旁长势大好的树干，因为主人家警惕，只留下一条主树干，没有叉植能够借力。 拉住准备跳上去的男人：“你确定伤口都好了？” “没事，信我。” 他醒来就决得腿上的伤口发痒，等没人的时候解开纱布看了，枪伤已经长齐嫩肉，连疤都没留下。 自然而然，他想到了自己在昏迷时苏静喂给他带着甘甜的水。 他不会问她是什么，他知道她不会害他。 松开手，下一秒男人抱着树干腿一踢就窜上了树头，回头看了苏静一眼便利落跳进了院子。 抬手抚上胸口，那里放着微型摄像头，轻轻一按，零件运转声响起。 双掌轻轻磨蹭掌心，微微退后弓身蓄力，一声轻喝，人已经跳上了树干，那头，赵绍源张开胳膊等着她。 撑着墙头利落跳下，男人稳稳当当接住她。 两人对视一眼，决定分头行动，她在外围观察，赵绍源先潜入屋里。 整栋四合院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劲，和普通院子没有不同。 第51章 柏家地下室 bazhex院子不像老式四合院，院子中间是景观植物，挖了一个水池，肥硕的锦鲤在其中游来游去。 等等？水里金灿灿的是什么？ 看着四周无人，苏静蹲下身捞起来，咬着牙暗骂柏家真是奢侈至极！ 巴掌大的莲花由纯金雕刻而成，整个水池里不下十朵金莲！可想而知主人家是多么奢靡。 她捧着金莲靠在假山上望着不远处透着暖光的房间，想起自己第一次在破败的房子里见到那两兄妹时面黄肌瘦的样子，再想想村里连白米饭都吃不起的村民，抬手将金莲都收入空间。 这些金莲够多少人吃一顿饱饭了！ “不要……唔唔……” 在起身时，若有若无的挣扎声传入耳内，苏静连忙屏息闭眼判断声音来源。 “啊！” 又一声痛呼传来，似乎极近，就在自己身边。 绕着假山走了一圈，没有，假山没有任何机关。 苏静站在原地想了想，叫出巅峰，“巅峰，帮我看看这里是不是有机关。” “好哒，二十积分已扣！” “向前五步，蹲下去，有一个暗扣。” 根据巅峰的提醒，蹲下身在草地上摩挲。 咔嗒。 一个暗扣被打开，是密码锁。 她不知道密码，可是她会拆啊！ 三下五除二地上就摆了一堆零件，假山随之晃动起来，缓缓挪开，露出一个向下的楼梯。 苏静取出棒球棒和狼牙棒一手一个，快步向着漆黑的地下室走去，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气味。 “今天52号可以出栏，带走吧。” 出栏，说的是猪、羊等养殖动物长到屠宰重量，可以销售。 心里划过不适，拎着棒子走到男人背后狠狠一击，人瞬间倒地。 另一边拖着女人走的男人听见响动回头，苏静已经站在他面前了，扬了扬手里的狼牙棒和棒球棒，“你选哪一个？” 不等他说话，狼牙棒就朝着他的面部袭去，“我觉得你比较喜欢刺激，就这个吧！” 男人眼神呆滞地擦了擦额头流下来的鲜血，眼睛一翻直挺挺地倒下。 蹲下去手在他身上摸索，从胸口的暗兜里取出钥匙帮女人解开手铐脚镣，顺便将钥匙塞给她，“去，把人都放出来。” 女人眼里本来毫无生机，看见钥匙的一瞬间亮了起来，缓缓接过朝黑暗跑去。 整个地下室只有过道有灯光，其他地方昏暗无比，不知道什么地方放着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柏家竟然是这样调教人吗？ 垂下眼把空间里放着的两个男人丢出来，这是黑市徐家派来跟踪她的人。在空间里，他们不会苏醒。 能把徐家牵扯其中，一箭双雕。 身后传来脚步声，转过头，三十多个男女相互搀扶，衣着暴露，但都有一个共同点，长相极佳。 握着棒子站在出口，目光落在人群中央几个面色潮红的人，“他们几个药效还没过吗？” 什么药？当然是不堪入目下流的药！ “没事！” 见他们坚持，苏静快步走上台阶。 她没有原路返回，下来的时候假山就已经自动关闭了，并且她没有找到机关能够再次开启。 所以，那里只是入口。 而这里，不知道通向哪里。 咯吱—— 推开门，富丽堂皇的客厅展现在她面前，而客厅中央，坐着两个男人。 站在楼梯口没有动作，身后的人也不出声。在上楼之前她就警告过她们，要想安稳活下去就听她指挥，如果她没回来叫她们就不要动。 “苏……静？”柏家大哥今天穿的是墨红色睡袍，胸口敞漏，“你这是来自荐枕席？” 视线微挪，一旁就摆着一张三米宽的大床，看着他身边坐着的肥头大耳男人，胃里翻涌起来。 “你们也真是会玩。” 拎着棒子一脚把门关上，速度极快奔向两人，“我看你们也累了，不如先睡睡。” “你再过来一步试试？” 男人不知道从哪掏出一个手枪直指她眉心，眼神上下扫视她，似乎透过薄薄的衣服看见了她娇嫩的肌肤，眼里闪过淫乱。 另一边肥头大耳的男人舔着嘴唇起身，搓着手笑看向柏家大哥，“你从哪找来这么一个极品？要早知道是这么一个尤物那我手里的项目也不至于压那么久了。” 苏静看着额头的枪，莫名想起一句话，“大人，时代变了，现在是热武器时代。”随后成功把自己逗笑。 柏家大哥皱眉，“你笑什么？” “私自持枪，死刑。” “你能走出去举报我吗？” 冰凉的枪在她脸颊拍了拍，随后抬起她的下巴端起手边的水杯准备给苏静灌下去。 苏静丝毫不慌，眼里满是不屑，让柏家大哥心头不安，可是看着这张脸，心里越发想狠狠蹂躏她。 水杯凑近她的红唇，柏家大哥眼里的欲色更加浓郁， 啪！ “啊！” 手枪猛地被夺过，身后力道十足的一脚让他猛地磕倒在地，脑袋狠狠砸在桌角让他忍不住发昏。 “你居然……还有同伙！入室盗窃，我要报警把你们抓进去！” 肥头大耳的男人早就被赵绍源一个手刀劈昏，跟头死猪一样瘫软在地，而柏家大哥被踩在脚下还在叫嚣。 苏静揉着刚刚闪着的腰将一旁关着的门推开，“出来吧。” 人群走了上来，苏静站在他面前，抓着他的头发狠狠抬头，“你看看这些人，你觉得是我先入狱还是你先入狱？我不过是一个见义勇为的普通民众，哪比得上你，非法关押……” “你放屁！这些人都是我买进来的！如果我不买他们，她们早就死了！” 人群中有人瑟缩了下，苏静将他的头狠狠往地上磕去，“买卖人口，罪加一等。更别说这么多年你用这些人做了多少皮肉生意？” 男人自知自己跑不掉，幽幽一笑，“去吧，你觉得就凭你能扳倒我？别忘了，我身后的势力网有多么庞大！” “加上我呢？” 背上的脚更加用力，男人闷哼一声，根本看不见是谁。 “你是谁！” “赵绍源。” 赵绍源……赵……赵家！ “不对，你不是在医院里昏迷不醒吗！” 赵绍源猛地皱起眉头，他怎么知道？这件事被上面吩咐封锁不准对外透露，除了顾老和苏静是郑立瀚打了报告请过来的。 话说出口，柏家大哥也知道这话不对，忙闭上嘴装昏迷。 见不得他这样，苏静一棒子下去，人嘴里吐着白沫昏死过去。 第52章 再见顾父顾母 赵绍源视线落在那些少年少女身上，弯腰拿起桌上的固定电话拨通部队电话。 “给，你们也许用得着。” 见他挂断电话，苏静递给他一直在自己胸口挂着的微型摄像头，“别看它破，该有的功能它都有！” 手上反着光的胶布有些亮眼，他沉默了两秒，“这是什么？” “摄像机啊。” 女人轻巧的声音让赵绍源愣了下，他也见过摄像机，个个都能有车轱辘那么大，哪像这个只有巴掌大小。 “别看了，这是我自己做的，你们用完了记得还给我，我还要把它装回去还给报社！ 先走了，这件事不要把我扯出来。地下室躺了两个徐家派来跟踪我的人，你就当做他们也是柏家的人一起审讯。” 看着女人潇洒离开，再低头看看自己手里破破烂烂似乎下一秒就要报废的摄像机，赵绍源轻咳一声将东西揣进兜里。 部队很快来了人将人带走，效率很快地将那些被迫害的人送回家，对外只说被人抓进黑心工厂打黑工，以免名声受损。 “你们凭什么抓我！” 柏家大哥眼镜歪斜，双手被拷在椅子上癫狂大吼，完全没有和别人在酒桌上谈判时游刃有余的模样。 “目前已经证据确凿，四十五年拘留，如果你表现好愿意戴罪立功，没准可以给你减刑。 不要奢望你父亲来救你，他插手不了这么重大的案件。还有，你这些年合作的对象都要接受我们的审查。” 椅子上的男人咬牙，眼睛撇向一边不说话。 “我们不会对你用刑，你自己看着办。” 审讯室里的强光二十四小时都不会关，是为了破坏受审人的意志，他们常常撑不过四五个小时就招了。 “小赵，你这东西挺牛啊，谁做的？把人带过来咱们取取经？” 看着老人一脸兴奋，赵绍源板着脸正经道：“我问问她。” “对对对，能人异士一般都比较孤僻，可别得罪她。”他念叨着，依依不舍地把摄像头还给赵绍源。 如果这种便于携带的摄像头能够量产，那么他们的同志出任务也有了另一层保障，也能带回来更多有用的信息。 苏静这边还没去找报社主任报道，人被瞒着顾老请进了顾家。 “苏静，顾家好歹也养了你这么多年，为了报答我们，你去警局把案子撤了。” 看着坐在皮质沙发上的中年男人，苏静偏了偏脑袋，“你是谁？” 顾父面色一僵，“你别跟我赌气，没用！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爸！” “叔叔，我姓苏。” 男人脸色再次一僵，忍无可忍砰的一声把茶杯砸碎在她脚边，滚烫的茶水溅在她脚背上，通红一片。 苏静面不改色继续道，“这位顾叔叔，你故意把茶水泼在我脚上导致我烫伤，我可以以故意伤害罪去告你，并且我有权利向你索赔医药费和误工费。给我五百万，这件事咱们就私了。” 看着沙发上的人被她气得胸口剧烈起伏，苏静胸口那股不属于她的气闷消散了，只留下畅快。 这是原主残留的意识，看来这个顾父前二十年对原主看来也不见得有多好，自己也不用敬着他。 “静静……” 楼上传来女人的声音，苏静应声转头，入目的是一个皮肤极白五官精致的女人，脸上没有丝毫岁月的痕迹。 可是，脸颊处明显有红肿的痕迹，心脏猛地一痛，苏静眼神复杂，看来原主对顾母感情要比那个家暴的渣男深厚得多。 “妈妈。” “哎。”顾母应了声快步下楼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眼里满是温柔，“你怎么回来了？思艺不是说你恨我们全家不认你，不愿意回来吗？” 顾思艺还是惯用这个伎俩，挑拨离间？要看主人公愿意信谁，不然耍心眼的就尴尬了！ “我很想你，妈妈，可是又怕思艺多想，我一直不敢写信回来。 不过还好，思艺姐和苏家一直有联系，前不久苏家的人还来北大荒找我，说有人一直以我的名义一直在给家里写信。 多亏了思艺姐警惕性强，这些诈骗信才没有到在你们手里造成损失。” 冲下楼的顾思艺露出一个楚楚可怜的笑，成功看见她神色一黑。 装小白莲谁不会啊！ 而顾思艺也没想到苏静竟然敢这么光明正大的把这事说出来。 白晓月皱着眉有些犹豫，“思艺她说你寄信给她，说讨厌我们……” “妈妈！” 顾思艺忙出声打断，再说下去就露馅了，快步走下楼拉着她坐在顾父身边，“她真的就是这么和我说的，你们为什么不信我啊？我才是你们的亲生女儿！” “……是啊，就因为我说讨厌顾家，你为了报复我的不知恩图报，就专门跑来破坏红星大队的公共财产，想让他们把我赶出去。” “又没有真的造成什么损失！” 白晓月看着身侧自己亲生女儿，再看看一旁站着自己养了二十年的女儿，再结合顾思艺的语气，自然而然更加偏向苏静。 这么多年苏静一直性格恬静安安稳稳，从来不过多出门抛头露面，甚至和自己的未婚夫家也甚少接触。 反观自己的亲生女儿，一回来就和徐家那个牵扯不清，每次徐家的人来顾家，顾父就要把她支出去。 她想劝，可看着顾思艺和他父亲其乐融融的样子，也泄了气。 “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顾老爷子还等着和我吃饭。” 说完，苏静转身离开，她不想看这所谓一家亲大团圆的场面。 出了大门，身后白晓月追了上来， “静静，你等等！” 从兜里取出一沓大团结递给她，大概有十几张，“我不信她说的，你是什么样的人，做母亲的我最了解。” 苏静眼睛瞬间酸涩起来，手不自觉抚上她红肿的脸颊，“妈妈，离婚吧，外公外婆也不想看你在这继续受苦。” 话落，苏静瞬间反应过来，慢慢收回手，这个年代离婚哪有那么容易，只要男方家不放，女方也无可奈何。 把钱推了回去，“妈妈，这钱我不能收，不然顾思艺保不准怎么在背后编排我。” 她利落转身离开，白晓月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迟迟回不了神。 而门里，顾思艺看着她的动作不甘地握紧拳头，明明自己才是她的亲生女儿，她却偏偏喜欢那个冒牌货！ “行了，别看了，收拾收拾我们去徐家。” 对！今天徐坤杰约了自己一起吃晚饭，不管怎样，现在自己才是顾家的大小姐，徐家的未婚妻！ 第53章 苏技术员 徐家住的是独栋，二层楼的小白房，朴实无华。 一进客厅，苏静便被徐坤杰带进了二楼自己的房间，房间不大，但在这个年代也极尽奢侈。 半导体收音机、黑白电视，甚至还摆了一台黑胶唱片机。 “我借给你用的那两个人怎么会跑到柏家去！” 徐坤杰将门关上低声质问她，“你和赵家的人联手，想把我们拉下马？” 女人二丈摸不着头脑，扯着男人衣角反应不过来，“坤杰哥哥，你说什么呢？什么赵家柏家？” 男人看着她的反应不说话，阴测测的视线让苏静起了浑身鸡皮疙瘩。 “前几天你说要两个人去把苏静绑回来收拾一顿，今天柏大哥家出事被端，我派给你的那两个人也在里面。” 怎么会？ 这段时间没消息，她以为徐家把人叫了回去也没问，怎么会出现在柏家？ 可是顾不得那么多，徐坤杰已经怀疑起了她，忙拉着他仰起头楚楚可怜道：“坤杰哥哥，这件事我不知道啊！” 两人在屋里僵持，门外传来阿姨的喊声气氛才松懈下来。 “我就当你真的不知，可是这一次过后苏静和你的事我不会再插手。” 看着男人的背影，苏静咬着唇似乎真的很无措，而只有她心里知道自己是什么想的。 夜雨稀里哗啦将白日的燥热洗去，苏静穿着的确良嫩黄色衬衫，下穿纯白色长裙，一双黑色梭跟鞋将身高又拔高几分。 这套衣服是赵绍源约她吃饭前临时去商场买的，毕竟女为悦己者容。 “恩？你说你们军方有人想见我？” 从泛黄的菜单里抬起头，苏静瞪大眼，“把我供了出去？同志你意志不坚啊！” 男人被她逗得噗呲一笑，唇边隐隐约约显出梨涡，眸中都带上闪闪星光。苏静只觉得被晃了眼，这男人好看得过分。 “没有。”他从兜里拿出那个微型摄像头还给她，“研究所里的人对你这个摄像机很感兴趣，想请你去给他们讲一讲原理。” 还当是什么事呢！苏静利落答应下来，两人在国营饭店吃了一顿不算奢侈的午饭就往军区赶。 因为上次出任务的事，赵绍源先被调回了京城，还批了小两个月的假期让他在家好好养伤。 “小赵？你怎么来了？” 门卫岗里，王政委喝着茶悠哉悠哉，看着他们军区传说中不近女色的赵团长带着一个电视上港星一样漂亮的女同志并肩而来，忙站起身不可置信打量着。 等两人走近他才敢确认，这人真的是赵绍源，而不是自己看错了。 “政委，这是我对象，她来咱们部队看看。” 两人在路上商量过了，苏静不想太过张扬，赵绍源也就没有把她来这的真实目的告诉王政委。 王政委惊得差点下巴都落地了，这高岭之花怎么无声无息就冒出来个对象，吞了口唾沫向苏静伸出手，“同志你好，怎么称呼？” “政委好，我叫苏静，您叫我小苏就好。” “带证明了吗？在这登记一下。” 看着登记本上娟丽的字迹，再看看两人极为登对的背影，不由得感慨，赵绍源眼光真好，这对象看着也像是大户人家高学历的人。 不由得想起自家媳妇，膀大腰圆，大字不识几个，不过也却是极为贤惠顾家，和家属院里的军嫂们关系打得极好，还当选了“居委会主任”。 恩，自己和自家媳妇也是登对的。 苏静看着不像北大荒的军区，有些感慨，“京城环境这么好，你为什么要去北大荒带军队？” 这里的军区地上虽然没有水泥铺地，土泥地也极为平整宽敞，不远处还摆着十几座石头砌的乒乓球台。 透过球台应该就是家属院，U型的院子中间种着各种鲜嫩时蔬，还有婶子坐在树荫下聊天。 “总要有人去做开拓者。” 苏静笑着看向他，是这么个理，北大荒也是依靠前人世代耕耘才拥有后世那么肥沃的农田。 男人带着她走进一间会议厅，“你先在这等会，我去叫他们过来。” “好。” 苏静看着他走出门，端着水杯站在窗前看着来来往往质朴也朝气蓬勃的军人，心中是欣赏也是敬佩。 “苏技术员，人来了。” 十分钟过去，赵绍源推开门走进来，他身后跟着七八个年轻小伙子。 “陈老在实验室来不了，我想着你时间有限，所以把这些有时间的研究员叫了过来。” 研究员看着面前的女人，眼里有不屑。 “赵团长，你说是陈老让我们过来跟前辈学习，我们信任你才过来的。可是你看她，像什么前辈？” 这些研究员都是在外国留学过的，一部分是自愿回国搞科研的学者，另一部分则是华国开出大把福利才愿意回国的人。 而他尽管是团长，也要对这些研究员哄着敬着，怕一不小心得罪了让他们带着科研成果跑去国外。 赵绍源还想说什么却被苏静抢先打断，将那个手搓微型摄像头放在桌上，眼神不屑扫过这群人，尤其是那个说话的男人。 “你们可以过来看看，如果看了以后能够自行组装的，我就承认是我技不如人没实力。” 男人不屑一笑，“你这东西是从垃圾堆里翻出来的吧。” 有人听见他这话笑出声，赵绍源皱眉，可是看着苏静一脸胜券在握的模样，索性抱手靠在门边看着她发挥。 她有这个实力，以后没准会被吸纳进组织，自己不可能次次帮她出头，只有她拿出真才实学说服这些倨傲的研究员才能在研究所立足。 “是啊，是垃圾，可我用从垃圾堆里捡出来的东西，研究出你们都没做出来的微型摄像头，看来是你们技术不行，在这拿着华国高昂工资滥竽充数。” 他们不可能承认自己技术不行，也不可能承认苏静比他们这些留学归来的人牛逼。 “我不信这是你自己做出来的，一定是你让哪个前辈做出来给你脸上贴金的，跟那个报纸上报道的女研究员一样！” 那个男人还在嘴硬，苏静也不啰嗦，让赵绍源拿来工具直接将摄像头分解再组装，用时十分钟不到。 “怎样？服气了吗？还有不服气的尽管来和我比试比试，上下俩嘴皮一碰就把别人的努力化为乌有，要是有证据你不早就去告我了？在这费个什么劲？” 男人脸色变了又变，推开围着的人群快步离开，走的时候还说：“你拿出来的东西，自然能拆解再组装。 私底下不知道练习了多少次，有什么得意的！有本事就拿出对华国更有用的研究！你这东西能用到哪？浪费时间！” 唔…… 垂眸看看掌心躺着的微型摄像头，再想想华国落后的工业制造，点头赞同自言自语，“是得制造出些更有用的。” 第54章 厚颜无耻顾家的父女 男人走后有几个人陆陆续续也跟着出去了，但留下来的居多，他们聚精会神听着苏静讲解，有时候还能提两个问题出来，让苏静对这个年代科技发展程度有了更深的了解。 “你这些知识都是自己学的吗？”赵绍源递给她一瓶冰镇饮料，忙解释，“我不是审讯你的意思……” “我知道。”就着吸管吸了一口饮料，气泡在嘴里炸开，舒缓了口干舌燥，那些研究员太过于热情，如果不是赵绍源阻止，天黑了也讨论不完。 同时，苏静也了解到，华国精密机械制造难度大，量产小，像这种摄像头芯片根本无法制造出来，所以微型摄像头才无法进行批量制作。 又喝了一口饮料，苏静淡淡开口：“从小我就被要求少外出，要学习钢琴书法，可是我不喜欢这些，只有在休息时间看一些课外书才让我有真切活在这世上的感觉。” 这是原主心里的想法，只是借助苏静的嘴说了出来。 顾父对她外出时间极为严苛，从小就以大户人家儿媳妇的要求来培养她，可是和徐家订了婚以后更加严格。 美名其曰，不想让他们觉得顾家是个没家教的人家。 “把柏云溪的事情解决后我就要回红星大队了，顾思艺的案子有顾家和徐家压着也进展不了。” 赵绍源收回眼里的沉思，嗯了一声，开着军区的车把她送回招待所。 顾老在苏静进房门前拦住她，手指着窗户一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表情。 “爷爷，我和赵绍源在一起了。”苏静本来也没打算瞒着他，索性直接开口。 顾老一愣，他是挺欣赏赵家那小子的，不过配他孙女，还是差了点！ “在一起就在一起吧，现在提倡自由恋爱，我也不拦你，但只一点，不能有过分的行为！” 苏静哭笑不得，点头应下让他快回去换衣服一起去吃晚饭。 吃晚饭苏静回去把摄像机组装好带回去给报社主任。 “完璧归赵。” 主任搂着机器看了又看，见没什么问题这才放下心来，“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不过这个新闻我们报道不了，你去找别家报社吧。” 他的手指了指自己头顶，瘪着嘴一脸无奈。他有预感这个新闻能大爆，老板让放弃，尽管自己心里再想争取也只有放弃。 苏静点头表示理解后离开报社。 徐家毕竟也和柏家牵扯不清，能不把这个消息压下来吗？ 不过她也没打算放过两个人，直接把消息装进信封塞进各大报社的投递箱里，投完最后一封苏静脸上露出得意的笑。 明天就有两家人要出名了！ 看着报纸上的信息，徐父手都在发抖，“怎么回事！不是说了把这件事压下来吗！” 徐坤杰翻着报纸，几乎每一家报社都在报道这件事，且都是头版。 “徐家与柏家势力强盛的原因竟然是圈养少男少女！” “柏家地下室发现数名男女，经询问竟是为徐家和柏家做生意连接的纽带！” “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徐家指派柏家圈养少男少女只为达到这个目的！” 看到这一个标题，苏静勾起唇角有些好笑，这一家报社标题起的怎么有后世的风格？ “还笑，你不怕徐家找来？” “怕什么？他们又不知道是我做的。再说了，爷爷你不得护着我？” 苏静吐着舌头冲顾老撒娇，在一起相处这么多天，苏静也能感受到老人是真的宠她这个孙女。 既然自己成了苏静，自然也会好好替她尽孝，让老人安度晚年。 “行了，今天顾家让我回去一趟，也不知道什么事。” 皱起眉头，苏静有些担心顾父会不会做出什么气急败坏的事来，毕竟顾爷爷和顾家的关系也算不得多好。 “我陪你一起回去。” 陪着老人走进顾家大门，没想到竟然看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邓佳慧？” 女人和顾思艺相互挽着手一副姐俩好的模样，苏静有些作呕，两条赖皮蛇缠绕在一起，可不令人反胃吗？ “正好苏静你也回来了，那我就直接跟你说了。听小慧说你和赵家大房那个小儿子在处对象，你回来继续履行和徐家的婚约，赵家那边就让你思艺姐去。” 不是，这人脑子没问题吧？ 苏静拦下被顾父厚颜无耻气得胸口剧烈起伏的顾老，看向那个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品着茶的中年男人，随后缓缓落在那俩赖皮蛇身上。 “邓佳慧，你不是也喜欢赵绍源吗？把这件事告诉顾家你能得到什么？没听见你亲爱的顾伯父想让他的亲亲宝贝女儿——顾思艺替代我的位置去和赵绍源处对象吗？” 邓佳慧也没想到顾家人脸皮这么厚，可是既然是她自己把这个消息告诉顾家，反悔也没用，她相信赵绍源也不会看上顾思艺这么个破烂货。 “那又怎样，只要不是和你处对象我就高兴。” 简直被她的无赖发言气笑了，视线落在顾思艺身上，“你也是这么想的？” 女人轻咬下唇，一副谨小慎微模样。“我都听爸爸的。” 好好好，都是好样的。 “行，那我们把徐家和赵家的人都请过来，看看他们怎么说。” “你敢！” “顾先生，我再次提醒你一句，我不姓顾，你们不尊重妇女意愿，我随时可以报警！” 真把自己当什么了？一辈子无所作为的男人在自己妻儿身上尝到了权利的味道就真当自己是皇帝了？ 大清早亡了！ “顾先生，我妈妈身上的伤如果找妇联的人来验，你还能安然坐在这里称大爷？怕早就在牢里捂着屁股痛哭流涕了吧！” “你！” 顾父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指着她说不出个所以然。 “结巴了就赶紧去治，顺便把脑子也看看，一天想当然的，怕是精神分裂了。” 第55章 狂怼顾家父女 顾老没想到在自己面前乖乖巧巧的孙女居然有这么大的战斗力，刚刚胸口的气闷瞬间转为畅快。 他这个儿子别的不行，想当然找关系第一名，自己也活不了多久了，自然也懒得费力气管教，任他自己去做孽去吧。 唯一放心不下的也就是自己的儿媳妇和苏静。看见苏静一点也不会让自己吃亏，心里也就放心了几分。 “静妹妹，爸也是为了我们好。赵家不说别的，赵老爷子是开国功勋，赵叔叔在军中身居高位，家风定然也严苛。你虽然在顾家养了二十年，可终究也只是一个假千金。” “顾思艺，我都懒得揭穿你的真面目。之前上赶着去徐家做儿媳妇，现在又想和赵家打关系，好大的脸，你看赵家会不会认你这张脸？ 再说，我怎么也是在京城养了二十年，礼仪教养再差也不会差到哪去，赵家不嫌弃你，难不成嫌弃我？好没道理的话，你说这话的时候自己不想笑吗？” 话落，她咯咯咯地捂嘴笑起来，然而眼里却不见一丝笑意，“我都替你害臊，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和顾叔叔一样的脸皮厚呢！” 顾老有些奇怪，这话是不是也把自己骂了进去？但看这场面自己还是不说话的好。 苏静看着顾家父女恹恹闭上嘴，视线落在邓佳慧身上，成功见她浑身一颤连忙从顾思艺手里抽出自己的手， “顾叔叔，思艺，我突然想起部队里还有事，先走了！” “走什么？邓上士你难不成做贼心虚？” 邓佳慧垂着头快步从她身边走过，苏静嘴皮子是真的利索，跟她对上只有被损的裤衩子都不剩。 毕竟邓佳慧是部队里的人，苏静也不能太过分，目送着她离开顾家。 “顾严，上一次回顾家我是念着你好歹也养了我二十年，尽管过得没多舒心，我也是敬着你的。 可是这两次真是叫人大开眼界，你自己没本事在华国搏出一片天，反而要用自己的女儿去攀龙附凤。 老实说，我瞧不起你，我严重怀疑你是不是顾老的儿子！这么没骨气！” 顾老丝毫没觉得自家孙女说的有什么不对，顾严不就是这样的吗？自己想着他从小没了母亲对他几乎有求必应，所以才养成了这个性子，自己大概也是有错的吧！ 不过，苏静什么时候被叫回过顾家？ 顾老收回思绪，现在也不是问她的好时候，等回招待所再说！ “苏静！你说什么呢！” 看着厉声质问她的顾思艺，苏静走上前狠狠甩了她一巴掌，“你以为你是谁？你觉得你配得上赵绍源？哦，不对，是他根本看不上你！” 抓住她准备还击的手腕狠狠一推，“我劝你最好和徐家锁死，不然恐怕京城就没有愿意娶你的人了。毕竟……你和他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 顾思艺瘫倒在地瞪着她，眼里有惊惧，她怎么会知道？ 客厅里陷入死寂，四人神色各异。 顾老不可置信看向顾严，这种事他不可能不知道，竟然瞒着他让顾思艺做出卖身求荣的事，这样的人和柏家那个畜牲有什么差别！ 顾严看向苏静，手里的茶没有再喝一口。 “你怎么知道的？” “不如你亲自去徐家问问。” 当然是从巅峰那里买的信息咯！不然她怎么会知道这种只有当事者本人知道的秘事！ “哎？爸，你怎么回来了？” 白晓月的声音从屋外传来，苏静撇了两人一眼收敛戾气挽着顾老向外走去，同时低声提醒顾老：“这件事妈妈多半也不知情，没必要告诉她让她烦心。” 顾老捏了捏她的手背表示自己知道了，舒缓神情看向白晓月，“带着静静回来看看，就不留下来吃午饭了，你要是想看静静就去招待所，以后我们就不回来了。” 说罢，不等她开口询问便带着苏静走了出去。 白晓月看着半敞的门里坐着的一脸委屈的顾思艺，再看看沙发上面色不虞的顾父，转身追上苏静两人。 “我和你们一起去招待所认认路。” 苏静抬头和顾老对视一眼，带着白晓月坐上后座。 看着身侧面无表情的人，她脸上的红肿已经消退，苏静想了想，装作不知道开口：“妈妈，这么多年怎么没见外公外婆他们来啊？” 白晓月愣了一秒，反应过来转身抚摸着她的头自嘲一笑，“我当年做了蠢事，现在也没有脸去见他们。” “可是妈妈，尽管我不是你的亲生女儿，你还是对我很好，更别说是把你养大的亲生母亲了，我觉得她们也一定很想你！” 是吗？他们不会对自己这个识人不清的女儿感到失望吗？当初自己是狠狠伤了他们的心…… 回神看着一脸担忧的女儿，白晓月温柔一笑，“妈妈也很想她们，也不敢去见他们，害怕他们这么多年还没原谅我。” “可……” “好了静静，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大人的事就该由大人来解决，小孩子想太多可长不高。” 苏静见她这样也只好闭上嘴靠在她肩上试图安慰她。 带着她在招待所转了一圈，送走以后苏静直奔顾老房间。 “爷爷，你跟我说说我妈她和娘家闹了什么矛盾，怎么这么多年都不联系？” 顾老笑了笑，“就知道你鬼机灵多，不过这件事还是需要你妈自己想开了才行。” 从顾老口中苏静了解了大概。 白家曾经其实在白晓月登报断绝关系以后也上过门，可是被顾严理所应当要职位的行为恶心得再也不来了。 白晓月也曾经想写信给白家，可是顾严也从中作梗，说白家不会理她这个登报断绝关系的白眼狼之类的，白晓月信了他的话，从而极为不自信，也不敢再提寄信的事。 苏静再一次刷新对顾父的认知，决心要让白晓月脱离他的魔爪！ 她温柔的妈妈值得更好的！况且她也还年轻，四十八岁，正是女人第二春的好时候！ 没有嫁不出去的女人，只有娶不着媳妇的男人！ 顾严，能让他安度晚年自己就不姓苏！ 第56章 见舅舅 白家，白文勋拎着菜篮子走进职工楼里，余光看见自家信箱里有一封半漏的黄色信封，伸出手取了出来。 看着信封上隽秀的字迹快步上楼推开门，“爸！有封苏静寄给你的信！” 同时心中也疑惑，自家老爸身边从来没有哪个女人走得近，怎么突然会有女人寄信给他？ 健硕男人快步从屋里走出来，接过少年手上的信封看着信封上苏静两个字什么都没说。 “爸，苏静是谁啊？我怎么没听说过咱们有姓苏的亲戚？” 白杨把信放回屋里赏了他一个爆栗，“去把菜洗好，你妈就快下班了！” 晚上，白家夫妻两个相对坐在床上，中间摆着那封还没拆开的信。 白杨看向自己妻子，声音低沉带着些许紧张，“拆吗？” 吴英真撇了他一眼，率先拿起信封小心翼翼拆开。 “舅舅舅妈： 展信安……” “我外甥女要来吃午饭！快快快，快去买些她爱吃的菜！” 吴英真瞪着那着急忙慌翻身起床的大块头，“外甥女明天才来，你急什么？” 男人身子一顿，挠挠头露出一抹憨笑。 不像白杨的激动，吴英真看着信上的字迹沉思，她没记错的话苏静不是自家小妹的亲生女儿，而且听说已经被下乡到了北大荒，寄信地址怎么会在京城？ 第二天她趁白杨带着儿子去菜市场买菜的时候来到了寄信的地址。 “舅妈。” 苏静知道吴英真很聪明且强势，也知道她一定会提前来找自己，所以在这等着她。 “我买了些早饭，坐下来一起吃吧。” 桌上摆着两碗清汤面，吴英真看着多年不见气质更加出众的外甥女，坐下没有动筷，只静静看着她。 苏静用手帕轻轻擦了擦嘴边的汤迹，看着她的眼睛恳切开口： “你一定是来问我为什么突然给你们寄信。舅妈，你们还记恨我妈吗？” 吴英真摇头，她终究也不是真正的白家人，没办法说恨不恨的，“你寄信是因为你妈？” “她在顾家过得很不好。我劝她回白家看看外公外婆，可是她说自己做错了事就要承担，不能一有事就去找曾经被自己伤过的家人。 人心也是肉长的，她说她不能这么不知好歹。” 吴英真皱眉，她怎么不知道小妹在顾家过得不好？每次顾家俩夫妻出现在大众面前都是极为恩爱的样子啊。 “你爸我们白家确实看不上眼，可是小妹喜欢我们也无可奈何。这么多年爸妈也盼着她能写一封信回来……你说她在顾家过得不好？” 看着她脸上的神色不像假的，苏静松了一口气，看来让自家妈和白家重修旧好没那么困难。 “家暴。” “什么！”吴英真一拍桌子，“你爸竟然做出这么畜生不如的事！” 苏静连忙捧着碗生怕汤水晃荡出来，“舅妈您别急，顾严他不是我爸，他就是看我妈背后没有撑腰的才敢这么猖狂！” “你妈就算是这样了还是不肯离婚？！” 吴英真深呼吸平复心情后坐下，心里是真的恨铁不成钢，自己嫁过来的时候，白晓月专门从国外回来参加，当时她穿着小洋裙意气风发，有什么说什么从不让自己受委屈。 可如今，竟然被家暴了也不敢釜底抽薪搏一搏，当真是…… “她想离，可别人不放啊。这件事中午我想和你们一起商量一下。” 掩住眼底的神色，吴英真拎着打包好的面回家。 白家两父子正在厨房里忙碌。 “爸爸，苏静是谁啊？” “你表姐。” “表姐？怎么过年不见她们来串门啊？” “……臭小子屁话真多！干活！” “喔……” 听见门口传来的动静，白杨忙擦手迎出去替自家媳妇脱外套，看着她手里的东西念叨：“怎么还出去买早饭？我早上不是买了饭回来吗？” “买给咱儿子的。” 白文勋看了一眼放进碗里的面，摸了摸肚子苦哈哈一张脸，“妈，我吃不下了，爸今天……” “咳！你过来看看我们今天的菜色咋样。” 吴英真看这俩父子打哑谜，也不说话，跟着来到厨房，挽着袖子炒菜，顺便吩咐站在门口的男人， “杨哥，你去开门，我买了东西让人帮忙拎上来。” 白杨不疑有它，推开门瞬间愣在原地。 苏静看着一副惊讶表情的男人，乖巧叫了一声，“舅舅，我是苏静。” 男人瞬间反应过来让她进门，“静静都这么大了，舅舅我都认不出了……快，文勋，叫姐姐！” 白文勋看着一身红裙的表姐，嘴巴大的都可以吞下一颗鸡蛋，“表姐……你真好看！” 这话惹得白杨忍不住手痒又给了他一个爆栗。 苏静见他捂着额头似乎真的很疼的模样，忍俊不禁，别看自家舅舅动作大，落在他额头上的手指力道可小得很，恐怕连红印子都没有留下！ “文勋，去拿点钱，你今天约着同学去外面吃。”吴英真端着菜从厨房出来，吩咐自家儿子。 “啊……妈妈，我想和你们一起吃～” 只见吴英真一个眼神过去，少年瞬间闭上嘴不情不愿取下围裙拿着钱出门，走之前还冲苏静吐了吐舌头。 十三四岁，正是调皮的时候。 苏静帮着去打下手，白杨虽然劝她在沙发上坐着，可是哪有真的不动手的。 “舅舅，你想我妈妈吗？” “……” 白杨替她夹菜的手一顿，瞬间反应过来，岔开话题。 想吗？自然是想的，不然也不会对这个和自己小妹有五分相像的侄女这么好。 她站在自己门口时，自己差点认错了，以为自家小妹回来了。 “她也想你们。” 吃完饭苏静回到招待所，顾老正在接电话，七月中旬就要收稻，届时他就要回京城，只留自家孙女一个人在北大荒终究是不放心。 “爷爷，如果我妈和顾严离婚，你会不会伤心？” 顾老挂断电话理了理衣袖笑呵呵的，“如果他俩离婚了我高兴还来不及！顾严，他就带着他女儿作去吧！要不是当初你祖母只生了这么一个儿子，我早就和他断绝关系了！败坏家门的东西！” “……我打算帮我妈离婚。” 第57章 回白家见外公外婆 在白家吃饭时，白杨听说自家小妹在顾家被家暴，差点就要掀桌子冲出门去找顾严算账，还是吴英真劝他， “你现在去收拾了他，出了气，他回去能加倍欺负小妹。” 他这才把迈出去的腿收回来。 顾严不离婚一方面是因为有顾老在上头压着，他不敢把自己养在外面的人带回去，另一方面是他还想着让白晓月去找白家给自己找关系。 哦，苏静怎么知道的？当然是顾老告诉她的。 所以她现在正站在顾严给某个小老婆买的房子门外。 “谁啊？”门被拉开，露出一张娇俏可人的脸来，女人微微皱眉却依旧礼貌笑着询问：“……你是？” “帮你进顾家门的人。我们进去说？” 女人来不及拒绝，苏静就直接登堂入室大摇大摆坐在皮质沙发上，甚至还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丝毫没有把自己当外人。 喝了口水润润喉，苏静抬眸看向门口看似娇小毫无攻击力的女人，“你想当顾家的儿媳妇吗？” 女人现在门前没有动，皱着眉看向她：“你是谁？我凭什么信你？” “顾严小老婆不少，只有你合我的眼缘，所以才打算来帮你。你就说你想不想当顾家儿媳妇？” 别看苏静这么说，其实是因为她不孕不育苏静才挑中她，并且听说是因为生了一个伤了根本才不能生育。而那个孩子却没在京城，这个人如果嫁进顾家，以后可有热闹瞧了！ 这还是托在医院上班的舅妈查到的。 女人握紧门把手挣扎许久，最后将门关上高声回道：“想！” 好！有志气！ 苏静迅速从挎包里掏出一个白瓷瓶递给她，里面是她从系统商城里兑换的假孕药， “吃了这个以后你就有怀孕的迹象，不过只能维持三个月。三个月内，我保你心想事成！” 这边搞定，苏静直奔顾家找上白晓月，至于那两个在客厅坐着的人，直接忽视。 带着顾母往外走的时候，苏静没有压低声音跟她说：“妈，爷爷说你这么多年没有给咱们家生儿子，他打算让爸和你离婚，谁能生出儿子就当他顾家的儿媳妇。 而且以后遗产都留给他孙子，儿子儿媳孙女一分不给！” 白晓月脚步踉跄一下，脸色惨白但依旧什么都没说径直往外走。 沙发上的两人对视一眼，心思各异。 走出顾家大门，苏静和顾母齐齐转头向后看去，见没人追出来，对视一眼笑了起来。 “妈，舅舅想见你。” “……我……” 制止她接下来想说的话，苏静握着她的手坚定地对她说：“妈妈，他说从来没有恨过你，或许刚开始有过气，可是这么多年早就忘了，想来看看你却怕被顾严这个赖皮缠上。” 白晓月感受着手上的温暖，仿佛有一股源源不断的力量涌入冰凉的体内，心中莫名一酸，点点头，“好。” 几人约在了一家西餐厅包厢里，一见面两兄妹就抱着哭了起来，吴英真揽着苏静欣慰地看着两人。 “你舅舅自从结婚以后就一直念着你妈，现在好了，大团圆！” “是啊！” 吴英真和自家丈夫商量过了，不管苏静和白家有没有血缘，就冲她对自家小妹的态度，这外甥女，她们认！ “来，我让你嫂子挑了一件你之前最喜欢的裙子，快去试试。” 白杨从凳子上的礼品袋里拿出一条裙子展开。 纯白色条纹连衣裙，裙长及膝，腰间用一条红丝带系着，在腰后打成一个蝴蝶结，与领边点缀着红色的小蝴蝶结相呼应。 白晓月看着那件连衣裙，捂着脸哭得泣不成声，这是自己在国外读书时最喜欢穿的款式。 这么多年，哥哥嫂嫂还记得自己的喜好，也没有因为自己识人不清责备自己，自己怎么对得起她们！ “好了小妹，别哭！换好衣服咱们去看看爸妈，她们这么多年也很想你。” “好……” 白家此时也是慌乱无比。 白老爷子站在镜子前不断询问自家老婆子自己穿得怎么样，领带打得正不正，白老夫人笑着敲了他一手，“一早上你问了我不下五遍了！这一身很精神！” 楼下白家二姐、三弟正忙着布置餐厅， “这是小妹最喜欢吃的，放这，方便。” “来，凳子摆这，挨着我！” “别听他的！放我旁边！” “行了！”白家老夫妻俩从楼上下来，“摆我俩中间，晓月这么久没回来了，我都怕认不出她了。” 空中瞬间寂静下来，下一秒被保姆挪凳子的响声打断。 “说什么呢，咱们的女儿你还能认不出？” 门外，白晓月穿着白裙子，戴着红色小礼帽，如同一个精致的洋娃娃，只不过脸色有些紧张苍白。 见她这样，苏静把手塞进她掌心试图给予她力量， 白晓月回头冲她温柔一笑，“谢谢你。” 谢谢你，我才能有机会走进这阔别多年的家，见到自己日日夜夜的父母。谢谢你，她才能勇敢面对顾严，有反抗他的决心。 在包间里他们把离婚的主意给自己说了，如今她也期盼着那天早日到来！ 深吸一口气仰起头大步朝着屋里走去，三人跟在她身后谁也没说话。 “爸，妈……” 进门便看见头发花白的两个老人相互搀扶着注视着自己，她瞬间流下泪，自己为什么不早一点写信回来，回来看看他们。 “晓月！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小妹……这是咱们外甥女吧长得真好看，和你年轻的时候有五分像呢！” 白家几位都知道苏静不是她的亲生女儿，可是她和白晓月长得真的像是亲生母女。 “小姨，三舅舅。” 白家两夫妻在建国前有重大贡献，但建国后怎么也不肯进机关单位，只挂了一个闲职，每年领一些补贴。 有二儿二女。 大哥白杨，在外交部工作，娶吴家独女吴英真，家中有两儿子。 二姐白沐玲，嫁去了魔都，听说是在做生意，这段时间刚好回来探亲，家中有一儿一女。 三哥白渊，未娶妻，一直在白家照顾老夫妻俩。 四妹，则是白晓月。 从小白晓月就被万般呵护着长大，从来没挨过打，每次惹出事就去找大哥，让他护着自己。 二姐虽然性子急，会说她两句，可是每次外出回来总会给她带新奇的玩意儿。 三哥和白晓月是龙凤胎，从小打闹着长大，尤其是她想要结婚的时候，他恨不得用绳子把她拴在家里不准出门。 白晓月一一扫过亲人的脸颊，记忆里的他们脸上总是带着意气风发，而几十年过去，他们脸上都爬上了皱纹，大哥二姐鬓角还带上了几丝白发。 “快快进来！” 苏静看着白老爷子，而那老爷子也看着自己，两人眼里是心照不宣。 “……苏静，你跟我上楼去书房一趟。” 第58章 恭喜宿主完成支线任务 “没想到你居然是我的外孙女。” “我也没想到……” 白老爷子是她之前在福安市里见过的两位领导中靠窗那位，也是两人中占据主导那位。 老人将书房门关好，示意她坐上沙发，“你怎么会在北大荒？” 看着老爷子确实不知道，苏静将她的身世三言两语跟白老爷子解释清楚，老爷子洒脱地摇头。 “不管和我们白家有没有血缘关系，只要你妈认你，你就是我们白家的外孙女。” 他这话也足以说明白晓月在白家人心中的分量。 看着苏静乖巧点头，白老爷子又问起另一件事， “你在北大荒开家具厂好好的，怎么突然回京城了？” 苏静笑着摇头反驳：“外公你说错了，家具厂是永安公社的。 我来京城主要是为了顾思艺蓄意破坏公社公共财产一事，另一件事是因为柏家柏云溪强占我研究成果，我来解决的。” 柏老爷子打量着她，有些不可置信地缓缓问出：“柏家最近的动静……该不会是你搞出来的吧？” 谦逊回答，“一半一半。” 白老爷子对自己这个外孙女简直要另眼相看，那么大的动静在北大荒开家具厂，现在又跑回来说那红薯是她的研究成果，还把柏家收拾成这样。 “她公布的那一批成果产量也不算太好，我新研究出来的红薯亩产能达一千公斤。” 一千公斤！ 看着白老爷子甚至都要控制不住自己脸上的表情，苏静倒习以为常，自己试验田里的红薯都能达到亩产一千五百公斤了，要不是因为太显眼她早就拿出来了。 老爷子只觉得自己这个外孙女现在就是一个宝，只有经历过抗战的老兵才明白红薯的含金量。 想起她说的另一件事，老爷子皱起眉头，顾思艺是她幺女的亲生女儿，可是自己却是看不上她那和顾严如出一辙的做派。 “那顾思艺怎么回事？这种事不应该在永安公社处理吗？” “顾家找了关系把她的案子调了回来，不过这么久了还没有处理。徐家和顾家应该是把案子压下来了，等把柏云溪的事解决了我也该回北大荒了。” 还有她妈妈离婚的事。 白老爷子还想说什么却被敲门声打断，只好起身往外走。 苏静上前搀扶着他下楼，餐厅里已经坐齐了，只有她和老爷子还没入席，桌上除了她没有别的小辈。 她的位置在白杨身边，紧挨着的是白老夫人。 “小静，来挨着我坐。” 白晓月坐在两位老人之间，餐桌上的人几乎都带着红眼眶，活像是一桌兔子聚餐。 吃晚饭两人被留了下来，陪着长辈唠了一会儿就又被白老爷子叫进书房，一个牛皮纸袋塞进她手里。 “里面是柏家那个人收受贿赂的证据，至于柏云溪的证据，就要靠你自己去找。” 她没想到白家竟然有能将柏家一击必中的证据，眼里带上激动和兴奋，“好！” 白家和赵家不同，白家真真切切是自己的亲人，所以才能毫无负担地接受他们帮助。 第二天检察院就收到了举报柏家收受贿赂的信，证据确凿金额巨大，当即人就被带了进去。 按道理来说这人不可能会这么快下马，可是不是有白家和赵绍源在背后推波助澜吗？更何况柏家得罪的人可不少，之前自己见过的前辈也在暗搓搓地使力。 苏静喝着汽水准备好好逛一逛京城，顺便再去废品站看看能不能捡漏，来了这么久，废品站是一次都没进过。 暴富的念头在她心里萦绕不散，毕竟她从骨子里就是咸鱼一条，不过是被生活逼着向前奔跑罢了！ “我错了！你原谅我吧呜呜呜……只要能把我爸和哥哥放出来……”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女人，苏静不知道再说什么好，自己还没出手收拾她，她就给自己作成这副模样？ “我可以原谅他们，可是他们犯的罪和我并没有关系。” 如果他们不做伤天害理的事，自己想收拾他们都没处收拾！来找她求原谅干什么？还不如去想想怎么让时空倒流阻止他们做坏事！ 蹲下身扶起女人，将她凌乱的长发拔去耳后，低声道，“自己去把你的罪行交代了，不然你们柏家恐怕就留不下根了。” 她不想亲自动手，以免狗急跳墙，所谓围师必阙，穷寇莫追。 苏静将刚刚的闹剧抛之脑后，直奔京城最大的废品回收站，递了两包烟就被看门大爷放了进去。 她说自己不识字，想来找点启蒙书看看。 金丝楠木，古董花瓶，孤品字画，我来了！ …… 看着面前的场景，她的动作僵在原地，怎么这地上什么只有垃圾啊，她的字画呢？古董呢？ “宿主，你当这个世界里的人都是傻子？总有些人也会来捡漏的～” 一夜暴富的美梦被打破，苏静垂着眼随意捞了两本地上摆着的启蒙书往外走。 “恭喜宿主完成“香甜烤地瓜”支线任务，五百积分已下发～” “此任务无上限，宿主每研究出新型品种地瓜便可获得系统奖励一次，请宿主继续加油！” 走出废品站的苏静听见系统的提示音，心中松了一口气，看来柏云溪去自首了，可自己并没有查出来那两兄妹的爸爸究竟是不是被柏家迫害，只希望机关单位能够查出真相。 “姐姐，你来了！” 看着扑在自己大腿上的女孩，忍不住揉了揉她的脸。这么半个月时间，两个兄妹脸上已经长出了些肉，甚至头发也黑亮了几分。 “柏家的人全部被抓了。” 两人都垂着头不说话，苏静叹了一口气蹲下身和他俩对视，坦白：“我没有查出来你们爸爸是不是被她们害的，所以不能把你们带去看他们审判。” “没事的姐姐。” 少年揉了揉自己妹妹的头，眼底是不易察觉的落寞。 顾家那边此时闹翻了天，苏静见过的那个女人带着孕检报告闯进顾家宴会厅大吵大闹，要顾严给她一个说法。 顾严脸都黑了，柏家倒台正是他笼络人心的好时候，竟然被这个女人破坏了。 拉着她就往后花园走去，狠狠把她甩在树干旁，女人痛呼一声将报告摔在他脸上， “我怀了你的儿子！顾严！” 第59章 又遇间谍 苏静带着两兄妹找上了白渊，他正单腿屈膝靠在摩托车上夹着烟吞云吐雾，表情平静。 “三舅，你一个人住一定很无聊吧！” 白渊扫了一眼三人，将烟头熄灭，从兜里掏出一把大白兔奶糖塞给一旁的小女孩，顺势揉了揉她的发顶，“怎么？你要搬过来和舅舅我一起住？” “三舅舅！”苏静表情夸张地恭维他，“在京城我认识的人里，只有三舅舅你最能值得托付，人又好……” 男人不置可否笑了下，轻弹她的额头，“有话直说，我可不听你吹马屁。” 想了想，伸手把他拉去一边低声道，“舅舅，他们爸爸几年前进京城后没了踪迹，妈妈见状也改了嫁。 他们来京城找人也没找到，大概率是柏家给……我也快回北大荒了，你先帮我照顾照顾他们行不？” “外甥女，你这见到个人就要捡回家，那咱们家以后可就住不下了。”白渊扭头看了一眼，那两个孩子怯生生看着他们，脸上是害怕被抛弃的恐惧。 不知想起了什么，白渊脸色有些不好，“……先把他们带去我那吧。” 这个年代都是谁生得多谁光荣，可是女孩子不是被丢就是被溺死，所以福利院里大多数都是女生，可福利院生活条件极差，病死饿死的大有人在。 苏静脸色欣喜，连忙跟两个小孩说一声。 小女孩脸色有些苍白，握着糖往自家哥哥身后躲，大眼睛扑闪扑闪瞧着白渊，少年握紧自家妹妹的手重重点头。 跟着白渊往职工大院走去，看着路过的人都叫他白工，瞬间明白，这三舅舅也是搞设计的。 职工大院里房子一般来说是不够的，可是近几年被下放的人员太多了，房子也就空了下来。 白渊把自己房间旁边的房间租了下来给两孩子住，家具齐全，一个月七块五，两居室。 看着不远处的学校和几步路就能走上的水泥大路，苏静拉住忙着收拾房间的人，“这房子能不能买下来？” 白渊拍了拍手上的灰想了想，“咱们的房子都是属于公家的，买不了，除非能有什么特殊证明。不过你买这个干啥，咱们家分配的房间多，不用担心没你住的地方。” 白家几乎每个人都分配了一套职工房，尤其是白老夫妻俩，分了一套独栋别墅。 可是苏静觉得公家财产不如揣进自己腰包里来的稳妥，京城以后的房价可谓是一骑绝尘，公家的房产自己根本没有处置的权利。 看来只有再等几年，能能够放开做生意。 顾家。 那怀了孕的女人捂着肚子坐在沙发上，顾严在一边端茶倒水好不殷勤。 顾思艺看着两人，指着女人质问他，“你把她带回来干什么？” 她知道顾严外面有好几个小老婆，没想到他竟然胆大包天的把人带了回来。 女人吓得颤抖一下猛地缩进男人怀里，顾严顿时男子气概涌上来，指着她骂道：“你干什么呢！别吓着我儿子！” 儿子？ 看着两人的动作，顾思艺冷笑一声，“还儿子，你跟她领结婚证了吗？” “现在没领，不代表以后不领！” “你想离婚？我不同意！”顾思艺沉着脸，白家尽管这么多年没联系，但关键时候说不定也能用上呢！ 看着她脸色不好，顾严想了想又安抚道：“你爷爷说了，只把遗产给他孙子，如果没有他就要全部捐出去。 你有了弟弟，到时候他继承了遗产，其中不也有你的一份吗？” 听见他这话，顾思艺沉默下来。 顾老爷子这么多年的工资都是他自己存着的，他一个老人也花不了多少钱。 房子是公家分配的，死后多半会收回去，如果没有他的遗产，那徐家多半也会瞧不起自己。 自己的生意也因为没了徐家的支撑，出了些问题…… “白晓月同意吗？” 她对白晓月是没有感情的，懦弱的女人，又没有可以让她为用的势力，顾思艺是不屑认她做母亲的。 苏家寄过来的信她也没回，毕竟苏静不是已经和苏家断了关系了吗？ 顾严冷笑一声搂住怀里的女人，语气冰冷，“她同不同意有什么用？老子让她离她就得离！” 楼上，白晓月捂着嘴踮着脚轻轻回房，眼里闪过泪光，这么多年，她终于要获得自由了！ 静静说得对，不能让他们知道自己和白家恢复了关系，不然还想轻易离婚简直是痴人说梦。 至于顾思艺，她伤心过后就只有失望，没想到自己的亲生女儿竟然成为了一把刺向她的尖刀！ 离婚后她要登报，和她断绝关系！自己有静静一个女儿就够了！ 不似顾家的热闹，苏静背着背篓穿梭在寂静的巷子里。 她又去送货了，背着背篓左拐右拐进了那婶子的院子，然而今天院子里没有人等着她，寂静一片。 皱着眉把背篓放下，苏静打量着小院，并没有什么不同，门牌号也显示自己没走错啊。 “婶婶，你在家吗？” 她径直走向其中一间房，推开，空空如也，一个人也没有。 “人呢？” 在屋里转了一圈苏静准备离开，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男声， “小同志，你找谁？” 她被这声音吓了一大跳，拍着胸口转身，一个其貌不扬的年轻男人站在她身后，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 这人走路怎么没声音的啊？ “你是婶子的小儿子吗？” 男人眼里闪过迟疑，随后点头，“是。” 苏静松了口气，绕开他将篮子里的罐头搬了出来，“你妈在我这买了一百罐水果罐头，你帮忙结一下账。” “多少钱？” “五十五元。” 苏静伸出手，男人似乎有些不情愿，却又无可奈何从怀里掏出现金给她。 “好嘞，那我就先走了！” 一把将现金从他手里扯过，选择性忽略他那挽留的手指，将钱揣进兜里背上背篓开开心心往外走。 男人视线一直看着她，将她送至门外看不见影子后迅速将门关上，随后看也不看一眼地上摆着的罐头往右边的房间走去。 屋里围坐着三个年轻人，中间摆着一台黑色电报机，女人头上戴着一副耳机，一只手正在不断敲击着电钮。 “走了吗？” “走了。” 走进屋里的男人视线落在角落里昏死的妇人，“等会走的时候处理了。” 他们说的是霓虹国语。 第60章 她就是间谍！ 然而他们并没有料到苏静没走， 她迂回到了几人窗台下，听着里面的敲击声面色凝重。 这个婶子从来就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女儿，嫁到外地去了，苏静就是哄他的。 回头一看见他就觉得浑身不得劲，并且那婶子从来不会把这种被抓住了就要杀头的倒买倒卖行为告诉别人！