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诊金昂贵，林幽和宋泽一还是在医馆附近安顿了下来。每逢林幽治疗时，宋泽一都被医师要求在室外等候。
他望着进进出出，长得奇奇怪怪的小妖，耳边听着陌生又怪异的语言，身处异世的那种孤寂感比他刚穿书时来得更加强烈。
有一种逐渐丢失自己，不知身在何处的迷茫，唯有身体内扩散的那股撕扯着的刺痛告知他室内正在进行着什么，让他从飘忽的空白中落回另一片空白。
“我回来了！有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你要先听哪个？”因回委员会谈判而掉线的小觉重新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宋泽一过了一会才回神，说道：“坏消息。”
“工程师说这个《痛觉体验系统》的痛觉阈值当初就设定好了，要想降回1:1的比例很麻烦。”
“那好消息是什么？”他在等小觉的但是。
小觉先是嘿嘿一笑，接着一本正经道：“但是经过我的据理力争，工程师答应帮我们。就是、痛觉阈值1:1的设置只能保持半天，半天后失效再过半天才能重新调整。”
“所以，我来问问你是想要调整白天还是黑夜的。”
这种二选一的选项真是让人难以抉择。宋泽一蹙眉问道：“以天色为准？”
“以六点为界，委员会这边的时间为准，有需要的话我这边可以提醒你时间。”小觉提前预判到宿主想钻空子了。
没漏洞可钻，宋泽一只好选了白天，其实他更想选黑夜，至少他能睡个好觉。但白天发生的事情更多，万一有意外容易让他分神。
“你是人族吗？”
“什么？”宋泽一下意识回了一句，清醒过来时猛然退了一步，转头发现是先前他以为是人族的那位医师问的话。
他方才正在脑海里和小觉说话，突然听见一句清晰熟悉的语言，一时没能反应过来是别人在说话，现下暴露身份心中有些懊恼。他眼中带着警惕，小心瞟了眼身侧的门帘，打算情况一有不对就喊林幽跑路。
恬霖读懂了对方的紧张，安抚道：“你别紧张，我对人族没有恶意。”
思及这几日不断前来医馆寻医的人族，宋泽一试探性地问道：“你是谁？你难道也是人族？”就像林幽那样？
“你可以唤我恬霖，我只是青城里一名小小的医师。”恬霖没有回答宋泽一后面的话。
宋泽一不清楚对方搭话的意图，但他不介意和对方周旋，以打破他目前一无所知的境地。
“你怎么会说人族语言？”他以为妖界的人或妖都不会说人族语言，因为他观察了数日，即使是在医馆中，人族和人族之间说的都是他听不懂的语种。
“是一位故人教的，她不属于妖界。”恬霖脸上有回忆之色，对上了宋泽一隐藏在兜帽下的眼睛，“你和她很像。”
那种不同于出生在妖界中自始至终都卑微、瑟缩、惶惶不可终日的人族，又不同于暴戾、隐藏着无边恶意的妖族。这人始终游离于外界，甚至比他的故人在他眼中晃眼，犹如月下的月魄仙莹，足以引起某些人的觊觎。
这种无形中难以言喻的气质，能骗过其他妖族的眼，却骗不过他。若这人不加以注意，或许有一天他就会在他不愿见到的地方，再次眼睁睁地看着其深陷沼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