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俊之颤抖了一下,咬了咬牙,正欲上前,燕仪却抢先一步挡住了他。
沈誉卿见她维护别人,脸上浮现出愕然又怨愤的神情。
她直视着沈誉卿的眼睛,话却是对后面的人说的。
“俊之,你先走吧,我认识他,我们有话要说。”
“可——”话音未落,他便顿了一下。
原来是燕仪背着手,向楚俊之打了个手势。
他想起她刚才说的话,咬了咬牙,转身走了。
眼见人走远了,燕仪缓缓吐出一口气。
她看了看周围,学校的人几乎都走散了,便对沈誉卿道:“出去说。”
沈誉卿紧紧跟着她,锐利的目光直接扎在燕仪身上,仿佛怕她下一刻就飞走了似的。
燕仪走到大门,靠近几个夜宵摊的位置,眼见远处有人流涌动,她才停了下来。
沈誉卿的眸底泛着森冷寒光,他艰涩开口,语气里带了几分委屈:“他是谁?为什么跟你这么亲密?”
“与你无关。”
沈誉卿一下子就炸了,瞪直了眼睛,抓住她的胳膊:“什么叫与我无关?我是你丈夫!你知道我这两个月是怎么过的吗?我没日没夜的找你……你呢?你在干嘛!”
突如其来的大吼,把远处众人都吓了一跳,纷纷望向这边。
“你已经不是了。”
燕仪看着他,一字一顿的说:“我们已经离婚了,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
这句话仿佛一道惊雷,当空劈下。
沈誉卿骤然僵住,整个人好像被放在火上烤。
这两个月以来,他跑遍了无数地方,动用了数不清的人脉,飞机都他妈要坐穿了。
每一次接到电话,他都坐直了身体,期待能够得到燕仪的一点消息。
可每次都是失望而归。
他的灵魂仿若身处阿鼻地狱,无边苦海,被反反复复,颠来倒去的折磨。
沈誉卿第一次恨这个世界这么大,想找一个人就像海底捞针。
他不知道燕仪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消失了,没留下半点痕迹。
最严重的时候,他甚至怀疑她是不是已经死了。
他活得像个行尸走肉,灵魂似乎已经脱离了身体,不知道自己每天是怎么起床,怎么吃饭,怎么正常办公的。
他只知道每天晚上坐在家里,看着燕仪的相片时,都好像有千万根针直直地扎进心里,疼得他呼吸不过来。
他只知道自己必须抱着燕仪的衣服才能睡得着,想她想得头痛欲裂。
最难受的时候,他用脑袋狠狠地撞墙,直到头破血流。
想想这样死了也好,就解脱了。
可又想起自己要留着命找她,没见到她,他死也不瞑目。
沈誉卿知道周围人看他的眼神都变了,觉得他发了疯,整天往外省跑,大笔大笔悬赏往外播。
可是他顾不上这些了。
顾不上体面,顾不上理智,也顾不上前程。
他只要……只要燕仪。
他想……想抱抱她,亲亲她,感受一下她令人安心的柔软和温度,听听她美妙的声音。
他想跟她一起吃饭,一起放烟花,一起坐飞机,一起去外地游玩,一起去育婴堂看小孩子……
他还没教她把枪练好,还有好多事没跟她一起做。
沈誉卿不肯相信燕仪会跟他离婚,她明明是喜欢他的,怎么会舍得离开他呢?一定别有隐情,一定是这样的……
前两天他接到消息,有人遇见了长得像燕仪的人,沈誉卿立马放下了手头所有事情,直奔彤州。
桓玉台已经和北洋闹掰,他不能带太多人过来,只能自己私底下调查。
沈誉卿很害怕,怕这也是个假消息,幸好,他还是找到了燕仪。
他不敢顶着狼狈的模样见她,还特地整理了一下自己。
可当他终于站到她面前,如愿以偿的见到她时,沈誉卿却发现,燕仪的眼神那样冰冷。
她身边站了一个小白脸,他们还有说有笑的……
沈誉卿浑身的血液好像都沸腾起来,杀意猛然涌起,他很想掏出枪当场毙了那个男人。
可是仅存的一丝理智告诉他,不能这么做。
好不容易才找到燕仪,他不能吓着她,不能惊动她……不能再把她吓跑了。
但是燕仪说出的话,却让沈誉卿整个人都崩溃了。
她亲口说出了“离婚”两个字。
直到现在,他才意识到,那封信确实是真的……她是真的要跟他离婚。
“你胡说什么?”沈誉卿颤声道,“不要闹了……我们回家吧。”
燕仪用力地闭了闭眼,轻轻扯开他的手:“沈誉卿,我以为我那封信已经说得很明白了,离婚协议书我们也签了,从今往后,你我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不可能!”沈誉卿厉声道,“你趁我喝醉了,骗我签字,这根本不能算数!我不认!只要我还活着一天,就不可能跟你离婚!”
“你不认,我认。我太累了,不想再和你纠缠下去,你就放过我吧。”燕仪哽咽道。
沈誉卿见状,原本剧烈起伏的胸膛骤然停了一下,他呼吸一窒,觉得心脏好像被人一把揪住。
“放过你?”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声音有些颤抖,“不是你先招惹我的吗?不是你先喜欢我,给我下蛊的吗……明明是你,明明是你先的……”
他不明白为什么。
不是燕仪先喜欢他的吗?
她为什么要跑?为什么要离婚?
还说什么“放过”之类的鬼话。
她天天勾引他挑逗他,让他尝了甜头,懂了滋味,让他变得人不人鬼不鬼,整天魂不守舍。
是她把他拖进深渊里。
“是你把我害成这样,你他妈跟我说你累了?”沈誉卿双目猩红,攥紧拳头重重地砸向旁边的柱子,“我放过你,谁来放过我……谁来放过我?谁来放过我啊!”
他发出痛苦的低吼,俊美的脸庞变得狰狞。
燕仪本以为自己不会再对沈誉卿的事有丝毫反应,此刻却不禁心中一酸。
她颤抖了一下,迅速移开视线。
“情蛊的事,确实是我对不起你,但那个蛊只能起三个月的作用。在我离开声州的那天,它就已经失效了,所以你不用担心,你不会再被它影响身体……”
“我说的不是这个!”
谁他妈在乎什么有效没效的。
“我说的是你,”沈誉卿凄声道,“你不是喜欢我吗?到底是不是真的!”
燕仪哽咽了一下,愣愣地看着他。
“说啊……”
“是不是真的?”
“你到底……是不是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