知道这件事的只有苏静，她还有她弟弟。 屋里的电报她只听见一半， 说什么上家下线，紧急撤离，还有什么围剿行动。 上家？难不成是柏家？最近京城出事的就只有他们一家。 她怎么听得懂？这不是用积分买了巅峰的翻译功能吗！三百积分永久兑换，这么划算苏静是控制不了自己下单的手的！ 看着宿主翻找着武器库，巅峰好心劝她，“你冲进去只能打草惊蛇，买这个毒气弹，一弹下去谁也走不了！” 真是“活菩萨”。 苏静不理会巅峰，自顾自买了催泪弹，蹲在墙角听着他们的动静。 几人收拾东西起身，有人朝窗口走来，她似乎听见了机械碰撞的清脆声。 苏静拉下手环，趁人推开窗的一瞬间丢进去后迅速跳起来将窗死死关上。 “咳咳咳！什么东西！” “防毒面具！警戒！” “窗外有人！射击！” 他们的子弹只能是徒劳，因为苏静已经绕到大门翻墙进来了，双手握着狼牙棒准备来个瓮中捉鳖。 “……你是说，你一进去门他们就倒在地上生死未卜了？” 苏静双手握在膝盖上乖巧点头，“是的！” 审讯员看着她一脸人畜无害，再想起那几人脸上的血窟窿，一时间有些语塞，不过他们确实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是苏静把这几人打昏的。 他们冲进院子的时候就看见这个女人一脸无辜站在院子里，而地上就躺着那四个他们一直监视着的间谍，屋里还不停冒出白色烟雾。 尽管再怎么怀疑这件事没这么简单，可苏静的背景和行动意图都没有问题，所以他们也不得不把她放了。 “感谢您配合我们的工作，您可以离开了。” “谢谢。” 苏静笑着拍拍屁股准备走人，迎面却碰上了身穿便装的赵绍源，看样子是来找她的。 “你要出任务吗？” “没有，来接你的。” 赵绍源来军区取资料的时候听说苏静和一起间谍案牵扯在一起，心里有些担心，这就赶了过来。 “他们没为难你吧？” “没有。”说完，苏静捂着肚子可怜巴巴的模样，“我饿了。” 陪着他们审讯完都太阳都下山了，自己饿得前胸贴后背，差点就成纸片人了！ 赵绍源眼里神色放缓，“行，我带你去食堂吃饭。” 两人并肩走进食堂，正值饭点，在食堂吃饭的人很多，赵绍源一一和自己的同事介绍苏静的身份。 苏静也不胆怯，面上带着笑和他们交谈。 她嘴巴又甜，长得又养眼，很快就围了一圈人，赵绍源说要去吃饭才得以解脱出来。 “他们太好奇了。” “没事，挺热闹的。” 苏静就喜欢热闹。 角落里，邓佳慧咬着筷子愤恨的视线恨不得将苏静戳出个洞来。 自从那次遇见苏静以后，赵家就有意无意和她疏远，连赵绍源苏醒的消息她也是从同事嘴里听说的。 “佳慧，你也觉得赵团长对象漂亮是不！哎，本来还以为赵团长要单身一辈子呢！” “呵！我瞧也不怎么样！狐狸精！” 她气冲冲说完端着盘子就走，留下一桌摸不着头脑的同事。 不过她们很快反应过来，邓佳慧也喜欢赵团长，之前去北大荒的任务还是她巴巴的跑去的，本来分配的审讯员不是她。 “……她也不撒泡尿瞧瞧自己什么德行，赵团长能看上她？” “哎呀行了，少说两句，谁让她家里关系好！” “嘁……” 苏静并不知道这边的闹剧，欢欢喜喜打了饭菜坐下吃饭，两人在吃饭时都没说话。 人太多了，食堂里的所有人几乎都看着他们俩。 两人迅速吃完饭离开，食堂里的人目光依依不舍地望着两人。 这一对太养眼了，有他们在这饭菜都香了三分。 “你怎么去那个院子了？” 两人慢悠悠地在军区大院闲逛。 “送货啊，我做了些水果罐头，你带回去给叔叔阿姨他们尝一尝。” 她很坦然地将自己倒买倒卖的事告诉他，赵绍源总不可能去举报她呗。 “哦对了，你明天有没有时间，陈老想见见你，上次没有见到你他很遗憾。” 苏静接过他递来的冰棍咬了一口点头，“那我明天早上十点半来。” “行，我去办公楼拿资料，你现在这等我，我送你回去。” “好。” 乖巧点头看着他离开，苏静靠在树上百无聊赖咬着冰棍数蚂蚁。 咬完最后一口冰棍，苏静抬头找着垃圾桶，却看见了那个之前和自己叫板的男人。 很显然，他也看见了自己，带着人直接冲着苏静而来。 “你怎么在这？” 苏静捏着冰棍迷茫看着四周，犹豫出声，“大概……路过？” 有人笑出声，男人的脸黑了几分。 “我看你就是间谍，想来探查我们军区地形的！带走！” 苏静愣了两秒，就这么两秒，人就被他们反握手臂带进了一旁的大楼。 她这才发现这是之前来过的科研大楼。 “你们干什么呢？” 陈老刚从地下室上来就看见自己实验室里的人压着个女人走进来，女人长得很眼熟，但自己怎么想也没想到在哪见过她。 男人没想到居然会碰到陈老，但他看陈老的样子也不像是认识这个女人，于是他张嘴就来：“陈老，她是间谍！我们在楼下看着她鬼鬼祟祟的，恐怕是想探查我们的实验数据！” “我说大哥，前几天我才来你们实验楼给你们讲课了，今天就要把我当间谍抓起来，翻脸不认人也不带这么快的啊？” 前几天讲课？该不会是那个研究出微型摄像头的神秘人吧！竟然这么年轻！ 陈老瞪着那些人， “松开！快松开！” 第61章 陈老 几人不情不愿松开禁锢着她的手。 “小姑娘，不好意思啊，是他们没搞明白。” 苏静揉着肩膀看向那个男人，语气讽刺，“我看他明白得很，直接带着人就把我抓了。” 陈老狠狠拍了一下男人的后脑勺，打得他一个趔趄， “你们快给这位同志道歉！” 几人见陈老这样，不情不愿地从鼻子里挤出一句对不起，惹得陈老跳起来一人又给了一巴掌。 看着几人捂着后脑勺敢怒不敢言的样子，苏静也不打算继续追究，毕竟是华国科研人员，气跑了去哪再找一个回来？ “行了陈老，赵团长说你想见我，有什么事吗？” 老人见她似乎真的不生气，笑着把她拉到一边，“我们这有个电路板，电路什么的一直没组装好，你帮我们看看？” 抬头望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已经不早了，她有些犹豫。 “如果组装好了，我帮你向组织申请五百块钱的补贴。” “好的！咱们现在就去！” 有钱啊，不早说！ 修一个电路板就是五百块钱，两个就是一千，十个就是五千…… 她苏静终于要发财了！ 看着陈老把苏静带进隔间，男人脸都黑了，冷哼一声转身离开，其他人对视一眼纷纷跟上。 苏静看着看板上放着的黑乎乎电路板，不可置信看向陈老， “您这五百块钱不好挣啊。” 陈老憨笑着挠头不应声，苏静无可奈何扭头翻看着电路板，谁让她穷呢。 整个电路板按道理来说他们不可能复刻不出，除非是材质他们拿不出。 想了想，苏静还是打算手搓一个出来，烂是烂了点，能用不就行了？ 于是她从房里拆出各种电线、塑料板，又让陈老去拿锡块，就着黑乎乎的线路板开始组装。 陈老原本站在门口，看着她的动作慢慢挪过去，最后站在她身后放缓呼吸，生怕打扰她。 “好！” 苏静将最后一条电线组装好还没来得及松口气，陈老就惊呼出声，吓得她差点从凳子上跳起来。 “陈老，人吓人吓死人！” 老人嘿嘿一笑，从桌上拿起五颜六色的电路板在手里翻来覆去爱不释手，苏静还想说什么，门外响起敲门声。 回头一看，赵绍源插着兜靠在门框上挑起一侧眉，痞帅气质一下就上来了，和他平时铁骨铮铮的模样反差太大。 苏静一时间看愣了眼，等回过神他人已经站在自己面前。 “走吧，陈老应该要研究一会儿。时间不早了，再不回去顾老要着急了。” 看着一边近乎陷入痴迷的老人，苏静点头，起身准备跟他离开。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椅子太矮还是怎么的，腿瞬间麻了，人也忍不住向一边倒。 在她伸出手的一瞬间，另一股大力拦住她的腰，随后便是凌冽的香气传入鼻尖。 脸上是柔软有弹性的胸肌，腰间是充满力量感的手臂，男人另一只手自觉地帮她按摩着发麻的小腿。 她今天穿的是长裤，所以也不算逾矩，男人半搂着她坐好，蹲下身两只手帮她放松肌肉，仰着头看向她，眼里亮晶晶的， “现在好些了吗？” 他手上的温度透过薄薄的尼龙布传至她的小腿，又从小腿向上不断蜿蜒，窜上她的脸。 苏静脸上发热，看了一眼陈老，他似乎没注意两人的动作，可还是不好意思地推了他的肩膀一下，让他松手。 “我，我腿不麻了。” 赵绍源没有纠缠，松开手上的软肉，站起身向她伸出手，“走吧，回家。” 直到坐上车，苏静脸上的热意还是没有消退，她扭头看向窗外，玻璃上倒映着她红嫩的脸，宛若一朵灿烂开放的桃花。 “你大概多久回北大荒？” “怎么了？” “我家里人想和你一起吃顿饭。” 自从他醒来以后，自己家里的人一直想请她回去吃饭，尤其是他们知道苏静答应和自己处对象后，恨不得让自己早日把她娶回家。 用赵老爷子的话来说：这姑娘好，有福气，她一来，人就醒了。 苏静回头看着他，想了想，“过段时间吧。” 车子驶过一段颠簸路段，没有减震的车子让苏静也随着上下起伏，说出的话声音也一高一低，好似在唱歌。 赵绍源已经习惯了，苏静却是忍不住笑了出来，后世的车各个都配减震，行驶在路上不会这么颠簸。 “你笑什么？” 赵绍源见她笑，也笑了起来，硬朗的线条瞬间柔和起来。 “没事，过段时间你把车开过来，我帮你改装一下。” 这辆吉普是他的私家车，所以改装不用向上打报告。 赵绍源也没怀疑苏静会不会胡乱改装，会不会威胁自己的生命安全，他对苏静现在是百分之百的信任。 毕竟这条命也算是她救回来的，也属于她。 如果有人拿出证据证明苏静是外星人，他也会选择相信苏静。 苏家， 苏父将苏志新一脚踹到门边，“你敢撺掇你妈去北大荒，还让你姐伤心跟苏家断绝关系，畜生！” 苏父才从邻居嘴里知道前不久苏母两母子离开那么久竟然是去了北大荒，回来的时候他问过，两人都说去娘家走亲戚。 如果不是这小子为了炫耀，跟职工大院里那几个小子说出他去了北大荒，还去了京城，自己恐怕还被蒙在鼓里！ “你干什么啊！”苏母从厨房急匆匆跑出来，蹲在地上把苏志新扶起来，眼里包着一包泪。 “苏静一直在跟京城寄信！如果不是思艺跟我们说，我们还被她耍得团团转！” 苏母的怒吼伴随着苏志新的呻吟痛呼，整个大院人瞬间从屋里窜出来端着碗看热闹。 “她给你证据了？” “当然！我现在就拿给你看！”苏母将自家儿子扶到沙发上躺好，转身从屋里取出顾思艺给她的信递向苏父，“你自己看！” 苏父看着苏母手里那一沓信件，再看看她脸上的笃定，一时间有些拿不准主意，迟迟伸不出手。 他害怕苏静是不是真的一直在寄信给顾家，可是心里也不愿意相信苏静是这样的人，她给自己寄回来的信上说的话都是为他们考虑。 自己那一脚使了全力，如果真的自己不占理，恐怕苏志新会从此记恨自己…… 第62章 苏家看清顾思艺真面目 “拿着啊！” 苏母抓着他的手一把将信塞了过去，随后抹了泪将儿子靠在肩上扶起，两人纷纷怒视着他。 苏父咬牙，猛地拆开把信拿出来，只一眼，他就确定这不是苏静写的信。 苏静的字迹刚劲有力，虽然隽秀却能从中看出风骨，不像这个，好看是好看却柔弱无力。 心下松了口气冷哼一声把信丢在两人面前，从自己怀里拿出苏静寄回来的信展开，“你们自己看看，你们拿出来的信是让谁写的！就为了冤枉苏静？” 他的眼神落在自家儿子身上，已经认定了就是他在捣鬼。 苏母起身接过他手上的信，再拿起地上的信纸对比，她虽说认不得几个字，却也能看出这两封信上字迹的不同。 “这信……” “这信是苏静从北大荒寄回给我的！她为了不让你们多心，让我别告诉你们！ 她的担心果然不是多余的，你们，为了几封不知真假的信就和她断绝关系，这不是伤她的心吗！” 苏志新也顾不得胸口的疼痛，连忙从沙发上爬起来夺过苏母手上的信仔细查看，边看边摇头不可置信怒吼， “这信是思艺姐给我们的，她不可能……” 苏父看他这样恨不得再一脚踹上去，“顾思艺和我们是已经是两个阶层的人了，她和你们联系有什么好处？” 话落，他已经先沉思起来，挑拨离间他们和苏静的关系对顾思艺有什么好处？ 好处就是苏静一个人在北大荒那荒凉地无依无靠，任人欺凌，最后回不来城，威胁不了她在顾家的地位…… 越想他越觉得心惊，他竟然不知道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儿心肠如此恶毒！ “这件事过后，她还和你们有联系吗？” 苏志新双目无神缓缓摇头，自从上次从京城回来以后自己再寄信过去就没了回音，他只当是顾思艺太忙了…… 苏父恨铁不成钢地瞪着两人，将门猛地关上阻断门外看热闹的人。 京城顾思艺并不知道自己伪造的信已经被苏家发现，如果知道了，大概也只会说一句无所谓。苏家现在对她来说什么用处也没有，花心思维护关系简直是浪费精力。 她此刻正忙着劝白晓月去离婚。 和顾严交流过后，她也觉得顾家应该有一个儿子才行，不然自己嫁入徐家后可就什么都没了。 “妈妈，离婚吧！爸爸对你这么不好，离婚以后你就可以逃脱他的魔爪了！” 她语重心长地劝着白晓月，一副全为了她好的表情。 白晓月心里都快要笑出来了，可是面上依旧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怨妇样， “思艺，离了婚我能去哪？为了跟他结婚我和白家断了关系，钱也是你爸一直管着的，离婚他能给我分家产吗？ 你难道忍心看着妈妈流落街头？思艺，我不想离婚！” 顾思艺眼里闪过嫌弃，却还是忍着厌恶把她揽进怀里，“我回去劝劝爸爸，让他给你分家产。” 白晓月从她怀里抬起头看着她，眼里是祈求，“那你呢，你想跟着谁？” 顾思艺僵了一下，有些可笑她的不自量力，可是还是委婉对她说：“……妈妈，我已经和徐家订婚了，我只能是顾家的女儿。” 白晓月眼里的泪瞬间滑落，似乎是为了自己女儿离婚后不愿意跟着自己而悲伤。 可是如果顾思艺细看，就能发现白晓月眼底不是悲伤，而是平静。 伤心多了也就无感，在上一次自己被顾严当着她面家暴，顾思艺站在一边冷漠看着的时候，她的心就已经死了。 当顾严听说白晓月想要分家产的时候，他本想拒绝，却被怀里的女人戳了戳胸口， “老公，咱们的儿子在动，你摸摸看。” 闻言，他当即决定给白晓月账上百分之二十的现金——两万元作为补偿。 这个年代一千块钱都能算得上富裕，而他能拿出整整两万块钱，在华国也算得上有实力。 顾思艺也有些震惊，可是想着他一个啃老的人都有那么多钱，更别说顾老一个顶尖科技人才了，心中的贪欲越发浓重。 然而当她把这件事跟白晓月说了后，得到的并不是欣然同意， “我要五万块钱。” 这话惹得她忍不住瞪大眼睛，“妈妈，你这么多年没出去上过班，两万块钱已经很多了！要这么多，爸不可能会同意的！” 她的话毫不留情，直戳白晓月心底的痛处。 白晓月并不是不想出去工作，她在国外主修音乐，回国以后想参加军队文工团的选拔却被顾严以顾家儿媳妇不能抛头露面拒绝。 当时的她只当是顾家真的有这个规定，从而放弃，转而想去当一个教师。 可是顾严又说自己在国外只是一个学音乐的，回国教小孩是误人子弟，让自己不要去。 后来等自己醒悟过来，已经迟了。 她收回思绪握着顾思艺的手一副母子情深，“思艺，你是我的女儿，我要这么多钱还不是为了你！以后我死了这些钱都是你的！” 于是顾思艺乐颠颠的又去找了顾父。 “她在做梦！” 顾严猛地将手里的茶杯摔在地上瞪着顾思艺，仿佛她就是白晓月。 “我能给她两万已经是大发慈悲了！” “爸爸！”顾思艺躲开飞溅的茶水，走上前苦口婆心劝他，“你给了她这几万块钱，后面弟弟生下来，爷爷的钱不都是咱们的了吗？ 你想想爷爷手里有多少钱？再想想她被赶出去以后又没有工作，白家也不认她，你就当是打发乞丐了！” 男人眼里闪过挣扎，听见她的话，最后咬牙将存折递给她，“你去取！” 顾思艺郑重接过，眼里满是兴奋，直奔银行取了七万块钱出来。 柜台里的人不敢得罪她，没问用途就直接把钱取了出来，他们都是见过徐家把这女人带在身边的，得罪她就是得罪徐家。 顾思艺可不管她们怎么想，数了两万块钱又存在自己存折里这才去找白晓月。 白晓月只要五万，而多出来的两万是她提出来的。 反正她们都要离婚老死不相往来，自己利用一下又怎么了？ 银行经理见她离开，拎起电话给白家打了个电话。 第63章 离婚！ 第二天四人直奔民政局领了离婚证，拿到离婚证的下一秒，顾严就直接搂着自己的小娇妻又去隔壁领了结婚证。 领完结婚证出来，顾严成功看见白晓月扶着大厅柱子脸色苍白摇摇欲坠，他扬起得意的笑冲她冷哼一声， “你寡淡无趣，无权无势，配我算是高攀了！今天咱们就算分道扬镳，从此再无瓜葛！” 说罢，他搂着娇妻往民政局外走去，顾思艺眼神复杂看了一眼白晓月后连忙跟上两人。 民政局外站着顾严早就安排好的记者，见他们出来急忙把摄像机对准三人。 顾严将结婚证和离婚证高高举起冲记者道：“白晓月现在和我顾家一拍两散，以后她归她，我顾家归顾家。” “顾先生，您的女儿苏静是归谁呢？听说她和徐家还有婚约！” “当然是归我，我的女儿她还不配养！” 记者像是嗅到了什么爆点，将话头对准顾思艺，“顾小姐，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顾思艺沉默着垂头不说话，记者却依旧不依不饶， “请问是默认了吗？” 顾严没心思和他们纠缠，推开记者带着人坐上汽车扬长而去。 那些记者得到想要的信息也兴高采烈的离开，白晓月见外面人群散了才从后门悄悄出了民政局，眼里是漠视。 后门早就停着一辆魔都牌轿车，她拉开车门坐了上去，车上是她大哥和三哥。 二姐白沐玲前些天已经回了魔都。 “快给我看看。” 白渊拿过她在手里的离婚证，大笑两声：“哈哈！咱们也去登报，说咱们白家的小妹回来了！” 白杨转过身看向后座的小妹，有些犹豫，“那个顾思艺，你真的打算和她断绝关系吗？” “恩，她和顾严一样都是自私自利的性格，她想趴在我肩上吸白家的血，不能够！ 等会就去登报和她断绝关系，你们有静静一个外甥女就够了！” 几人想起苏静，面色都是一缓。 “好，那我们就去登报！” 他转过身发动汽车朝着京城最大的报社驶去，在旭日东升里，白晓月将手伸出窗外，感受着久违的暖意。 她，终于自由了！ 白渊替自家小妹把离婚证收好，想起什么朝白晓月道：“小妹，你只问顾严要了五万，而那个顾思艺去银行取了七万块钱。这件事，咱们要不要抖落出来？” 昨天经理的电话是白渊接的，京城大部分银行里的保险措施都是他在管，所以他提前跟顾家开过户的银行打了招呼，一旦有人来取钱就告诉他一声。 主要是怕顾严转移财产装穷，这么多年自家小妹被他禁锢在顾家，不拿点精神损失费是不可能的。 至于家暴这件事，以后有的是时间讨回公道！ 白晓月语气嘲讽：“当然！用我的名义敲诈勒索她亲爸，果然是亲父女！” 白渊点头表示认同。 很快就到了登报处，这家报社直属于华国，不怕有人插手篡改。 他们要让顾家后悔！ …… 不似白家的欣喜，军区大楼的会议室里坐满了人，气氛严峻。 为首的男人鹰眼扫过在座的众人，语气算不上好：“这么久了，你们还是没有人能够修好这台机器？” 陈老坐在会议桌末尾不说话，而实验室里那些气宇轩昂的人也如同乌龟一般缩着脖子不讲话。 “如果再修复不好联络箱，咱们的公海行动就要延后，每拖一天都是对咱们华国队伍士气的一大打击！ 因为显眼，咱们的技术人才已经下放了许多，能保下你们也是组织上向敌对势力退让了许多条件，我希望你们不要让组织失望。” 陈老眼里闪过挣扎，但是为了公海行动，他还是站了起来， “我想推荐一个人来试一试。” “……谁？” “苏静。” 听见这个名字，实验室里那个男试验员第一个不同意。 “陈老，她不是我们军区的人，让她来有泄密的风险！” 坐在领头的男人视线扫过两人，眼里闪过思索，“陈老，你推荐的人一定有什么特别之处，这件事需要打报告说服上面的人。” 他这话的意思就是他同意让苏静先来军区看看，但能不能碰那黑匣子，不是他能说的算。 陈老点头，留下那个年轻男人一脸不忿。 会议结束，有人劝他：“你和陈老冲什么？他们想让那个女人来就来呗，修不好才丢脸。” 听见这话，有人讥讽出声，是之前听苏静讲解过微型摄像头运行原理的年轻技术员：“呵，你以为谁都像你们一样不学无术还自视清高，苏同志那是有真才实料的！” “那怎样？是华国花重金把我请回来的，我在留学的时候成绩排名第一，如果不是华国实验室的机器太落后了，我们早就研究出和外国一样的发动机了！” “你！” “遇事要先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别拉不出屎怪地球没有引力，你这个人还蛮适合去当上帝的。” 苏静拎着自己的修理箱站在门口，眼神落在那个叫嚣的人身上，捂着嘴一脸惊讶，“哎呀！好巧，竟然又是你，咱们真有缘分。” 男人脸色红了又青，苏静挤兑他的话太糙，他一个读书人哪见过这么弯酸人的话？ “你怎么在这？” “陈老请我来的。” 今天她本来打算陪着白晓月一起去民政局，可是陈老一大早就打电话给了招待所，让她来一趟军区，昨天做的电路板他还有一些地方不明白。 想着反正自己要帮赵绍源改装车，就来这了，还能从这白嫖一些零件。 “行了，都散开，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 陈老本来不打算理会门外的争吵，没想到她来的这么巧，刚好碰上了这场闹剧。 “小苏，你来。” 苏静忽视男人愤恨的视线跟着陈老进了门，门关上，也阻断了他们探究的目光。 进了门才发现里面还坐着一个身穿军装的男人，只不过他肩上没有肩章，看不出他是什么军职。 “陈老，这是……” “不用管他，你给我说说这个电路板原理。” 陈老把东西从自己怀里小心翼翼掏出来递给她，听他说不理苏静也就真不理那个男人，接过东西就开始给他讲解，顺便还拿出自己的工具改装。 她没注意的是在她讲解时，那个男人也站了起来站在两人身边，眼神随着她的动作变幻不停。 第64章 再进审讯室 “同志，你这些东西是从哪学的？” 在苏静收拾工具箱的时候，身后的男人突然开口，苏静想了想，试探出声： “嗯……自学？” 当苏静再一次走进审讯室，她只想向苍天大呼：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她一定好好把握，再也不搞抽象了！ 男人坐在对面翻看着记录本，两分钟后关上记录本抬手将灯光猛地打在苏静脸上。 苏静被刺眼的灯光激得闭上眼将脑袋转向一边。 “苏同志，不到三个月的时间，你已经进了审讯室三次，并且前两次都是和间谍有关联。 我有权利怀疑你也是敌国派来的间谍！利用举报同伙来获取军区信任，从而窃取机密！” 男人的思路貌似也没有问题，但苏静当然不可能顺着他的思路思考。 眯着眼看向他，伸出手遮挡一部分刺目的光。 “第一次我只是想去黑市逛一逛，谁承想就能遇见间谍，多亏我警惕性好才能活命。 第二次我是给那婶子送东西的，谁知道那么巧就遇见他们都昏死在地，然后你们就冲了进来。 这次被你带进审讯室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总不能是因为我修好了个电路板就要把我抓起来吧。” 男人点头不置可否：“你有提出疑问的权利。但按照我们的调查来看，你在顾家根本没有自学的条件。” 就这？苏静简直有些想笑，这人怎么这么随便就把自己抓进来审讯，这理由一点都不成立！ “当时我在顾家几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每天只呆在家里，你怎么知道我没有自学的条件？ 虽然我没有拜师，可是我天赋异禀，看书就能看懂。 搬出顾家以后，保姆她们从我房间清理出了许多相关书籍，不知道你有没有调查到这一条件。” 男人面不改色，缓缓点头，“为了验证你说的真假，请戴上头套和我们走一趟。” 一旁有人递上来一个黑色头套，苏静自然也不怕，拿过来利落戴上。 身正不怕影子斜！ 陈老站在一旁看着她被男人握着手臂带着向地下室走去，心中明白。 他是想先斩后奏，让苏静试一试修理那匣子，如果没修好也没什么，她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也不会有泄密的担心。 修好了，就是大功臣一个，上头想罚也要考虑考虑，还会让他们明白这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需要重点保护。 苏静只觉得在原地转了两圈，随后进入电梯，不知向上还是向下，出了电梯后，四周除了他们三人的呼吸声再也没有其他声音。 喝了灵泉后她的五感都有提升，能光靠耳朵得到这些信息这些也是轻轻松松。 她被带进一间空旷的房间，随后头上的头套被取下，苏静低头闭眼适应明亮的灯光。 面前是一个操作台，四周摆着各式各样的材料和工具，中央摆着一个黑漆漆的匣子。 “你如果能把这个修好，我就把你放出去，以后也不会有人再怀疑你的能力。” 苏静瞧他一眼，这人口气这么大？ “口说无凭，你写一个凭据。” 陈老对她的胆大妄为感到惊叹，她可知道站在她面前的人是谁？ 男人也没为难她，从兜里取出一个小本子快速写了一个证明，随后按下自己的手印递给她。 看着角落的名字，苏静默念：“徐弘凯……” 随后当做无事发生把纸收好，上前两步把黑匣子拖了过来，陈老张嘴想提醒却被男人阻止。 徒手把黑匣子掰开，看着里面错综复杂的电线和要掉不掉的线路板，有些头疼。 “你们帮我把我的工具箱拿下来。” 男人亲自上去帮她拿，陈老上前两步询问她，“能修吗？” “能修。” 只不过不太好看罢了。 把工具箱接过来苏静直接就开始肢解黑匣子，看得陈老心惊肉跳。 她又从材料堆里翻出一些需要用的东西组装。 三个小时过去，苏静终于把最后一根线串了上去，随手在身上擦了擦朝两人招手，“来看看用不用的了。” 陈老和徐弘凯对视一眼，看着她面前五颜六色的黑匣子，齐齐咽了一口口水。 男人率先上前一步按下按钮。 “嘀——” 提示音响声，他脸上满是惊喜，可又迅速压制下来，关上匣子看着苏静。 “同志，把眼睛蒙上我带你出去。” 苏静转了转手腕和脚腕将头套戴上，心中吐槽，就这么站了这么久，他们也不给一个凳子坐坐。 没人性。 又原路返回，两人把她送出大楼，这才齐齐往地下室小跑。 就这么轻松修好了？ 他们围着那个匣子转了一圈又一圈，为什么苏静这碰一下那摸一下就修好了，而他们研究了这么久还没进展。 “行了，先打报告上去，至于苏静……先瞒着。” 苏静出了军区发现熟悉的吉普停在门口，赵绍源靠着车门手里夹着一根烟，薄唇吐出一缕白丝。 见她出来，男人迅速把烟灭了丢出去，“出来了，去吃饭？” 苏静从来不觉得赵绍源不会抽烟，也并不会对抽烟的男人有什么不好的印象，更何况他身上从来不会出现浓重的烟味。 成年人总要有一个发泄情绪的办法，他年纪轻轻当上团长定然压力也极大。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来这？” 赵绍源帮她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帮她把耳边的碎发捋至耳后，收回手时轻轻揉了揉她的耳垂。 酥软发麻从耳后传来，苏静瞬间浑身战栗，腿肚子都有些酸软，似乎快站不住脚。 两人视线对上，赵绍源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忙不迭收回手背在身后，“抱歉……” 苏静缓过神，耳朵瞬间充血逃也似的坐上副驾驶啪的一声关上车门。 门外，男人指腹磨蹭了两下，柔软似乎还在他指尖萦绕，宛若狸猫的尾巴在他骨节一扫而过。 赵绍源眸色沉沉，忽地笑了一下，转身绕过车头拉开车门，跳上驾驶座开着车离开军区。 两人没看见的是草丛里有一闪而过的身影。 第65章 把我女儿接上来吧 苏静被送回了招待所，两人约好星期四中午去赵家吃一顿便饭。 她上了楼，看着白晓月站在自己房门前正准备敲门。 “妈？你怎么来了？” 白晓月转过头，看着她脸上的欣喜，苏静心下了然，“办成了？” “成了！” 或许那顾严早就有了和她离婚的念头，不过顾老在上头压着罢了，真是让人作呕。 白晓月上前两步伸出手拉着她，语气温柔， “静静，跟我搬去白家吧！” 苏静抬手摸着她手臂上露出的不知什么时候的淤青，有些心疼，再抬头眼里是对未来的展望， “妈妈，北大荒需要我。” 北大荒还需要建设，需要青年不断涌入在荒凉中耕耘，终有一天它会开出灿烂的花，而她希望这些花里有她洒下的花种。 现在自己有了白家撑腰，徐家和顾思艺再想对自己动手也要考虑考虑是不是会得罪白家。 见状，白晓月也不再劝她，自家女儿从小就是一个有主意的，只不过从来没有反抗过顾严罢了。 “你既然有了主意我就不劝你了，我和白家永远在你身后。” “好！” 今天的月亮不圆，它落下后不再出现，在薄雾里，朝阳渐起。 苏静洗漱好和顾老一起吃了早饭便去找巷子里那婶子，上次遇见间谍以后也不知道她出院没。 她没注意到别人打量她的眼神，径直背着自己的挎包坐上公交车。 “哎，是她吗？报纸上的那个人！” “是她是她！没想到她本人比报纸上的还要好看！” “嘁，好看又怎么了，为了一己私欲就随意地跟了男人，丢我们女人的脸！” “可是我看她也不像这样的人啊……” “知人知面不知心！” 苏静被她们的话勾起了好奇心，视线落在两人身上，预备开口加入她们的八卦。 然而在她视线挪过去后，那两个嚼舌根的人瞬间闭上嘴移开视线装作无事发生，可是表情是一股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明显。 难道……她们说的是自己？ 苏静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难怪车上人很多却没人愿意坐她旁边，而且这一路上她总觉得有人在窥探自己，本以为是因为自己长得太美了，没想到竟然是自己的八卦！ 一下车苏静就直奔报社买了一份报纸，报纸头版印着几个大字， “某劣迹荡妇为了洗白自己，主动勾引军区最有前途的首长。” 配图是她在军区大院门口，赵绍源帮她撩头发的那一幕。 苏静无语，她一个一米六八的身高是怎么被拍出一米五不到的？ 而且由于印刷技术，图片上两人的脸只能瞧一个大概。 他们这些吃瓜群众能认出自己也算是火眼金睛了。 在军区都能被偷拍，足以说明军区安保意识的欠缺。 照片上明显是从军区向外拍摄，只能看见她们两个和那台吉普车。 偷拍这张照片的人一定是军区里的，不然不可能以这种角度拍下来。 苏静把报纸揉吧揉吧塞进挎包，打算去找了婶子以后再去军区找那个王政委，这件事她就不信军区不管。 她一个又红又专的好人被污蔑成私生活混乱、随意的荡妇，可见这人心思之歹毒！军区竟然有如此之人！ 不仅是她头疼， 顾家人此时也头疼且后悔。 “她怎么和白家恢复关系了！” 顾严只觉得自己被摆了一道，“你是不是和她商量好的，为了帮她离婚你竟然敢骗我！” 他的巴掌在离顾思艺不到两厘米的地方顿住，他知道今晚晚上徐少约了她去看电影，自己这一巴掌下去得罪的就是徐家了。 想到这，硬生生把巴掌又收了回来。 顾思艺从迟钝中回过神，从他手里抢过报纸仔细翻看起来。 腿一软瘫倒在地。 “她怎么，怎么会跟我断绝关系！”她明明就是她的亲生女儿，连这种和白家恢复关系的事也不告诉她，白晓月是真的没把自己当女儿！ 顾严见她这样明白过来，“你也不知情？” “我如果知道还会帮你劝她离婚？” 两人对视一眼，再想起苏静来家里说过的话，随后就是小老婆怀孕，再然后就是离婚…… 这一切都是连贯串通起来的，而他们并没有反应过来。 “是苏静！她这个白眼狼！小贱人！”顾严气得气喘如牛，“我可是她爸！养了她这么多年一点都不知足，胳膊肘往外拐！” 顾思艺缓过神，忙从地上爬起来，“我们去白家！” “老公，思艺，你们去哪？” 楼上传来女人娇滴滴的声音，顾严此刻正在气头上，听见她的声音直接暴怒，拎着手边的花瓶就窜了上去。 顾思艺也不阻拦，揣着手准备旁观看热闹，谁让这女人联合苏静来欺骗他们。 然而她并没有听见女人的惨叫和求饶，反而是男人的惊呼。 “啊！你放开我！” 震惊看向两人，顾严手腕被女人以一种奇特的姿势扭曲着，光看着顾思艺也只觉得自己的手腕隐隐作痛。 “你拿花瓶干什么啊老公？早上我不喜欢赏花～” 女人娇滴滴的声音此刻却像恐怖片中女鬼的惨叫，让顾严浑身忍不住战栗，“我，我错了。” 女人听他认错这才把手松开，视线落在楼下的顾思艺身上，“思艺要出去吃早饭吗？我已经让阿姨做好了～” 顾思艺随之打了一个冷战，她从中听见了威胁。 于是早上三个人坐在一起“其乐融融”地吃着早饭。 放下筷子，女人娇声娇气：“老公，我怀孕了心思有些敏感，你能帮我从乡下把我的亲人接上京城吗？” 他想拒绝，可见女人凉薄的视线扫过他的手腕，顾严立马改口：“……接！我现在就让人把你爸妈接上来！” 同时，顾严整个人发虚，他怎么不知道自己这个老婆力气这么大？刚刚他差点以为手腕不保！ 苏静要是知道了只会笑出声，别看这个女人长得毫无攻击力，她是沿海的捕鱼达人，一个人能顶两个捕鱼能手。 她上京城只不过是想搏一搏，挣点钱回去给家里修房子。 刚好遇见顾严充大款想包养她，何乐而不为？ “还有我女儿，也一起接上来吧，好久没见她了～” 第66章 让我贴身保护她？ 苏静敲响了婶子的家门，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有人来开门。 退后两步看着紧闭的门，苏静摩挲着下巴想着要不要翻过去，万一婶子又被谁给绑架了呢？ 正想着，一旁院子里的门忽然被拉开，老婆婆拎着东西从屋里出来，看见她，开口： “小姑娘，你站那干什么？晦气得很！” “怎么了婆婆？” 那婆婆忌惮地看了一眼那院子，压低声音道：“这院子闹鬼！前几天我还听见哔哔哔的鬼声，还有白色的鬼气飘出来！” 说着，她浑身颤抖一下，似乎是真的煞有其事， “后来有一群人闯了进去，把那些被鬼抓烂脸的人带走了！” 苏静挠着头有些尴尬，“那住里面的婶子呢？” “搬走了！这房子闹鬼了还不搬，难不成等着准备和它们过一辈子？谁有那胆子！” 哈哈一笑点头表示认可，随后帮老人把东西拎出巷子离开。 看来这水果罐头的生意以后是做不了了，又没了收入来源，她在心里叹气。 不对，陈老不是说要给自己申请五百块钱的经费补贴吗！这老头子说话不算话，这么多天了还没把钱给自己！ 握紧拳头猛地转身窜进公交车， 讨账！ 军区。 那五颜六色的匣子被搬上会议室，在座的人肩章上起码都是大校级别，而之前苏静见过的男人肩上的赫然肩章代表他是一名少将。 “徐少将，你确定这东西能用了？” “是的。” 会议桌对面的男人脸色有些不好，“据我所知，咱们华国科研界还留着的人，没人能把这匣子修好吧。 你是不是请了外国人来，这匣子对华国军事有多重要你不是不知道！” 徐弘凯将扶在双膝上的手抬起置于桌上，眼神是不加掩饰的锐利，“咱们没有，民间能人异士也不少，你为什么这么笃定我就是请的外国人？” “你！” “行了！这件事确实有待商榷，徐上将你没打报告就私自带人进入实验室，当罚。” 对面的人瞬间抬起下巴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 “然而看在匣子被修复好，将功补过！没有下一次！” “将军……” 为首头发花白的老人皱眉撇了那人一眼，他只好偃旗息鼓，只不过眼睛仍然死死盯着徐弘凯。 “是。” 当人群退出会议室时，徐弘凯的肩膀被重重撞了一下，那人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 徐弘凯抬手揉了揉肩膀，轻笑一声。 …… 陈老今天在实验室坐立难安，也不知道徐弘凯会不会被为难，毕竟这件事自己也有责任。 “陈老，门口有个女人找你。” 苏静之前在军区来去自如都是有人提前报备过的，今天她自己来自然需要找人来领她。 看着跟着值班士兵晃晃悠悠走过来的老人，苏静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只不过陈老只觉得这笑有些渗人。 “小苏同志，今天怎么来了？” “陈老，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他忘了什么？ 皱着眉想了想，他忘了什么？ 见状，苏静提醒他，“电路板……五百……” “哦！哦！瞧我这记性！” 他笑着拍拍自己的脑袋，从工服的内兜里取出一直揣着的零钱，东凑西凑也只有五十块钱。 “这样，这五十块钱你先收着，后天我休假，我带你去银行。” 等会？ 苏静没接这五十块钱，质疑看着他：“你不是说向组织上打报告给我奖励吗？怎么是你自己拿钱？ ……你之前该不会在诓我吧，是你自己修不好才让我去修的？” 陈老看着天装傻，“今天天气好，你快回去吧，等会太阳出来了晒着你就不好了。” 苏静盯着他也不说话，眼里是不信任。 徐弘凯站在值班室听见了全过程，推开门递给她一张支票。 “你的奖金下来了，一千块钱。” 票据上写着华国人民银行现金支票，收款人姓名苏静，大写人民币一千元，右下角盖着军区的章。 苏静接过来看了看，“怎么多了五百？” “把那个匣子修好的奖励。” 还行，虽然没有线路板那么简单，但五百块钱劳务费也算是天价了。 “行。” 她把支票塞进挎包，把那张被她揉巴得不成样子的报纸翻出来，“你们看看。” 徐弘凯率先接了过来，将报纸展开，看着上面的照片和报道脸色不变。 “我和赵同志是正常对象关系。可是被有心之人污蔑成这样，我希望你们军区能给我一个说法。” 她本来是想去找王政委的，可是既然这两个大佬都在，自己也不必多跑一趟。 徐弘凯视线落在值班室里的士兵身上，从这个角度应该能看见拍照的人。 “这张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 “昨天，我被你们送出来以后。” 闻言，徐弘凯脸色骤然严峻下来，大步跨进值班室，让他把昨天值班的人叫来。 被叫来的大头兵恭恭敬敬垂着头，仔细看还能看见他的腿在止不住发抖。 “上将！” 来的时候徐弘凯把肩章取了下来，所以苏静也并不知道他具体的职位。 惊讶的目光落在徐弘凯身上，他竟然是一个上将？ 徐弘凯忽略她的目光，审视地看向他，“你看看这份报纸再想想怎么回答我。” 那士兵仔仔细细把报纸翻看了两遍，最后一脸迷茫，“我不知道。” “在你值班的时候，有人从那边偷拍了军区的人。”他的手指指向一旁不远处的草丛，“而值班室刚好能看见那里，如果你说不知道就代表你并没有在值班！” 士兵腿一软，脸色瞬间苍白下来，“昨天，昨天他们帮我值的班……” “谁？” “李研究员……” 研究员怎么能值班？两个兵种都不一样！ 苏静看着他们脸色都不太好，只觉得留在这也不妥，开口：“这件事我希望你们能尽快给我一个说法。” 徐弘凯沉默着点头，将她送出值班室。 看着她走远，陈老询问徐弘凯， “上面怎么说？” “没追问，不过看样子这件事一时半会也不一定能解决，要派个人把这个女同志保护起来……” “我有一个人选！” 赵绍源看着坐在自家沙发上的徐弘凯和陈老，“让我贴身保护苏静？” 第67章 见家长 “是，你和苏同志是对象关系，由你贴身保护她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赵绍源不明白为什么苏静突然就被这么重视起来，“为什么？” 徐弘凯和陈老对视一眼，微微点头，陈老回头看着他郑重开口：“苏静把你带回来的联络箱修好了。” 赵绍源猛地一愣，瞬间明白过来这件事会对苏静带来多大影响，心里有些气愤却又无可奈何。 也带着对苏静为华国做出如此重大贡献的骄傲，可更多的是担心。 可是他还是不了解苏静，如果苏静知道自己的能力能为华国带来巨大益处，不管前路有多艰险，她也会坚决地选择帮助华国渡过难关。 “她知道自己如果一不小心就会被间谍监视吗？” 徐弘凯垂下头摇了摇，语气愧疚， “她并不知道，当时我也并没有完全考虑到她的处境，只看着她的能力……” 赵绍源也不能质疑自己上司的决定，只很担忧苏静的安危。 “......这个任务，我接！” 赵母神色复杂地回房，看着躺在床上看报纸的赵父气不打一处来。 “看看看！就知道看！你儿子又接了个任务！” “接就接呗。”他倒是不在乎，“咱儿子是军人，军人就该服从上级的命令！难不成你想让你儿子退伍？你觉得他会听你的吗？” 确实，赵绍源从小的目标就是当军人，从十岁开始就每天早上出门跑步锻炼，一有时间就跟着赵老爷子学兵法、射击。 赵父看着她愁眉苦脸，放下报纸一把将赵母搂进怀里， “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就别管了。” 赵母应了一声靠在他胸口，眼里满是忧愁。 …… 苏静去银行把支票取了，存进自己的账户里，又打了个电话回永安公社。 公社书记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苏静直觉有鬼，但她还是装作不知道般挂断电话。 京城的事处理得差不多了，除了顾思艺那个案子，不过自己也没打算把她们处置了。 只要她不来招惹自己。 第二天苏静收拾齐整下楼等着赵绍源来接自己去赵家吃饭，一下楼就看见他坐在大厅。 “你怎么这么早？” 赵绍源听见她的声音抬起头，眼下一片乌青。 “你……昨天晚上没睡好？” 总不能是因为自己去赵家吃饭紧张吧？ “没事，走吧。” 赵绍源揽着她的肩膀以护送姿态将苏静带上车，让苏静有些奇怪，他平时不这样啊？ 想了想还是没问，大概是看了昨天的报纸心里不高兴吧。 “我已经让陈老和徐少将帮我查了，污蔑你名声这件事绝对不能轻轻放过！” 不管他是谁！ 赵绍源嗯了一声，在他看见报纸的时候就已经派人出去查了，可是这件事最终涉及研究员，不是他一个北大荒的团长能左右的。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北大荒？” “不出意外，后天就要回去了。” 今天陪着赵家吃饭，明天再去白家吃一顿团圆饭。 忙啊！ “那我陪你一起。” 苏静听见他这话，皱着眉头扭头打量他， “不是给你批了两个月的假吗？这么着急回去干什么？” 男人脱口而出：“舍不得你。” 苏静还没有反应过来巅峰就开始在脑子里狂叫， “啊！宿主！！！扑倒他！！！” 得，巅峰也是一个颜控。 “行了，我会寄信回来的，你在京城把身子养好。” 苏静果断拒绝他，这小子仗着自己身体素质好就这样拼命，迟早有后悔的一天。 赵绍源笑了笑没说话，苏静只当他默认了。 两人在赵家大门口下车，男人把手伸在她面前，苏静也不扭捏，和他五指交握一起走进赵家。 屋里，赵家人来得很齐。 赵母见他俩来了快步上前搀着苏静的手臂带着她坐上沙发。 而赵绍源却被赵家几个男人拉上了二楼书房。 “小苏！快来，我给你介绍一下。” “这是阿姨的妹妹，你跟着绍源叫二姨。” 二姨戴着一副银框眼镜，一副精英人士模样。 二姨夫是食品厂的厂长，今天没来赵家。 侄女还在读高中，只不过看着她的眼神，苏静有点瘆得慌。 太狂热了。 “嫂子！你打不打算去当明星拍电影啊！我觉得你肯定能出名！” “啊……我没……”苏静尬笑一声，“我不喜欢去当演员，看剧本看得我头疼。” 赵白梅也没失望，继续拉着她的手谈天说地，甚至还想掏出笔记本让苏静签名，被她妈瞪了一眼才收敛。 她收敛以后苏静也自在起来，和几位长辈谈得开心。 “夫人，邓佳慧来了。” 大厅里的欢声笑语瞬间停下来，赵母有些尴尬，冲苏静笑了笑， “她可能不知道今天小苏你来。” 苏静心中冷笑，她怕就是知道才专门来刷脸的。 “没事，邓上士来一定是有什么要紧事，阿姨你让她进来吧。” 身旁的赵白梅冷哼一声，低声嘟囔，“不要脸的又来了。” 微微侧目看向她，赵白梅对上她的视线扬起一个大大的笑，仿佛刚刚说话的不是她。 就这两秒，冯佳慧进来了。 她今天穿着一件大红色的确良衬衫，套着一条墨蓝色直筒裤，脚踩军用靴。 说难看也不难看，说好看也不见得。 “噗呲。” 赵白梅笑了出来，几人的视线都落在她身上，她瞬间收敛装作一本正经。 邓佳慧脸色却不见得好起来，赵母没起身，礼貌询问她：“佳慧啊，你这个时间来是有什么事吗？” “阿姨，我这么长时间没来看你，今天想着来看看你，没想到这么巧，白梅和苏同志也在这。” “啊。你看完了，可以走了吧。我们家马上就要吃饭了，可没准备你的。” “白梅！” 赵二姨皱着眉叫了她一声，可也只是叫了一声，什么责备的话也没说。 赵白梅吐了吐舌头朝苏静身后躲。 邓佳慧没想到赵白梅一点面子都不给她，求助的目光投向赵母，赵母别来脸装作没看见。 她只好僵着脸不甘心地转身离开。 “你很不喜欢她？”苏静小声询问赵白梅。 “当然了！长得那么难看还想当我大嫂！” 只有苏静姐姐这样漂亮的人才配当她嫂子！ 第68章 关于高考 这话惹得苏静笑了起来，见她没往心里去，赵母也松了一口气。 将邓佳慧抛至脑后，她起身朝餐桌走去， “行了，咱们吃饭了。李姨，你上去叫叫他们，这群男人一进书房就没完没了。” 赵家三代男人都是进了军队的，只不过赵父前不久退了下来，赵老和赵绍源还在军队就职。 赵母是军区总医院的一名主治医师，平时也忙，只有今天有空休假。 所以徐弘凯才会来他家直接跟他说苏静身份特殊的事，不担心他们家会对苏静做出什么有威胁的事。 祖孙三个从楼上下来，赵老看见苏静眼睛一亮却什么也没说只招呼大家坐下吃饭。 苏静的位置安排在赵老旁边，而赵绍源也在她旁边，足以证明她在赵家有多被看重。 “小苏，来了我们家你就当是自己家，不要拘束！” 苏静笑着点头，其他几个长辈纷纷附和，还让赵绍源多帮她夹一些她喜欢吃的菜，生怕她吃不饱。 最后她是扶着肚子出的门，手里还被塞了几个大红包。 “姐姐！你下次什么时候来啊！” 赵白梅追了出来，语气有些依依不舍，自己未来嫂子长得跟大明星一样，她那些同学如果知道了只有羡慕的份！ 苏静扭头和赵绍源对视一眼，想了想， “等你放了假可以来北大荒找我玩，到时候我带你去林子里采蘑菇！前提是你爸妈同意。” “好！” 看着她欢欢喜喜蹦回赵家，苏静笑着和赵绍源坐上吉普，她拿出红包里封的钱数了一下，忍不住朝赵绍源炫耀： “你看，都是我的！” 赵家父母给的红包里各塞了十张大团结，而赵老则是直接塞了一张两百块钱的支票进来。 二姨毕竟不是主人家，也不好喧宾夺主，但是也塞了八十八元。 看着眼睛都要笑没了的苏静，赵绍源勾起一个清浅的笑，“不多。” “这还不多啊！普通老百姓一年哪见过这么多大团结？” 她瞪了这个不知钱为何物的大少爷一眼，小心翼翼揣进自己随身携带的挎包里，实则是收进空间。 再加上她卖罐头和徐弘凯给的钱，她现在手里已经有了一千五百八十八的巨款。 这么多钱在她刚来的时候简直想都不敢想，毕竟现在还没改革开放，很多生意都做不了。 明年就是1977年，十月份第一次高考就要到来，她是一定要进大学学习的，不然这一身本事也没有正规途径解释。 “赵绍源，你想过如果高考恢复，你会去读大学吗？” 赵绍源没想到她会问这个，想了想，如实回答她：“在我参军前高考就取消了，我没想过这个问题。” 他今年二十八岁，取消高考是1966年的事，刚好是在他十八岁那年。 “那你这么多年去工农兵大学进修过没？” “组织上推荐我去试过，可我觉得还不如去多挣几个功名。毕竟高考不知道什么时候恢复，大学生的身份在军中也不一定吃香。” 苏静吃完饭在赵家转过一圈，赵绍源自己已经有了一次一等功，三次二等功，数次三等功。 他这样的履历确实有没有大学文凭都不重要，有能力就行。 笑了笑，苏静点头， “你的功名都是用命熬出来的，可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安全一些。” 赵绍源一愣，他想说什么却看见招待所就在不远处，索性闭上嘴什么都不说。 看着他开车离开，苏静转身上楼，没想到白晓月正在门口等着她。 “去和对象吃饭了？” 她在窗户看见了那小伙子，长得挺精壮硬朗的，勉强配得上自家女儿。 苏静嘿嘿一笑带着她进屋， “妈，你怎么来了？” “给你看这个！” 说着，她从包里取出一份报纸。 报纸上登的是柏云溪自首的事，调查员将她这么多年顶替的研究成果统计出来，并把原本的研究人员贴了上去。 而苏静在这一长排科研成果之首。 “静静，老实说，你怎么会研究出这些东西的，在顾家你没有机会接触这些。” 毕竟是前二十年朝夕相处的人，苏静这么大变化不引起她的怀疑才怪。 苏静将报纸放在桌上，郑重看着白晓月， “妈，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死在北大荒。” “怎么会！” 看着她惊讶的表情，苏静将原主年纪轻轻冻死在北大荒的事转述为一个梦，梦里一个老神仙看她太惨了，给了她两个许愿的机会。 她把两个愿望都许了，第一是让她保留梦里的记忆，第二则是让她拥有自保的能力。 “所以，这一切都是顾思艺和徐家联合起来，就为了不让你回顾家？！” 白晓月捂着她的嘴不让她再说一些鬼神论，现在华国严厉打击封建迷信，她害怕隔墙有耳。 不管苏静是不是什么精怪，她只认她，她只听见顾思艺想要她女儿的命！ “好啊，好得很！你等着，我一定要让他们身败名裂！” 看着她拎着包就想去找顾思艺算账，苏静连忙拦下她。 “妈，白家虽然也是京城世家，可是徐家还是要有势力一些，再等等，我不急。” 她会让这些人付出代价。 两人对了一下口供，以免以后有人问起来说漏嘴，然后白晓月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京城的事差不多了，柏云溪只判了一年，说是鉴于她自首又供出柏家父子更多罪证，将功补过。 苏静松了口气，将空间里里的钱都取出来摆在桌子上，望着窗外夜色，第一次感觉到迷茫。 家具厂那边不知道怎么样了，北大荒那个何通福和那知青办主任对自己来说不足为惧，可就怕他们趁自己没在红星大队的时候对家具厂下手。 虽然有张局长和尤姐护着，可是何通福是市里领导，如果两个人勾结起来，他们拿这俩人也没办法。 她回去以后不可能堂而皇之的让外公为自己动用私权，如果被逮住了也逃不了一个下放。 只有自己查，查他们背后有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像处理柏家一样把他们处理了。 苏静秉持着一句话，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如果他们不对家具厂下手，自己自然也不是不容人的性格。 撑着下巴看向黑夜里明亮的圆月，也不知道陈老和徐弘凯抓没抓到那个谣言自己的人…… 另一边边。 邓佳慧回家以后接到一通电话后匆忙出门，到天黑也还没回邓家。 第69章 因爱生恨 “你说你被查出来了？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是你自己不小心！” “是！是我让你想办法拍一张他俩在一起的照片，谁知道你这么蠢。” “推我干什么？我说得不对吗？” 白晓月没坐公交车回家，她脑子里一片混乱，想着走一段路透透风再让三哥来接自己，谁知道路过一个巷子口听见有人说苏静的名字。 见状她借着拐角隐藏身形，小心翼翼趴在墙上听着巷子里究竟在说什么。 “邓佳慧！如果不是你说你有办法让那女人没脸再出现在京城，你以为我会答应帮你？” 李研究员心头愤恨，他是走的国家公派途径去国外留学，家只是贫下中农，他前半辈子从来都是一点就通一学就会，可是那苏静一个不知道从哪窜出来的东西把他的风光全抢了，凭什么！自己才是科研所里最瞩目的存在！ 陈老和徐少将约谈了自己，说如果不澄清苏静的名声，就革除他的军籍！且不会让他有出国的机会！ 这样一来他空有一身本事却没地方施展，也代表他这一辈子再无出头机遇！ “呵，那你想怎样？” “你去登报，就说是你污蔑的她。” “做梦！” 啪的一声脆响，邓佳慧捂着侧脸死死瞪着他，“你敢打我？你以为你是谁！” “如果你不去，你信不信我和你拼命！” “拼命？