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科教父》 第0001章 抢救 “血，快拿血！” “血怎么还没到？” 深夜， G市人民医院手术室，灯火通明，吼声焦急沙哑。 输液架又挂上几袋血，旁边置物台上一堆空袋子，依稀可以看见残留的血。 血顺着几条透明管子，快速地流入病人体内。 输血--已经成为手术台上那条生命唯一的支撑。 “不行，找不到血管，纱布！继续填塞，跟家属沟通，抢救的希望很渺茫，要有心理准备。”吴主任翻了半天盆腔，没找到损伤的血管，只能纱布填塞。他额头上全是汗，不断移开无菌区，让巡回护士帮擦汗。 年轻医生杨平在台上帮忙拉钩，连续几天熬夜手术，实在撑不住，眼前有点恍惚。 突然，一股暖流，霸道地从杨平头顶强行灌入，然后异感扩散到全身。 世界像被突然冻结，所有的人和物都静止不动，视野中的画面被定格，杨平的身体也动不了，但意识可以活动。 视野右上角出现窗口。 一连串的字幕，伴随机械女声-- “绑定开始！” “绑定顺利！” “绑定成功” “测试--” 瞬间，周围一切消失，自己置身于陌生的空间。 前面是一个手术台，台上躺着的病人已经铺好单，周围有几只章鱼触须一样的机械手舞动。 我怎么到这里来了？那手术台上谁拉钩？ “喂!有人吗?这是哪里?”杨平喊道。 空间寂静得可怕，没有任何人回答他的问题。 杨平理清思绪，慢慢走近手术台，从露出的术区和已经铺好的单判断，这个病人跟自己刚才抢救的一样? “是否开始模拟手术?”光屏上显出几个字。 难道这是对抢救病人的模拟?杨平用意识移动光标，选择了是。 光屏立即开始倒计时，五分钟的倒计时。 杨平开始手术，机械手给他当助手，的确，这个病人就是刚才那个刀刺伤的病人，盆腔里塞满了纱布，血还是不断的涌出。 他开始尝试着找血管，但是怎么也找不到。 五分钟计时结束，病人呼吸心跳停止。 杨平颓然，有点不知所措。 他定了定神，把切口延长，完全打开腹腔。 因为心脏已经停跳，里面不再出血，他用吸引器将积血彻底清除，这样方便查找破裂血管。 他在里面翻来翻去，找到髂总动脉，这个髂总动脉没有分出明显的髂内外动脉，而是单干往下，不断分出分支，不管主干还是分支都没有损伤。 杨平迷茫了，左思右想，莫不是血管解剖变异? 照着这个思路，他找到上游的腹主动脉，顺着腹主动脉往下找，在刚才的分支以上起码十多公分的高位，腹主动脉背侧找到一个手指粗的腹主动脉分支，再顺藤摸瓜，终于发现断裂的部位。 原来是变异的髂外动脉，不是由髂总动脉发出，是直接发源主动脉，发源的部位非常高，还在背侧隐藏的，这种变异，医生一辈子都可能碰不到。 处理这种变异的血管，别说紧急情况下一片血海，难以下手。 就是给你足够的时间，都很难找到，难怪吴主任翻了那么久，找不到。 是否重复模拟? 杨平点击是。 果然手术台上病人如光影碎片散掉，然后又重现出现一个，回到了刚开始进入系统那一刻的状态，计时也重新开始。 杨平立刻寻找出血的血管，这次因为知道了血管的位置，直接往变异的髂外动脉找，用血管夹住两个断端，把静脉结扎掉，再慢慢缝接动脉。 因为静脉结扎影响不大，而动脉一旦结扎，会引起同侧下肢的坏死，所以静脉可以结扎，动脉只能缝接。 这次，整个过程花了半小时才完成。 病人没有救过来，系统判定不合格。 再来！ 如此反复，不知道练习了多少次，几百次应该有。 终于能三分钟内完成手术，系统才判定合格。 周围的空间立刻消失，杨平回到了现实中的手术室。 此时，画面解冻，一切正常起来。 髂外动脉断裂！而且是变异的髂外动脉。 这种出血，就是一个喷射的水龙头，要不是源源不断地输血，这个病人早就报到了。 “血压不行了，测不出，加压输血，快！多巴胺--”病情突变，麻醉师喊起来，手也没有停，从旁边的药箱里拿出药，开瓶，注射器抽药，从静脉留置的管道推进去。 按刚才的模拟，最多还有五分钟的抢救时间，一条生命马上就要消失。 “主任，这是变异的髂外动脉破裂，这动脉直接高位发源于腹主动脉背侧，我见过这种变异!”杨平低声对吴主任说。 你怎么知道? 见过?你才工作几年。 要是有血管造影就好了，但是这种紧急情况，要是做个造影，人就没了。 吴主任一边填塞纱布，一边瞪了杨平一眼。 他有自己考虑，目前这种血压，现在只能纱布填塞，赌命了。 要是把纱布取出，腾出空间找血管，等于自己重新打开出血的水龙头，几乎可以肯定，病人立刻死亡。 “主任，相信我——” 时间分秒必争，杨平着急，再次请求。 他不愿意看到一条鲜活的生命在眼前消失，而且自己知道他撑不过五分钟，可是，只有自己知道呀。 吴主任不耐烦地说：“别说了，拉好钩。” “继续填塞!”吴主任喝道。 “血压不行，还是升不起来，多巴胺也没用！”麻醉师十分紧张。 吴主任喉咙干干的，心脏打鼓一样，扑通扑通地跳，这个病人要是出事，没法交代呀。 或许危急时刻，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的心态，吴主任看了一眼杨平，点点头。 杨平立刻动手，刚刚已经耗费了两分钟，现在剩余三分钟，一秒都不能耽误了。 “刀！血管钳！血管夹！开三根吸引器！” 器械护士、巡回护士、麻醉师开始一怔，都傻眼了。 可能绝望中看到一丝光亮，短暂懵逼之后，立刻配合起来。 小五和杨平是好搭档，看到杨平的举动，稍微迟疑一下，立刻动手协助杨平。 杨平保持冷静，低头，刀沿着原来的切口已经往上做了延长。 这个过程重复训练了无数遍，几乎形成了肌肉记忆。 “继续加压，输血！吸引器拿好，全部拔掉吸引头，直接吸。 “吸引！血管夹！” 当填塞止血的纱布全部拿开，鲜血喷涌而出，红色沿着三根吸管飞快的流动。 极致的熟练，杨平瞬间在一片血海中找到了断裂的血管断端，根本不用看，直接左手在血液中，拇指食指捏住血管近端，右手立刻用血管夹夹住。 然后同样的方法，血管夹夹住血管的另一断端。 “血管钳！” 临时钳夹髂外动脉的伴行静脉。 止住了血，盆腔里的血在吸引下，慢慢像退潮一般，不断降低平面，直到带着夹子的血管露出来。 “六个零，血管缝合针线！”器械护士熟练地递送。杨平手里的剪刀快速开合，修剪血管断端。 修剪完，放下剪刀，接过针线，开始吻合血管，每一针不偏不倚，针距边距适当，犹如精确的机器在操作，快速而绝无误差。 极速！几秒钟时间，血管被吻合好。 “线，结扎！” 血管钳带着线，打在杨平翻开的手掌里。结扎伴行静脉，再结扎旁边的小血管。 冲洗，吸引，术区立刻干干净净，放置负压引流，再分层缝合，关闭伤口，一气呵成。 缝完最后一针。 “血压上来了。”麻醉师松了口气，所有人看着杨平，一股敬意油然而生。 “师兄，牛！”小五偷偷竖起大拇指。 此时，字幕和女声又出现了：“叮咚!系统与宿主匹配完美！” 杨平确认这个声音只有他一个人可以听到，字幕也只有他一个人可以看到。 我的乖乖，究竟发生了什么。 此时，杨平整个人像泄气的皮球，极度疲劳。 一切恍如做梦！ 麻醉师靠墙坐在地上，开了一瓶葡萄糖在喝。 角落里，一个护士在打电话：“宝贝，你还没睡吗？爸爸呢，爸爸加班还没回吗？” 墙壁上的面板显示时间：00：49。 “主任，可以了——”杨平说。 他这才发现，自己一口气把手术做完了，把主任晾在一边，刚才也是没办法，就三分钟时间，自己不一气呵成，恐怕这条命就没了。 吴主任在错愕中，还没有回过神，说：“嗯，不错，救过来就好。” 这种外伤引起的失血性休克，只要止住血，再把输血输液跟上去，基本上就稳了。 过床，送病人去ICU——重症监护室。 杨平，小五、麻醉师、护士一起推着平车，咕噜咕噜，推到ICU，详细的跟值班医生交班。 忙完，小五回骨科值班室。 今天小五值班，杨平只是叫过来帮忙做急诊手术的。 杨平也不浪费时间，骑着小电驴，赶回自己的城中村出租屋。 已经凌晨两点多了，匆匆冲凉，躺到床上，本想好好睡上一觉。 但是今天的事情太诡异了，一想到这，让杨平就睡意全无。 他使劲的掐了一下自己。 很痛，不是在做梦。 第0002章 中大奖 “叮咚！提醒！新手礼包：体验训练包1个。” 视野右上角出现清晰的字幕。 看来，还真被系统砸中了！ 杨平咽了一口唾沫，平时买彩票，五块钱都中不了，居然摊上这种神奇的事。 这个系统是什么鬼东西，怎么用，有没有副作用，一连串的问号出现在脑海中。 这个系统怎么进入?想起第一次测试时，好像是进入一个空间。 杨平意念一动，周围一切消失，进入陌生的空间。 空间很奇怪，除了一棵树，什么都没有。 视野前面打开一块光屏，上面有很多选择的项目：外科、内科、妇产科、儿科、眼科、耳鼻喉科、口腔科等等。 杨平毫不犹豫的用意念选择了外科，立刻下面又出现很多分支。 骨外科、脑外科、胸外科、普腹外科、泌尿外科、整形外科等等　　杨平又选择了骨科，立刻光屏闪动，出现一个窗口。 上面有一些按钮：首页、积分、技能、商城，宝箱--。 杨平用意念操控光屏上的光标，打开商城，里面各种各样的商品--骨牵引、植皮、植骨、骨膜剥离、肌腱固定、石膏固定、夹板固定、截肢术、局麻术等等。 都是一些基本技术，价格从一百分到九百分不等，这些商品的图像呈现灰色，无法购买。 再往下翻页，提示：需要解锁。 怎么解锁？看来得花时间好好研究研究。 打开宝箱，里面有一个礼包图案，点击礼包--急救技术，训练时间为三十天。 打开“急救技术”，图案立刻一闪。 “是否确认使用？” “确认！” 瞬间，光影流动，一个人出现在面前，躺在地上。 光屏上显示：心肺复苏训练。 字慕的下面是一个3D透明的人体图像，十分清晰，内脏神经血管清晰可见。 一条一条的刷屏字幕：一、系统里的时间不占用你现实中的时间；二、在系统里的心理体验与外界一致，比如对时间流速的体验；三、系统里的任何行为不消耗你的生理精力，在系统里，你无需睡眠，无需进食，当然也无需排泄。四、系统模拟的一切与真实毫无差别，完全相同，你可以认为，它就是真实的。” 杨平开始进行心肺复苏训练，他做心脏按压的时候，光屏上的透明人体，会显示胸骨下陷，红色的血液被挤压周流全身，同时按压的力度、深度、频率等参数也会被显示。 做人工呼吸，绿色气体经过气管、支气管到肺泡，然后进行交换，最后进入人体的循环。 杨平训练时依据光屏上的图像和数据进行修正，不断提高，系统评价完美，才进入下一个训练课目。 训练内容包全是急救技术，包括心肺复苏、海姆立克急救、环甲膜穿刺、气管插管、电除颤、外伤急救等等。 完成整个训练，系统计时三十天，这三十天真的不知道饿，不知道累，也没有想过要上洗手间之类的。 随着计时的结束，实验体消失。 “获得技能值720点！”字幕出现。 数字在光屏上跳出来，停留不久，化作星点光华散落。 光屏的技能一栏，有对技能分级介绍：入门、熟练、专精、完美、大师、宗师、教父。 还有一副树状的升级图，大概是技能树了，外科是主干，骨外科是主干的延伸向上的分枝，朝四周的分支还有脑外科，胸外科，普外科，泌尿外科，整形外科等等。 骨外科的分枝相对其它更加粗壮，骨外科往上不远又分出细枝：创伤骨科，运动医学，关节外科，脊柱外科，骨肿瘤等。 杨平退出空间，看了看手机时间，然后计算了一下，系统真的不消耗现实中的时间。 也就是，一瞬间，完成了三十天的急救技术集训。 一切就像刚刚经过一样。只是因为不消耗现实时间，系统的事件就像突然在现实中插入的一段经历，才显得突兀。 而且，刚才在系统里训练，明显感觉技能的掌握和提升，比现实中要快很多。比如，同样，练习一个小时的气管插管，平时自己在现实中也练习过，感觉长进没这么快。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杨平不敢确定。 如果真这样，即使现实中有条件，给这么多时间的扎实训练，也不可能有系统的效率。 这一晚，难以入睡，很兴奋，这意味着，自己开挂了，这是平时自己做白日梦才有的。 --- 医生就是这样，忙了一宿，第二天照样上班，没人在乎你能不能顶住。 因为--你必须顶住！ 一大早，交完班，杨平准备去手术室帮忙。 在电梯口碰到吴主任，吴主任和蔼地说：“小杨，昨晚辛苦了，你今天休息，不用上手术了。” 可能昨天手术台上的出色表现，让吴主任对自己另眼相看了，自己以后一定好好努力，不辜负主任的厚望。 既然吴主任发话了，自己也不好再往手术室冲，于是折回医生办公室。 一个护士急匆匆的过来医生办公室，扫了一眼，看到杨平说：“杨医生，正好你还没走，刚刚人事部打你手机没打通，电话打到护士站找你，让你去一趟人事部。” 杨平应了一声，反正今天不用上手术，去人事部看看什么事情，不会给自己加工资了吧，杨平心里笑笑。 到了人事部，和蔼的大姐，示意杨平坐下，拿出一张纸，说：“杨医生，你昨天的行为，严重违反了纪律，纪律是医疗安全的保障，我们不得不提前终止与你的合同，非常抱歉，我们会给予一些补偿。--，要是没有意见，在这上面签个字。”一张黑字白纸隔着桌子递过来。 这是被炒掉了吗？ 有点突然，完全没心理准备呀。 昨晚吴主任不是同意让自己做的吗? 怎么说自己违反纪律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杨平想找吴主任再解释争取，但是早上在电梯口碰面，吴主任都没提这事。 现在辞退协议摆在眼前，吴主任应该已经决定好，根本没想听解释，事情无法挽回了，也罢！ 只是，这被辞退得有点莫名其妙。 “谢谢！”杨平果断签下自己的名字。 人事大姐收起协议：“如果要找新工作，我可以帮忙推荐?” “非常感激，我想先休息一段时间。”杨平委婉拒绝。 像G市人民医院这种大型三甲医院，大部分医生是博士，硕士都是生存艰难。像杨平这种没有任何背景的双非小硕，要不是当年全校成绩前茅，根本进不了门。即使这样，招进来，基本上是干苦力的。所谓合同制，就是大名鼎鼎的临时工，毫无前途，随时可以被辞掉，只要科主任一句话，不用任何理由，无非按合同赔点钱。 杨平走出人事部的办公室，心里凉飕飕的，毕竟工作几年的地方，不过因为意外得到系统，所有也没有太多的失落。 这或许是上帝打开一扇窗，关闭一扇窗吧。 回科室收拾东西，东西不多，一个大塑料袋就装下。科室的同事都不知道他被辞掉了，有个护士还叫杨平去给某某病人换药。 杨平也没有推辞，把一袋子东西暂时放下，去换药室拿东西推车，给病人认认真真换药。望着熟悉的病房，心里还是有点落寞。 回到自己的出租屋，城中村，单间，带洗手间，一个月一千。G市的房价年年攀高，杨平也懒得想买房买车的事。车，有了，电动单车，知名名牌！房子？目前的收入水平，单买个卫生间，首付都凑不齐。 杨平打个电话给小五，告诉自己的情况。 开始打算自己的下一步，盘算卡里的钱还能支撑多久，去哪里找工作。 G市这种大城市，工作好找，只是好点的工作很难。当年自己是凭借学习成绩好，参加G市人民医院公开的合同制招聘，才混个临时工。 第0003章 海姆里克急救 下午，砰砰砰，有人敲门。 杨平打开门，原来是小五，这家伙大包小包往里面搬。 “小五，你这是干什么？”杨平一脸茫然，小五平时住医院的宿舍，几个人挤一间的那种。 “我也被辞掉了--”小五沮丧地说。 难兄难弟呀！ “没事，工作有的是。”杨平说。 杨平安慰一下小五，看小五这大包小包的：“你怎么这么多东西呀？” “光方便面就两箱子呢。”小五从包里拿出方便面、健身的臂力器、笔记本电脑，乱七八糟的一大堆。 将东西安顿好，两人开始谋划下一步工作的事情。 “师兄，说实话，昨晚的手术，真是漂亮呀，平时看不出呀？”小五疑惑。 杨平一笑：“哥我不显山不露水罢了，平时？平时哪有机会给我们，拉钩都挨骂，缝皮那是无上荣耀，能够混个什么手术做，那是兴奋得几天睡不着觉。” “我奇怪，你毕业一直在G市人民医院，也没出去进修呀？”小五问。 杨平拍拍他的肩膀：“天赋这东西，你不服不行！就像你玩游戏。” “明白了。”小五恍然大悟。 聊了一下午，忘记早过了吃饭的时候。杨平啪的一声怕在小五肩膀上：“哥今天决定奢侈一回。” “大餐？” “切，小样！江边酒吧街，弄月。” 弄月，酒吧的名字。这可是网红酒吧呀，小五也忘记了拍痛的肩膀：“走！” 说实话，已经很久没这样放松，以前在医院，几乎都是二十四小时，全年无休。 找个露天的桌子坐下，叫一件啤酒，边喝边聊，从刚参加工作聊起，一件一件的，说到激动处，两人击掌搂肩。一个又一个空瓶子被摆在旁边。 不远处，一边是静静地江水，游轮缓缓的驶过；一边是热闹的马路，车水马龙，即使已经晚上九点，依然是匆匆的车，匆匆的人。 “你说这人辛辛苦苦一辈子，为了什么？”小五打个酒嗝。 “太哲学了，头痛！”杨平举起杯。 “干！” “干！” 突然，好像出什么事情了，骚乱起来。大家都往旁边一桌围过去。杨平和小五也过去。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体型肥胖，坐着，靠在椅背上，脸色惨白。 他的同伴急得六神无主，在周围团团转，大喊：“不行了！不行了！救命呀！” 救命！当医生的对这两字最敏感，杨平往里面挤。 围观的人群，不缺能人，高叫着指挥： “掐人中，掐人中，掐人中。” 人中在哪?胖子的同伴只能蒙，手往屁股伸去。 “你掐的是肛门呀！人中，人中呀，在上面。” 我的哥呀，你倒是自己动手呀，在这里喊什么，耳膜都震痛了。杨平借着酒劲，斜看他。 “打120，快！” “拍他的背，用力！” “撬开嘴，喂水。” 能人还不少，也不知道各项措施的依据是什么。 一个高挑的女孩，齐肩的头发扎成马尾，正在解开那人的衣服，露出胸口，摸了摸颈动脉，又用耳朵凑近鼻子去闻呼吸，这手法，八成是个真医生。 “叮咚，新手首次任务：完成街头抢救一例，将继续获得新手体验包。” 女声出现，视野右上角的字幕也出现。 这算是触发系统任务了。 杨平终于挤进去了，摇摇晃晃，晚风一吹，精神抖擞，这不是气管异物堵塞吗，在系统里训练到想吐的技术。 再不救就窒息而亡了，杨平立刻冲进去，一把拉开那女孩，可能用力太猛，伤着女孩了。 女孩子有点气呼呼的甩甩拉痛的手：‘你干什么呀？’。 救人要紧，哪有时间理她。杨平把那病人拉起，太重了，小五立刻过去帮忙，一起将病人扶起。杨平自己坐椅子上，让胖子坐自己大腿上，从后面双臂环抱胖子，小五在旁扶着。 杨平左手握拳，右手紧握左手腕部，两只胳膊像一个环箍住胖子，左手的拳眼对着上腹中部，两只胳膊同时用力，拳头用力在上腹部中部往后往上一顶。 啪的一声，什么东西被胖子吐在地上，瞬间，胖子呼吸道通畅，大口喘气。 杨平和小五慢慢扶他坐回椅子上，胖子急促的呼吸几下，缓过气来，呼吸慢慢平稳，脸色也慢慢红润，旁边的马尾女孩看得傻眼了。 “叮咚！任务顺利完成，奖励：体验包1个。” 围观的人群议论纷纷，有人夸奖这年轻小伙子医术高明；有人感叹刚才情势危急；有人也推心置腹的点评：这是救过来了，要是救不过来，这小子恐怕要吃官司了。 慢慢地，人群也开始散了，各回各桌。 杨平指着胖子红润的脸：“气管异物堵塞，海姆里克急救法，再不抢救就没了，你还摸什么颈动脉，实习医生吧。” “谁实习医生呀，你--”马尾女孩显然被激怒了，不过一看胖子居然一点事也没有了，看来这小子说的是对的，于是语气软下来了。 脸红地说：“我以为是急性冠脉综合征呢，你是怎么知道的？” “想知道，请我们喝酒？”小五靠上来说。 “可以呀！”女孩爽快地答应。 小五给了杨平一个眼色，附在他耳边低声说：“美女要请客，顺其自然，没工作日子不好过，省点钱应该的。” 有道理！这哥们贴心。 马尾女孩很细心，过去又简单检查了胖子，确定没有问题了，叮嘱他的朋友几句，才离开。胖子的朋友连忙又是鞠躬又是握手，感谢大家的帮助。 马尾女孩有几个女伴，加上杨平小五，大家一起围着桌子坐下来。 马尾女孩不喝酒，面前摆着一杯奶茶，杨平偷偷了多看了几眼：五官标致，不，应该是精致，一双眼睛乌黑清澈，睫毛长长的，脸蛋的皮肤白里透红，光滑得像蛋白，一对小酒窝，笑起来很迷人。身材高挑，曲线分明，大概经常运动健身。气质十分优雅，包括坐的姿势都好像刻意经过训练。外套里露出好像是网球服的短袖。旁边放着一个大包，里面应该是网球拍，她们应该刚刚打完球，到这喝点东西。 她显然要对杨平打破砂锅问到底：“酒我们请喝了，你还没说，怎么就看出是气管异物堵塞了呢？” 这个问题，有点难。 要不是系统里训练了无数次，自己哪能一眼识别。于是脑子一转，胡乱地说：“你没看到桌子上盘子里的鸡骨头，人家又摸着喉咙，明白告诉你这里——鸡骨头——卡住了，不通气了，我看你是没学医学肢体语言。” 女孩想了想，也是，怕是自己太机械了，什么都按书上来，没太注意这些细节，当时要不是有这个医生在场，恐怕自己会耽误救治。 医学肢体语言？女孩自言自语嘀咕，还真从来没有听说过这门学科呢。 杨平摇摇头，觉得好笑，这是自己胡乱编造出来的，她还真信。 “你们是哪个医院的呀？”马尾女孩追问道。 “G市人民医院--”杨平说。 “临时工，刚刚被辞掉，目前是游医，正在努力就业中--”小五补充，惹来其他几个女孩的笑声。 女孩说：“我叫苏宜璇，是三博医院的，我们医院正招人，你可以试着投简历。” “谢谢！”小五抢先说，“三博医院，也叫华侨医院吧，我们知道，楼顶可以停直升机的那家？我叫卢小五，这位是杨平。” 聊了没多久，苏宜璇起身，面色为难地说：‘时间不早了，对不起呀，我们得回去了，你们两个慢慢喝，我等下会预付足够的酒钱，你们放心喝就是。” 苏宜璇跑去里面的服务台，估计是付钱去了，回来整理东西，不忘跟杨平打招呼：“拜拜！” 然后和女伴一起背着包走了。 --- 杨平的酒量不行，青铜都算不上，昨天喝得有点多，头痛。 小五这小子，整晚胡言乱语，什么宝呀贝呀小青呀，往床上一躺自己睡了。 杨平只好靠墙打个地铺睡一晚，醒来，小五不见人影了，这小子一天到晚神出鬼没的。 杨平揉揉太阳穴，一看手机时间，上午十一点多了。糟糕！立刻洗漱都免了，直接往门外冲。 冲到楼梯间，一拍脑门：昨天不是被辞掉了吗？今天没有班上了，还冲个毛线呀。 返回房间，简单洗漱，到楼底下买几个羊肉包子吃。打开电脑上网，找了半天，搜索到一份医生的简历模板。然后认真的填写，反复检查几遍。再把G市所有医院的人事招聘简章全部浏览一遍。