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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记得关教授以前有一篇论文就是涉及到肿瘤细胞的表达蛋白的研究,其中提到对这种表达蛋白的修饰,我看过这篇发表在《科学》期刊的上论文,我想问一下,当时采用的修饰、标记等方法具体是用什么方法实现的?”

    大家讨论的热情非常高,毕竟都是这个行业顶尖专家,这种答辩会本身就是质疑与释疑的过程,经过激烈地辩论,最终确定你的课题含金量。

    以前的那篇论文?

    关汝言只知道大概,毕竟实验不是他设计的,也不是他亲手完成的,论文更不是写的,其中的一些深层次的东西肯定不会太清楚。

    陆小路还没有来,这都过去多久了,以前陆小路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每次学术会都跟在关汝言身边寸步不离,现在这么重要的会议,他居然临阵脱逃,不过也不能怪他,其它东西可以忍一忍,腹泻没人能忍住。

    关汝言想打个电话,但是碍于旁边坐着饶校长和项老院士,所以没办法打电话,此时的关汝言如坐针毡,不回答问题肯定不行,要是回答问题又很容易露馅,在座可都是真正的顶级专家,根本不可能糊弄过去,此时关大教授简直在油锅上煎熬。

    “我们采用的是一种点击化学和生物正交化学交叉领域的方法,自从夏普利斯在1998年初步提出点击化学的概念,并在其后逐步完善的一个合成概念,点击化学的核心理念是:合成化学要以分子功能为导向,通过小单元的简便拼接,快速可靠地完成各种各样分子的化学合成,这种理论给与我们对蛋白子分子进行拼接的可能。而生物正交化学又给了我们另一个工具,初期的生物正交反应主要是指偶联反应,用于在生物体复杂环境中对目标生物分子进行标记、示踪、富集或修饰改造等。经过十多年的发展,十余种用于活细胞中的生物正交反应被发现或者开发,这些反应在活细胞成像、生物组学分析研究中发挥了重要作用,展现出了巨大潜力。我们将它们结合起来,完成拼接、标记、示踪、富集等等。”

    关汝言虽然没有陆小路厉害,但是怎么说也是留德博士,基础肯定不会差,对于这些前沿技术不仅了解,而且非常熟悉,说起来一套一套的,但是没有说到问题的焦点,问题的焦点必须真正主持课题的人才能够回答。

    明显美国专家听得有点云里雾里,所以对关汝言的回答很不满意:“关教授,你其实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我不是要你回答点击化学和生物正交化学理论的历史与应用,我知道你是将两种理论结合,我是想知道你们怎么做到将两种理论融合在一起,融合了哪些,它们如何有机结合,我需要更细节的东西。比如你告诉这个题目用二次函数来解答,但是这远远不够,你应该把解题的完整过程呈现出来。”

    至于具体的细节,关汝言确实现在想不出来,就像一件衣服上面的花纹非常漂亮,别人问这件衣服的花纹是如何完成的,花纹的设计借用什么艺术灵感,花纹的绘制采用的什么工艺,花纹的颜色染料的配方等等,涉及这些具体的细节,一定需要经手全部过程的人才知道。

    所以要回答这些细节,关汝言是没办法的回答出来,只能等陆小路回来,可是这个家伙迟迟不能回来,难到晕倒在洗手间里。

    “抱歉,我的喉咙有点不舒服,让我缓一缓。”关汝言又喝一口水,以获得缓冲的时间。

    关汝言招招手,门口的学生立刻进来,关汝言低声说:“陆教授身体不适,刚刚去了洗手间,我担心他晕倒在洗手间,你去找找看。”

    安排好学生去找陆小路之后,关汝言又开始回答美国教授的问题,他咳嗽几声:“我的喉咙实在不舒服,现在就像火焰在燃烧,等我的助手回来,让他详细回答你的问题吧。”