就凭你！” 邓佳慧抬起爪子就抠了过去，势必要把他的脸刮花。 白晓月听见里面打了起来，拧眉悄悄往外走。 里面两个人她都不认识，可是只提取到一个信息，今天早上报纸上说的那个女人竟然是自己的女儿！ 她快速小跑到公用电话亭给白渊打电话让他来接自己。 听着对面话筒传来她急切的声音，白渊和两个小家伙打好招呼开着摩托车就出了职工大院。 “你这么着急叫我来，是不是遇见无赖了？” 白晓月摇头，指着一旁巷子低声道，“里面有两个人在打架，他们说污蔑静静、报纸什么的，今天早上报纸上的人应该就是静静和他对象！” 白渊瞪大眼睛不可置信，他没仔细看那报纸，只觉得荒诞可笑。 军区的人要是那么没脑子被哄骗还能被称为最有前途，那才真的是军区前景一片黑暗。 “你的意思是报纸上的事是他们一手促导？” “对！有一个叫邓佳慧什么的！” 白渊眼底骤然闪过厌恶，竟然是邓家的人。 他勾唇恶劣一笑，将车钥匙塞给白晓月，从地上捡起一块砖头冲了进去。 “哎！你干什么！” “……助人为乐！” 莫名的，白晓月从他的话里听出了咬牙切齿。 …… 邓家接到电话赶到白家的时候，邓佳慧已经醒了。 她揉着太阳穴抬起头，眼里满是疑惑，“你们是谁？我怎么在这里？” “小姑娘，要不是我哥哥冲进去，你差点就被流氓占了便宜了，你放心，我们已经通知你爸妈了，他们马上过来！” 什么？！ “不！不用！” 她慌张地抬手想拒绝，可是邓家的人已经推开门直奔她冲了进来， “佳慧！” 听见这声音，邓佳慧浑身颤抖一下，垂着头不敢说话。 “你怎么回事啊！出了门就一直没回来！害得我和你爸担心！” 邓母留着一头利落短发，抱着邓佳慧上下打量，看她有没有被人占便宜。 “妈，我没事。” 邓母见她真的没事，这才转头看向白家人，“谢谢你们！” 白渊笑的格外显眼，从抽屉里拿出今天早上的报纸放在桌上，“不用谢，想想怎么道歉就行了。” 道歉？ 邓母看着桌子上的报纸一脸奇怪，“什么道歉？” 邓佳慧看着他们拿出报纸只慌了一秒钟，但很快反应过来，苏静怎么可能会和白家有牵扯，她不过就是一个被顾家抛弃的假千金。 总不可能白晓月对她这个假女儿心有不舍吧？那顾思艺算…… 她似乎想起什么，脸色瞬间不太好。 白晓月登报和顾思艺断绝了关系！ “苏静是我们白家人，你不如问问你宝贝女儿做了什么？” 邓母扭头看着邓佳慧一脸心虚，心中顿时明白，气不打一处来，但还是强忍着询问她，“佳慧，你老实说，这报纸上的事和你有关系吗？” 听见这话，她明白邓母想保自己，忙瞪大眼睛装无辜往她身后钻， “妈妈，没有，我不知道！” 邓母伸手护住邓佳慧笑着看向白家人，“我看着就是一个误会，你们一定是听别人挑唆了什么吧！我们邓家人从来不会做这种腌臜事！” 白渊起身一步一步走近两人，邓母没由来的觉得心慌。 “既然你女儿不承认，那就把他同伙带进来吧。” 他手一拍，门外的卫兵就把一个男人带了进来，只不过他浑身脏污衣物凌乱，活像一个乞丐。 邓母扭头看着他，随后又看向白渊，眼里满是疑惑， “这是？” “军区科研所里的研究员，和邓佳慧勾搭起来，偷拍我家外甥女和她对象的照片，随后给了报社，让他们按照自己给的稿子报道。” 说着，他从白晓月手里接过那信纸递给邓母，“你不如看看这是不是你女儿的字迹，以免说是我们冤枉她。” 邓母没伸手，她能感受到身后邓佳慧的颤抖，但现在是绝对不能承认的，自家老头已经说好要给佳慧调岗，如果现在出事那以后绝没机会再晋升。 “白同志，没准是这个男人和我们家佳慧有仇，想拉我们家佳慧下水呢，你不是看见了，他想对我们佳慧图谋不轨，这叫什么……爱而不得，因爱生恨！” 白渊被她的无耻整笑了，挥手让卫兵下去，伸出手大力扯下堵着李研究员嘴的布，“来，你说说是不是爱而不得！” “我呸！对她这个无耻的人爱而不得，我怕不是眼睛瞎了！ 他看那个苏静和赵团长处对象，心里嫉妒，想抹黑她的名声，让赵家人嫌弃她，从而逼迫她们两个分手，自己好趁机上位！” 赵家？ 白家几人听见他的名字都有些不淡定，除了白晓月。 第70章 判刑 “这件事我猜军区也已经调查到了这人身上，而他讲义气没供出你女儿，可我们家的人都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你说如果赵家知道了……” 白渊瞧着两人淡淡出声。 “……你想要什么才肯放过我女儿！？” “要什么？呵！” 一个眼神都不屑于给她，白渊让人把那研究员带下去，坐在沙发上看着两人，语气冰凉。 “我只想让你坦白你所做的一切，去自首。” 邓母眼神一闪，直起身子指着他骂道：“你说什么呢！我在文工团这么多年勤勤恳恳做什么事？自什么首？污蔑军人可是要去坐篱笆的！” 邓佳慧也望着自己妈妈，有些不知所措。 白渊根本不急，翘着二郎腿一副流里流气，“行啊，那我就把人送去军区，告诉赵家是她主谋污蔑军人家属。你可以看看究竟是你女儿先进牢里还是我先进去！” 话落，他不等两人反应直接拎起座机打电话给军区。 …… 苏静今天一进白家就觉得气氛不太对劲，除了白杨的小儿子还是一如既往的调皮。 “妈，怎么看你和大舅舅三舅舅脸色都不太好？” 苏静凑到白晓月身边低声询问。 昨晚上的事几人没通知苏静，也并不打算告诉她，他们觉得苏静平时搞研究已经很累了，没必要在这种事上费心。 “没事，你两个舅舅昨天晚上熬夜去和同事玩扑克，输了睡不着。” 苏静不疑有他，只是看着两人的视线有些揶揄，果然男人至死是少年。 两个舅舅对视一眼都有些无奈，自家小妹找理由也不给他们找一个高大上一点的，以后他们在外甥女心里怕是不正经了。 白老和自家老婆子从楼上下来，一见到苏静就开口说正事， “小静，你研究出来的高产红薯还有吗？之前那柏家的人只拿出来了一点，咱们北大荒那么多公社生产队的，不够分。” 哪是只拿出来一点啊，是她只寄了那么多过去。 “有的，不过我都藏起来了，等回红星大队我再拿出来上交！够几个公社分了。” 白老点头，他这外孙女挺有警惕心，这样也好，以免被心有不轨之人发现。 “我明天上午就要回去，你不如和我一起回去吧？” 他回北大荒是有专人接送的，苏静也不用去挤火车，火车上治安管理算不上差，也不见得多好，他怕苏静吃亏。 “可以吗？” “当然！我写个报告上去就行！” 苏静高兴得不得了，能搭顺风车自然是好，不然在火车上一天要被查两三次介绍信。 饭桌上有苏静和那活宝表弟，气氛很快就轻松欢快起来。 顾老前几天已经回了北大荒，苏静吃完饭婉拒自家母亲的挽留，背着包打算约着赵绍源去看一场电影。 恩，毕竟回了北大荒能不能有时间去看也不一定。 然而电话打过去却被告知赵绍源一大早就去了军区，还没回来，苏静只好自己去看了。 而赵绍源去军区也是为了邓佳慧一事。 他看着记录本上的审讯内容，再看着坐在对面的女人，有些无奈，他一个糙汉子竟然也成了潘安？ 关上记录本走出审讯室，徐少将在门外等着他。 “你觉得该怎么处理？” “苏静身份特殊只有我们几个知道，如果不严肃处理，恐怕这种事以后还会层出不穷。” 徐弘凯听着他这么义正言辞地夸赞自己，忍不住想笑，可是又硬生生憋了下来。 赵家这小子还挺闷骚。 “那就严肃处理，邓家那边？” 邓父是和赵老爷子一样的功勋人户，邓母是文工团首席芭蕾舞者，虽然年龄差得有些大，可是耐不住人邓父喜欢。 尤其是他老来得女，更是把邓佳慧宠得跟什么一样。 “邓家又怎样？该怎么罚就怎么罚，主席也是这样说的，她还能大过主席去？” 徐少将明白他是容不得有人诋毁苏静，可是这样一来，邓家对赵家和白家就会心生怨怼…… 算了！苏静是他一定要保的，邓家又怎样！ 两人达成共识，当即一道革职公示就贴上了公示栏，连带着那个李研究员的革职声明。 因苏静并不是军人身份，两人也只判了一年。 说是一年，只要邓家稍微运作一下，两三个月邓佳慧就能出来了，可这已经是徐弘凯能给的最高惩罚了。 邓家收到这个消息，邓母差点哭晕在邓老怀里。 “邓哥，你得把佳慧捞出来啊！要是有了案底，她以后就不能在军队工作了啊！” “行了！”邓老撇眉，虽然上了年纪，可是丝毫没有发福的迹象，浑身干练精壮，丝毫看不出这是一个直奔六十五岁的老人。 “做错就得认，挨打要立正！如果不是你一天天宠得她不成样子她会成这样子？” “可是他是咱们唯一的女儿啊，她受不了这种苦的！” “她受不了？我看她很能受！有这种心思做出污蔑别的女同志的事，被逮住了还想逃避错误，要是华国都是这种人，那你还能好端端的在文工团当首席？” 邓母心里一梗，摸了摸垂在耳边的碎发凄凄惨惨一笑， “是我的错，是我没教好她。可这赵家就没错？这么多年佳慧的心思他们难道看不出？ 既然没有让我们佳慧做他们儿媳妇的心思怎么不早点说明白，让佳慧一头心思都扑在里面，一时间没想明白才做出这种事！” 邓老看着她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心里缓了缓，伸手将她搂进怀里，“既然军区已经判了，那我也不好堂而皇之的去把人捞出来。 等等，过几个月，事情热度下去我再想办法。” “我就知道你最疼佳慧了！” 邓母把脸贴近他胸腔，指尖在他心口打转，一副娇弱无力的模样。 然而眼底的冰冷狠辣令人心惊。 赵家，白家，还有那个苏静，都得给她女儿的名声和前途陪葬！ 不过，那个白家三儿子是不是知道什么…… 第71章 遇袭 招待所。 苏静一大早就被敲门声吵醒，睡眼蒙眬地踢踏着拖鞋去开门，却被抱了个满怀。 她瞬间惊醒，五指成爪预备来个黑虎掏心。 “是我。” 男人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苏静探出去的爪也被他稳稳握在手心，薄茧有些粗粝磨得她有些发痒。 抬头看着男人一脸疲惫，苏静连忙回过神扶着他往屋里去，脚尖轻巧地把门勾上。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你今天不是要回北大荒吗，我和你一起。” 看着躺在自己床上闭着眼小憩的赵绍源，苏静坐在对面的凳子上瞧着他，也不说话。 男人没听见动静，睁开一只眼瞄了她一眼，见她脸色如常又闭上眼装傻。 苏静叹了口气，走到床边坐下，俯下身子伸手摸着他眼下的一颗小痣呢喃： “我和白老爷子一起回北大荒，有人护送，你不用担心。” 男人卷翘浓密的睫毛颤了颤，骤然睁开露出琥珀色的眸子，透亮的眸子里倒映着她凑得极近的脸。 两人的呼吸交缠，在密闭的空间里，温度似乎也在不断攀升，苏静本来就不甚清醒的脑子更加浆糊。 “我打了报告，护送你们。” 苏静看着他一张一合的红唇，忽地想知道是什么触感，指尖从他眼下的痣缓缓挪了过去。 湿润柔软，带着特有的纹路感。 赵绍源一愣，看着女人专注地看着他的嘴，喉结上下滚动，落在身体两侧的手动了起来，捉住她作乱的手把人揽进怀里。 “你……” 门外传来白老的敲门声， “小静！咱们该走了！” 苏静心头一跳，猛地从赵绍源身上起来，站在一旁不敢看他，有些结巴。 “你，你快躲一躲！” “……我能躲哪去？” …… 白老看着坐在副驾驶的赵绍源，再看看坐在自己身边的外孙女，没由来得有些忧心，语重心长地道： “小赵，你年纪也不小了，做事不能太冲动。” “是，外公。” 苏静眼神落在车外装作没听见。 坐绿皮火车需要一天一夜，而开车就更慢了，没个整整两天是到不了北大荒的，这还是不出意外的情况下。 他们坐在军用吉普车上打头阵，后面跟着一辆军用卡车，卡车上坐着一个小队的人，手里都握着一把步枪严阵以待。 苏静撑着下巴看着窗外掠过的密林有些昏昏欲睡。 吱—— 车身猛地颠簸起来，苏静瞬间抬手将白老护在座位上。 赵绍源抬手将枪握在手里，眼神巡视四周，同时询问：“怎么了？” “爆胎了！” 那青年小战士皱着眉有些担心，他出军区的时候检查过，车子都是崭新的，刚刚自己也没看见地上有什么锐物。 “我下去看看，你们在车上别动。” 说着，赵绍源推开车门率先下车，苏静透过后视镜看着后面车上的小队也纷纷下车，枪口指着四面山体警戒朝他们包围过来。 “外公，没想到跟你一起回北大荒还更危险啊！” 紧张的气氛瞬间被苏静打破，白老笑着去拍她的额头：“你这臭小子，说什么呢！” 然而手还没落在她额头，苏静瞬间掰着他的头埋进座位下。 砰—— 玻璃碎裂声传来，稀里哗啦掉了一车厢。 伴随着玻璃碎裂的声音，山体传来密密麻麻的枪声，目标是她和白老的车。 苏静抬头看着山顶反着光，眼神发冷。 由狙击手。 “小静，你有没有受伤！” 白老被苏静护在身下，并没有多少玻璃碴落在他身上，但他能感觉到苏静一动就有玻璃碎不停落下。 “没事，您在车里呆好别出来。” 驾驶员在子弹破窗的一瞬间跳下车朝着子弹飞来的方向射击，当然是没有命中。 “你去哪？” 白老没捉住苏静，她像一条泥鳅一样跳下了车。 “你下来干什么？” “备胎呢？车不修好谁都走不了！” 赵绍源看着外围不断有人受伤，抿唇护着苏静到车尾拿下备用车胎朝车头跑去。 噼里啪啦的子弹落在两人身侧，苏静让他护好自己，单手抬起车子就开始换胎，赵绍源眼睛都看直了。 苏静……力气这么大的吗？ 啪的一声，子弹落在苏静身侧，苏静皱眉看向他， “愣什么呢！给我两分钟！” 赵绍源回过神，忙拿起盾牌将两人护在盾牌后。 苏静单手操作也丝毫不停顿，松螺丝、取坏胎、上轮胎、拧螺丝。 整个过程实则一分钟都不到。 看着轮胎上小巧的图钉，苏静冷笑一声，“有备而来，看来是谁把我们的路线透露了出去。” 赵绍源看着她手里捏着的图钉，脸色发沉，“火力掩护！回车！撤退！” 苏静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单手托着塞进了后座，而他自己跳进驾驶位一脚油门迅速冲出包围圈。 小队见他们冲了出去，也瞬间回到车里跟上。 等到了北大荒地区他们才停下来检查损失，小队里的人都有不同程度负伤，那位为苏静他们开车的年轻军人脸上也被子弹划破了。 “还好，都是皮外伤。” 赵绍源松了口气，他也能感受到除了第一枪，其他人的枪法都算不上好，也说明他们是奔着白老来的。 “连夜回福安市，以免迟则生变。” 苏静皱眉，尽管空间里有灵泉和罐头她也不能拿出来，太突兀，如果有人透露出去她就会被抓进去研究。 所以一行人进了福安市里都是饥肠辘辘的，把白老送进市政府大楼，其他人连忙赶回八二军区。 苏静已经难受得睁不开眼，半躺在座椅上浑身骨头像是酥了一样。 换胎的时候没注意，用力过猛了。 天黑下来，破烂的军绿色吉普车才驶入军区，军医已经在门口候着了，等人一下车就冲上去检查伤势。 赵绍源下车将人从车里抱下来直奔给自己分配的宿舍去，顺便吩咐还来不及开口询问的郑立瀚， “去让食堂炒几个大锅菜，后面那些同志一天一夜没吃饭了，再拿一些饭菜送到我宿舍来。” “是！” 第72章 又又又被当成间谍 苏静被他放在铁架子床上用被子盖好，转身出去轻轻关上门。 看着这间充满男性气息的卧室，苏静翻了个身迅速入眠。 “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三四！” 窗边透进一束晨光，苏静揉了揉发涩的眼睛坐起来，整个屋子除了她就没有别人。 肚子饿得有些发慌，掀开被子下床，床边摆着一双不合脚的男士拖鞋，看样子是全新的。 将脚塞了进去，苏静走到窗边拉住白色窗帘，手臂微微用力，金黄色的晨光瞬间涌进这间不大的卧室，照亮了苏静睡眼蒙胧的脸。 揉了揉脸，看着不远处操场上整齐划一的队伍，苏静心情也被感染得愉悦起来。 将被子叠好，床单理整齐，苏静推开门走了出去。 门外是一间不大的客厅和一间厨房，厨房崭新貌似没用过，只客厅中间摆着一张餐桌，四张椅子，暖壶放在墙根处。 暖壶旁边摆着一个铁架子，架子上放着个搪瓷盆，盆边放着一条粉色的毛巾。 赵绍源肯定不用这个颜色的，墙上挂着的白色毛巾是他的，这根应该是他留给自己的。 苏静走近餐桌，桌上摆着两个盖着盖子的铁饭盒，盒子下压着张纸条。 “苏同志，我去训练了，趁热吃。水壶里有热水，毛巾和牙刷都是新的。” 看着和他人一样刚正的字迹，苏静笑了笑，将纸条塞进胸口的兜里，拿着毛巾和牙刷端着铁盆出门准备去外面公共卫生间洗漱。 “呦，这不是赵团长的对象嘛！醒了？” 推开门就遇见一个嫂子，她手里捏着一把带着露水的青菜。 “嫂子好。” 那嫂子笑着点头， “嘴真甜，我是王政委的媳妇，你叫我郭嫂子就行，是咱们家属院居委会主任。” 王政委？他不是在京城军区里吗？ 似乎看出了她眼里的疑惑，郭婶子笑了笑， “我家那个是借调去京城几天，再过几天就回来了。”她的视线落在苏静手里的搪瓷盆，“你是想梳洗吧？从这过去直走就有个洗漱间。” “谢谢婶子！” “不客气！我就住你家对门，有事来找我啊！” 这里的家属院不像是京城的白房子小楼，只是两栋矮小平房相对而立，院子中间被零星种着些小菜。 走过去有一间公用的洗漱间。 苏静洗漱好慢悠悠回房。 家属院貌似只住了七八家，嫂子们现在都聚在一起给菜地浇水翻地。 看见苏静都笑着和她打招呼，直到她进房间才收回视线。 “哎，你说小赵找个对象长得这么狐媚子，就不怕她勾了那些小战士的魂？” “婶子！说什么呢！” 有人阻止她说胡话，“人家的家事，你在这乱说传到赵团耳朵里去，你家那个还有好日子过？” 那婶子努努嘴，“我这不是担心小赵嘛！我家那个侄女人又能干学历又高，偏偏小赵瞧不上，找了个花枝招展的女人……” 苏静看着自己灰扑扑的一身，花枝招展吗？ 把搪瓷盆放回架子上，把毛巾和牙刷挨着赵绍源的放好，回到桌上掀开饭盒盖子准备吃饭。 饭盒里放着两个白面馒头和一碗不算稠的白粥。 对苏静来说不算多好，可是对那些只能吃苞米面掺着粗米的村民也算难得的美味。 快速将馒头和粥吃完，苏静又带着饭盒去洗漱间洗好，那些婶子见她出门都闭着嘴不说话也不瞧她。 把东西放好，苏静看着这干净整洁的房间，打算去找顾老。 见她准备离开家属院，其中一个婶子叫住她， “小同志，你去哪啊？可不能在这乱逛，小心被当成间谍抓起来。” “哦，没事，我去找我爷爷。” 话落，苏静也不管她们什么表情，径直离开家属院。 “爷爷？什么爷爷？” “不知道，这小姑娘是不是脑子不太好……” “嘁，瞧不上我家侄女竟然找了这么个傻子对象，小赵也真是瞎了眼了！” 郭嫂子啪的一声推开窗户，语气算不上好的冲着那群嚼舌根的人提醒道：“不知道的事就少在这编排，到时候告你们一个污蔑罪哭都没处哭！” 几个婶子对视一眼匆匆离开。 苏静一路上收获了许多注目礼，她抓着一个小战士问了去办公楼的路，那战士面红耳赤，惹得同行的人们哄笑不已。 按着他说的走了有一会儿才见一栋三层高的小楼出现在面前，入口处还站着两个士兵把守。 “这位同志，你是来找谁的？” “我找顾老，他在吗？” 其中一个士兵转身进屋按响电话，过了好一阵才回来。 “顾老没在。” 苏静皱眉，“那你们知道他去哪了吗？” 两个士兵齐齐摇头，苏静抬头看了一眼这栋高挺的小楼，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她打算去山后边的试验田里瞧瞧。 北大荒坐落于深山之中，山体呈包围之势围绕军区四周，郁郁葱葱的粗壮树木随处可见，因此也比平坦地势多了几分凉爽。 她是来过试验田的，所以不用问路就能找到地方。 上前几步准备问那值守的士兵顾老在不在，却看他猛地飞奔过来，随后眼前一黑，整个人被扑倒在地。 “同志！你干什么！我是良民啊！” “哼！我看你一路走走停停四处观望，不是间谍是什么！我劝你放弃抵抗！” 那士兵说着，按在苏静身后的手加大几分力气，苏静只觉得脸疼、胸口疼、浑身都疼。 她的侧脸被按在地上，细碎的石子磨蹭着脸颊有些疼。 “我是顾老的孙女，你不信进去找他问问！” 跪按在她身上的士兵闻言，扭头让另一个站岗的士兵去找人，他则继续把人控制在这。 听他愿意去叫人，苏静也不挣扎了，任他把自己按在地上。 顾老听说自家孙女被当成间谍也不是很担心，她这孙女因这事被拎去军区审讯了几次，也不见得出什么事。 指挥田里的人把他看着长势比其他地方好的稻用棍子围起来，以便收割后他带回京城研究。 那士兵见他不急，心里对苏静是间谍的事更加信了几分，也不说苏静被按在地上。 第73章 她……是我们嫂子？ 看着他们把水稻围好，顾老这才示意那人带路， “走吧。” 跟着士兵来到值班室，看着那被压在地上的人，顾老缓缓转头和他对上视线，不确定询问出声：“这是……我孙女？” 苏静听见他的声音，艰难地抬起头向他打招呼，“顾老……” 顾老猛地抽了一口气，上前拉着那人起身，“快松开！松开！她是我孙女，你们赵团长的对象！” 那年轻小战士没想到自己一动手就惹出这么大个麻烦，连忙松开手站起来垂着脑袋不知所措。 “我，我不知道！对不起！” 苏静由着顾老搀扶起来，拍了拍掌心上嵌入肉里的碎石和脸上的沙子，抽空看了一眼他，那人肤色暗黄一脸老实憨厚，还有犯了错以后的无措。 是村里长大的孩子，朴实得很， “你也是恪尽职守，没事，是我事先没说明自己的身份。” 扭头看着顾老还想说什么，苏静微不可查地摇摇头，示意他别再说了，这小伙子应该是新兵，正是热血的时候，犯点错又怎么了。 更何况确实是自己行为太可疑了，一个人就在这军区乱逛，应该让郑立瀚陪着自己一起来的。 苏静冲两个年轻人安慰笑了笑， “既然人已经找到了，那我们就先走了，你们继续站岗吧！” 顾老见她这样也不好再说什么，跟着苏静往回走。 身后两个士兵对视一眼，眼里都有迷茫。 动手的那个青年看着自己的手，自言自语：“她真是个好人……” 不知道自己被发了好人卡的苏静正揉着肩膀龇牙咧嘴，那小子是真的下狠手啊。 “哼！来也不知道提前说一声，自作自受！” 嘴上这么说着，顾老还是伸出手帮她揉着后背，脸上满是心疼。 苏静嬉皮笑脸应着。 “是是是～是我自作自受啦！” 见不得她这样，顾老手下一使劲，苏静瞬间痛呼出声：“嘶！疼！” “哼！现在知道疼了？” 苏静嘿嘿一笑不说话。 “你来找我干什么？” 哦对！差点忘了！ 苏静转过身笑着挽上顾老的臂弯，“爷爷～你最近有没有时间，去我们红星大队看看稻种长得怎么样吧～” 顾老垂着眸子睨她一眼，“干什么？” “你孙女我还能干什么啊？别忘了红星大队也有实验稻，没准和本土稻种杂交产量更好呢？” 听她这么说，顾老有些心动，但仔细一想又很快反应过来，将手抽出来把她拉到一边隐蔽处，低声询问， “你该不会偷偷把自己的实验稻掺了进去吧？” 苏静猛地一拍手，“哎呦！您老果然是料事如神啊！” “你……胆子真大！” 他虽有些不信自家孙女短时间里能研究出什么好稻种，但为了不打击她的自信心，顾老还是答应陪她走一遭。 见他答应，苏静利落告辞：“行，那您忙！我回去了！” “哎？” 他还想说什么，可是苏静脚步都不带停顿的，飞快的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这孙女……”顾老笑着摇摇头，转身回了办公大楼。 训练场的队伍已经解散了，此时都涌向食堂，苏静回家属院的路正好和他们碰在一起。 她能感受到身侧擦肩而过的士兵眼里的热切和惊艳，甚至还有人以为她是文工团来慰问的女兵，想上来和她认识认识。 想了想，苏静直觉不能这样下去，伸手拦住其中一个士兵，“同志，你们赵团长呢？” 那小子挠了挠头，脸色涨红，结结巴巴：“应，应该和指挥员在训练场……我带你过去吧？” “不用了，你给我指指路，我自己过去就行了。” 那人给她指了路，苏静道谢准备告辞，却见他似乎鼓起勇气开口：“同志，你找赵团长什么事啊，等会我可以约你一起去吃午饭吗？” 果然！ 苏静扶额，再一次觉得自己一个人出门乱逛的主意就是错误的。 “我是他对象，约他一起去吃午饭。” 瞬间，躁动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有些不可置信，在苏静离开之后空气才再一次流动起来。 “她……竟然是赵团长的对象？我们的嫂子？！” “……也对，咱们军区又不是谁都能进来的。” “昨晚你们没值班没看见，赵团长抱着她从车上回家属院，哎呦我看了都脸红！” “训练了一天哪还有时间乱逛……” “行了！都散了，这么有劲再回去跑五公里去！” 不知是谁喊了这么一句，人群瞬间四散开来，再也不敢讨论苏静。 苏静当然知道他们的热闹，不说清楚以后闹出麻烦来才更是丢人！ 赵团长可没听见这边的喧闹，他正和指挥员商量着带队进山拉练，谁知道一转头就看见了苏静，眼里的光瞬间亮了起来。 指挥员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会心一笑，“得了，弟妹来了，你快去吃饭吧，剩下的下午咱们去办公室谈。” “好。” 他面无表情点头，随后朝着苏静大步走去，伸出手克制地握着她的肩。 “你怎么来了？” “我去找顾老转了一圈，不知道赵团长今天中午有约没有？” “没有，我正等我对象来约我去吃午饭。” 两人相视一笑，一齐朝食堂走去。 食堂里， 那些没听见苏静说她是赵团长对象的人看见两人一齐出现，心立即碎了一地，苏静貌似都能听见咔嚓的碎裂声。 赵绍源可不管这群人闹什么，带着苏静打好饭菜回家属院。 饭菜在桌子上摆好，两荤一素再加一个汤，是极好的伙食。 “你昨晚去哪睡的？” “我去指挥员宿舍睡的，他那刚好有一张空床位。” 苏静咬着筷子点头，扒拉了两口饭，又想起什么，“昨天那辆吉普车呢？” “维修工看了，说修不好丢到一边去了。” 苏静眸子骤然一亮，“让我试试？” 手里的筷子一顿，赵绍源思索两秒缓缓点头，“行，下午我就不陪你过去了，让郑立瀚带你过去，再给你指派两个人手。” “好！” 第74章 赌局 吃完饭赵绍源让苏静先去午睡一会儿，他去办公室处理文件，到时间他会让郑立瀚来接她。 苏静也不跟他客气，把人送出门就回房睡觉去了。 窗边知了声阵阵，林中吹来的凉风穿过空无一人的训练场，卷起窗边白色窗帘，轻轻柔柔落在女人脸上，带来一片瘙痒。 扣扣扣—— “苏同志！咱们该走了！” 耳边传来敲门声，苏静挣扎地睁开眼坐起来，在床上愣了两秒才掀开薄被下床。 “郑同志，麻烦你先在门口等等！” 郑立瀚听见她回应的声音里带着沙哑就明白，她才睡醒。 转过身看着家属院的菜出神，他竟有些恍惚。 陪赵团长来北大荒时，团长出人意料地竟然帮一个女知青拎行李。过了不到两天，那个女知青浑身带血地被他背回来，再后来她不断进出军区。 现在，她成了赵团长对象，郑立瀚不可否认的是其中也有自己的助力。 “呦，小郑同志站在这干什么？” 郑立瀚抬头看着对门的郭嫂子，笑了笑，“赵团长让我来接苏同志去维修站看看。” “维修站？小苏同志去那干什么？” 郑立瀚笑了笑没说话，苏静随后拉开门走了出来。 “嫂子，我有东西落在那儿了，让郑同志带我去找找。” 郭嫂子也是知道她是怎么回来的，脸上有些惊惧， “行！那你们快去快回！” 苏静笑着点头跟着郑立瀚离开家属院，有人看着他们的背影放下窗帘嗤笑一声， “这狐媚子，赵团长没在就开始勾引其他人，笑成什么样！臭不要脸的东西！” 屋里的小孩子抬头迷茫看了她一眼，眼里闪过思考，瘪了瘪嘴低下头继续玩着手里的泥巴。 两人快步朝着后山走去， “嫂子，另外两个人已经在维修站等着你了，你需要什么直接跟他们说就是了，我下午还要去训练不能陪你在那。” “没事。” 只要把东西和人安排清楚就行，她又不是三岁小孩事事都需要人陪。 郑立瀚见状松了口气，抬手指着不远处木棚子， “行，前面用木头搭起来的棚子就是维修站了，下午赵团长下班来接你。” “行！” 目送他离开，苏静转身朝着棚子走去。 木棚用铁丝网围着，推开铁皮大门，印入眼帘的是一个个用木头隔开的小房间，房间里摆着各式各样的工具。 门咯吱一声响，维修站里的人都回头看来。 “这人谁啊？” “不知道，怎么跑我们这来了？” 有人从屋里走出来，看着她的眼里有惊讶，压低声音自以为磁性满满道：“这位女同志，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苏静听着这声音有些想笑，但还是硬生生憋住了， “我是来修昨天晚吉普车的。” 那个开口的男人和身边人对视一眼，心里有些质疑，那车子发动机油箱几乎都被破坏，维修成本大，根本没有维修的必要。 “你……” 他想开口说什么，木棚子后边窜出个人来， “苏同志，这！” 苏静看着那眼熟的人愣了两秒，“你这是……” “赵团长让我来协助你！” 这人是在试验田把她当间谍按在地上的青年人，他挠着头笑得一脸憨厚，“走吧，我带你过去。” 苏静跟着他绕过棚子朝另一边走去，棚子里的人瞬间议论纷纷。 “她一个女人能修那车？” “你说什么呢！妇女能顶半边天！我觉得她能行！” “哎！咱们设个赌局，我赌她不能修好，在这打肿脸充胖子呢！” “行！我也押她修不好！” 维修站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领导，所以他们在这设赌局也没人管。 最后赌局赔率一比七，大多数都是押苏静修不好的。 “哎，修好了又怎样，花的钱都够买一辆新的了！咱们要不去劝劝？” “劝什么？没听见那人说是团长安排她来的吗？” “……也是。” “哎？咱们要不去看看？” “不太好吧？” “嘁，别管他！我们走！” 维修站的工作算是轻松的，但也枯燥，所以一有什么新鲜事来他们就高兴得不得了。 尤其是他们团长派个女同志来修车这件事。 于是他们纷纷放下手里的活计往后面废品堆放处跑去。 苏静并不知道她的到来引起了多大的风波，看着这台到处是弹孔的吉普，只觉得手痒。 环顾一圈想找着能用的东西，忽地发现不对劲，“还有一个人呢？” 整个场地上就只有她和李军，赵绍源不是说要安排两个人来吗？ 李军眼神一闪，“他……肚子不舒服，去医务室了。” 苏静看着他一脸心虚，心下了然，看来是不想陪她在这浪费时间。 她也不在乎，让李军去找适配的车门卸下来，自己则是拿千斤顶把车底顶起来，钻进去看着底盘。 底盘倒没有车身那么狼狈，把李军给她的工具箱拖进来，实则是从空间取出工具开始拆解。 所以当李军拖着车门回来的时候，整个车就剩个铁架子立在原地，吓得他手一松，车门哐的一声落在地上，差点没砸到他的脚。 苏静从车底探出脑袋，看着他这样笑了一声，“行了，你再去找一些铁皮回来。” 她已经有了改造思路，只不过发动机和减震器不好解决，也不能在这手搓，隔壁山头上那么多人看着呢。 那些人还不知道自己被发现了，看着她的动作一脸不支持。 “你们看这姑娘，修车就修车，怎么把车都拆下来了！这不是浪费东西吗！” “你说什么呢，这车本来就要报废了，拆了又怎样？正好给了她一个修不好的理由！” “也是，你们那些投她能修好的人等会恐怕连裤衩子都要输光了！给你们一个改押的机会，改不改？” “我改我改！” 最先和苏静搭话的男人什么都没说，他看着苏静的动作不像是没有把握，卸车的过程很有目的性，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看着旁边幸灾乐祸的人，他也不打算提醒，反正他压的是这女同志能修好车。 挣的钱他寄一半回去，剩下的存在账上当老婆本。 第75章 狐狸精 “哎？她怎么走了？该不会修不好落荒而逃了吧！” “快回去！免得被她发现咱们偷看！” “走走走！” 男人收回思绪看过去，只见那女同志收拾好工具箱准备带着人往回走，汽车骨架一点都没处理，仍然摆在地上。 他连忙转过身跟着人群离开。 人群相互推搡着快苏静一步赶了回去，苏静装作看不见他们头上亮晶晶的汗，笑着说自己明天再来。 在她走后有人捏着腿低声喊疼。 能不疼吗，在山坡上蹲了一个下午腿不疼才怪。 李军帮苏静拎着工具箱送回家属院，一路上别人投来的视线让他红透了脸。 回头看着他这样，苏静想了想，从他手里接过工具箱道：“明天你八点到维修站等我就行，另外一个人……不用来了，让他好好养病。” 李军没想明白她怎么突然不用人了，迟钝地应下，随后离开往宿舍去。 苏静见他离开，转身走进家属院，嫂子们都围在菜地里干活，小孩也蹲在大人身边帮忙。 见她回来，除了郭嫂子和她打招呼，其他人都装作没看见她继续手里的活。 苏静也不在乎，和郭嫂子说了一声就准备回去。 “狐狸精！” 稚嫩的声音骤然响声，如同一道惊雷让苏静愣在原地，随后反应过来微微侧过脸冷冷盯着那灰扑扑的男孩， 郭嫂子被吓了一跳，微微张大嘴看着那被人护在身后的半大孩子， “你……你说什么呢！” “我说她是狐狸精！” 苏静手里的东西哐的一声落地，郭嫂子的心随之猛地一跳，连忙上前两步看着苏静低声劝道：“弟妹，他……孩子不懂事，你别计较！” “不懂事？”苏静彻底转过身看着护着男孩的女人，推开郭嫂子一步步逼近，“孩子是不懂事，那大人呢？” 那女人看着她的视线心慌起来，忍不住后退一步，身后的孩子随之摔倒在菜地上，菜地刚刚浇过水，黑泥瞬间爬上他灰扑扑的衣服。 “这么个小子，如果没有人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他知道什么狐狸精？” 郭嫂子看着她满脸冰冷，再看看那女人一脸心虚，心里对那女人厌弃无比。 这女人是一营二排排长的发妻，童养媳大字不识一个，刚来的时候还算好相处，后来……一言难尽！ 平时她们乱说几句也没事，可是编排到了人家赵团长对象身上算怎么回事？ 劝了她们几个收敛一点，没想到是在屋外收敛了，却是回家给自家小孩说这种难听的话！ 排长媳妇眸子一转，俯下身拉起自家儿子，眼睛一瞪，泼妇状叉着腰大骂： “你不是狐狸精是什么！今天早上一个人不知道跑哪乱逛勾别人的魂，下午又有一个小伙子来找你，还有刚刚送你回来那个，眼生得很！ 就来了一天就和这么多小伙子勾搭不清，背地里不知道和多少人有一腿！” 苏静可不怕她这一招，自己在村里的时候没少和这种泼妇骂架，当即叉腰指着她： “我看就是你做过这种事才看别人都是这种人，一般人还想不到这层去！ 再说，我和赵团长处对象，他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就算他不知道，组织上也会派人调查我，你看现在有人来找我谈话吗？ 你算个什么东西，说什么就是什么？这么有能耐怎么不去山沟沟里当神仙去给他们变些粮食出来？！” 遇强则强，遇弱则弱。 苏静不带一个脏字却把女人气得不轻，排长媳妇一咬牙暗地里猛地一掐孩子的腿根，男人瞬间哭了出来。 女人把他抱起来向她面前一递， “你把我家宝根吓哭了！道歉！” 看着脏兮兮的男孩，苏静皱了皱眉，后退两步嘲讽出声： “宝根？我看是草根吧！下面多了二两肉就成宝了？好好的孩子被你养成这么是非不分也是可怜！” “呜哇——” 那叫宝根的男孩听她这么说瞬间嚎了出来，边哭边扑腾，浑身的泥浆乱甩，差点落在苏静脸上，让她更加嫌弃。 她不是不喜欢小孩，但只喜欢听话乖巧干干净净懂礼貌的小孩，这种邋遢没素质的小孩谁爱要谁要，别靠近她就是了！ 由于他闹腾得太过猛烈，女人一时间没抱稳，咚的一声，他一个屁股墩落在地上。 恩，看样子是实心的。 男孩掉在地上以后干脆整个人扑在地上开始螺旋滚动，势必让在场的每个人都沾上泥点子。 苏静后退几步站在台阶上冷冷看着这群人动作，郭嫂子看着这不受控制的局面左右为难。 这孩子平时是闹腾了点，但在这的都是大人，就他一个孩子也不会闹出什么事，但今天确实是她们一家过分了。 “干什么呢！还不快拉起来！丢人现眼！” 门口传来男人的低吼声，苏静循声看去，一个男人手里拎着军帽一脸嫌弃地看着地上打滚的孩子。 那宝根看见他脸色不好，麻溜地站了起来。 苏静明白了，看来这孩子和那妇人是这人家里的。 “是这个小贱人！他说我们家宝根没教好……” “闭嘴吧你！” 那排长知道自己家两个惹祸精是什么性子，从来都是主动去招惹别人的，如果不是自家老母亲以命相逼，自己也不会带着她来军区。 “给苏同志道歉！” 他今天去食堂吃饭的时候看见团长带着这位女同志一起，和战友相互之间打听才知道昨天团长是把她抱回家属院的。 自己平时不怎么在家属院过夜，并不知道这件事。 那女人听他这么说，双目瞪得老大，“让我给她道歉？凭什么！你是不是也被这个狐狸精勾了魂去！ 我就知道你平时不回来和俺睡是外头有人了！哎呦！我不活咯！” 哀嚎着坐在地上拍着大腿一脸欲死的样子，家属院离训练场不远，苏静肯定那边一定能听见这鬼热闹。 “呜呜呜……我给你们李家生儿育女，伺候公婆，你到头来就是这么对我的！我不活咯！” “我要去找领导举报你！你被外头的狐狸精勾了魂想休妻，我要你身败名裂！不得好死！” 说着，她的手指向苏静，“还有你——” 第76章 给你点颜色瞧瞧 “闹什么？让别人看你们家的笑话好意思吗？” 门外传来的声音让那排长媳妇瞬间闭了嘴。 赵绍源带着一营营长踏进家属院，浑身的气势让女人瞬间偃旗息鼓垂着头不说话。 “团长，营长……” 二排的排长叫了一声，看着一身狼狈的母子俩也羞臊的也说不出话。 那营长见他这样皱着眉有些不悦，又看着他那两个家属，心里不知是什么感受。 他这个排长身体素质好、服从性高，按道理来说职位还能再往上走的，可是就是家属拖了后腿。 视线落到郭嫂子身上，营长礼貌道：“嫂子，你是这个院子的居委会主任，你说的话是最公正的，跟我们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郭嫂子被那女人瞪了一眼，有些好笑，这人还以为自己会包庇她？当自己是什么大爷？ “小李的家属乱说话，说团长的对象是狐狸精，到处魅惑人，连自家男人都被她勾了魂，不依不饶。” “我没有！姓郭的你乱说！” 女人皱着眉坐在地上指着两人中气十足的反驳，“你就是偏袒她，看她是赵团长的队长不敢得罪！” “闭嘴！” 被自家男人凶了一声她才闭上嘴，只眼里只仍然是不服气。 “嫂子……对不起，我替她向你道歉！” 赵绍源站在自己身侧不说话，苏静看着台阶下男人尴尬的道歉，再看看他媳妇满眼的不服气，有些无奈。 大概是因为总有人替她擦屁股，她这才如此的刁蛮吧。 “不是我为难你，而是我想听她亲口给我道歉，还有你家的宝根，跟在她身边耳濡目染对小孩子没好处。” “你个小贱人……！” “闭嘴！” 女人想跳起来，却被男人狠狠拦住肩膀，“给嫂子道歉！” “凭什么！” “不道歉你就带着宝根滚回老家去！” 女人被他脸上的坚决吓了一跳，知道这次他不是说着玩的，咬了咬后槽牙，站起来不情不愿地说了一声对不起。 声若蚊蝇。 一营营长见赵团长脸色稍缓，松了口气，连忙招呼着他们散开，别看热闹了。 苏静这才见家属院不知不觉围了一圈人。 手上一轻，工具箱被男人拎了过去，如同她们第一次相见，只不过这次他更加顺手，也大胆的划过苏静的手背。 两人进屋，赵绍源解开腰带褪去外套，露出只穿着工字背心的胸膛，鼓鼓囊囊的。 “吃亏没？” 苏静视线从他胸口移开，落在他脸上，眼神清明，“没有，她占不了我便宜。” 赵绍源松了一口气，可又有些无可奈何，拉着她坐在餐桌前，语气悠远。 “那婶子之前不是这样的……” 第一次见那婶子，她完全一副质朴模样，见着院子里的人就笑着打招呼，也是种菜的一把好手，种出什么就给大家分一些，对那排长也是言听计从。 后来怀孕生了个儿子，她就变了，或许也不是变了，只是不再掩饰自己的真面目，每天不是编排这家就是编排那家，见他没对象非要给他介绍自家侄女。 自己说还不想处对象，她就说这么大年纪还不留后，家里人会不高兴，但赵绍源从来不当回事，只让他家男人把人管好，别闹出什么事。 苏静听了只想笑，“她之前在乡下是不是生的女儿。” “……是。” 两人都明白，她之前一副做小伏低的模样只是因为没有给李家生出儿子来，有了儿子她就觉得腰杆硬了，是李家的大功臣，开始操心起别人的事了。 “算了不提她。你今天下午怎么不等我？” 苏静看着他乖巧一笑，“忙忘了嘛，明天我还要过去，你送我！” 男人看着她眼底的亮光，不自觉地肌肉紧绷，让浑身健硕肌肉更加显眼，但面上仍然不显，起身拎起暖壶背对着她往搪瓷盆里倒热水。 “你晚上想吃什么？” “……啊？啊，都可以。” 听着苏静慢半拍的回答，赵绍源勾唇。 屋里瞬间只剩下哗啦啦的水声，空气里弥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旖旎氛围。 苏静看着因为他的动作而鼓胀的肌肉，腰带束着的窄腰下翘臀长腿莫名勾人。 “我……我出去把碗洗了！” 一把捞着桌子上的碗筷苏静就窜了出去，脸上有些燥热，在洗漱间把碗筷洗干净，又用冷水拍了拍脸，这才一本正经往回走。 然而，一出门就碰见了不想见的人。 苏静装作没见到那女人，目不斜视准备擦肩离开，然而却只听见她放狠话， “我不是不会让你如愿哄骗赵团长的！小贱人，你等着！” 嗤笑一声，苏静哐当一声把手里的东西摆上洗漱台双手环胸， “行啊，我等着，我倒要看看你能给我什么颜色看？不如你现在就给我点颜色瞧瞧？” 说着，她大拇指和食指指尖嫌弃地拎起女人的衣摆，“是这个灰色，还是你屁股后面的土黄色？我不是很喜欢这两个颜色！” “你！” “许翠花！再找事我今天晚上就把你送走！” 那排长的声音从屋里传来，女人瑟缩了下，瞪了苏静一眼扯着衣摆回屋去，门被她摔得砰砰响。 翻了个白眼苏静拿起饭盒往回走，赵绍源从屋里探出脑袋瞧她，回屋后关上门低声询问：“又来找你麻烦了？” 苏静倒也没说别人坏话的习惯，只实话实说，“是遇到了，说想给我点颜色瞧瞧，我问她是不是她衣服上的颜色，她就说不出话了。” 赵绍源看她一脸无辜，有些想笑，那排长媳妇连他都是要退让避其锋芒的，以免伤了战友和气，没想到苏静倒是能治她。 赵绍源换了一身常服，接过苏静手里的饭盒准备带她去食堂吃饭。 “我让杨老单独炒了两道菜，之前和你吃饭的时候看你喜欢吃红烧肉，我就让他烧了一碗。” “行啊！” 苏静也不是喜欢吃红烧肉，只是这乡下毕竟油水少，虽然自己做饭吃也不能天天吃肉，太扎眼容易引起别人眼红。 两人把刚刚的闹剧抛之脑后，朝食堂走去。 第77章 自制 杨老早就把饭菜摆上桌了，正在收拾厨房。 “老杨，我来了！” “来了？快坐！” 杨老转过身，苏静也瞧见他，两人齐齐一愣， “你！” “你！” 异口同声的，随后苏静灿然笑了起来，“叔，好久不见。” “是呢，好久不见，没想到你成了小赵对象！” 杨老因为常年掌勺，长得很有福气，笑着招手让两人坐下聊。 他的眼神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打趣的开口：“说起来也真是缘分，你那碗面最后没进了别人的肚子，进了小赵的肚里！” 半挑眉毛看着身边男人，苏静顿时明白了，难怪之前跟他说自己厨艺好，他说他知道。 “你们怎么会在知青专列上啊？当时我还以为您就只是个普通的厨师呢！” 杨老笑着摇头，只招呼她们吃饭，苏静见状也识趣的不追问，他们不说自然是说不得。 这一顿饭主客尽欢。 临走的时候杨老给他们塞了一套厨房用品，“既然小苏来了，你也不能带着她一直吃食堂，带回去总有用上的一天！” 无奈，两人只好一人拎了一大包往回走，不过锅碗瓢盆这种都在赵绍源手里。 天已经昏暗下来了，军区里通了电，路灯不多但能瞧得见人影。 “明天把车修好就把我送回红星大队吧。” 赵绍源没想到她突然说这个，嗯了一声。 确实也该把她送回去了，一直在军区呆着难免有人心里不舒服。 况且再过几天他们要进山拉练，自己不在她难免会和排长家媳妇碰上面。 不是怕她吃亏，是怕那婶子受了气回去找他家孩子出气。 把她送回大院赵绍源就离开了，苏静把他送出门转身准备进屋，措不及防对上一双怨恨的眸子。 是排长家媳妇站在窗子后面。 想也不想，苏静冲她露出一个挑衅的眼神，随后将门关上隔离她癫狂的眼神。 厨房里空荡荡的，倒也干净。 把调味品和碗筷放进厨柜，又把锅摆上灶台，苏静转身离开厨房进屋打算去空间把发动机和减震器做出来。 让她自己发明是肯定不行的，但是看图纸组装她能行，再加上有动画图解做外挂，不出五个小时，五颜六色版发动机和两个减震器出现在她手里。 如释重负地放下东西伸了个懒腰，她也不打算给这两个东西喷漆，在商城兑换了奢华奶牛浴套餐，苏静舒舒服服的窝在木桶里享受着巅峰的按摩。 “巅峰，这段时间你去哪了？” 巅峰不说话，只一个劲闷着脑袋帮苏静按摩。 “怎么不说话？被其他系统欺负了？”她嘬了一口嘴边的饮料，再一次询问出声。 “……宿主，你之前不是说让我做积分第一多的统子吗？现在我的积分是倒数第一多，你说话不算话。” 巅峰收起它金属球体里伸出的六只机械爪子，飘在苏静面前再一次陷入沉默，但苏静能感受到，它正眼神哀怨地看着自己。 把饮料放回去，苏静抬手拍了拍它的机械外壳，留下一连串乳白水渍。 “这不是家具厂还没年底分红嘛！等分红了，你一定就是积分最多的统！别人拍马都追不上你！” 巅峰晃了晃，似乎是信了她的话，机械外壳分裂，六只机械手弹出来又开始继续刚刚没做完的事。 苏静看着它的动作，微眯着眼睛靠在浴桶享受，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星夜璀璨交替，第二天的朝阳火红，赵绍源是在洗漱间找到苏静的。 “给你的。” 苏静嘴里还包着泡沫，好奇从他手里接过铁盒。 雪花膏？ 用眼睛直勾勾看着他，微微歪头蹙眉。 赵绍源看懂了她眼里的疑惑，“我让出门采购物资的人带回来的，昨天看你脸上有些起皮……” “噗咳咳咳！” 苏静被泡沫呛着狠狠咳嗽起来，眼睛瞪大看向他。 什么起皮！那是被石子磨的！ 看着他一脸无辜，苏静闭了闭眼把雪花膏塞进兜里转过头继续洗漱，赵绍源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激动，站在门口陪着她洗漱。 洗漱完苏静绕过他带着东西回屋，在镜子前看着自己的脸，想了想还是揭开盖子抹了些在脸上。 再怎么说也是他的一片心意。 身后跟着进屋的赵绍源看着她的动作心里很开心。 指挥员说的果然是对的，下次再给她带一条白色的确良连衣裙。 她穿的很好看，可是也只穿了一次。 苏静转身进卧室，随后让赵绍源进来把发动机和减震器拎走。 “发动机……？” 他上前几步看着床脚摆着的两个五颜六色、奇形怪状的东西，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 但看苏静一脸肯定，他迟疑两秒，还是弯下腰把东西拿了起来，只不过下一秒乒啷乓啷的响声让他愣在原地不知所措，怕一不小心就给整散架了。 看他这紧张模样，苏静笑出了声， “别紧张，不会散架的。” 从他怀里拿过减震器抛了两下，又塞回他怀里，“看，结实得很吧！” 看她这样，再想想徐弘凯说苏静是难得的机械天才，他这才缓缓放下心来，抱着东西跟着她往维修站去。 由于来得早，维修站上除了她们两个就没有其他人…… 不对！ “李同志，你怎么来得这么早？” 李军看着站在苏静旁边做苦力的赵绍源瞬间慌乱起来，同手同脚走到两人面前，带着些结巴，“我提前来找，找还有没有能适配这个铁架子的车门铁皮！” 听他这话，苏静微微偏头看着铁架子旁边摆着的几个铁皮，对他的工作态度很欣赏，抬手拍了拍他的肩， “很不错，继续加油！” 李军视线看向自己心目中的偶像——赵团长，见他冲自己点头，心里顿时心花怒放，浑身充满干劲。 “我再去找找！” 还不等两人说什么，他瞬间就钻进了废品堆，苏静无奈扭头和赵绍源对视一眼，笑了出来，“你给我指派的这个人还蛮不错的。” “是啊，对了，还有一个呢？” “李军说他生病去医务室看病了，不过没事，李军一个人的工作量都能顶两个人了，赵团长可别让老实人吃亏啊！” 他没想到竟然有人不听指挥，赵绍源眼神冷了下来，看着另一边忙忙碌碌的人，帮着苏静把东西放好。 然而组装到一半他就觉得不对劲，有人一直在窥探他们！ “别看了，隔壁山腰上都是维修站里的维修员，他们在打赌我能不能把这车修好。” 他还没反应过来苏静怎么知道的，就又听她道：“哎？不如你也帮我去押点！” 第78章 红星大队 “赵团长？您押那个女同志能修好车？” 组局的战士捧着手上的大团结吞了吞口水，看着赵绍源有些不可置信。 他们在这山坡蹲得好好的，结果不知道那女同志和团长说了什么，团长直奔他们而来，根本来不及跑人就被抓住了。 本以为会挨训，没想到他竟然拿出钱说他也要参与赌局…… “嗯，收着吧。” 看着团长离去的背影，他忽地想通的，看来他们早就被发现了，索性站起来招呼人： “走！咱们下去看看！” “啊？” “别啊了，咱们早就被发现了！” 他把大团结塞进包里，大步朝着山下去。 苏静已经在组装吉普了，只不过几乎所有的零件都是从废弃的车上拆下来的，所以看起来格外花哨。 他们来得晚，并没有看见苏静把发动机和减震器放了进去，只看见她组装吉普。 “同志，你费这么大的劲就是为了把这个吉普拆开再组装吗？咱们有设计图的，你不用费这么大的劲。” 苏静停下动作抬手摸了摸鼻子，看着他也不解释，收回视线继续自己的动作。 有什么好解释的，等会修好了不就行了？ 其他人见苏静不说话，都憋着一口气，奈何团长在这也不好发作。 在最外围的男人看着苏静的动作有些雀跃，昨晚上几乎所有人都改押苏静修不好这吉普，只有自己加了码要押苏静。 所以他们一大早就在嘲笑自己要赔的裤衩子都不剩， 本来自己被他们说得心里有些发虚，但看到团长也押了苏静，心里瞬间安定下来。 他看得清楚得很，是这女同志跟团长说了什么以后，他才上来押注的，所以正真想参赌的是那个女同志。 而没人会想做赔本的买卖，她对自己的能力很有把握。 一群人都不再说话，只看着苏静把吉普组装好，只不过车子活像是从垃圾堆里捡出来的。 不过也确实是从垃圾堆里捡东西组装好的。 苏静把工具塞给一旁的赵绍源，拉开车门坐了上去，准备开着车在维修站转一圈，看还有没有需要改装的地方。 然而在她发动汽车的下一秒，副驾驶被人拉开， 赵绍源坐了上来。 “你怎么上来了？这车现在我可不能保证不会出问题。” “没事。” 正是因为这样他才要上来。 人群已经自动让出一条道来，看着她的视线里有好奇、不屑、更有看好戏的兴奋。 苏静见赵绍源自觉把安全地栓好，微微勾唇抬手挂档，随后一脚油门踩到底，发动机狂吼，车子窜了出去。 “……啊？” “哈？刚刚什么东西飞过去了？” “动力这么足？” “这速度……有四十迈了吧……” 起步就这么快，他们有些不可置信。 “这车是我们自主生产的，发动机比不上外国牌子，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强的马力？” “……她是不是把发动机换成外国的了？” 赵绍源看着她开着车在山路上狂奔，然而车内却丝毫没有之前吉普爬山路时那么颠簸，并且速度也只增不减，眼里有惊喜。 如果这技术能大范围应用，那他们以后外出训练、出任务也能更好地节省体力！ 苏静也没开太久，绕着转了一圈就回了维修站。 “行了，能用了，如果觉得不好看后面把漆喷上统一下色调就行了。” 她下车拍着引擎盖心情颇好，刚刚系统奖励了自己两百积分作为改装汽车的奖励。 连带着她看这群糙汉子也顺眼了些，“谁组的赌局，该把筹码分一分了吧！” 组局的人不尴不尬一笑，从兜里把钱掏出来。 由于只有两个人投苏静，并且赌资都差不多，所以两人就平分了赢资。 苏静数了数，足足六十五块钱，她眯着眼睛冲赵绍源道： “行，今天中午我请你和李军吃饭！” “好……” 两人带着李军离开，那些维修员见他们消失在维修站，面上维持着的正经瞬间飞散，都冲过去想看她是怎么修好的。 当打开引擎盖的一瞬间，前排几人都愣住了，引得后面的人不满叫嚷起来，“干什么呢！你们看了就快让出来让我们看看啊！” “……” 那头， 三人直奔食堂去，李军本想拒绝的，可是被苏静强拉着让他去吃一顿庆功宴。 吃完饭李军回宿舍，苏静让赵绍源陪自己去找顾老，等会就送她们回红星大队。 顾老端着茶杯有些奇怪， “丫头，这么急？” “恩，毕竟快一个多月没回去了，家具厂也不知道运营得怎样了。” 