撒网式地投，大大小小的医院，投了一个遍，连社区卫生站也不放过，总可以命中一个吧。 如果找不到工作，就只能离开G市。 离开G市？离开G市是不可能的！ 第0004章 考试 简历投出去，几天过去，如石沉大海。无聊之中，杨平进入系统空间，想起完成街头急救任务又送了一个体验包。 打开宝箱，里面有一个礼包--手术基本技能训练。 杨平打开训练包，开始进行集训。 手术床凭空拔地而起，床上躺着铺好单的实验体。 “此次训练为三个月时间。”女声解释。 三个月，不吃不喝不拉不睡，一直训练，格老子的，有人性没？ 魔鬼训练，真正的魔鬼训练。 “切开、缝合、分离、打结、止血，五项手术基本技能训练，现在开始！”还没等杨平反应过来，培训就开始了。 杨平开始发挥想象，把所学的有关知识全部挖出来。各种部位，各种层次，各种形状的切口；间断缝合、连续缝合、荷包缝合、血管的缝合、神经的缝合、肌腱的缝合、皮肤的缝合、筋膜的缝合；手指分离、血管钳分离、剪刀分离、圆刀分离、尖刀分离;单手打结，双手打结，器械打结。 把每一个项目训练无数遍，开始是单项训练，每一项训练，系统会打分，完成后，再进入下一个项目，五个项目训练完毕后，再进入综合训练。 这种集中式训练，效率非常高！单单一个血管吻合，杨平就吻合了几百根血管。最初是十几分钟一根，逐渐可以做到几分钟一根；最初吻合得歪歪斜斜，逐渐可以做到针距边距标准漂亮。 要是在现实中，哪有这多时间来练手术基本功。就算每天抽出一个小时，一直坚持，要2160天，差不多6年，有这个耐心和恒心的人，少！少之又少！ 也就是，这个训练包，相当于，让杨平每天抽出1小时练习手术基本功，持续坚持6年。 随着计时的停止，是手术床和实验体消失。 十多天又过去了，这令人煎熬的十几天，杨平不知道怎么过的，天天捧着一本骨科手术学，都翻烂了。 终于，电话来了，三博医院，楼上可以停直升机的那家医院。 他对这家医院还是有所了解，建院才十多年吧，据说一个海外华侨富商捐款建立的，所以民间也有称呼华侨医院的。 这所医院新建不久，地理位置又比较偏，所以名气比不上南都医大附一、附二、G市人民医院、中医院。 但也是省属三甲医院，不用说，用人要求很高，招聘简章上明确要求硕士起步，而且要求211、985。 能够进去的，都有特殊通道。 既然来电话，就去！说不定有什么急需岗位，降低标准呢。比如妇产科为了改善团队凝聚力，想提高男医生比例？为了生存，杨平不介意稍微调整一下专业方向。 三十块钱的名牌包包，收藏已久的廉价西装，都派上用场。 杨平，西装革履，手提黑色皮包，站在三博医院的门口，信心十足，仰头望着双子星主建筑楼，顶层，直升机正在降落。 面试的地点在骨科的示教室里，面试的人来了一大波，杨平懒得数了，总之坐满了。 偷偷打听一下，左边帝都医大，右边华西，没一个怂的。真的怀疑是不是人事部打错了电话，或者自己只是来作陪的，录取名额人家早就内定。 讲台上站着的是骨科主任韩建功，身材不高，但是精壮，短发浓密，双眼放精芒。 他手里的名单扬了扬： “平时你们到医院面试，都是先考笔试，再考操作，今天我们要反着来，为什么?外科医生首先要有动手能力，没有动手能力一切都是纸上谈兵！操作不合格的，就直接淘汰；操作合格的，再下一步继续笔试，下面由宋子墨医生给大家介绍操作考试——” “这个家伙是复旦的博士，挺牛的。”旁边一个医生小声地说。 “你认识?”杨平诧异。 他得意地说：“有个师兄告诉我的，这家伙是个天才，在魔都六院读研时，进行显微外科训练，接一百个老鼠尾巴，这家伙百分之百成功率，时间还是所有人里面最快的。” 这确实有那么一点牛！ 杨平目光越过前面的人头，看向宋子墨，上下打量。二十几岁，看外形，真是人中龙凤，身高起码一米八五，身材匀称，鼻梁高耸，五官端正，轮廓清晰。 两个字，帅哥。 还博士学位，又天才人物，天选之子的存在。不过跟自己没半毛钱关系，自己就是来面试的。 “欢迎大家选择三博，我们三博医院虽然成立时间不长，只有十多年，但是技术水平，在G市医疗界，不亚于任何一家医院，每个人只要努力，三博会给你充分的发展空间，培训、进修、出国学习--” 吹牛都不用打草稿，杨平嘀咕。 “你不了解三博吧?你知道，刚才说话的主任是谁吗？韩建功，魔都六院出来的，国内创伤骨科扛把子人物。” 真的吗？ 真的！ 这么牛，那这医院待遇一定不错了? 杨平打了手势，钱！ “俗！”小伙子斜瞄一眼，心里说。 说话间，一个年轻医生，助手的角色，给每人发下一张纸--面试单，上面有操作考试的打分项目。 “应聘岗位：急诊科住院医师。”有没有搞错，我骨科主治医师，怎么变成了急诊科住院医师，搞错了吧。杨平想举手，算了，考完再说。 宋子墨说：“你们桌子上每人有一个练习打结的模具，上面已经准备了一束线。先把线抽出一根，挂到线桩上，准备好后，我说开始，大家就开始徒手打结，我说停，就停下。”声音也不错，标准男中音。 “别少看打结，这是外科基本功，如果连结都打不好，何谈其它操作，1分钟60个方结，也就是120个正反结，才算及格。我们宋师兄1分钟可以打143个方结，也就是286个正反结，至今是我们医院的记录。”宋子墨旁边的助手，献媚的补充。 宋子墨在行间来回走动，冷冷的，高昂着头，白大褂没扣，往两边掀开，双手插在裤兜了，确实帅酷了。 助手的话刚落音。 哇--现场一片惊呼！ 1分钟143个方结，一般打60个方结，要刻苦训练才能达到，80个那是高手，运动神经不发达的，估计怎么训练也难以达到，超过一百个方结，已经正式进入独孤求败的境界，143个呀--。 “好了，大家安静，不要求大家达到这个数，这是不可能的！你们只要1分钟打满60个，就算合格，记住了，模具会自动计数，但是我们也会看，一些明显不合格的结会被剔除。”助手敲打讲台。 “叮咚！新手任务二：挑战手术技能高手，成功可获得第三个体验包。” 这也能触发任务？不过只要有积分就是好事，反正没有任务，自己也要面试。 “准备好了吗？没准备好的举手！”助手说。 没有人举手。 “开始！” 杨平手指飞快的转动，那一个一个的结整齐的冒出，最后，一根线变成了一排漂亮的结，换一根线，继续。 停！刚好一分钟。 “59个！61个，35个，47个，16个，81个--你这个不错。” “我以前手术课打结比赛得过第一。” “好险，刚好60个。”旁边的扭头看杨平。 “靠，241个，是不是人类呀。”这声音太大，直接吸引周围人投来目光。 助手停在杨平身旁，模具的计数器上显示：241个方结，也就是482个正反单结。两个正反单结才组成一个方结。 我眼花了吗？助手将模具拿起，仔细检查，然后放回去。 招招手，宋子墨过去，韩主任看到情况不对，也过来了。 241个，不可能的，宋子墨将模具拿起，检查一下，判定：计数器坏了，换一个模具。 宋子墨将新的模具摆正，亲自抽出一根线，亲自挂到线桩上，然后掏出手机，调出计时器：“模具出错了，你再来一次。” 杨平自己再抽出一根，挂在另一个线桩上，模具上有好几个线桩。 “开始。” 那一双无影手，左右配合，动作快的几乎看不清楚，停！ 240个方结，还是差不多，十分稳定，两根线，那些结密密麻麻，每一个结都十分标准，像机器编制出来。 “不好意思，有点紧张，状态不好，下降了！”杨平搓搓手。 这次宋子墨如同被当面泼了一盆冰水，高傲的自尊心深受打击。 助手拿起杨平的表单一看：“应聘急诊科的，搞错了，难怪我说怎么多了一份呢。” 宋子墨问道：“天天练打结?练多久了？” “谁没事天天练这玩意，读书那会练过。”杨平不以为然。 这小子打结速度，居然差不多是自己的两倍。 或许这小子就打结厉害，没什么，宋子墨安慰自己。 老韩看看表单，看看杨平，瞅得杨平都有点不好意思，都是男人，看这么近。 “主任，他是应聘急诊科的，人事部可能通知错了。”助手再次提到这个问题。 “没事，人已经来了，就让他参加完考试。”韩主任发话。 下一个项目，止血。也是有模具的，一块高低不平的面板上，覆盖一层软质材料，材料上有一些小点，有些露出来，有些是隐藏的。 面板上一共一百个点，一旦小点亮红灯，立刻用血管钳去夹，夹住了，灯熄灭，得分。60分及格。 “开始！” 有些人手忙脚乱，血管钳都弄掉了，捡起来继续。还有些开始表现不错，后面越来越快，根本反应不过来了。 停！一百个亮点全部亮完，考试结束。 “哥！你不是闹着玩的吧？”旁边的人张开嘴巴，能塞进一个苹果。 满分！ 韩主任这次一直站在杨平的身后，一声不吭，目睹整个过程。满分，他对这小子越来越有兴趣了。 “满分！”宋子墨瞄了一眼模具上的分数显示。这次不能再怀疑了，更不能让人家再来一次，显得自己小气，但是心里相当的不爽。 “第三项，也是最后一项，大家打起精神。切开、分离、缝合的训练。” 每人又发了一个模具，上面覆盖模拟材料，模拟人的皮肤筋膜肌肉。 这个医院不愧有直升机，这些模具价格也不低吧。 杨平左手拿起镊子，右手拿着组织剪，双手配合得天衣无缝，剪刀如何好像有灵魂一般，游走之间，那一层一层被分离剪开。 “反过来！”韩主任命令。 杨平左右手交换器械，跟之前一样的从容熟练，好像左手跟右手一样熟练，没有一丝的生硬与笨拙。 这种双手可以交换操作器械，一定是刻意训练出来的，而且花了不少心血，自己年轻时干过这事，韩主任心里清楚。 韩主任拿起杨平手里的那张纸，看了看，然后抽出笔，将应聘岗位一栏划掉。 改成了“骨科住院医师。” 我堂堂主治，你给写成住院医师。 不过杨平认了，这比之前满意多了，干脆不说话。 怕一说话，这个主任又改变主意。 第0005章 CT也看不到的骨折（上） “叮咚！任务超额完成，赠送第三个体验包。” 面试完，就是安排笔试，作为曾经全校前十的存在，笔试很轻松。 中午，三博提供了一顿免费的午餐。 餐后，杨平到三博医院走了一圈。 医院确实不错，主建筑是双子星的外科大楼和内科大楼，有三十多层，中间每层都有空中走廊连接。 其他还有行政楼、门诊楼、急诊楼、医技楼、华侨楼，都是六层到八层的建筑，分布合理，错落有致。 外科楼和内科楼的天台，就是直升机的停机场。一架直升机，停在外科大楼楼顶，显得相当气派，成了医院的标志。 杨平也去骨科看看。三博医院的骨科有一百多张病床，分了创伤、脊柱、关节、运动医学四个病区。韩主任是大骨科主任，兼任创伤骨科主任。 骨科是一个范围很大的科室，很多大医院这么分亚专业：创伤、脊柱、关节、运动医学，有些分出小儿骨科。一些手外科做得比较好的，单独分出手外科。一些辐射范围广的区域医疗中心还有骨肿瘤。 更牛气的医院会继续分下去，创伤骨科可以分为上肢骨科、下肢骨科，脊柱可以分为颈椎、胸椎、腰椎，关节为髋关节、膝关节等等。 也就是，一帮人专门做上肢的骨折，另一帮人专做下肢的骨折--这是普通的医院不敢想的，只有业内顶尖的医院才有的专属玩法。 有帝都某顶尖医院的大牛，专做上颈椎，也就是颅底、第一颈椎，第二颈椎，这种手术在一般医院可能一年不会碰到一台，但是人家可以年头做到年尾，全国的病人往那里集中。 在三博转悠了一整天，到附近的饭店了吃了晚饭，坐地铁回到市区的出租屋。 小五已经好多天没回来了，杨平也落得个清闲。杨平感到新奇，又进入系统，打开宝箱，使用礼包--股骨颈骨折影像读片训练，十天的培训。 进入培训空间，电子阅片屏幕上，一张一张地过，各种股骨颈骨折，有X平片，有CT片、有MRI片，系统的机械女声还会进行详细的讲解，十天的艰苦训练，看了一万多张图片。 几天后，接到电话，通知面试通过了，可以到骨科上班了，杨平高兴的差点跳起来。 第一天去上班，杨平来得很早。 笨鸟先飞，虽然不认为自己是笨鸟，但是先飞肯定没错。 值班室、男更衣室、女更衣室、会谈室、就餐间、示教室、治疗室等等，杨平都要尽快熟悉，这样才好开展工作。 陆陆续续大家来齐了，八点准时交班。大家排成一个U字型，U字的对面是投影，U字底部是主任带着几个带组的组长，左边是医生，右边是护士。 医生，整整齐齐，衬衣，深色西裤，深色皮鞋，打领带，外套白大褂。 护士这边，显然都经过了挑选，身高都超过一米六，修身的蓝色护士服，头发盘在脑后，被黑色丝网兜住，显得青春靓丽。 医生里面，居然还有一个女医生，叫唐菲，穿着蓝色牛仔裤，鹅黄色的T恤，头发盘在脑后，女士白大褂笔挺，站在男医生堆里，那是一点耀眼的红。 交完班，韩主任简短的介绍了一下新来的几位医生，包括杨平，大家鼓掌欢迎新人。 对交班没有异议，护士就退出办公室，开始一天忙碌的工作。 医生开始一个简短的晨会，前一天做过的手术、今天要做的手术，将片子放一遍，简短做个汇报。 各组轮流上阵，汇报自己组内的病例。 其中一个叫做何建民的X片让杨平注意了--左侧股骨干骨折的，今天准备做交锁髓内钉固定的，还是第一台。 这个病人的片子，杨平发现股骨颈也骨折了，但是交班的诊断完全没有提到。 术式的选择也可以看出术者完全没有注意到股骨颈骨折。 这种骨折是隐匿性骨折，在X片和CT上很难看出来，几乎不可能。 杨平接受过一万多张股骨颈骨折影像图片的读片训练，即使隐匿性骨折，也能明察秋毫。 如果真的是股骨颈隐匿型骨折，这样术者很容易掉入陷阱，他不知道股骨颈有骨折，按常规手术流程，从股骨近端开孔，将髓内钉旋入或打入股骨髓腔，这些操作会把股骨颈的隐匿骨折变为显性骨折，这个过程术者会完全不知情。 术后复查拍片：卧槽，股骨颈骨折了！ 怎么办？这个股骨颈骨折你总不能不管吧？ 这样又要跟病人解释：对不起，你还有一个股骨颈骨折没有处理，要做第二次手术，把股骨颈骨折处理一下。 病人什么反应：之前拍片没有骨折，现在你拍片发现骨折，不是你医生做手术弄成骨折的？还糊弄我做二次手术，此时纠纷就产生了。 “叮咚，新手任务三：帮助同事避开诊治陷阱，赠送最后一个新手礼包。” 这是打算四连送呀，系统够大方的。 片子过完之后，韩主任扫视全场，简短清晰：“大家有什么问题没有，没有问题，就散会。” 这个病人一定有股骨颈骨折，不会看错的，自己连续看了几万多张片子，练出的火眼真睛，不会走眼。 一定要提醒主刀医生，避免这场不必要的纠纷。 杨平立刻举手，所有医生都把目光聚焦过来。 韩主任说：“小杨，你有什么话要说。” 有人都走到门口，准备开门出去，但是又退回来了。 质疑别人的诊断及治疗方案，是一件冒犯的事情，何况第一天上班，大众广庭之下。 如果不说，看着别人掉进陷阱吗？ 杨平思考一下说：“能否麻烦把何建民的片子调出来看看。” X片和CT都调出来，投影在幕布上。 “有什么问题吗？”韩主任问。 杨平很谦虚地说：“抱歉，耽误大家时间！这个病人，我怀疑左侧股骨颈有隐匿型骨折，以前我们医院吃过这种病例的亏，所以我对这种病例特别敏感。” 反正说几句耽误不了时间，既然有疑点，就说出来，韩主任说：“小杨，那你说说。” 杨平得到主任的首肯，继续说：“我以前管过的一个病例，术前X片和CT都没发现股骨颈骨折，术后复查X片显示股骨颈骨折了，我们被迫建议病人二次手术以固定股骨颈，病人这时就不理解了，术前片子都没有骨折，术后复查出现骨折，肯定是医生手术操作不当，弄出来的骨折，后来闹纠纷，打官司。科室痛定思过，分析总结，这个病例是仪表盘损伤，膝前受到撞击，力量经股骨干传导，导致股骨干骨折后，力量还没有消散，继续让股骨头和髋臼相撞，导致股骨颈隐匿型骨折，隐匿性骨折在X片和CT上很难显示，所以就漏诊了。后来，科室规定，凡是仪表盘损伤机制导致的股骨干骨折，一律术前查髋关节MRI，结果查出好多例股骨颈隐匿性骨折，大家都出一身汗。” “嗯，那你说说这个病例，疑点在哪？”韩主任鼓励杨平。 杨平接着说：“刚刚我看X片，膝前软组织有肿胀，这提示膝前受过挫伤，很像仪表盘损伤，所以心里一惊，自然而然就联想到隐匿型股骨颈骨折。再仔细看X片，股骨颈骨小梁有细微的紊乱，CT片上一张图片显示皮质有皱褶，所以就更加怀疑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不怕你们笑话，我现在一看到股骨干骨折的，就满脑子是隐匿型股骨颈骨折，背后冒冷汗。” 说了这么多，有人被最后一句逗笑了。 这个病人归属的组别，组长田园，田主任，副主任医师，博士，华西医科大学毕业。 他看看杨平，站起来，亲自坐到与投影仪联网的电脑边，在电脑上，反复翻看X片和CT。 确实股骨颈X片有一点骨小梁紊乱，CT有一个层面皮质似乎皱褶。但是似有似无，无法确定。要不是先入为主去看，根本不会注意这么一点。 “CT才是诊断骨折的金标准，CT比MRI更擅长看骨折吧?CT看不到骨折，MRI能看出来?”住院医师张林发言，有点语气不好。 “是呀！”田园手下的主治医师方炎附和。 韩主任带有批评性的语气：“人家没说错，股骨颈隐匿型骨折，MRI是最好的诊断工具，X片和CT反映不出来，小张，有空翻翻书补一下课。” 张林被当众批评，有点不悦。 田园翻完片子，转头跟韩主任说：“主任，小杨还真提醒我了，确实有疑点。” 现在病人已经在手术室开始麻醉了。 田园立刻拿起手机：“晓波，你检查一下病人左侧膝前，有没有肿胀或瘀斑?” “既然有疑问，手术停一停，先弄清楚?”韩主任一锤定音。 其他医生，包括几个带组的主任，全都伸长脖子，认真看投影屏幕上的片子，这哪里看出来骨折了呀? 眼睛都看痛了，也没看出来呀！ 第0006章 CT也看不到的骨折（下） 几分钟后，田主任手下的住院医师，陈晓波从手术室打来电话：“田主任，左侧膝前有瘀斑，也有肿胀。” “晓波，手术暂停，把病人推到影像科做双侧髋关节MRI，对，家属我来解释，就现在，马上，立刻。” 真的仪表盘损伤！ 田主任挂断电话，向杨平投来赞许的目光：“真的仪表盘损伤！你应该是对的，我立刻暂停手术，现在推病人去做个急诊髋关节的MRI，谢谢你提醒！” 韩主任说：“嗯，如果真有股骨颈隐匿型骨折，手术方式要改，还有其它意见没有?” 没有人说话，韩主任说：“那就各就各位，田园你马上到影像科，我等下也会下去，一起看看MRI。” 韩主任遣散了大家，自己找一台电脑，仔细阅读这个病人的X片和CT片。 宋子墨过来轻声问杨平：“这个病人真的有股骨颈隐匿型骨折?隐匿型骨折X片和CT都看不出吧？你怎么看出来的?” “用眼睛看出来的。”杨平笑着说。 宋子墨瞪他一眼，然后说：“我下去影像科看看，你要不要下去？” 杨平也没什么事，第一天上班，也没安排什么任务。何况疑点是自己提出来的，肯定要下去看看。 韩主任这时走过来：“走，一起下去看看，我刚才又看了，确实有疑点。” 三个人直奔影像科，其它人很多跟着田主任已经去影像科了。 病人也送到MRI室了，开始准备做检查。 韩主任提前打了电话给影像科主任孟主任，孟主任也在阅片室等，韩主任、田主任、宋子墨，杨平，还有一些看热闹的研究生、规培生，围了一大圈。 大家看到杨平下来了，都让位置，给他往里面站，都很好奇，究竟有没有骨折，反正自己没看出来。 “老韩，怎么了，火急火燎的给这个病人做MRI，我刚刚又看了他的CT和X片，没有股骨颈骨折呀?”孟主任说。 “我们科的小杨刚提出了质疑，从X片和CT上看出了隐匿型骨折，为了澄清，所以做个MRI，等下看看MRI，我也仔细看了片子，这个病人确实有疑点。”韩主任说。 “这样呀！”孟主任不再说话，安静地等待屏幕上出现磁共振的图像。 磁共振室的护士检查病人身上有没有磁性金属，询问有没有幽闭症之类的禁忌症，然后给一张单签字确认。 磁共振是利用磁性检查，要是磁性金属，是不允许带进去的，身体里有植入磁性金属，有些也是不允许做的，强大的磁力会移动这些金属。 其他的没有磁性的金属没关系，不过现在的内植物一般都是没有磁性的。 磁共振是没有电离辐射，不像X线和CT存在电离辐射，电离辐射就是大家谈之色变的核辐射。 田园手下的住院医生陈晓波正在协助搬病人，主治医师方炎也在其中。 “方哥，田主任怎么突然停了手术，要把病人弄下来做核磁呀?”陈晓波没弄明白。 “新来的杨医生说我们这个病人有股骨颈骨折，田主任没看出来，他看出来了。”方炎也不太爽。 病人在手术台上，麻醉师穿刺针都进椎管了，差点就推药了，手术被突然停掉，还要推到这里来做磁共振，心里自然有些不愉快。 “新来的，什么人物呀？这么牛！”陈晓波问道。 “牛不牛，等MRI出来再说吧。”方炎说。 “你们也是，怎么听新来的医生，他说做就拉下来做，两位医生，我们出去吧，可以检查了。”技师也帮着发牢骚。 “他这么一说，田主任不重视都不行，累的是我们。”方炎说。 一切准备就绪，技师按下外面操作台的开关，移动的平板载着病人缓缓通过圆圈形状的机器洞口。 这一边，两位主任没有说话了，其它人也不再说话，大家安静的等待检查完，技师将图片上传。 做磁共振的时间比一般检查稍微长的，但是三博医院引进的是全世界最尖端的3.0T光速磁共振，比一般的磁共振扫描速度快几十倍。 几分钟后，屏幕上开始出现图片，然后铺满整个屏幕。孟主任立刻抓住鼠标，开始阅片，其实他也很好奇，这个病人究竟有没有骨折。 韩主任凑过去，其他人跟两位主任保持一定距离前提下，尽量围过去。图片被翻页，放大，一张张的过，翻过来，覆过去。 然后一张图片被锁定，放大，孟主任身体前趋，鼠标指向一个部位，看了足足五分钟。 “确实股骨颈骨折了，你看，老韩，这里，T1和T2---。”孟主任确定的说。 韩主任反身看了后面的杨平，然后凑过去：确实！骨折了！ 这小子能耐，早上交班就这么过一遍片子，他就辨出了股骨颈隐匿型骨折，这种隐匿型骨折，到X片和CT上去看，那是蚊子翅膀上找纹路，非常难。 第一次见面，那出神入化的外科基本功让韩主任惊艳了一回，今天这阅片技术，再一次让韩主任惊讶。 “骨折，骨折了！” 答案出来了，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看杨平。 方炎和陈晓波从MRI室赶来阅片室，没听错吧，真骨折了?他真蒙对了？ 韩主任立刻叮嘱田主任：“跟病人家属重新谈一下，手术知情同意要重新签，术式要重新确定，这个最好用加长的PFNA，将股骨干和股骨颈一次固定，这样，手术推迟到明天，今天下午我们讨论一下。还好，我们加急做一个MRI，不然就掉坑里了。” “谢谢呀！”田主任拍拍杨平的肩膀。 “你等下来一下我办公室。”