    人家身体不适,喉咙说不出话,如果再强行追问下去,显得很不礼貌,美国教授暂时停止提问。

    杨平觉得很奇怪,刚刚明明说了那么多无关痛痒的字,为什么不直接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呢?保密需要?不应该呀,这完全没必要保密,他已经把所有东西发表在《科学》期刊上,采用的方法也是国际共享技术基础上发展起来的,不仅应该,而且有义务告知同行。

    隐隐约约杨平感觉这背后有什么特殊隐情,绝对不是保密的问题,难道这些课题都是陆小路完成的,关汝言不知道细节?怎么可能呢?杨平觉得自己的想法很荒唐,很不尊重人,关汝言是南都医大的青年才俊,下一届的杰青候选人,目前的科研产出是非常优秀,怎么可能对自己的课题不清楚,不可能的,应该是其它原因,但是杨平一时想不起来。

    项院士皱着眉头,很是不高兴,这种会议本来就是答辩会,对别人的问题要做出正面回答,你老是绕圈子,绕圈子难道喉咙不痛,绕半天最后告诉人家你喉咙痛,明显不尊重人,也不符合会议的宗旨。

    此时,会议的气氛陷入短暂的尴尬,谁也不敢提问,似乎提问就是在折磨关汝言,他已经说明自己喉咙痛,如果还提问,肯定显得极不人道。

    怎么办?南都医大校内几个教授望着饶校长,希望饶校长给出答复,饶校长说:“等等吧,等陆小路回来再说,你还其它的助手吗,帮关教授代为回答,关教授身体不适。”

    有一个助手在门口没进来,但是明显无法替他回答,连关汝言都回答不出来,这个年轻助手只是未毕业的博士,怎么可能回答清楚。

    “没事,我来回答吧!”关汝言咳嗽几声,然后喝一口水,表情极为痛苦。

    “是这样的-——”

    刚刚开头,立刻就是剧烈的咳嗽。

    “抱歉,非常抱歉——”关汝言做出实在无法坚持的样子。

    很快,刚刚那个去找陆小路的学生回来,饶校长焦急地问道:“怎么样,陆教授怎么样了?”

    “保安说陆教授在洗手间差点晕倒,刚刚保安帮忙叫辆车子送陆教授去附一补液了。”

    饶校长直接懵逼,心里挺火的,搞什么,你们两个,这么重要的会议,会前没一个人提前说明情况,现在一个喉咙痛,一个腹泻,而且直接泻到附一去了。

    关汝言现在也直接弄傻,特么这么重要的课题陆小路居然走了,关键这段时间太忙,他根本对这课题没上心,本来课题就是陆小路主导的,自己太忙没有提前熟悉课题,也没有跟陆小路有多少沟通,匆匆忙忙上阵,怎么能够说出来细节的东西呢,现在真是骑虎难下,从来没碰到过这种事情。

    现在助手去医院,你不能说没助手这答辩会你就完成不了,如果这样,那不是小孩过家家吗?喉咙痛、咳嗽还不是那么回事,忍一忍说几句话还是可以的。

    “打电话让校医送一支喷喉的激素、两粒阿斯美过来。”饶校长还是懂医的,而且他给学生上课也遇到过这种事情,很好解决,不就是急性上呼吸道吗,喉咙痛,喷喉激素一上肯定马上缓解。咳嗽,阿斯美的效果也是不错的。

    这个会议这么重要,肯定不能因为这点小问题取消,要知道这些专家有的来自帝都,有的来自魔都,还有从美国飞回来的,谁没个小感冒呢。

    关汝言现在阻止也不是,不阻止也不是,完全没了主意,陆小路不在,想什么办法都不行,除非自己就地晕倒,不可能搞就地晕倒这种事情吧,要不是心理素质还可以,现在关汝言肯定额头上全是汗。

    “陆教授没事吧?”关汝言关切地问,以尽量拖延时间,然后思考对策。

    “不知道呢,估计是脱水吧,我打电话去附一问问。”学生立刻退出会场。

    喷喉的激素和阿斯美也送上来,连温开水都送到手里,关汝言没有办法,只好服用两颗阿斯美,然后再用激素喷喉,饶校长问道:“怎么样?感觉好些吧,我以前上课遇上咳嗽喉咙痛什么就是这办法,百试百灵。”