苏静摆弄着顾老桌上的模型，忽地看见他抽屉里有些拆开的信，边缘已经有些起毛，看样子信的主人是翻看了许多遍。 下一秒就被顾老挡住视线，颇有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 “行，等会就走。”他语气平淡的回道。 眨巴眨巴眼睛，苏静装作没看见， “喔……” 北大荒红星大队。 大队干部一脸憋屈地站在主席台下，主席台上坐着的是知青办的主任和何通福。 “社长让我来代管家具厂，现在你们都应该听我的！” 钱大队长昂着脖子申辩：“主任，这家具厂是公社的，也是我们红星大队的，你不能把苏知青的位置占了！” 知青办主任冷笑一声，指着一旁的何通福语气耀武扬威：“这是市里的领导，他让我来代管家具厂，更何况苏静也是由我管辖，你们不同意？没用！” 钱大队长捏着拳头看着两人，眼里是愤怒，可是又无可奈何，他只是一个村官，哪比得上这些大领导。 就算去找县里的张局长也不一定能搞得过市里来的调查员。 但他们并不知道何通福在这方面并没有管辖权利，可知青办主任正是拿捏了这一点才有恃无恐。 看着底下站着的干部们，他心里好不得意，苏静这便宜货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等她回来这家具厂早就成了他的囊中之物，她还能翻起什么浪来？ 那公社书记也不好忤逆自己，毕竟她家女儿下乡还要靠自己在其中给她运作，要是一个手滑把她批到西疆…… 想起他那唯唯诺诺的样子，知青办主任冷哼一声，那社长是自己亲戚，他就更不会说什么了！ “好，看来你们都没有异议，会计把你们订购的订单和最近入账拿过来我看看。” 陈会计晃晃悠悠杵着拐杖爬上台阶，随后将记录册放在他面前重重咳了两声，唾沫飞溅在他脸上。 “你干什么呢！” 第79章 厂长换人 知青办主任抹着脸蹦起来，手握拳似乎要打他。 钱大队长连忙小跑上主席台把人护在身后，“陈叔他年纪大了，你这一拳下去他还能不能活命都难说！我们大队只有他这么一个会计！” 知青办主任后槽牙紧了又紧，最后松开拳头坐了下来，重重翻看着记录册，纸张发出哗哗的响声。 钱大队长和陈会计对视一眼，眼里都是哀愁。 不到一分钟，知青办主任将记录册啪的一声关上，抬头看向两人， “设计图呢？” “……在工厂。” “好！让他们停工！之前做出来的沙发销毁，不再生产这个款式的实木沙发！” “可是……” 钱大队长还想说什么，知青办主任眼睛一横，眼里满是威胁， “有什么可是的？现在我才是家具厂的厂长！” 他这话让众大队干部沉默下来，知青办主任见他们这窝囊样心情愉快起来，站起身指着钱大队长， “你，带我去家具厂！” 垂下眼皮，大队长转身让其他干部都回家，自己带着人往家具厂去。 见状，何通福起身告辞准备回市里。 其实并不是他主动找上这什么主任的，而是这人在苏静被调去京城后主动来市里找自己的。 他说他是永安公社知青办主任，而苏静得罪了他，但是碍于她在红星大队还管着一个家具厂，自己没办法把她调走。 而他打听到苏静之前也得罪了自己，所以找了过来。 只要自己帮着他把家具厂吞并了，就把苏静调去海岛上，这辈子都不能回城，还会把家具厂的利润分自己一半。 给这么大的诚意他自然会答应下来，苏静这个贱人，让他儿子判了四年，自己能让她好过就不姓何！ 知青办主任扬着笑目送他离开，转身的一瞬间脸色阴沉，“走，带我去家具厂。” 家具厂里的人还不知道厂长换人的事，正热火朝天地做着自己手上的活计。 “大家都停下来！” 一道男声响声，他们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去，是一个他们没见过且不认识的人站在钱大队长身边，钱大队长脸色不太好。 挨得近的工人开始交头接耳， “怎么回事？他谁啊？” “不知道，咱们家具厂生产车间不是不让生人进吗？” “我看钱大队长脸色不太好……” “不知道，先看看……” 知青办主任背着手昂着头踱步穿过机械，视线一一扫过工人，眼里的审视和不屑让他们有些不自在。 “行。”知青办主任忽地停下，似是自言自语低声道：“你们下班吧，以后不用再来了。” 他的声音不大，只有离得近的工人能听见，这话立马引起他们的不满。 “你谁啊？” “就是，凭什么让我们别来？这家具厂又不是你的！” “对！我们大队长都还没说什么呢，由得你在这充大爷？说不让我们来就不让我们来？！想得美！” 离得远的工人听着他们的话摸不着头脑，有人伸出手用手肘戳了戳钱大队长。 “这人谁啊？怎么说了两句话那些工头就这么冒火？” 钱大队长脸色不太好，看着知青办主任的眼里是压抑的愤怒。 那人见他不说话，又拍了两下，“说话啊大队长！” “他是来顶替小苏知青位置的。” “什么！” …… 苏静坐在被维修员喷好漆的改装吉普上，看着越来越近的红星大队，心里是久违的松快。 稻田黄澄澄一片，风拂过，如同一片金色海洋起起伏伏，沙沙作响。 “是长得不错，你说的那片稻在哪？” “就在吕老牛棚附近，那地方平时没多少人去。” 除了浇水和除草那些村民去都不去，说是怕染上晦气。 听她这么说，赵绍源直接把吉普开进了村朝牛棚去。 入村就要路过家具厂，然而家具厂安安静静的，没有丝毫动工的迹象，苏静不由得有些奇怪。 顾老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家具厂早就被车子抛至身后老远了，他只能看见金黄的稻田。 “看什么？” “……没什么。” 收回视线，苏静觉得大概是自己多想了，应该是钱大队长给工人们放了假，这天气太热，更何况马上要抢收，村民得保存体力。 牛棚， 吕老这段时间都在牛棚里呆着，除非是吃食不够了绝不会出门，以免给自己惹上麻烦。 当听见越来越近的发动机轰鸣声时，他瞳孔猛地一缩，害怕是红卫兵又来了，手脚忍不住发凉，连忙起身想要把门关上。 “吕老！我们回来了！” 摸到木门的一瞬间，苏静的声音传来，吕老的惊恐瞬间被惊喜替代，忙扶着门走了出去。 一个多月不见，吕老头的背似乎更加佝偻，两鬓也染上了银白，苏静有些心酸。 打开车门从车上跳了下去小跑过去扶着他，“我爷爷也来了，你跟我们一起去稻田看看。” “老顾也来了？”吕老看着坐在后座笑得一脸皱纹的顾老，他眼里泛上些泪光，而后摇头， “算了……我跟你们去干什么，等会被人看见了就不好了。” 苏静还想劝，可吕老转身就要回屋，只好把求助的视线投向顾老。 得到的只是顾老的摇头。 无奈，苏静只好带着两人往种了自己稻种的田块里去。 “吕老也是为了我们好，等会回来再聚也是一样的，不急于一时。” 赵绍源面无表情地开口安慰，他今天来的任务是护送顾老。 本来他这个级别是不用来执行这种护送任务的，可是别人也抢不过他啊。 尤其是那个负责顾老安全的小士兵，他都不知道今天顾老要出门的消息。 看了他一眼，苏静沉默下来，也确实是这个道理。 自己这么久没回来，屋里保不齐脏成什么样。 等会趁吃饭的时候让赵绍源帮自己打扫一下，免费劳力不用白不用！ 几人一到稻田，顾老就兴奋起来。 稻田里的稻穗个个饱满大个，他忍不住挽起裤腿走进稻田，伸出手不顾稻叶剌手从稻穗上小心翼翼摘下几粒，在掌心剥开稻皮，露出白生生的大米。 第80章 丢出去 “好啊！” 顾老笑着看了苏静一眼，又转过头一脸珍惜地看着手里的粮食，捏起一粒塞进嘴里，轻轻一咬，是清甜的米香！ 可惜种的量不多，如果量多，那么这一片亩产肯定能超过六百斤！现在他们实验室里的稻种也才不过五百五十斤！ “这稻能种两季。” 看他这样，苏静语气平淡地抛出一个炸弹，吓得顾老差点连手里的稻米都捧不稳了。 不可置信缓缓转过头看向赵绍源，想向他求证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只见他郑重地点头，顾老开心的大笑起来， “好啊！好好好！我会把这个发现递交报告上去的，我亲自送上去！” 绝对不会再让那种冒名顶替的事再次发生！这可是自己孙女的研究成果！ “行，那咱们回吧！” 顾老有些不愿意离开，苏静威胁他再不走就不让大队卖给他稻种，他才不情不愿地把手里的稻种塞进兜里跟着离开。 “你这身份一直在外面也不安全。再过几天就抢收了，您想要这一片稻可得提前来拿钱买，不然村里怕不会同意让你带走！” 这话既是解释也是提醒，顾老自然是懂的。 “我明白！” 稻子收获了后要在坝子里晒干，随后筛选好的去交公粮，剩下除去留种和备用粮才是村里人的口粮。 但也不是平均分配，人七劳三，七成基本口粮，三成按照工分来分，多劳多得。 红星大队常年粮食产量不算多，所以粮仓空荡荡的才能让苏静在那组装机械。 一路上赵绍源都像背景板一样跟在两人身后，然而走到牛棚附近，他忽地警觉起来。 不仅她，苏静也听见了动静。 “把这些东西都丢出去！她一个人住这么大的地方，简直奢靡至极！” “不好吧……” “苏静是不是知青！是知青就归我管！她这样特立独行不住知青办，是在做资本主义做派吗？！” 听明白了，合着知青办主任又来找不痛快了？还刚好碰着自己回来的时候！ 不屑地轻笑一声，苏静抬手示意他们两个在原地呆着，自己一个人出去看他能有什么花样！ 刚想走，手腕被猛地攥住，不满地回头看去，赵绍源冲她摇头，示意自己也要跟着去。 有些无奈，让他低头，苏静凑近他耳边低声道：“我先去看看他搞什么，如果你见我搞不定就出来帮我撑腰！” 看着她眼底的狡黠，赵绍源忽地笑了，苏静看着他的梨涡有些手痒，伸出手戳了一下这才离开。 赵绍源却愣在原地，不自觉抬手摸了摸唇角。 看着他俩的互动，顾老什么也没说，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更何况现在提倡自由恋爱。 但是太过火的动作自己一定会冲上去打断，绝不让赵小子占自家宝贝孙女的便宜！ 感受到身侧防备的视线，赵绍源目不斜视看着不远处，一副极为老实正经的模样。 知青办主任可不知道苏静回来了，颐指气使地指挥着厂里的职工把苏静的东西从屋里丢出来。 见他们不敢反抗自己，心里的优越感越发膨胀起来，抬手指着在门外站着的一个男人， “去，把牛棚里的人拉出来，问问这车是来干什么的，是不是有什么打探消息的敌特混进来了！ “哦？主任这么威风？” 女声平淡，但却在屋里搬东西的村民心里掀起巨大波澜。 “苏知青回来了？” 第一个人开口，就有接二连三的人欢呼起来。 “苏知青！” “回来了！苏知青回来了！” “快！咱们快出去！” 村民瞬间倒戈向他们的主心骨，一把将堵在门口的知青办主任推开跑了出去，围在苏静身边兴冲冲的。 知青办主任从地上狼狈地爬起来，阴沉着脸理了理自己的中山装，重重咳嗽两声将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 视线越过人群，最后落在苏静身上。 “苏知青，回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 看着他皮笑肉不笑的样子，苏静示意大家给她让一条路，缓缓走出人群，目光落在屋里的一片狼藉上，冷笑一声。 “因为想给主任你一个惊喜啊，没想到……”她的视线缓缓挪回他脸上，“主任倒是给了我一个更大的惊喜。” 人群里有人见他们这样互不相让，连忙佝着身子借着人群遮掩跑了出去。 主任没注意到有人跑了，抬手摸了摸自己精心打理的头发，眯着眼不屑出声， “苏静，你的身份是知青，而我是永安公社知青办主任，你不服从组织安排，我有权处置你！” “处置我？” 苏静环胸后退两步，眼神上下扫视他，随后意味不明地嗤了一声。 似乎被她的态度气到了，知青办主任瞪大眼睛咬着后槽牙低吼出声：“你什么意思！” “你大可以去处置我，就看你权利如何了。家具厂在县里挂了名，市里出过头，你怎么处置我？又想怎么处置我？” 似乎料到她会这么说，那主任竖起食指左右晃了晃，随后指向自己，微微昂头用鼻孔瞪着她， “现在，我才是红星大队家具厂的厂长。” 厂长？ 苏静疑惑地皱起眉，她们红星大队家具厂什么时候有厂长了？ 身后村民见状，立马有人上前一步低声把事情跟苏静说了一遍，整件事荒诞得令人不敢相信这居然是公社干部做出来的。 难怪公社书记那天支支吾吾的，没想到一个书记连知青办主任也搞不定。 想到这，苏静呵呵一笑， “厂长？我们家具厂从来没有什么厂长，你说你是厂长，有任职书吗？ 哦，公社上的任职书不算，必须是市政府盖了章才算，不仅如此，还要经过咱们家具厂在职人员举手表决才能上任。 如果主任你没有证明，那麻烦你回去补齐了证件再回来当我们红星大队家具厂的厂长！” 知青办主任自然不肯信她的话，认为苏静是在哄骗自己，家具厂怎么可能没有厂长， “那你是什么？” “家具厂总顾问。” 第81章 送我回城 顾问……是什么东西？ 不仅他不知道，身后的村民也相互迷茫地对视。 他们只知道厂里有厂长、会计、销售……哪里来什么顾问？ 听说苏静回来了而急匆匆赶来的钱大队长刚好听她说这句话，连忙抬起手大声应和： “对！她就是我们红星大队家具厂的总顾问！咱们家具厂没有什么厂长！” 知青办主任丝毫没把钱大队长放在眼里，也更不会把他的话听进心里，只盯着苏静缓缓开口， “我是经过市里调查员同意任职的，哦……知道了！你是不想让我当你们家具厂的厂长才这么说的！” 看着他这样，苏静简直想给他一闷棍让他清醒清醒，本以为他之前找自己茬单纯是因为看不起自己年纪小，没想到是想独占家具厂。 “怎么跟你说不听呢？再说，私人开厂，你想当资本家？怕是不想当这个知青办主任了！” “谁说这是我私人的了？家具厂是红星大队的，我不过是替永安公社监管罢了！” 他的话义正言辞，然而苏静是一个字都不信。 她们红星大队家具厂的账本每周都会让钱大队长带去公社给书记和社长。 就算每次他们都说不用带过去，他们信任红星大队干部的为人，苏静还是让大队长带上去。 领导好听的话听听就行了，下属该做的还是得做好。 就他们这恭敬的态度，永安公社还不满意，要派人来监管，那才是真的伤人心。 更何况那公社书记答应过自己，不会让别人掺和进来，这么出尔反尔…… 翻了个白眼，她想通了，也不打算跟继续知青主任绕弯子，平静开口：“你们就算不监管，我们红星大队还能翻了天去？你直说，究竟想干什么。” 听她这么说，主任舌尖扫过牙齿，眼里满是挑衅，“我想让你在永安公社、在北大荒呆不下去！” 早说啊，苏静双手一摊，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 “那你直接把我调走，送回城里呗，在这和村民较什么劲？开家具厂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让村民增收，你一来就把村民都开除了，谁服你？ 不服你，做这个家具厂厂长有什么用？更何况家具厂还在红星大队，得罪了村民，你平时拉货也出不去！ 家具厂倒闭，你以为你逃得脱上头问责？我也蛮想回城的，你尽快把调令给我，给了我马上就走。” 好家伙，知青办主任没见过这么揣着明白装糊涂的。 要是能这么容易就让她回了城，那些老知青知道了岂不是要去永安公社把他的办公室掀翻天。 她既然回来了，知青办主任也不想在这跟她纠缠下去，转身就走。 看他气冲冲地离开，苏静抬手冲他挥着试图挽留：“哎！主任！我是真的想回城！你得尽快把调令给我啊！” 钱大队长皱着脸连忙把她手拉下来，“小苏，主任是那个调查员带过来的，他说以后就让那主任管咱们红星大队的家具厂！” 看他一脸担心，苏静露出一个安抚的笑，把手从他手里抽出，绕过他进屋捡起落在地上的锅碗瓢盆，其他村民见状连忙涌进去帮忙。 见他们这么主动，还拿着帕子扫把要帮自己大扫除，苏静也插不进手，索性揣着手靠在吉普车上一脸悠然。 看她这么淡定，钱大队长嘭嘭直跳的心脏也逐渐平静下来，迈着步子凑到她身边搓着手， “小苏，你是不是心里有主意了？” “有啊！大队长，咱们家具厂的事那个调查员可管不了，知青主任就是拿准你们不敢闹事才这么猖狂。” 是吗？可那个调查员不也是市里的领导吗？ 见他犹豫，苏静也不打算说太多，看着屋里被收拾得干干净净，拍拍手让大家都出来。 人群涌了出来，围着她，眼里满是希冀，苏静自然明白他们想听的是什么，也不卖关子，“你们照常上工，不用听那主任的，有事我担着！” “好耶！” 人群瞬间激动起来，他们每个月的工资是实打实的拿在手里，别的大队人别提多羡慕了！ 如果不是大队上规定他们每周都要休息两天，他们恨不得天天扎在厂里上班。 “好！”苏静再一次拍手打断他们的喧闹，“再过几天就要抢收，你们都是家里的壮劳力，这几天都回去休息养精神，抢收的时候多出力！” “好！我们都听苏知青的！” “对！只听苏知青的！” “钱大队长还在这呢！” “哈哈哈哈……” 钱大队长也没跟他们计较，嬉笑过后让他们都回去，自己则留下来有正事和苏静说。 见人都走光了，钱大队长小心翼翼看了一眼牛棚，随后指着苏静身后的吉普低声道：“这车……你认识？” “认识啊！” 站直身子走了两步，随后朝着林子里招手，赵绍源和顾老从林子出来，吓了钱大队长一跳，连忙毕恭毕敬上前伸出手和两人握手。 赵绍源不用介绍，他们大队就没人不认识的。 而那个老人他也是见过的，京城农科院来的人，高级研究员，如果不是因为他们红星大队被选中做试验田，他这辈子都不一定能见到这种高端人才。 他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后的人，试探出声：“你们……和小苏一起回来的？” 苏静不是去京城调查了吗？怎么不见她和那个顾思艺一起回来，反而和这两个人一起？ 赵绍源开口：“对，从京城回来正好遇到，恰好顾老也要过来看看稻长得怎么样，就一起过来了。” 大队长挠头半信半疑， “喔……说来也奇怪，虽然其他地方的稻长得也比咱们之前的稻种好，可这一片有些地方长得还要好些。” 顾老眼底神色一闪，不用赵绍源开口，他抢先道：“种地也要讲究天时地利，这地方光照充裕但不烈，又靠近水源，自然长势好。” 顾老可是专业人员，他一开口，钱大队长自然只有相信的。 “那一片田里的稻你们收了以后给我，我要带回京城做研究，看能不能产出更高产的稻种。放心，就按照市场价多五分钱一斤来收。” “这……钱就不用了，为国家做贡献是我们应该做的！” 顾老微微笑了一下不说话，到时候直接把钱给苏静，让她交给红星大队的会计。 占便宜的事不能干。 钱大队长见他们不说话，小心翼翼开口：“你们还有啥事不，我这还有点事……” “没事，你去忙吧，我们自己转一转。” 钱大队长歉意的点头示意，随后让苏静进屋里看看有没有什么损失，他们大队赔偿。 赵绍源他们并不想走，苏静说了她今晚上下厨，她的手艺是难得的好。 两人索性朝着村子里去，找村民换些菜和肉等会回来做晚饭。 见他们离开钱大队长才敢向苏静开口，这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顾思艺判了吗？” 第82章 价值 “没有，她们家把人保了下来。” 擦着手从屋里走出来，还好卧室没人动过。 听她这么说，钱大队长皱起眉， “她不判，那王丽娟也没办法判，他家男人天天去公社闹，孙部长都来找了我好几次。” 他忍不住想从腰间抽出旱烟来抽几口，然而想到苏静还在这，又把手放了下来。 “小苏，你有什么想法吗？” “没有。” 看着大队长眉头的纹路再次加深，她又道： “不过既然顾家把顾思艺护了下来，那王丽娟肯定是保不下来的，不然等着王丽娟把人攀扯出来，他们更不好扫尾。” 想来不用多久那王丽娟就能进去。 至于她那个领了证的对象，有孙部长压着大概也翻不出来什么浪来。 “那我就放心了……” 钱大队长松了口气，又说起另一件事来， “第一批订单已经赶出来了，定制款做了两单，咱们粮仓马上就要放粮，这些沙发要送走。” 苏静点头，“那明天我去公社要车。” 眼里闪过精光，顺便去和公社书记掰扯掰扯，他究竟是怎么管理公社的，一个知青办主任都能把他在手里揉圆揉扁。 “小苏，要是没了你我都不知道红星大队该咋办了！” 笑了笑，苏静没说话，钱大队长也识趣地告辞离开。 军团离红星大队还是有一段距离，他们午休过后出发，到目的地太阳就西斜了，闹了这么久，天色都朦胧下来了。 金色薄纱似的夕阳罩在她身上，为本就柔和的五官更添辉煌，如同下凡的神女，垂着眸子怜悯地看着这世间的一切。 赵绍源拎着菜篮子回来看见靠在门边的苏静，心中泛起不易察觉的涟漪。 然而苏静只是垂着眼在想怎么处理知青办主任，有他在永安公社，说不定什么时候来找自己麻烦，吕老还在呢！ 上次红卫兵的事看样子这老头还没缓过来，何通福和知青主任联手起来，恐怕更让老人难以接受。 然而怎么想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办法，公社书记和社长的不作为就代表他们是一伙的，如果要处理那么永安公社干部就要大换血，未免太过张扬。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先走一步看一步。 她掀开眼皮把这问题抛至脑后，上前从两人手上接过菜篮， “爷爷你去叫吕老，赵绍源来帮我打下手。” 反正是自己的对象，苏静使唤起来很顺手，让他去村口挑水，随后又让他洗菜烧火。 那两个老人也不知道在谈什么，直到饭菜端上桌才闻着味过来。 吃完饭赵绍源自告奋勇去洗碗，两位老人又聊了一会儿这才分开。 “夜里开慢点，山路不好走！” “知道了，你快回去吧！” 两人从车窗冲她挥手，随后吉普扬长而去。 苏静转身关上房门就去睡觉，养精蓄锐明天才好“打仗”。 这一夜北大荒是蛮平静的，然而京城又闹翻了锅，八二军团的维修员和赵绍源一起递交了报告上去。 是关于那个发动机和减震器的。 徐少将看着电报眼神惊疑不定，随后叫来陈老让他看看。 陈老只看了两行就已经明白了这事的重要性，他们华国这么多年不是没有研究汽车发动机，然而研究进度缓慢。 苏静短时间就能研究出这两样东西，足以证明其价值比他们评估的还要高！ “要把苏静带回来！” “……带回来反而更扎眼，等！” 电报落在桌上，随后被塞进黑漆漆保险柜里，如同北大荒的夜，明月被黑云吞噬，没有一点亮光。 第二天依旧是乌云盖顶， 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苏静穿好蓑衣走了出去。 村委会只有大队长和陈会计在，两人正趴在桌上小心翼翼拼凑着被那主任撕碎的设计图。 陈老揉了揉眼睛，听着耳边的雨声低声道： “今天天气不好，小苏还要去县里送货吗？” 钱大队长抬起头看着门外一直下个不停的雨点子，使劲眨了眨发酸的眼眶。 “应该不会，天气不好，带着家具容易陷进地里。” “也不知道那知青主任为什么和小苏过不去……” “大概是眼红吧……” 钱大队长自言自语一般回了一句，随后低下头继续用透明胶布拼凑着设计图。 苏静一进门就看见两个年龄不小的人趴在桌上一脸认真，和小学生做作业一样严谨。 “在干什么呢？” “哎呦！小苏你来了？”陈老抬起头看着她笑了笑，他也是昨晚上听陈川海说才知道苏静回了北大荒。 “这不是设计图被人撕了嘛，我们不想再麻烦你，所以想着我们自己拼一拼。” “……你们没想过找知青帮忙？” 下放的知青最差也是读过初中的，照着图画一份也不是很难，总比在这费眼睛拼凑来得快。 两人似乎才反应过来，一拍手满脸懊悔， “哎呀！没想起来！还得是你们年轻人脑子转得快！” 看他们这样，苏静笑着摇摇头，自顾自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 钱大队长这才反应过来， “你来是有什么事吗？这天就不去送货了吧，路不好走。” 这天确实不好走，可是也该去送货了，不然他们家具厂的信誉可就没了，说好了第一个月送一半的货。 “装一套，我先送过去再和第一批订购的人说一说，你们准备些土鸡蛋我给他们送过去当赔礼。” 剩下的等天气好了再一起送出去。 见状两人也不再劝，一人出门收土鸡蛋，一人去找壮汉来装车。 然而看到小跑过来的男人，苏静微微歪头有些疑惑。 “陈川海，你怎么来了？” 第83章 手长就掰折 “师傅，今天天气不好，我和你一起去。” 苏静没纠正他的称呼问题，看着他身上蓑衣滑落的雨滴，思索两秒缓缓点头， “……你开车，正好我也看看最近你车技有没有长进。” 她如果没在大队那一定就是陈川海开拖拉机，而他们大队的拖拉机手自然也是要去山上拉木材的，路况相对于大路也更差，想来今天下了雨的泥泞土路也难不倒他。 他应了一声后就站在苏静身边看着队员们装车，随后苏静接过钱大队长递来的一筐鸡蛋坐上车斗，用油布裹住自己， “开车吧！” 今天天气不好，路上没多少车，一路上是畅通无阻，但同样路况也比平时更颠簸。 掀开油布看着进了县里，苏静拍了拍陈川海的肩膀让他靠边停车。 等车停稳，她从油布下钻出来，披着蓑衣拉开油布吩咐他： “你去送货，然后按着地址一个客户送一小篮子鸡蛋。” 陈川海顺着她掀开的油布看过去，不知什么时候她竟然编了许多小竹筐，每个小竹筐里刚好只放得下五个鸡蛋，而那个原本装鸡蛋的大竹筐却是不见了。 “你去哪？” 看着苏静要走，他连忙出声叫住她，苏静头也不回， “我去找张局长。” 这件事还是要和张局长通一通气，看他有没有什么想法。 下颚紧了紧，陈川海起身将油布盖好，转身开车离开。 这一次苏静不用预约，直接被大爷放了进去，开玩笑，这小同志和张局长的关系可不浅。 也不知道这姑娘怎么做到的……不过她们家具厂的家具确实不错，自家老婆子也定了一套。 看着她的背影，大爷扶着门框有些担心，她这个时候来找张局长什么事？估摸着时间第一批家具应该已经出厂了啊，该不会出什么问题了吧…… 办公室， 张局长捧着市里发下来的锦旗笑得一脸褶子，听见有人敲门忙不迭站起身踮着脚把它挂在办公室最显眼的位置，随后捋了捋衣摆。 “请进……哎？小苏，你怎么来了！” 看着推开门的人，他绕过办公桌热情地招呼苏静进门，还亲自给她倒了一杯热茶。 要不是苏静这个开家具厂的主意，他们林业局还能不能保下来都不一定！而且市里都非常支持这个决定，还要让其他公社效仿呢！ 伸手接过茶水，苏静浅酌一口驱散雨天带来的寒意，随后将缸子放回桌上，眼神凝重地注视着张局长。 张局长再怎么迟钝也发现了不对劲，一时间心里有些发虚，坐在她旁边的沙发上小心翼翼开口， “怎……怎么了？” “有人想让红星大队家具厂开不下去。” “……！” 成功看见男人脸色黑下来，苏静抬手示意他冷静。 “是市里的一个调查员和永安公社的知青主任，大概是我的动作太扎眼了，所以他们两个都看不惯我，说想要我在北大荒呆不下去， 但我又管理着家具厂，所以他们才气急败坏，想让家具厂开不下去。” “神经病！”他骂了一句，“这家具厂在市里大人物面前都是排得上号的，其他公社都按照你的主意靠山吃山，也在筹备着开家具厂，他们这不是在作死吗？” 等会？开家具厂？如果这些公社都开了家具厂，那他们红星大队还有什么市场？ 虽然红星大队家具都是她亲手操刀设计的，款式新颖，但如果打价格战，那就要两败俱伤，什么益处都没有…… “这件事还有得改吗？其他公社开了那咱们红星大队的市场就小了！” 看她这样，张局长提起来的心也松下来，打趣道： “你还真想把整个市的家具市场都吃下来啊？上头规定了，一个县里只能开一个家具厂，不会音响到你的市场！” 再说了，他也不会同意的，红星大队家具厂可是有他的干股！ 看她点头，张局长又将话头扯回正题。 “你说说，市里那个调查员叫什么名字，他一个调查员还能管到这来了！” 张局长可不是凭空当上这局长的，也得有人提拔，而他之前的上司刚好就在市里任职。 手伸那么长，敢从他兜里掏东西，不把他手掰折了自己就不姓张！ 瞧他这样，苏静明白，知青办主任想当家具厂厂长的计划是完不成了。 双手搂着搪瓷杯，传来的暖意让她也振奋起来， “何通福，之前是警察厅的人，不过不知道怎么回事当上调查员了，还有永安公社的知青办主任。 你可不要让他知道是我让你收拾他的，我还是他手底下的一个小知青，无权无势的。 我害怕！” 听完她这话，张局长难得沉默下来，豆大的眼里满是不信。 苏静还能让别人欺负了？能让别人欺负，他张字倒着写！ 就凭她有胆量找自己说她想开家具厂的想法，凭她在面对市里大人物时的不卑不亢，还有她的冲劲。 这人以后一定会成为大人物，尽管她现在只是北大荒的一个下乡知青。 这都是自己媳妇分析的，不过他觉得自家媳妇分析得很对！ “行，我先去市里问问看，过两天去你们公社。” “好！这件事你跟尤姐提一提，我就先回了！” 尤姐也是给她们家具厂入过股的。 “行！” 苏静出门把挂在墙上的蓑衣披在身上，下楼走出政府大楼。 政府大楼门口，陈川海坐在车上不停向里张望着，引得门卫大爷站在保安亭门口一脸警惕地瞧着他。 见苏静出来，他猛地跳起来冲她招手， “师傅！这！” 门卫大爷见她俩认识，这才放松下来，和苏静寒暄两句就开了门。 “你怎么来了？这么快就送完了？” “说来也巧得很，我把沙发送过去以后，那一个院子的人都上来围观，里面有咱们的客户。 然后我就把东西都给他们了，让他们帮忙通知一下其他客人过来领，顺便看看这个款式他们觉得行不行，下次送货给他们这些帮忙的客户多送一个竹篮。” 看着他一脸腼腆，苏静心中赞同，脑子转得挺快的。 “行，咱们回永安公社！” “啊？” 陈川海有些犹豫，昨天那主任过来找事的样子他记忆犹新，他们两个过去不是自讨苦吃吗？ “啊什么？走不走？不走我自己开车走了！” 在他愣神的几秒钟，苏静已经坐上了驾驶位。 “走！” 舍命陪君子！他去给师傅撑腰，免得被他们仗势欺人了！ 公社书记猛地打了个喷嚏，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不仅他，社长也浑身一抖，寒气从脚底板窜上来，搂着自己的胳膊上下搓了搓。 “这天气冷得这么快吗？” 第84章 苦衷 两人很快把这不祥的预感抛至脑后。 社长抽着知青办主任送来的叶子烟一脸享受，他知道那人想强占红星大队的家具厂，可是和他这个社长有什么关系，从心里他也是想让知青主任成功的。 毕竟是自家亲戚，发达了不得带上自己？ 再说了，自己打心底就不喜欢苏静这个掐尖冒头的性格，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当了个拖拉机教练就以为自己上了天了？ 一点不把他这个社长放在眼里！之前想帮她找对象也是为了能让她为己所用，可看样子她也不是一个容易掌控的对象。 如果不是书记那人敬着她捧着她…… 与他的逍遥自在不同，书记捂着脑袋都要愁死了。 他家小女儿马上就要下乡了，得罪不起那知青办主任，只能默许他去掺和红星大队家具厂，这件事是他对不起苏知青。 本来以为那主任能在苏知青回来之前搞定，没想到他偏偏在苏静回来的那天才去红星大队，真不知道是运气差还是脑子不对想当面和她对峙…… 吱—— 听见动静，书记迷茫抬起头，这天气还有谁来公社？ “书记，好久不见。” 苏静靠在门框上，上臂靠胸，小臂带着手小弧度左右摇摆，脸上的笑极美，也极不和善。 “你……” 书记连忙从办公桌后起身，顶着办公室其他干部的视线走了出去。 “换个地方谈。” “行啊！” 利落地起身让他带路，随后冲办公室里的干部乖巧一笑，转身跟上他。 两人走后，几个干部立马凑到一起嘀嘀咕咕， “苏知青什么时候回来的？” “不知道，怎么感觉他们两个是不是有什么秘密啊？” “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 “知青办的肖主任想去红星大队家具厂当厂长，被怼了回来！之前书记答应好了不让别人掺和她们家具厂的事，结果……” “啧！竟然有这种事！” 那人挑眉一脸骄傲，她是谁？整个公社就没有她不知道的八卦！ 那边，苏静跟着书记走进磨坊，磨坊已经被打扫干净了，就等着稻谷收上来晒干开始稻壳分离。 华国现在没有能够便捷分离稻谷的机器，只能人工操作。 早期由人工用棒槌舂米，比用石磨还要费力。 用石磨磨出来的也是糙米，要想吃精细的白米，则更要复杂，所以白米卖那么贵不仅是稀缺的原因。 抬手摸着被冲洗干净的石磨，苏静一言不发。 她等着书记开口，这件事出尔反尔的人是他，自己开家具厂的本意也是为了公社。 “苏知青，这件事是我对不住你……” 抬手制止他的道歉，转过头，眼里是平静。 “书记，我要的不是道歉，是解决办法。出尔反尔的事已经做出来了，这件事也并不是你无意中造成，而是默许，你不觉得道歉显得很虚伪吗？” “我是有苦衷的！” “苦衷？一个书记压不住自己手底下的干部，你跟我说苦衷？ 书记，你还记得我跟你说咱们公社能开家具厂的时候，你有多开心多兴奋了吗？我看得出当时你是真的为公社高兴。 然而这家具厂开了不到三个月你就纵容干部来想压我一头。咱们第一天就说好了，我的决策在没有更好的情况下，第一位执行。 然而那知青办主任一来就要撕毁我的设计图，销毁做出来的成品，如果不是钱大队长拦着，我们家具厂第一批货就交不出来！ 是你自己违背了自己做干部的初衷。” 书记没想到她一张嘴叭叭叭就把他说的晕头转向，脚下一软，撑着身边的磨盘才堪堪稳住身子。 他垂下头不说话，指尖越抠越紧，直至没有一点血色。 “我家小女儿马上也要下乡了，她从小身子就弱，如果那姓肖的故意为难，她还有没有命能回城都不一定！” “……你女儿还要下乡？” 这个年代下乡的不都是城镇户口子女吗？ “我女儿是跟着她妈家上的户，前段时间才知道被分配到了我们这，所以我才找到那肖主任，想让他帮忙换一个南方的下乡地点。” 下乡地方的知青点还能二次更改地址？这书记怕不是被人骗了。 知青的下乡地点都是在原户籍地就确认好了的，想下了乡再来更改，没那么容易。 看着男人一脸颓废，苏静斟酌着开口：“二次更改下乡地的主意，是谁给你出的？肖主任他同意给你办了？” “是我自己问他的，我作为书记，管的最多也就是社员民生问题，关于知青的事，只有他清楚。” 听这话，苏静百分百确认这人是被那知青主任诓骗了。 如果真能改，那也是他联合那边户籍地知青点的人联合做的局，先诓骗他们下乡地是北大荒，实则是其他南方地点。 难怪等她回来才下手去红星大队装腔作势，原来是布局需要时间啊！ 这人的手，真长！ 从鼻腔溢出一声冷哼，苏静直接把话跟他说明白。 “你被他骗了。” “……什么？” “知青下乡的地点都是由户籍地确认，接收地无权二次更改地点，最多也就是协助接收户口。 他答应你帮忙更改下乡地，要么是他联合那边做局诓骗你，要么就是他只是说说而已。 书记，你再打个电话问问吧。” 书记是朴实的农村人，为人老实憨厚，加之有贵人提拔。这才能当上书记。 如今告诉他这事没他想的那么简单，直接是让他三观重塑了，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他……他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为了家具厂呗，现在她们家具厂的家具正供不应求，他如果能把这个厂拿下，借着书记掩护，以公家名义开厂利润进私家腰包…… 真是打的一手好转盘！ 她转身就要走，却被书记叫住， “苏知青！你去哪？” “我去找社长，这件事我就不信没人能管了！” “……别去了，社长也是他的亲戚，这件事没有他的默认，姓肖的也不会这么猖狂。” 第85章 社长大哥 是吗？ 心底闪过不知名的情绪，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攥紧，腮帮子小弧度鼓动，抬起头昂着胸大步离开磨坊。 哐—— 社长的大门被猛地推开，撞到墙上再回弹回来，发出咯吱咯吱不堪重负的响声，这么大的动静吓得他手里捏着的叶子烟差点落到地上。 缓了缓神，他猛地板起脸不耐烦出声：“谁……啊！” 下一秒却被吓得噤声。 苏静拎着棒球棍站在他办公桌前，眼里是不加掩饰的厌恶，食指在光滑的球棍上摩挲，代表了她心里的不耐烦。 社长后背紧贴着椅背，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你……你想干什么！这是永安公社！我是永安公社的社长！你这么随意闯进我办公室，我可以让孙部长逮捕你！” 试图用高声压制苏静，然而他不知道自己的声音带着颤抖，颇有色厉内荏之势。 瞧他这样，苏静没由来觉得好笑，就这样欺软怕硬、利欲熏心的人也能成为公社社长？ “怎么？纵容那个肖主任去给我们家具厂捣乱，就没想过我会找上门来？你怕什么啊？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想社长你一定听过这句话。” 弯腰把棒球棍靠在办公桌桌脚，拖着摆在一旁的凳子啪的一声立在他面前，双腿交叠靠在椅背上，露出和她三舅舅白渊一样的流氓气质。 社长见她似乎并没有动手的想法，松了松心神，忽然觉得刚刚自己的怂样很丢人，轻咳一声直起上半身双手摆在桌上露出独属于上位者的姿态。 神情倨傲。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别说神啊鬼的，这是封建陋俗！” “能当上社长，心理调节能力还真不一般！”苏静也不想跟他废话，抬起脚踹了一脚办公桌，身后的凳子随之传来咯吱的响声，“如果你再不制止你亲戚的所作所为，我就要有所行动了！” 办公桌猛地晃了晃，社长慌张地跳起来紧贴着墙，生怕那桌子倒下来砸到自己。 但还好，桌子并没有倒下来，社长看着苏静的眼神惊疑不定，这女人力气这么大吗？这张办公桌当初是三个男人合力才搬进来的！ “苏知青，老实说，我也不知道你究竟在说什么，那个知青办主任和我有什么关系啊？我都不知道他做了什么！” 都这样了还在狡辩，苏静对社长算是彻底服气。 起身弯腰捡起落在地上的棒球棍，手腕一转。 “砰——” 办公桌上瞬间出现一个凹槽，苏静面不改色起身拎着棒球棍往外走，在临出门前转头看向社长，面无表情。 “我给过你机会。” 社长愣在原地，看着桌子上的凹槽一动不动，直到苏静离开门被关上，他才深深吸了一口气缓了过来。 双手撑着桌面抬头看向因为变形而关不上的门，心有余悸，“这苏静……力气这么大吗？” 几秒以后，他突然有些后悔没制止那知青办主任的动作，这苏静看着小小巧巧的，没想到攻击力这么强。 何况她在县里还有人，尽管那姓肖和市里来的调查员已经搭好线，可那调查员终究是管不到厂区经营这事。 要找也应该找质量监管局的啊！ 垂下头看着桌子上的凹槽，他再一次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要是这一棍子打在自己身上…… 浑身一抖，太残忍了！ 自己绝对不能再掺和进这两人个里！安安心心当自己的社长不好吗！ 抬手拎起放在一旁的公文包，取下挂在架子上的五角星帽戴上，拉开门快步走了出去。 他要去请一周假！ 苏静站在二楼转弯的角落看着社长脚步匆匆，直到看不见他的身影才从阴影中走出。 手里的棒球棍已经被她收回了空间，抬手，手心通红一片，传来一阵阵的刺麻灼烧感。 大拇指弯曲轻轻蹭了蹭掌心，缓缓放下手朝着磨坊走去。 公社书记还站在石磨旁没缓过来，一脸失神。 “咱们永安公社的社长应该是虚职吧？” 平时有什么有重要事物都是公社书记对接，而社长几乎只是在办公室坐着喝茶，也没人说什么。 更何况据她了解，公社里干部也只设有书记、副书记、武装部长等，根本没有什么社长，只有霓虹国有所谓的社长！ 公社书记闻言迟缓地抬起头，语气低沉，“本来是没有社长这一职位的，是上一届公社书记，也就是社长的大哥，力排众议建了这么个职位。 他大哥在工作中有重大贡献，所以咱们这些干部也不好说什么，也算是给他大哥的一个慰藉。” 这么草率？ 看着苏静皱着眉不理解，公社书记让她坐下，他慢慢说。 “他大哥是第一批来北大荒开垦的退役军人，上过战场立过功。第一批来北大荒的人是顶着大雪徒步走进山里，连我们永安公社也是他们一锄头一锄头挖出来的。 你在红星大队也看见了，那些树长得好，长得密。同样的，野物也多，不知道你听没听过这一句俗语，‘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进饭锅里’， 听老一辈说他们晚上睡觉还有熊瞎子来拍他们肩膀，必须要抱着猎枪才敢睡觉。” 是的，第一批来北大荒的开荒者都是极为辛苦，听说是四月份顶着漫天大雪前进，没有路，全靠徒步。 “可这和为他破例有什么关系？” 公社书记看了她一眼，转过身靠着石磨抬着头陷入了回忆。 那年大雪纷飞，有新来的人不听指挥，说要进山打猎给大家打牙祭、暖身子。 没人想跟他一起去，社长大哥也狠狠批评了他，本以为人安分下来，结果回了村后半夜整个村里都慌乱起来。 “熊瞎子进村了！” “关好门窗！不许胡乱走动，不要点灯！” 社长大哥握着枪身后带着一队人和四条细长猎狗在村里巡视。 “你没看错？是那小子把熊崽子带回来的？” “俺真没看错！半夜俺憋不住想起来尿尿，结果就看着他怀里抱着一个黑黢黢的东西悄悄咪咪往家走。 俺看他这样就像没做啥好事，就跟在他屁股后面看他想干啥，结果他一进屋我就听见那熊崽子在叫，不敢耽误俺就来找你了！” “惹祸精！” 有人骂。 第86章 关于社长 “行了！他刚来，什么都不知道！” 虽然社长大哥这么说，可身后的人都撇开脸愤愤不平，这富家公子要镀金怎么选了他们这地方，平时做什么苦活累活也不好吩咐他，浪费他们的粮食！ 今天还搞出这么大的祸事！要是村里有人有个好歹，他们一定和他拼命！ “去，把熊崽子带出来，趁熊瞎子没追过来带去村外！” 社长大哥握着枪吩咐人，他已经叫了青壮年拿着猎枪守在各个进村的路口，老弱妇孺都在家里不准出来，能照明的只有他们手上的火把。 北大荒十月份的晚上凉幽幽的，也黑漆漆的，整个村子除了猎狗的狂吠就只剩下呼啸的风声。 那年书记也才二十二岁，举着火把跟在他们身后，心脏不停狂跳，但他知道自己必须在这，他不能当懦夫。 “哎！你们干什么！” “放开我！你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吵闹声逐渐走近，带着某种动物幼崽的哼唧声。 “书记，人带来了！” 那个男人自己依稀还记得，衣服整洁，一点不像庄稼人，说话的口音带着奇特的腔调，后来他才知道这人是京城来的。 “你们抓我干什么？……喔～我知道了！你们是眼馋我捡到了这个宝贝才想过来抢的！” “呸！” 有人啐了他一口，“还宝贝，你如果不带着这东西进村，是死是活俺们都不会管你！” 似乎见所有人都瞪着他，男人不再说大话，紧闭双唇用衣袖擦着被他吐了一脸的唾沫。 社长他大哥挥了挥手，立马有人把那个熊崽子抱了上来，年轻的书记趁乱也凑上去看了一眼，掀开蒙着的布头，是一头还没睁眼的熊仔。 他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听见社长大哥低吼一声，紧接着所有猎狗狂吠起来，所有人瞬间凝重，连带着他也被这气氛感染，一只手悄悄捏紧腰间的铁棍。 “格老子的，你踏马抱什么回来不好，抱了一个还没睁眼的崽子回来！整个村子都要跟你一起陪葬！” 有人手里的猎枪对准了那个男人，“老子现在就把你送上天！” “放下！” 年轻时的书记不明白他们为什么那么紧张，不过后来听别的老猎户说才明白，这种刚生下没多久的崽子，熊母往往母性本能极强，加之熊瞎子嗅觉灵敏。 无论多远，只要有自己崽子的气息，它都会追过来，并且极强的记仇心理和兽性，没有绝对的实力往往会死在它的爪子下。 “现在处决他有什么用？他身上崽子味道最重，带出村捆树上去，再把崽子放到离他不远的地方，接触过熊崽子的人都跟我一起出村埋伏，其他人在村子里守好！” 说完，他一把搂过熊崽子大步朝村外的密林走去，几个壮汉立马拖着瘫软在地的年轻人跟上。 而年轻的书记被留了下来，也成功分配到了一个铁盆在村里巡视，只要有异动就敲响它。 不知过了多久，凌乱的枪响和狗吠带着熊瞎子的嘶吼声传进了村里，在天际微微泛白的时候，社长大哥被人抬了回来。 只不过，右手和左脚都空荡荡血淋淋的，一半脸似乎被利物刮破撕扯，脸皮虚虚地挂在脸上。 想到这，公社书记忍不住捂着肚子呕了一声，不是不尊重，而是记忆里那个画面太过于血腥和残忍。 苏静皱着眉，伤得这样重，那人肯定活不下来，所以那个背后有背景的人家为了补偿他，才破例满足他一个请求。 “所以他最后一个请求是让他弟弟在公社挂一个职位？” “是。” 书记脸色苍白靠在石磨上，忽又垂下头，“他大哥这辈子无儿无女，只有一个痴呆的娃娃亲媳妇，他让自己弟弟挂职，也是为了能让他俩好过一些。” “你去看过他们吗？” 书记摇头，“他们一直没有搬家，一去那个屋子我就会想起老书记临死前的一幕，最后他还在劝村里人不要埋怨那个抱熊崽子回来的人。” 苏静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同情？心酸？亦或是，无感。 “既然社长在这挂了职，为什么还要纵容他那个亲戚去家具厂闹事？” “大概是缺钱吧。” 书记摸着石磨再一次开口，“他嫂子前不久生了一场大病，现如今几乎瘫倒在床无法自理，而他并不好亲自给自家嫂嫂换洗，所以请了村子里一个性情秉性好的妇人帮忙照顾，每个月给三块钱。” 三块钱？ 他们公社几个主要干部也是不脱产，每个月也是要去拿工分的，再有十块钱补贴，比八大员多了三块钱。 而社长比他们少一块补贴，可每个月也是不够用的，除去请人的工资，自家嫂嫂智力低下，每次回去难不得要带那些零嘴玩具哄着。 而且家里有个智力低下的家属，日常品消耗也比平常人多些，所以那些钱根本不够花。 “如果说我是被姓肖的哄骗，那么社长是真的需要这个钱。” “就没有给家属额外的补贴？” “哪听说过什么补贴啊，每年也就妇女主任她们带些鸡蛋啥的去探望一下。” 不应该啊，这种因公殉职的公职人员应该都会每个月给家属一笔补贴，如果没有，要么是没人报上去，要么就是被人把这个钱昧了！ 苏静没想到自己这么一件事牵扯出这么多事，脑子有些混乱起来，垂下头揉了揉眉心无奈开口： “算了，这件事先放一放，我们家具厂马上要送货，五辆拖拉机都先批给我们使用。” 书记跟她说了这么多也缓了过来，等会回去就给自家媳妇地方知青办打电话核实，如果真的是那个人诓骗自己，那这个处分他是逃不了的！ 两人相继从磨坊离开，在门口焦急等待的陈川海见她出来连忙迎了上去。 “刚刚社长走了，你是不是跟他说了？他急匆匆的应该是去收拾那个知青主任了！” 听着他激动的声音，苏静脚步一顿，深深看了他一眼。 “怎么了？” “……没事，有时间多和你爷爷去各个公社大队转一转。” 第87章 趁你病要你命 这孩子太单纯太天真，跟着他爷爷多接触这些老滑头学些东西也好。 “回去吧，明天开始送货。” 苏静仰头看着乌云渐散，缕缕光亮从云层中钻出来，落在湿漉漉的屋顶、树梢、水坑，整个世界亮晶晶的。 抬手解开身上穿着的蓑衣，随手搭在栏杆上，双手撑在护栏小臂发力跳进后车斗，掀开油布把自己裹进去。 “到了叫我。” 陈川海想说话，可是看她窝在后车斗里也不好再开口，沉默着坐上驾驶位开车回家具厂。 闭着眼靠在铁皮上，感受空气里的潮湿和柴油味，苏静忽然觉得自己不应该拘于家具厂一件事物，她还要开更多厂、做出更方便垦荒的机器。 在晃晃悠悠里，苏静仿佛成了摇篮里的幼童，不知不觉靠着膝盖睡了过去。 “……这怎么睡着了？” “才回来就为了家具厂到处跑，确实很累。” “大队长，我们要不要叫醒她啊？在这睡着凉了就不好了。” 听着耳边的声音，苏静挣扎着睁开眼，眼前有些恍惚，脑子也昏昏沉沉的。 “我……” 声音闷闷的，嗓子也发干沙哑，看来是着凉感冒了。 喝了这么久的灵泉还能着凉，灵泉喝多了该不会就没用了吧？ 巅峰可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要是知道一定会跳起来反驳，明明宿主自己连夜奔波，再加上情绪不稳定，这天气还要到处跑，再不生病怕是机械人吧！ “没事，我先回去，明天拖拉机就来，大队长你们安排一下。” 顶着三人关切的视线，苏静强撑着跳下车装作若无其事往回走，陈川海想跟上来却被拦住。 “让妇女主任和你钱婶子去看看，人家小姑娘一个，咱们去岂不是招人嫌？” 无奈，陈川海只好跟着两人去村委会做记录。 苏静垂着头半阖着眼，一脚深一脚浅地凭借记忆往回走，到了门前掏出钥匙开门就进屋，关上门反锁好倒头就睡。 巅峰在空间里急得团团转，没有积分兑换实体时长，它只能是一串数据，出不去。 它大声呼喊着，试图让苏静起来换一身衣服喝点热水再继续睡，可是依旧无济于事，苏静根本听不见。 在感冒后似乎极其好睡觉，苏静没有鼻塞的症状，这一觉直接睡到第二天中午，苏静感觉有人在自己卧室乱逛，瞬间警觉起来防备地睁开眼。 “呦？醒了？” 睁开眼，钱婶子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黑色液体走近， “刚好药也熬好了，趁热喝了。你说你也是，仗着年轻就不爱惜身子，要不是你钱叔担心让我们来看看还不知道你烧成这样呢！” “发烧？” 一开口苏静就只觉嗓子刺疼，如同在四十度的天气在沙漠里徒步走了好几个小时。 抬起手想摸一摸额头，可是手上也没力气，虚虚晃晃的。 “行了，先喝药，锅里还煮着两个鸡蛋，你等会起来吃了再睡，我去家具厂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还来不及开口，婶子就急急忙忙转身离开了，她还没问她怎么进来的，苏静记得自己是把门锁好了的啊？ 看了一眼放在炕边的药，晃了晃脑袋端起碗微微吹了吹，抬起脑袋一口闷，后知后觉的苦意从嗓子眼翻涌上来，苏静连忙掏出空间里放的奶糖塞进嘴里。 奶香和甜味冲淡了苦涩带来的呕吐感，她长舒一口气，端着碗下床扶着墙打算把碗放回厨房。 出了卧室看着明显被人卸下来再重新装回去的大门，苏静没由来的对自己的安全性有了些担心。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么大动静自己都没醒吗？ 慢慢挪过去打算锁上门，侧目看着毫无动静的牛棚，苏静犹豫要不要过去说一声， 眼前一花，苏静瞬间打消这个念头。 算了，自己这个状态出去才是让他看了心急。 关上门苏静将锅里的鸡蛋捞起来过了一遍凉水后又躺了回去，那鸡蛋放在炕边转了一圈后稳稳停下。 咔嗒……吱…… 昏昏沉沉里，耳边传来响动声，苏静皱着眉撑着胳膊坐起来，看着窗外天色已经黑了下来，而那声音是从门口传来的，是有人在撬她的门锁。 “这贱人真睡了？” “今天我听见妇女主任说了，说她发高烧听不见我们的动静，你快开锁！” “行，我就信你这么一遭！不过……” 拿着铁片的男人闷哼一声，抬手擦了把额头的汗，双手捏着铁片再次尝试，“这锁还真难开啊！” 苏静已经起身站在门后了，看着在自己门缝里不断转动的铁片，面无表情取出空间工具箱里的钳子夹住。 “哎！” 男人惊呼一声，似乎很开心，“插进去了！等我转一转就能开锁！” 半垂着眸子感受着手里的力道，苏静抬手将锁取下，随后掏出狼牙棒掂了掂，露出一个冷漠的笑。 将锁丢到地上，随后听见门外男人低声高兴道： “我听见了！门锁响了！” “那你快把东西拿出来咱们进去啊！等会我先上，你后去！” 看着他想把铁片取出去，苏静松开钳子双手握着狼牙棒站在门后。 咯吱—— 门被推开，月光洒进来，照亮了苏静潮红的脸， “啊！你！” 不等他说完，手里的狼牙棒挥了过去，男人倒地，把那个还来不及起身的撬锁人压住。 “沃日！熊伟强！你干什么！” 看着身下的人挣扎起不来，苏静将狼牙棒杵地缓缓拖着出门，寂静的夜里只听得见金属在石板上摩擦的声音，颇有厉鬼来索命的感觉。 哐！ 