韩主任也拍拍杨平的肩膀。 宋子墨感觉有点神奇，他怎么看出了骨折，怎么做到的。 “你是怎么做到的？”宋子墨问。 杨平耸耸肩：“没什么，吃过一次亏，自然就厉害了。” “同事终止手术，重新明确诊断，任务圆满完成，最后一个新手礼包到位。”系统的女声提醒。 现在杨平已经习惯了系统，不会被他突然的声音和字幕惊吓到。 主任办公室。 韩主任和杨平隔着办公桌，语重心长：“今天的事情应该谢谢你，为科里避免一场纠纷，你以前专门进修过影像？” 杨平摇摇头。 但是立刻说：“我以前在人民医院时，只要是存在电脑系统里的，几乎所有骨科影像资料，我都一张一张的研究过。” 韩主任沉思片刻，这样就可以想通了。 这也不是随便撒谎，杨平确实学医很努力，以前在人民医院，几乎科里所有的影像资料，他都研究过，还经常跑放射科去请教。 有这样积累的基础，加上系统突然发狂，给几万张X片，扎扎实实喂出了火眼金睛。 X片上的异常，再细微、再难辨，他都一眼可以看出来。 第0007章 农奴的日子 揭开盖子，紫砂茶杯冒着热气，韩主任轻轻的喝上一小口，陷入思考。 虽然杨平已经是主治了，但他打算是将杨平按住院医师安排的。现在有点犹豫了，看看再说吧。 他摸着热热的的紫砂杯子，说：“你刚来，不熟悉情况，先跟着别人值班吧？你就跟我组里的住院医生张林值班。” 杨平点点头。 现在按住院医安排，还得跟着一个年资比自己低的医生值班，有点不爽呀，但暂时只能这样。 大医院一般都是分组的，一个组高低职称搭配。一个高级职称，主任医师或副主任医师，任组长；一个中级职称，主治医师；一个或几个初级职称，住院医师，要是教学医院，还有实习生、研究生、进修生。 住院医师，一般直接管病人，每天收病人、写病历、排手术、换药等等。而主治医生，不用直接管病人，不用做住院医师那些杂事，主要负责协助组长做手术，指导住院医师管病人。 每一个组是独立的医疗单位，组长对该组的医疗技术全面负责，除了特殊的病人需要科主任出面，一般手术都由这个组完成。各个组之间是完全平行的，互不干涉。当然，如果需要其他的组合作，也是可以相互合作的。 有些医院科主任不带组，有些医院科主任也自己带一个组。韩主任自己带了一个组，下面有主治医师宋子墨、住院医师张林。 “过几天我带宋子墨出去开会。有什么事，你多帮帮张林。有什么处理不了的，及时跟田主任汇报。田主任这个人很不错，书生气很浓。你今天会上当面质疑他的诊断，他不仅没有恼怒，还立刻修正错误。今天你做的对，要不是你那么及时提醒，自信坚持，我们就陷入了一场医疗纠纷，病人也遭罪，要多开一次刀。不唯上，不唯书，只唯实，这是搞科学的基本原则。不过一旦决定好的东西，你可以提出反对，但是绝对不能私下违背上级医生的决定，擅自行事。医生是有等级制度的，这个传统的等级制度，是保障医疗安全的一块基石。” “我明白，主任，我会记住主任的话。”杨平诚心诚意。 “嗯，好好干，三博是一个好平台，我们骨科是一个优秀的团队，你会慢慢体会到的。”韩主任还有手术，不能聊太久。 杨平去找张林，张林正对着电脑开医嘱。 张林是硕士刚毕业，住院医生，身材瘦高，满脸的青春痘，戴着一副眼镜，不怎么搭理人。 “张医生，你好，我是杨平，韩主任--”杨平说，伸出手。 “知道了，韩主任给我打电话了，写病历？换药？都会吧？”张林语气有点不友善，也不理杨平伸出的手。 奶奶的，老子已经主治了，你问我写病历换药会不会，准备把我当实习生搞呀。杨平缩回手，心里不爽。 “会，会，都会！”脸皮厚，也是好事，免不少麻烦事，不然火冒三丈，保准当场吵起来，甚至干架。 张林扶了扶眼镜，眼睛始终没有离开电脑屏幕：“1床，3床，8床，10床，11床，12床——把药换了，所有的病人，看看有没有缺病程记录的，都补上。” “今天没手术吗？不是手术前不准换药吗？”现在才九点多，杨平想到手术看看，看能不能蹭手术，拉拉勾也好。 “哦，你今天不用上手术了，就在病房换药。”张林昂着头，丢下话，走了。 “还想上手术，会看两张片子，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张林等电梯，心里骂道。 尼玛，真把老子当实习生呢。 好吧，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找换药室，准备东西，戴口罩帽子，推着车子，一个一个地去换药。 “那个，别站着！就你，过来，帮这个牵引还有铁块，拿到33床。”一个住院医招手。杨平哪里站着，明明推着换药车的。 “哎！那个医生，过来，帮忙推一下病床。”送完牵引的架子，又被一个护士叫过来，跟护工一起推病人下去拍片。 折腾了半个小时，回来还得补病程记录。对这些病人又不熟悉，这孙子也不详细介绍一下病人的情况，丢自己一个人补病例。 晕，有的病人一周的病程记录都没写，这怎么补。 “老大！” “老大个屁，现在正当孙子呢。” 小五打来电话。 “吃了火药吧，我呀，小五！” “嗯，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房子我给你租好了呀，就在医院马路对面，过天桥就行。下午下班我给你送钥匙来呀。我也接到电话了，不过是急诊科的住院医师，专门跟救护车的，过几天就去面试，管他呢，抬担架，有的是力气，凭力气干活，光荣。”小五叽哩哇啦。 “好了好了，七点钟，打我电话，晚上一起吃饭，我请你。”现在，杨平脑袋是一锅粥，这病例怎么补呀。 因为原来的房子在市区的城中村，现在来郊区了。杨平没时间，让小五帮把房子退了，在三博医院附近租个房子。 医院也有宿舍，但是几个人一起住的套间，不方便，上个厕所都排队。干脆租个房子，自由点。 这几天，就这么孙子般的被那小子使唤，每天七点到医院，晚上十一点多下班，双腿灌铅一般，双手更是快得腱鞘炎了，走路上都眼皮子打架，呵欠连天。 简直就是农奴的日子，但是日子还得过。 到系统里，完全属于自己的世界去逛一逛吧，打开宝箱，使用最后一个新手礼包--五千例的断肢再植。 五千例！杨平被惊吓到，抑制不住兴奋，医生最宝贵的资源是什么，就是病例，这五千例，好多医生一辈子也做不到的数量。 进入空间培训，系统模拟出各种断指再植，有简单的刀切伤，有钝器压断的，有撕脱伤，有断成几截的，还有皮肤缺损的，有手指，有足趾，有断掌的，有断腕的，断踝的，前臂，上臂，小腿，大腿，肘部，膝部，居然断面在肩部和髋部，只要可能遇到的，居然系统都给模拟出来了。但是最多的还是手指的再植，什么刚出生的婴儿，早产儿，还有先天畸形的婴儿，你想得到，想不到的，全部模拟出来。 手术这东西，靠熟能生巧，而熟能生巧的基础是手术量，量变到质变，这是铁律。像系统这种海量密集训练，在现实中是不可能的。 而且，杨平隐隐觉得，系统里的训练效率，对现实中要高很多。 不过这种训练确实难熬，几次想放弃退出，但咬牙还是坚持下来。 不知不觉，在系统里度过了集训，也不知道多久，几个月应该有吧。 第0008章 兄弟，你行不行呀？ 轮到张林值夜班了。 “晚上，我们夜班，早点来，吃饱！晚上急诊多。”张林大爷般地吩咐。 行！你说早就早，你现在是大爷，跟你混，没办法。 下午五点半接班。 杨平四点钟就过来了，吃了一碗兰州拉面，加牛肉和煎蛋，够饱的了。还提了一桶方便面过来备用。 “张医生，你又带新的实习生呀。”值班的护士打招呼，这厮趴在护士站的大理石台子上，跟护士打情骂俏。 杨平长得有点年轻，工作了几年，老是被人认为刚毕业的。 “哪是实习生，新来的医生，主任让我带他一段时间，教一教。”张林自豪地说，声音都提高了几度。 “张医生，这么厉害，都带医生拉。”护士夸奖。 “请客呀！今天值班！” “喜茶？几杯？” “我们四个人，两个值班的，两个实习护士。”护士笑眯眯地说。 这老规矩了，值班的时候，值班医生请护士喝点东西，让她们别病人打个喷嚏，都摇铃叫你起来。 “喂！那个，杨--杨医生！过来！”张林招招手。 杨平走过来，还以为要介绍护士妹妹给他认识呢，这厮说：“五杯喜茶，你自己喝不？那六杯。” 我不喝，看着你们喝呀。杨平腹诽几句。嗯，请客就请客，也不是小气人。 杨平赶紧拿手机出来点外卖，一看，这喜茶最便宜的都十多块一杯，还以为几块钱一杯呢，没事，都小钱，也不是差这点钱的人。 张林看他这么爽快，平时虐待他，也没有什么抱怨，突然自己有点不好意思，说：“没事休息一下，病历嘛，慢慢补。” 这是杨平听他说过的最正常的一句话，前几天好像自己欠了他几百万一样，说话那个脸色，跟个猪肝似的。 这些住院医，确实辛苦，压力大，又拿钱少，一天几乎二十四小时围着病房转，所以整得跟疯子一样，可以理解，所以也不说什么。 “今天晚上肯定是个平安夜！”一个实习护士喝着喜茶，笑呵呵。 “丕丕丕，乌鸦嘴！”张林着急得跺脚，装作往地上吐口水的动作。 医生中有个规则，就是你不能说满话，比如：我做的手术一个都没有感染的；我今天值班肯定不会收一个病人；我管的病人才不会闹纠纷呢-- 传说，这样一说。没有？那就立刻来一个给你看看。 “老师怎么带的，基本规矩都没教？”张林斜着眼睛，瞪着那个资深护士。 资深护士立刻说：“好好好，今天给你来几个断指再植的，这总行了吧？” 断指再植手术，辛苦，耗的时间长，有些医生有点怕，值班时候收到这样病人，一晚就弄这个了。 几个人趁空聊几句天。 护士站的电话响了，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不会这么神吧，资深护士抓起电话：“你好，我是骨科，急会诊呀，什么病人，断指的？” 我靠！张林眼睛里要喷火了。 护士轻轻放下电话，双手摊开，耸耸肩：“没办法，你听到了？急诊科，会诊，断指！” “有这么玩的吗？”张林抑制住要咆哮的怒火，起身，轻轻地拍着那个小护士的肩膀：“哥服了你们。” 然后对杨平说：“你守病房，我下去看看，等我消息，说不定开放骨折的，说成断指的呢。” 张林理了理头头发，钻进急诊电梯。 十几分钟，张林的电话来了。 “真断指，右手拇指，切割机弄断的，断成两节的那种，准备急诊手术。” 老总还在台上忙着，一台大的，高处坠落，全身多处骨折，好几处还是开放性的，没几个小时下不了台，再说郭总断指也是基本过关。 科里的断指再植，有三个人做得最好，韩主任、田主任，还有宋子墨，其他会做的，没他们厉害，韩主任宋子墨都去开会了，只剩田主任了。 田主任二线，但是家里有点急事，要去市里一趟，跟韩主任汇报，到总值班那备案，让老金帮忙顶一下二线，老金在手术台上，让张林先清创，田主任很快就赶回来了。 张林又打电话给田主任，田主任说，这种两节的，最好等他回来做，他正在路上，把断指放冰箱里，等一会也问题不大。 小护士几乎要哭了，无辜的眼神仿佛在说：“不是我的错！” 挂断电话，微信上又传来了照片，拇指被切成了两节，惨不忍睹，游离的两节挨个铺在白色的纱布上，显得格外刺眼。 “我刚打了电话给田主任，他说先安排手术，他正赶过来。”张林说道，“你直接去手术室，抽血、心电图，术前检查急诊已经做了，我正谈话签字，马上就去手术室。” 这种急诊手术，一般可以走绿色通道，不需要先住院再做手术。为了节约时间，就在急诊科做术前准备，完成谈话签字，然后直接送手术室做手术，术后再住进病房。 杨平吩咐护士叫预备班的过来看病房，然后去病房查看一下几个病重病危的，确保没有危险。乘坐急诊电梯直接奔去手术室，换拖鞋，换洗手衣，戴口罩帽子。 手术室灯火通明，老金带着郭总正忙着，妇产科剖腹产的，普外科阑尾炎的，胸外科血气胸的，神经外科在开颅的--哇哇，青蛙一样的叫声，这是妇产科剖宫产剖出了小孩。 自动门打开，病人还没来，杨平在手术室等，巡回护士已经在准备东西了。 大概十几分钟，护士推病人进来了，张林也换好衣服进来了。 保存断指的小冰箱搁在一个器械车上，杨平打开一看，断口还不齐。 “田主任呢，还没来吗？”巡回护士有点焦急，问张林，声音有点不友好。 张林感觉护士这么跟他说话，没面子，没好气说：‘先冲洗！’ 上级医生不值一线班，只是二线班。有急诊手术，下面医生先消毒铺单，然后慢慢做铺垫工作。这是常规流程。 杨平帮忙抬手，张林戴手套，开始冲洗手的伤口和离体的断指。生理盐水、双氧水、生理盐水、三型安尔碘，按这个顺序冲洗了两遍。 “你抬着手，抬稳了！我去洗手。”张林指挥杨平。 器械护士已经洗手穿衣，无菌器械台已经铺好，器械一一摆在台上，一双灵巧的手不停的摆弄，很快，器械被分成几个区域，常用的被摆在最顺手的地方。 他洗完手，手消毒，和器械护士一起铺单，再把手部消一遍毒，穿手术衣。叫杨平也去洗手，上台帮忙。 两个人什么都准备好了，穿好手术衣面对面，干坐着，田主任还没有来。 清创，我们先清创。 张林表情有点不自然，刚开始的那种装出来的自信打了折扣。 冲洗-清创-再冲洗！ 一点零的克氏针、电钻！ 沙沙的微型电钻的声音，两个断端的骨都用交叉克氏针固定起来。 显微镜被推来，调试，眼睛对着目镜，开始调试、焦距、瞳距，调完之后，终于看清楚了视野。 把病人的手固定好，以免动来动去，影响手术操作。准备工作都完成了，剩下的就是关键步骤了，找出血管，吻合血管。 张林只能简单的镜下操作，吻血管，不行。所以接下来，不敢继续了。这可不是开玩笑的，那三脚猫的显微镜下功夫，就算勉强接上，也通不了血。 张林拿起显微镊子和剪刀，尝试着找血管，手有点抖得厉害。 “兄弟，你行不行呀？”杨平轻轻地问。 本来想在杨平面前表现一下，哪知道手不听使唤，立刻放下器显微镊子和剪刀，说：“等田主任。” “都一个多小时了，怎么还不到！”巡回护士轻声在张林耳边说。 “催催！”张林也压低声音。 麻醉是臂丛阻滞，不是全麻，只麻一只胳膊，说话打电话不能被病人听到，以免他担心着急。 巡回护士又跑出去打电话，几分钟后，丧气的进来，摇摇头，低声说：“堵车，堵在市区呢，就算立刻通车，也要个把小时。” “那怎么办？”巡回护士问道。 “等吧，就在台上等，应该快了！”张林说。 “麻醉师，让病人睡觉。”张林吩咐。 “叮咚，任务：替团队解围，完成断指再植一例，奖励1600分。” 杨平视野右上角字幕出现，停留片刻消失。 现在应该新手期结束，没有什么新手礼包，开始奖励积分了。 通过几次任务，杨平摸到一点系统的脾性。现实事件可以触发系统任务，完成任务可以获取奖励，比如积分，然后积分到系统兑换一些手术集训，提高技能值。 大概是这样了，杨平想，毕竟刚刚获得系统不久，不是很熟悉，以后还要多多摸索，物尽其用。 张林正和护士轻言细语的聊着，杨平说：“再等，怕耽误病情，我来做?” “你做过断指再植吗？” 杨平淡淡地说：做过！ “多吗？” “不多，几百台吧！” 靠！几百台，我跟台看都没看几百台，你做了几百台，还不多？ “你试试！”试一下也无妨，张林准许。 镜下，一根血管已经修剪完外膜，正在吻合，操作十分熟练。 第0009章 飞机速度 很快，一根血管吻合好了，开始吻合另一根。 张林有拿起显微器械，想进入视野帮忙，可是手抖得厉害，差点把杨平接好的血管给咔嚓剪了。 “别乱动！”杨平说。 张林不敢再动手，脸上有点火烧一般。 他干脆放下器械，什么都不干，只是眼睛对着目镜，盯着镜下的视野，看着杨平做。 杨平没打算让张林帮忙，一个人冷静地操作，镊子剪刀配合，血管断端一点一点的露出来，又找到一根血管。 立刻修剪血管断端，清除部分外膜，一剪刀下去，血管断端变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 “手术可以录像不?”杨平问张林。 “可以，显微镜直接连接视频系统的。”张林说。 “把录像打开，手术全程录像。”杨平吩咐张林。 虽然自己处于不耽误病人的目的，但是录像留个证据，不管对田主任还是其他方面有个交代。万一有什么事，也可以追溯。 “录像，把录像系统打开！”张林想起录像的事情，呼叫巡回护士。 显微镜上是接了高清摄像头的，可以将镜下视野全程录像。 “好的!”巡回护士应声回答，立刻去推来各种视频系统，连接各种线路，开启主机。 “肝素盐水冲洗，十一个零显微缝合针线。” 带着平针头的注射器，装着肝素盐水，递过来。 显微外科缝合针线带着线板被递过来。 今天的器械护士很不错，虽然是第一次配台，但是非常熟练，杨平扭头看了那一双眼睛，长长的睫毛，清澈灵动。 苏宜璇?他第一感觉，眼睛很像。但是没有细想，立刻又投入手术。 比头发丝细很多的针线，在显微镜下，在杨平的手里，稳稳当当地，刺入穿出，就像缝皮一样轻松。 继续下一根，一根又一根。 一口气吻合了六根，两根动脉，四根静脉。 因为断成两节的，所以有两个断口。 接着在另一个断口开始清吻合血管，同样六根，显得相当轻松自如。 松开血管夹，血管轻柔的波动，远端苍白的手指立刻红润，血管吻合极好，没有漏血，通血良好。 张林只有递递器械的份，甚至递器械都有点跟不上节奏。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他不能独立做断指再植，但是看过，看过田主任做，看过宋子墨做，还给他们配过台。 今天这个断指再植，在杨医生手里，是另外一种味道，感觉就不是一台高难度手术，好像一个简单的清创缝合，或者简单的肌腱吻合之类的小手术，显得特别容易。 如果以前他看的断指再植，是火车的速度，那这个就是飞机速度了。 神经吻合，肌腱吻合！端对端的神经吻合，标准的加强凯氏缝合吻合肌腱。最后在显微镜下，连皮肤也缝合了。细小的引流片被小心翼翼的放在两个断面伤口的皮下。 杨平松了一口气，不出意外，这种血管吻合质量成活应该问题不大。 “包扎，石膏固定！”杨平和张林开始包扎受伤的肢体。 麻醉师第一个没反应过来：“怎么了，不接了？” “接好了！”张林说。 “接好了？”麻醉师有点不相信，手术医生水平怎么样，其实最清楚的莫过于麻醉师和护士了，因为他们经常和医生配合。 三个小时还不到，真正手术其实就两个小时左右，哪有这么快。麻醉师不可能相信杨平，这种手术放到哪里，没五六个小时是不可能的，他甚至怀疑这两个年轻人下不了台，直接把伤口关上，做了一个简单的缝合。但是作为麻醉师，他知道这样想想可以，嘴上不能说出来。于是他只是嗯了一声，准备做收尾的工作。 器械护士一双明亮的眼睛也充满了狐疑和猜测，她已经准备打持久战了，没想到这么快结束战斗。 张林一层一层掀开布单，将最后一把巾钳递给护士：“收工！” “医生呀，是不是接不上了呀。”病人听说这么快要收工了，失望的说：“你一定要帮帮我呀，我孩子还小，全家就靠我一个人挣钱养家，没了这手--”这汉子竟然嘤嘤的抽泣起来。 杨平轻轻按住他的肩膀，安慰说：“放心吧，手指已经接上了，接下来你要在床上躺十天，吃喝拉撒都在床上，绝对不能抽烟，知道吗，不然手指就会坏死。” 病人立刻破涕为笑：‘真的，医生，谢谢你呀，等我好了，我请，我请你去烧烤和啤酒。有个年轻医生说要接五六个小时的，没想到这么快就接好了。’ 杨平下手术台，偷偷翻看手术护理记录，器械护士果然是苏宜璇，当时在酒吧虽然聊了一会，但是只是讨论气管异物堵塞了，居然没有问各自的专业。 原来苏宜璇是手术室的护士，苏宜璇收拾好器械，向杨平招招手：“杨平？” “苏宜璇？”杨平想确认一下。 苏宜璇点点头：‘你真的投了简历，这么快就来上班了，你原来是骨科医生呀。’ “你们以前认识？”巡回护士指着两人说。 苏宜璇点点头。 两人简单聊一会，就各忙各的了。 张林和护士麻醉师护送病人回病房，病房的护士都没反应过来：“残修的还是再植的？” “再植的！” 没搞错吧！才多久。护士小姑娘也不相信，但是来不及细究，立刻去病房准备。 杨平在更衣室坐一会，靠在椅背上休息。真的，这种感觉很好。 第一次把系统里获得的手术技能应用到现实中，有点兴奋，刚开始还有点忐忑，所有整个手术时间不敢太快。 现在放心了，系统里获得的手术技能，可以毫不折扣的带到现实中，跟现实中学的技能没有两样。 “叮咚！任务完成，奖励1600分。” 系统空间的光屏上，商城里面的第一页的基础技术，已经由灰色变成了闪着金光，也就是可以购买了。有几个已经有能力支付了，杨平买了几个便宜的，在里面完成培训。 从系统空间出来，杨平几次起床去看断指血运。 到病房看断指的血运如何。因为手术再完美也有失败的可能，影响手术的因素太多了。 断指一旦出现血管堵塞，出现血管危象，要当机立断尽早处理，一旦耽误，断指坏死了，华佗在世也救不了。 当然，华佗那时也不做断指再植。 第0010章 怀疑 也不知道半夜几点钟。 值班室，砰砰砰的敲门声。 “谁啊，让不让人睡呀?”张林打开门，吼道，睡眼惺忪，打人的心都有。 护士站有开关，一按，医生值班室就响铃，可以广播对话。张林以为实习护士不懂，跑来直接敲门。 “田主任?”这下乌龙了。 田主任正把白大褂往身上套，一脸的怒气，不，是杀气：“你们把手术做了？” 张林揉揉睡眼：‘是呀！’ “你们胆子够大的，太不负责任了，有这样的吗？”要不是多年的高等教育，田主任现在要骂娘了。 张林吓傻了，做完手术在更衣室时，本想打田主任电话汇报，但是手机没什么电了，怕自动关机，想着回病房充点电再打，结果一困，忘记田主任这档子事了。 这一顿猛批，才想起来：这手术应该是田主任来做的，因为堵车堵在路上。 这都什么时候了，手术都做完几个小时了，才过来，还气呼呼的敲门。张林心里不满，但是脸上不能表现。 毕竟下级医生，被上级医生骂，那是家常便饭。 被田主任一顿骂，张林立刻脑子清醒了，拉起还在睡觉的杨平。 田主任穿上白大褂，风风风火火地要去看病人断指的血运，张林杨平跟在后面，一声不吭，屁也不敢放。 为了醒脑，张林赶紧摸出一盒风油精，要往太阳穴上抹。 两个人像犯错误的小学生，跟在教导主任身后。 原来，田主任一赶到科室，直奔手术室，一问护士，说手术已经做完了，病人回来三个小时了。 再转回科室，护士说杨平张林在睡大觉。 他掐指一算，从接到电话到现在，六个小时，病人回来三个小时了，减去准备时间，那就是手术时间两个小时左右。 两个小时，凭这两个兔崽子的水平，不就做个大点的清创缝合吗，难道，两个混蛋，不管三七二十一，看他迟迟没到，等不急了，连血管神经什么都不接，克氏针把断指骨折给固定，直接缝上皮了？ 