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嚏。”
宋泽一没忍住打了个喷嚏，湿透的衣服贴在身上冷得刺骨，衣摆滴答滴答地往下渗水，和洞中的水滴形成交响乐般的回声。
游木听到喷嚏声好似才发现一般，过来帮他把衣物头发烘干。见身上的水分不过须臾便挥发干净，宋泽一在心中忍不住叹了声。
发丝渐干，宋泽一转身向游木道谢，回答道：“我好多了，现在就可以走。”
游木单手负在身后，不经意地回想着从手上溜走的发丝触感，面上不动声色地笑道：“我往前探路，宋道友替我留意身后？”
宋泽一点头答应。
甬道逼仄潮湿，他们两人都得弯腰才能行走，一路寂静，只余脚步声、水滴声。行至甬道渐宽处，照明用的火折子突然灭了，周围瞬间被黑暗笼罩，伸手不见五指。
宋泽一担心有变故，往前走多两步，不成想游木会停下来，一时没刹住脚撞了上去。在接触到对方前一瞬就被钳制住了手臂，那五指握得他生疼，许久也未听见甬道有其他动静。
“怎么了？”他试探地开口道。
手臂上的力道消失，光源重新亮起，宋泽一揉着左臂，只看见对方的下巴在光源里忽明忽暗，一道听似淡定，实则暗藏生硬的声音响起：“没什么，方才怕有危险，警惕了些。”
他感觉游木有些紧张，难不成是怕黑？
宋泽一不解，但也不做询问。他低头在乾坤袋中寻了盏七彩琉璃莲花灯，将灯盏拿出乾坤袋的瞬间，灯盏投射的光芒同时照亮两人周围。
他透过光，感觉眼前都是七彩的，将灯递了过去道：“先用这个将就一下吧。”
“这么看和你们世界的莲花蜡烛有异曲同工之效啊。”小觉突然觉得很搞笑。
“确实。”宋泽一很难不赞同，那个蜡烛吵耳朵，这盏灯吵眼睛。
游木沉默地接过七彩琉璃莲花灯，挑眉轻笑道：“你拿引魂灯照明？”
“有用就行。”为避免再次遇到需要引魂魄的差事，宋泽一特地让他爹寻来的，结果第一次派上用场是拿来照明。
游木不置可否，拿着灯盏继续向前。
——
两人平安出了甬道，踏上干燥的地界，两边是看不到尽头的石道，犹如深渊巨口，等着人自投罗网。
“宋道友觉得走哪边妥当？”游木询问道。
宋泽一觉得阴风阵阵的，忍住喉咙里的痒意，潜意识避开西边，道：“那就走右边。”
“走左边。”另一道声音同时响起。
他循声回头，一道有着狰狞面孔的影子猛然贴脸，心头一颤，瞬间瞳孔睁大。游木迅速将他拉至身后，踏步出拳。那影子闪得迅速，攻击落在石墙上，只砸落了些许碎石。
那影子浑身鲜血，半拉脑袋呈扁平状，不满地漂浮在空中道：“年轻人，火气那么大，我只是告诉你们怎么走而已。”
“咳咳……”宋泽一止住咳嗽，瞟了眼引魂灯，心下懊恼：还真的引了只死鬼。
游木抬头打量着空中的魂魄，冷冷道：“这位...真人？为何死后不入轮回？”
“你们以为我不想吗？死在这鬼地方，魂魄根本出不去。”鬼魂发疯似的到处乱窜。
宋泽一想起方才的话，“为何走左边？”
“我就是死在右边那条道上的，我的同伴都顺利从左边走了。”鬼魂停在他们前方道。
他和游木对视一眼，游木谨慎问道：“真人是想让我们做什么？”
“就是想让你们出去的时候带上我。”鬼魂围着他俩晃悠，最后停在引魂灯前。
“好。”
双方欣然同意了这个交换条件，鬼魂高兴地飘在前面带路。看起来并无不妥，但两人还是在身后悄悄保持警惕。
——
宋泽一轻咳几声，再次打了个喷嚏，引得游木侧目。
游木客观道：“你在打颤。”
“只是有些冷。”宋泽一吐出口热气，感觉精神不振，实在耐不住便将大氅拿出来披上，又掏出蕴灵丹服下。
游木和鬼魂目光都聚集在蕴灵丹上，鬼魂飘回来兴奋地问道：“这难道是蕴灵丹？”
宋泽一有些迟疑地点头。
“给我一些，不不不，一颗也行！”鬼魂暗露贪婪之色。
披着大氅的青年将丹瓶收回，道：“等我们平安出去了，我就给你。”
“好吧好吧。”鬼魂嘟囔着，“快点跟上，待会前面有个箭阵小心点。”
闻言，宋泽一只好打起十二分精神，以免踩中什么机关。不过片刻，他就知道自己多虑了，鬼魂所说的箭阵不是他想的那种机关箭阵。
前方石道上明晃晃地悬吊着数不清的利剑，底下的道路变成了深坑，深坑中亦遍布寒光，寒光之下是数具白骨。
“要不先换一种光源？”那七彩琉璃莲花灯投射在利剑之上，格外晃眼，看来他拿引魂灯照明是个馊主意。
游木重新点燃火折子，将引魂灯熄灭，交还给他。
“过去倒是不难，是我带宋道友一程还是你另有办法？”
“还是得劳烦游道友带我一程。”他主动过去接过火折子，方便对方行动。
“客气了……”游木顺势揽过对方说道，“宋道友可得抓紧了。”
说罢直接踏上石道一侧，穿梭而过。火折子被疾风吹得颤抖，宋泽一连忙抬手护着火光。
顶上悬挂的利剑仿佛长了眼睛一般，他们每过一处便齐齐掉落，数目之多自然无法完全避开。
他看着游木干脆利落的甩袖将利剑击落，而他未被波及半分，不由得探究起游木的身份。游木在神医谷不显山不露水的，倒看不出其修为几何，如今露出几分端倪，倒不像是默默无闻的散修。
不管他是什么想法，他们最后都越过了剑阵，平稳落地后，他便要退开。如深渊般的石道尽头传来破风声，只见一把巨剑朝他们中间急速飞来。
两人连忙避开，原本两侧平静的石壁突然发出巨响，变幻出无数石柱交错不断朝他们撞去。
防御法器未能开启，宋泽一挨了一下，连连后退，下一秒——
光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