狼牙棒立在他眼前，苏静蹲下身用棒尖挑起他的下巴， “呦，这不是王丽娟男人吗？跟熊伟强来我这干什么？” 这男人还真是有病，第一次撬了门给他分配了个媳妇，这一次又来撬门，把她这当许愿池了？ 她又不是王八。 “哈，苏知青，这都是误会！”男人尴尬一笑，艰难地从身下探出手试图握住下巴上的狼牙棒。 苏静自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手一抬一落，成功将尖刺压在他手背上。 “嗷！” “你可以再大声一点，看看能不能把大队长主任他们叫过来。” 男人瞬间闭上嘴，只不过脸色憋得通红。 第88章 吕老失踪 “你们是来干什么的？还专门趁我昏睡的时候来，怎么？图谋不轨？” “不……” 看着他还想狡辩，苏静起身双手按在握把上，微微弯腰，全身重量压轻巧地在握把上面。 男人瞬间尖叫起来，也顾不上会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另一只手握着狼牙棒试图想把它抬起来， “啊！是他！熊知青让我来的！他说你把顾知青搞走了，他就要来把你赶走，只不过在赶走之前想，想……” “想什么？” “想尝一尝和你睡觉的滋味！” 苏静冷笑，缓缓站直身子，那男人以为她放过自己了，还来不及松口气，脸上瞬间多了几个血窟窿。 他抬手擦了擦，看着指尖的赤红，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天天想着下面二两肉，不如割下来烧了下酒，吃了就能一辈子不分离！” 视线冰冷划过两人胯间，有些跃跃欲试，自己只给牲畜噶过蛋，还不知道给人嘎蛋是什么手感呢。 巅峰：“宿主，冷静！现在是法治社会！” “喔......” 抬手揉了揉脸颊，冰凉的手心让她清醒了一点，取出麻绳把两人绑在一起，随后扒光衣服只留着内裤丢在柴房外。 这天气冻不死人，他们脸上的伤也流不干血，有什么事留着明天早上解决，她现在鼻塞头昏全身无力只想躺着。 进门前苏静扶着门看向牛棚，这么大的动静吕老应该会出来看看啊，怎么连他翻身的声音都没听见？ 从胸腔翻涌上来痒意让她连忙进屋里关上门肆意咳出来。 “咳！咳咳咳……” 揉了揉太阳穴，从商城里兑换感冒冲剂将就着灵泉冲了一包喝了就躺了回去。 明天去买个暖壶。 星夜流转，弯月渐落，火红的朝阳从东边升起，染橙了飘荡着的稀薄白云。 她是被窗外婶子们的叫嚷声吵醒的，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用手背摸了摸额头，不烫了。 人也清醒了许多，看来商城的特效药确实挺有用的，不过二十积分就有点黑商的意思了。 舀了缸子里的水洗了把脸，苏静给自己编了个麻花辫这才推开门走出去。 钱婶子见她出来，狠狠剜了一眼柴房里的两个男人，快步走过去拦着她不让她过去。 苏知青还是个大姑娘，看了这个难免会被人说不知羞。 “哎呀！你醒了？好些没？别过去看！” “咋了婶子？” “那两个大男人不穿衣服躺在一起，你去看脏了眼，就别去了！” 说着，她快步上前拎起放在苏静家门口的篮子，掀开上面的布示意她看。 “你叔知道你生病了，让我来给你送饭，还专门煎了两个鸡蛋！” 昨天她们送给客户的鸡蛋是花钱收的，现在人们私下也不敢养太多家畜，免得有眼红的去举报。 而且那鸡蛋也是不常吃的，都要攒着。 看着碗里明显浓稠许多的玉米碴子稀饭，还有碗边盖着的两个荷包蛋，苏静心里暖了些。 “谢谢婶子，我等会吃。” “别等会吃啊，现在就去吃！” 钱婶子扬起眉毛拉着她就往屋里走，边走边念叨，“你们这些年轻人就仗着身体好不当回事，等你们到了我们这个年纪就知道后悔了！ 生了孩子以后身体是一年不如一年啊，偏偏两个孩子都在城里读书，半年才回来……” “婶子，能读书是好事啊！” 苏静接过她手里的篮子放回桌上，撑着下巴看着她，“多读书才能像大队长一样明事理有远见！” 钱婶子被她捧得笑出声，“哎，说的也是！我就是图你叔是这几个村里读书最多的人才嫁给他的！想当初追我的人多了去了，我一眼就看上了他！” “对呢！”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苏静这才把话题引回去。 “婶子，那两个人是我绑在里面的。” 看着她瞪大眼不可置信，苏静接着补充。 “是我把他们衣服扒下来的，脸上的血窟窿也是我打的。” “哎呦！你别说了！”婶子连忙上前捂住她的嘴，“你一个小姑娘，别人听了会笑你不知耻，扒人家衣服！” 轻轻把婶子带着厚茧的手拉下来，“他们俩昨晚趁我昏睡想撬门进来。” 两个男人大半夜撬一个小姑娘的门，为的什么，钱婶子明白得很。 她瞬间怒气上涌，双手握着她的手， “狗日的……你别怕！我一定让你钱叔帮你讨回公道！” “有你和钱叔在，我不怕别人欺负我，只不过这件事传出去终究是不好听……” “对对对！我明白！你放心，绝对不让这两个人污了你的名声！” “谢谢婶子！” “你吃饭，我去叫人！” 话落，她叉着腰就走了出去，挥着手让那些看热闹的人快走， “走走走！没啥好看的！要是没事就去仓具看看镰刀快不快，明天就要抢收了还在这浪费时间！” 苏静坐在桌前，取出碗小口小口喝着，恩，挺有嚼劲。 吃完饭把碗洗了，她从空间掏出两瓶之前自己做的水果罐头塞进篮子里，提着朝钱大队长家走去。 柴房里的人已经被带走了，听说是被送家具的人开着拖拉机送去公社。 这件事和她苏静没任何关系。 “哎呦！来就来，还送什么东西啊！这东西太贵重了！你收回去！” “没事，这是我爸妈自己做的，不值几个钱，你和叔这么照顾我，这是应该的！” “哎呀，你这！” 水果罐头可不便宜，婶子在身上擦了擦手，不好意思地接过篮子，“那婶子也不跟你客气了，进来坐坐？” “不了，我还要回去收拾东西，明天把货款收回来以后要去公社一趟。” “也是……那就不留你了，有事就来找我们！” “好！” 苏静转身近乎小跑着往回走，按道理来说昨晚上那么大的动静，吕老可能是熟睡了没听见。 可是今天早上怎么也该听见了吧，可是也不见得他从牛棚里出来，甚至一点声音都没有。 直觉告诉她不对，可她也不能惊动人。 看着越来越近的牛棚，苏静径直推开门，然而牛棚里凌乱一片，手稿被子甩了一地，没有老人的身影。 是有人来翻找过什么！ 可是是什么时候的事！晚上自己都在家，白天？ 竟然这么大胆吗？ 她呼吸急促起来，脚似乎粘在地上挪不开。 第89章 孙部长 呼吸一滞，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发颤，心里涌上迷茫和愤怒。 要去找人！ 找赵绍源！ 她转过身身子一顿又回过头，看着一地的手稿，琥珀色眸子闪过钝痛，迅速蹲下一张张收进自己空间。 如果是要绑人索命，绝对不会把这牛棚翻得这么乱，他们一定是在找什么。 找什么呢？ 动作顿住，看着手稿上密密麻麻的理论验证，苏静呼吸急促，是因为他是农业科研人员的身份吗？ 是想来找他研究出的成果吗？ 是谁告诉他们的？ 呼，呼—— 耳边是粗重的呼吸声，她似乎抓住了那脑子里一闪而过的线索，闭上眼深深呼了一口气，起身将最后一张手稿塞进空间，大步走向家具厂。 暂时不能让大队的人发现吕老不见了，不然如果有心人去举报吕老逃跑，那才彻底把他回红星大队的机会堵死！ 家具厂此时正热闹非凡，家具正在装车，陈川海坐在领头的拖拉机上手里握着一本红宝书。 看着苏静走来，他连忙跳下车头朝她走去， “师傅，你怎么来了？” 为了不让他们看出什么，苏静挤出一个笑，语气如常， “搭个顺风车去公社。” 陈会计听见动静也杵着拐杖走了过来，皱着眉一脸不认同，“小苏知青，你这病还没好，在家呆着休息两天吧，家具厂有我们看着呢！” 他们以为苏静是去公社找书记、社长处理知青主任的事，心里对苏静负责的态度都赞不绝口。 苏静没有解释，而是直接跳上车证明自己的态度。 陈会计还想再劝，却被钱大队长插话只好闭嘴，大队长从兜里掏出一块钱递给苏静， “小苏，你去镇上找卫生院看看，拿点药回来，我们这的土方效果不一定有效。” 看着他手上皱皱巴巴的一块钱，苏静鼻头一酸，“谢谢钱叔，陈川海，开车走吧。” 她没有接这一块钱，坐在后车斗上，闻着家具上了漆后的木质香，苏静搂着膝盖垂眸思索对策。 吕老是一个下放的臭老九，顾老他们不可能大张旗鼓地满公社找人，就算村民知道吕老失踪，也不一定会帮忙，甚至还会骂一句自己多管闲事。 这个年代基层人民对于被定性为资本主义、走资派的人，往往是不具备同情心的，尤其是那种常年生活于贫苦中的贫农。 在地主时期他们被压榨得太狠，近乎恨上了所有资本家。 坐在车头的陈川海也感受到了气氛不太对劲，平时苏静在出任务的路上都会和自己闲谈，今天却是一言不发。 脚下的油门越踩越深，车速极快地朝公社驶去。 由于送货是分批次的，上一批送货的拖拉机手看到两人，想打个招呼，却见他们目不斜视地开着车飞驰而过。 “这两人咋了这是？” 一进镇里她就让陈川海把自己放下来，随后来不及和他说什么便大步朝着邮局走去。 身后男人抿了抿唇，看了一眼后车斗上的家具，转过身踩下油门离开。 卷起一地灰尘。 苏静并没注意他的动作，握着话筒低声开口： “你好，帮我转接八二军团。” “请稍等。” 电话那头传来转接员甜腻的声音，可她没兴致欣赏，食指忍不住扣着线圈，只希望快一点，赵绍源再快一点接电话。 “您好，北大荒八二军团，请问您找谁？” “帮我找一下赵绍源，说吕老不见了，让他带人来红星大队！” “好的，请问您叫什么？” “苏静！” 挂断电话，苏静掏出钱给值守的人结了账转身离开。 没留神，苏静撞上一个人，头也不抬低声道歉，“不好意思。” “苏知青？你也来寄信吗？” 这声音...... “孙部长？” 男人手里捏着一封信，看着她笑得和蔼，看来是来寄信的。 苏静：“上次谢谢你帮我们解围。” “没事，最近没人去找你们不痛快了吧？” “没。” 看出她兴致不高，孙部长皱起眉，“你有什么事就和叔我说，你现在可是咱们永安公社的大功臣！” 看着他，苏静有些纠结，孙部长上次帮她们解围，是不是意味着他并不会觉得吕老是臭老九而排斥他。 赵绍源他们从军团过来多半下午才会到，这其中的时间自己不能坐以待毙，如果孙部长肯帮忙那就多一分找到吕老的机会。 捏紧掌心，苏静和他对视， “孙叔，你觉得住牛棚里的都是些什么人？” 孙部长眸底划过不易察觉的警惕，缓缓低声开口， “和我们一样，只不过他们做错了些事。” 他的话表明了他的态度，他并不仇视吕老。 赵绍源他们过来还需要一段时间，自己需要能够现在就去找人的同盟。 或许他能帮自己，孙部长是永安公社的武装部部长，而吕老也算永安公社的一份子。 胸口上下起伏，苏静盯着他缓缓出声， “吕老失踪了。” 孙部长眉头皱得更加深，抬手将信塞进信桶，拉着苏静的手臂将她带到角落。 “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早上，准确来说，可能昨晚就已经失踪了！” 看着健硕男人脸色骤然阴沉，苏静有些忐忑，怕他觉得吕老是私自出逃，连忙摆手开口为他解释， “吕老不是逃跑，我进牛棚看过，他的东西被人翻过！” 孙部长脸色更不好了，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小跑离开，只有一句话悠悠传来，“跟上！” 心里本来不抱希望，可看他这样看来是会管这事！ 苏静连忙小跑跟上他，只见孙部长去武装部叫人，随后两辆货车拉着满满当当的人就往红星大队去。 坐在副驾驶有些恍惚，苏静扭头看着身边单手开车，另一只手夹着烟，皱着眉吸一口，随后缭绕的白色烟雾从他唇、鼻里钻出。 “看什么？” “……我以为你不会理我，毕竟吕老是一个下放的人。” 孙部长勾起唇什么也没说，只把烟再一次凑到唇边狠狠吸了一口。 “你们大队知道有人失踪吗？” “不。”苏静转过头看着越来越近的红星大队，“我没敢和他们说，这个村子里的人都是贫农，有些甚至真的上过战场，对下放人的态度都未可知。” 第90章 孙浩山 孙部长没说她的决定是好是坏，货车大摇大摆开进红星大队，钱大队长警惕地站在人群为首，当初红卫兵进村也是这阵仗。 看着苏静从副驾驶跳下来，他连忙走上前低声询问：“小苏，怎么了？” 回头看着驾驶位上背着枪的孙部长，他没给自己一个眼神。 “吕老不见了，牛棚里被人翻过。” “你怎么不跟我们……” 钱大队长还想说什么却意识到不对。 他虽然气苏静有事不第一时间来找他们反而去找孙部长。 但也明白村里人对吕老的态度，说不上差，自然也算不上好，更别提主动帮她去山上找人。 “算了。”他摆手，“我让人也上山找找。” “谢谢钱叔。” 孙部长从车上跳下来，招呼着车里的人跟他上山，钱大队长也打开大喇叭通知村里的青壮年一起上山找人。 看着一队队朝着山里走的人，苏静眼眶发酸，仰着头不让累落下，抬步跟上。 握着手里的木棍，苏静站在齐腰的杂草中大声喊着吕老的名字，林子里的声音此起彼伏。 “吕老！” “吕建华！你听见就应一声！” “小苏！来！” 有人冲她招手，苏静认识他，红星大队的人。 “怎么了叔？” “你说，吕老该不会是跑了吧？” 锐利的视线扫过他，男人鸡皮疙瘩瞬间起来，连忙开口解释：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也知道，咱们红星大队环境差，马上就要入冬了，这天气他受不住，想跑也正常！” 十月份北大荒就开始降温，月末大概率就要飘雪，也可以称之为入冬。 “吕老不是这样的人。况且，钱大队长也不会让人冻死在大队。” “是！我知道！我也就是这么一说，你别多心！” 男人讪笑着离开，只不过离开后和别人嘀咕苏静是不是和吕老有什么关系，这么关心那个臭老九。 还说钱大队长也是多事，一个下放的人丢了就丢了，这么兴师动众，多此一举。 苏静并不想和他们争吵什么，当务之急是把人找到。 “苏静！” 伴随着狗吠声，赵绍源的声音传了过来，苏静脑子里紧绷的那根弦终于有松懈的机会。 “别急，会找到的。” 赵绍源手里牵着一只棕黄色的军犬大步走近她，另一只手擦着她眼角滑落的泪珠。 眼里的怜惜显而易见。 苏静吸了口气，压下心头的酸涩，平稳道：“吕老的手稿被人翻过，我害怕是间谍。” 两人眼里都有凝重，肩膀被轻轻捏了一下，苏静心照不宣地将视线越过他落在身后老人身上。 “你怎么把顾老也带过来了？” 顾老胡子拉得多长，“怎么？我不能来？” “爷爷！你年纪大了，这山上保不齐有什么东西，你去我不放心。吕老不见了，我不希望你也出事！” “哼！管好自己就行了！” 话落，老人推开两人就跟着大部队往山里走。 眼看着他离开，苏静知道顾老并不是责备自己，他是在着急吕老，也认为自己不应该跟着上山。 山上找人的队伍里，只有她一个女的。 赵绍源收回视线揉了揉她的发顶，“你回去吧，这里有我们，有消息我就让李军去找你。” 他并不好带太多人来打草惊蛇，因此只带了几个平日里信得过的人，都穿着便装，郑立瀚也来了。 林子里刮过一阵风，卷起她的衣摆，也带来阴冷和独特的属于山林的味道。 抿唇，心里有不甘，可她也只能回去。 “好。” 从白天等到黑夜，人群熙熙攘攘下了山，苏静从镇上买了肉和菜让村里的婶子帮忙做好，摆在晒谷场上作为答谢宴。 从山上下来的人丧眉丧眼的，一天了，他们把整个山头都跑遍了也没找到人影。 “那人是自己跑的吧，你们说这苏知青这么着急干什么？之前红卫兵说他们两个……” “有吃的就闭嘴！” 钱大队长骂了一声那个嚼舌根的，见他讪讪闭嘴这才端着碗走向苏静，“小苏，这山上我们翻遍了都没找到人，你得做好最坏的打算。” 他并不知道吕老有被间谍带走的几率，只以为老人是没钱吃饭，想去山里找些野菜啥的，被野物叼走了。 可是吕老怎么可能会没钱吃饭，别提苏静强制塞给他的钱，赵绍源偶尔也会带给他一些票。 挤出一个笑，苏静点头表示自己理解。 “你们今天忙了一天，吃完饭就回去吧，就要开始抢收了。大家帮我忙了这么久，抢收时间的饭都由我来负责。” 抢收的时候所有人都是吃的大锅饭，连平时记工分的人都要下地干活。 钱大队长不会让苏静干活，毕竟家具厂还指望着她，但见她主动揽活，也只好应下。 让自家媳妇多帮着点就行，也不至于做得太难吃被人骂。 苏静没和他们一起吃饭，她回了牛棚，看着里面凌乱的东西，心头一梗。 她并不知道被间谍带走会遭遇什么，最差也不过一个死字。 可是吕老这个犟脾气，多半会激怒那些人，保不准他们就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来。 脑海里闪过前世陪留守老人看的抗日神剧里那些审讯手段，扶着门框的手不知不觉抠进木头里。 手背忽地传来炽热，身后贴上来一个宽阔坚硬的胸膛，苏静松开手任由他把自己手牵过去。 “没事的，吕老吉人自有天相，况且他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他们不会把他怎么样。” “所以他们会对吕老做什么。” 他的声音一顿，只有微微起伏的呼吸声。 “……迷昏，偷渡出国。” 他们这离边境也不远，苏静突然燃起希望，在他怀里转过身，却只见他摇头。 “做不了，吕老这种身份的人有很多人盯着。” 心里的希冀被掐灭，苏静靠在他怀里一言不发，赵绍源将头靠在她头顶，双手揽着她。 虽然两人都不说话，但都在从对方身上汲取能量。 “我会让人帮忙看着。” “谢谢你，赵绍源。” 闷闷的声音从胸口传来，赵绍源抬起头握着她的肩将她从自己怀里拉出来，微微弯下腰和她平视， “苏静，就算没有你，我也会这么做，他是我们华国不可多得的人才，你不要觉得有负担。” 他墨色的眼里是认真和郑重，苏静似乎被他的眼神看透灵魂，缓慢点头。 顾老站在不远处看着两人，身边传来脚步声，他寻声转过头，眼里闪过了然。 “好久不见，孙浩山同志。” 第91章 吕老寻找计划搁浅 孙浩山是原京城部队的兵王，暗中被下派到北大荒监管、保护下放科研人员。 北大荒下放的人不止吕老一个，所以孙浩山没注意到有人被带走也是情理之中，不怪他。 能让那些人安然度过北大荒一个又一个漫长寒冷的冬季，他该做的已经做到了。 “顾老。这次是我的失职，我会打报告上去自请组织处罚。” “没必要，你太死心眼了。一个人监管这么多人怎么可能面面俱到，是应该打报告上去让他们多给你指派些人手。” 孙浩山看着牛棚里的人，眼神闪烁不定。 “组织上信任的人不多。” 他这话引得顾老撇了他一眼，要自己说他就觉得这孩子名字没取好，跟个石头一样。 “哼哼，你被组织下放到这里，有过不甘心吗？” “没有什么不甘心，这就是我应该做的。” 见他这样，顾老也不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远处李军和郑立瀚站在小树林里，今晚他们在村民家里过夜，顾老回村路过两人时吩咐： “你等会把赵绍源叫回来，别想着和我孙女一起过夜！” 孙浩山闻言转头看着那老头，平直的唇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 第二天苏静把吕老的手稿交给顾老，让他带回去，以吕老的名义交给研究所。 “我知道这件事可能会影响到你，可是我不想让他的心血付诸东流。” 顾老翻看着那些手稿，看了她一眼缓缓摇头，“什么影响不影响的，我这么一大把年纪还顾忌什么？你真不搬家？那地方保不齐会有间谍再回来。” “回来正好，把他们抓了问问吕老被带去了哪。” 他们并没有在村民家，甚至李军和郑立瀚也没来，所以说话也不用顾忌人。 顾老狠狠戳了一下她的额头，苏静哎呦一声抬手揉了揉，冲他嘿嘿一笑，惹得老人笑着翻了个白眼。 “你有什么吕老的消息可以找孙浩山，也就是你们武装部的部长，他也是组织上的人。” 苏静瞬间了然，难怪之前孙部长要帮她和吕老。 视线越过他落在身后，想了想，苏静起身推开门： “我知道了，你快回去吧，这不安全。” “有赵家这小子我怕什么？要真当他面被掳走，这小子可以直接自请退伍了！” 侧目和赵绍源对视一眼，两人齐齐一笑，他起身站在顾老身边，“顾老，走吧，时间不早了。” “行吧，你们一个两个都嫌弃我。” 老人摇摇头朝外走，在跨出门槛一步时转过头，眼里是他这个年纪的人独有的悠远，“孙女，吕老的事和你没太大关系，不要为难自己。 换句话来说，我们年纪大了终究有这么一天，我不阻止你想去找他，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赵绍源站在一边看着两人什么话也没说，苏静忽略内心深处的无奈和苦楚，缓缓应是。 见她应下，老人转身离开，赵绍源慢他两步。 “再过两天部队就要进山拉练，我会把李军和另一个负责顾老安全的士兵留下，你有事就去找他们两个。” “好。这么多事，麻烦你了。” “我并不觉得麻烦，反而，我乐在其中。” 他从兜里掏了掏，取出一个银色的东西放在门边的灶台上，而后快步出门跟上顾老。 苏静上前两步，灶台上摆着的是一个小巧的梅花牌女士机械手表。 伸出食指，触手冰凉，可却如同温泉一般顺着她的指尖注入心头。 捏着表盘戴在右手细长的手腕上，银色和雪白肤色呼应，显得更亮了两分。 关上门苏静走向村口，她今天跟着拖拉机一起去县里交货，顺便把抢收吃的粮食买回来。 “师傅，你要用自己的钱买吗？” 陈川海坐在车斗里问她。 “对。” 他有些惊讶，整个大队百八十口人，抢收起码要持续一周，每年他们都是自己把粮食交上去才一起吃，有些人滥竽充数交了些陈年杂粮，虽然不太好，但只图个方便节省时间。 这么多人，吃这么多天，庄稼人虽然一天只吃两顿，可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最主要是怕有人不知足，吃了别人的还要蹬鼻子上脸说别人的不好。 陈川海皱了皱脸，劝道：“师傅，要不算了吧，咱们大队人太多了。” “正是因为人多，所以我才要让他们一起来吃饭。” 看着她一脸胜券在握，陈川海半解半不解地喔了一声，坐回车斗看着沙发以免被路上的树杈、杂草划花。 他们这一车送的是机械厂的职工大院，拖拉机轰隆隆一进去，所有在家的人都出来看热闹来了。 “呦，这沙发款式没见过，外省来的？” “她婶子，这就是你没见识了，这是咱们县永安公社下面红星大队的家具！” “霍！咱们县也有家具厂？” “有啊，你才回来不知道，这家具厂都开了快一两个月了，这是第一批货，开业的时候我也去看过，县里领导去了好几个！” “对！我还听说有市里的领导也去了！” 那婶子看着卸车的壮汉，眼里闪过精光，上前和陈川海搭话，“小伙子，你们是哪来的啊？” 陈川海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憨笑着把苏静写在卡片上的电话和地址递给她。 “我们是红星大队家具厂，如果你有订购需求可以打这个电话咨询。” 苏静已经在和公社商量自费牵电话线进大队了，不然客户打电话去镇上的邮局，再由公社将信息转回来，麻烦得很。 不过安电话也要逐级向上打报告，公社和县里应该没问题，就看市里同不同意了。 “哎呦，我这都搞不懂呢！要不我去和你们一起看看？” 男人挠了挠头有些招架不住，求救的视线落在苏静身上。 苏静从车头跳下来把人拉到一边。 “哎？小姑娘怎么动手动脚的！” “婶子，咱们家具厂今天送了货就要关门了，马上村里稻子要抢收，没办法接待你们，等过了这段时间您再来看也不迟！” 那卷着头发的婶子有些不乐意，自己是和那个青年同志说话，这女同志插什么嘴？ 眼神上下扫视苏静，再将视线落在陈川海身上，她眉毛一竖，这人该不会想和那人搞对象吧！ 她顿时有了危机感，自家女儿中专毕业托关系分配了工作，可就是一直没找到个称心如意的女婿。 今天自己一见这男孩就觉得他和自家女儿投缘，她们只要见一面，绝对能成！ 可是看着苏静，她不自信起来，自家女儿算是有点姿色，可是和苏静比简直被碾成渣了。 “咳，小姑娘，你和那个男孩什么关系啊？” 看着他手指着陈川海，苏静立马反应过来，这婶子看上他了。 第92章 兴隆大队 低下头掩住唇边溢出来的笑意，抬头又是一本正经的样子。 “我和他是一个大队的，都在家具厂工作，他是我们大队的拖拉机手。” 这婶子是职工院的，那她的子女应该也不算太差，如果陈川海能娶这么一个姑娘，也算以后吃喝不愁了。 听她这么说，婶子松了口气，也看出这女人对陈川海没那个意思，索性拉着她打听起陈川海的信息来。 苏静也不可能说太多，只把陈川海的年纪、干什么、读了多少书说了下，其他的能囫囵过去就囫囵过去。 过了十分钟那群人才下来，苏静连忙走过去从陈川海手里接过货款给力工结账。 这些力工是之前她给尤姐送货用过的，能算得上长久生意了。 送走力工，苏静看那婶子还在旁边站着，收好货款上前拉着她的手腕亲亲热热地开口。 “婶子，打听个事。” “行，你说！” 婶子笑嘻嘻的，对这个没有竞争意图还知无不言的女孩很有好感。 “咱们现在肉价多少啊？你们平时买菜去哪买？咱们村抢收，我想着那些肉回去做肉菜，以免他们上工的时候没力气。” 婶子揉了揉她的手，眼睛看向右上方似乎在思考，这家具厂才开了多久，就有钱给全村人买肉吃。 自己女儿嫁过去也不用下地干活，还能在县里上班，家具厂分了红就能被她把持，越想越高兴，脸上的笑更加高兴。 见她这样看来是想到什么美事了。苏静也不催，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继续道： “肉如果买得多我推荐你直接去国营屠宰场，我有个亲戚在那。菜的话，你们村应该自己就有种，没必要花钱买。” 说着说着，她又拉着苏静的手念叨起来， “要我说还不如去村子里住，这城里什么都要花钱买，在村子里自己种些菜、养一两只鸭子、鸡，多划得来啊！” 苏静笑了笑，村里的人都盼着想当城里人，城里人都想去村里。 这就是围城，里面的人想出去，外面的人想进去。 如果真要那些人放下工作去村里当农民，应该也没几个人会同意的吧。 “谢谢婶子，我们就先走了！” 道了声谢，苏静招呼陈川海赶紧上车，开着拖拉机就走，任凭那婶子在车后追赶也不减速。 “婶子，下次我回来送货再聊！” 陈川海坐在车斗里，趴在前面的栏杆上有些疑惑， “咱们为什么走那么快啊，那婶子似乎还有话没说完。” 哼哼一笑，苏静头也不回。 “看上你当女婿了，再不走里恐怕就要被他拉回家里相看去了！ 要不我倒车回去你和她聊一聊？” 陈川海想起那婶子热切的眼神，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转过身一屁股坐好一言不发。 看他这样，苏静意味不明笑了声。 陈川海只觉得这笑是在打趣自己，耳朵尖涨得通红。 两人没去屠宰场，因为永安公社有养猪场，肥瘦不流外人田，既然要买猪不如买几个整猪回去，猪下水也能做好些菜。 红星大队离兴隆大队有三十公里左右的路程，开车要一个小时，从公社下去只需要半小时。 他们从县里去兴隆大队花了整整两个小时，已经过了吃午饭的点，两人肚子饿得咕咕直叫。 正午的太阳毒得很，七月尤其，苏静整个人几乎快睁不开眼，只想找地方歇一歇。 “还有多远啊？” 她没来过兴隆大队，只有陈川海跟着出任务的时候来过，所以全靠着他指路两人才能到这。 陈川海站在车斗里眯着眼睛看着不远处的村子，松了口气，幸好自己没找错路。 “马上就到了，那颗老槐树下就是兴隆大队。” 嗯了一声，苏静脚下的油门踩到底，车子在土路上飞驰起来，颠得车斗里的陈川海原地跳起踢踏舞来。 “你额……慢一……点额！” 这句话说得差点让他咬着舌头，苏静头也不回让他坐好，脚下的油门丝毫不减。 两人几乎是冲进村的，巨大的声响惹得村委会的干部端着碗就走了出来。 陈川海倒在车斗里，干部们都没看见他，只看着开车的苏静，眼神都是防备。 这人眼生得很，怕不是来偷猪的。 陈川海从车斗爬起来，揉了揉脸，冲几个干部嘿嘿一笑，“好久不见。” “哎呀，你们是红星大队的？” 有人上前搭话，苏静点头。 “我们马上就要抢收了，刚好家具厂第一批货送了出去，想着买些猪肉回去犒劳一下大家，粘些油水他们上工的时候有力气些。 正好听说你们大队在养猪，肥水不流外人田，索性直接来你们大队买活猪，咱们共同盈利嘛！” 搭话的人一愣，质疑的视线落在她身上，苏静余光里看见那些人戒备的动作更甚，有的人甚至从家里拿了扁担出来。 那人把手里的碗递给别人，从腰间掏出铁质烟斗握在手里， “你不知道吗？” 苏静和陈川海对视一眼，只见他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垂下眸子苏静皱着眉思索。 七零年代鼓励社员养猪，并且猪列为六畜之首，每年的猪上交…… 眼神一震，生猪宰杀需要向国家低价出售一只猪获得生猪宰杀券，并且按照猪出肉量分等级，每个等级给出的补贴不定。 共定为12个级别，每百斤毛猪出肉达到77斤，评为1级，价格为53.2元。以下每百斤毛猪出肉下降2斤，低一个级别，价格相应低1.4元。 如每百斤毛猪出肉75斤，评为2级，价格51.8元；每百斤毛猪出肉73斤，评为3级，价格50.4元。 以此类推，最低一档为每百斤毛猪出肉55斤，评为12级，价格37.8元。 当然，也可以在宰杀之前选择一斤补贴三角五分，但这种方式获得的价格不一定有分级来的高，所以大多数都是选择分级评定。 并且由于政策限制，宰杀的猪肉不允许买卖，只能由国家统一管理的肉制品公司出售。 “我们忘了！” 她讪笑着，“大队长和我们说过，但是我一心想着给大家一个惊喜。就给忘了。 那我就先走了，如果你们有家具需要可以来红星大队找我们！” 另一只手暗中戳了戳陈川海，她转过身急忙要发动拖拉机离开这，他们的眼神感觉是把她和陈川海当成了间谍。 另一面心中懊悔，如果自己再警惕些，多想想多问问，也不至于闹这么大个乌龙！ “等等。” 第93章 社长家 声音一出，其他人立马赶上来张开手拦住拖拉机车头。 苏静警觉的眼神在围上来的人群中寻找着那个开口的人，只觉得这声音非常耳熟。 “别找了，我在这。” 人群让出一条道，看着走近的人苏静眨巴眨巴眼有些不在状态内。 “社长？” 来的人正是社长，他穿着一身灰扑扑补了几个大补丁的马褂，露出的小臂上沾着些许白色黄色的小颗粒。 社长看了两人一眼，缓缓开口：“你们来这干什么？” 该不会跑这来找他算账了吧？ 谁告诉她自己在这的！ 苏静还没开口，干部中就有人凑上去在他耳边将苏静来这的目的和他说了一遍，连同两人进村后的一言一行。 社长不动声色地舒出一口气，还好不是来找自己麻烦的。 微微想了想，社长挥了挥手，“这两人我认识，大家散了吧！” 随着他话音落下，人群果真散开，带着手里的扁担、锄头回家。 连同进村后一直在两人身边萦绕的警惕视线也消失， “看什么？还不跟上？” 社长没好气地说，随后两人反应过来，连忙下车跟在他身边。 和苏静的冷静不同，陈川海显得格外兴奋。 “社长，你怎么在兴隆大队啊？” “我就是这儿的人，不在这在哪？” “喔……那你们家也在养猪吗？我们可不可以……” 看着他马上就要说出口收购，苏静立马扬声打断他， “陈川海！” 社长脚步一顿，回过头看向她，“你来这的目的我都已经知道了，有什么可掩饰的？” 说着他抹了抹手上的东西，随后将掌心朝上递在两人面前，“看吧。” 他手上的是玉米碴子和去年的稻穗皮，还掺杂着些绿色的叶子。 这是在做猪食。 “你们来的时间不对，我们才养几个月，猪能长什么肉？” “是我没考虑清楚。” 苏静抿唇，“那你这是要带我们去哪？” 主任没说话径直朝前走，两人对视一眼只好跟上。 这村子警惕性太强，要是他们两个生人乱逛，那这顿打是肯定跑不了的。 走了十多分钟，他们面前出现一个用竹子编制的篱笆围着的土房小院。 小院旁边用木头搭着一个棚屋，依稀能听见猪哼唧的声音。 社长推开篱笆门，招呼两人进去。 看着他，苏静有些犹豫，“会不会打扰你们。” 他家的情况也不太适合让人去做客。 社长啊了一声，看着她的眼里有质疑和奇怪，“有什么打扰的？之前在公社胆子那么大，现在又小心起来了？我还能把你们两个吃了不成？” 说着，他率先进屋，留下两人面面相觑。 “走吧师傅，社长人还是很好的！” 看着陈川海跟了上去，苏静简直想拎着他的耳朵大声吼道：你知道什么！ 摸了摸头发，烫手，苏静抬头看了一眼天上浑圆的太阳还是跟了上去。 这天气再不躲一躲人就要晒废了。 她现在都感觉整个人在散发着热气，甚至感觉到自己浑身冒烟，即将羽化成仙。 院子里很简单，角落里靠墙堆着一大堆柴火，猪棚旁边放着从山上打下来的猪草和一些碎糠。 有一头黑色的猪趴在围栏上瞪着眼睛看着两人，鼻子上还有拱上去的猪食，嘴里还在咀嚼着。 “社长，你这的猪棚竟然没猪粪味啊！” 陈川海之前拉猪粪是在村口等着村民用独轮车运出来，并没有进村子里看他们是怎么养猪的，那一车猪粪味属实是让人有些难以接受，可社长家的猪棚干干净净，让他有些惊奇。 招呼两人在院子枣树下的石凳上坐会儿，他从屋里端出两个搪瓷杯，杯里装着茶水。 抬手接过，看着杯底永安公社几个大字，苏静沉默了，社长是真的会薅羊毛哈。 陈川海站在猪棚旁边一脸好奇，社长趁机压低声音问她，“我记得永安公社的货款分下来不够你们整个村子买生猪回去，你们是不是背着公社私下做买卖了？” 眯着眼睛看向他，眼里的不屑显而易见，意思很明确：他们大队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吗？ 社长尴尬地咳了一声。 “我知道那狗屁主任想占你们家具厂，我身为社长没阻止是我不对，可我也什么坏事都没做啊！” “哼，说得跟那个肖主任不是你亲戚一样。”苏静可不惯着他，语气嘲弄。 光影透过叶缝打在他脸上，社长依旧面不改色。 “这不是没做成吗？我已经说了他一顿了！”他又凑近了些，“那你说，你们是不是私底下做生意了才有钱买生猪？” “买生猪的钱是我自己出的。”眼瞧着他眼里亮了，苏静继续道： “从京城回来家里给了我一些，大队的人都这么照顾我，我自然也要为抢收出一份力。” 社长眼里的光熄灭了，他一脸颓废地向后退了些，不再压低声音说话。 “猪肉我们是卖不了，不过隔壁公社有养鱼厂，你们不如去他们那看看能不能买些鱼回来打牙祭，总比没有的强。” “哎！对啊！” 陈川海听见声音转过头一脸恍然大悟，“咱们隔壁公社确实有个养鱼厂，我们家平时想吃肉都会去买些散鱼回来。” 鱼虽然油水没猪肉多，可自己大不了多去供销社买点油回来就是，苏静思索后点头， “好，谢谢社长。” 社长笑着摆摆手，“这有什么可谢的！” 他还想继续说什么，屋里突然传出来含糊的女声，“弟！” 社长听见这声音连忙起身朝屋里走去，“我在这。” 陈川海站的位置就在窗户旁边，他也听见了这声音，瞪大眼睛缓缓走近苏静身边。 “你，听见没？” 垂下眸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苏静点头。 “听见了。” 陈川海见她一脸平静，弯下身子凑到她耳边低声不可置信道：“社长有个姐姐？！” 撇了他一眼，把茶杯放回桌上撑着下巴闭上眼，一脸无所谓。 “……你等会自己问他吧。” 她又不是嚼舌根的人，书记给自己说也是出于好意，自己再告诉别人岂不是得罪人。 听了的话就要烂在肚子里。 见她这样，陈川海直起身子看了看屋里，瘪嘴坐下来。 院子里一时间只剩下猪拱食的哼唧声。 第94章 社长嫂子 “咕……” 两人的肚子齐齐一响，看着陈川海脸色涨红，苏静也在桌下揉了揉饿得发慌的肚子。 瞥了一眼屋里，苏静试探出声，“咱们……要不先回去？明天抢收，今天下午你就别出门了。” 由于昨天上山找人，所以他们公社抢收的时间也推迟一天。 他连忙点头， “好。” 两人起身朝屋外走去，还没出篱笆，身后就传来社长的声音。 “你们俩留下来吃饭吧，这日头大，歇会儿再走。” 尽管苏静很想答应，可书记跟她说过社长家的情况，他们在这吃一顿不是给人多事吗？ “我们就……” “书记是不是跟你们说了什么？我就知道那天他叫你出去没安好心！” 一愣，苏静笑着摇头， “……他也是为了你好。” 人到中年的社长脸上露出一抹青年独有的生气，冷哼一声径直走向猪圈对面的土屋里，进门前抛下一句： “过来给我当帮手。” 等他进屋陈川海看着苏静有些犹豫，“咱们要不要去啊……” 扶着竹制木门，抬头看了一眼日头，苏静迟疑的点头朝厨房走去，社长都这么说了，他们再走就是不给面子。 见她进去，陈川海赶忙跟上。 烈日当空，连村里的土路也被烤得开裂，如同老人手上皴裂的老茧。 从社长手里接过碗，他手上的老茧划过她的指腹，带来刺疼。 面不改色地把碗放在桌上，碗里晃悠的是翠绿色的野菜，碗底有些浅浅的白色大米，玉米碴子掺杂其中，颜色好不缤纷。 看着社长端着碗进屋，陈川海端着碗小心翼翼凑到嘴边喝了一口，粥里加了粗盐，咸咸的，带着野菜的涩。 一时间脸色有些复杂，但很快压制下来，板着脸快速将一碗野菜粥喝完。 社长空着手走出房间，看着他碗里空荡荡的，有些高兴，“你们是第一个觉得我手艺好的，不够我再帮你添一碗。” “啊，不用……” 他还没说完碗就被社长拿了过去，苏静看着他一脸有苦说不出扑哧笑出了声。 陈川海眼神哀怨看着她，女人明眸皓齿，眼里亮晶晶的，他不知不觉耳尖竟悄悄爬上一抹殷红。 苏静端起碗晃了晃，一咬牙直接将碗里的粥一口闷。 她是看见了的，社长往里面加了些猪油，而他的油罐子已经见了底，多半是看着有客人才拿出来吃些。 他们坐在堂屋，正对着大门的墙上贴着一张天安门广场照片，而在侧墙的神龛上，摆着一个年轻男人的黑白相片。 苏静收放下碗起身缓缓走近，照片上的男人国字脸，双眉之间有一条直通山根的竖纹更添威严，眼神坚定锐利。 “你在看什么？” 陈川海起身走近，看着神龛上的照片只觉得眼熟，“这人，和社长长得好像。” “他是我哥。” 身后传来脚步声，社长走近把碗放到桌上，眼神落在两人身上，更确切的是落在那黑白相片上，眼里是释怀。 他坐到条凳上，看着苏静缓缓开口： “其实书记跟你说也没什么不对，毕竟这确实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我也是因为我哥的原因才有幸坐上这个位置。” 抿了抿唇，侧过头让陈川海先出去。 陈川海虽然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直觉告诉他听苏静的准没错，于是赶忙走了出去，只不过门依旧大开着。 等他走出去，屋里突然响起瓷器破碎的声音，社长半垂着头一笑， “你想看看我嫂嫂吗？” 说着，他起身推开对着那黑白相片的木门，屋里亮堂堂的，苏静看着炕上的花被子鼓起一团，还在蠕动着。 社长走了进去，蹲在地上捡起地上的碎瓷片。 窗子透进阳光，光束里飘荡着白色烟雾，苏静缓缓走了进去。 屋里并没有什么异味，反而带着一种淡香，苏静微不可查地吸了吸鼻子，是薄荷草的味道。 社长将手里的瓷片丢进一旁放着的布袋，发出清脆的声响，应该是又裂开了。 “嫂嫂，有人来看你了。” 花色薄被下的人颤动了下，随后一双手探了出来，拉着被子缓缓下移，露出一个脸色苍白的人来。 她眸子浑圆，水灵灵的，格外清澈，嗓音也如同黄鹂一般，带着怯生生的味道， “你，你是谁？” 苏静放缓神色，露出一个平易近人的笑来，微微弯腰靠近她， “我是永安公社的干事，书记让我来看看你。” “书记？” 她圆眸眨了眨，“铁根叫你来的吗？他怎么还不回来啊？” 铁根是谁？ 苏静求助的视线投向社长，社长低声道：“我哥的小名。” 见他俩说悄悄话，社长嫂子啪的一声掀开被子坐了起来，一脸不忿， “你们两个背着我说什么悄悄话呢？” 苏静眸子微微一闪，笑着凑近她，帮她把手塞进薄被，“书记在公社处理事情呢，等明天就回来了！” “那你能告诉他，我想吃糖吗？” “......他知道的，所以让我带了糖过来。” 苏静伸手去兜里掏了掏，随后借着遮掩从空间取出一把大白兔出来，社长她嫂子看见这奶糖笑得牙花子都漏了出来。 “铁根好！你也好！” 说着，她将苏静手里的糖都捧了过去，小心翼翼揣进胸口，“等铁根回来一起吃！” 话落，她看着床边站着的社长，撅了撅嘴，又数出三颗递给他，“弟弟吃。” 社长笑了笑，推了回去，“嫂嫂自己吃，我有。” 见他真不要，女人一把又揣了回去，随后转过身背对两人边数糖边念叨。 “一颗给铁根，一颗给我，一颗给弟弟，一颗给铁根……” 苏静摸了摸她不算多的头发，转过头和社长对上视线，一起走了出去。 “她是下不了地吗？” “恩，发了烧以后就走不了了，不过也好，就不怕她趁我上班偷跑出去了。” “偷跑出去？你不是请了人照看她吗？” 社长一笑，有些嘲弄，“三块钱只负责平时帮她洗澡洗头，哪有那么好的事天天来守着她？” “……抱歉。” “有什么好道歉的？”说着，他看了一眼门外的天色，一大块云正挪过来，把太阳包裹其中。 “正好现在太阳没多烈，你们先走吧。” 苏静没说话，社长自顾自端着碗去厨房里了，想了想，她从空间取出两罐水果罐头和十块钱，将钱压在罐头下走了出去。 第95章 买鱼仔 陈川海见她出来赶忙迎了上去，他张了张嘴想问，但苏静一言不发，他也只好闭嘴跟着离开院子。 看着她往村口走，问道：“回去吗？” “去隔壁公社买鱼。”苏静摇了摇头，“总不能空着手回去吧？” 蒸熏的日头减弱，村民们都从屋里走了出来，小孩子背着背篓上山准备打草回来做猪食，大人们扛着锄头镰刀去地里整平方便抢收时板车进出。 见两人从社长家出来，视线警惕地打量着两人，尽管陈川海也有些害怕，但还是挡在苏静面前替她隔绝大部分视线。 苏静并不害怕并面上含笑，走到村口看着有人爬上了拖拉机也不气恼，反而是那些人有些尴尬，连忙跳下来。 两人装作没看见，苏静坐上驾驶位带着陈川海扬长而去。 “大队长，咱们要不要去问问社长？” 村委会里，之前领头搭话的男人握着把镰刀眼神清明，抬手拍了一下身边人的脑袋，“多管闲事。” 那人哎呦一声捂着脑袋离开，兴隆大队的大队长抬手大拇指蹭了蹭刀口，朝着田里走去。 两人并不知道养鱼场在哪个公社，索性去永安公社把书记接上一起。 书记已经打电话和自家小女儿户籍地的知青办干事确认过了，自家女儿下乡的地点并不在北大荒，而是在户籍地附近的一个小山村里。 想要收拾那个知青办主任，可是这两天那知青都没来公社，这件事也只能暂且先放一放。 他趴在栏杆上被风吹得呲牙咧嘴地询问她： “苏知青，你去买鱼干什么？马上就要抢收了你不在家里多呆着休息一会儿养养精神还到处跑？像你们这些知青抢收的时候累倒在田里的人多的是！” 苏静坐在车头握着方向盘看着比他们公社平坦许多的土路，头也不回道： “马上就要抢收，家具厂第一批货也送出去了，我打算拿些分红出来给大队的人买些鱼回去打牙祭，吃点肉免得下地的时候没力气干活。” 书记抢收的时候也要下地，不由得有些羡慕起红星大队的人，有这么为他们着想的同志。 他们大队抢收的时候可不管三七二十一，只管干，自己是公社书记才勉强能多休息一会儿。 像那些庄稼老手，一趟抢收下来能躺在床上两天两夜不下床，力气都在地里用完了。 不过也幸好抢收过后地里就没活干，能养回来。 他笑着道：“前面就到了，他们鱼散卖是两毛五分钱一斤，你如果买得多我就去和他们砍砍价，看能不能便宜点给你们。” “好啊！谢谢书记！” 陈川海窝在一边不敢搭话，只一个劲憨笑。 他没接触过这么大的官，生怕自己一个不留神说出来的话就得罪人。 看着苏静和书记对话游刃有余，眼底是艳羡，但更多的是对苏静勇气的惊叹。 正想着，苏静再一次开口打趣： “书记，别人开了鱼厂，这路都比我们好走多了！” 听她这么说，公社书记恨不得赏她一个爆栗吃，但她还在开车，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他还是忍住了手痒。 “……行了知道了，那你过年之前可得多做些家具出来，等你资金到账我马上就派人整修道路！” “那感情好啊，为了咱们公社的蓬勃发展，我一定努力！” “行啊，到时候我去市里给你请一个锦旗回来！” 两人说着说着就到了目的地，苏静停下车跳了下去，面前是一栋三层小白楼，用红砖围着，院子里用水泥铺了地，和永安公社一下雨就满地泥泞的土坝不同。 “啧！” 这里公社书记也不是没来过，只不过这一次看这里格外不顺眼。 楼里有人听见动静走出来，看见书记声音高昂：“呦，什么风把永安公社的书记吹过来了？” “肖书记！这是咱们红星大队的苏知青，他们大队家具厂第一批货送了出去，马上就要抢收，刚好听说你们这养了鱼，想着各公社互利互惠，来你这买些鱼回去犒劳一下村民！” “苏静！久闻大名！”肖书记伸出手和苏静交手，“之前去市里开会听领导提起过你，果然是年轻有为后生可畏啊！” “您过誉了！” 陈川海并没有跟着进院子，他在车上守着车以免被熊孩子搞破坏，这毕竟不在自己公社里。 “你们想收鱼，来得可不巧，成鱼都被送去市里和县里了，只剩下些小鱼，这些鱼仔我们一般都是拿去喂鸭子的。” 他们公社不仅有养鱼场，更是开了家鸭场，每个月光鸭蛋就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闻言，社长一愣，扭头看向苏静。 苏静看着肖书记眼底的骄傲，咬了咬颊肉，询问：“我们能去看看这小鱼有多大吗？” 没想到苏静这还不走，竟还想去看，肖书记明显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从善如流答道：“当然，水塘不远，跟我来吧。” 他在前面带路，苏静和书记跟在他身后，书记落后两步和她并肩，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这家伙明显不想卖给我们，你怎么非要去看啊？况且就算你买回去，这小鱼仔能干什么？” 言下之意是她自取其辱。 苏静笑了笑，亦低声回他：“你怎么知道这小鱼做不出什么好菜？” “看吧，这就是鱼仔。” 肖书记手指着一个木桶冲他们道，两人都装作若无其事上前查看。 桶里的鱼大小参差不齐，大的有小拇指长短，小的也只有指甲盖大小。 “我们要了！” 公社书记根本来不及阻止，苏静大手一挥把两个桶的鱼仔都要了。 两个桶的鱼仔加起来怎么说也有一百来斤了，肖书记想都不想就点头了。 这鱼本来就是要喂鸭子的，能多一笔收入何乐而不为？ “这样，成鱼我们散卖两角五分钱一斤，鱼仔就给你算两角钱一斤？” 抬手从桶里捞出一条，鱼在她手心跳跃，活力满满。 “行，我们再买些鸭子，不过我们没带肉票，肖书记你可得看着出价啊！” 肖书记更是笑得眼睛都瞧不见了， “这有什么，乡里乡亲的我也不多收你，没肉票我一斤多收你三分钱！这可是良心价了！” 两人就这么敲定了交易，留着书记一人站在旁边目瞪口呆。 第96章 发现 看着苏静要和肖书记去签合同，连忙拉住她，苦口婆心劝道：“小苏！你花这钱买鱼仔多亏啊！” “书记，没事，总比没有的好，这也算是肉嘛！” 苏静反而不觉得亏，她已经想好这些鱼做什么菜了，保准让村民觉得比猪肉都香！ “你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花这么多钱都够买多少猪肉了！” “猪肉一人才吃得到几筷子？书记别担心，我有办法的！” 右眼轻轻一眨，左眼眉毛冲他一挑，苏静跟着肖书记往回走，留下公社书记和桶里的鱼大眼瞪小眼。 苏静签了合同又去鸭场抓了十五只鸭子。 鸭子六毛五分钱一斤，每只几乎都七斤重，合计六十八块二毛五分钱。 鱼仔两毛三分钱一斤，共一百二十三斤二两，算一百二十三斤，合计二十八块二角九分。 总共花费九十六块五角四分。 苏静觉得比买猪肉划算。 肖书记带着人帮她把捆好脚的鸭子装上车，又把用木桶装着的鱼抬上去，擦了一把额头上大颗的汗珠，道：“这桶我们暂时也不用，就先借给你们，抢收过后记得送回来啊！” “好嘞！” 苏静冲他挥了挥手，开着拖拉机离开，公社书记和陈川海坐在后车斗里和鸭子面面相觑。 “嘎！” “嘎嘎——” 一声鸭叫起，引来十鸭叫，有的甚至叫着叫着开始拉屎。 噼里啪啦窜稀声此起彼伏，陈川海脸色变了又变，默默转过身面朝车外，书记见他这样立马也转过身去。 一到公社书记就迫不及待蹿了下去，随后狠狠吸了一口新鲜空气，缓了过神来这才转身。 “你们快回去，这天色也不早了。” 太阳只漏了半个脑袋，天色沉沉，等他们赶回去恐怕天都已经黑了。 “好。” 两人开车往红星大队走，这个路不像在镇上那么平坦，时不时就有颠簸，陈川海没办法悠闲地坐在一旁，只能站在车斗里扶着木桶以免有鱼被颠出来被鸭吃了。 哐当一声，车子上下剧烈颠簸，陈川海连忙抬手捂着塑料薄膜，然而很快他发现不对劲，车子不动了。 “怎么了师傅？” 苏静没说话，径直下车朝车屁股后走去。 弯下身凑近查看，车轱辘下有个坑，轮胎落在坑里，坑里有一个笔尖卡在轮胎上。 抬手取下卡在轮胎纹路里的笔尖，指腹摩挲着纹路，面不改色握紧掌心后收进空间。 “师傅？” “没事，轮胎陷了，你下来推一推。” 陈川海不疑有它，利落跳下来站在车屁股后摩拳擦掌，“师傅你去开车吧！” 点了点头，苏静转身朝着车头走去，眸子不动声色用余光打量着附近环境。 此处两边是密林，天已经黑了下来，只有拖拉机上的车灯亮着，风吹过，从林子里传来呜呜的声响，颇为渗人。 坐上车踩下油门，陈川海咬牙一推，下一秒车子瞬间脱离坑洞，他有些震惊的看着自己的掌心，自己力气这么大吗？ “看什么？走了。” “哎！来了！” 林子里唯一的亮光晃晃悠悠远去。 红星大队村口，一束光亮骤然破开黑暗，照亮了钱大队长和陈老会计的脸，他们高兴地喊道： “回来了回来了！” 今天这两个小辈去送货后就一直没回来，其他拖拉机车手也说没见过人，他们两个害怕这两人和吕老一样也莫名其妙消失了。 下午的时候钱大队长还在村委会念叨要去请神婆过来驱驱邪，一个人丢了就算了，连着丢人就一定是遇见邪祟了！ “你们怎么才回来啊？这车里……” 苏静将车开进家具厂，熄火跳了下来，“这是我买回来打算抢收的时候给大家添点油水，昨天麻烦大家帮我在山里找了一天的人，还导致抢收的时间晚了，心里挺不好意思的。” 抢收抢收，争的就是时间，晚一天都要多在田里干几个小时才能在变天前收割完。 “你这！” 钱大队长看着在车斗里昏昏欲睡的鸭子，再看看两个木桶，有些高兴也担心。 这木桶他认识，是隔壁公社的。 他担心的是村里有人觉得苏静不打招呼就用分红的钱买这些东西，继而想去举报她。 脸上不自觉爬上纠结。 苏静自然也看见了，笑了笑，“这是我用自己的钱买的，大队长你别担心。” 说着，从兜里把他们这一趟的货款取出来交给他，“你们拿回去登记吧，等抢收过后我们再把账本带去公社，我在让书记他们分一次红，好大家买点过冬的东西。” 钱大队长没想到她居然是自己出钱，急忙摆手道：“这可不行，你花了多少，让你陈叔把钱给你，这钱咱们大队自己出！” “叔，你别跟我见外！以后保不齐还有需要村里各位帮忙的时候，到时候让大家尽力就行！” 说罢，她把钱塞给陈川海就走，边走边道：“叔，明天你安排几个厨房好手来帮我处理食材！” “哎？哎！” 三人根本来不及追，苏静呼呼呼地就没了影子。 看着手里的钱，陈川海抬头再看看自家爷爷和钱大队长，只觉得格外烫手。 “算了。”陈老会计从陈川海手里接过货款，“这件事要和那些村里人说一说，免得小苏出钱不讨好。” 村里有人对苏静安排人去山上找人颇有不满，私下里甚至说她是吕老的孙女，不然为什么偏偏要住到牛棚旁边，保不齐平日里有多亲密呢！ 虽然钱大队长跟他们强调了是他组织的人去找，但还是堵不上他们的嘴。 “行，都先回去吧，明天一早就开始抢收。” 三人关上家具厂大门往回走。 牛棚旁，苏静推开门进屋，反锁好掏出空间里的笔尖，眼里满是戾气。 这支笔是她送给顾老的。 而那地方是进出红星大队唯一的道路，这些人竟然这样大摇大摆带着人走大路。 