有这么荒唐的吗？如果这样，这将是一个医疗事故！ 这是假手术。 田园的脚步越来越快，越想越气，血往头顶冲。 也顾不得什么打扰病人休息了，现在还是几个小时，要是重新上手术台还有希望，等到明天早上，时间久了，手指就坏死了。 几乎可以想象，病人的那个缝上去的断指苍白、干瘪、冰冷，毫无血运！ 啪的一声，开关的声音，病房的灯光亮了。 镇痛做的好，病人都睡觉了。 突然开灯，看到医生“杀”到床边，病人和旁边的陪人立刻惊醒，眯着眼睛，躲避强光的刺激，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查房，看手指的血运！”张林巍巍颤颤的站在床边，跟病人解释，然后打开随身携带的小手电筒。 田园挤开张林，一把夺过手电筒，一照。 断指露在外面，饱满、红润，田园轻轻伸手摸了摸，温暖！然后又轻轻挤压，指腹饱满，有弹性，指甲的毛细血管返流试验正常。 这怎么可能，不合常理呀。 “注射器针头！” 这时护士已经推了一个换药车过来，上面有换药包、棉签、安尔碘消毒剂、注射器等等。 护士将两根沾了安尔碘的棉签递过去，田园消两遍毒，注射器带着针头递过去，田园小心翼翼的，在指腹不同的位置刺了三针，刚刚刺入皮下。 鲜红色的血慢慢冒出，开始是一点，然后慢慢扩大，最后往一边流下去。田园扭头看看杨平，再看看张林。 “血运非常好！不好意思，打扰了，我们隔一个小时就要看一下血运。”田园跟病人解释。 病人和家属忙说：‘没关系，辛苦医生了。’有点惊魂未定的感觉。 大家回到医生办公室，都坐下来，气氛比较紧张。 田园的思路一下堵住了，怎么回事，难道他们吻合了血管？不可能的，才两个小时，两节的离断，自己做三四个小时正常的，还要配台的状态好。这两小子两个小时不可能的。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要不就是时间有误。 “病人几点到急诊科？几点进的手术室?几点手术开始？几点手术结束？”田园一连串的问题。 “八点左右到的急诊科，八点半到的手术室，十点多一点手术正式开始，大概不到十二点多手术结束的。”张林记得很清楚，虽然具体几点几分记不清楚，但是大概时间记得。 护士也被田园的脸色镇住了，以为发生什么大事了。这护士脑子比较灵活，立刻把病历夹拿过来。田园接过病历夹。 “没事，你去忙你的。我们在这坐一会。”田园温和的对护士说。 他仔细翻开病历，找到麻醉单和手术护理记录单，手指按着上面的时间，仔细看，跟张林说的没有多大的出入。 “真吻合了血管？”田园问道。 “两根动脉，四根静脉！两个断口，每一个断口都这样吻合的。”杨平认真地说。 田园扶了扶眼镜：“目前看血运不错，只是手术才两个小时多，怎么这么快？是完全离断吗？” 田园这才醒悟，可能根本不是真正的断指，还有组织连接，一侧的血管是好的，手术无论缝不缝血管，都不影响存活，这在诊断上叫做开放性骨折，与离断是两回事。 可是--可是--张林发的图片自己看过，分明断了，还是两节。 “完全离断，两个离断平面！”张林绷紧的神经松开，打开手机，调出图片。他明白了，田园是怀疑自己和杨平没有吻合血管，只是做了简单的缝合。既然这样，就不用紧张了，自己全程看到手术过程，不仅吻合了血管，质量还很好。吓得差点心肌梗塞了。 “田主任，术中录了像，要不你看看录像。”杨平说。 张林也想起来，不是有录像吗？刚才一紧张，都脑袋搅浆糊了：“是呀，真的，有录像，我拷过来了，就在我们办公室电脑上。” 看看录像，这是个办法，田园点点头。 大家围着那台电脑，张林将刚才的录像调出来。随着视频的播放，田园不时狐疑的扭头看杨平--这视频里，是这小子在手术吗。 器械在显微镜下没有一丝的抖动，动作极为娴熟，行云流水，稳准轻快，没有任何多余动作，每一个动作都是一次性到位。无论是血管、神经还是肌腱吻合的质量不是一般的好，就算有天赋，没有几百台上千台手术达不到这功底，就连最后的皮肤缝合都堪称完美。 显微镜下操作，需要专门的训练，也需要一定的天赋，双手平衡性要好，不能抖动，因为一点点抖动，在显微镜下会被放大，严重影响操作。 血管的吻合要求极高，血管断端外面的组织，包括外膜要清理干净，否则吻合时，带入一点点到血管腔内，就会引起血栓，堵住血管。血管对合要精准，不能有丝毫错位，否则血管狭窄或不平滑，导致血流异常，流速减慢或形成涡流，也容易引起血栓，堵住血管。 所以小血管的吻合，在外科手术里，对缝合技术要求最高。 一个外科医生，要在显微镜下练习吻合无数的老鼠尾巴或兔子耳朵，来获得这种高超的吻合能力。像韩主任、田主任，宋子墨都是这么过来的。 田园看完视频，再将视频倒过来颠过去，关键步骤反复看，生怕错过细节。 杨平知道田园在想什么，他早就想好了对策，说：“我在网上买了一套显微外科器械，还买了一台二手的显微镜，天天买鸡肉在家练，这样已经练了好几年，所以血管吻合还算可以。” 田园沉思片刻，这样就可以想通了。 显微外科这东西，他用心学，用心练，如果有点天赋，练出来也正常。 这手术确实完美。 “你休息吧，辛苦了，血管吻合的质量相当高，但不能大意，叮嘱护士注意观察血运，有问题随时处理。”田园吩咐。 田园还想说点什么，但是又不知道说什么。 “你们去休息吧，我去手术室一趟，老金他们还没做完。” 第0011章 翻身 昨晚那么一折腾，也没睡上几个小时，但活还得继续干。 “杨医生！等下我们一起去手术室！” 张林抓抓头，叫住了正准备去换药的杨平。 “还有好几个换药，一大堆病历要补，你一个人去吧。”杨平说。 韩主任出去开了几天会，刚回来不久，今天没有这一组的手术。去手术室，也是蹭别组的手术。杨平有点不想去，想抓紧时间把病历写完。 张林有点难为情：“没事，换药、写病历，等下我们一起弄。” 这么些天来，他一直把杨平当农奴一样使唤，有时候故意刁难。但杨平没有一点意见，没有跟他顶一次嘴，吩咐的工作都是不折不扣的完成。 张林觉得自己有点可笑，人家断指再植都这么熟练，还这么谦虚。想想自己，就因为他不是重点大学毕业，就瞧不起他。 肤浅！真是肤浅！ 想着想着，张林差点抽自己一个耳光。 “那行，有事随时吩咐我。”杨平又将换药车推回治疗室。 今天不用赶驴子一样赶着去换药写病历了，算是农奴翻身了。 两个人去手术室，等电梯的时候，张林说：“杨医生，晚上有空不，一起吃个饭？我请你，就到医院附近。” “行呀，还是我请你，这些天一直跟着你，自己很多东西不熟悉，都是你教我呢，我得感谢你一下，我请你，就这么定了。”杨平满心诚意。 “行！”张林一口答应。 不管谁请，反正就是吃一顿饭，联络一下感情，消除误会。 和杨平约好了饭局，张林整个人都轻松了。心想，这个人值得交朋友，不记仇，心胸比较广阔。 两人到手术室，很多手术都已经开始了。手术室很热闹，大家边工作，边聊天。 两个人隔着手术室门上的小玻璃窗口，一个一个的看，看到田园宋子墨，就按开门进去。 方炎正带着无菌手套，抬着一条腿。足踝已经消毒好，宋子墨正在给足踝以上到大腿根部消毒。田园站在观片灯前看X片，双手交叉抱在胸前。韩主任坐在角落里的凳子上。器械护士已经穿好手术衣，在一旁的器械台上摆弄器械。巡回护士走来走去，看有什么东西补充。器械商跟台的技术员，知趣地走到方炎旁边：“方老师，要不要我来抬！” “没事，他行，你去清点一下器械。”宋子墨说。 技术员听到这话，才敢离开。 宋子墨看到张林来了，高兴的说：“来来来！抬腿！磨磨蹭蹭这么晚才上来。今天实习生怎么鬼影子都没看见一个？” “去医教科开会了呢，交完班全去了。”张林说。 “难怪呢，帮方炎抬一下腿，让他去洗手穿衣。”宋子墨说。 张林赶紧把手快速消毒一下，戴上无菌手套，帮方炎抬腿，让方炎腾出来去洗手。 等下足及踝以上都要包起来，所以张林可以不用洗手，只需要用消毒凝胶抹一下手，戴上无菌手套，再借助小无菌单包裹抬腿。 “学习骨科，就是从抬腿抬胳膊开始的，你知道吗，我们师父那一辈，计划经济时代，还实行粮食票制的，骨科医生一天的粮食配给比其他医生多三两。” 韩主任在角落里说话。 “为什么呀？”田园在那边回应。 “因为骨科医生要抬腿呀，这是力气活，自然比别人吃得多呀。”话刚落音惹来一阵轰笑。 其实手术室，医生护士会经常一起说笑，开开玩笑，有时候会带点颜色，说说荤段子，活跃一下气氛，缓解紧张。 有一次，有个病人投诉主刀医生：做手术的时候居然聊天。 这是对手术室文化不了解，如果真的大家都很严肃，板着脸，不聊天了，估计只有两种情况：要么主刀是个新手，正紧张；要么病情很危重，正抢救。 “难怪，我老师说，以前他们招骨科医生，面试的时候，准备一对铁球，先举几次试试，不行的，直接淘汰，不用进入下一轮。”田园说。 “铁球，不是说一瓶二锅头吗？先试试酒量，酒量不合格的直接淘汰，合格的才给进一步面试的资格。”宋子墨说。 “田园，我告诉你，你赶上了好时代，以你刚来时那酒量，要是早生十年，你入不了骨科的门。”韩主任说。 大家顺着话题，有一茬没一茬的聊着，但手上没有停。很快，消毒铺单完毕，吸引器、电刀都连接好，田园也去洗手穿衣。 韩主任今天没有排手术，所以只是在手术室看看，有时候指导一下，他做的手术一般是复杂的大手术。 杨平到其它几个手术室转转，白主任在做粗隆间骨折的；欧阳主任正在做骨盆骨折的，。 脊柱病区的，在做颈椎手术。关节病区的，正做膝关节置换。 前面一个星期，基本上很少来手术室，张林那个混蛋，本来几个人做的事，全部推到杨平一个人身上，开医嘱换药写病历，这么一搞，大半天没有了，哪还有时间上手术。 这一圈看下来，起码对科里几个组有点印象了。创伤骨科病区一共有五个组： 韩主任，田主任，欧阳主任，白主任，丁主任。 创伤骨科编制病床80张，每个组15张病床，还有5张公用的，病重病危的病床。 脊柱和关节病区都是45张病床，运动医学病区只有20张病床。 各个病区平时都要加床。 转悠了半天，在手术室混个手术餐当中饭，到休息室的长椅子上躺了一会。手术室的休息室有很多长椅子，又宽又长，可以坐，也可以躺。 小五打来电话：“老大，我面试通过了，急诊科，急救员，咱兄弟又一个医院了。我刚刚也租好了房子，就在你楼下，16楼。晚上有空不，一起吃饭？小青也过来了，她到时在急诊科上班。” “晚上呀，约了科里同事吃饭。”杨平想起跟张林吃饭的事。 “那算了，下次，拜拜！” 这什么小青，就是小五的女朋友，人民医院的护士，这小子有两把刷子，刚毕业的时候，就把人家骗到手了，这次小五从人民医院出来，到三博医院，这姑娘死活要跟过来，家里不同意，都威胁要割脉了。 正躺着，韩主任进来，看到杨平说：“小杨，刚来习惯不，手术多参与，特别是急诊，年轻人就要多动手。” 杨平赶紧坐起来：“嗯！我跟宋医生说了，要是有急诊手术，随时叫我。田主任那边我也打了招呼，他们手术缺人帮忙，可以随时叫我。” “很好！” 韩主任就进来倒杯水喝，喝完又走了。 整个下午又在手术室呆着。七点多钟，看完手术。杨平张林一起去医院附近吃饭。 这附近还挺热闹的，主要是医院本身人多，加上周边工厂写字楼都慢慢开发出来了，自然而然配套的服务就跟着发展起来了。 两人找了一家川菜馆，点了几个菜：烤鱼、铁板牛肉、四川香肠、再加一个蔬菜，一个青菜汤。 两个人聊得不错，喝了点啤酒，张林对前些日子的有些作法表示道歉，杨平摆摆手，那都没放在心上，不算事。 这样，张林心里就释怀了，不然心里总有个疙瘩。一杯酒，两人以后就是兄弟了。 张林是东北人，硕士毕业后，父亲穷尽关系，用尽毕生功力，才找到一个南方的战友，将他挤进三博医院。他女朋友是本院儿科的医生。两人存了点钱，准备借力两边老人的钱包，供一套房结婚。 “你跟唐菲以前认识？”张林突然问道。 “不认识！”杨平说。 “我那天看到你跟她有说有笑的呢。”张林说的，应该是杨平和唐菲讨论股骨颈骨折阅片的事。 “哦！他问我那天怎么看出隐匿性股骨颈骨折？”杨平不喜欢聊这些。 张林好像很有兴趣：“哦，我以为你跟她熟悉呢，也是。我告诉你，唐菲在我们医院都是排得上号的美女呢，宋子墨喜欢她。” 管我屁事！杨平心道，跟我说这些。 可张林就是个八卦先生，科里有名的八卦先生，医院里有什么小道消息，他第一个知道，谁跟谁恋爱了，谁跟谁分手了，乱七八糟的。 “我告诉你，宋子墨和唐菲都是复旦的，宋子墨高两届，听说--”张林扫视饭店，没有熟人。 说：“宋子墨一直在追唐菲，还没得手呢，追了好多年。” 杨平他不喜欢八卦，但是也不讨厌张林说这些，就这么听着，张林以为他有兴趣，来劲了。 就继续说：“你说着宋子墨怎么就追不到唐菲呢，你看，宋子墨那是我们医院一号男神人物，要长相有长相，要身高有身高，名校博士，既优秀又努力，关键还有钱呀，你看人家上班开的是什么？” 杨平看他一眼。 “宝马七系呀！” “不过唐菲好像家里也挺有钱的，她们说她有玛莎拉蒂跑车，哎，都是含金钥匙的，我等小民，只能电驴代步，日日为柴米油盐耗尽青春。” 还青春，二十几的人了，还青春。 “别那么伤感，人嘛，各有各的日子，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就是最大的幸福。这个世界上，大多数是小民，小民有小民的幸福。”杨平安慰。 张林端起杯子：“这话说得好，你看到天桥过去的房子没，我已经看了好几趟，准备下手，先弄个小的做窝。” “你行呀！才毕业几年，就着手弄房子了？”杨平夸他。 张林眯着眼睛：“别说了，说起来都是泪。” “你怎么还有这么多酒？” “你不是说你干完，我随意吗？” “我说过吗？行行行，东北人别的不说，喝酒不能怂！” 第0012章 主任查房 张林没给东北人丢脸，灌了几瓶啤酒，依然可以站起来喊“买单！” 本来说好杨平请客，但是张林不让，拗不过，只好随了他。 两人在饭店门口告别，张林走路有点摇晃，杨平不放心，想跟过去。 但是，张林的儿科医生突然出现，好像已经蹲在树下等很久了。 她立刻跑上来，娇小的身躯去扶张林，走一步，停一步。 杨平有点羡慕，小民的日子，也不错。 第二天早上七点，杨平赶到科室，又开始一天忙碌的工作。 “今天周几？”张林摸出风油精，倒在手指上，揉揉太阳穴。 “周二！”杨平说。 医生不记得周几很正常，只要记得自己哪天值班就够，因为所有日子都是工作日。 “完蛋了！今天主任大查房，我什么都没准备，死定了。”张林一拍大腿。 “查房而已，这么紧张干什么？”杨平安慰他。 主任大查房，一般是年轻医生的噩梦，那是每一周主任检查学习与工作的时候，光提问，就可以把年轻医生问得虚脱。 科里大查房安排在周二上午，所以，周二上午除了急诊手术，绝对不会安排其他择期手术，择期手术手术统统推到下午。 早上例行交班完毕，查房开始，整个科室成员倾巢而出，阵容豪华，气势恢宏。 韩主任为首，侧翼分别是田主任、欧阳主任、白主任、丁主任，后面依次跟着主治医师、住院医师、研究生、实习医生。 层次分明，队形整齐。医生等级森严，仅次于军人。下级服从上级，手术不能越级，站位同样不能越级。 韩主任白大褂扣得整整齐齐，粗黑密集的短发剪成板寸，每一根直茬茬的，昂首挺胸，走起路来稳稳当当，如同身体里装了钢筋铁骨。 田主任最斯文，万年不变的金丝眼镜，微胖的身材，端正的五官，一派玉树临风的书生气质。 欧阳主任其实也只有四十出头，但四六分的头发，已经黑白掺半，瘦高，腰杆挺直，白大褂里蓝色的衬衣，显得干练沉稳。 白主任是主任里面最有分量的，一米七的身高，快一百八十斤的体重，白大褂是定制的，依然前面紧绷，感觉扣子随时会崩开，变成暗器，飞向两边。 丁主任有点冷冷的，一副淡然处之的样子。 第二梯队是主治医师，宋子墨习惯性的不扣白大褂，手插在裤兜里，白大褂朝两边分开，走起来猎猎作响，没有其他，只求帅气。 唐菲永远是一株靓丽的玫瑰，稍微花了淡妆，象征性的马尾上别了淡紫色的发夹，女士白大褂将身材勾勒的曼妙修长。 第三梯队是住院医师，金字塔的最底层，每天劳碌奔波，早出晚归，还经常挨骂，拿着温饱水准的工资。 杨平也在第三梯队里，和张林并排，不慌不忙，心里把所管病人的资料回忆一遍，以应付主任的追踪式提问。 最后面就是实习生队伍，那是住院医唯一可以支配的一只力量。 队伍浩浩荡荡，在走廊里移动，前面有人开路。查房很有讲究，如何进病房，如何出病房，怎么站位，那是有条条框框的。管床医生先进，然后再是大部队就位。出来时，大家让路，主任先出，再依次鱼贯而出。 住院医生敲门，进去跟病人打招呼，然后伺立床旁左侧，同组的主治、组长依次位列旁边。没有人刻意安排，全都能找到自己的位置。人太多，有实习生在门口角落找个位置挤下来，还有些实习生已经没法进病房了，只能围在门口竖起耳朵听。 病床右侧的位置是查房C位，那是主任的位置。一个有不明就里的实习生见缝插针，抢占C位，带教老师温和的拍拍他：“同学，这个位置正对空调出风口，容易感冒。”然后拉他跟自己挤在一起。 真是感动，有此师者，人生一大幸事，实习生心里暖和得一塌糊涂。 主任就位，精壮的身体像生了根，稳稳当当，一双眼睛如同X射线，富有穿透力，大概双目如炬就是这种。 同样一双眼睛，同样的解剖结构，为什么会差别这么大。不知道有没有做这个课题的，如果没有，以后副高的课题有救了。杨平这样想。 那天晚上断指再植的病人。 病人靠在床头，看看这个，看看哪个，估计被这阵势吓住了。 主任对面，张林开始汇报病历--姓名，年龄，性别，诊断，为什么住院，发病的经过，治疗的经过，以前有什么病，体格检查什么情况，做了哪些仪器检查，有什么异常。一一汇报，不能翻看病历，汇报者要靠记忆。 前半部分朗朗上口，非常自信，上级医生宋子墨脸上隐藏不住笑容。 但是这兄弟明显用力过猛，连珠炮般汇报到一半，竟然卡壳，开始舌头跟自己打架，声音降低，含糊不清，结结巴巴，半天结不出一个字。额头上不断渗汗，最后一颗珠子般的汗滚落下来。连结巴也没有了。 哎呀！可惜，另外的医生惋惜，本来是一场完美的病历汇报，奈何这哥们用力过头--。 主任眉头一皱。 宋子墨立刻救场，继续完善病历的汇报。 “我看看病历！”韩主任伸手。 病历送到主任手中，主任打开，仔细阅读，一目十行：“右手拇指完全离断--嗯，这个病历写得非常好，写出了别人难以发现的异常。” 刚刚因为卡壳，在众人面前丢失的自信瞬间捡回来，能够得到韩主任公开表扬，那是在饭堂可以吹上一牛的。 张林又振作起来。 “那是，我们继续努力。”宋子墨也说。 “这个病人男性，你能够问出的他的月经史，初潮以及上次月经时间都记录得清清楚楚，人才！国之栋梁！”韩主任很认真地说。 噗嗤，有人实在没忍住，笑出声来。然后就是强行憋气的特有的呼吸声。 “啊--”张林老脸刷地红了半边。 都是粘贴复制惹的祸！ 这病历虽然张林亲自写的。但杨平站在一旁，也超级尴尬，同一个组的，众目睽睽之下，接受十个太阳般的目光照射。 X片被递过来，韩主任举起片子对着窗口的光线看。 要提问了，真的要提问了。 大家立刻像鸵鸟一般，缩起来，好像这样主任就看不到他了。 对面的张林，刚收敛的汗，又从额头上渗出。 “断指再植手术的核心是什么?关键是什么?”韩主任放下片子，目光现场一扫。 所过之处，年轻医生无不立刻矮上三分。 这，这问题提的有点偏，这完全是总结性的问题，要对知识有一定的提炼才能回答呀。昨天紧急复习了手外科学的兄弟，本来还算镇定，这下也蒙了，书上没说呀。 主任目光落到继续，探照灯一般，这时，宋子墨站出来了。 没有宋师兄回答不了的问题，这是诸君的共识。 “核心是吻合血管，关键是吻合神经。” “嗯，很好。手术时间才两个小时，这个速度不错，田主任现在越来越快了。”韩主任翻看手术记录。 旁边的田主任老脸一红：“这个不是我做的，新来的杨医生做的。” 杨医生?有没有搞错，他能独立做断指再植?还断成两节的，两个小时就搞定?大家把目光聚焦过来，这不是张林带的实习生吗？居然还有人不知道他是新来的医生，把他当实习生了，也怪科室太忙，人又太多。 人群中引起一阵小小的骚乱，质疑的，羡慕的，议论纷纷。 “是的，是杨医生做的，我的一助。”张林总算扳回一局，刚才丢了两次脸，这次两个小时的断指再植，老子是一助，你们还有什么话说，谁牛逼，也来个一助试试。 “杨平做的?”韩主任抬头，上下打量杨平，好像也有点不太相信。 “是的！”张林再次确认，作为当事人，他最有发言权，关键是这个一助的身份不能被人质疑。 “我看不是很复杂，就自己动手做了。”杨平抓抓后脑。 田主任补充：“血管吻合的质量很不错。” 人群又是一阵小小的骚乱，有人坐不住了，什么？断指再植不是很复杂，还说得这么轻描淡写，你让我情以可堪？ 韩主任点点头，提问：“你回答一下，为什么核心是吻合血管，关键是吻合神经？” 杨平抓抓头：“先要活下来，再要考虑活得滋润。” 大家笑，不知是对杨平的回答笑，还是因为对自己不用回答问题笑。 韩主任嗯了一声：“意思是这么个意思，没有高质量的血管吻合，断指无法成活，那什么都谈不上;没有高质量的神经吻合，感觉运动功能无法恢复，断指就是个废物，起不到作用，反而成为负担。所以断指成活只是基础，我们要追求是功能。” “优生优育呗。”有人冒出一句。 “嗯，你来—”韩主任找到下一个提问的目标。 这兄弟恨不得抽自己嘴巴，嘴痒，暴露目标了。 历时三个多小时，主任大查房结束，大家都松一口气。 被主任点名回答问题的哥们，无不大汗淋漓，严重者有脱水的征兆。 有人已经虚弱地靠在护士站：“姐！能不能弄一瓶5%的葡萄糖喝。” 没有被点名的窃喜，虚惊一场，侥幸逃过一劫，至少这一周不用担惊受怕。 卧槽，刚才查房，主任眼皮子一抬，朝这边看来，这小心脏立马跟柴油发动机一样，突突的，好险。有人描绘当时的惊心动魄。 待大家散去。杨平一个人又去查房，看看他做的那台断指再植，血运不错。 第0013章 婴儿断指再植 上午查完房，下午可以休息一下。 因为张林昨天下夜班，按排班，今天是休息。杨平跟着张林值班，自然也是休息。 排班表上是休息，但是对医生来说，休息只是给人看的，不具备实际意义。 忙到下午三点多，才吃中饭，确实想休息一下。回到自己房子，屁股还没坐热，电话又响了。 急诊手术，断指的，韩主任指定杨平要参加手术。 怎么这么多断指，又不是双十一。 