    “会议继续吧,关教授身体有点不舒服,大家见谅,耽误大家时间,抱歉。”饶校长亲自出面给大家道歉。

    这些教授的素质真是很高,遇上这么个插曲,大家没有窃窃私语,也没有表现出不耐烦,对关教授非常包容,于是会议照常进行。

    其它的专家还是很给面子,知道关汝言身体不舒服,基本上是象征性的提问,也就是会议接下来打算走走过场,可是美国佬一点也不客气。

    “关教授的,我不知道是不是你没有听清楚我的问题?我的问题你如何使用两种前沿技术的理论实现目标,比如你论文中提到细节:基于双重点击化学策略来模块化构建化合物库,这是你进行后续研究的必须准备工作吧。”

    关汝言竭力回答:“我的论文中提到活性的氟磺酰异氰酸酯,它作为双亲电型试剂实现羧酸和胺类砌块的酰胺化、sufex顺序链接,这两步反应均在简单的条件下可以进行,并且多数底物能接近定量地转化,以优异的产率分别能够获得了n-酰基磺酰氟和n-酰基磺酰胺类化合物,这个实验是我们开展后续蛋白质修饰与标记的基础。”

    “这些论文里都有,我想知道论文之外的细节,比如你最初的实验在多少微孔上板上进行的,转化率是多少?等等。”

    美国佬问得非常细,而且喜欢用追踪式地提问,你回答一个,他会顺着你的答案继续追问。

    这种追踪式的提问把关汝言弄得晕头转向,实验不是关汝言设计的,他怎么知道背后的想法和细节。

    关汝言一下卡壳,美国佬没有准备罢休,在等他的回答。

    “你直接告诉他吧,这东西又没什么需要保密的。”项院士在旁边很是不满关汝言的表现。

    先是说喉咙痛拒绝正面回答问题,现在别人提问你卡壳,自己的项目怎么可能不知道,就算当甩手老板将具体工作交给下面的研究生去完成,但是实验基本设计你自己做的,起码创意是你的吧,所以肯定可以回答这个问题。

    杨平以为关汝言感冒引起听力下降没听清楚美国佬的问题,于是帮忙翻译:“他是想知道你这个前驱研究怎么完成的,你直接把实现的细节告诉他,比如用的多少微孔的板,目标化合物的转换效率是多少等等。”

    关汝言非常快速地在电脑上翻看资料,电脑与投影是连着的,所以屏幕上是他慌乱反复翻阅课件引起的画面切换。

    在哪呢,说句实在话,今天的课件都是陆小路准备的,他根本不熟悉,只是在来之前稍微熟悉一下而已,怎么可能了解细节呢。

    “不好意思,这些具体的数据我确实不太记得准确,我需要调出资料看看。”关汝言只好这么说。

    陆小路呀,陆小路,你今天坑死我了,早不拉肚子晚不拉肚子,偏偏现在拉,而且拉到附一去了。

    此时,饶校长、项院士、杨平好几个人全部目光投过来,你不知道?怎么可能,这种重要的数据怎么可能不知道,就算不知道起码可以说个大概,而且就算不知道,从刚刚的课题里的数据可以推出的,课题里的预测数据不是用这些数据用公式推测出来的吗?

    这就离了大谱!

    “你说个大概的就行,他就是想知道个大概,因为如果有些指标不达标,没办法用到你的课题里。”

    项院士善意地提醒。

    可是大概数据的也不知道呀,里面的细节压根不知道,就像局长刚刚拿到手的稿纸,只是稍微看了一遍然后上台讲话,然后有人这么针对稿纸的细节认真提问,怎么可能说得出来嘛,这不强人所难吗。

    大家不催还好,这么一催,关汝言更加着急,关键自己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这是课题之外的东西,不是课题计划上的东西。

    今天千万不能崩盘,关汝言强行稳定自己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