这件事没有同伙根本没这么顺利，那些间谍都不一定能找到进村的路！ 第97章 抢收开始 握紧手里的笔尖，抬头看着窗外漆黑的夜，她一定要找到吕老。 垂下眼，眼神冰冷，无论是死是活。 黎明伴随着第一声鸡鸣，红星大队村口闹哄哄一片，抢收开始。 苏静早早起床来到家具厂的坝子上和几个婶子做准备工作。 她们用河边的石头在坝子上摞起四个土灶，连灶上的大铁锅都她们是从自己家里搬过来的。 钱婶子怀里搂着一大捆木柴，余光看见苏静手里拎着两大桶油朝这边来，心里一惊，连忙上前帮她提走一桶。 哎呦一声，油桶重重落地，其他几个婶子见状双眼发光连忙迎了上来。 “你这油……？” 苏静放下油桶拍了拍手，看着她们热切的视线道：“我从家里带来的，正好一个人吃不完，大家抢收不吃油不行，今天就带过来给大家一起用。” 钱婶子直感不妥，还没说话，其她几个婶子就把她挤到一边去围在苏静身侧亲亲热热：“苏知青！那俺们就不客气了！” 苏静从来红星大队就没到感受过她们这么热情，笑了一声道：“我是有条件的。” 她们搬油的动作一顿，眸子滴溜溜地转了转，也不说答不答应，只道：“什么条件？” “今天做饭我掌勺，你们做副手。” “行啊！” 她们立马应下来生怕苏静反悔。 她们还不想掌勺呢！味道差了还要被村里的人说，众口难调，大锅饭是最不好做！ 而且还要骂她们抠门，笑话，交上来的东西就那么多，难不成自己还要自己补贴进去？也不看自己交的什么陈谷子烂芝麻，还想吃什么神仙肉不成？ 放下油桶站在一边，眼睛却是直勾勾看着油桶，这么大一桶油自己偷偷藏一点带回去这小妮子应该发现不了吧？ 钱婶子终于找到机会挤了进来，拉着苏静就往家具厂走，边走边低声提醒她： “小苏，你这买了鸭又买鱼，这又拿油出来，小心把这群人胃口喂大了，以后你脱不了手！再说，你在这漏了富，小心有人去你家里偷东西！” 苏静笑着摇头，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道：“我不是心里没数的人，他们奈何不了我，况且你和钱叔不是罩着我呢吗？谁能拿我怎么办？ 有养不熟的人，那以后他就别想再从我这捞出来一丁点好处。婶子，再不开始做饭就赶不上饭点了！” 还不等钱婶子说什么，她率先爬上拖拉机向后倒车想要出家具厂，“婶子你帮我看看！” “哎！” 她无奈地拍了一把大腿，上前将门推开，指挥着车子向后。 门外的人听着鸭叫，都踮起脚伸长脖子想看看车斗里装的什么。 当看着车斗里十多只大鸭，眼里亮起精光，如同饿狼见到待宰的羔羊。 苏静当没瞧见，停下车站起来毫不客气的指挥： “鸭子留着明天吃，今天中午咱们做鱼汤，大家来将这个桶里的鱼仔捞出来！” 鱼仔在桶里放了一晚上，肚子里的脏东西都排得差不多，太小她们开膛破肚处理也繁杂，所以苏静打算直接下油锅炸。 炸了以后再用来熬汤炒菜。 其他几个婶子见有肉吃哪有不乐意的，飞快地拿着桶、盆上来捞鱼。 在没有供氧的木桶里呆了一天，再有活力的鱼也受不住，被捞着放进盆里一动不动。 苏静笑了，这样不就更方便自己洒料腌制了吗？ 大队提供的材料有限，就普通的葱姜蒜辣椒和食盐，多的也没有。 她用红丝带将长发束好，挽起袖子捞起葱姜蒜在菜板上施展起来，菜刀上下飞舞，速度极快，干净利落。 钱婶子见她这动作悄悄松了口气，看她这样不像是不经常下厨的，自家老头子让她来帮苏静下厨的时候自己都吓了一跳，一个城里来的知青怎么炒得来大锅菜？ 炒不好这不是得罪人吗？ 还好，苏知青看样子也是有两把刷子的。 “喂，愣什么呢！快接着！” 又有一盆鱼仔装好，钱婶子收回视线连忙合力将它抬到大灶旁边，来来回回装了三四个盆子。 最后一盆落地，苏静也刚好将葱姜蒜切好，她用小盆子装好调味品走近装鱼的盆边，一个盆里放了两把，随后撒上粗盐让几个婶子帮忙抓匀，她去切其它配菜。 来帮忙的婶子刚好四个，土灶也四个，间隔不近。 她们边抓匀调料边讨论苏静， “你们看她那利索劲，一点不像没干过活的人！” “俺也是说，谁家要是娶了她那可真是享福了！” “切，长得那么一个狐媚子样子，也只有男人喜欢了。” 其中一个婶子眼睛一横，贼眉鼠眼凑近钱婶子，“你可得小心点，这妮子可不一般，小心你家钱大队长被她勾了魂去！” 钱婶子听她的话，厌恶的皱起眉训斥：“说什么浑话！不想在这干活就去田里去！看你还有没有闲心编排人！既然来了就好好干活，不然去田里有你们好受的！” 下田抢收不累个半死也要脱层皮，她们是村里几个干部的家属，所以才有机会来做大锅饭！ 说闲话的几人瞬间闭上嘴一声不吭，得罪了大队长媳妇才是不划算，大不了下来偷偷摸摸的说。 心里对钱婶子的小题大做也有些不屑，但面上依旧是一副恭敬模样。 “婶子们！看差不多了你们就过来切配菜吧！” “哎！来了！” 钱婶子抬起脑袋应了一声，随后转过头低声警告她们：“闭好嘴！” 几人一齐走近苏静按照她的要求将野菜、白菜切好。 没有人指手画脚，苏静速度很快，还没到饭点四菜一汤就上了桌。 一道清炒白菜，一道油炸小鱼仔，一道麻辣香酥鱼仔，一道鱼仔炒野菜，最后一道是汤色雪白的酥鱼汤，加了白菜。 主食是玉米粉做的窝窝头，里面掺了粟，还有些细长的红薯。 几个婶子擦了擦一头的热汗，看着日头闻着空气里油香咽了咽口水。 “该开饭了吧？” “差不多了，你去叫吧，让他们带着碗筷过来。” 吃大锅饭是不给准备碗筷的，所以他们都是一大早就带着碗筷去田里干活，干完活直接带着过来吃饭。 苏静坐在车头呼吸也急促，只是不知道是累的还是兴奋的。 随着广播响起，苏静能感受到大地的颤动，人群来了。 第98章 钓鱼执法 “哎呦！今天啥日子啊！竟然有鱼！” 走在头一个的汉子看着桌上摆着的大盆惊讶出声，话音刚落，身后的人立马快跑几步，眼里光彩亮得吓人！ “竟然还是油炸的！” “快快快，快上桌！” “大队长，这鱼都是哪买的啊！” 大队长走在人群最末尾，浑身衣服被汗水湿透紧贴在身上，听他们这么问，扬笑着道：“都是苏知青买的！” “她买的？” 人群的眼神落在她身上，眼里的欣喜转变为疑惑和不信，“她哪来的钱？” 有人低低质疑出声：“该不会用家具厂的钱买的吧？” 其他人听他这么说，立马吵闹起来：“她凭什么私自挪用家具厂的钱？这事我们为什么不知道？” “闭嘴吧！” 钱大队长就知道会闹这么一出，站在山坡上高声道：“这是人家苏知青自己出钱买的，说之前大家帮着去山上找人累了，所以想犒劳一下大家！ 现在饿了的就上桌吃饭，没饿、想继续吵的，都回去多割两捆稻子！” 看着他脸色不太好，村民都识趣地不再开口，既然不是用的家具厂分红那他们也没什么好说的，还不如留着嘴多吃两筷子鱼。 村里人一年少见油水，所以一上桌后除了咀嚼声和碗筷敲击声，整个坝子略显寂静。 钱大队长端着碗筷走到苏静身边，看着忙着吃饭的村民叹了口气，“他们并没有恶意……” “我知道。”苏静打断他，似乎真的并不放在心上，“大家都是穷怕了，入冬都靠着分红过日子，没事。” 她一边说话，眼睛一边在吃饭的桌上扫视着，似在找什么人。 钱大队长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入眼都是忙着吃饭的人，有的人甚至为了下筷子的事和桌上的人吵了起来。 他有些摸不着头脑，苏静并不像喜欢看热闹的人啊，道：“你在看什么呢？” 转过头冲他一笑，随后她从车头跳下来朝着人群走去，边挥手道：“大队长，你快去吃饭吧！” 桌上的饭菜不到十分钟几乎已经被扫荡一空，穿过拥挤的人群拍了拍埋头干饭的陈川海，他脸颊鼓鼓地扭过头，脸上都是半干的灰黑色泥浆。 见苏静找他，连忙将自己嘴里的窝头嚼了几下吞进嗓子，苏静都替他噎得慌，连忙将桌上的水壶递给他。 陈川海脸色涨得通红，喝了口水顺气，着急忙慌开口：“师傅，怎么了？” 瞟了一眼见桌上没人注意她们，苏静低声冲他道：“你跟我来。” 见苏静这模样，陈川海立马正色起来，放下水壶跟上她。 两人走到人群外，苏静道：“你带几个和你关系要好的朋友去牛棚和我家附近瞧一瞧。” “怎么了？” “没事，去吧，带两把铁耙。” 陈川海挠了挠头，虽然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听话地叫上几个从小玩到大的壮汉带着铁耙往牛棚走去。 看着几人的背影，苏静轻笑一声，转身坐回拖拉机车头撑着下巴等着看好戏。 午饭吃得差不多了，钱大队长组织着人带好水壶往田里去准备继续上工，陈老会计站在他身边没瞧见自家孙子还有些疑惑。 “大队长！我们抓住两个小偷！” 哗的一声，人群喧闹起来，只见陈川海还有几个小辈压着两个男人赶过来。 两个男人他们都认识，是村里的人。 钱大队长是瞧见了苏静把陈川海拉到一边说了什么他才离开的，视线不由自主挪到她身上，瞧她一脸的了如指掌瞬间明白。 这件事她知道并且一手促成。 他上前两步将两个男人的脸抬起来，皱了皱眉，看向陈川海道：“你们从哪抓过来的？” “牛棚！” “你们去牛棚干什么？” 两个男人颤颤悠悠不敢说话，钱大队长让握铁耙的人上前来，一把夺过将耙尖对准两人，平淡道： “看在同村的情分上，我给你们机会。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落在孙部长手上可就没那么好受。” 其中一个男人浑身一抖，低低出声：“是那个，那个知青办主任让我们找机会把东西塞进苏知青家里。” “什么东西？” 他动了动，胸脯挺上来，陈川海立马伸出手从他胸口处的兜里掏出一张纸条，展开，上面都是写着社会主义的坏话，大肆夸赞资本家，甚至批判下放的政策是错误的。 钱大队长看着那东西脸上的肉都颤了颤，急忙开口：“烧了！快拿去烧了！” “等等。” 苏静出声制止，跳下车从钱大队长手里拿过纸条，看了一眼，冲被压着的两人噗呲一笑， “就这东西？恐怕他吩咐的事不止这一件吧，还不说实话？” 两人垂着头不看她，苏静见状也不多说废话，头也不回地将铁耙拉过来向上狠狠一戳， “啊！我说！我说！” 铁耙的尖端紧贴着他的眼皮，苏静哼了一声将铁耙丢到地上，“早这么识趣不就好了吗？” 男人吞了吞口水，“他让我们去牛棚找东西，只要是写了字的都带回去给他。” “这……” 钱大队长看向苏静，他是真的搞不明白，这知青办主任和吕老有什么关系。 苏静冲他一笑，“没事大队长，我把他们带去公社找孙部长，你们上工吧！别耽误了抢收，时间不等人。” 见她这么说，钱大队长也只好点头，这两个人拿着这东西来污蔑苏知青，要是糟一点，那他们整个大队都要给他们这东西陪葬！ 这年头大肆夸赞资本主义可真是不想要命了！ 越想他越觉得那知青办主任可恶，双眼气得充血，捏紧了拳头吩咐陈川海陪着苏静一起去，免得这两个人跳车逃跑。 陈川海连忙点头拿着麻绳把两人捆上，又带人把车上的鸭子鱼搬下来关进家具厂，将两人丢上去和苏静扬长而去。 两人的脸正好落在那一车的鸭粪上，狠狠给自己出了口气。 看着他们离开，大队长挥手，“走！抢收！” 第99章 引蛇出洞 永安公社训练场。 孙部长在带队训练，听值守的干部说苏静来找自己还有些奇怪，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队员们，询问： “她急不急？这还剩最后一组就解散了。” 干部想了想，这女同志来的时候既没说有什么事，也没有表现出焦急的样子，应该是不着急的。 “看样子也不算急，你先训练，我带她去你办公室等你。” “好。”他应一声，转过身对正在俯卧撑的队员道：“来，最后一组！” 二十分钟后，他推开办公室的门扯下挂在门后的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汗，胸口处的汗把他军绿色的工字背心浸透紧贴在身上。 “苏同志你怎么来了？有事吗？” 苏静放下茶杯绕过他将办公室的门关上，孙部长哎了一声，被她接下来的话打断： “有人想去吕老牛棚里找东西，被我们抓到了，并且他说是公社的知青办主任指使。” 他脸色骤然严肃起来，不用苏静提醒，他上前将窗子也关严，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 “如果要调查这知青办主任，那就要从市区来的调查员身上下手，前不久这人接到了京城的信，后就和知青办主任搭上了线。” 苏静从他手里接过翻看起来，大部分是知青办主任的信息，最后一页是何通福的。 “你提前就去查过了？” “恩，知青办主任失踪的时间很巧合。”孙部长抬手在日历上点了点，“按照时间来推算，吕老失踪后他也消失了，没有这么巧合的事。” 看着他一脸如常，苏静不由得对他敏锐的觉察力感到惊叹，果然是正经部队出来的。 放下手里的文件，她从腰间的兜里取出那枚笔尖，银色笔尖在她掌心安静躺着， “这是我送给吕老的，但也是我从公社回红星大队的路上捡到的，吕老已经被人带了出去，还是走的大路。没有人接应他们不可能这么猖狂。” 两人对视一眼，一齐想起了之前她在公社遇见的那个被救走的女间谍。 孙部长将文件收回抽屉锁上，坐在办公椅上撑着下巴思索两秒，看向她道：“我先联系人查一查何通福，间谍那边，我们还找不出，只能看能不能从他那边入手。” “之前不是说红薯要来北大荒试种吗？” 听她说的话，孙部长缓缓站直身子，“你的意思是……” “引蛇出洞，瓮中捉鳖！” 陈川海坐在拖拉机车头上用从地上捡的树叶不停扇着风，车屁股暴露在太阳底下，那两个人被晒得哼都哼不出。 看着苏静和孙部长终于出来，他连忙站起身将两人从车上拖下来，发出两声肥肉落地的闷响。 “行，人我就先带走了，你们举报有功，我会向上面写信让他们给你们大队送锦旗的！” “谢谢！” 孙部长笑着拍了拍陈川海的肩，眼里的肯定让他忍不住挺了挺胸脯。 将两人用绳子捆在一起，孙部长拎着准备带走，临走前又对苏静道： “之前你们送来的两个被我们送去劳动场改造去了，并且档案上也会有记录，大概下个月就能回来。” 陈川海冷哼一声，低声愤愤不平：“还让他们逃了抢收。” “哈哈，在劳改场只会比抢收都累！” 孙部长笑着落下这么一句，转身离开。 陈川海这才满意的笑了出来，挠了挠头看向苏静，“师傅，咱们回去吗？” “不，你送我去汽车站。” 她要去市里，这件事需要借助外公的手扩散出去。 “啊……” 被苏静看了一眼，陈川海立马收起沮丧的脸将她送去车站，看着她坐车离开这才回村。 一回村他就拎着镰刀走进田里加入抢收队伍，钱大队长直起腰擦汗一眼就看到了他，招了招手让他过来，“事办得怎么样？” “孙部长把人带走了，看样子并没有迁怒我们大队。” “那就好。”钱大队长松了口气，看着陈川海欲言又止拍了一巴掌他的后脑勺，“有事就说，吞吞吐吐得像什么汉子！” “苏知青去市里了。” 钱大队长也沉默下来，随后揪着他的耳朵低声道：“这件事谁都别说，就说苏知青中暑去卫生所了，明白吗？” “明白了！” 听他答应下来钱大队长这才松开手，看着田里干得热血沸腾的村民，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片刻后他继续弯下腰割稻子，一把一把捆好放在一旁，让妇人带着小孩子用机器打稻谷。 他们用的是利用脚踏板转动的木制打谷机，转动的原木上插着一根根木质细棍，妇人拿着稻子将有稻穗的一头塞进去。 同时脚不停在板子上踩，一粒粒稻谷就落进下方长方形的谷仓，再由小孩子用尼龙口袋装好，负责运输的男人从田里搬到独轮车上运向晒谷场。 谷场里是年龄高的老人和几个负责将尼龙袋里的稻谷倒出的女知青。 “徐欢，听说苏静那又出事了，你说她是不是灾星啊，来这几个月出这么多事！” 何莲边倒出尼龙袋里的稻谷边和徐欢搭话，皱起一边鼻子颇为不屑，“我看就是，你以后离她远一点，别把晦气带进了我们宿舍！” 撇了她一眼，徐欢继续自己的动作，语气冷冷的，“你今天中午吃了那么多小鱼干把嘴闭上不行？吃人嘴短，我看你嘴也不短啊。” 被她堵得说不出一句话，何莲切了一声就转过身去找何菊去了。 市里。 苏静到了市区天都要黑了，她还是找了之前那家招待所，把工作证明递给他。 这是她让孙部长开的，不然苏静也不可能就这么大摇大摆来市里，没介绍信岂不是自讨苦吃吗？ “单人间？” 前台的人还认得她，苏静点了点头，前台面无表情把钥匙递给她，“八角。” 交了钱苏静带着钥匙上了楼，推开门里面简简单单只有一张单人床，一张办公桌和台灯，桌子下面放了一个藤条水壶。 下楼打了一壶热水洗漱好苏静就熄灯睡觉了。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去市政府大楼找白老。 第100章 找到赵绍源 “这位小同志，你有预约吗？” 守卫板着脸看着苏静，对她的外貌丝毫没有动容之色，双手握着枪一丝不苟。 苏静也不惧，站在两步外高声道：“我是白老的外孙女，你能帮我联系一下他吗？” 守卫看着她想了两秒，扭头冲栏杆里的守卫说了两句，只见里面的守卫点头快步朝着政府大楼里去。 苏静抬头看着这座四层小楼，楼顶是红瓦，墙面粉刷得亮堂堂的，正对面的水泥坝子上立着一根柱子，柱子上国旗飘扬。 一两只白鸽飞过，惊起一树知了吱哇乱叫。 风吹过，苏静将碎发撩至耳后，视线落在栏杆内，有人推开门走了出来。 “外公！” 白老笑着让守卫开门，拉着苏静的手朝里走，边走边道：“来之前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外公，我也不知道你的电话啊！” 老人一愣，随后笑出来：“是我年纪大了，忘了！等会给你一个我的私人电话！” 两人走进办公室，苏静眼神打量了一圈，办公室在三楼，光照条件很好，地上是白色瓷砖，红木家具摆了一套，办公桌、茶几、沙发…… 门被带上，白老正经起来，“你找我是有事吧。” 他这个外孙女自己虽然接触不多，但也知道她是一个不喜欢给人添麻烦的性子，能不麻烦别人绝对不会主动来找人，除非是遇到解决不了的事。 苏静看了一眼靠近走廊的窗户，走近两步低声道： “永安公社有间谍，下放的科研人员被掳走了，查出来和市里的调查员有关联。” 白老瞪大眼睛，他连忙反应过来收敛神色，指了指沙发，他走到窗户边探出脑袋左右瞧了一眼，随后关上窗户拉紧窗帘。 他坐在苏静对面的沙发上前倾身子，同样低声开口：“上次我们回来遇袭初步判断也是间谍，但是根本查不出是哪里透露的消息。” 垂下眸子，苏静抿唇，华国怎么到处是间谍了？ “我有一个办法能引出永安公社的间谍，但是需要你帮我。” 能引出间谍自然是好，白老点头道：“你说。” “放出消息说京城的实验抗寒红薯种马上要进北大荒，能亩产千斤，并且试种地在永安公社下辖大队。” 放出消息？消息是能放，可是如果公民知道了这个消息后拿不出红薯种，那民怨之大，不是他能解决的。 不对，自家外孙女绝对不是这种办事不考虑后果的人。 他的眸子紧紧盯着苏静，除非是自家孙女真的有这种红薯。 “红薯种在红星大队，等解决完间谍以后，咱们就从红星大队拉出红薯。” 好啊！ 他心头被巨大的惊喜充斥，自家外孙女竟然有如此显着的成果，比那些只知道呆在实验室的研究员厉害多了！ 压下激动，他瞬间明白苏静想干什么，又皱起眉头道：“但是八二军团的人进山拉练了，咱们这也没有正规军团能调用。” “正是他们进山拉练了才好掩人耳目，况且拉练不真枪实弹地上，又能练出什么？” 白老若有所思地点头，“好，放出消息这件事我马上就让人去办，至于军团那边……” “我去。”苏静起身，“我能找到他，只不过，需要外公你给我一点技术支持。” “什么？” 窗外起风了，推开窗户卷起窗帘。 那风也卷起林间树梢，吹落枯黄落叶，落在一辆在林中疾驰的越野车窗户上。 “巅峰，播报目的地。” “宿主，还有两公里就能到达目的地驻点，天黑路滑，请小心开车哦～” 苏静坐在驾驶座上脚下油门丝毫不减，发动机轰鸣着。 山上巡逻的士兵看着山顶的亮光，连忙握紧手上的枪大声呼喊着警戒。 同时赵绍源也听到了声音，从帐篷走出带着人守在驻地入口。 看着越来越近的吉普，他抬起手，身边的人迅速将子弹上膛枪口对准吉普。 “吱——” 吉普一个甩尾，车窗落下，女人姣好的侧脸出现在人群面前，随后一张调令从窗口透出，遮住她的脸，让几人回过神。 赵绍源快步上前接过调令看了几眼，转过身双手下压，他们迅速放下枪列队。 看着站着和车窗一样高的男人，苏静和他平视，笑道：“难得和你这样的视角说话。” 赵绍源也笑，帮她打开车门，伸出手让她扶着下车。 “郑立瀚，你来把车开进驻地，除了巡逻人员，其他人就地解散。” “是！” 两人并肩朝营地走去，都不说话，但都心照不宣。 进了营地帐篷，赵绍源将调令展开递给她，问道：“你是怎么说服他的？” 苏静在他帐篷里转了一圈，端起水杯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你忘了？我好歹也是白家的外孙女。况且，这件事又不止是我的私事，回来遇袭的事没准和吕老的事还有关联呢。” 看着苏静毫不顾忌地用自己水杯喝水，赵绍源心头闪过悸动，但明白现在不是说这种事的时候。 坐在一旁临时拼凑起来的木床上，看着苏静放下水杯，他道： “如果要掩人耳目，只能抽调两个队伍过去，太多了从山里出去显眼。”看着她皱眉，又补充：“都是精英，出过各种任务的。” 看他这生怕自己小瞧他们的样子，苏静笑了起来，忍不住上前两步伸手捧着他的脸来回蹂躏，手感有些糙，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确实没办法保养。 “我不是看不上，只是人太少了我怕你们奈何不了那些人，他们都是亡命之徒，不怕死的。” 感受着在自己脸上为非作歹的手，赵绍源也伸出一只手揉着她的脸，将她的嘴挤成一个嘟嘟嘴，笑了出来。 “团长……”郑立瀚掀开帘子端着碗走进，看着两人的动作，立马退了出去，边道：“我走错了！” 苏静眨了眨眼，低头看着两人的动作，不知不觉她竟然跨坐在他大腿上！ 两人的动作确实有些过火。 迅速将手从他脸上挪下来，起身退后两步咳了一声，“郑同志，你进来吧！” 第101章 计划开始 “我，我能进吗？”郑立瀚不确定的声音传进来。 苏静听他这话有些尴尬，扭头瞪了赵绍源一眼，他依旧呲着个大牙嘿嘿笑，惹得苏静捏起拳头就给他胸口来了一拳。 “噗！” 赵绍源捂着胸口表情夸张地痛呼：“小同志，你这力气比我们步兵队伍的人都强上三分，要不要考虑加入我们！” 这话惹得苏静又气又好笑，赵绍源揉了胸口两下也不再跟她开玩笑，正色冲外面道：“进来吧。” 听见他声音如常，郑立瀚这才掀开帘子走了进来，双眼垂着只盯着托盘不敢看两人，将东西放到桌上转身就走，声音也急匆匆的。 “我想着苏知青应该没吃晚饭，就让老杨帮忙炒了两个菜。你们吃，我先走了。” 还没等苏静说话，他噔噔噔地就走出了帐篷，苏静见状又瞪了一眼赵绍源这才朝桌子边走去。 桌子上的托盘摆了两个菜，醋溜白菜和猪肉粉条。 油水看着都很足。 垂着眸子捏起筷子夹上一筷子，端着碗塞进嘴里，幸福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坐在凳子上大口吃起来，虽然速度快但依旧赏心悦目。菜里调味品放得足，很下饭，碗里的白米也很扎实，一碗下去苏静撑得直打嗝。 “你……嗝！” 她想让赵绍源带自己把碗筷还回去，但一句完整的话都很难说出来，索性自暴自弃地端着盘子往外走。 她吃饭的时候赵绍源自动捧着地图坐在她对面，余光瞥见她的动作，忙收好地图从她手里接过盘子，并单手将她按回去。 “你在这儿坐会儿，天黑了你不熟悉这里的路，我去去就回。” 话落，他径直走了出去，苏静坐在凳子打嗝，最后实在受不了，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在嗝冲上来的时候猛地喝下去。 “嗝——” 打了一个长长的水嗝，她终于心满意足地坐了回去，确实是不打嗝了。 门外值守的士兵听这动静，脸上的笑意都要憋不住了，没想到团长的对象看着斯斯文文，做起事来也是这么不拘小格。 当赵绍源拎着水壶回来的时候，她躺在床上闭着眼恹恹欲睡。 挽着长发的红丝带被她取了下来，乌黑如瀑布一般浓密的长发垂在床边一荡一荡的，如同在他心上跳舞、共鸣。 红唇微张，贝齿露出一小节，与白里透红的脸颊相呼应，长长的睫毛在她眼下投射出一片阴影。 女人侧着身子，曲线在他眼前一览无余，左手搭在腰间，手腕上梅花牌的机械手表泛着冷光。 他收回视线，将热水倒进盆里将帕子润湿，走近小心翼翼帮她擦着脸、手，苏静微微张开眼睛瞧了他一眼后又闭上。 瞧她这副毫无防备的模样，赵绍源心里软了一块，帮她褪下鞋子和袜子将白嫩的脚放上床，扯开叠得方方正正的薄被给她盖上拎起帕子和盆走了出去。 “今晚你们不用在这值守。” “是！” 听着门口愈来愈远的脚步声，苏静翻了个身沉沉睡去。 第二天她是被号子声叫醒的，整齐的脚步声逐渐远去，眯着眼透过帘子的缝看过去，天还刚蒙蒙亮，泛着蓝。 揉了揉眼睛她撑着床板坐起来，这床太硬了，比炕还硬，睡了一觉起来浑身上下哪都疼。 揉着僵硬的斜方肌，苏静掀开被子下了床，站在床边撑开被子预备将它叠好。 自己总不能把别人的东西用了就这么邋里邋遢地摆在这儿吧。 所以赵绍源带着饭菜进来的时候一眼就注意到了这跟个馒头似的被子。 “水壶里有热水，你先去洗漱。” 苏静喔了一声拎着东西出了门，林子里湿气重，几乎每一颗漂浮物上都挂了一颗水珠，连带着她也染上湿意。 快速洗漱好，苏静拎着东西进去，看着桌上已经摆好了粥和馒头，男人正站在一旁研究着地图。 上前捏起馒头咬了一口，又端起碗喝了一口粥，腮帮子鼓动两下，她开口询问道：“你们什么时候出发，白老那边昨天就已经准备好了。” “等你吃完饭就走。” 苏静微微瞪大眼睛，“你怎么不早说？” 早知道她就不那么慢了，急急忙忙吃了几口，将粥喝完抓着馒头就走。 “快快，快走！” 一辆越野车和一辆军绿色货车从山里疾驰驶出，朝着市区去，但他们走的都是小道，路上人烟稀少。 “对了，我改装的吉普呢？” “送去京城了。” “喔。” 苏静没异议，毕竟是他们的东西，自己也学到了许多。 透过后视镜看着坐在后座一脸拘谨的郑立瀚，苏静微微勾唇，没想到这小子竟然是精英队的队长，果然人不可貌相。 白老那边能够筹备得那么快，是得益于之前柏云溪的大肆宣传已经有了群众基础，那么接下来的事就好办很多。 白老吩咐人刊报，将红薯入北大荒的事刊登出来，并且着重强调是第二批实验种，亩产能达一千斤，在其中解释是因为薯种升级才导致实验种下发延迟，让群众明天不要出门拥挤。 苏静坐在政府大楼看着手里的报纸说不说满意，也说不上不满意。 最后她总结出一个原因，“过于官方，并没有起到衬托一千斤很了不起的目的。” 白老笑着用报纸拍她的脑袋，道：“目的达成了不就好？纠结真么多干什么？该不会没把你名字刊上去，心里不高兴？” “哪有～” 苏静才不会承认，自己明明是一个淡泊名利的人！ 好吧。 她其实是想让别人知道这是自己研究出来的，然后像徐少将一样给自己一点资金奖励。 “小赵，去吧。” 看着苏静也站起来，白老连忙拦住，“你干什么？” 苏静将他的手拉下来，一脸认真道： “外公，你说这么重要的东西，没个研究员跟着，这可信度能高吗？我穿着白色实验服往那一坐，别人不信也得信！” 白老承认他迟疑了。 这件事不能出差池，不然打草惊蛇以后就更难把这群每种的人钓出来。 看着苏静坚定的眼神，他最终还是答应了。 “……好，但你自己小心一点，别伤着！不然没有下一次！” “好！” 第102章 火拼，抓住间谍 哐当一声，一辆用铁皮封着的货车在土路上疾驰，今天上午这条路算是被政府征用运送种子，一路上除了他们就没有其他车和人。 白老内部提前发了通知让途经处的干部管控，今天不允许非公干的人进出这条路。 苏静穿着白大褂，高挺的鼻梁上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坐在货车副驾驶撑着下巴似乎昏昏欲睡。 而驾驶位上，坐的是穿便装的赵绍源。 前后各有一辆军用吉普，吉普窗户是黑色紧闭的，没有人能够看到里面坐了几个人。 穿过一条极窄的山路时，车身哐当一声剧烈颠簸，随后整个货车的后轮陷到地里一动不动。 “后车下去看看。” 一声令下，吉普副驾驶的士兵握着枪下车朝着货车走来，他蹲下身检查着轮胎，随后小跑上前，道：“轮胎被利物刮破，需要换胎。” “行，换吧。” 他打开车门跳了下去，从腰间摸了摸取出一盒烟，单手打开烟盒拇指和中指取出一根凑近唇边，左手将烟盒塞回去取出翻盖煤油打火机点燃，吸了一口。 白色烟雾从他唇边翻腾，模糊了半眯的眸子。 车里的人看着似乎还在昏昏欲睡，但实则她的手已经探到了坐垫下，摸着那冰冷丝滑的触感心才微微安稳。 这条路不算是从市里到永安公社必经之路，但却是最快的路，所以路况并不算好。 他们为了逼真选定了另一条大路并且大肆宣扬出去要征用，而对内部的消息则是走这条小路。 她们知道内部有对外传递消息的人，毕竟何通福就是一个严重怀疑对象。 何通福得知苏静在这趟车上还能稳如泰山才是真的心胸宽广，毕竟是她“让”他儿子坐的牢。 苏静虽然眯着眼睛，但她的耳朵并不是听不见了，她能听见风吹过林间树叶交蹭的哗哗声，也能听见有人蹲守在山体上悄悄挪动身子给子弹上膛的声音。 脑子尖叫起来，她能感受到一个枪口悄悄对准了自己，是那种对于危险的直觉。 猛地睁开眼，苏静拉开车门借着动作将手枪抠出来藏至腰间，白大褂一盖根本看不出。 揉着手腕走近另一侧靠在车门抽烟的男人，伸出手道：“给我来一根。” 男人垂着眸子从兜里取出烟盒打开递给她，抬手苏静取出一根，食指和中指夹着揉了揉肩膀，“哎，在车上睡不好，腰酸背痛，还有多远到。” 烟口对着的方向是那不祥预感的来源，赵绍源装作漫不经心看了一圈，道：“快了，还有一个多小时。” “啧，早知道就换个人来了！” 她骂了这么一句，将烟杆别至耳后，朝着车屁股走去，边走边抱怨：“我去看看红薯种怎么样，你们这鬼地方怎么天气这么热。” 随着她的动作，苏静也感觉得到那枪口也在随着自己移动。 一时间有些无奈，自己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研究员，他们怎么就盯着不放，更危险的难道不是车头靠着的人吗？ 车屁股被千斤顶顶了起来，车厢歪了半边正在换胎，抬手打开插销，双手发力，她微微拉开货车大门， “苏研究员，别开了，过来一下。” 赵绍源的声音传来打断她的动作，苏静看了一眼他，将门关上走了过去，他蹲在路边不知道在看什么。 “怎么了？” 他半蹲指着一株细长的野草问道：“你说这是什么，怎么长得这么像稻谷？” 苏静也凑过去，沉吟两秒，随后右手扶着腰凑得更近，道：“没见过。” 随后直起身眯着眼睛看了一圈，忽然惊喜地指着不远处道：“那里有一株比较像，看这色泽应该刚长起来，我带回去看看能不能杂交出更抗寒的稻种。” 说着她抬脚想大步向前，手腕猛地被拉住，她转过头微微皱眉，只听他道：“这山不好走，我陪你一起。” 话落，他先苏静一步走了上去，苏静咬着颊肉面不改色跟上。 两人走近，凑在一起似乎真的在研究那株野物，忽地山下传来士兵呼喊声，“轮胎换好了！” 两人对视一眼，苏静迅速从腰间拔出手枪朝着身后一株古树下射去，赵绍源也从军靴里取出手枪连射三发。 在第一声枪响后，山体迅速传来枪声，而那原本装红薯种的车厢里跳出二十来个精壮士兵，一人手里握着一把冲锋枪，径直朝着两边山体冲锋。 苏静在第一枪后就看到了熟悉的头发，那个短发女人。 赵绍源起身连射三枪后她借着掩体转移了地方，握紧手枪苏静和赵绍源对视一眼，呈包围状围着那女人躲避的地方分两边包抄过去。 砰—— 近在耳边的枪响传来，苏静下意识偏头，一颗子弹从自己身后射来，擦着耳尖打在树干上溅落许多枯褐色木质碎屑，耳尖传来火辣辣的痛感。 迅速转过身循着子弹轨迹抬手射出一枪，后坐力让她整个肩膀传来钝痛，左手捂着肩膀蹲下身滚至树干后。 身后再次传来枪响，一道女声痛呼声传来，赵绍源拎着一个大腿汩汩流血的女人站在她身后， “劝你们束手就擒，整个山体已经被我们管控，不要再做无谓挣扎！” 回应他的只有一颗子弹，并且那颗子弹直冲短发女人脑袋而来，显然是不想让她活着落入他们手中。 然而就是这一发子弹，让苏静找到了那个人躲藏的地方。 掏出早就兑换好的催泪弹，苏静拉开保险栓径直丢了过去。 其他地方的枪声断断续续减弱，而催泪弹白色烟雾笼罩的地方，一个男人捂着鼻子紧挨着眼哀嚎着跑出来，正好给了赵绍源射击范围。 抬手，扣动扳机——女人在他怀里狠狠一撞，子弹偏离了轨道。 他狠狠皱眉，苏静立马补上一枪，正中男人左膝，他猛然倒地，另一只手顽强抬起机枪想向两人射击。 然而没有机会，他被蹲守在两侧的人钳制，手里的枪也被夺下。 “卑鄙！你们这群病夫竟然耍阴招！” “你个外国人懂什么？带走！” 第103章 再一次被围堵 五个间谍被五花大绑分开装进两辆吉普，苏静擦了擦耳垂，偏头看着指腹上的猩红微微皱眉。 刺啦—— 布料撕裂的声音传来，随后耳上一重，伤口猛地一疼，苏静皱起脸想往后退却被男人抬手揽住。 “别动，没有纱布先将就着止血。” 鼻尖重重磕在他胸口，鼻托也重重压着鼻梁，酸疼刺激得她眼泪都溢了出来，但还是强撑着应好。 “嘶——好。” 垂着眸子看着赵绍源衣摆不规则撕裂的衣裳随风荡漾，随后耳朵传来拉扯感，男人退后两步，清冽的淡香也随之消散。 他低声似乎呢喃般开口：“我们在市区等你。” “……好。” 看着两个吉普离开，剩下的士兵坐在路边原地修整，苏静和他们打了一声招呼开车离开。 为了掩人耳目，她必须把车开进红星大队，但红薯早就被她趁没人的时候放进了车厢，车子的底盘被压得都沉了两分。 田里抢收的村民看着大摇大摆开进村的货车都有些惊奇，有些孩子甚至放下手里的稻穗追了过去。 钱大队长擦了擦汗也走上前，看着驾驶位上的人眼中一喜，“苏知青回来了。” 苏静也看到了他，将车停下降下车窗和他打招呼道：“钱大队长，我先回去一趟，晚点再跟你说！” 话落，她径直开着车朝后山，也就是牛棚去。 “哎？小苏，你从哪开的车？” 然而苏静并不会回答他，她已经开车走出好远。 牛棚旁。 她看着后视镜开着车将车屁股对准自己的房门，跳下车打开后备箱的插销，看着一车红彤彤还带着泥的圆润红薯心情极好。 转身推开门走了进去，给自己做了一顿饭吃饱了才关上车门和房门开车离开。 开车回到那条小路上，几个士兵还在地上坐着，苏静跳下车找到小队长道：“你带着人上车吧，车上给你们留着有饭，都是我让村里人做的，你们将就着吃。” 苏静给自己做饭的时候顺便多炒了些菜又蒸了些红薯，总不能让这群小伙子出任务还饿着肚子。 那小队长忙毕恭毕敬起身敬了个礼，随后挥手道：“上车！” 士兵们列队整齐从她面前走过，个个身上都有点伤，不过还好的是没见多少血。 拉开门的士兵明显一愣，随后钻了进去，其余人立马跟上。 只不过这后备箱的门恐怕是关不上了，车里的红薯占了大部分空间，尽管坐在车尾，但他们眼里都是高兴。 这些红薯胖乎乎的，很讨喜，吃了苏静蒸的红薯后他们更爱不释手，这口感粉糯淡甜，不像之前拉练时吃的红薯。 吃一根，半根红薯都卡在牙缝里，纤维太多。 小队长并没有和队员一起坐在后备箱，而是坐在副驾驶上抱着枪也不说话。 苏静看了他戒备严肃的面部表情，识趣地不说话，他应该是怕在从哪里钻出来个间谍，毕竟这车子装的真的是实验种，关乎入冬北大荒的百姓能不能吃饱饭。 黑乎乎的天，只有苏静一辆车疾驰在路上。 开着车困顿从胸口泛上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瞪大眼睛眨了眨，苏静还是对困意挥了白旗。 疲劳驾驶要不得，一不小心全家泪。 扭头道：“同志，你会不会开车，咱们换换班？” 见那小队长点头，两人迅速停下车调换了位置，随后苏静安然地靠在椅背上睡了过去，毕竟这里离市区也没多远了，总不能出事吧。 然而大话并不能说太早。 当整个车子传来刺耳的刹车声时苏静猛然惊醒，一把将别在腰间的手枪取了出来死死盯着车前。 睁眼的太快脑子都没反应过来，苏静脸色虽然严肃，可是脑子还是懵逼的。 “就是你们把我们的人绑了？都滚下来！” 窗外的声音带着蹩脚的口音，苏静转头和小队长对视一眼，他眼里是狠决，另一只手探到了腰间那颗圆润的手榴弹上。 苏静连忙抬手按住他，微微摇头示意他还不到这个地步。 市和县的交接处总是荒无人烟的，黑漆漆的夜里，在货车车灯灯照亮的有限空间里，苏静看见的是四个持枪壮汉。 ……还不知道暗处有多少呢。 苏静见他冷静下来，松开手打开门举着手下车，“好汉，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闭嘴！你这个人最为狡猾！” 苏静笑了，“好汉，你听谁说的，我是最为老实不过的了！” 啪！ 男人冲天上打了一枪，“让他们都下车，不然你们就等死！” 说着，暗处的人群围了上来，二、四、六……整整二十二个人，比他们多了整整一倍。 真是看得起他们！ 磨了磨牙，苏静道：“好，我去叫他们！” 说着便面朝他们后退着朝车厢走去。 “你别跟我们耍什么花招！” “我都说了我是老实人。” 她听见两侧山上还有数十道呼吸声，抿着唇思索退路。 如果让车里的人下车反抗，就算打死了车前的人，那两侧山上的人就直接可以将他们瓮中捉鳖一个不留。 唇瓣越抿越紧，苏静想不出一个好的解决办法。 她已经站在了车厢后和车厢里的人面面相觑。 “下来五个，剩下的听我枪响朝山体射击。”她压低声音吩咐。 “山体？” 有人不信，苏静皱着眉继续压低声音道：“听我的，山上还有人！” 车前的人看她一直站在后车厢不动，朝她脚边射了两枪，“墨迹什么？快点！该不会在商量着反击吧？” 车里的人相互对视，最后决定听她的，靠近车门的先下去五个，剩下的呆在车厢里给子弹上膛紧贴着厢壁蓄势待发。 “来了嘛这不是，你别急啊。” 男人看着跟在她身后的人，恶狠狠大声吼道：“怎么就这么点人，还有的人呢！” “其他人都去公社守着薯种了。” 这个说法也合理，毕竟薯种还没下地，该守还是得守，谁知道会不会哪里冒出些搞破坏的。 那个领头的人不置可否恩了声，随后转头和身后的人说了两句，那人看了几人一眼抬手挥了挥。 瞬间，所有人的枪口都对准她们，黑洞洞的仿佛要将她吸进去，其中七个人掏出麻绳朝他们走来。 苏静感受着脚下凹凸不平，眼睛紧紧盯着他们，明白他们是想抓活的。 拿着麻绳的人走近，五名士兵默契将她围在中央，苏静借着他们掩护取出腰间的枪，猛地掏出脑袋。 砰砰砰—— 第104章 有了吕老消息 五发子弹命中三人。 在第一发子弹射出后，其余五人连同小队长迅速掏出枪反击，各个都是精英，十枪中九是常态。 而车厢里的人听见动静也迅速跳下车朝山体扫射，寂静的黑夜里一时间只剩下激荡的枪声。 然而他们很快发现不对劲，明明他们并没有瞄准的人也倒下了。 “山上的人好像和他们是两伙人。” 小队长率先发现，他迅速走近苏静身边将她带上车，其他人也往回撤。 这地方不能久留。 发动机还没发动，呼呼啦啦从山上下来许多人。 看着那领头的人，苏静提到嗓子眼的心骤然落地。 “郑立瀚？” 看到她惊讶的表情，郑立瀚和身边的人说了什么，转身朝她小跑过来，“苏同志，没吓着吧？” “……你们说呢？” 这不是废话吗？当时自己还以为就要栽到这儿了，谁知道这人竟然一直埋伏在山里。 从车上跳下来，看着在不停收拾着“战场”的人们，苏静拧着眉有些被蒙在鼓里的不开心：“这怎么回事？” 咳了一声，他尴尬开口：“我和团长把人一带回去就开始审讯，听他们说还有同伙，我们就按着他们说的接头方法用你们做诱饵留了纸条，然后来这埋伏着。 事出紧急，所以没有提前和你们商量，不好意思啊。” 小心翼翼瞥了眼她的神色，郑立瀚真心为自己团长捏一把冷汗。 苏静听他说这是他们计划中的一部分，有些生气，但也能调节过来。 这不是她一个人的事，是有关北大荒所有人的安全问题，所以有所牺牲她也可以理解。 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她总算是缓过神来，指着后面站着的人道： “既然你们来了，那这车东西就交给你们了。车上有些战士受了伤，你等会叫军医给他们看看。” 听她这语气，郑立瀚以为她是要走，立马急了：“你不跟我们一起去市里吗？” 苏静揉了揉胀疼的太阳穴，有气无力道：“去啊，只不过我要先睡一觉。” 刚刚精神紧绷，现在松下来只觉得浑身疲乏无力。 “你们车呢？” “这，跟我来。” 郑立瀚带她朝不远处走去，掀开一层迷彩布，露出里面的吉普车，一脸骄傲道：“这天又黑，草也多，这么隐藏也不容易被别人发现。” 看着这车她沉默了，再开出去一点就到马路牙子上了，这群人还真是艺高人胆大。 一声不吭地爬上去躺在后座闭上眼养神，太阳穴一股一股让她有些分神。 同时，那群第一批带回去的间谍被赵绍源蒙着眼带去了军区审讯室。 看着坐在受审椅上蒙着眼的短发女人，他抬手毫不客气地将黑布扯了下来，女人猛地偏过头躲避面前刺眼的大功率电灯泡。 “好久不见。”赵绍源清冷开口。 女人沉默不语，依旧闭着眼不瞧他。 他也不生气，将手里的黑布搭在桌子边，布尾在空中晃荡，如同高空中的一根将断不断的绳索。 撑着下巴坐好，两人在这对峙着。 赵绍源他们并没有给这群人处理伤口，所以女人的大腿依旧流血，却没有刚中弹时那么汹涌。 “你可以不说话，我们可以试一试一个人身体里的血流干需要多久。 当然，你不用担心你会晕死过去，我们的医生技术极好，不会让你感受到一丁点‘痛苦’的。” 他说这话的语气并不像和苏静说话那般温柔，冷漠又残忍。 毕竟这是间谍，就算他们是华国的同胞，那也已经背叛了组织。 他不是慈心肠的人，对这种人没有一点好感怎么可能手下留情。 “混蛋！小人！” 女人猛地挣扎起来嘴里还不断用霓虹国语辱骂着。 听着不堪入耳的话，赵绍源放下手同样用霓虹国语回道：“你还很有活力，身体素质很好。” 女人明显一愣，“你竟然听得我们国家的语言。” “你还真是爱开玩笑，怎么？你们学得我们的语言我们反而学不得你们的？” 这句话是用华国话回的她。 不管女人惊诧的视线，赵绍源翻开记录册，冷漠道：“名字。” 对面的人依旧沉默，只不过被扣在凳子上的手紧紧握着扶把骨节泛白。 “你不说，总会有人说。我们自己派人去和你们的人接头了。”他看了眼对面墙上挂着的时钟，唔了声继续道：“看时间应该快回来了，你猜我们这次能带回来多少人？” 短发女人浑身一抖，双目失神喃喃道：“他们竟然这么没毅力，天皇不会原谅他们的！” “名字。”他再一次冷漠询问。 桌边的黑色布条落地，女人颤抖着双唇开口：“井上奈子” …… 郑立瀚将车直接开进了军区，随后小心翼翼关上门小跑至审讯室，叩了叩门推开，赵绍源正撑着桌子看着审讯记录册，下颚紧绷。 微微偏头看他一眼，“回来了。” “恩……苏知青在车上睡着了，我看是吓狠了，脸色不太好。” 赵绍源缓缓起身，眸底是懊悔，他应该提前和苏静说一声的，毕竟她不是部队的人，经历这种生死未卜的事总是害怕的。 迅速将记录册整理好塞进抽屉，赵绍源大步出门，郑立瀚随之走出将门锁好。 军区昏黄的灯光透过车窗打在女人的侧脸，为她更添几分柔和。 赵绍源拉开车门将手塞进女人颈下和膝弯，双臂发力稳稳将女人从车里带了出来。 冷漠吩咐守在一旁的人：“先把那些人人关进去，受伤的包扎，不用治好。” “是！” 苏静睁开眼和男人对上视线，嘤咛一声动了动，“放我下来。” 男人弯腰，她双脚落地，苏静打着哈切伸了个懒腰，“审出来什么了？我知道这涉密，你就说吕老失踪和他们有没有关系？” “有……吕老已经被送走了。” 心猛地一跳，她伸懒腰的动作僵在空中，“送……走？” 第105章 女大三抱金砖 赵绍源解释：“是出了福安市地界，他们只把人交过去，剩下的他们也不知道。” 还好，不是那种送走。 苏静垂下眸子收回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瞧她这些，赵绍源抿唇还是打算将这件事告诉她：“他们还有一次接头，接的是这一次送实验种的研究员。” 难怪，难怪他们一直把枪对着自己。 竟然是这样！ 苏静抬头，握着拳头一脸认真，“我去！我必须去！” “你不是部队的人，这件事不可能让你去。”赵绍源果断拒绝她，板着脸示意这事没有转圜的余地。 “……” 苏静沉默下来，眼里的光也暗淡下来。 是啊，她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就算前世学了散打，对上这种正经训练的特务，只需要一枪她人就可能去见西天了。 闭了闭眼，她安慰自己，好歹有了吕老的消息不是吗。 “放心，我们会把吕老带回来的。” 男人的声音带着安慰，他自己也知道这件事几乎是不可能的对吗？ “好。” 苏静还是去家属院住的，第二天天还没亮就坐着军区的车回了红星大队。 一下车钱大队长就走了上来，她出去了三天三夜没回，要不是那天她开着车回来了一趟村里都要找孙部长了。 这几天他天天谁在村口的家具厂里，只要苏静一回来他就能发现。 “小苏，这么多天你去哪了啊？” 看着远去的吉普车，他眼底是惊奇，这苏知青怎么和军区走那么近？ 来搜山那天赵绍源等人穿着便装还蒙着面，他们只以为是孙部长带的人，还说孙部长他们带只猎狗上山干嘛，又不是打猎。 苏静看见了他眼底的好奇，不动声色岔开话题道：“没事，孙部长派我去市里出差，这些天没回来上工给大家拖后腿了。” “拖什么后腿啊！”钱大队长连忙摆手，一脸兴奋：“你给我们买的鸭子和鱼让大家抢收的时候终于有肉吃，我们都承你的情。” 有不承情的，那家具厂的分红也要考虑考虑，毕竟这家具厂也是苏静一手促成，他们红星大队也容不下这尊大佛。 看着她眼下的乌青，他连忙让开路道： “你快回去休息，抢收也快要结束了，收尾工作有他们做，你就帮我们想想家具厂的设计图。” “好。” 苏静没问她的鸭子、鱼和油。 有没有人私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村民知道是自己出钱买的，对自己也要迁就三分。 看着钱大队长准备回村委会，苏静再一次开口，语气略带祈求道：“钱叔，牛棚可不可以先保留，别放杂物？” 村里能放东西的地方不多，尤其是堆柴火的地方，牛棚位置靠近后山是个绝佳的堆柴地。 牛棚如果真的堆了柴火就真的把吕老在北大荒生活过的痕迹抹去了。 钱大队长当什么事呢，当即点头答应。 至于吕老会不会回来，这和他没关系。 说到吕老，他忽地想起一件事，低声提醒道： “小苏，快入冬的时候调查员会来查下放人有没有认真改造，吕老失踪的事多半是瞒不住。 那群人对这些下放的人从来没有好脸色，你小心他们把吕老失踪当成逃跑报上去。” “……行，我知道了。” 钱大队长他们一走，苏静柔和的脸部线条瞬间冷硬下来。 侧目看着田里满地长短不一的稻梗眸底神色翻涌，随后呲的一声笑了出来，摇着头离开。 在田里干活的人只觉得后背发凉，回头看去又空无一物，抬头又看了看天，摸着后颈一脸奇怪，“这天气降的这么快吗？” 咯吱—— 推开牛棚紧闭的大门，屋里依旧凌乱一片。 蹲下身将地上的薄被捡起，叠好放回地上用柴和茅草堆叠起来的“床”上。 另一旁，木头墩子充做的桌子上摆着苏静给他买的蜡烛，燃了一半，白色的腊液如同泪滴挂在烛身、落在桌上。 屋里除了这些，就是挂在墙上的几件薄薄的衣服，抬手摸了摸，有些粗糙剌手。 苏静不知道他是怎么熬过这北大荒的夜，或许孙部长有所关照，但也不能明目张胆地送取暖衣物。 难怪自己刚来的时候那个老头一直咳嗽个不停。 视线里划过一抹白，苏静微微一愣，缓缓蹲下身从角落里取出它。 是她用来给吕老包药的纸，他竟然还留着！ 纸上是残留药粉的苦涩气味，如同苏静嘴里的滋味。 五指收紧，她将那张纸紧紧攥进手心转身离开。 星河流转，是一夜未眠。 苏静挎着挎包去公社把货款和记录册都取了出来，预备带着去公社汇报。 看着她一脸蜡黄，钱大队长欲言又止，最后重重叹了一口气，“小苏，你有什么事就和我们说，不用一个人憋着给自己压力。你昨晚是不是没睡好？” 将东西借着挎包遮掩塞进空间，苏静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笑道：“有这么明显吗？” 陈老会计伸出手指了指她的眼下，努嘴，“让我孙子陪你一起，你在车上睡会儿。” 看着在一旁跃跃欲试的陈川海，苏静无所谓的点头，两人一起朝外走去。 钱大队长看着两人的背影，手肘戳了戳陈会计，“老东西，你该不会是想撮合你孙子和苏知青吧？” 陈会计竖起眉毛瞪他一眼，反驳道：“什么叫撮合，现在提倡自由恋爱，我孙子不忍心看苏知青为了咱们大队这么劳累想去帮帮忙都不行？” 他说完杵着拐就朝屋里去，留下钱大队长一人在原地瞪大眼不可置信，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喃喃：“我们家好像也有个男人，比苏知青小了三岁……” 女大三抱金砖！苏知青可是一座待开发的金山！ 越想越觉得可行，也顾不得村委会里还没统计完的工分，小跑着离开朝亲戚家去。 陈川海坐在驾驶位上，想着自家爷爷跟自己说的，耳朵充血涨红，忍不住咳了咳夹着嗓子低沉开口：“师傅……” 这声音让苏静皱起脸一脸便秘，打断道：“嗓子卡痰了？我这有化痰止咳的药，你吃不？” 第106章 大棚是什么？ “咳！” 陈川海猛地呛了一声，尴尬一笑，“啊，也没有……买鱼的木桶放在了家具厂后面晾着，现在农忙过了，咱们什么时候送回去啊？” 嘶……忘了这事！ 抬手揉了揉眉心，道：“等会你就先回去把东西拉过来，我在公社等你。” 他只听见等你两个字，一脸雀跃，“好！” 看着他骤然兴奋，苏静有些奇怪，这个年代的少年都这么喜欢做事吗？那以后自己要多吩咐他了。 “书记！我来对账了！” “哎呦！等你半天了！” 书记办公室里，会计出纳齐聚一堂，都等着苏静来呢，她们看着苏静的眼神亮得吓人，活像五十瓦的白炽灯泡。 顶着他们热切的视线，苏静从包里一捆一捆拿出大团结，叉着腰挑眉道： “书记，咱们给社员的分红提前几个月，这马上就要入冬了，下了雪社员们也有钱没地花啊！” 书记笑着开口：“行啊！其实我们也想和你说这事的，每年冬天这雪下的，跟天塌了一样出都出不了门。” 两人一拍即合，其他几个干部立马上前接过记录本开始清算。 一个月，家具厂的工人们激情澎湃产了近三百套家具，加上定制款，共计入账两千五百余元。 除去工资，拖拉机油钱，净利润二千二百余元，给社员的分红占百分之三十，记六百六十余元，摊下去每个社员约能分两块左右。 “好！” 书记捧着册子褶子都笑开了花，村里人一年都难得有钱入账，一个月两块，一年就是二十四块！ 庄稼人一年能有十块钱进账都算顶顶了不起了！ 出纳员递给她一叠大团结道：“这是你们大队的分红，两百零八元，数数看对不对，你们红星大队除去三岁以下的，共计一百零四人。” 从他手里接过，塞进挎包。 苏静调侃道：“有什么可数的，公社的出纳是最严谨公正的人，我还有什么不放心？” 出纳员挠了挠头，被一个小姑娘哄得心花怒放，又取出剩下的百分之四十，即家具厂运营所需的资金，八百八十元。 公社书记看着她的包挠头，两千多张大团结她从包里掏出来的时候也不见得这挎包有多鼓啊。 但很快他又沉浸在入账的喜悦里，看着记录册上苏静并没有领过工资，连忙从公社分红里抽出二十块递给她，道： “一码事归一码事，你管着红星大队家具厂，还要给他们画设计图，这钱你必须拿着，不然说出去我理亏，去开会的时候别的公社说我亏待你。” 苏静见他一脸坚持，笑了一声从他手里郑重接过：“我一定会好好带领红星大队家具厂继续磅礴发展！” 书记郑重地拍了拍她的肩，但力道确是收着的，落在她肩上如同在帮她轻轻拂去肩上的落叶。 等他们把所有钱都登记造册入库后，苏静道：“这个月的钱我并没有将县里张局和尤科长的分红提出来，所以过年的时候分红需要加上他们的分红。