杨平快步走过天桥，一下天桥，穿过一个小广场，就是急诊科。 门口，两个保安，带着头盔，穿着防护服，持着警棍和盾牌，像门神一般守卫在门口。 宽敞的急诊大厅，人影颤动，热闹非凡，这里无论是医生护士，还是病人，都匆匆的。 甚至，有的生命匆匆的逝去。 乱糟糟的，杨平脑袋嗡嗡作响。打架的、车祸的、喝醉酒的，骂声、吵闹声、哭闹声混合在一起，没有一定的心理素质，这种地方真呆不了。 “信不信我弄死你，老子头上都流血了，等等等，等到什么时候，要老子死在这里你们才救。”一个四十多岁的刀疤脸指着挺着肚子的护士骂道。 孕妇怎么还值夜班，我靠，不到一定的月份，你照样乖乖值夜班，不然哪有那么多的人。你以为呢，难道害羞的告诉护士长我怀孕了，然后护士长拍拍你的肩膀：乖，赶快回去养胎，不用上夜班了。对护士来说，这种场面是童话级别的。 不仅孕妇要值夜班，而且怀孕要排队轮号子，不是你想怀就怀的。 没看错，排队，今年轮到你怀，明年她再怀，要是不按计划来，一窝蜂怀上了，科室基本要崩溃了。 多招几个护士？嗯，站着说话不腰疼。现在紧缺的职业，我估计护士能进前十没问题。要说急诊科儿科护士，可以稳稳的霸占紧缺职业头把交椅。 “对不起呀，你得排队呀，医生现在在急救，你得等下一下。”孕妇护士几乎在哀求。 刀疤脸一掌拍在急诊大厅的护士台：“等你个头呀，你看，这流的不是你的血是不是？” 要不是大理石的护士台修得又高又宽，这一掌拍到护士的脑门了。 杨平刚想过去帮忙劝刀疤脸。 “喂，你干什么，注意次序。”两个保安腰间挂着警棍，踩着皮靴过来，刀疤脸怂了，不再张牙舞爪。 这医院的安保做得还不错，杨平感叹。 这个混蛋，其实护士已经帮他做了简单包扎止血，只是纱布上有点渗血，估计是等医生清创缝合。 杨平摇摇头，这种事情习惯了。据说，有些医院的急诊科医生诊室统一靠窗，窗户开着的。 为什么?因为窗户后面的地面垫了一块厚厚的软垫子。 那是给急诊科医生逃生用的，一遇到操蛋的人，殴打医生，立刻跳窗逃跑，有垫子的保护，不至于摔伤。 穿过急诊大厅，杨平右拐入外科急救室。 刷门禁卡，推拉防爆门打开。中央环形岛是医生和护士的工作站，里面一圈均匀分布着电脑电话。急救室四周几十张急救床环形分布，用隔帘隔开。 “心脏停了，心肺复苏，除颤仪！”一个床位在抢救，医生挥汗如雨，正在按压心脏。 “胸腔闭式引流，张力性血气胸，胸外科急会诊。”另一床正在消毒，准备胸胸闭式引流。 “20%甘露醇，快速静滴。” “气管切开。” “上呼吸机。” 急诊科，尤其抢救室就是没有硝烟的战场，医生护士就是跟死神搏斗的战士。 几台电话响个不停。 当班护士耳边压着听筒在大声讲话，手已经抓起另一个听筒，目光盯着的又是一个刚响起的听筒。 几个听筒像杂耍一样在手里和耳边交换。 “3床！”虽然杨平新来的，但护士眼力很好，只是远远瞄了一眼杨平的胸牌，就知道骨科的医生，手指一边。 值班医生正和宋子墨说话：“一个多月大，女婴，左手五个手指全断了--”。 一个小婴儿躺在床上，左手被敷料包扎着，可能婴儿疼痛不敏感，她居然没有哭闹，两只眼睛转动，像在寻找什么。 “断指呢？”宋子墨问道。 护士从小冰箱拿出来一个透明薄膜袋，里面装着断指。 这么小？废话！ 两个月大的婴儿，手能有多大。 一个三十几岁的妇女在旁边嘤嘤的哭，旁边一个男的扶着她，安慰她。 “能接上吗？医生，求求你了。”妇女问道，眼睛都肿了。 跟急诊科的医生一了解，小孩的妈妈用婴儿车推着小孩去逛超市，坐手扶电梯下来时，这位妈妈一直盯着手机看，快到底时，没注意，婴儿车翻了，小孩的手卡入电梯与迎宾踏板的缝隙，五个手指被压断了，工作人员拆开电梯才取出断指。 韩主任正和急诊科熊主任在说话。 急诊医生手里拿着刚打出的知情同意书，声音嘶哑地和孩子妈妈谈话，谈话几次因为哭泣中断。 “小杨，看病人没?等下宋子墨带你做，配台没问题吧？”韩主任看到杨平到了，招手。 韩主任打算让宋子墨来做，婴儿断指再植，难度是断指再植里最高的，因为血管太细，一直被视为禁区。宋子墨的显微外科技术韩主任心里有数，对0.1毫米的血管已经可以熟练吻合。 “没问题，我一定全力配合。”杨平义不容辞。 “很好！”韩主任果断干练，立刻现场安排：“那立刻安排手术，我们先下手术室。科室有干粮，高热量的巧克力、压缩饼干，你抓紧时间去吃几块，尽快到手术室，我们已经吃过了。这个断指再植很罕见，很有挑战性，你们要打起精神。” “明白，保证完成任务。”杨平神情严肃。 韩主任就像一个久经战场的将军，镇定自若，绝不拖泥带水。 说完，他跟急诊科熊主任交代注意事项，风风火火地赶往手术室。 宋子墨脸色有点不悦，跟在韩主任后面，几次想说什么。 “主任，主任，主任——” “要不要让田主任上，让他配台？恐怕不行呀，这个难度这么高。”宋子墨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这个担心是肯定的，宋子墨是公认的天赋极高，不知道练习了多少直径01.毫米，甚至更细的模拟人造血管，还接了不知道多少初生小白鼠的尾巴，才有把握做这种婴儿断指再植。 韩主任站定，略微想了想：“田主任等下帮你们处理断指，血管你们来吻，他刚做完一台开放性骨盆骨折的，很累了。杨平上次那个断指只用了两个小时，给你配台应该问题不大，实在不行，我洗手上台。” 韩主任都这么说了，把兜底的话也说明白了，宋子墨也不好再勉强，但是还是心里有点不愉快。 血常规，血型，生化，肝肾功能，凝血功能，传染病四项，心电图——。 急诊科的医生护士就是打仗的战士，看起来乱糟糟的，但确各行其是，配合熟练，效率极高。 一针见血，从头皮静脉刺入，血液在负压下立刻流向管子，一管又一管，放到推车的槽架上，然后立刻被送到检验科的全自动化验机器上。 心电图机推到旁边，啪啪啪，眼到手到，几个导联准确快速的安置好。 走纸嘎吱嘎吱，带着特有的波浪线吐出来。 “心电图正常。”医生将纸摊开在手上。 “手术室已经准备好，送病人。”中央岛的护士喊道。 医生打了OK的手势。 婴儿被平车推向手术室，有专门的路线，专门的电梯。 孩子他妈扶着平车，一直在哭，不肯松手：“我可以进去看着吗？” “不行！”急诊医生推着车没有停。 孩子的父亲几次劝解，才让孩子妈松手。 “哭，哭，哭，哭什么，早干嘛去了，坐个电梯也不看好孩子，天天就是个手机，手机给你生孩子养孩子呀。” 旁边可能是孩子的外公外婆，看医生护士推着车走远，实在忍不住，爆发了，大声的呵斥孩子妈。 “爸妈，你们就别说她了。”孩子爸说。 老人又是一顿骂：“我生的，不能骂呀，还有你也是--” 第0014章 天才 杨平吃了一块巧克力，一快压缩饼干，赶到手术室。 韩主任、宋子墨、田主任、张林、方炎几个都到了，还有很多闻讯赶来的年轻医生、实习生，都想看看这台婴儿断指再植，毕竟这是罕见的高难度手术，有时候可能一辈子就遇上这么一例。 巡回护士在呵斥不守规矩的实习生：“这么多人？老师是谁？都站远点，注意无菌观念！” 好在骨科这个手术室比较宽敞，人多也显得不是很拥挤。 “分两组，田园带方炎、陈小波对游离的断指进行清创和寻找血管神经肌腱；宋子墨带杨平、张林对近端伤口清创和寻找血管神经肌腱；然后再植由宋子墨和杨平负责，其余人做预备队。”韩主任条理清楚。 “今天上台的是哪个护士？” “苏宜璇！” “那个骨科手术专科护士？” “是的，主任。” 巡回护士回答，苏宜璇已经去洗手了。 麻醉师是梁静，这是个货真价实的大男人，还是胖子，只是不小心取了个女人名字而已。麻醉诱导成功，他轻柔的撬开婴儿的小嘴，然后小心翼翼的将气管插管置入，导丝一抽，听诊器放在胸口，确认进入了气管。然后接上麻醉机。 “嗯，麻醉成功，可以洗手了。”梁静坐在小孩的头侧，一边记录，一边瞪着显示屏上监护数据。 “今天这个太难接了吧，这么小，就算显微镜放大五十倍也不好弄，手稍微一抖，血管就会破。” “是呀，听说断指再植最难做的就是婴儿的，血管估计像头发丝。” “是韩主任做吧，韩主任以前是魔都六院的，那里可是全国断肢再植的发源地，世界第一例断肢再植就在那个医院。” “真的，难怪，韩主任这么厉害。” “不是，是宋师兄做。” “宋师兄，哇！” “他很厉害的，听说是个天才，没看到韩主任总带着他吗？” “人长得又高又帅，高学历，还这么优秀，听说好多人女孩子喜欢他呢。” 有女实习生开始偷偷的八卦起来。 “肯定呀，听说家里特有钱。” “不会吧，好事全让他占了。” 八卦的话匣子一打开，没完没了。 “安静，观摩的保持安静！断指再植需要高度集中的注意力。把隔壁的视频系统打开，等下开台都到隔壁去--”护士长巡查手术室，进来看了一下。 这个手术室是主手术室，两边隔壁还有配套的房间，一边是储物间，一边是示教室，与示教室隔墙一半是透明的玻璃墙，墙壁上有高清屏幕，连接这边显微镜或者无影灯上的高清摄像头。需要的时候，可以全程实时播放手术视频。 苏宜璇已经洗好手，双手举在胸前，拿起一件无菌衣，站到空旷的一边，面对无菌台，双手轻轻一抖，双手正好深入内袖口。巡回护士立刻站到她身后，帮她将衣服拉上，系上背后的带子。 然后带上手套，开始清点器械，将器械分区。 两个手术台。 这一侧，宋子墨和杨平冲洗伤口。 另一侧，田园带着方炎也在冲洗断指，小心翼翼，生怕掉了找不到。 冲洗完，大家都去洗手穿衣。 一般是第一助手消毒铺单，但是宋子墨让杨平穿衣服，自己亲自消毒铺单。 显微镜推来，放在一旁。 两边开始清创，就是将伤口的异物、坏死组织和失去活力的组织清除干净，然后要将皮肤边缘修剪整齐。 观摩的年轻医生、实习生都被赶到了隔壁。 五个手指，从拇指开始，方炎将已经清创冲洗好的拇指送来，宋子墨用电钻把钢针钻入指骨，先把骨接上，这样大体支架就建立了。 下一步就是找出血管、神经、肌腱，缝合起来。简单来说，就是这样的步骤。血管是最难的找的，也是最难缝合的；神经其次；肌腱很容易找，也很容易缝合，随便一个骨科住院医师都可以缝合得十分熟练。 显微镜推到手术区域，固定好，调节焦距、瞳距和放大倍数，这个血管太细，被放大五十倍。 宋子墨左手显微镊子，右手显微剪，开始进行显微镜下的清创和寻找血管，他的显微镜下操作确实厉害，五十倍大视野下，手没有抖动，操作十分熟练。 这家伙骄傲是有资本的，杨平不得不承认。 “血管太细，手要稳住，沉住气。”韩主任鼓励宋子墨。 宋子墨一直没有说话，静静的操控显微器械，在镜下寻找血管、神经和肌腱。 除了隔壁墙壁上有大屏幕，手术室里，也有一个屏幕，没有隔壁大而已。韩主任就坐在屏幕前，盯着屏幕看。 拇指的血管顺利找到，然后找出神经和肌腱，接下来对血管对断端进行清创修剪，让血管的断端变的干净、标准，管腔不能有任何的杂质，更不能有损伤。 生理盐水冲洗一遍。 最细的双针无损伤血管缝合针线，直径只有小孩头发的几十分之一。 从中间剪断，一半递给宋子墨，一半被苏宜璇保管起来。 宋子墨开始缝合动脉血管。 可是，这个婴儿的血管比想象的要更小，直径应该远低于0.1毫米，目测应该0.05毫米左右。 宋子墨深吸一口，定了定神，尽量保持手的缓慢和稳定，此时，他在挑战显微外科的巅峰。 第一针开始。 “慢点，不用急。”韩主任跟宋子墨说。 现在想快，也快不起来。血管不仅小，而且管壁比较菲薄，完全不像动脉应有的管壁。 宋子墨第一针很缓慢，比平时训练的速度慢了不少，镊子提着血管壁的外膜，这种管壁极易撕裂，十分考验手上的功夫。 针轻轻的刺入管壁，位置刚好，再从另一端的管壁穿出，轻柔的拉拢，打结，第一针完美的缝合。 韩主任微微颔首，宋子墨这小子的天赋的确很高，最近长进很快，下探0.05毫米的血管缝合，已经这么熟练了。 杨平准备剪线，宋子墨拒绝了，他自己拿起显微剪剪线。 第二针，第三针，---直到第六针，他的节奏很平稳，针距边距非常漂亮，第一根血管顺利的接合。 如果不是手术室需要安静，隔壁围观手术的人估计要鼓掌了。 第0015章 困局 “宋师兄太厉害了！” “名不虚传呀！” “能被魔都六院认可为天才，还有什么可说的。” “神一样的操作。” 手上的动作十分稳定，第二根血管开始，每一针都是一次性到位，没有反复。跟第一根一样，第二根血管顺利的吻合成功。 韩主任脸上露出微笑。 接下来的神经吻合，肌腱吻合、缝皮，对宋子墨来说，如同表演一样，快速的完成。拇指手术完成，开始食指的再植。 食指的血管比起拇指更糟糕，管壁不仅更薄，而且十分脆，宋子墨小心的将针穿过去，但是位置不好，又抽出针，调整针尖，重新刺入，位置勉强可以。 打算让针进入另一端的管壁，意外发生了，已经进入的线撕裂了血管壁，豁出一个小口。 手已经十分稳定，动作也极尽的轻柔，还是撕扯了血管。 韩主任皱了皱眉头，情况不乐观。 这根血管太细，管壁极薄，而且完全脆化状态，婴儿应该是早产儿，血管发育还不成熟，才会有这种情况。 宋子墨放下显微器械，双眼离开视野，扭了扭脖子，稍作调整，又重新拿起器械，开始进入视野。 宋子墨不让杨平剪线，所以杨平一直没有动作，只能看着他做，等到需要的时候再帮忙。 第二针又失败了，宋子墨不甘心，又进行第三次，还是失败了，每一次都会拉豁血管。这只是食指的血管，其它几个手指可想而知。 “这么轻柔都会拉破。” “这根本没法接呀。” “神仙下凡也不行。” 大家小心的议论，手术陷入了僵局。 宋子墨有点心灰，同类的血管练习了很多次，初生小鼠的尾动脉也游刃有余，今天的状态也很好，手上已经极其小心，怎么会拉豁血管壁呢。 “这个是早产儿，血管没有发育好，管壁菲薄脆弱，跟你平时接的血管、练习的血管都不一样。宋子墨，你等我一下，杨平，你下来休息。”老韩起身。 他要杨平下来，空出位置，准备自己上台，带宋子墨做。 宋子墨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只好放下器械，离开视野，双手装进胸前的保护袋，等待韩主任上台来做。 “任务：收拾残局，完成早产婴儿断指再植。奖励：2400分。”字幕和女声出现。 又触发了任务，看来，以后任务就是生活的主线了。 “主任，我试试，可以吗?”杨平向韩主任申请，很自信，也很诚恳。 韩主任刚好起身，准备去刷手，听杨平这么说，没有出去了。 “让他试试?他显微外科操作很厉害，上次我见过。”张林在一旁帮忙争取。 韩主任思考片刻：“行，你试一下，动作慢点。” 韩主任坐下来，屏幕上停下来的动作又开始了，但是不是宋子墨这边，而是杨平这边。 镊子提着外膜，针带着线，从外壁刺入，内壁穿出，以垂直的姿态，毫无侧向牵拉的力。再从另一端的内壁穿入，最后外壁出来，整条线光滑的穿过，每次进出，完全以最佳的姿势。 打结！ 持针器的尖端，在两线之间，靠近一根线，漂亮的一绕，夹住线尾。 一个漂亮的结打成，两个断口稳稳的轻巧地靠拢对合！ 再打两个！刚好三个结。 剪线！ 宋子墨盯着屏幕，忘记了帮忙剪线，术者自己剪线。 第二针正在缝合，动作十分轻巧，完全不用担心会牵扯血管壁。 他怎么这么厉害？宋子墨有点不敢相信。 韩主任仔细完整地看完第二针的缝合，摸了摸下巴，转头：“杨平，跟宋子墨换个位置，继续--” 显微镜有两副目镜，一副给主刀用的，一副给助手用的，现在杨平坐在助手的位置，韩主任让他换到主刀的位置，这样操作更加舒适方便。 两个人互换位置，手术继续。 苏宜璇刚想停下休息，立刻也打起精神，以随时递送器械。 缝合一针，打结，杨平放下左手的显微镊，不用扭头，显微剪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送到了手心。 拿到显微剪，剪线。 继续，左手的显微剪又换成了显微镊。 宋子墨也不知道要不要参加进去，一时没有了主意。 第二针，第三针，第四针，第五针，第六针-- 老韩忍住要吐出的气，尽量让它缓缓吐出来。 手术室没有任何声音，只有麻醉机呼哧呼哧送气的声音。田园和方炎坐在另一个手术台上，双手装进胸前的保护袋。也开始看着屏幕。 隔壁的大屏幕，更是聚集了很多人，那些年轻医生、实习生围聚在屏幕面前。 “不对呀，好像不是宋师兄在做了！” “韩主任吧！” 有人隔着玻璃望过去。 “韩主任没上，是那个新来的，杨医生。” “他这么厉害？比宋师兄还厉害。” 他们小声地议论，尽管隔着一堵墙，还是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 这种操作，针距边距十分标准。每当血管最后一针吻合完，管腔严丝缝合的对接，如果不是那一圈蓝色的线头，和微微外翻的接口，没人认为这是断了的血管。 没有一针拉豁血管壁，也没有一针需要重复。 宋子墨此时心中的各种不服，像雨后乌云，开始慢慢消散，代替的是自然的惊异，自己不可能做到这样。 这就是所谓的天才吗？这个世界上真正的天才是这样的吗？宋子墨一直以为自己是天才，现在才明白，那不过是伪天才，只不过比常人厉害一些而已。 宋子墨读硕士时进行显微外科训练，接一百台老鼠尾巴，成活率百分之百，速度也是当时参加培训的医生里面最快的。 他独立主刀完成第一例断指再植，用时达到了当时魔都六院手外科的平均水平，而且顺利成活。 此时，好几个医生做完手术，也来到示教室，大家都瞪着屏幕。 我的天啦！那是现在手术的视频吗？断指再植可以这样做。 这是韩主任在做吧，她好久没看到韩主任做断指再植了。 扭头一看，不，是宋子墨和杨平，但是宋子墨好像手放在胸前的保护袋，没有动手。那就是那个杨平了。 韩主任咽下一口唾沫，喉咙里久久像有东西塞住一样。 第0016章 完美 两根动脉，四根静脉已经吻合好了，一气呵成，没有一个多余重复的动作，每一个动作的衔接毫无迟滞。 下一个手指！ 嗯！宋子墨那一股傲气已经所剩无几。 无菌冷藏的小冰箱打开，宋子墨亲自去取手指，伸手进去，取出了中指的断指，认认真真地放到手术台。 “生命体征？”杨平问。 “平稳！放心，你们继续。”梁静自信的回应，能够参加一台如此富有挑战的手术，他以此为荣。 这种紧张，不像那些抢救，大开大合，吵吵吵闹闹。这种紧张，是内敛的，安静的，波澜不惊的。 就像一个人踩钢丝，没有任何防护，而钢丝横跨绝壁之间的万丈峡谷，一旦失足坠落，粉身碎骨。 “要休息一下吧？”韩主任关切地问。 “不用！” 老韩看看墙壁面板上的时间，刚才吻合六根血管，约二十多分钟，也就是，每根血管就平均三分多钟。 接下来是神经，神经的吻合比血管要轻松的得多，神经不是空腔结构，是实质结构，无需考虑通畅。而且，指神经已经全部是感觉神经了，容错率比较高，不存在感觉神经和运动神经相互错长的情况。 田园、宋子墨、其它医生，都暂时将眼睛移开屏幕，获得短暂的休息，为看下一次血管吻合做准备。 整个手术最精彩最刺激的是血管吻合，他们要将有限的眼力放到精华部分。神经绷紧了，容易疲劳。 两根神经吻合好，进行屈肌腱和伸肌腱的吻合，这更加简单，没有显微镜都能完成的操作。 最后再是皮肤缝合，将伤口彻底的闭合，宣告食指成功再植。 从血管吻合开始，到皮肤缝合完，仅仅用了三十分钟左右，这种速度让人没有一点脾气。 食指吻合完，松开指根部的橡皮条止血带，苍白的指端慢慢变得红润，血管吻合口没有漏血。 下一个是中指，还是宋子墨拿断指过来。如果说上次宋子墨还有最后一丝傲气，现在已经荡然无存。 他将断指放在手术台上，默默的做回自己的座位。 重复之前的动作，固定骨折-吻合血管-吻合神经-吻合肌腱，最后缝合伤口。 “休息一下吧？”韩主任再次提议。 “谢谢主任，我还行。”杨平说。 又开始吻合血管了！ 刚刚大家松弛的神经立刻又绷紧，有些可能还没有休息够，有点仓促的绷紧神经，十分不适应。大家再次目光注视屏幕，一秒钟也不敢移开。 手术动作维持之前的稳定与速度，中指完成，就接着是无名指。 老韩的背沉下去，全身放松了，无名指完成后，还有一个手指。即使失败，也是小指，对手的功能不会造成过大的影响。 现在宋子墨完全心服口服了，医学这东西，尤其是临床医学，外科，都是实实在在的东西，想吹牛都吹不起来，一切摆在这，看得见，摸得着。 最后是小指。 “小指！” 宋子墨将小指放在手术台上，他现在乐于做这件事。 杨平活动脖子，器械在手里松开一下，以稍微调整姿势，获得片刻的放松。 “这个断指有点问题，血管与周围有点粘连。”杨平低声说。 “早产儿，血管发育不良，周围组织也发育不好，造成类似疤痕的粘连！”老韩看着视频提醒杨平。 “嗯。”杨平也同意。 杨平尝试找血管，一点一点的分离硬硬的粘连组织，血管断端露出一点点，镊子夹着外膜，剪刀小心翼翼的分离，黏连的太紧，不太好分，很容易造成血管壁破裂。 杨平的剪刀停下来。 “不急，已经接了四个，功能完全没问题，已经很成功了。”韩主任说。 “我再试试。”杨平没有打算放弃。 他不是一个完美主义者，但不是轻易放弃的人。他喜欢挑战，读大学时，他喜欢跑步，从一千五米，到三千米，到五千米，到十公里，最后到四十多公里的全马，他喜欢不断挑战的感觉，他总是认为，足够努力，就可以达到目标。 剪刀开始再次分离，速度明显慢下来，一点一点的，每次分离一点，停下来。镊子提着的血管，丝纹不动，剪刀沿着血管壁，小心的开合。 “你做过这种断指?” 宋子墨轻轻的问。 “嗯。” 杨平只是嗯了一声。 宋子墨不喜欢这小子的脾气。 可能找到了分离这种组织的感觉，手上的器械力度掌握更好了，剪刀的速度慢慢的增快。 第一根血管从粘连中解放出来，获得了足够的长度。然后开始第二根血管，一共至少要四根血管，两根动脉，两根静脉，这样血运才有保障。 静脉比动脉更加难以分离，因为静脉比动脉的管壁要薄。但是术者显然从前面的分离中快速吸取了经验。剪刀每次可以精准的在血管壁和粘连组织之间剪开。 四根血管，两根动脉，两根静脉，近端远端都被完好无损的分离出来。 这种从粘连中分离出的血管，管壁更脆弱。而且又是小指，血管也更小。缝合起来难度是之前血管的几倍。 “这个太难缝了，感觉一不小心，就拉破了。” 隔壁的房间，有人发言。 众人循着声音找到说话的人，怒目而视，说话的人立刻禁声，大家又专注的看视频。 苏宜璇是骨科的专业器械护士，她对手术的理解比一般护士要深很多。 台上暂时没有事做，她也侧着身子看屏幕，如此高超的技术，难怪大家都不说话，安静得只剩下麻醉机送气的声音。 