张局长八十八块，尤姐则是四十四块。” “行。” 公社人没意见，她掏钱出来的时候他们也看见了，如果没有这两人坐镇，他们家具厂开的还不一定有这么顺利呢。 苏静继续道：“由于是第一个月人们都觉得新奇，所以才显得入账多，后面货款大概会越来越少，你们得有个心理准备。 不过我会尽力将家具厂推销出去，隔壁县、市里，也不用太担心，总会有人来买家具的。” 这事书记倒是不担心，但是就怕其他人会有落差，她提前说了倒也好，给这些人一些心理准备。 见其他人都表示理解，公社挥手道：“好了，大家都散了吧，明天再来商量怎么用这些钱建设公社。” “好。” 苏静站在门口，其他人出门路过她都会伸手拍她的肩，脸上是一脸的荣辱与共和后生可畏的欣赏。 公社书记见她不走，明白她肯定有话想和自己说，也不急着走，抬手理着桌面凌乱的纸张。 身后有人看他们不走想开口提醒，被别人拉了一把强行带走。 没点眼力见。 见人都走光了，书记放下手里的东西道：“有什么事？” “我想建温室。” 温室？这又是什么东西？ 苏静取出昨晚画的设计图铺在桌上，书记见状连忙把其他杂物挪开。 图上的是苏静仿照后世鞍山式温室设计的。 用土墙做围护墙体，低矮的空间采用严密的保温来实现喜温果菜类蔬菜的越冬生产，整体呈半扇形。 这种温室之所以能够在北大荒地区冬季零下二十度以下的严寒气候条件下越冬生产喜温果菜类蔬菜， 一是靠严密的保温，包括一层纸被和双层草垫；二则是靠后背的土墙白天的储热和夜间的放热。 为了充分利用北大荒下午的阳光，温室整体需要偏西五到十五度，温室内南北宽六米，东西延长六十米到一百米，而苏静设计的设计图长只有五十米。 温室脊高二点四米，前墙高零点四米、宽零点三米，后墙高零点六七米、宽零点四米。 后墙外面用土堆起防寒墙，底宽一点五米，上宽一米，高一米。 前墙至中柱三点五米，后墙至中柱二点五米。前墙外设有防寒沟，宽、深各零点五米，再用树叶或者粪堆肥。 整体如同扇形的一半，用塑料薄膜覆盖，晚上再用茅草铺顶保温。 看完，书记有些犹豫，“能行吗？” 苏静点头，“京城来了一批地瓜实验种，再怎么耐寒也不一定扛得过北大荒的天，这温室既可以抵挡大雪又可以充分利用阳光。 书记你想想，咱们在家是不是比在室外暖和？温室利用的就是这个原理。” 成功见着他脸色松快下来，苏静想，他是同意了。 “那所以，这些钱先用来建大棚？你该不会说又让你们红星大队当第一批试验吧？” 苏静心里啊哦一声，被发现了，一本正经道：“书记周一反正都要和各大队长开会，看他们谁想第一个建大棚做试验。这方法别人总不会觉得我偏私吧。” 书记从鼻腔哼哼两声，眼里是笑意，“你这人就是滑头，哎呦我都想把你调回公社了，有这么为自己大队着想的人，姓钱的什么好运气！” 第107章 分红 “书记你不用调，我不是一直是永安公社的人吗？” 这话俏皮的书记也挑不出错来，随后他含笑点头道：“我先让人去买薄膜回来，你也回去找人把大棚柱子和梁做出来。” “好啊！” 书记哼笑着帮她卷起设计图而后递给她，苏静接过却并不挪步，书记有些奇怪。 “还有什么事吗？” “红星大队下放的人失踪了，初步判断是被人拐走的。” 书记这些天都在忙抢收的事，并不知道她们这事，瞪大眼睛生怕自己听错了：“被人拐走？” “是。” 书记咽了咽口水，那老人他记得，刚来的时候浑身有一股威慑的气质，普通人根本不敢靠近。 “他们拐老头子干什么？” 看着书记一脸脑洞发散，苏静连忙把他的思绪拉回来。 “这件事不在于他们拐老头想做什么，而是审查员就要来了，他们可不会管咱们公社下放的人是偷跑了还是失踪，只要人丢了就要让公社遭殃。” 他像是忽地想到这一层，脸色焦急起来，看苏静一脸平静，又冷静下来若有所思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主意？” 苏静点头，眼里泛着精光：“偷梁换柱，金蝉脱壳。” 苏静最后除了带红星大队的分红，额外又带了一张书记盖了章的说明函回去。 内容是让红星大队的人配合苏静把大棚修起来，参与的人还是按工分记录，公社到时候分粮食。 “大队长，你把村民都叫来，说分红到了。” 钱大队长从账本里抬起头哦了一声，打开喇叭开始叫人。 等说完关上喇叭他才反应过来不对，皱眉眯着眼睛思索，自己怎么这么听这孩子的，究竟是他是大队长还是苏静是大队长？ 视线里苏静一把一把从兜里掏出大团结来，钱大队长瞬间没出息地想，苏静是红星大队大队长也不错。 忽地又想起自己昨天去找自家几个外侄，不是没读过多少书就是长相憨傻，苏知青怎么看得入眼！ 一相对比，陈老头他们家的孙子长得貌似也算不错，端正干净，还去城里读过书，可是没赶上分配工作只好回来种地。 苏静将钱摞好，抬头看了眼一会儿生气一会儿乐的中年大叔，最后得出结论： 大概是更年期到了。 外面传来越来越近吵嚷的声，苏静回头透过门缝看见坝子里已经熙熙攘攘站了许多人。 食指弯曲敲了敲桌子正色道：“钱叔，你把登记户籍的本子拿来，再把陈会计和陈川海叫来一起维持秩序。” “好！” 钱大队长利落起身走了出去，苏静抽了一张凳子对着门坐好，又从钱大队长桌子上掏了两支笔和一个本子。 陈老会计被陈川海扶着走进来，一进门就迫不及待询问：“小苏，咱们怎么分红啊？” 苏静仰头看向他，露出八颗洁白锃亮的牙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凳子道：“陈爷爷，你过来坐。” 陈老会计看她这副模样心都软了，一把推开扶着自己的陈川海，笑着挨着她坐好，还挪了挪屁股挺直腰背想要让自己看起来更威严些。 他们陈家都是独苗没有女孩，要是这苏知青成了他们家的孙媳妇，那可真是祖坟都冒青烟！ 边想边看向陈川海，一旁的少年顶着自家爷爷热切的视线忍不住抬手搓了搓胳膊起的鸡皮疙瘩，一脸便秘。 他爷爷从来没用这种眼神看过自己，渗人得很。 苏静看着两爷子的互动有些忍俊不禁，从钱大队长手里接过户籍本翻看，本上统计着红星大队有多少户，户中又有多少人。 “钱大队长，你帮我站在门口叫人，陈川海你去门外维持秩序，没叫到的人别让他们靠近。” 虽然几人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他们还是照做。 苏知青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 苏静让陈会计数钱发放，自己则对户籍上的人口。 陈老会计看着自己手边小臂高的钱，心情激荡，回头，苏静一脸认真的看着手里的本子，因为专注，眉头轻轻皱着。 抬手怜惜地摸了摸那一堆钱，他道：“小苏，你来吧！” 听见这话，苏静茫然地看了他一眼，“不了，我再怎么说也不是红星大队的干部，经手钱的事别人看了心里难免不服。” “可……” “没事！”她强势打断道，随后冲门口道：“钱叔，让周旺财家的进来！” 为了方便，苏静在拿到钱的时候就和陈川海去银行换成了一块一块的。 其实公社算出来的分红是一人一块八毛多，为了好算才取整。 “家里一共四口人对吧？” “对的！” “行，八块。” 陈老会计立马取了八块钱递给他。 男人看着钱还有些不敢接，脸上都是犹豫。 苏静扬起笑，看着他的眼肯定地点头，语气带着鼓励：“是你的，拿着吧。” 男人这才顶着自家媳妇的目光缓缓伸出手，当手摸到钱的一瞬间，他整个人都容光焕发起来，“谢谢！谢谢你们！” “好了，拿了钱不要和别人说，不然闹起来公社就取消红星大队明年的分红。” 这一家子听这话连忙收敛喜悦，将钱揣进裤子内兜急忙点头， “我们知道的！” “好，你们先去外面等会，分完红我还有一件大事。” “是不是又可以分红？”他媳妇急急出声，被男人拉了一把，满脸不开心。 苏静笑了笑，“你们先出去等等吧。” 身后钱大队长已经开了门，他们两人只能离开，只不过相互推搡着说悄悄话。 “下一个。” …… 五十多户人家，说少也不少，等分完红已经过去了一个半小时。 苏静接过陈川海递过来的水杯狠狠喝了一口，这才感觉冒烟的嗓子缓了过来。 “叮，成功检测到宿主为村民增收，一比一奖励增收经费，记六百六十五积分，已入账，请宿主查收！再接再厉～” 闭着眼看着识海里八百多的积分，苏静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将户籍本收好递给钱大队长，起身道：“钱叔，这件事是我先斩后奏，我先向你道歉。” 钱大队长心头一跳，“什么意思？怎么了？” 第108章 不请自来 “我向公社争取，将红星大队作为第一批温室大棚实验基地，这段时间大家可能有的忙了。” 轰—— 钱大队长只觉得耳朵里的耳鸣声大得让他有些恍惚，使劲甩了甩脑袋追问：“温室？” “是，如果实验成功，咱们冬天也有绿叶菜吃了。”苏静并不敢打包票，如果失败了村民们大概会对她这个出主意的人怨恨。 “好好！快！快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大家！” 钱大队长狂喜，他迫不及待推着苏静走出门，门外人群嘈杂一片。 虽然拿了钱他们是感激苏知青的，可是这日头这么大，还让他们在这等这么久，是在炼油吗？ “大家安静！苏同志有个好消息跟大家说！” 钱大队长抬手两只手使劲拍了拍，人群声音渐渐落下来，视线落在几人身上。 苏静清咳一声：“同志们，咱们大队成为永安公社第一批温室实验基地！实验成功以后咱们冬天也能有新鲜蔬菜吃了！” 她激昂的声音落下，人群寂静一片，似乎无动于衷。 然而下一秒，整个人群掀起更大的音量浪潮，隐隐约约还能听见人低低抽泣的声音。 不仅他们，身侧站着的三个男人也红了眼眶有些哽咽。 自从来了北大荒，他们冬天几乎都是蜗居在家，靠着腌菜和干硬的红薯度日。 “苏知青！俺以后再也不说你了！” “我也是！” “有谁说你，你跟我们说，我们帮你出气！” “对！” 看着这一群眼眶通红却一脸活力的人们，苏静笑着点头，道： “时间不等人，各家出一个青壮年，公社书记和我说了还是给大家记工分，辛苦大家！” “不辛苦！” 各户人回家把钱藏起来以后立马投入温室的建设，苏静中午被陈老会计热情邀请回去吃了一顿不算多美味的玉米碴子午饭后也来到田里指挥。 “这个墙要舂严实一点，不然下雪压得太重会倒。” 舂墙的汉子抹了一把汗道：“苏知青你放心，俺们都是修房子的好手！村里的房子大多都是俺们修的！” “对！苏知青你去树底下坐着吧！别晒着了！” 对于他们的热情苏静无可奈何，只好把设计图给了钱大队长，让陈川海帮忙看着点，自己则预备回家。 其实她也不是很想回去，脑子一静下来她就会想起吕老，想起之前和他在屋里一起吃饭、探讨农业理论推理、如何发展农业…… 看着不远处紧闭的大门，苏静呼吸渐渐急促，最后转向后山走去。 后山原来叫不叫这个名字，苏静并不知道，只听大家都叫它后山便跟着叫它后山。 山里大多都是柞树，掺杂着些白桦树、杨树，柞树正处于花落的季节，满地花瓣。 四处有背着背篓摘野菜的小孩子，见她上山都站的远远的瞧着她，眼里是好奇。 苏静招手叫来身边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女孩身上是洗的发白的粗布衣裳，黑的白的蓝的布头拼凑成的，和和尚的袈裟一样。 “小妹妹，你过年有穿新衣服吗？” 女孩捏着衣角怯怯看着她摇头，身后比她还大的竹背篓里也哗哗响起来。 “那你有穿过新衣服吗？” 女孩又摇头，苏静鼻头一酸连忙抬起头免得让她们看见自己眼眶里晶莹的泪珠。 她前世小时候也是这样，过年没新衣服穿，捡着村里别的小孩穿不了的旧衣裳穿，衣服破了洞也是自己一针一线缝，结果就是衣服上像是爬了一只巨大的蜈蚣。 虽然隔壁婶子很照顾自己，可是她年纪也大了，穿针引线的事情她自己来就可以。 呼出一口气压下心头酸涩，苏静从兜里掏出些大白兔奶糖弯腰递给她柔声道：“你和朋友分着吃，记住不要往山里走，里面有黑瞎子。” 女孩子看着她手里的糖眼睛都亮了，咬着唇却不伸手。 “怎么了？” 女孩只摇头，盯着她手里的糖一句话都不说。 “不要？那我拿走了？” 她作势要收回手，女孩脸色通红憋出一句： “无……无功不受禄。” 没想到一个看年纪启蒙课都没上过女孩能说出这句话，苏静眼里有惊讶 “这话你是从哪学的？” 另一个年纪大一些的女孩子走了过来，将女孩护在她身后道：“山里的一个大哥哥教我们的。” “能带我去见见他吗？” 几个女孩子对视一眼，都有些纠结。 “我保证不和别人说！” 或许是她长得不像是穷凶极恶的人，女孩点头道：“好吧，你和我拉勾。” 苏静伸出小拇指和她交叠，女孩道：“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变了就是小狗！” 拉过勾后苏静明显感觉到她们对自己的戒备少了，几个小孩子蹦蹦跳跳接过她手里的糖，年纪大一些的孩子却是将糖塞进了兜里。 大概是想留着以后吃吧。 她们熟门熟路地爬着山，苏静却有些力不从心，这山上的石头和树杈太多，一不小心就会崴脚。 “姐姐，快到了，快走啊！” “哎好！你们先走，我马上跟上来。” 女孩听她这么说，转过身边走边摘花，似乎真的很开心。 看着前面健步如飞的孩子，苏静揉了把脸加大步子跟上去。 从山脚走了快半个小时，苏静才看见不远处有一座小木屋，木屋外摆着一堆石头围成的火堆，里面只剩下黑乎乎的木炭和草木灰。 “哥哥！我们来了，还带来了个姐姐！” 孩子们拍着门大声呼喊着，苏静站在十步远处看着。 就当她以为没人的时候，门吱呀一声被拉开，走出来一个穿着藏蓝色中山装的秀气男人，他脸上还戴着一副方框眼镜，一副书卷气。 “你们来了，让你们写的字写了吗？” “写了！” 男人笑着揉揉她们因为营养不良枯燥发黄的头发，视线落在苏静身上。 “这位同志，不请自来，你很没有礼貌。” 哈，这人还真耿直，苏静笑了一声： “不好意思，但是这些孩子说山上有人教他们读书习字，一时间有些好奇就跟了上来。” 男人面无表情点头，“来者是客，方不方便进来喝一杯茶？” 第109章 逃难来的 看着孩子们四散开来，在周围找着可以吃的野菜野果，苏静点头走了上去。 男人错开一步让她进屋。 一进入屋，扑面而来的是草药的清香，木质墙面上挂着用碳写着的拼音字母树皮，下面是一张铺着杂乱干草垫的木床，床上是单薄的被子。 中间摆了一张巨大的木墩充作茶几，大木墩附近还摆着四五个小木墩，应该是椅子。 茶几上摆着一套赤褐色的茶具，常年被茶水灌溉染上了土褐茶色。 “冷茶？” 男人走上前坐下，抬头询问她，苏静看向他点头， “可以。” 话落，男人端着茶壶行云流水地泡茶，随后端起来了一个凤凰三点头，桌上却没溅上一滴茶水。 苏静有些惊奇地看了他一眼，男人脸上平淡如水并没有丝毫骄傲。 坐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入口便是满口茶香，带着独属于茶叶的苦涩。 “泡茶技术不错。” 苏静放下茶杯忍不住夸奖一句。 男人微微点头依旧是一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淡淡模样。 “谢谢夸奖，不知贵客信什名谁？” “苏静，红星大队的知青。” 男人眼里闪过了然，随后道：“你叫我简承就好，算是逃难来的这吧。” 逃难？ 苏静看他一脸从容不迫，丝毫没有逃难的慌张狼狈痕迹有些不相信。 “我们这是北大荒，你逃难就来错了地方，十月过后入了冬下雪，没有厚实的衣裳被褥，你撑不过这个冬天。” 男人脸色闪过慌乱，随后转眼便变幻了神色，恢复了那副平静模样。 “既然来了就既来之则安之，熬不过去也是我的命。” 苏静有些好笑，要不是刚刚看见他慌乱了一瞬，自己还以为他真的什么都不在乎呢。 端起茶杯酌了一口，问道：“你从哪逃难过来的。” “海城。” 海城？ 质疑的视线落在这人身上，心里警惕起来。 海城紧挨着魔都，怎么会有难情？ 见她不解，男人摇摇头无奈道：“你们不知道也正常，这件事被上层封锁，说是不能引起恐慌。” 苏静再次皱眉，究竟有什么事值得封锁。 啧，算了，既然已经封锁了那自己也没必要去打听，免得惹祸上身。 放下杯子，她摇头换了个话题道：“既然你来了，只要对我们公社无害我就不会举报你。” 想了想，又补充道：“如果你愿意继续教这些女孩读书识字，如果有什么物资需求，我或许可以帮忙带上山给你。” 打一棒子给一颗甜枣，是她惯用的伎俩。 看着对面一脸书卷气的男人，他在这个年代不重男轻女，还愿意免费教她们识字是极为难得的品质，自己愿意相信一次拥有这种品质的人。 男人露出一个笑，“谢谢。” 原本清冷的书卷气瞬间转变为东升旭日的活力，苏静被这反差晃了一下，侧过头看着门外斜斜挂着的太阳道：“时间不早了，我先我走了。” “好。” 撑着大腿起身朝外走去，树林里又起风了，她能闻到其中被裹挟着的闷闷泥土味和树叶清冽的淡香。 苏静沿着原地下山，绕过及人高的灌木丛，一眼就看到了几个干部站在自家门口不停来回踱步，似乎很焦虑。 听见动静，他们齐齐转过头，看见苏静眼里骤然一亮，异口同声：“苏知青，你去哪了！” 苏静奇怪的眨了眨眼，“我去山上转了一圈，怎么了？” 钱大队长上前拉着她转了一圈，脸上的担惊受怕终于落了下来，一脸后怕。 道：“我们还以为你和吕老一样不见了……你要不要搬回知青点啊？一个女孩住在这荒郊野岭的，难免不安全。” 苏静知道他的好意但还是摇头拒绝，和知青们一起住没有个人空间，自己也不好操作…… 见苏静摇头，钱大队长还是有些不放心，耳边传来悠远的犬吠，他眼睛一亮似乎又想到了另一个迂回的办法，道： “等会我去村里给你找两条好狗给你养着看家。” 见他一脸认真，她实在是有些盛情难却，只好点头答应，但还是道：“大队长，你要是实在不放心给我一条就行了，养太多我也照顾不过来。” 一条也行，钱大队长利落应下，似乎想起了正事，道：“我们来找你是想让你去看看那个墙砌行不行。” 苏静没想到他们速度整么快，有些惊讶，点头和几个干部一起朝大棚修建地去。 那地方不在村口，取的山脚几亩不是很肥沃的农田做实验。 黑色的土墙里穿插着稻草使墙体更加坚固，和大队里林立的土房一样的工艺。 苏静摸了摸，墙上的泥还有些湿润，转过身点头，一直注视着她的村民们神色立马从紧张转变为喜悦。 “公社书记已经去采购塑料薄膜了，大家需要再利用晒干以后的稻草编织一下覆盖薄膜的保温垫，以免下雪的时候温度降低。 大小就按照大棚地基大小各加长半米，门帘也需要大家一起帮帮忙赶出来。” “好的苏知青！我们都是编竹席稻草的老手了，两天就给你全部做出来！” “对！苏知青你放心！” 苏静站在田埂边看着矮自己一头的村民们脸上极为亢奋，因为激动脸上充血发红，露出少有的健康状态。 她心里胀痛发烫，重重点头：“好，那就拜托大家！” 不远处，知青办几个知青看着她意气风发眼里都是艳羡。 “为什么苏静可以搬出来住，还被他们捧得这么高。” 何莲斜着眼睛瞥了一眼那个开口的男生，意味不明地呲笑了声道：“你行你上啊，在这儿叭叭什么东西？” “怎么？难道你们服她？”那男人瞪着眼睛睨着她们几个女知青，似乎下一秒就要冲上来给她们两拳头。 何莲可是个暴脾气，也不惧，弯下腰捡起一个石头捏在拳头里就上前两步， 第110章 去看社长嫂子 “不服又怎么样？她是实实在在为公社做了贡献的，反倒是你们，读了这么多年书连个建大棚的主意也想不出，要不然出风头的就是你了！在这酸个什么劲？” “你！” 何莲上前两步叫嚣：“来！来打我！大队长妇女主任都在那儿呢，你有本事来打死我！看你会不会被抓去石场劳动改造！” 男人瞬间偃旗息鼓，小心翼翼看了一眼不远处，瞪了几人一眼转身离开。 “切！外强中干的东西！” 将手里的石头砰的一声丢下拍了拍手一脸鄙夷，转过身想叫两人跟着自己回去，没想到却和苏静对上视线。 “苏知青你……” 苏静点头嗯了一声道：“我都听见了。” 何莲瞬间有些尴尬，捏了捏自家妹妹腰间的软肉，她怎么不提醒自己啊！ 苏静自然也看见了她的小动作，微笑着道：“你帮我说话，我是感谢你们的，之前我就说过家具厂扩招第一批就要招你们知青。 但是现在我有更好的差事，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做？” 三个女人对视一眼，徐欢上前一步低声询问，“是什么差事？” 苏静视线扫过另外两人，道：“帮我看着大棚建造，后面种子来了你们需要教他们怎么利用大棚种植。 这是细致活，村里干部大多都是男人，没女人细心。你们放心，还是按工分给你们记。” 几人脸色一喜，然而徐欢考虑得更多，“会不会给你添麻烦？” 她知道苏静是想照顾她们三个知青，过冬他们知青不像村里的人能去山里找吃的，下雪信也进不了村，家里寄来的补给他们也拿不着。 苏静挑眉，“有什么添麻烦的，我们这不是公事公办吗？更何况你们难道不比他们男的细心吗？” 何莲连忙摇头，随后又点头，看这样子应该是被惊喜冲傻了脑袋。 何菊见自家姐姐这样咬了咬舌头，低声道：“苏知青，之前我们也听信流言说了你的坏话，是我们不对……” 苏静倒是不在乎，如果天天都纠结别人怎么看待自己，那她也没有这么多时间协助红星大队开家具厂、建大棚。 笑着摇头声音颇为爽朗，“这有什么，明天我们会开拖拉机载人去镇上采购入冬的东西，明天你们记得来。” 三人齐齐点头，“好！” 几人分道扬镳。 由于发了分红，第二天早上去镇上的拖拉机挤满了人，连车头的机身上都坐了几个身材娇小的妇人。 一路上叽叽喳喳好不热闹，苏静和她们约定好下午五点回村里开着车去了公社。 “书记！” 书记没想到她这么快又来了，连忙摆手道：“塑料膜还没买回来呢，你这么早来也没用！” “谁说我来找你是为了薄膜的事。”苏静靠在他办公桌旁一脸神秘地凑近他，道：“我有一个秘密你想知道吗？” 书记身体自动向后仰远离她，眯着眼一脸警惕，“你是不是又打什么主意？” 苏静只闭着嘴摇头，一脸‘看我多老实’的样子。 书记耸肩，抬手交握在桌面上道：“行，你说吧。” “市里打算把给永安公社的实验红薯种拨三分之一在红星大队。” 书记挑眉哈了一声，没记错的话这红薯只说给永安公社，没说给哪个大队吧？ 况且他还听说上面说是全部给他们公社，但实际只拨了四分之一给他们。 “三分之一太多了，五分之一。” 苏静瘪嘴，绕过办公桌堵着他，大有一副你不同意我就不走的无赖样。 书记无可奈何，只得老实跟她说了缘由。 苏静不知道白老竟然还有这一出，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永安公社的红薯种的确是不够分。 食指扣着大拇指的甲盖，她抿唇，道： “社长，虽然那红薯抗寒，可不一定都能扛得住北大荒零下二三十度的天，就算抗住了，这产量也不一定能达到实验室里亩产千斤的说法。 而我们红星大队就不一样了，有大棚，棚里的温度最低最低也就零下五六度，比他们好了不知道多少！没准这一批红薯种出来以后明年全北大荒的红薯种就有望了呢？” 书记也觉得她说得有道理，但再多了别人知道了心里也不会服气，摸着下巴想了想，嗯了一声道：“最多三分之一。” “得嘞！” 苏静得到自己想要的数额后利落让开路朝外走，丝毫不留恋这间办公室。 书记笑着摇头，“用了就丢，这孩子真是……” 说是这么说，但他却是对苏静抱有很大期待，这年轻轻轻的就为他们公社做出这么多贡献，实在是个人物。 也不知道自己帮她申请的表彰什么时候能到…… 苏静下楼，正好碰着妇女主任和几个干部，她们手里拎着篮子，透过半掩的布头，苏静能看到浑圆洁白的鸡蛋，个个长得都很讨喜。 “主任，你们去哪啊？” 妇女主任应声转过头，看见是苏静笑了起来，道：“我们打算去社长家看看他嫂子，这段时间农忙没去，顺便带些自家产的鸡蛋去给他们补些营养。” 她大大方方掀开布头给她看，里面是鸡蛋，下面还放着些翠绿的蔬菜。 苏静喔了一声，抬头看着日头还早，自己也没什么事，索性道：“我开车带你们过去吧。” 几个干事听她这么说立马点头答应，靠她们腿走再搭些顺风牛车，起码都要两三个小时才能到，有拖拉机就好办很多了。 苏静借着去买东西的由头从空间取了两罐黄桃罐头和红糖出来，几个干部看着她手里的东西眼睛发亮，但都识趣地不开口。 这是苏知青买给社长痴傻嫂子补身体的，她们好胳膊好腿的好意思开口要吗？ 敢开口，别人知道了，唾沫星子都能砸死她们，更何况社长他大哥是为永安公社牺牲的。 苏静可不知道她们心里的弯弯绕绕，把东西递给妇女主任让她帮自己拿着，她坐到车头发动拖拉机轰隆隆朝着社长家去。 路上也有人搭顺风车，苏静来者不拒都拉上了车。 “你们这是去哪啊？” 妇女主任把苏静东西往自己篮子后边挪了挪，道：“婶子，你不记得我们了？我们去你们大队看社长家嫂子啊。” 那婶子猛地一拍脑袋，操着一口乡音道：“哎呦，俺就说看你们眼熟，这天气太热了把俺都热糊涂了！” 说着，眼里泛着精光：“你们这次又是带的什么好东西去啊？” 第111章 送礼 “婶子，你打听这么多干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想去哄骗我们嫂子把东西都给你呢。 哦！差点忘了问，你是我们社长的哪门亲戚啊，这么关心他们的事怎么平时没见得他提起过你呢？” 苏静坐在车头，声音被风说过飘得老远，路上有人听见这话抬头打量着车里的人试图找出她说的是谁。 那人被她说的话臊得脸色有些发青，认为是苏静驳了她的面子，指着她就开始骂，话之脏，连妇女主任这种人听了都觉得耳朵有些发热。 “你闭嘴吧！” 妇女主任猛地捂住她的嘴威胁道：“你再对我们永安公社的人不客气，我就把你丢下车自己走路回去！” 那妇人瞪大眼有些不服气，可是又怕她们真的把自己丢下车，只好闭上嘴叉着腰坐在车上。 苏静只当她说的话是在放屁，她连苏家和顾家的话都不放在心里，更何况这个和自己八竿子打不着的人。 车子停在兴隆大队的老槐树下，人群熙熙攘攘跳下车。 之前骂人那婶子离开前冲苏静坐的车头吐了一把口水，妇女主任一转身就看见她这动作，捞起袖子就要上去找她，那婶子见状连忙背着背篓跑远了。 见妇女主任还要追上去，苏静立马伸手拦下来，道：“主任，你认不认识那人？” “认识啊！”妇女主任鼻孔翕张，似乎真的被气得不轻，“兴隆大队的一个寡妇，平时就喜欢到处占便宜，因为这件事有多少人找上我，偏偏每次去找她，她都说自己会改！” 说着狠狠皱眉看了一眼车头上黏腻的黄色老痰，捡起落叶擦着又道：“可是每次我们前脚刚走她下一秒又出去找事，要不是她家还有个孩子，我们早就把她拉去公社做思想工作了！ 就连我们送去社长家的东西也被她哄骗出来不少，偏偏拿她没办法，毕竟是社长嫂子自己给她的。” 苏静看着车上摆着的东西，笑道：“没事，恶人自有天收，她的报应不远了。” 妇女主任叹了口气，转身拎着东西朝社长家走去。 “社长，翠姐，我来看你们了。” 社长听见动静从厨房里走出来，看见几人走近拉开栅栏侧开身子让她们进院子。 几个干事拎着东西进去，苏静连忙跟上，社长瞧了她一眼道：“你们去屋里吧，苏静留下来帮我做饭。” 啊？ 几个干部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表示自求多福，随后拎着东西就进了屋，留着苏静在院子和社长大眼瞪小眼。 “好吧……中午做什么？” “炒野菜。” 社长把她带进厨房，还是让她坐着烧火，自己则是拎着大铲子在锅里炒得火热。 见他不说话，苏静也打算装死，等会直接和几个干部一起回公社。 然而社长似乎并不给她这个机会，把锅里的野菜装进盘子里砰的一声脆响放在灶台边，道：“你走那天留十块钱干什么？可怜我？” 苏静仰着头看他，斟酌两秒，犹豫道：“……饭钱？” 社长呵了一声似乎被气笑了，从自己胸口的兜里掏了掏，取出那张大团结啪的一声拍在碗边。 “拿回去，想来看我嫂子带点吃的就行，别给我钱，我不是乞丐！” 人穷志不穷…… 苏静点头应好，上前把钱拿了回去，摸着纸币上的纹路，苏静问道：“……你知不知道有人一直在哄骗嫂子把主任带来的东西拿出去？” 社长垂着眼涮锅，“知道。” “你不管吗？” 他刷锅的手一顿，“怎么管？我嫂子智力连八岁的孩子都比不上，说了她又记不住，总不能把门关着不让人进来吧？乡里乡亲的。” 是啊，社长家嫂子的心理年龄小于八岁，正是想找人一起玩的年纪，但她接触的最多也就是社长，有人和她搭话就开心的不得了，所以才会掏心掏肺地对那个人。 将钱塞回自己兜里，苏静一言不发坐了回去，直到妇女主任来叫她该走了才起身。 “不一起吃顿饭吗？你们这么大老远过来。” 社长擦着手走出去搭话，妇女主任摇了摇头，问道：“不坐了，社长你什么回去上班啊？” 社长憨笑道：“不急，再让我休息两天，抢收还没缓过来。” 妇女主任点了点头也没说什么其它的，只道：“行，我帮你回去和书记说一声。” 几人两手空空地从哪来回哪去，苏静在转弯前回头看了一眼，窗户边社长嫂子还趴在那望着几人的背影，如同一条被抛弃的大金毛垂着尾巴。 “苏知青，快走吧！” “来了！” 回去的路上没几个坐顺风车的，苏静回了公社正好到回大队的时间，村民都站在公社门口等着她。 看着几乎把大门口堵上的人群，妇女主任吓了一大跳，打趣道：“哎呦，你们红星大队来镇上的人可不少呢！” 苏静笑着应声，“是啊，我们大队也是耕地最多的呢！” 几个干部下车，立马就有人要窜上来占位子，苏静连忙跳下车怕被她们把车掀翻。 妇女主任笑了声打算离开，苏静连忙上前拉住她。 “主任，你还记得兴隆大队找你告状的人吗？” 婶子有些奇怪地打量她一眼，随后点了点头，“怎么了？” “如果还有人继续来告状，你帮我给他们带句话。” “什么？” …… “苏知青，你和妇女主任说了啥啊，怎么看她那么高兴？” 苏静笑了声，“自然是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啊？说出来让我们大家也高兴高兴？该不会是又要分红了吧？” 她依旧不依不饶地追问，苏静握着方向盘转了个弯，那婶子哎呦一声差点被挤下去。 “婶子，你知道我爷爷活了多少岁吗？” “……多少岁？” “九十九岁，你知道他为什么活这么久吗？” “……为什么？” “因为他从来不多管闲事。” 婶子脸色一黑，撇开眼不看她。 这小姑娘嘴皮子真利索。 苏静接着道： “红星大队有好消息我肯定会第一时间和大家说，我不说就代表不该让你们知道，你一直追问是想让我犯错吗？ 我犯了错被公社批评，以后就没办法继续去公社刷脸帮红星大队讨好处，你这不是想让大家受穷吗？” 第112章 巅峰升级 车上的人拿到了钱本来就是对苏静捧着的，听她这么说立马将眼神落在那婶子身上，眼神里的审视让她坐立难安。 婶子脸色发僵给自己辩解：“我没有！你别胡说！让我下车！” “行了别闹了，你下车走回去恐怕天都黑了，你尊重我我也尊重你，对于红星大队我一直都是抱有扶持的心理，你不用担心以后没钱拿。” 婶子脸色臊红，低低应了声好。 经过这么一遭，路上倒是安稳多了，也没有人打听这打听那的。 到了村口村民都着急忙慌背着装得满满当当的背篓往家走，徐欢下了车以后朝苏静走过去，掌心向上抬起手。 手里放着的是一根大红色的丝绸带，在阳光下泛着光泽。 苏静笑着看向她：“给我的？” 徐欢脸颊红彤彤的，似乎有些羞涩，“恩，是我们几个知青合伙买的，送给你。” 苏静脸上的笑更加浓厚，“为什么？” 她挠了挠头，回头看了不远处的两人，道：“我们没想到你也会让大队给我们分红，毕竟我们也不是红星大队的人。” 听她这么说，苏静扫过三人摇头，“你们户口迁了过来就是我们大队的人，怎么可能不给你们分红。这丝带拿去退了吧，别浪费钱。” “别啊！”何莲甩开自家妹妹的手快步走了上来，“你收着吧，算是我们对你的感谢，谢谢你不计前嫌。” “对啊！” 何菊也走上前劝道：“收着吧苏知青！你不收我们以后都不敢去大棚上工。” 见人人都一脸坚持，苏静只好伸手将丝带拿了过来，入手丝滑。 这个年代女人都穿的灰扑扑的，唯一的点缀就是头发上的头绳丝带，她们都喜欢带些鲜艳亮丽的。 “谢谢你们。” “不客气！” 几个女知青冲她甜甜一笑，挽着手一起回知青点。 苏静把拖拉机停在了家具厂步行回家，红色的丝绸在她洁白的手腕上和银白色的手表交缠，带尾在空中随着她的动作飞扬又落下，如同一尾在水里自由自在的红色锦鲤。 “汪汪！” 推开门的一瞬间，一只胖乎乎的狗仔从角落冲了出来，短小的四肢随着它的动作在地上磨蹭，尾巴翘得高高的，似乎一点也不害怕苏静这个对它来说如同巨人的东西。 苏静蹲下身抱着膝盖看着它，伸出食指想点它的鼻子却被躲开，还扭头想给她来一口。 “哎呦，真凶！” 苏静笑着狠狠揉了一把它的脑袋，毛茸茸的手感，也热乎乎的。 起身朝屋里走，声音娇宠叫它：“要不要跟我进来啊？” 小狗向后退了退不敢进屋。 苏静也不纠结，进屋打算做饭。 她空间里屯了好几批蔬菜粮食，将就做了一碗手擀面，匀了些放在小盘子里放在门口后转身进屋。 等她吃完饭，那碟子面还原封不动地摆在原地，而那只土黄色的幼犬趴在门边脑袋朝着外边。 “这么舍不得，要不我把你送回去？” 小狗听见动静转脑袋看着她，黝黑水灵的眼珠子带着怯生生的害怕。 “……算了，你在这呆着吧。” 她进屋关上门，但还是留了一条缝能让它钻进来，进了空间打算做一个脱粒机。 脱皮机主要由四部分组成，送入装置，脱皮装置，筛网，送出装置。 当水稻谷粒进入脱皮装置时，冲击盘上的冲击钉以高速旋转，将水稻谷粒击向冲击板。 冲击板的表面较硬，能够将水稻谷粒的外壳打破，使谷粒与外壳分离。 脱下的外壳通过筛网排出，脱皮后的谷粒则通过输出装置送出。 苏静翻阅着系统商城里的脱皮机工作原理设计图，摸了摸下巴关上书放了回去。 “宿主～你来啦！”巅峰的声音带着跳脱和高兴。 苏静脑子里正在想事情没注意，不咸不淡嗯了一声翻找着自己想要的材料和电机。 巅峰绕着她蹦了一圈又一圈，苏静最后实在受不了了，伸手拦下它。 “你干什么呢？” “宿主，你看我有什么变化不？” 看着他依旧圆润的机械外壳，苏静实在看不出有什么不同。 “恩……升级了？” “嗯嗯！”巅峰蹦得多高，似乎真的很高兴。 “你还能升级？” “对啊，听说升到最高级我就能有变幻实体的机会出空间看看！” “最高级是多少？” 巅峰晃了晃，忽地落下，声音也低落下来，“我也不知道，不过我相信宿主你可以的！” 升级竟然还和自己有关系？ 苏静安抚性摸了摸它的机械顶，入手冰凉，“我会努力，尽快让你出空间的！” “嗯嗯！那我就不打扰你了！宿主再见！” 巅峰也是第一次经历升级，在苏静分发完分红后。 虽然它穿梭空间这么多年，但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它也想过去问其他系统，但是主系统似乎不允许它把这事告诉其它统子，每次自己想说就被主系统禁言。 它来找苏静也只是试探能不能告诉她自己能升级的事，当得知她听见了以后，巅峰体内电流激烈起伏，也代表了它的心情。 这么多年它只能通过寄生的宿主窥探到空间外的世界，没有系统不幻想去空间外看看一看。 它躲在暗处看着苏静一脸认真，似乎真的预见了那一天，它长出人类的手脚走在实实在在的地上。 …… 苏静出了空间躺在炕上一秒入睡，丝毫没注意到大门口一个影子钻了进来。 “哎？小苏你昨晚没关门吗？” 妇女主任推开门走了进来，惊奇地看着蹲在苏静炕边的狗崽子，道：“大队长动作挺快啊，这就送了过来。” 苏静揉了揉眼睛坐起来，皱着眉有些思索道：“我没关门吗？” “是啊，我进来的时候你门开了一半。”妇女主任话落，视线落在躺在炕边头也不抬的狗崽子身上，“这崽子怎么不动啊？” 苏静循着她的视线看去，那狗崽子脑子埋在两个爪子里，肚子起起伏伏，似乎睡得很沉。 “就这样还守门呢，钱大队长找的什么狗啊，等会去我家抓一只。” 第113章 大棚将要完成 苏静笑了笑，掀开被子下床趿拉着黑色灯绒芯布鞋和妇女主任朝外走去，边走边道：“主任，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公社书记派人把塑料膜送过来了，不过我们茅草垫子只编了两张，你去看看怎么放。” 嗯了声用搪瓷杯从缸子里装了一杯水，用清水漱了漱口，再用剩下的水洗了把脸跟着妇女主任朝大棚区走去。 苏静关门的时候专门给那胖狗仔子留了条缝进出用才用铁链锁上。 她们走远后，那土黄色狗崽子在炕边翻了个身露出白花花的肚皮，还有那肚间俏皮的小尖。 两人在金黄色的晨曦下朝着山脚走去，大棚附近一大早就站了许多人，一旁还堆着许多他们整理好的木质支梁。 “小苏！快来，这就是送胶布来的同志！” 这年头塑料制品可不好买，也不知道书记找了谁的路子买的，厂区还专门派了一辆货车来，上面是厚厚几卷透明篷布。 “麻烦了！我们在这卸两卷，剩下的还需要麻烦你拉去村委会。” “没事，应该做的！” 男人一方面惊叹于苏静的美貌，另一方面也感慨这么一个小姑娘竟然这么受重视。 “哦，我还带了个徒弟来，有什么需要他搭把手的你们尽管说。只不过他是个哑巴，说不了话。” 苏静视线随着他的指尖落在货车副驾驶上，上面正坐着一个男人，长得老实憨厚，见苏静看他也露出一个笑来。 “好。” 苏静挥手叫上来陈川海和几个青壮汉，指挥他们把最上层的胶卷放下来。 那司机开车走的时候把那哑巴徒弟留了下来，说是让他教一下他们展开铺设。 他不会说话，苏静他们也不好指挥，只让他站在一旁看他们的动作。 “啊！啊！” 然而这人也很自觉，见有什么不对就叫，人群听声音就停下来，他则走上去调整。 苏静环胸看着他利索的动作眯着眼有些怀疑，这人真的听不见吗？ “师傅！看什么呢？” 陈川海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一眼就瞧见了那个肌肉喷张的男人，瞬间危机感直线上升。 自家陈老爷子说要是自己没完成他吩咐的任务就要把自己的腿打断，连忙上前一步挡住她的视线，道：“我们去那边看看，他们说有些问题想问你。” “哦。” 苏静松开手将心里的异样抛至脑后，朝着另一边走去。 陈川海松了口气，扭头看着那男人露出挑衅的表情，然而那人看着却冲他憨笑一声。 “哼哼，装傻也没用！” 他低声甩下这么一句后转身跟上苏静，附近的村民听他这话挠了挠头， “陈家这小子脑子忙坏了吧？说什么呢？” 有人笑了声，似乎觉得正常，道： “不管他，咱们忙自己的！” “行。” 陈川海走过去就听见苏静询问立柱子的村民：“陈川海说你们有事找我？” 村民抹了把汗一脸懵逼，张嘴想说话，陈川海立马小跑上前装作若无其事地打断： “师傅，我记错了。那个……你要不去村委会和大队长他们一起和那个货车司机休息会？我在这看着就行。” 瞧他这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苏静皱着鼻头若有所思瞥他一眼，道：“你该不会故意把我骗过来的吧？” “怎么可能！” 陈川海当然不会说实话，抬手遮住不算太烈的日头，道：“这太阳还是很毒，我怕师傅你被晒伤！” 苏静哼笑一声，什么也不说走到路边的大槐树边靠着坐下，撑着下巴食指在脸颊处敲击。 就这么一个随意的动作都让陈川海移不开眼，直到一旁的人叫了他一声他才依依不舍挪开视线。 “干嘛？” 他没好气地道。 “搭把手啊！也不知道站在那发什么呆！” 男人用肩膀顶了顶手上的篷布，眼里都是对他没自觉的嫌弃，随后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眼里闪过了然。 “你该不会是对苏知青有意思吧，我跟你说，你绝对没可能。” 陈川海刚准备搭上篷布的手立马挪了下来，“什么叫没可能！你懂什么！” 搭话的男人肩膀一沉，嘿嘿一笑，“人苏知青那天搜山的时候和武装部队里的一个男人走得很近，我还瞧到他帮她擦泪。更何况人苏知青和军区人走得也近，更别说你这个泥腿子了，别想着吃天鹅肉！” “哈哈哈哈哈哈！年轻人眼光高正常，你说他干什么，你年轻的时候还不是喜欢隔壁村的村花啊？” 有人站在大棚框架里搭话，语气揶揄。 陈川海脸色发红，苏知青怎么可能和武装部队的人走得近？他怎么没瞧见有人帮她擦眼泪？ 越想越觉得他们是乱说的，黑着脸帮他们把东西搭了上去。 松开手后热血下头，他又觉得他们说的有些道理，自己一个泥腿子，苏知青听说是京城来的人，怎么可能看上自己？ “啊？啊！” 耳边传来那哑巴男人的喊声，陈川海听着只觉得有些讨厌，板着脸走过去。 “怎么了？” 男人指着弯曲的篷布手舞足蹈的，啊啊啊个不停。 皱着眉看着有些偏了的透明篷布，看着在一旁擦汗的人群觉得并没有什么大不了。 虽然偏了点，可是整个大棚不都被笼罩了吗，也没见得有哪漏风。 抬手压在他肩膀上道：“没事，你也去休息会儿，坐那儿吧！” 他指着暴露在夕阳下的田埂，和苏静坐的地方是两个方向，夕阳刚刚好能一直围着它打转。 说完，也不打算在看他，带着人打算去路边喝水，这是钱大队长让钱婶子送来的。 哑巴男人看着他们的背影沉默，最后一言不发走上前自己一个人试图拖拽那篷布让它摆正。 苏静坐在树下眯着眼，透过走来的人群缝看见他的动作，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泥块朝他走去准备帮忙。 “师傅，你去哪？” 陈川海见她要过去，连忙拦下她问道。 苏静推开他的手面无表情，“我体谅你们累，可是如果做事不能尽善尽美，那又何必来这？大棚关乎整个村子冬天能不能吃上绿叶蔬菜，我希望你们都能认真些。” 话落，她径直走向那哑巴，留下陈川海进退两难。 “苏知青生气了？” 身后有人问。 陈川海不说话，想跟上去却又在原地踟蹰不前，最后快速转过身道：“忙了一早上，你们先休息吧。” 他穿过人群径直倒了两杯水随后朝着哑巴男人走去。 苏静帮着他拉扯篷布，见陈川海走过来叹了口气，这人心肠不坏，就是有时候脑子转不过弯，要让人鞭挞催促着。 第114章 进医院 没人在前边给他带路，他就一脸懵逼地不知所措。 陈川海将碗放在田埂上，帮着两人一起拉扯，喊着号子三两下就搞好了。 他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自己通红的掌心，需要十几二十几个人抬的棚布就被他们三个这么摆正了？ 苏静不动声色揉了揉手腕，丝毫没注意身后哑巴男人眼里闪烁着的迟疑。 “哗——” 塑料薄膜滑落的声音传来，苏静连忙瞪大眼去拦。 “啊——” 哑巴男人被塑料薄膜压在土墙和木梁之间，整个人如同一只被捏住骨头随意摆弄的无脊椎动物虚靠在上面，脸色苍白地呻吟着。 苏静慢了一步，咬着牙一把将东西抬了起来，喊着愣在一边的陈川海：“快把人拉出来啊！发什么愣！” 陈川海来不及反应下意识就钻了进去把人拖出，等看着别人撩开那男人的衣服看着他胸口绕至后背的青乌才感到一阵阵后怕。 苏静来不及处理自己手腕的扭伤，指挥着人让人把这哑巴搬上车： “快！抬上车去医院！” 拖拉机停在家具厂，人群七手八脚把他抬了过去，再一看男人已经昏了过去。 “陈川海，上车和我一起去！” 没听见他的回声，苏静扭头回去看，只见他愣在一旁不知所措，于是加重语气再次叫了他一声： “陈川海！” 男人抖了一下，似乎终于回了神，连忙爬上拖拉机后斗扶着那昏死的人。 公社上只有卫生所，苏静他们只好把人拉去县里的医院，医生他们把人拉进去的时候，哑巴男人半醒不醒似乎已经迷糊了。 医生板着脸一脸不赞同，“你们怎么才把人送过来？要不是他身体素质好恐怕人就没了！” 苏静看着在一旁眼神空洞的男人，双手背在身后，右手手腕小幅度转动，边不好意思道歉：“是我们的失责，没有第一时间送过来，医生你一定要尽力！” 见她态度这么好，医生也不好再说什么，抿着嘴开出一张单子递给她：“去缴费，幸好没伤着骨头，休息几天就好。” “哎！好！” 苏静接过单子拉着人出了办公室，看他这魂不守舍的样子，把他安排在病房旁边守着门，自己则去缴费。 排在人群末尾，苏静右手捏着缴费单，左手捏着手腕试图缓解阵痛，将钱缴了这才打算去再找那个医生帮自己看看。 医生埋头在看病历，门被推开抬头看去，见她又来了心里有些不高兴，她一个女的不去照顾病人来他这干什么？ “你怎么又回来了？” 苏静也看出他眉眼里的不耐烦，将肿得跟炊饼一样大的手腕递给他，道：“救人的时候扭着了，麻烦你帮我看看。” 医生一愣，没想到她肿成这样也没开口叫疼，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收好病历扫过办公桌伸出手小心翼翼翻看着她的手腕，又捏了捏，苏静忍不住皱眉。 “没伤着骨头，有些错位，我帮你装回去，你等会儿去用凉水冲一冲一下消肿。有些疼，你忍着点。” 苏静还没说话，咔嚓一声脆响，只觉得整个人的灵魂酥麻得像是脱离了身体。 医生扯着她的食指晃了晃，随后放回桌上开了张收费单递给她：“缴费去吧。” 苏静转了转手腕，确实不疼了，不由得感慨中医正骨手法的牛逼，接过缴费单道了个谢转身离开。 一到缴费大厅苏静就瞧见了个意料之外的人。 王丽娟。 她捧着肚子，身边跟着一个光头刀疤脸男人，两人似乎在争吵什么。 苏静看了眼手里的缴费单，默默躲到一旁偷听。 “这孩子是你的，你必须想办法把我捞出来，不然你也没好果子吃！” “捞你？你以为你出得来？安安心心把这孩子生下来，没准你还能在里面活得轻松些！” “你什么意思？” 男人从鼻腔里挤出一声冷哼，“京城来的人没被判刑，你以为你跑得掉？要不是我护着你，你早就进牢里了！” 王丽娟有些癫狂，“这事又不是我做的！凭什么全部推在我身上！” 她的动作和声音引得全医院的人视线都落在她身上，刀疤男人瞬间黑着脸狠狠捏了一把她的肩膀，道：“快去检查！要想耍什么花招，回去有你好看的！” 两人推搡着离开，直到看不到两人背影苏静这才从角落里走出，王丽娟不是孙部长看守的吗？怎么会……怀孕？ 抿着唇去交了费，苏静回去找上陈川海，摇了摇他的肩膀把他唤回神，道：“王丽娟由谁看守，还没判刑吗？” 陈川海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胸口缠着绷带的男人咽了咽口水，思索两秒才开口：“之前一直是孙部长在看，但是你回来前几天突然有人把她调走了，具体去了哪我们也不知道，不过拿的是京城的调令。” 京城的调令？ 苏静更加摸不着头脑，调了就调了，怎么还让王丽娟怀孕？ ……该不会是王丽娟不想顶罪，所以才用肉体诱惑那个男人，以达到交易？ 可是那男人真的有这么大的本事偷梁换柱吗？ 苏静靠在门框上双手插兜垂着脑袋陷入思考，整个医院的时间似乎都加速了，一间双人病房外靠着一个女明星一般的女人，而一旁坐着的男人更将她承托得天上有地下无。 整个医院的人几乎都从这路过。 坐在护士台的护士实在是受不了了，直接把人安排进单人间，并且把另外两个人也塞了进去。 “没什么事别出来啊。” 苏静耸耸肩倒无所谓，看着天色暗了下来，塞给陈川海五角钱道：“你去买两碗饺子回来，等会我回红星大队，你在这照顾他一晚上，明天早上我让他们和你换班。” 自然不可能是苏静在这照顾那个男人，男女授受不亲，要是别人知道了指不定会传成什么样子。 陈川海僵硬地点了点头，同手同脚走了出去，只不过他离开前把门彻底推开以便别人能够看见病房里的情景。 苏静见这一幕嗯了一声，还好没吓傻知道分寸。 一转过头，便见男人盯着自己，着实吓了苏静一大跳，刚刚他不还双眼紧闭双唇惨白看着像是要死了，怎么现在就活力满满了？ 第115章 讹上我？ 缓了缓神，苏静一脸亲和语气夸张带着肢体动作道：“你躺下再休息一会儿，他出去买吃的。” 男人眨了眨眼，张口并不再是单一的啊啊声，而是低沉沙哑的声音：“你要把我拉去红星大队养伤。” 苏静噌地站起来瞪大眼睛看着他，心脏砰砰直跳，他们竟然都被这人哄骗了！ “你会说话！那你怎么装不会说话！” “嘘。”他食指靠在唇上，视线落在她身后敞开的大门压低声音：“苏静同志，是组织上派我来的，你的处境很危险。” 组织？危险？ 苏静抿着唇一言不发皱着眉思索，看了眼没关上的门还是坐了回去。 刚坐下还没开口陈川海就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碗清汤面和一碗水饺，上面都撒着些葱花还漂浮着些油点子。 见他回来，男人靠回去半闭着眼，眉头紧皱。 深深看他两眼，苏静转过身接过陈川海手里的碗。 “怎么买面？” “饺子太贵了，我吃面就好。师傅你也先回去吧，这里有我就好。” 抿了抿唇，苏静也知道现在不是问话的好时候，放下碗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人嗯了一声道：“我明天早上来看你们，具体怎么办到时候再和大队长他们商量。” “好。” 苏静开着拖拉机回村，太阳西斜，阵阵饥饿裹挟着她的胃在痉挛，但她依旧先去了村委会一趟，货车司机还在村委会。 “好好的人怎么会受伤？” 看着货车司机脸上的焦急和不悦，苏静拿不准他是不是组织上的人，只能一个劲道歉。 “您放心，我们会照顾到他彻底康复，明天早上您和我一起去县医院看看他。放心，医疗费误工费我们都会补给他！” “对对对！” 钱大队长也在她身侧搓着手应声，一脸拘谨和不好意思。 男人见他们态度这么谦卑也不好再继续说什么责备的话，沉着脸一言不发跟着陈老会计回他家借住一晚。 钱大队长擦了擦脸上的冷汗，看着苏静一脸惨白叹了口气。 “今天医药费你垫了多少？我结给你。” 说着他要去开抽屉取钱，苏静摇了摇头伸出手阻止他，“等人出院以后再说吧，后续他也要在我们这继续修养。” 钱大队长闻言收回手，脸色愁苦。 这建大棚本来是一件好事，怎么会闹出这种事？ “人没受多重的伤，钱大队长你别自责，是我没监管好他们。”顿了顿，她岔开话题：“你猜我在医院见到谁了？” 钱大队长被她话吸引了注意力，顺着道：“见着谁了？” “王丽娟！她怀孕了！” 钱大队长眼睛瞪得几乎和鸡蛋一样大，苏静都怕他的眼睛要跳出眼眶，连忙开口打断，“她不是被京城的调函调走了吗？怎么会出现在县里？” 钱大队长顺着她的话思考，逐渐收回瞪大的双眼，摸了摸下巴，想到一个人，“该不会是顾思艺吧？王丽娟也只认识这么一个京城的人。” 见他成功被转移注意力，苏静松了口气，就怕他一直被那人受伤的事困扰。 那哑巴男人受伤多半是自导自演，只为了留在红星大队，也确实是对自己狠得下心，这样的人做什么都会成功…… 只不过为什么会派来她身边？自己的处境真的很危险吗？ 两人又扯了些有的没的，见他不再问医院的事，苏静就告辞回了家。 她是走回来的，在没人的时候她紧紧按压着自己的胃部试图缓解灼痛。 然而屋里的亮光让她皱起眉，看着烟囱上的烟，她承认心底有些希冀在腾升，小跑几步却又在门口停下，深呼吸一口气咯吱一声推开门。 屋里不是她心里期望的那个人，而是赵绍源和顾老。 赵绍源挽着袖子正在给灶里添柴火。 若无其事地接过他手里的锅铲翻炒着锅里的菜，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赵绍源见着了她由激动再到落寞的神色，只装作没瞧见，道：“顾老想来收稻谷，可是瞧你们村委会有外人就先来了你这。” 哦了一声她不再说话，赵绍源见灶里的柴够用起身从她手里取过锅铲，将她按在一旁的饭桌旁，桌上是他们带来的烤鸭和肉丸子汤。 另一个灶里翻腾着的是绵密的白米粥。 “爷爷。” 顾老看着她脸色不好也不太高兴，道：“你就是把自己当全能王了，要不是我们不来都不知道你又组织着建大棚。” 苏静笑了一声，伸出食指指着油纸上摆着的金黄色烤鸭低声道：“我能先吃一块吗？今天还没吃饭呢，肚子都饿扁了！” 