从苏宜璇的位置，可以看到杨平的侧脸，甚至可以看到杨平对着目镜的眼睛。 那一双眼神，深深打动了苏宜璇，坚毅，自信，专注。 不由自主脸上有点一热，自己这是怎么了？苏宜璇立刻转移目光。 开始吻合血管，缝合这根手指的血管，比较慢，术者在找感觉，第二根明显快了很多，第三根，渐入佳境，他完全找到了这种特殊血管的缝合的技巧。 杨平的缝合还是那样自然，质量丝毫不打折扣。 吻合血管的最后一针缝完，杨平放下持针器和针线，苏宜璇稳稳的接住，然后小心翼翼的将细小的针放回针线板上。 “我来缝神经和肌腱？”宋子墨提议。 韩主任否定了：“不，让他一直做完。” 不是为了别的，就是为了让这台手术最后完美的落幕，任何人此时去替代杨平，哪怕缝合一针，会被他认为是缺陷。 杨平继续，一口气缝合下去，神经、肌腱、皮肤。 松开橡皮止血带，几秒种后，小指远端红起来。 敷料包扎，石膏固定，手术完美的谢幕。 第0017章 师兄 “任务完成，奖励2400分。” 想不到这么快就入账几千分了，杨平心里充满了信心，看来可以靠断指再植积累第一桶金。原本以为没有机会做断指再植，现在看来不是这样，于是心中的计划清晰起来。 杨平进入系统空间，又到商城购买几个基础技术，趁热打铁，完成培训。 这样，积分也所剩不多，剩下也就一千分，看来捉襟见肘呀。 宋子墨、张林和麻醉师护士一起送病人回病房，其他人都散去了，个个回味无穷。 更衣室里，韩主任和杨平穿着洗手衣坐在长椅上，靠着椅背休息。韩主任摸出一根烟，递给杨平：“抽烟吗？” 杨平摇摇头，笑着说：‘谢谢主任，我不抽烟，酒量也不行，要是早几十年，肯定面试过不了第一关，铁球还可以咬牙一试，这酒，真是一塌糊涂。’ 韩主任哈哈大笑：“可惜了，医生队伍少了一个能喝酒的，中国几亿酒民也少了一个医生，双重损失！” 韩主任把烟放鼻子上闻了闻，收起来，他也不抽了，可能怕让杨平吸到他的二手烟，身子再往椅背一靠：“人民医院断指再植也不多，我很奇怪，你的显微外科是怎么练出来的?” “主任，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在显微镜下，我感觉操作很自如，跟平时直视下做手术一样。”杨平的脸有点发烫。 “你有空得培训一下大家，把大家的水平都提一提，一花独放不是春，百花齐放才是春。”韩主任意味深长地说。 杨平点点头：“明白，主任，我会积极和大家交流，跟大家一起进步。” 韩主任兴奋地竖起大拇指说：“有胸襟！” “哦，工作中有什么困难和要求尽管提出来，有什么想法也可以随时和我说，成熟与否都可以说。私下你可以称呼我老韩，田园、宋子墨他们都这样叫，这样随意点。三博的平台很大，你可以自由施展自己的才华。”韩主任闭着眼睛，有点疲劳。 两人吃了手术餐，杨平赶着回去休息。 回家要过天桥，天桥很宽，很热闹，两边一路过去，有摆摊的，测字算命、包治百病、手机贴膜的。 杨平在天桥上吹风，规划自己下一步该怎么走，兜里电话震动，宋子墨的：“杨医生，吃饭没?” “刚吃过了。”杨平已经吃了手术餐。 “还在医院不？”宋子墨小心地问。 “还在！”杨平了看一下周围。 “可以来一下实验室不?”宋子墨有点不好意思。 骨科的实验室，其实就是一个操作培训的大房间。 里面有训练用的显微镜、关节镜等等设备，平时给年轻医生训练用。这些训练用的设备耗材都很贵。一般医院根本承受不起。只有国内顶尖的大牛医院才会往这方面考虑。 跟宋子墨，平时见面点个头，打个招呼，那都是稀罕事，今天主动打电话来，究竟什么事? 杨平回到科室，科室走廊的尽头有一间大房间，是实验室。 门没关，虚掩着，透出一点光，杨平轻轻推门进去。 一个人，坐在显微镜前训练，是宋子墨。 勤奋的富二代，正是那句——比你有钱，还比你努力。 听到有人进来，宋子墨回头：“来来来，师兄，我练习时速度很快很稳，但怎么今天手术中总是力量过大，速度也快不起来。” 师兄? 在副主任和主任医师之下，宋子墨科里的地位就是大师兄，无人能撼动。 现在叫自己师兄，真是有点受宠若惊呢。 “你还不休息?这么晚还练习显微镜？”杨平猜到他可能是找自己讨论今天手术的事，但是没想到如此诚恳，跟平时的宋子墨判若两人。 宋子墨让出位置，杨平坐下，双眼凑近目镜。 视野中，固定板上，0.05毫米的模拟血管，已经吻好了，非常标准。 他的确是个天才。 这些模拟血管是进行显微外科训练的耗材，价格熬贵，而且消耗量比较大，只有三博这种愿意投钱的医院才能会建这种实验室。 手外科出名的医院，积水潭医院、401医院、89医院，都有自己的实验室，养了很多兔子老鼠。 接兔子耳朵老鼠尾巴，是更逼真，但是效率低。这种人造血管，想拿几根就拿几根，而且各种直径规格的都有，只要医院愿意出钱，你想练多久就练多久。 现在宋子墨练习的就是0.05毫米的血管，新生婴儿的手指血管直径大概就是这么粗，像杨平今天接的婴儿手指，血管比这个还要细。 “今天手术中，我总是快不起来，要很慢，很慢，稍微快一点，动作就大，把血管撕裂了？”宋子墨抓抓脖子，有点苦恼。 其实，他已经够厉害的了，0.05毫米的血管，吻合得这么标准。 奈何，遇上的是杨平。 有什么办法呢？不是一个维度的了。 杨平很愿意交宋子墨这个朋友，刚刚到新医院，需要建立良好的人际关系，宋子墨是个突破口，如果跟他处理好关系，其他的年轻医生自然就跟着站队了，至少不会对自己不友好。 锋芒毕露不是一件好事，但是不露锋芒，又容易被埋没，失去很多机会，其中的尺度还是要把握。 “今天的婴儿是早产儿，血管发育不良，处于脆化状态，不是正常的血管，你练习的血管跟实际手术对象有区别，这就是训练和实战的矛盾，我建议你用一只初生小白鼠，喂一段时间糖皮质激素地塞米松，制造一个类似早产婴儿的手指血管模型，再练习，这东西就是天赋加勤奋，熟能生巧。”杨平帮他分析问题所在，提出合理的建议。 “其实，你的天赋真的很高，只不过你没有遇到过这种病例，恰恰我遇到过，所以有经验。”杨平补充，给他打气。 赞美！对任何人都有效，这是把书畅销到全世界的成功学家戴尔卡耐基的名言。 宋子墨从小到大，什么都是第一，别人费尽千辛万苦才做到的事情，他可以轻而易举的做到。 经历今天这样的打击，宋子墨心里自然有一些不悦，但是经杨平这样一说，心理上有个可以下的台阶。 如果让自己遇到过这种病例，有这种病例的经验，自己肯定不会像今天这样被动。 “你试试我的方法，然后训练一段时间，肯定能够突破这个瓶颈。”杨平鼓励他。 宋子墨点点头，他觉得杨平说得对。他没有因为今天成功做了早产婴儿的断指再植而骄横，也没有对技术保守，敷衍自己。 “以后有空多教教我，你经验比我丰富。”宋子墨难为情地说。 杨平点点头：“我们互相学习，一起进步。” “师兄，你回去休息吧，今天手术辛苦了，我再练一练。”宋子墨语气自然了很多。 杨平也想回去休息了：“好的，有什么练习心得，也多教教我。” 不到半个小时的交流，宋子墨认可了杨平，他天赋高，没有一丝傲气，这很难得。 能够有这样的一个同事，其实也是一件幸事。 宋子墨有傲气，但是并不狭隘，反而他讨厌狭隘的人。 第0018章 创伤急救中心 昨日一战，名动江湖。 “师兄好！” 走廊里，年轻医生碰到杨平，都会毕恭毕敬的喊一声。 要是杨平自己想给哪个病人换药，推着换药车，被住院医看到，立刻上来：“师兄，我来，我来，你休息。” 韩主任不知何时已经从行政楼打个转，回来了，看到杨平从病房出来，招招手，让杨平到他办公室。 他泡了一杯茶，端给杨平，杨平受宠若惊，立刻双手接过来：“主任，别客气。” 韩主任坐下来，说：“有个好消息，要不要提前知道？” “什么消息？”杨平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手指在办公桌上轻轻地、有节奏地敲打，嘴里嗯嗯呀呀的，哼的好像是京剧。 什么消息，把这个五十多岁的人高兴得像个孩子？ 哼了一段沙家浜之后，韩主任再喝上一口龙井，说：“我们医院准备成立创伤急救中心，刚夏院长找我谈话了，这个中心以我们骨科牵头，脑外、胸外、普外、泌尿外科、ICU、康复科都参与。” “创伤急救中心？” “是呀，这是一个大体系，多学科联合，专门应付一些大型、复杂、严重、危重的创伤病人，交通事故的、高处坠落的、重大安全事故的，比如断肢的，多处复杂骨折，严重的开放损伤，危及生命的骨盆骨折等等，为提高救治效率和成功率，病人一到医院，专门通道，专门流程，专门团队，专门病房，分秒必争，以最快的速度进手术室手术，术后获得最佳的监护和治疗。”韩主任踌躇满志。 “手术团队以我们创伤骨科为核心，尤其我和田园这两组；ICU将组建创伤ICU；胸外、普外和泌尿外科负责组建胸腹创伤手术小组；脑外科负责成立颅脑创伤手术小组。创伤急救中心，因为很多原因一直没有挂牌，我多次在夏院长那催促，这次院委会终于下定决心了。”韩主任口沫横飞，异常兴奋。 “急诊科收病人，各专科负责手术，术后转创伤ICU，平稳再转回普通病房，最后到康复科行康复训练。以后我们除了常规工作，还要承担这些创伤急救手术。我已经帮你把岗位级别调到主治医师了，三级手术暂时可以做断指再植，其它的我再慢慢想办法，近期你就只做断指再植，我要用断指再植来做突破口。对了，宋子墨手下带了张林，你我得找个人帮你，谁合适呢?” 杨平默默地听着，心里暗下决心，一定抓住这个机会，这是个难得的机会，一旦自己可以将断肢再植的优势发挥出来，以后才有可能在创伤骨科、大骨科领域发展，否则只能止步于此。 “你看，你有什么要求没有？尽管提。”韩主任很爽快。 杨平想起小五，立刻说：“主任，我有个请求，我以前有个同事，是住院医，和我搭档很多年，现在在急诊科，我想能不能调到我们科？” “叫什么名字？”韩主任问。 “卢小五，他手术功底不错，以前一直和我配台，脑子反应快，沟通能力强，做事效率高。”杨平回答。 “喂，老熊呀，我是韩建功呀，是这样，我们不是说合作建立创伤急救中心吗？嗯嗯嗯，现在这么一个事情，我要挖你一个人，卢小五，你们急诊科的。”韩主任当场打电话。 熊主任，就是急诊科的熊四海，军医大学毕业，虎背熊腰，三博医院三大猛男之一，身高一米九二，撸了二十多年的铁，全身肌肉爆满，这是横的竖的都够分量。 说起三博的三大猛男，还有一个就是院长夏长江，一米八八的身高，普外科出身，牛高马大，走起路来像铁塔移动。 儿科的蔡俊生，也是一米八八的身高，四肢粗壮，这体格，居然干了儿科，真担心小孩见到他直接开哭。 据说蔡俊生这厮性格极为温柔，像个女孩子，我靠，一米八八的汉子，给你伸出一个兰花指，你昨晚的夜宵都吐出来。 这熊四海，有一次，一帮医闹冲到急诊科闹事，嚣张得要死，熊四海往大厅一站，巨人一般，声若洪钟，大吼一声，比长坂坡的张飞都猛，吓得那帮孙子一个个瑟瑟发抖，作鸟兽散。 你想想，一个一米九二的大汉，不瘦高，横向发展，这不是巨石强森的现实版吗？ 熊四海和韩建功两个人关系很铁，经常一起喝酒，称兄道弟。 “卢小五呀，新来的，老韩，你眼光够毒的，一挖就挖我手里的宝贝呀，这小子我告诉你，不仅做事又好又快，脑子够用，那张嘴，死的可以说活，现在我们急诊有难缠的病人，统统他出马，你哪里打听的呀。”熊四海巨大的手，华为Mate在手里像个小玩具。 “别废话，给还是不给！”韩主任也不含糊。 “哥，挖我的人，还不让多说两句，也就你韩建功敢在我面前这么霸，什么时候让他去你们科里报到？欠我一顿酒，我告诉你。”熊四海是利索人。 “明天，不，现在，现在，叫他收拾东西过来，我办公室，手续后面补办，我跟人事去说。酒，你那点酒量就别在我面前提酒这个字。”韩主任敲着桌子。 “你别嘚瑟，我现在忙，不跟你说了，人我交给你了，酒你记着。”熊四海脸涨得通红，挂断了电话，那声音，打雷一样。 “听到没？人给要来了，你要好好给我干，二十四小时待命，有事外出到我这备案，住哪？” “对面，天桥过去。” “很好，一个电话几分钟就到了。” “待遇方面，你放心，医院有制度，特殊人才有特殊的通道，我会给你申请提高待遇。” “还有，手术室护士，也要建立专门的小组，护士长让我提名，有个叫做苏宜璇的不错，小姑娘还是本科毕业，在魔都六院、帝都积水潭都进行过培训，你看怎么样。” 苏宜璇，配台没得说，想起那双眼睛，杨平竟然有点脸热。 “可以呀，她上次跟我配台，很熟练。”杨平说。 韩主任立刻说：“那这个小姑娘就先定下，其他的我再想想。” 砰砰砰，敲门声。 开门一看，卢小五那张嬉皮笑脸伸进来：“韩主任，您好，熊主任让我来报到。” “就他？” “就他！”杨平点点头。 小五偷偷给杨平一个拇指。韩主任说：“进来，卢小五呀，我告诉你，你可是杨平亲自点兵要过来的，干活卖力点，别给他丢脸，具体任务回头杨平跟你说。” 卢小五进来：“主任，放心，我一定好好干。” 这几天，韩主任忙得不可开交，他和孙院长、熊四海几个四处奔跑。 几天后，创伤急救中心的牌子挂起来了，在急诊科的大门口。连接急诊科、各个专科、创伤ICU和手术室的专线电话网线也开通了，各种规章流程被推出。物质也齐备，人员也开始动员组织，准备就位。 韩主任看着创伤急救中心几个大字，摸摸额头，仰头左看看，右看看，笑得合不拢嘴。 杨平有种紧迫感，因为目前自己能做得非常好就是断指再植，创伤急救中心一开，不可能只有断指再植，各种各样的创伤都有，都是危重的，好在目前韩主任分配给自己的任务是专做断肢再植。 自己一定要抓住时间，将创伤骨科的技能提上来。 毕竟，断肢再植仅仅是手外科的手术，而手外科也只是创伤骨科一个分支而已。 第0019章 一鸣惊人（上） 创伤急救中心揭牌还举行了仪式。 夏院长带着几个副院长、外科系统的主任，在急诊科大门口的台阶上站成一排。 下面是各科室的医生护士研究生实习生，反正有空的都来凑数，人越多显得越热闹。 先是夏院长讲慷慨激昂的话，再是各科主任表态如何无私奉献，齐心协力，将中心发展壮大。 最后夏院长大手一掀，丝绸红布揭开。 创伤急救中心几个金字露出来。 哗啦啦的一片掌声。 短短几天之后，清晨七点多，创伤急救中心的专线电话派上用场。 附近一家工厂起火，上级要求三博医院立刻派遣直升机和救护车参与救援。 天上地上同时出发。直升机可以载五个人，两个机组人员，一个医生，一个护士，还有一个位置留给病人。上面配备了先进的急救设备，包括呼吸机。 直升机先到，停在事发地点附近的一个足球场。 医生护士携带急救箱步行赶往事故地点。 浓烟如一条巨龙攀延而上。 周围乱糟糟，武警用隔离带围出巨大的圈，广播不断地喊话，但是人们还是围在周围，不肯离去，相互推挤。 红色的消防车分布四周，高压水柱相互交错，射向坍塌的房子。救护车闪着红灯，一辆接一辆，挨着停在附近。 就在今天早上，这家工厂起火。火好不容易灭了，可是房子却塌了，十一个人被埋在里面，其中有八个是消防员。 终于又挖出一个。 “让开！让开！让开！”消防队员用担架抬着一个人从浓烟中出来。 “挺住，强子！挺住，你给我挺住！”扶着担架的消防员大喊，带着哭腔，声音破裂。 “什么情况？”现场主持救援的副市长，戴着头盔，立刻冲上去，其他人也跟着。 “我们的战友，清醒的，右上肢被压断了，断了好几截，还有一个拇指没找到。”消防员急促地说。 “要快！” “最近的医院是哪个？” “三博！” “往三博医院送，三博医院的救护车！” “这里！”救护车也赶到了，医生立刻举手，急救员奔跑过来，接过担架。 打开冰箱，断肢一一清点记录，无菌纱布包好，再塑料袋装好，放进冰箱里，干燥冷藏。另一侧的前臂开了静脉通道，生理盐水已经输进去。车上有自动化的检验设备，抽血化验。电话通知急诊科准备红细胞、血浆。 “快！回医院。” “报告，堵车，正是上班的高峰期。” “堵车？他娘的！交警！你们派一辆警车，几辆摩托车，去疏通交通，不让路的，把车子给我掀了。”副市长爆粗口了。 “不用，我们来了直升机，停在旁边的一个足球场，我们用车将病人送上直升机，很快就可以到。” “直升机啊！好！这个病人交给你们了，我们随后有人到。” “强子，给我挺住呀！兄弟们，又进去--”几个消防员，又义无反顾的冲进废墟。 “报告市长，救出了六个人，四个消防员，两个工人，一个送往三博医院，还有五个分别送往人民医院、医大附院。” 副市长打完电话，头嗡嗡作响，插着腰，衣服可以拧出水来，眼睛直勾勾的瞪着冒烟的废墟。还有五个人埋在里面，生死不明。 创伤急救中心成立几天后，以这样的方式迎来了病人。 叮咚！ 任务：一鸣惊人，为英雄手术--五段断肢再植！ 奖励：16000分+随机礼包1份！ 五段离断，想想都头皮发麻，听说是房子坍塌时，被机器砸到，机器上刚好有几块刀片。 杨平和老韩直奔天台，专用电梯直达，天台上已经堆满了人。停机坪旁，熊主任带几个医生护士在等候，身旁放着一个大箱子，里面是准备好的急救药品和器械。 “是，是，是！我们的直升机马上降落，抢救小组已经成立，人员全部就位，请您放心，我们一定完成任务。”夏院长满头大汗，后背的衬衣全是湿的。 “韩主任，基本情况熊主任已经跟你说了。直升机马上回来，等下你们看看病人，立刻制定方案，集合精兵强将，迅速，迅速手术。”夏院长仰头看天。 直升机由远及近，马达声越来越大，在天台上空稍作盘旋，稳稳的降落在停机坪上。旋翼卷起的风，将所有人的头发吹向一边。 人被担架抬出来，往天台的电梯口冲。急诊医生护士立刻迎上去，几乎跟着担架，从留置针管里抽出血，送往输血科交叉配血。这样可以尽快输上血。 “术前检查完善，直接手术！”熊主任挥手。 “市政府的罗秘书正赶来。抢救小组--罗秘书是组长，我是副组长，你是首席专家，指挥部设立在我们外科大楼会议室，罗秘书要求在会议室全程直播抢救过程，李市长在帝都开会，十分关心这起事故，已经紧急往回赶。”夏院长尽量用几句话把话说清楚。 “宋子墨、卢小五、张林已经在手术室，我们马上下去，准备手术。”老韩激动起来。 很快，夏院长到了会议室，随后罗秘书和武警、卫生、公安的代表都来了。招待员引导各位到前排就坐。 “罗秘书，请坐！我们已经组织全院精干力量参与抢救，首席专家韩建功教授是魔都六院来的，在创伤骨科方面经验丰富。”夏院长引罗秘书入座。 罗秘书将公文包放在桌子上，面色凝重：“嗯，刚听卫生局的说了，韩教授是国内创伤骨科的知名教授。李市长刚刚跟我通了足足半小时的电话，指示--一定要全力以赴，抢救患者，以人民的健康为重。” “是的，我们一定不负人民所托。罗秘书，你到时可以在这屏幕上看到整个抢救过程，全程指挥抢救。” “很好，我正想提视频直播的事，李市长也想尽快看到现场。还有，为了加强抢救力量，市里联系了魔都六院的洪志刚教授，全国顶尖的骨科专家，到时他会与我们视频连线，指导手术。”罗秘书整理额头上一缕细细的头发。 “洪志刚教授是我们韩主任的师兄。”夏教授解释。 “那就是强强联手呀。”罗秘书坐定。 “小杨，你有没有把握？不行我亲自上。”更衣室，老韩一边换衣，一边问。 杨平点点头：“没问题，全力以赴。” “好！记住，沉住气，保证吻合质量，这个多段断肢，挫伤重，污染重，任何一个吻合口的堵塞都会导致前功尽弃。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一切后果由我来承担！就像你做那台婴儿断指再植一样，放开手脚。我再说一遍，如果有什么问题，一切后果我来承担！” “明白！”杨平已经换好衣服，戴上口罩帽子。 老韩摸出一根烟，闻了闻，又收起来，手按住杨平的肩膀说：“进去！” 整个医院良好的素质体现出来，虽然忙，但不乱，大家恪守其职，相互配合，一切工作有条不紊的展开。 手术时间比较长，使用气管插管全麻。 “麻醉成功，可以开始手术了！”麻醉师梁静，冷静地说，随后补充一句：“病人有我，你们放手干。” 老韩坐镇手术室指挥，跟上次一样，手术分两组，两个手术台，杨平和宋子墨冲洗近端的伤口，田园和方炎冲洗断肢，其余人分别参与帮忙--摆体位、抬手、递送东西。 “加油！”田园打个手势，送来鼓励的眼神。 宋子墨也竖拇指：“加油！” “加油！”杨平回应，心里激情澎湃。 冲洗完，大家去洗手。 宋子墨消毒铺单，杨平立刻穿衣戴手套。 洗手护士，苏宜璇，明亮的眼睛，长长的睫毛，一闪一闪，她握着小拳头跟杨平说：“平哥，加油！相信你。” 麻醉机送气的声音，巡回护士在穿梭：“8个单位红细胞，1600毫升的血浆，正在输注。” “血压稳定，生命体征平稳！” “显微器械，就位！” “显微镜，，就位” 术前核对--- 开始！ 杨平左手镊子，右手锋利的组织剪刀，开始对伤口进行清创，将异物、坏死组织和失去活力的组织仔细鉴别，彻底清除；将皮肤修剪整齐；血管神经肌肉肌腱，每一根找出来，修剪，标记。 这边清创完，再次冲洗。又和田园他们分别对断肢进行清创，寻找标记血管神经肌腱。两组清创完的断肢汇合到一起，再次冲洗。 尺骨桡骨骨折复位，钢板贴上去，复位钳临时固定钢板，钻孔测深攻丝，三部曲一气呵成，然后将螺钉一个一个旋进去。再用1.5和1.0的克氏针固定手掌、手指的骨折。 断肢骨骼连接成功，基本外形恢复，剩下就是吻合断裂的血管神经肌腱了。 肌腱线--！ 先吻合肌腱？是不是搞错了，老韩坐在旁边几米之外，瞪着手术室墙壁的屏幕：“小杨，赶快吻合血管！减少缺血时间。” “不耽误，按层次吻合，从深到浅，不用拘泥先吻合血管，不会耽误太久！”杨平自信的语气。 “在一定时间内，按层次吻合，可以减少对已经吻合的血管的干扰，吻合的质量最高。”杨平补充，这是对自己速度的自信。 杨平的水平，老韩完全有信心，于是不再说什么，只是专注屏幕，以随时给予必要的支持。毕竟，杨平还年轻，难免经验不足。 其实，杨平固定骨折的时候，刻意放慢了步骤。因为他知道，自己的骨折手术水平远远比不上断肢再植，但是，这种尺桡骨骨折，对任何一个骨科主治医师，都不是问题，对整个手术的时间影响很少。 巨大的屏幕被分成两半，一半是手术视频；一半连接到了魔都的洪志刚教授。 魔都，洪教授正在开会，一个全国的创伤骨科网络会议，洪教授要求将手术直播连接到视频会议的平台。 这样，他既可以远程指导整个手术过程，又让全国的参会者看看五段再植直播，毕竟五段再植非常少见，无论成功失败，这都是一个绝佳的交流机会。 