顾老哼了一声，伸出手给她扳了一支鸭腿下来，边道边递给她：“你就是仗着自己身体好就这么熬，小心进医院了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我下次会注意的！” 顾老怎么会不知道她呢，一忙起来就又不知道天高地厚，饥一顿饱一顿的。 赵绍源将素菜端了上来，又揭开锅盖舀了小半碗白粥放在水缸里冷却，一边用筷子搅动加快它散热。 “你今天是不是去医院了？” 苏静嘴巴里塞着鸭肉，两腮鼓鼓囊囊地含糊不清道：“你怎么知道？” 他笑了一下，走上前从她手肘处揭下来一块白色的绷带晃了晃。 苏静眯着眼睛笑了一下，把嘴里的肉咽下去，道：“一个来帮我们搭大棚的小伙子，被压在薄膜下了，不过还好医生说没伤着骨头。” 赵绍源看着白瓷碗里的粥没那么多白雾飘散，用掌心在碗面摸了一下，见温度没那么烫端了出来放在她面前。 随后又取出一个勺子放在她碗里，坐好帮她夹菜。 苏静捏着勺子看了一眼对面的白老，有些不太好意思，在桌底下用脚踢了踢他。 顾老拿起筷子给她夹了一筷子菜，道：“行了你快吃吧，也不看看自己手腕肿成什么样了。” 眨了眨眼，苏静看着自己还没消肿的右手手腕，吐了吐舌头也不再矫情，实在是饿得有些受不了，很快就将碗里小山一般的饭菜吃得干干净净。 “你们今晚上要留下来吗？” 第116章 贴身保护 赵绍源舀了一些白粥在盘子里晾着，把躲在一旁的小狗抱了起来翻看着爪子和耳朵，道：“我们和大队长说好了，今晚先去他们家借住一晚，明天早上拉了稻子就走。” 看着小狗在他手底下夹着尾巴唯唯诺诺的样子，苏静撑着下巴有些好笑，“它怎么在你手底下就这么老实？” “狗是好狗，但还是需要有师傅教，过几天我带只退役军犬给你。” 苏静眨眨眼皱着脸有些不乐意，一只小狗她都不一定能照顾好，别说又来一只了。 看出她的不乐意，赵绍源笑着循循善诱道：“我们那只退役军犬可是全能王，能上山打猎自己找吃的、定点排便。” 皱着的眉头缓缓松开，苏静想，这也不是不行。 放下狗崽子，赵绍源帮她洗好碗和顾老去了钱大队长家里，第二天苏静去找钱大队长一起准备去县里，正好和两人碰在一起。 “顾同志，赵团长，再见！” “小同志，再见。” 看着他们一本正经和自己演着戏装不熟，苏静有些想笑，但看着钱大队长站在自己身边脸色严肃如同在进行颁奖仪式，又生生憋住。 等他们的吉普车离开视线，他俩才坐上拖拉机预备去县里，那货车司机开着车跟在他们身后，毕竟这人是从外乡来的不认识路。 钱大队长手里拎着东西，也就是自家鸡下的蛋，存了许久才有这么一篮子。 还有一罐奶粉，据说是他一个远方亲戚送的，为了恭喜他当上大队长，他没舍得开封。 “在这里面是吧？” 货车司机在医院前停好车迫不及待跳下车要往里面钻去找自家小徒弟。 苏静不急不慢停好车点头，带着两人朝住院部里走。 医生和护士都认识这个女人，还有人和她打招呼问她手恢复的怎么样。 苏静都一一回应，随后带着两人进入最里边的单人病房。 “我嘞个乖乖！小苏，这单人病房不便宜吧？咱们大队账上没多少钱啊！” “没事，免费升的。” 自然不是免费的，苏静自己垫呗，不过那个护士让他们搬进来的时候也说过没人住，给她们算便宜点，一天九角钱。 那货车司机见自家徒弟住的是单人病房脸色也好了起来，推开门看着陈川海用勺子在往他嘴里喂水饺，脸色也更加缓了缓。 看得出他们大队的人是真的很愧疚让自己这徒弟受伤。 陈川海见他们来，瞬间有些拘束，把水饺碗放到一边站的板板正正。 钱大队长没空理他，把鸡蛋放在床头柜上亲切的询问道：“小同志，身体怎么样了？” 哑巴男人点了点头，钱大队长松了口气，看气色还好，应该也没伤得很重。 “你好好养伤，该给的赔偿我们一分不会欠你！” “啊啊！” 男人摇头摆手，货车司机明白他这是不想要，脸色有些不好，这人就是太老实了。 “行了，既然他们给你就收下！”货车司机低低出声，男人短促的啊了一声，将手又落回床上。 苏静环着胸靠在门框看他表演，眼神不经意和他对上，两人眼里都是不言而喻的默契。 “小苏，怎么来了县里不来找我啊？” 另一侧，医院大门张局长拎着一罐崭新的奶粉罐头和黄桃罐头出现，苏静定睛一看，这黄桃罐头怎么这么像自己拎去社长家的？ “张局，您怎么来了？” 侧过身让他进病房，张局长和钱大队长陈川海打了个招呼，又亲切的询问躺在病床上的男人，“小伙子，感觉怎么样啊？” “啊！” “他说还不错。”货车司机在一旁帮忙翻译。 张局长笑着点点头，道：“我都听说了，你是为了红星大队大棚实验基地受的伤，放心，医药费我们帮你们出了！” 苏静一愣，眯着眼打量着两人，这两人确定没什么勾结吗？ 钱大队长连忙上前一脸拘束，“这怎么好意思？” “行了，你也甭跟我客气，这是我们县政府该做的。行了，那我先走了！” 苏静见他出门，抬步跟上他，张局长自然也发现了，停下来等着她，问道：“怎么？” “你那个黄桃罐头从哪买的？” 张局长小心翼翼凑近她低声道：“你嫂子去黑市买的，一个婶子手上，说是自己做的，挺便宜。你要不要，我家里还有一个罐头。” 苏静哈了一声，张局长有些摸不着头脑。 只听她道：“这是我做的，拿去送给了永安公社社长家瘫在床上的嫂子，也不知道怎么会跑到这儿来。” 张局长一愣，脸色有些尴尬起来。 苏静笑了笑，道：“没事，我大概知道是谁拿出来的。” 不就是之前在拖拉机车上大放厥词的妇人吗？自己有的是办法收拾她。 “需不需要我帮忙，这人真缺德！你们送给病人的东西怎么能被拿出来卖？” “不用。”这种人没必要让他们牵扯进来，道：“你如果以后有水果罐头的需要来找我，我给你便宜点。” “行啊！” 把人送走，苏静转身回了病房，货车司机打算离开，厂里还有任务呢，那哑巴男人也坐了起来，钱大队长还在不停说着好话。 苏静又靠在门边看着他们互相恭维，直到人离开苏静才对陈川海道：“你和钱大队长先回去吧，晚上来和我换班，白天我来守他。” 钱大队长回来听见这话连忙摆手也顾不上声量：“啊？你在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传出去名声可不好听。” “大队长，咱们村会有人说我吗？” 自然不会，他们都靠着苏静吃饭呢。 看着他一脸欲言又止，苏静直接把两人推了出去，“快回去吧，不然回去赶不上午饭了。” “哎？” 他还没说出声，门已经被关上了，皱了皱眉，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大队长只好装作若无其事带着陈川海离开。 听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苏静转过身审视床上的男人，道：“说吧，谁派你来的。” “京城，徐弘凯。” 竟然是徐少将！他怎么会专门派一个人来保护自己？ 见她一脸不解，男人继续道：“吕老失踪的事他们高层知道了，并且你研究出来的发动机很受重视，所以才能争取到我来你身边。” 苏静下巴扬了扬，视线落在他胸口的纱布上，道：“就这么来的？” 第117章 带回 他笑了一声，胸口颤动牵扯到伤口疼得龇牙咧嘴，又只好收起笑来。 “没办法，不然怎么赖上你们红星大队？” 听着他语气里的坦然，苏静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就算怎么样，也不能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啊，要真有个好歹他们红星大队的大棚还要不要干下去？ 要是顾老知道她还让别人重视身体怕是更要吹胡子瞪眼了。 抬手摸了摸耳垂，苏静想起张局长临走前模棱两可的态度，问道：“你和张局长通过气？” 男人摇头，这事本来就是保密任务，怎么可能会让第四个人知道？ 哦了一声，随手把桌边没吃完的水饺端给他让他自己拿着勺子吃，自己则坐在一边思索着其他的事。 他说是组织上派他来，如果是为了自己的安全，那么就必须把他安排得离自己近一些…… 她抬起头道：“明天你跟我们回红星大队，那你住哪？把你安排到吕老住的牛棚？” 男人把嘴里的水饺咽下去迫不及待点了点头， “恩，上边给我的任务本来就是近身保护你。能让我住你附近最好，不能我也会再想办法。” 看着坐在一旁气质温婉的女人，他眼里也是纠结和不解。 本来徐少将是想派赵绍源保护苏静的，可是沿海地区形势复杂，更需要他这种有志之士，所以必须在把八二军团调走之前将苏静这边安排妥帖。 尤其是赵绍源把那辆经过改装的吉普递交上去的时候，徐少将他们都瞬间觉得必须要把苏静保护好，没准这个女孩能有更大的惊喜给他们。 几天后苏静带着人一起回了红星大队，陈川海站在一旁满脸惊讶，没想到他竟然也跟了过来，还要住进牛棚。 伸手拉着自家爷爷的衣角，一字一顿出声道：“他就真的要来我们红星大队养伤？” 陈会计见他这样恨铁不成钢地拍了一巴掌他的后脑勺，道：“行了，要不是你办事不妥当，他能和苏知青走那么近？” 陈川海捂着后脑勺一脸委屈，自己看着那透明胶布摆好了才松的手，谁知道那东西会滑下来啊。 而且这几天自己几乎衣不解带地彻夜照顾他，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也应该能原谅他们红星大队了吧…… 见他还杵在原地，陈老会计一拐杖甩了上去，吹胡子瞪眼的。 “快去帮着收拾啊！在这站着当死人呢？” 陈老会计也不奢望自家孙子能和苏知青好了，毕竟自家孙子脑子什么样他心里也有数，能不被别人骗去卖了都算不错了。 钱大队长也和另外两人一块扶着男人下车去牛棚。 原来吕老住的地方还是那个样子，只不过由于这人要住进去，地上铺的柴火床变成了实木的，门上漏风的地方被补上，也通上了电安了灯。 苏静站在门口不想进去，可是自己作为东道主必须要替他安排妥当一切。 男人靠在床上一脸虚弱，陈川海和钱大队长象征性慰问了几句也离开了，只不过走之前钱大队长拉着苏静到一边说悄悄话。 “一个年轻力壮的大男人住你附近难免会传出什么闲话，如果有什么不妥你就来我家找我，就算他是因为我们大队受伤的，我们也绝对不会继续让他住你附近！” 苏静哎了一声送他们离开，直至见不着人影苏静才一把搂起在自己脚边打转的狗崽子往回走。 靠在牛棚门边看着坐起来恢复生龙活虎的男人，皱了皱眉道：“你叫什么？” “我只有代号，不过你也可以叫我同志。” 得，还搞得挺神秘。 苏静也不打算继续问，他住了进来吃住行都有钱大队长他们照顾，自己也没必要看着。 想起什么，她忽地转身看着那个在屋里东张西望的男人，低声道：“你是不是知道吕老的事？” 男人点头一脸坦然，“知道。” 哈，难怪会派来自己身边啊。 “那你有没有什么……”挤了挤眉毛，低声道：“关于吕老的消息？” “苏同志，这是保密工作。” 见他这一本正经的模样，苏静只觉得没趣，嘴角撇了下转身离开。 男人笑了笑，起身把门关上躺回床上闭眼休息。 咯咯—— 公鸡打鸣声在雾气腾腾的村子里回荡，苏静感受着狗崽的舌头在自己脸上湿漉漉地舔来舔去，一把将它拎着放下了地， 含糊不清道：“土墩，我再睡会儿，你自己玩。” “嘤嘤～” 胖乎乎的崽子不停扒拉着炕角，实在是吵得她没办法继续睡觉，崩溃地抓了抓脑袋坐了起来。 土墩见她坐起似乎更加兴奋，汪汪两声朝外跑去，不停扒拉着木门。 瞧它这样，该不会想上厕所吧？ 苏静打着哈欠下床拉下插销推开门，小狗迫不及待地钻了出去，肉垫子踩在一双半新不旧的褐色皮鞋上留下两个脚印。 顺着皮鞋向上看去，是那个戴着眼镜的男人，他眉毛上沾染着些许露珠，也不知道来了多久。 苏静一愣，“简……承？你怎么怎么下来了？是有需要我帮你买的东西吗？” 咯吱一声，牛棚里的人也拉开门捂着胸口走了出来，边走边咳嗽，眼神扫过两人，随后若无其事地坐在了门边的石块上。 简承推了推自己脸上的方框眼镜，语气淡淡，“是，山上凉下来了，我那点被子根本熬不过冬天。” 苏静点头，的确是。 然后两人沉默下来，直到土墩跑了回来，苏静才反应过来，“只需要棉被吗？还需要其他东西吗？” “方便的话，我能要一些你们大队的塑料膜吗？那个树屋透风很严重。” 苏静想了想，点头，那些胶布大棚应该用不完。 简承眼里闪过欣喜，随后似乎有些窘迫地继续道：“不过我身上没钱，所以……” 她当什么事呢，无所谓地摆了摆手，“没事，就当是你教孩子们读书认字的报酬。” 听她这么说，简承矜持地嗯了一声，道了声谢后往回走。 直至瞧不见人影，那坐在一旁的男人才起身回屋。 第118章 暴露 苏静把两人抛之脑后，洗漱好带着土墩朝大棚走去，虽然出了一点意外，但大棚的建设可不能停下来，已经完成得七七八八了，就差大门封口。 田埂边站着的都是来看热闹的村民，其中不乏有其他村的人。 “苏同志，你这大棚我们村子也能建吗？”有眼生的人搭话，应该是隔壁大队的人。 “能啊。”她把土墩放下地，道：“这大棚建造办法又不是什么秘密，你们也可以回去建，有什么不会的就来问他们这些负责建造的村民。 不过这塑料膜是很难买的，公社书记说先让我们红星大队试种一季度，如果合适再全面推广，你们也不要急，到时候种出来的菜会给公社，你们也能去买些回来吃。” 有人听她这么说笑了起来，“我们可不像你们大队，有家具厂的分红，可没这闲钱买菜。” 苏静没搭腔，转过身看着被蒙上茅草垫子的大棚眼神悠远。 那个开口的男人见没人理他脸色尴尬，挠了挠头退出人群往回走。 钱大队长听见了，可那又怎么了，毕竟这就是事实，他们大队就是有家具厂能给村民增收。 “大队长，也该继续招工了，晚点红薯种应该就要来，大棚必须有人专人管理。” 钱大队长摸了摸腰间的烟斗，道：“陈川海？” 苏静摇头拒绝得很明确，“不行，家具厂送货那边也需要他。” 钱大队长抓了抓脑袋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读过那么多书，还能帮他们看大棚。 “知青办的女知青们我看很不错。” 钱大队长听她这话拧起拧眉毛有些不赞同，“她们三个女的，怎么管得了这么大的大棚？” 是了，钱大队长尽管看重苏静，但也不代表他觉得所有的女孩子都能干。 或许在钱大队长眼里她只是一个特例。 “你不让她们试一试怎么知道？出了事算我的。” 见她这么坚持，钱大队长只好应下，反正再差也不会差到哪去不是吗？ “恭喜宿主，成功建造大棚实验区，奖励一百积分，请查收～” 苏静站在田埂边看着一筐一筐往下搬的红薯和村民脸上洋溢着的笑，心情舒畅。 金黄色的晨曦照在每个人的身上，如同一幅美好的画卷，想要人一直停留在这。 但时间不能停止，华国终要前进，奔向后世阖家幸福吃喝不愁的时代。 “苏同志！”徐欢捧着红薯小跑至她面前，“这红薯好大一个，以后冬天也不怕饿了，你闻闻！” 苏静笑着凑近，鼻翼微动，泥土和红薯的清香迫不及待钻进她的鼻腔。 他们这批红薯统一要埋进地里等发芽，再用发出来的芽进行扦插。 “徐知青，来！” 钱大队长站在大棚叫她，何莲两姐妹已经在他旁边了，还有村里两个读过书的小辈。 “去吧。” 苏静点头示意她过去，徐欢抿着唇笑，随后转身小跑过去，透露出几分属于她这个年纪的俏皮，不再是在地里忙碌了一天死气沉沉的愁苦模样。 抬手摸了摸自己的掌心，她来了这么久也没下过几次地，所以手心除了那条贯通掌心的粉嫩疤痕，并没有什么茧子。 而她瞧见徐欢手心都是老茧，要知道刚来的时候她手心也是粉嫩一片。 只希望以后能养回来吧。 五指收拢，苏静转身离开打算回家，身后钱大队长追了上来，道：“苏知青！你等等！” 他手里捏着一份报纸，上面有一张大大的照片。 瞧她看见，钱大队长索性将报纸拿了上来，完全露出那张图片来。 苏静眼神凌厉，这上面是她坐在送红薯的副驾驶上眯着眼休憩的相片！ 依照这个角度，是在山体两侧偷拍的！ “哪来的？” 钱大队长被她语气里的不善吓了一跳，“我去公社的时候书记给我的，他说瞧着长得有些像你，让我回来问问你。” 苏静垂下眼敛去眼底的不善，抬手接过报纸装模作样打量两眼，随后把报纸塞进自己随身携带的挎包里， 笑着道：“这照片拍得模糊，也不是很像吧，我比她漂亮一点。” 钱大队长笑了起来，自言自语道：“也是，这人是京城来的研究员，我就说不会是你吧，他还非不信。” “对啊，研究员多半在市里呆着呢，怎么会是我呢！” 将人哄走，苏静捏着挎包大步回家，然而她并没有回自己家，反而是敲响了隔壁牛棚的门。 咯吱一声，男人拉开门，弓着身子走出，眼神警惕扫视四周，见没人这才开口。 “怎么了？” 侧过脑袋从包里取出报纸，男人不解接过，看着那报纸上的黑白照片，又眯着眼睛打量苏静两眼，随后眼睛瞪大，语气不可置信。 “这是……你？” “是，隔壁坐着的是八二军团的团长。”苏静沉着眉毛脸色不好，抬手点了点照片上另外一张脸，“这是我们为了引出拐走吕老的间谍做的局，但是没想到会有人偷拍上报纸。” “……你的意思是，间谍并没有一网打尽？” 男人瞬间噤声，他明白这件事并不简单，如果真的没有抓捕完就代表苏静已经彻底暴露在他们眼皮子底下。 瞬间捏紧手里的报纸，他要去市里汇报。 看着渐渐走近的男人，他敛下浑身戾气，露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憨厚模样。 “苏知青？你怎么在这？” 陈川海转过弯看他们俩站在一起，也顾不上手里的饭菜会不会晃出来，步履匆匆小跑过来。 看着男人手里的报纸挑眉，“你识字？” “啊！” 男人点头把报纸塞进墙上的木缝里，伸手接过他手里的托盘。 陈川海将信将疑哦了一声，转身对苏静道：“师傅，我明天去县里送货，你跟我一起去吗？” 苏静视线落在他身侧的哑巴男人身上，见他微微点头，嗯了一声说：“去，顺便把他带去医院复查。” 陈川海没想到还要带上这男人，脸色有些不太好，但没表现出来，看着苏静进屋这才离开。 苏静皱着眉食指在桌面上不停敲击着，这件事要和白老爷子通气，还要和赵绍源说一声。 如果真的是间谍暴露出去的…… “汪！” 第119章 以身入局 奶声奶气的犬吠声，苏静回过神今天还没给土墩喂饭，蹲下身双手放纵地蹂躏它两把，起身将昨晚上吃剩下的菜汤放在锅里热了一下，分了一半在它的盘子里。 “吃吧。” 今天红星大队除了把红薯埋进地里也没其他的事，所以苏静回了家一整天都在空间呆着。 第二天早上陈川海是自己一个人开着车去县里的，苏静赶着牛车带着男人朝县里车站走去。 他们打算坐大巴去市里。 至于土墩，苏静托付给了妇女主任，买东西的事交给了陈川海，让他把东西买了放在牛棚门口会有人来拿。 两人一路上都没有说话，一下进市的大巴车就一起挤上公交车朝市政府去。 男人的视线不动声色时刻巡视着，苏静坐在塑料凳上望着窗外人们活力满满的神色有些忧心。 “市政府到了，下车的同志从后门下车！” 车里售票员的声音传来，苏静回过神在哑巴男人的掩护下快速下车，直奔守卫亭去。 亭里的守卫认得她，瞧她过来就立马叫人进去找白老，所以苏静在门口等了没两分钟就被带了进去。 白老看着跟在自己外孙女身边的男人没说话，这人浑身气质不一般，肯定不是什么普通人。 况且自家外孙女不是和赵家那个小子在搞对象吗？他们两个的关系肯定不会太复杂。 关上办公室的门，白老率先开口，“怎么了？” 哑巴男人将报纸从他怀里取出递给白老，白老面无表情看他一眼，接过展开，随后眼神震惊看向苏静。 “这照片怎么在报纸上，行动不是保密的吗？” 苏静把被风吹乱的碎发捋至耳后，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平静，“所以要继续查下去，内部不是抓了几批人吗？” 白老放下报纸双手交叠点了点头，“把他们供出来的人都抓了，但难免会有漏网之鱼，他们这个时候把你的照片透漏出去，是不是还有其他的事？” 苏静想到了赵绍源说的接头任务，攥紧拳头声音低沉，“打个电话给赵绍源。” 北大荒深山里。 赵绍源刚把顾老送走就听卫兵说市里来电话了，嗯了一声回办公室拨了回去，越听脸色越加阴沉，最后只道：“我马上过去。” 等正午的时候赵绍源终于赶到了市区，几人约在一间高级酒店的包间里，分批次走进去。 赵绍源最后一个进去，进去前扫视周围一圈才把门带上，随后立马有人坐在门口的椅子上，看似在看报纸，实则是在警戒。 “报纸呢？” 苏静食指和中指并拢将桌面上的报纸推了过去，只见他抓起来快速扫视一圈。 “红薯种到达北大荒，京城研究员随车……” 拧了拧眉毛看向坐在一旁的哑巴男人，忽地笑了，“万鹏程，没想到徐少将居然派你来。” 男人也笑了，道：“之前运送稻种的时候让你过年的时候回京城一起喝一杯，没想到这都不用等到过年，今天咱们就不醉方休！” “等等！” 苏静抬手打断两人，“你们认识？” 男人点头，“我们是同一届军校毕业的。” 白老敲了敲桌面提醒：“今天的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怎么处理泄密这事。 小赵，我记得你调离之前不是还有一个接头任务吗？现在怎么办？难不成真要苏同志去？” 赵绍源沉默下来，看了一眼苏静，缓缓点头，白老脸色瞬间落了下来。 “我外甥女可不是你们军区的人，你是想让她去送死吗？” 苏静听着他声音的嘶哑连忙起身抚着他的胸口帮他顺气，她的确想以身入局去探听吕老的消息，但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个方式以身入局。 万鹏程开口：“这件事我会先打报告给徐少将，毕竟苏同志现在是军区列为重点保护的对象。” 但他觉得组织上批准的概率很大，毕竟一个人对一群人的安危来说不值得一提。 感受着白老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苏静连忙有技巧地捏起他的虎口，安慰道：“外公你别急，这不是还没到那个程度吗？再说，你觉得赵同志和万同志会让我出事吗？” “你不明白……你不明白啊！” 白老爷子闭上眼似乎很无奈，悠长地叹了口气，似乎想起了什么，睁开眼恢复往常的冷静。 冲赵绍源道：“你现在就把苏静带去军区集训，在出任务前我希望她能够拥有自保的能力。” “外公，不用这么着急，上面会不会派我去都不一定。” 白老爷子摇头，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虎口处的茧子代表了他不平凡的过去。 室内一时间只剩下寂静，时间仿佛静止下来。 白老语气悠悠，似乎不想再纠结这件事，“行了，传菜吧。” 万鹏程应了声朝外走去，推开门和坐在门外的人对上视线，看报的人立马收起报纸端着杯子喝了一口离开。 在门被推开的一瞬间，包厢里的气氛瞬间变了，仿佛只是一次普通的聚餐，其乐融融。 吃完饭后苏静和万鹏程坐上赵绍源开往军区的吉普，苏静坐在后座眼里是凝重。 “红星大队那边怎么办？” “白老会派人过去说明情况。苏静，这次任务真的不一般，所以在训练的时候我不会对你留情。” 听着赵绍源不复往日平静的声音，苏静噗呲笑道：“我知道你是兵王，就按照你训练的强度来，我可以。” 她也明白，自己虽然有灵泉，可终究只是身体素质好了些，没经过正统训练，格斗、射击都不标准，要想从间谍手下安全呆到军区人来，必须要和赵绍源一样。 拥有绝对的实力。 可是这也只能为自己增加三成胜算，毕竟他上次出任务也是九死一生地回来，自己依稀还记得他昏死在病床上的模样。 万鹏程通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微微勾唇对她的大胆有些惊叹，这孩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啊。 不过也是，胆子不大怎么会和赵家这小子卷在一起，这两都是一样的大胆。 赵绍源知道自己将要被调走的事，所以也知道徐弘凯会派人接替他来保护苏静，只不过不知道来的是谁罢了。 再次瞥了一眼万鹏程，他道：“你来这地方不觉得屈才？” 第120章 叙旧 万鹏程掏出裤兜里的烟不停翻开又合上，打趣道：“你都能在北大荒我就不能来？” 顿了顿，扭头看向苏静，“介意我抽根烟吗？” 苏静半挑眉抬手摇下下车窗，道：“抽吧。” 万鹏程看着她被掠过的风卷起的长发，挑眉又把烟塞回烟盒，他又不是没有眼力劲，苏静的样子明显是不喜欢烟味，更何况赵绍源还在一边不停用眼神示意他。 几人一路无言直至车子开进军区，下车的时候赵绍源靠着车门对她道： “今天天色晚，你明天早上五点半去操场和大家一起训练。我就不送你去家属院了，哦对！钥匙给你。” 他双手摸了摸自己上下两个口袋，最后从屁股兜里把房门钥匙掏出来给她，上面还带着他的余温。 感受着手心的温热，苏静看着他点了点头径直离开。 赵绍源目送她，直至转过弯她的倩影不见这才揽着万鹏程朝指导员宿舍走去。 “今晚咱们不醉不归！” 他的音量毫不压制，万鹏程手肘屈起狠狠戳向他的胸口，提醒道：“闭嘴吧，你手底下的兵看你这浪荡样还会服你？” 赵绍源露出的一抹少年感瞬间收回，板着脸恢复成在八二军团叱咤风云的赵团长。 瞧他这样万鹏程嗤笑一声，被赵绍源踢了一脚，两人相互推搡着拐进宿舍。 昏暗的灯光下，飞蛾不停朝着灯泡冲撞着，发出砰砰响声，有的甚至撞晕了脑袋落在苏静脚边。 苏静揣着手朝家属院走去，一进大铁门就瞧见之前那个和自己不对付的排长家媳妇在给自家宝根洗着屁股。 水声哗啦啦的四处乱溅。 瞧她进来，女人眉毛竖起来一把将孩子从她膝盖上挪下，端着水盆站起身就把水泼了出去，哗啦一声直冲苏静脚边。 苏静退后一步，但还是有些水点子落在她的鞋面上，如同一副上好的画卷上落下两颗不合时宜的墨点。 “干什么呢？！” 郭嫂子听见动静推开门走了出来，看见苏静一脸惊讶，再看她脚下的水迹，板着脸叉腰转头训斥那人： “你是不是故意的？不想在这住就打报告滚回去！挑事的人我们军团留不下！” 女人冷哼一声，弯下腰夹着盆子给自家宝根提起裤子：“哼，你不就是看她是团长对象才这么捧她的臭脚吗？小心我去举报你！” “你！” 排长家媳妇拉着自家孩子一甩屁股进了屋，砰的一声把两人关在门外，连同郭嫂子嘴里的话。 郭嫂子被她猛地关门声吓了一大跳，王政委从屋里窜了出来，“怎么了？怎么了！” 郭嫂子抚着胸口侧过身子，将苏静漏出来，王政委瞧见她一愣，哎了一声道：“小苏，你怎么来了？” 苏静拍了拍裤脚染上的泥点子笑了笑，道：“没事，我先进屋，你们回去睡吧。” “哎好，别跟她一般见识！”郭嫂子压低声音指了指太阳穴撇着嘴道：“她脑子不对！” 哐当一声，伴随着玻璃晃悠声，那户人的窗户被关上，唰的一声窗帘也被拉上，只不过那人的影子还站在晃晃悠悠的窗帘后。 那人竟然一直在窗子后偷听她们说话！ 苏静皱眉一脸嫌弃，故意提高声量道：“没事，我才不和没长脑子的人计较，浪费时间！” 其实她也搞不懂这人为什么莫名其妙对自己有这么大的恶意，和郭嫂子他们挥挥手，拿着钥匙打开赵绍源宿舍的门走了进去。 屋里的摆设和她离开时没多大变化，只不过她的东西都被收进了橱柜，还小心翼翼蒙了一个袋子生怕落了灰进去，看得出主人很爱惜。 苏静端着盆子去洗漱间洗漱，那人没出来作妖，屋里的灯关上黑乎乎一片，应该是睡觉去了。 苏静洗漱好也回屋熄了灯打算睡觉。 他的铁架子床上依旧是那个四四方方的军被，只不过多了一个枕头，大红花色的。 苏静摸着明显比他用的枕头饱满许多的绣花枕，笑着摇头摇头。 躺上去铁架子床咯吱直响。 窗外是稀稀拉拉的蝈蝈声，苏静被夜风轻拍，很快就沉沉睡着不谙世事。 而指导员宿舍里，赵绍源和万鹏程将宿舍霸占，指导员无奈只能去别人的宿舍。 宿舍中间的木桌子上摆着水煮花生和几瓶啤酒，这几瓶以他们的酒量根本喝不醉，只不过是用来打发漫漫长夜罢了。 万鹏程剥开一颗花生塞进嘴里，“你前段时间回京城养伤，我都没时间去看看你。” 赵绍源嗤笑一声双手撑在膝盖上微微向他凑近，“我还不希望你来呢。” 说完，他猛地后撤躲过万鹏程笑着挥过来的拳头，打趣道：“军区医院，咱们这样当兵的进去不是自己受伤就是战友受伤，有什么好去的？休假的时候有的是时间聚。” 他们有休假吗？ 少。 不说赵绍源，就是连万鹏程也是很少休息，他大部分时间都是以便装形式出现在各个重要人才身边做卧底护他们周全，这张脸不能被别人发现，所以连军区也很少去。 连接稻种那次也是因为人手不够才临时抽调他易了容去的。 他话落，两人都沉默下来，赵绍源沉默着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白色泡沫在黄色的酒杯里升腾翻滚，最后被他一饮而尽。 “你真的舍得你那漂亮对象掺和进来？” 赵绍源放下酒杯，半边唇角似笑非笑，感受着啤酒在他口腔炸开的苦涩，道： “这事是我能决定的吗？为了华国，我连命都可以不要，而苏静……我摸不准她是什么想法，不过看样子和我们一样。” 万鹏程实在是搞不懂这两个人，那苏同志虽然自己只接触过几天，但也能感受到她的确充满干劲和活力，脑子也有许多稀奇古怪的想法，只不过面上掩饰的很好。 而组织上的人都是人精，少将是欣赏这苏静，可不也是只派了自己一个人来吗？ 如果真的有那么重视，不应该直接调过去在眼皮子底下看着吗？ “行了。”赵绍源给他倒了一杯酒打断他的思绪，“别想那么多，做好自己该做的就行了。明天早上去通讯处直接拍电报上去。” 万鹏程端起酒杯和他一起碰杯，发出清脆的响声，在这个夜里回荡，与林子里的布谷鸟声呼应，最后飘散在泛着蓝的空中，直至晨曦渐起。 苏静站在操场看着站在高台上的男人，他衣着挺拔，不似私下和自己说话时松弛模样，浑身气质凌人，如同刀刃上泛着的冷光。 第121章 集训 “组织训练！” 整齐的队列从她身旁小跑路过，扬起大片土黄色的尘土，所有人的视线都未曾落在她身上，只紧紧盯着前面人的后脑勺追随着上一个人的步伐行进。 肩膀被人拍了一下，苏静猛地转过头，郑立瀚手里抓着两个负重袋，冲她挤了挤眉毛，道：“苏知青，跟我来。” 话落，他转身朝着人群反方向而去，苏静回头看了一眼高台上的男人，他的视线和她对上，微微颔首。 看来是他安排的，苏静亦颔首示意自己知道了，转身快步跟上郑立瀚。 “苏知青，你把这些东西背上，然后跟在大部队后边一起上山。” 郑立瀚把她带到另一边的密林里，指着桌上摆着的鼓鼓囊囊的背包和沙袋对她道。 看着桌上的东西，苏静明白这是要负重跑，应该是要看自己体力怎么样。 但郑立瀚让苏静跟的不是刚刚离开的大部队，而是一群单独列队的士兵，他们脸上抹着迷彩，背上都背着鼓鼓囊囊的行军背包，包上挂着机关枪。 一一扫过，有些是眼熟的人，是上次一起出任务的精英队里的人。 苏静收回视线拎起桌上的东西利落背好，背包发出沉甸甸的哗哗声，郑立瀚抿唇只觉得压力很大。 早上他被赵团长叫过去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直到他说让自己带苏知青一起和精英部队训练，他才明白自己拒绝已经来不及了。 看着女人穿戴整齐站在一旁，他轻咳一声坐上身后停着的越野车，中气十足道： “徒步行军！出发！” 一声令下，领头的小队迅速左转朝着耸入云端的山体出发，苏静跟在队伍末尾，而她的末尾是郑立瀚，他坐在越野车上愁眉苦脸。 一是怕苏静跟不上，二是怕苏静在拉练的时候受伤。 苏静反而觉得轻轻松松，爬了一半甚至还有闲心和郑立瀚唠嗑。 “郑同志，你拉着脸是不高兴我来吗？” 郑立瀚单手握着方向盘胡乱抹了一把被太阳晒出来的汗，哈哈一笑道：“没有的事，苏同志你跟不上就和我说。” 苏静掂了掂自己身后的背包和脚腕上两个沙袋，确实是不怎么累，甚至还想再背两个沙袋。 “还好吧。” 跑在车前的人脚步一乱差点摔倒，回过头不可置信看着一脸游刃有余的苏静咽了咽口水，立马引来郑立瀚的批评。 “训练的时候认真！” “是！” 郑立瀚看着脸色如常的苏静挠了挠头，这真的是普通人吗？ 他们已经上山了近乎小半天分钟，零零散散有些人已经跟不上队伍，而苏静依旧不急不缓地坠在队伍屁股后面。 “苏知青，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擦了擦额头的汗，苏静摇头，“我能坚持。” 见她似乎真的不需要帮忙，郑立瀚看着不远处山脚的终点，道：“行，那我去终点等你。” “好。” 越野车扬长而去，苏静依旧保持着自己的频率吸气吐气，脚步不顿。 有的士兵瞧着车子走远，步伐不自觉慢下来，瞧着面色不改的苏静惊讶地窃窃私语道： “我去，她是哪个军团来的女兵，该不会是郑排长派来给我们下马威的吧？” “不像，你看她跑步的姿势，不像经过正规训练的。” “对，我听她和郑排长说话的时候语气也不算熟稔，反而郑排长还有些捧着她的意思。” “你听岔了吧？郑黑脸这人咋可能捧着人？” “行了快跑吧，等会比这女兵跑得都慢才丢脸！郑黑脸要是知道你们这么偷懒，加训才有得哭！” 他们都是初次选拔进精英队的，所以并没有瞧见过苏静的模样，也不知道她和赵绍源的关系，只以为她是被抽调过来集训的。 “苏知青。” 前边有人叫她，苏静眯着眼睛透过刺眼的日光去瞧，瞧见熟悉的人影脸上忍不住扬起一个笑，“李军？你怎么在这？” 李军满头大汗，寸头上竖着的每一根头发里都趴着一滴汗，活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 苏静瞧着他这样，只觉得自己也浑身有些发热，连带着气息也有些不稳，定了定心神皱着眉瞧他，“你被选进精英队了？” 李军瞧她这样更加觉得嗓子干得仿佛要被撕裂，另一方面又觉得果然是赵团长的对象，体力也这么不一般。 嗯了一声掂了掂背包拖着向上挪了些，气喘吁吁道：“我前几天才被选拔进来，不过精英队……每次都有考核，考核不够又只能被刷下去！” 他重重呼了一口气，“需要我帮你……” 话说出口他也觉得不对，怎么感觉自己才更需要帮助啊？ 看着他闭嘴，苏静笑着摇头，推着他朝前小跑，边跑边递给他一个水杯道：“喝口水，快走吧，别等会咱们是最后一名了。” 李军摆手没接，快跑几步和她拉开距离，虽然脚上像灌了铅一般，但自己也不能被小瞧了！ 努了努嘴，苏静揭开盖子给自己灌了一口，瞬间浑身的酸痛一扫而空充满干劲，兴冲冲把水杯塞进背包继续朝着山下的终点跑去。 越跑她越觉得浑身有劲，超过一个又一个满头大汗的士兵，丝毫没注意到他们眼底的惊讶和被超过后想要奋起直追的干劲。 然而怎么可能追得上，越追反而越远，令他们怀疑人生。 “天，这真的是一个女人该有的体力吗？” “她就是郑黑脸请过来打击我们的……” 终点处，赵绍源和万鹏程坐在高台阴凉处，万鹏程的身影大半被茂密的树林遮掩，万里无云亦无风。 万鹏程眯着眼睛看着朝终点而来的女人，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这苏静，恐怕不是普通人，这身体素质比军区训练了几年的人还要好。” 赵绍源塞给他一瓶水打断他的话，万鹏程接过水揉了揉胸口，嘟囔着：“这么护犊子？说也说不得？” “行了，如果是普通人徐少将还会让你来？” 万鹏程挑眉眼里满是赞同，揭开盖子喝了一口，随后道：“既然你知道，那你让她跟着这队跑的意义在哪？” “我是知道，可是别人不知道。只有实战才能让一个人最快进步。” 男人清冷的声音传来，万鹏程一愣，猛地转过头不可置信道：“你想让她和这些士兵比试？” 第122章 格斗 赵绍源站着垂眼撇他一眼，眼里的不屑溢于言表，果然是只知道出任务的大头兵。 万鹏程的猛地站起身低声道：“不是，怎么说她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啊。” 赵绍源侧过脸把水杯放在地上，指尖在杯口滑动眼神变幻不停，“组织上派她配合我们的行动的时候，她就不算普通人。” 万鹏程沉默了。 今天早上他们发电报过去没半小时，那边就传了电报回来。 说全力训练苏静，让她在半个月后达到特种兵的格斗技巧，届时赵绍源将她带去和间谍接头。 “行了，下去看看。” 赵绍源踢了他椅子一脚率先走下高台。 呼—— 苏静擦了一把额头不算多的汗珠，抬手耸肩快速把背包卸下来，落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足以证明这包有多重。 “啪啪啪——” 郑立瀚站在不远处双手抬手掌心相对拍掌，所有到达终点的人视线都落在他身上。 他道：“休息半个小时，吃完饭继续下一场训练！” 没有人哀嚎抱怨，只有撑着膝盖站起和拖着脚行走的声音，苏静扫视一圈，拎着包默默跟上。 “苏静。” 赵绍源的声音响起，原本佝偻着互相搀扶着的士兵瞬间挺直腰背注视着那个他们心目中的偶像。 苏静也站直身子，中气十足道：“到！” “表现不错，吃完饭去操场找我。” 他说完，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其他士兵一愣，打量的目光纷纷落在苏静身上。 这人和赵团长什么关系？ 苏静眼睛微微瞪大，这人这么高调吗？ 可她不想啊！ 瞧着赵绍源身后跟着的万鹏程投给自己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苏静捂着胸口有口难辩。 万鹏程可算是瞧明白了，赵绍源愿意让自己对象出头，可是不允许别的人觊觎她。 而他们下山的时候视线都在苏静身上打转，这不，醋坛子翻了。 郑立瀚扶了扶额头，板着脸故作严肃道：“行了！不想吃饭的可以现在就去训练！” 其他人这才闭上嘴离开，留下苏静和郑立瀚面面相觑，李军在后头不敢上前。 “郑同志，你带我去食堂吧……这地方，我找不到路。” 她有些尴尬，虽然苏静在军区溜达过一圈，可是训练的地方她还没来过，所以确实找不到路。 “行，上车。” 郑立瀚开着车拉着她扬长而去，车尾气扑了那群人一脸，有人抬手挥了挥呸呸两声，看着苏静的背影有些迟疑。 “这人？” “……你们没见过？” 李军拎着包走了上来，其他人见他知道连忙围了过来，催促道：“你快说说。” “这苏静是红星大队的知青，也是团长对象，之前还帮我们抓过间谍。” 这些事也是李军四处打听到的。 瞧他们听后下巴都要掉到地上的没见识样，心里的得意都快飞到天上去了， 他就说不止自己对这事感到难以置信吧，刚听说的时候那些人还嘲笑自己没见识。 有人缓过神来脸色涨红，也不知道是因为跑完步没缓过神还是因为羞愧。 大概率是羞愧。 他们居然连一个女知青都比不过，竟然还敢小瞧她。 “哎！李军，你说团长把她叫去操场干什么？” 李军皱着脸不想回答，这事咋可能是他一个大头兵能知道的？ 含含糊糊道：“行了，快去吃饭，我们等会不也要去操场吗？” 其他人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三三两两去食堂吃完饭就迫不及待地去了训练场。 苏静吃饭只花了五分钟，一进训练场就被拎着脖子教格斗技巧。 “眼睛是人体最脆弱的地方，如果近战可使用手指或者手肘猛攻。” 赵绍源屈起手肘用万鹏程做了一下示范，随后让苏静拿自己练手。 苏静拧了拧眉毛，上前两步按照他刚刚的动作迅速出招，却被赵绍源猛地抓住手腕。 而苏静自然明白他是想看自己接下来的动作，于是借着他拉着自己的力量弯腰向后猛地踢腿。 位置是他胯下两寸之处。 万鹏程在一旁看着忍不住胯下一凉，这人还真是手下不留情。 苏静是收着力的，所以并没有真的击打到那处，在距离还有两寸的时候停下。 赵绍源笑着松开手，随手指了一个站在一旁围观的士兵，“你来和她打。” 那人指了指自己一脸懵逼，他才刚过来没瞧见刚刚那一幕，“团长，别了吧，我怕伤着她。” 她的身份可不一般，要是自己一个失手把人打伤了这可怎么得了？ 苏静瞧他这为难样也明白他在担心什么，双手掌心向上挥了挥，道：“来，伤了算我自己的。” 话落，那士兵还是没答应，视线落在赵团长身上，眼里满是询问。 赵绍源环着胸点头，“去吧，她都这么说了你也不用手下留情。” 语气是对苏静实力的肯定，那士兵也有些手痒起来。 听赵绍源这么说，士兵取下帽子和腰间束带，揉了揉手腕上前两步，“女士优先。” 苏静笑了，“那我就不客气了。” 右脚后撤半步，脚掌发力整个人如同猎豹般窜了出去，五指成爪探去他面部，男人迅速抬手格挡。 然而苏静真正的目标并不是这，左脚趁他闭眼迅速探去他两脚之间，脚背一勾，膝盖抵着男人的肚子将他掀翻在地。 “嘶——” 围观的群众齐齐发出抽气声，地上男人倒地扬起的灰尘溅出去老远，赵绍源看着向地上男人伸手的女人眼底尽是骄傲。 这么优秀的人，是他的对象。 苏静揉了揉发麻的手腕向他伸出手，“没事吧？我一时间没注意分寸，你去医务室看看吧？” “不用！” 男人扶着腰爬起来，一瘸一拐朝外走，能看得出他的坚强。 苏静挠头抿唇一笑，“还有人想和我比试一下吗？” 没人上前。 赵绍源见状直接抬手指了几个壮汉，“你们，上。” 被指的几个人相互对视一眼，“一起上？” “恩。” 苏静揉了揉手腕一脸兴奋。 脑海里巅峰在指挥她，“等会先放倒中间那个，他下盘较弱！” 和赵绍源过招时，还有刚刚那个同志比试的时候，都是巅峰在给她分析如何出拳动作。 第123章 要变天了 对苏静而言，有这么一个外挂不用白不用，她又不是傻的。 一阵狂风吹过，卷起满地黄沙，迷了大家的眼睛，呸呸声响彻整个训练场。 待众人缓过神来再看去，几个上场的人都倒在地上不是捂脑袋就是捂膝盖，见状有人痴痴惊呼出声：“快打我一下，真的假的？”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那人捂着脑袋喃喃道：“是真的。” 苏静微微弯腰一手一个拉起来，“大家快起来，有没有伤着？” 赵绍源站在一旁看着她，眼底弥漫的是对她的好奇。 刚刚狂风划过的时候他并没有闭眼，眯着眼睛看完了苏静的动作。 或许出招并不光明正大，可是格斗讲究的就是天时地利人和，总不能出手前先提醒对手一声吧。 而且苏静出手的角度力道仿佛是经过计算的，完美得无可挑剔，连他都觉得这人一定是从小就在练习格斗才能有这个反应，但是又不像。 她出手时的稚嫩还是能看得出来的。 抬手拍了拍把众人视线吸引到他身上，道：“行了，你们照常训练，苏静和郑立瀚跟我来。” 万鹏程一直跟在他身侧，此时也不得不对苏静刮目相看，暗搓搓凑近她身边低声道：“你要不要加入我们部门？” “万鹏程，我听着呢！” 赵绍源头也不回地抛下这么一句，万鹏程嘿嘿一笑装作什么都没说背着手快走几步和苏静拉开距离。 苏静转了转脚腕有些不自在，但还是咬牙跟上两人。 她今天穿的是赵绍源一大早就放在门口的体能服和军靴，尺码都是适合她的。 大概是细皮嫩肉不太适应吧，苏静能感觉到脚掌被磨起水泡，脚腕和手腕也有些钝痛。 “体能优秀，所以现在教你射击。” 赵绍源回头看着她小幅度地转动脚腕，一愣瞬间反应过来抬手扶着她的手，“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苏静笑着摇头：“没事，我可以。” 万鹏程坐在一旁的石块上擦着从桌上捞着的手枪，淡淡开口：“别逞强，这样的时候还多着呢，今天的训练超过身体承受能力，明天后天的训练怎么办？” 垂下眸子，苏静哦了一声被赵绍源扶着坐在地上，他单膝跪地帮她褪去军靴和袜子，露出有些发肿的脚腕和脚底的水泡。 赵绍源抬手用掌心有技巧地帮她揉捏，眼里是自责。 “是我没有考虑周全。” 苏静笑着抬手帮他拂去帽子上沾染的黄土，宽慰道：“你也是为了我好，不然去了那边能不能囫囵个儿回来都难说。” 赵绍源情绪依旧不高，并没有被她安慰到，这件事是他没考虑周全，太过心急没有考虑到她没有经历过正规训练。 见手底下的脚腕消肿了些，他才开口，“体力方面你和郑立瀚差不多不用再继续训练，所以现在着重的就是射击，后面这段时间不会这么累。” “好。” 万鹏程见他俩这黏糊劲浑身打了个寒战撇过头不去瞧。 郑立瀚倒是见怪不怪了，背着手规规矩矩站在一边，双眼注视前方。 赵绍源指腹上的茧蹭得苏静有些痒，在他炽热的掌心下，沿着脚腕向上蔓延着和他手心温度一致的燥热。 在跑步时都没出多少汗，而她现在却有些汗意。 “哎呀好了好了。” 挣扎着想从赵绍源手底下抽出脚，却被更大力地捏住小腿肚的软肉，拒绝的意思不言而喻。 “赵绍源！” 瞪大眼睛低声叫他，再继续揉下去被别人瞧见了多不好啊，这还是在他的军团里呢！ 赵绍源看着手底下脸颊绯红水眸莹莹的女孩，只觉得她像一只毛色绯白的狸猫，藏着爪子龇牙咧嘴的凶他。 看着帮自己揉脚踝的男人眼里越来越浓重的笑意，苏静咬着下唇伸出手狠狠掐了一把他腰间的软肉，男人依旧面不改色。 “团长，要变天了。” 郑立瀚提醒的声音传来，赵绍源这才松开手让她抽回自己的脚腕。 顺着郑立瀚的视线看去，天边飘来一大朵乌云，闪着白光，隐隐还有闷雷声传来。 “还练吗？” 苏静低低出声心里有些发虚，虽然自己会用枪，但是恶劣天气下用枪，她一不小心怕伤着人。 “不练了，先回去吧。” 赵绍源半搂着她回家属院，甩下万鹏程和郑立瀚在训练场，郑立瀚抹了把脸见怪不怪，道：“同志，你跟我来吧。” 他带万鹏程去宿舍。 半个月很快过去，苏静坐上离开北大荒的车，在上车前她回头看了一眼熟悉的地方，最后毅然决然钻进车里。 他们要先去京城的军区接洽行动规程。 接头的地方在京城一个荒无人烟的郊区，尽管赵绍源说她已经比他做得都好，可苏静心里始终没底气。 “宿主，要不要买一个保命装备？” 巅峰在空间询问她。 “多少积分？” “我算了一下，你剩下的积分刚好可以兑换一次性的。” 苏静抿唇闭上眼看着眼前出现的面板，指尖微动，湛蓝色的光芒四射，笼罩在她身上，随后逐渐消散融合。 看着面板左上角剩下的三个积分，苏静睁开眼是无奈。 她一有时间就在空间研究，仿照后世设计图设计了许多这个年代能够利用的武器装备，然而并没有机会拿出来，所以也并不能赚取积分。 算了，等这次任务结束自己去找陈老和徐少将。 赵绍源坐在驾驶位脸色也不太好，上面临时通知此次任务不让他参与，另有人来接替他的位置。 万鹏程看着两人都不算好的脸色，也识趣的不开口，他们被护送车队簇拥在中间，声势浩大。 在进入京城地界时，护送车队和他们分开，目的是掩人耳目。 一辆灰扑扑不起眼的吉普长驱直入京城军区，没引起别人的注意。 “赵团长，万同志，跟我来吧。” 一下车就有人接待两人，苏静从后座下车哎了一声，“我呢？” 接待他们的年轻士兵板着脸面无表情，“苏同志的级别不够格参与此次会议，会有同志带你去招待所。” 第124章 分庭抗礼 他话落，立马有一个女兵上前一步，苏静皱着眉沉默着，有些不高兴，自己怎么说也是他们此次行动的重要人物，什么叫级别不够？ 瞧了一眼旁边站得挺直的女兵，苏静无奈地闭了闭眼敛下怒气，冲赵绍源和万鹏程点了下头转身跟着女兵离开。 赵绍源脸色同样有些黑，但他知道为难这么一个小兵没有意义，沉着脸跟着他朝会议大楼走去。 万鹏程也跟在他身后，两人毫不掩饰自己身上散发的凌人气势。 “将军，人来了。” 推开会议室的门，门内气氛一触即发火药味十足，圆桌两派分庭抗礼。 分别是徐少将一派和邓老将军一派。 邓老撇了赵绍源一眼，眼里是清明但也有无视之意，身侧的人替他开口， “进。” 赵绍源行了个军礼朝徐弘凯身边走去，万鹏程站在门口没进去，大门关上发出一声闷响，如同一道蓄势待发的闷雷。 “此次任务由曾媪接替你的位置。” 曾媪？ 赵绍源视线落在站在邓老身后的女人，眼神复杂。 他在北大荒见过这个女人，当时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警，帮着他和苏静处理何通福的事。 竟然没看出来她是邓老的人，隐藏得真好。 “赵团长，你有异议吗？” 见他一直没开口，邓老嘶哑的嗓音传来，赵绍源垂下眼皮掩住视线一脸平静。 “没有。” “好。” 整个会议气氛压抑，几乎只有邓老一个人在说话分派，徐弘凯根本没有拒绝的机会。 谁让他级别不够。 直到半小时后邓老要去别处开会，会议这才结束。 赵绍源落后两步和他走在人群最后，赵绍源凑近徐弘凯低声开口。 “这件事怎么惊动了邓老将军？事态没这么严重吧？” 徐弘凯看着被人群簇拥离开的男人，语气嘲讽，“他们有人查出这事和沿海地区出的事脱不了关系。” 赵绍源心猛地一跳，徐弘凯接下来的话打断他，道：“你别想了，苏同志是非去不可，她的脸已经上了报纸，所有人都认得她！” 看着走出大厅的人群，赵绍源压制着心底的暴戾低声开口：“是，就算让她去，为什么派另一个女兵替代我的位置？她能保证苏静的安全吗？” 徐弘凯皱着眉看向他，眼里是不赞同，道： “她是曾家的人，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掺和进来。不过你放心，曾媪的实力不弱，如果苏静有你五分实力，此次任务她能活着回来。” 活着回来，听这话赵绍源一时间有些想笑。 缺胳膊少腿也叫活着回来，瘫在床上还有一口气也算活着回来。 徐弘凯也知道这句话说得是那么无力，语气里带着浓浓的无奈： “行了，这是上面的决定，我申请了数次，可是都被他们以苏静的研究不够有力推拒不肯保她……”徐弘凯眼神凌厉，“她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有人朝他们走来，两人齐齐闭上嘴收敛脸上的神色，若无其事离开会议大楼，直到进了徐弘凯的办公室才放开声音。 “是，得罪了邓老那个娇妻。” 娇妻两个字咬得格外重，徐弘凯听出赵绍源话里的意思，嗤笑一声，“难怪。” 看着赵绍源欲言又止的眼神，徐弘凯拉开抽屉取出一份牛皮纸封着的文件，封面上大大两个楷体机密，拆开封线递给他道： “白老这么多年不管事所以管不到这处来，况且他被外派去了北大荒，你爷爷就更不可能了。有这心思你还不如多去看看行动计划，看能不能多争取两分生机。” 是了，赵绍源刚刚在想能不能去找白老和自家老爷子让他们想想办法。 敛下思绪，抬手接过厚厚的纸袋，他取出文件坐在办公室看了起来。 徐弘凯瞧他这样，明白一时半会恐怕结束不了，绕过办公桌将办公室大门反锁。 这份文件按道理来说是不能给赵绍源他们看的，可是徐弘凯明白这人的军事才能只比他高而不低，更何况这件事也是他没本事保下人。 其实按道理来说，就算苏静得罪了邓家的人，邓老也不至于这么没有容人之度，可是想来想去他也没想到有哪里不对，只能尽可能为苏静争取一些利益。 他打了报告上去将苏静容纳进组织，级别直接破例提拔至上士，算是她为华国做贡献的嘉奖。 上面批准文件已经下来了，至于能这么快，一部分是因为他们都觉得这是一件对苏静来说有去无回的事，另一部分就是赵家白家在暗戳戳使力。 看着窗外圆润红亮的烈日，徐弘凯第一次想，这事态发展真是荒谬。 门外传来敲门声，赵绍源眼神凌厉将文件塞进牛皮纸袋里递还给他。 拉开门—— “舅舅？你怎么来了？” 苏静拉开门看着站在门口的大舅舅，眼里有惊讶，他怎么知道自己在这？ “你怎么会和这事牵扯上关系？” 看着他手里的报纸，苏静挠头憨笑想装傻不回答，但明显白杨不想给她这个机会，道：“你外公都给我们说了，你妈差点哭晕在家里。” “什么？她没事吧！” 瞧苏静一脸焦急，白杨脸色缓了缓，示意让他进去说话，这走廊里人来人往的不好说话。 苏静侧过身让他进屋，待他进屋将门关上。 “这件事恐怕并没有那么简单，连同和你一起去接头的人都换了两三波，我们是真的担心你的安全。 要不你直接躲起来，我们白家把这事担下来。” 瞧他一脸认真，苏静心中仿佛有一股暖流涌过，笑着摇头，“不行，我不能把白家拉下水。你放心，我会安全回来的。” 白杨撇眉眼里是批评，将手里的报纸随手搭在桌子上道：“跟你妈一样，办事总是顾头不顾尾！” 苏静拉着他的衣袖甩了甩，眼睛水灵灵的，白杨恍惚从她身上瞧见了自家小妹年轻时的模样。 心莫名软了一块批评她的话也不好再说出口，但也对她的安危更加担心，皱着眉眼里带着些祈盼：“你真的要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