还有，他想看看，他这个师弟，韩建功，究竟如何创造奇迹。 第一个断口，第一根血管。 开始吻合。 第0020章 一鸣惊人（中） 高清摄像头安装在显微镜上，直接拍摄镜下手术视野。 视频弹幕功能被打开，为了不影响观看，弹幕被移在视频下面专门的区域。 因为互不见面，只是网络会议，所以大家无拘无束，弹幕立刻热闹起来。 “我靠，怎么回事，不先吻合血管，先吻合肌腱，这是个新手吧？” “嗯，应该是个新手。” “这种级别的会议，弄个新手直播，搞笑吧?” “难道赞助了会议，要打个广告。” “没有介绍来自哪个医院。” “安静！” “请看手速。” “几秒钟，一根肌腱吻合完了，完美对合，新手?” “新手有这种速度。” “这种顺序不是血管优先，而是按层次顺序，一般高手都不敢这么玩。” “小板凳坐稳！” “开始吻合血管了！” “是不是新手，看血管吻合的质量，一目了然。” 上一次是婴儿断指再植，菲薄的血管壁限制了手部速度。这次吻合的血管不一样，是成人的，前臂的血管更不用说了，速度完全可以加快。 “前臂的血管，能看出高下？洗洗睡吧。” “又是几秒钟，几秒钟一根，有没有看错。” “神经，吻合神经了，准备吻合正中神经。” “靠！这是准备用束膜缝合吗？” “五段离断，竟然敢用束膜缝合，作死？” --- “你疯了，要用束膜缝合？”宋子墨低声问道。 老韩摸摸了下巴，手指已经在自己大腿上敲打，也有点费解：“这种五段离断，用束膜缝合法，不明智呀，这小子究竟要干吗？” 老韩知道，现在手术直播的视频，全国的同行都在看着。但是杨平还不知道，也不能告诉他，怕增加他的压力。 束膜缝合法？洪志刚拧开矿泉水瓶盖，猛喝一口，身子不由自主的靠近。这种五段断肢再植，一定选择外膜缝合，不会有人去用束膜缝合法。原因很简单，太耗费时间。像上肢的三根主要神经--正中神经、尺神经、桡神经、一根神经里面分束，一般有十几束。 就像一根粗电线由十几根细电线组成。外膜缝合，只把缝粗电线外面那层皮缝一圈。而束膜缝合，要把细电线，每一根外面的皮缝一圈。 用外膜缝合法，一般十二针可以解决问题，而束膜缝合，就等于缝合针数扩大十几倍。这是个什么概念？如果外膜缝合法缝一根，那么束膜缝合法要缝十几根。 这种手术，本身时间长，十几个小时，几十个小时，都很正常。还用束膜缝合，恐怕到明天也不一定能完成，这个师弟，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呢。 洪志刚有点看不明白了，大家也看不明白了。 大家都想看看，这个作死术者的下场！五段再植，已经在挑战业界的极限，他还要束膜缝合，盲目自信会翻船的。 一定会失败，不过哗众取宠罢了。洪志刚想，大多数人这样想。 “飞得越高，跌得越惨！” --- 视频直播继续！ 细小的神经束膜，被显微镊子夹住，针线好像沿着预定的轨迹重复，永不偏差，刺入、穿出，再刺入，再穿出，拉拢，打结。 手术室的空气似乎也凝固了，没有一个人说话，连走路也轻手轻脚，生怕干扰到杨平。 杨平呼吸均匀，在系统里，五千台断指再植的超级集训，已经让他可以将身体调整到自如的状态，不会紧张，又不会松懈，动作不会僵硬，又不会随意。 这是大脑和肌肉高度的协调。 大脑的每一个指令，经过神经系统，传导到肌肉，肌肉控制手指，手指控制器械，从大脑到器械的尖端，指令几乎毫无损耗。 手越来越快，宋子墨终于跟不上节奏了，将显微剪放在杨平右手旁边，杨平每缝完一针，自己将镊子换成剪刀，剪线。然后再换回镊子，继续缝合。整个过程眼睛不离开操作视野，而镊子与剪刀的交换，竟然没有一次出错。 苏宜璇高度集中注意力，关注下一步的动作，力图理解杨平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要表达的意思。 她屏住呼吸，心里既紧张，又兴奋，紧张是从来没有如此全力以赴配合一台手术，兴奋是自己可以跟上他的节奏。 “曹尼玛，速度？这不是吧，视频快进的吧。” “我也发现了，快进的！妈的，这也能造假？” “说好的直播呢，怎么快进？” “是直播！” “蒙谁呢，坐标帝都，医院牛气值前三，本院排名第一的吻合血管高手，都达不到这个速度，说没有快进？” “别瞎比比，脑子是好东西，有人没有！看清楚，同一镜头，另一双手，明显是人的速度，那双手有点跟不上节奏哟，我想问问，说快进的，你把同一镜头里的两双手，给我一个快进，一个正常--自己做不到，不要说别人也做不到。” “呜呜呜，眼花了，以为是个青铜，原来是个王者。” “好多年没有看到这么行云流水的手术了。” “没有一丝无效多余的动作，每一针如精密的机器在缝合，完美！艺术！请接受我已经半月板受损的膝盖，哦，我的大神。” --- 第一个断口，血管神经肌腱都已完美的缝合，开始第二个断口。五段离断：前臂两个断口，手掌一个断口，手指两个断口。拇指还缺损，现场没有找到。 前臂的每一个断口都需要吻合六根血管、三根神经、十七条肌腱；而手掌和手指吻合的更加多，而且都是细小的血管神经。 洪志刚手握矿泉水瓶子，几次想拧开盖子，但是迟迟没有出手，心里有点焦作不安。视频里，那一双手，现在几乎是一双手在继续手术。 这个师弟，这些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显微外科的操作已经如此出神入化。十年前，导师从主任的位置上退下，本来继任者应该是韩建功。洪志刚用了一点小小的手段，让韩建功被迫离开魔都六院。顺理成章，洪志刚成为继任者。 洪志刚的嘴唇颤抖一下，其实那件事，自己也不想那样，后来事态发展已经不受控制，才造成了师弟被迫出走的结局。 他一直想跟韩建功解释，说声对不起。可是十年来，两人再也没有联系，就算学术会议，也只是像陌生同行一样，笑一笑，算是打招呼。 这次收到G市政府的邀请，远程指导抢救手术，洪志刚也没有和韩建功打电话。 洪志刚拿出手机，将通讯录翻来翻去，看到韩建功的号码，苦笑一下，人家在手术呢，再说，说不定早就换号码了呢。 “洪老师！”一个学生走过来，低头轻声的问。 今天是周日，除了值班的医生，其他所有医生都在会议室参加网络会议，魔都六院是主办方。 “什么事？”洪志刚收回思绪。 “参会者强烈要求视频直播继续下去！”学生说。 洪志刚看看屏幕，说：“视频不是一直在直播吗？” 学生说：‘他们担心时间长会被掐断。’ “好吧！继续吧。” “那其它的会议项目？” “压缩！跟大家解释清楚。” “好的！” --- 弹幕： “激动！大片！已经备好可乐薯条。” “顶班的已经找好，手机已经关机。” “弱弱地问一句，这个水平应该可以角逐金刀奖吧？” “是呀，我也想问。” “哪个医院？” “目前没有信息。” “尼玛，急诊手术，这个时候急诊手术。” “不去，让主任去做。” “我就是主任！” “让院长去做。” “院长搞妇产科的。” --- 弹幕已经如熊熊大火燃烧起来，这种热烈的气氛超过以往任何一届类似的网络会议。洪志刚回头，后面所有人盯着屏幕，没有人离开。即使偶尔有人去上洗手间，也是跑步去，跑步来。 老韩脸上挂着微笑，嘴里轻轻的哼着京剧的调，手指在大腿不停的敲打，扭头看了一下杨平--这个小子，居然敢这样玩，老子再年轻二十年，也不敢这么玩。 哈哈，哈哈，哈哈！老韩忍不住弱智的笑起来，不过声音很小。 麻醉师也不时扭头看屏幕，但是限于职责，马上又专注于病人的监护屏幕。 苏宜璇那一双眼睛，不时偷偷地看杨平，她也不知道自己今天的胆子怎么这么大，反正他专注手术，看不到自己，于是又将目光投过去。 三博医院外科大楼，宽敞的会议室内，此时已经挤满了人。市报、市电视台等官方媒体，是受邀合法进入的。其他一些记者，比如网络媒体，通过各种关系，变成诸如端茶送水的，已经混进去。 这种大事件，谁都想第一时间掌握新鲜资料。要知道，对于一些网站，一个重量级吸引眼球的新闻，带来的流量不可估量。 罗秘书坐在前排的中间，旁边是夏院长，左右一字排开都是武警、公安局、卫生局、日报社、电视台--- 罗秘书心里十分紧张，他从政多年，已经历练的稳重远非常人能及，他处理的各种公共事件多不胜数，但此时还是很紧张。 出事后，第一副市长到现场指挥救援；市政府其他几个领导分别到各个医院指挥抢救。罗秘书分派的就是三博医院。 “喝口水吧？”夏院长指指矿泉水。 罗秘书发现自己面前的瓶子还没有打开，竟然一直没有喝水。 缓缓的拧开盖子，喝一口，咳嗽几声。 手术继续！ 弹幕继续！ “开始手掌了。” “节奏分明。” “手掌之后，还有五个手指，两节的，相当于十个手指，头皮有点发麻！” “是四个手指，两节，相当于八个。” “拇指呢？” “没看病历简介吗？拇指现场没有找到，估计只能残修了。” 残修，就是断端没有手指接，只能将伤口修剪处理，直接缝上。 第0021章 一鸣惊人（下） 术者没有翻船，挑战成功！ 所有人唏嘘不已，就像坐过山车一般。 洪志刚一直坐那没动，他对这个十年未联系的师弟越来越好奇了。 那双稳定的手，用十几秒一束的速度将手术往下推进，这样，吻合完一根神经仅仅用了四五分钟而已，三根神经也不过十来分钟，这已经是一个专熟的手外医生用外膜缝合法吻合神经的速度了。 洪志刚感叹，难怪可以大胆使用束膜缝合法。说实话，周围神经的修复，束膜缝合法的效果远远超过外膜缝合法。而一个断肢再植，如果不考虑功能，只是存活，没有意义。很多断肢再植术后的病人，因为肢体没有功能，成为多余的负担，最后被迫截肢，将千辛万苦接上去的肢体抛弃。断肢再植术后的功能，最关键的就是神经损伤的修复了，感觉神经不能恢复，动不动就烫伤、冻伤，时不时破溃形成溃疡；运动神经不能修复，肢体不能活动，完全是个累赘。 前臂的第二个断口，也重复之前的顺序和方法。 血管越来越来越细，手掌的断口，吻合掌浅弓和掌深弓的动脉，四条静脉，十三条肌腱。 这已经不够刺激了，激荡不起大家的兴趣了，大家都要休息一下，弹幕也相应的减少了很多，似乎都在等待。 到了手指，大家刚刚散开的精气神，又不得不强行聚集起来。如果说束膜缝合再怎么厉害，也不过在缝合神经而已，难以最终下结论，那么代表显微外科的核心技术--手指血管吻合，此时，开始！ 弹幕逐渐减少，大家聚气凝神，生怕错过任何细节。 --- “终于等到了！手指血管，吻合手指血管了。” --- “要不要休息一下，换宋子墨做一会，喘口气？我洗手上台也可以。”老韩身体朝这边说。 杨平：“还可以坚持，不行我随时说。” 老韩又继续关注屏幕，他心里有数。 婴儿断指再植都游刃有余，这个成人血管比婴儿粗几倍，做起来要轻松很多。老韩担心的是疲劳，疲劳可以让人的能力下降。 可能是疲劳，也可能为了将力度控制到最佳，以免给血管壁造成撕扯的力量，杨平的速度减缓一些，宋子墨趁机进入了镜下术野，开始配台。 宋子墨深呼吸，将自己调整到最佳状态，杨平是疲劳的，他是蓄精养锐的。以逸待劳，应该不至于赶不上节奏。 器械和针线犹如有活灵魂的小精灵，在显微镜下，它穿来穿去，既保持一定速度，又没有因为线与血管壁的摩擦力带动血管过度的牵扯，两者之间取得了最佳的平衡。 杨平就像一个机器，全身在大脑指挥下，高度协调，哪怕是呼吸，都均匀的可怕。 从老韩的视角，他犹如木雕，从容专注，除了两只手，其他部位丝纹不动，额头上也没有应该出的汗。 此时，即使是天摇地动，估计他也毫不理会，他完全沉浸在另一个世界，属于他自己的世界。 在这个世界，手术就是全部！ --- “完美得令人窒息！” “我怀疑，术者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台尖端的手术机器？每一针如此完美，完美到只有机器才可以做到。” “主刀一直没有换人！” “这是给红牛打广告吗？” “不，给伟哥！” “终于，助手的手进入了视野。” “重复一遍，坐标帝都，医院牛逼值前三，本院排名第一的显微外科高手，甘拜下风，说这话，可以实名。” “看清楚，没有一针是需要修正的。” “跟老子缝皮一样轻松，有这样玩的吗？要不要人活了？” “哎！差距怎么这么大？” “世界太大，我想出去看看！” --- 手术室。 “韩主任！”孙院长不知道何时进来了。 夏院长在会议室负责全盘指挥，而孙院长在手术室负责调度。 “一切顺利！”老韩回头说。 孙院长附在老韩耳边嘀咕几句，老韩起身跟他出去，一直走出手术室，自动门打开。家属等候区，一个老太太，在一名年轻女子的搀扶下走来。后面跟着几个小伙子。 老太太手里拿着手帕，不断地擦拭眼泪。孙院长介绍说：“这是我们的英雄母亲。” 老韩立刻向前握手以致敬。 老太太调整情绪，说：“医生，能不能把强子的拇指想办法也接上。” 拇指？拇指没找到，没办法接。只能二期再造，等这次手术成功，至少一个月后，再做一次手术，取一个足趾，接上去，代替拇指。 老太太迟疑一会，说：“能不能把我的拇指给他？接上？” “我的，取我的！”几个小伙子纷纷说。 这完全不符合医疗原则！别人的手指，接上去，需要复杂的技术处理，比如抗排斥，否则因为排斥反应不能成活。这种技术处理成本太高，太价太大。如果是肾移植、肝移植，目的是救命，根本没有其它更好的替代方案，成本再高，代价再大，都值！但是手指不同，即使没了，也不影响生命，何况有更好的方案--游离第二足趾再造拇指。 “不行！绝对不行！”老韩耐心地解释一番。 “求求你！医生，你刚才说可以取足趾接？”老太太问。 “是呀！”老韩说。 “那不要等，现在取可以吗？”老太太着急了。 “那也不行，太危险了！这个要留到二期做，等这次手术做完，肢体成活了，再考虑取足趾，接上去，代替拇指。现在做这个手术，不仅延长手术时间，而且一旦断肢再植失败，白白浪费一个足趾。”老韩还是保持耐心。 “这样呀！”老太太很失望。 随即哀求道：“医生，尽量想想办法吧？” “医生，没关系的，我们愿意冒险，强子要是清醒的，一定也愿意的。”年轻女子说。 “不行！”老韩果断地拒绝。 家属也不好再强求，转身准备离开。 老韩觉得自己太粗暴了，又低下声音，温和地问：“能告诉我为什么一定要求这样？” 家属听到老韩的话，好像看到了转机，立刻又回来，老太太说：“医生，强子他爹在医院里住院，医生说撑不了几天了。他听说强子出事了，很担心。我们告诉他强子的手接上了，一个指头也没少。老头子很倔强，一定要亲眼看看，人已经在接来的路上，要是看到强子少了拇指，还是右手，一定很担心--老头子估计等不到下一次手术了，我们想让他安心的离开。” 老韩沉默片刻，说：“我们想想办法，但是以保命为主。” “当然，谢谢了！” 老韩回到手术室，看看监视器上的生命体征：“怎么样，病人还能耐受吧？” 麻醉师说：“年轻人，就是出血多，其它地方没有受伤，输血补液跟上去，就问题不大了，再弄十几个小时都没问题的。” 老韩再看看墙壁面板上的计时，好家伙，还是进行三个多小时，要是能够在一个小时内结束拇指再造，延长一下时间，应该问题不大。 但是，有必要冒这个险吗？病人是全麻的，也不能征求他自己的意见。老韩在手术室的空旷处，走来走去。然后坐下，手指在大腿上有节奏的敲打。 杨平的能力，没有问题。但是已经进行几个小时了，难免疲劳，精力下降，还不知道能不能坚持。 如果不行，自己就洗手上。 --- “我已经猜到了，这是魔六故意弄的，是洪志刚教授主刀吧？” “洪教授刚刚在视频会议上说话，怎么可能分身？” “那是他手下的明日之星--温教授吧？” “不要说了，不是魔六！” “你怎么这么肯定。” “温大就在我们的前面。” “我靠！帝都大牛回个话。” “不是俺！” 温教授，洪志刚的得意门生，宋子墨的偶像。这在业界是有故事的-- 当年，洪教授招了一个研究生，此人显微外科天赋极高，但面试之后，杳无音信，说是不来读研了。洪教授一打听，这小子在一家民营手外科医院上班，于是风尘仆仆，杀到这个医院。 面对面谈心之后，原来此君缺钱，家里父亲因病住院，到处筹集医药费，被迫无奈，只好放弃读研，继续上班挣钱。 洪教授当场表态：“这样，你来读研！你看看，要多少钱才能解决眼前的困难？给个卡号，我打给你，还有，你这几年的学费，我给你出。” 那个家伙感动得眼泪哗哗的流，恨不得跪地磕几个响头。这样，洪教授就得了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据说是两万个人里面才有一个的那种。 这个研究生就是温教授--温仁涛，在洪教授手里读硕读博，出国留学，后来留在魔都六院，成为洪教授最得力的大将。 温仁涛是骨科年轻一代巅峰般的存在，多个领域做出突破性的贡献，在国际顶尖杂志柳叶刀上发表了多篇文章，引用指数极高。 这事在圈内成了美谈，以至于没钱读不起研的，就有人支招：“要不，你读魔六洪志刚教授的？” --- “这不是在手术，在赛车！” “过山车！” “终于结束了，拇指残修，二期再造！” “散会！” “下雨收衣服！” 沉默片刻。 “我靠，这是什么意思？这不是残修的架势，开鼻烟窝了？探查血管？要急诊再造？” “疯了，真疯了！你已经够厉害的了，还要挑战极限中的极限吗？” “我晕！” 第0022章 一鸣惊人（续） 一声惊呼，弹幕立刻复苏。 “急诊再造！这个还要急诊拇指再造！”魔都六院的骨科会议室有人尖叫起来。 本来打算关闭的直播，又被留下来。 “老师，是不是该吃饭了。”学生过来，凑耳边提醒。 哦，是呀，早过了吃中饭的时间，整整一上午，都在看这个直播，忘记吃饭了。 洪志刚抬手看表，已经两点多了。 “不是定了盒饭吗？”洪志刚想起来。 学生的意思是-现在是不是可以发盒饭了？ 洪志刚点点头：“发吧，边吃边看，大家的兴致挺高的。” 洪志刚的兴致也很高。 几个研究生抬着几篮子盒饭，一份一份的发下去。套餐，三菜一汤，牛肉、煎蛋、豆腐皮，加时蔬，还有一个排骨汤，一瓶矿泉水，一份纸巾。 有人盒饭摆在面前，没有打开；有人盯着屏幕，筷子机械的往嘴里送，也不知道送进去没有。反正，这顿饭吃了，也不知道什么味。 “有什么感想？”洪志刚转头。 温仁涛没有回答，只是问：“这是韩师叔的杰作吗？” 马上发觉说错了话，但已经无法挽回。韩建功，是洪志刚聊天的禁忌。他的学生，没人敢他面前提这个名字。 但洪志刚没有生气，叹口气说：“除了他，还会有谁呢？” “老师，您可是获得过金刀奖的！” 洪志刚不再说话。 --- “已经点了外卖，今天要死杠到底。” “这个疯子，自信过头了。” “确实厉害，但是有点膨胀呀。” “希望主办方后期关注断肢的成活与功能。” “可以定义为炫技吗？” “魔六的冒个泡。” “当然，后续会关注。” --- “小杨，还能支撑吗？要不，我洗手上台，你休息一下。”老韩心疼，但是已经到这一步，非常关键。 这个五段断肢再植即使以后坏死、失败，不会授人以柄。 但是，这种情况，急诊行足趾移植拇指再造，一旦失败，将会被同行的唾沫淹死。就算业内顶尖医院，也不敢做出这种选择。 所以大家认为，这是赤裸裸的挑战、炫耀，一种盲目的自信，无知的膨胀，不顾后果的疯狂。 “还行，没事，做完再休息吧，也不差这半个小时了。”杨平轻描淡写。 老韩瞄他一眼，小子，霸气呀。 宋子墨就在他对面，轻声说：“够了吧，见好就收，我们这样结束，完全符合医疗原则，万一--” 他虽然很想和杨平挑战急诊拇指再造，但是，万一，万一出问题，所有的努力白费，还会遭来同行的责难。 “你呢？田园，发表个意见？”老韩催促，这算是小范围的简单讨论。 田园也一直在看屏幕，说：“不太合适，完全可以二期再造。但是刚听到你说的情况，我想，如果是我，也会冒险继续。” 老韩再一次敲打手指，片刻，起身：“田园，带方炎，准备消毒，取左足第二趾。” 因为当时没有打算急诊做拇指再造，所以左足没有消毒，被无菌大单盖住了。 田园、方炎开始脱手术衣，重新洗手，对左足进行消毒铺单。轻车熟路，很快完成了准备工作。 “开了？”田园问。 “开！”老韩斩钉截铁。 田园手里的刀摆正，在左足第二趾跖趾关节以近，背侧、跖侧，各划出一个漂亮的V字形状，然后熟练开始解剖。 游离与第二趾相连的趾背静脉，逐渐向近端，解剖出足背静脉弓，及大隐静脉，直达内踝的前下方，切断结扎分支，截断。 足背动脉，完全游离到足底穿支，继续到第一跖背动脉，沿着第一跖背动脉将分离延伸至趾蹼分叉处，切断结扎无用的分支，约等于静脉平面截断足背动脉。 然后解剖出第二足趾的神经，在需要的长度切断。 选择足够的长度，切断趾长及趾短伸肌腱，趾长短屈肌腱。 最后，沙沙的电锯声音，截断了骨。 第二足趾的切取完成，为什么选择第二个足趾，因为跟手的拇指大小接近。 方炎开始修剪皮肤，缝合皮肤。田园将足趾送来，宋子墨接过。其实，第二趾截取后，外观上影响较少。四个足趾，五个足趾，有时候眼拙，还一时看不出，再说穿上鞋子的，就更不是问题了。 这边，鼻烟窝，大拇指与腕关节相接处凹陷的地方。足趾再造拇指，一般选择在这里接血管， 杨平已经打开鼻烟窝，手掌的断口正好避开了这里，血管非常好。 不过，即使再好，这个拇指的供养血管将要通过三个断口。 如果单纯做一个足趾再造拇指，对一个手外科医生，这不是难事，这是手外科医生的招牌手术，每一个手外科医生要独当一面，必须掌握的手术。 但是，在今天这个局面，五段离断，还要急诊再造。 类似于，对一个摩托车特技运动员，弄一个空翻，不是难事，但是要在钢丝上来弄，那就是相当相当的难事。 洪志刚凝视着屏幕，隐隐约约，他感到，这是师弟在对自己的挑战吗？如果说刚才的束膜缝合凭借手速可以达到不影响手术时间。 现在的急诊再造，已经不是技术的问题了。完全可以不这样做，二期再造，不会有任何有异议。 急诊再造，一旦失败，这台已经是巅峰的手术将被打上愚蠢的烙印，责难之声会铺天盖地，这对一个医生的名誉会造成巨大的损失。 再造的拇指供养血管，要流过三个断口，哪怕一针没缝合好，可能导致失败。 观众，关注的焦点已经不是技术，而是他究竟敢不敢做？勇气来自哪里。 ---- “还是做了？” “嗯，做了！” “要是真成功了，这是可以进教科书的。” “不知道说什么了。” “我支持术者，外科医生就要胆大心细，不断挑战难度，如果所有的人都亦步亦趋，墨守成规，外科怎么进步，致敬！” “致敬！” “参加过的最精彩的学术会议，一辈子会记住。” --- 手术的过程毫无悬念，半个小时内解决战斗。 “生命体征？” “正常。” “尿量正常。” “清点纱布、器械” “冲洗、引流片，缝合！” 显微镜下双击电凝做了最后一遍止血，置入引流片，然后缝合皮肤。纱布一块块，松松地铺上去，无菌绷带松松的固定。 已经准备好的上肢支具被递过来，患肢小心翼翼地固定在支具里。 五个手指的血运，非常棒！ “术毕！” “开始麻醉苏醒！” “恢复自主呼吸，成功拔管！” “送创伤ICU监护！” 手术全程8小时11分。 “完了？” “完了！” “下一届会议，还有这样的直播吗？” “致敬！上帝之手！” “医院，医院名字？” “我靠！可乐怎么还在这？那老子刚才喝的是什么--” 最后一条弹幕！ --- 视频被关闭。 第0023章 记者招待会 叮咚！任务：一鸣惊人完成度：完美奖励：16000分，另付随机礼品1份　　视野右上角刷出字幕，伴随着女声。 手术终于结束！ 杨平活动一下筋骨，韩主任亲自帮他解开手术衣背后的带子，里面的洗手衣湿透，刚从水里拎出来一般。 苏宜璇收拾完器械，下台第一件事，几乎跑过去，不顾手术室这么多人，跳起来拥抱一下杨平。 这女朋友都没谈过的人，被小姑娘这么一通操作，心脏扑通扑通的一阵狂跳，幸福来得太快，心脏没准备好。 苏宜璇只是轻轻抱一下就松开了，杨平有点失望。原以为会在自己脸上啃一口，电视里都这么演的，就算隔着口罩，杨平也不会介意的。 麻醉师梁静，拿拳头桶了杨平一下，然后楼住他的肩膀：“今天太刺激了，下次还带兄弟一起飞。” “飞可以，得先减肥。”不知谁冷不防冒一句。 田园、宋子墨、方炎、张林、小五都纷纷脱手术衣，走过来，大家拥抱在一起，就像刚下战场的生死兄弟。 老韩呵呵地笑，像个孩子，嘴里嗯嗯呀呀，哼着贵妃醉酒，那脑袋也有节奏地跟着摇晃。 手机响了，滴滴不停，老韩摸出电话。 普外科发来贺电！ 胸外科发来贺电！ 泌尿外科发来贺电！ 神经外科—— 孙院长赶到手术室，一一跟团队成员握手，照相，表示热烈祝贺　　罗秘书夏院长通过连通的视频，除了表示祝贺，当场做出指示。 罗秘书很高兴，额头前那一缕头发轻轻一甩，咳嗽几声。 说：“用最好的药，最好的设备，最好的技术，还有最好的什么来着?” “差不多就这些了！”夏院长在一旁轻轻提醒。 “嗯，戒骄戒躁，保证后续治疗的成功。” “让宋子墨、张林送病人，我们去更衣室休息一下，饭堂大厨正在忙，要弄几个热菜，马上就送来，走。”老韩搂着杨平的肩膀。 麻醉苏醒后，宋子墨方炎和麻醉师护士一起送病人回创伤ICU，田园也跟过去了。 苏宜璇小姑娘，戴着手套，推着器械车去清洗器械，不忘跟杨平做个可爱的拜拜手势。 更衣室里。 换完衣服，老韩坐长椅子上休息。 他招招手：“过来，坐坐，休息一会，等下吃饭。” 杨平不见外地挨着他坐着：“这个两周，我准备二十四小时守在科里，直到断肢度过危险期。” 老韩点点头：“嗯，这个病人万众瞩目，不仅同行，整个G市的人们都关注着，不能出问题。毕竟五段离断，还急诊做了拇指再造，除了保证成活，还要注意预防感染和急性肾衰竭，后期要尽量恢复功能。” “你不知道吧，这台手术全程在创伤骨科网络会议上直播！” “啊？”杨平惊讶低呼。因为专注手术，根本不知道直播的事情。 “怕你有压力，所以没跟你说。” “你是不知道，今天的直播，格老子的，太精彩了！那些个弹幕评论真有意思，我坐着一上午没动。”老韩又是哈哈笑。 看着杨平惊讶的表情。 老韩哈哈笑：“大惊小怪，谁还没几句粗话。” “今年的创伤骨科网络会议？应该是魔都六院主办的吧？主任，你也是魔都六院出来的？”杨平知道这个会议。 “是呀！算起来，出来也十年了--”老韩双眼有点空洞，好像在回忆什么。 这时田园进来叫两人吃饭了，他到处找，没找到人，找到更衣室来了。 “不聊啦，吃饭去！”老韩霍地起身。 手术室的用餐厅，医生做手术，中场休息吃饭就在这里。 “来，鸡腿，你吃，干净的，没动过的，长身体的时候。” 老韩用干净筷子将一个硕大的鸡腿夹起往杨平碗里送，然后死劲的按下去。 老哥，我二十几岁的人了，还长身体。不过确实饿了，杨平夹起鸡腿就啃。 吧啦吧啦，三下五除二，饭菜扫光，嘴巴一抹。走！两人去创伤ICU看病人。 人清醒的，生命体征平稳，肢体血运良好，五指红润饱满。 看完病人，回到7楼普通病房。 从电梯里出来，这个电梯开口在病房的走廊内部，不需要经过病房的大门。 远远地听到大门口有吵吵闹闹的声音，两人好奇，就去看。大门口聚集了好多人，挤来挤去，要进来，几个保安组成人墙拦着。老韩看到这情况，火气腾地上来。 一个保安跑过来，脸上全是汗：“韩主任，这些人硬要闯进来，说是要采访手术的医生。” “公关部呢，我不是跟公关部说了，病房不许任何人进来，采访的事情去找公关部！”老韩粗声粗气。 “公关部那边人更多？都快造成踩踏事件了。” “洞幺洞幺！我是洞拐！” “什么，要支援你们，不行呀，我们这边的阵地快守不住了--” 保安兄弟对着对讲机大声呼喊，脸红脖子粗。 “把大门给我锁了，病人或陪人出入一律凭证件进出。”老韩大手一挥。 保安立刻喊：“关门，关门，把门关了。” 守门的几个保安，开始用吃奶的力气推大门，将两扇大门合拢，门口的人拼命顽抗，希望阻止门的关闭。 “老韩呀，你赶快带手底下的人过来，尤其杨平，带过来。行政楼2号小会议室，记者招待会，快，全在这等。”夏院长的声音。 记者招待会?杨平有点发怵，最不喜欢抛投露面了。 你说相亲见面会，那还有奔头，这记者招待会—— 行政楼2号会议室，那已经人山人海，都有武警帮忙维持秩序了。 看老韩出现，夏院长大跨步过来：“老韩呀，手术辛苦了，本来不想打扰的。没办法，这些记者把我们公关部的门都拆了。李市长特别叮嘱罗秘书，这种正能量的事情，要大书特书。你说，对我们不也是个机会么?社会影响力！” 在武警的协助下，终于挤进会场，里面早已开始。 小会议室的台比较矮，就十个厘米高的平台。上面，铺着红毯的长台，中间坐着罗秘书，左侧依次武警、卫生、公安——，右侧是夏院长，孙院长，公关部主任，再右边空着。 礼仪小姐引老韩杨平入座。孙院长边上空着的位置就是老韩杨平的，电子桌牌上已经写好了名字。 这场面，会场里挤满了人，中间和两边过道架着好多摄像头，坐着的，站着的，拿着无线话筒的记者，全都盯着台上。门外，还有人试图挤进来，被武警拦着。有一个竟然趁武警的空档，猫一样，从胳膊底下钻进来，往地上一滚，然后站起。 “别怕！我们就是坐坐，等下回答问题有公关部的呢，万一问到你，他们会给你递纸条。”老韩给杨平压压惊。 从小到大，我站在讲台上说几句话都脸红结巴，还要回答问题，这不是把人往烤箱里塞吗？杨平腹诽。 老韩杨平进来，引起一阵骚动。 “这是手术的医生吗？” “有一个好像很年轻呀！” “好了，现在大家有什么问题，一个一个来，注意了！因为考虑人数太多，没人最多只有一次提问机会，时间不要超过三分钟。”公关部主任拿着话筒，像电视台的主持人一样，镇定自若，清晰带有磁性的声音响彻会场。 会场稍微安静下来。 “这位！”礼仪将最近的话筒送过去。 一个穿长裙，戴眼镜的美女接过话筒：“你好，我是G市电视台的，我想问一下，这双手是台上哪位医生的？” 她拿出一张照片，明显是视频截图，然后打印出来的照片：显微镜下，一双手，正在吻合血管。 照片被送到台上鉴别！ “嗯，这个是我们的主刀医生！” “现在在台上吗？” 尼玛，不安套路来，不是说已经安排好提问了吗？公关部主任见过大场面，很冷静：“现在就坐在台上。” “我们可以看看是哪位吗？被同行称呼成上帝之手的！”女记者单刀直入。 这如何是好，聪明的公关部经理立刻说：“请我们的主刀医生跟大家打个招呼！” “老韩，老韩，给大家打招呼。”孙院长胳膊肘碰了一下老韩。 这个时候，当然，要把自带光环，出身魔都六院，国内创伤骨科的扛把子人物，推出来。你说推一个年轻人，不合适呀，万一临场经验不足，被这些记者穷追猛打，会闹出笑话。 “杨平，起立！”老韩在他腰上一拍。 什么意思？不是说只是坐一坐吗？哪有这么突然推入坑的？老韩，不厚道呀！杨平尴尬，已经没办法了，只好站起来。 “老韩，你搞什么，年轻人，没有经验。”孙院长气得七窍生烟。 老韩偷偷说：“我五十几的人，小伙子还没女朋友，曝曝光，起码对解决一下个人问题有利。” “哇，这么年轻！”有人惊呼。 “你好！请问这位医生，当时情势这么危急？手术风险这么大？各种压力又纷涌而至，你一定想了很多吧，能谈谈你当时的感受吗？”女记者问。 场面有点失控呀，公关部主任，左右看看，怎么回事，这没有按照套路来呀。 大家纷纷凝神屏气，等候答案。 第0024章 这种采访，要命的 孙院长脑门上冒汗。 老韩呀老韩，你捅娄子了。这么什么场面，全市全省，各家媒体长枪短炮，水泄不通。你让这小子去面对。 现在，只能，看一步走一步了。 夏院长陪着罗秘书一行离席，因为，这已经是记者招待会的下半场了。 本来准备结束了，但记者们热情高涨，提出一定要采访手术医生。李市长又打电话指示：这么正能量的东西，要大书特书！罗秘书想，这要求应该满足，好让记者朋友好好挖掘一下材料，弘扬医护人员的忘我奉献精神。 杨平站起来，拿起话筒。那些记者们一看，这么年轻?这个愣头青呀，等下得好好挖出一些有分量的东西。 罗秘书夏院长这种官场上的老油条，说话全是官腔，滴水不漏，想挖料，没门。 公关部那个家伙，专业的，各种套路那是信手拈来，想套出什么与众不同的料，比开银行的保险柜还难。 这个菜鸟，就他了。 没有记者不摩拳擦掌的。 杨平面对一屋子的记者，不慌不忙，老沉得跟年龄经历不相称。 想套路我?没门! 杨平心里冷笑一声，淡淡地说：“医生的天职就是治病救人。我们当时满脑子是如何救人，没有想其它的，也没有时间去想。就像飞机遇险了，飞行员要做的是全力以赴把飞机开好，而不是分神去想起他的无关的事情。” 全场一片哗然！ 这种情况下，起码要描绘一下当时激烈痛苦的思想斗争吧，手术如何吊炸天的难，失败后果如何如何严重，当时医学誓言如何在脑海中反复出现，最后，浴火重生般做出此生最艰难的决定。 什么都没想？就这么三言两语把问题回答了，这小子不按套路出牌呀。 “据我了解，这个手术难度极高，尤其后面的取脚趾造拇指，同行们都认为不应该急诊做，是什么原因驱使你们冒险做出选择，只是为了扬名吗?”女记者显然对前面的回答不满意，继续追问。 哪有这么提问的，这是故意拆台吗？公关部主任觉得场面有点失控，暗自叫苦。 这问题够尖锐，老韩也后悔了，手里一张纸罗列着：哪家媒体提什么问题，该怎么回答。不是说按这个来的吗？找了半天，没有呀！这问题--，明显超纲了呀。 “还是用开飞机来做比喻吧，怎么把飞机开上天？对你来说很难，难到不可能实现。但是对于一个飞行员，这就是他日常的工作，不存在任何的难度。” “还没回答我，究竟考量什么原因?”女记者咄咄逼人。 “不需要原因，你说坐飞机，还特意问飞行员，为什么把飞机开上天？他不就天天这么做的吗？治病救人是我们的工作，病人来了，就得治，就得救，只要有希望，手就得接。你说飞行员开飞机是为了发朋友圈？” 这回把记者给噎住了，女记者没有达到目的，有点扫兴，极不甘心。这小子，嘴巴撬不开，看似像个愣头青，实际心思细密，不接招，不进套。 乱了，全乱了！ 下一个，下一个！公关部主任赶紧催，好尽快结束。 “你好，我是狗仔网的记者。”一个高瘦，有点驼背的大叔，推了推黑框眼镜，一看就是特深沉的人，非泛泛之辈。 公关部主任目光一扫，定在记者大叔身上，这是哪家媒体，什么狗仔网，谁把话筒给他的。 狗仔网?光看名字就知道不简单。再看这家的摄像机，全场最长的，架在那，犹如高射炮一般，没点心里素质，都不敢正眼看。 杨平瞄了一眼巨炮型的摄像机，平淡地等待提问。 “据我了解，杨医生以前是G市人民医院工作，最近才过来的，像你这种青年才俊，一般医院都会强留。究竟发生了什么，才让杨医生被迫离开G市人民医院，比如受到排挤？感情问题？或者其它——” 被迫，明显先入为主！诱导！ 老韩想拍桌子了，真狗仔呢，这是要挖隐私呀。人家的私事，管你鸟事呀。不过这么多媒体瞄着，就算狠的牙痒痒，也只能忍着。 后面肯定有人捣鬼，孙院长立刻躬身临时立场，要去安排安排，不能再这么玩下去，会出事的。 杨平不动声色，说：“这位记者朋友，能否重复一下你的问题，我刚才没太听清楚，不好意思。” 眼镜大叔无奈的皱眉头，只好又重复一边：“杨医生以前是G市人民医院工作，最近才过来的，像你这种青年才俊，一般医院都会强留。究竟发生了什么，才让杨医生被迫离开G市人民医院，比如受到排挤？感情问题？或者其它--” 这次语调没那么饱含感情，火药味也淡了，只是平铺直叙的复述一遍。 “这位记者朋友，提问非常有深度，专业素养让人肃然起劲，这个问题问到我心坎上去了。确实，确实有原因，这个原因本来难以启齿。但今天这个场合，记者朋友如此关心，我就勉为其难说一说。”杨平面色凝重，神情忧伤，就像勾起了痛苦的往事。 这个记者太坏，杨平顺水推舟，接着他的话说下去，装模作样。 老韩偏头一看，我勒个去，这小子，还真眼神变了，不会真触动心弦，要吐露心扉吧？ 杨平这一番表扬，眼镜大叔优越感立刻爆棚，这种场面，长枪短炮下，被人这么夸，活了四十多年还是头一次呢。 整个会场出奇的安静，划重点的时刻到了，谁他妈放屁都会被群殴。 “唉——”杨平长叹一口气。 你倒是说呀，现在这观众网民就好这一口，受打压了?光这几个字就会吊足胃口。感情问题?或者有更隐秘是事情，尼玛，三角恋？五环恋？越想越有深度。 “唉，唉——”再叹两口气。 老韩一颤，你别长吁短叹的，倒是说呀，搞得老子都心里痒痒的。 众人心里跟着哎哎，不敢吵闹，生怕声音大，惊吓了他。就像鱼正在准备咬吊钩上的饵，你一吓，跑了。 “还是不说吧，太令人痛苦伤心了，甚至绝望。”杨平眼神黯然神伤，无不令人动容。 眼镜大叔那能放过，拍着胸脯：“我们感同身受，没关系，你说出来，我们可以帮助你，帮你主持公道。” “你能帮忙?” “能！” “那我也不怕了，说了。” 还怕？难道涉及到什么势力？这深度，越扒越有兴趣了，必须扒，往死里扒。网站今年的流量就靠它了，年终奖全在这里。 别说什么狗仔网、八卦网，就连正儿八经的电视台日报记者，扛摄像机的胡子大哥，都睁大眼睛，竖起耳朵。就算自己不报道，窥探隐私，人之天性。 可等了半天，这小子就是不说。 急人呀，有人急出汗了，这大鱼在对钩子旁，时不时过来碰一下饵，就是不咬，你说急人不。 眼镜大哥掏纸巾擦汗：“说吧，说吧，说吧！” 这也是群众的呼声。 “好吧，大家都这么鼓励我！关心我，那就说吧。”杨平鼓起勇气，像做出了重要的决定。 你这条大鱼，终于上钩了！奶奶的，费劲，老子狗仔网十几年的经验对付不了你。 杨平将话筒调整好姿态，大家又屏住呼吸。 “我在人民医院工作几年，居然连个女朋友都没谈上，你们说，打不打击人?伤不伤心?痛不痛苦?我再不换个环境，难道还要自己单身下去?” 我靠，这家伙，眼镜大叔差点倒地上喷血。 你磨磨唧唧就是这个事，老子还以为挖到天大的内幕呢。 “说好帮忙的，做人，要言而有信。”杨平对着眼镜大叔说。 “那是，肯定的。” 你个混球，把大叔我都蒙了，老子以为真有什么内幕呢，年终奖怎么用都差点安排好了，你跟我说这个。 杨平心里发笑，还问不?不套路你就不错了，真把我当傻子搞。 公关部主任松了一口气，吓死人了。 人群中，有个年级大的记者，摸了一颗救心丸塞嘴里，揪了揪胸口的衣服。下次别来了，这种采访会搞出人命的。 下一个，下一个！ 还问吗? 大家你看我这边，我看你这边。再问，怕自己掉坑里出丑就麻烦了。 这家伙比几个官油子更难对付，他们只是绕弯子踢皮球回避问题。 这小子，你要是一不留神，就被他反套路了，弄不好当众出丑，偷鸡不成蚀把米。 这些记者，也没有一个再敢问了。 下一个，下一个，下一个！ 杨平坐回椅子上，小喝一口水。 “没有了？” “谢谢所有的记者朋友--” 公关部主任，抓起话筒，赶紧散场。 第0025章 有钱人 公关部主任及时结束记者招待会，安排韩主任和杨平从会议厅的小门溜走。 两个人坐电梯到一楼，算是安全了。就算碰上记者，也不认识他们。 有几个人匆匆的赶路，看装备应该是来晚的记者。 遇上韩主任和杨平，记者问他们：“记者招待会在哪开?” 韩主任指一边：“那边，正开呢！” 那边是哪边?几个记者不管三七二十一，往那边跑。 两人走出了医院。 “你今天回去休息吧，明天也休息，手机关机。”韩主任大手一挥。 杨平确实感觉累了，像亏了元气，走路迈腿都是硬撑，再来一台手术，肯定抗不住。 与韩主任告别，回到自己的房子，强撑着冲个凉，杨平仰面躺床上。 想起今天手术室苏宜璇的那一抱，杨平又长精神了，摸摸脸，火辣辣的，刚才这脸不应该洗的。 这种手术，再来十台又何妨。 切，人家是高兴，那跟握个手差不多，想什么呢。 杨平收起胡思乱想，今天获得一万六千分的大额奖励，迫不及待的进入系统，查看积分，已经一万七千分。 手握这么多分，万元户呀！相对最初的两手空空，也算得上有钱人了，这种感觉真好。 虽然做不到吃豆浆，一次两碗，但是加一勺还是可以的。 第一页还是那些培训包：骨牵引术、植皮术、植骨术、骨膜剥离技术、肌腱固定技术、石膏固定、夹板固定、包扎技术、局麻术、截肢术、外科洗手、外科消毒、外科铺单、手术体位摆放、手术病人过床等等。 这些全部是外科基础技术，其中很多是骨科的专项技术，价格不贵，都是几百分的。训练时间都不长，三天、七天、十天不等，之前买过一部分。 再往下拉，第二页已经解锁，但是全是灰色的：锁骨骨折、肱骨骨折、尺桡骨骨折、股骨骨折、胫腓骨骨折、骨盆骨折、髋臼骨折等等，全部都是四肢和骨盆的骨折手术培训。 这些目前可以看，但不能买。 究竟什么时候可以买，需要什么条件，杨平现在不清楚，系统大爷的脾气有点古怪，难以琢磨。以后要多花点心思研究一番。 杨平想，第一页的基础技术必须买，万丈高楼从地起。基础牢固，后面的路才好走。仔细盘算，支付这些之后还可以剩余不少分，于是把剩下的全部买下。 把刚才购买的训练包全部都训练一遍，在系统里，也差不多三四个月就度过去了。 现在感觉也不难熬了，主要适应了系统空间，专注做有兴趣有收获的事情，自然时间很容易过。 完成训练后，再看一下光屏，居然发现第二页的项目全部由灰色变成了闪着金光，意思是可以购买了。 原来必须完成第一页的训练，第二页才能购买。 看来系统的培训进阶有它自己的安排。杨平盘算一下，还剩余九千多分。也不知道以后会遇上什么手术，所以先按兵不动， 目前真正拿得出手的手术只有断指再植，估计很长一段时间要靠断指再植来创收，积累积分。再慢慢用积分购买系统的培训，逐步完善提高其它技术。 但是三博是综合医院，不像手外科专科医院，怎么想都不会有太多的断指再植，所以目前处境还比较困难。 解决问题的方法比问题多。 杨平暂时不想这些，饭一口一口吃，路一步一步走。 从系统出来，杨平美美地睡上一觉。 第二天十点醒来，胡乱吃点东西，看几个小时书，又倒床上睡。 再次醒来，下午六点多，十几个电话没接，都是小五的。 杨平回拨过去。 “喂！师兄，醒了吗?晚上科里聚餐，还有急诊科、手术室，去五湖四海，快！我在我们租房的楼下，你现在就可以下楼了。” 电话一接通，小五立刻说，生怕等下打不通。 小五和杨平住一栋楼，小五16楼，杨平20楼。当时房子都是小五租的，说兄弟两好照应。 杨平赶紧收拾一下，一身汗呢，要冲个凉，还要换套好看点的衣服。 这么多科室聚餐，说不定有美女，特别是那个器械护士苏宜璇，肯定也会去。 冲凉换衣，把头发梳理梳理，边打电话边坐电梯下楼。 “就在马路对面，树下！”小五电话说。 杨平下楼，走出大门，站在路边。往对面望去，树下就停一辆车，哪有什么人呀。 “黑色的车，车牌号--？”小五电话指引。 杨平一看，果然，路边停着一辆黑色奥迪A6轿车。 看两边没有车来，杨平横过路，拉开副驾驶门，坐进去。 “你什么时候有车了？”杨平边系安全带边说。 “小青家的”小五说。 “一觉睡了一整天，也没人叫我，科里没事吧。”杨平担心术后的病人。 小五说：“韩主任在科里吩咐，天大的事不要打你电话。我在楼下都等你一个多小时了。再不回电话，我就上楼去敲门了。昨天的断肢，血运非常好，我下班时跟韩主任去看过。” 杨平看看这车，新的，说：“把人骗来了，现在连车也骗来了?” “老大，能不能端正你的世界观，什么叫做骗?她带我见了她父母。”小五满脸的自豪。 “他父母同意了?”杨平问道。 小五点点头：“何止同意，都催着结婚了。” 杨平上下打量小五，自愧不如呀，不服不行。 “韩主任让我来接你，他们应该都到了。” 小五启动汽车，走出十几米又靠边停下来，然后把转向灯打来打去。 “你行不行呀，兄弟，没看见你开车呀？什么时候拿的驾照？刚拿的？”杨平心里发虚。 “哦，考了三年了。” “你三年没摸车了?”杨平拽了一下安全带，系好的。 “好久没打了，转向灯往上面拨是右转吧？”小五认真地拨弄。 “兄弟，你放我下来，我自己打车去，你一个人慢慢开！”杨平吓得出汗了。 “不要慌！真正的兄弟，此时要敢于坐副驾驶座。” 一脚油门。 车冲出去了。 第0026章 苏宜璇 大包间，可以摆几桌的那种。 “来来来！小杨，坐这里。”看到杨平进来，老韩招手。 他身边留了一个位置，应该是特意留的，杨平也不好推迟，只好坐过去。 这一桌是包间中央的，全是主任，韩主任、田主任、欧阳主任、白主任、急诊科熊主任、ICU的潘主任、麻醉科的主任、手术室护士长。 夏院长、孙院长都没有来，估计这只是医生之间的聚会，领导来了大家会不自在。韩主任跟他们应该会单独再聚。 杨平现在就显得不自在，但又没办法，只好坐在那一言不发，听他们聊天。 “老韩，你手底下有这么一个意大利炮，平时怎么不见你拉出来轰，我在手术室怎么没见过他。”麻醉科主任说。 “小杨新来的，来不久吧？上次那个婴儿断指再植就是他做的。”手术室护士长还是知道点情况。 “婴儿的最难做，多大？说不定是世界首例呢？”创伤ICU的潘主任说。 韩主任说：“一个月的婴儿，血管直径才0.05毫米，这种直径的血管缝合代表显微外科的顶尖水平。婴儿的断指再植很少，一个多月的，说不定真是世界第一例呢。” 急诊科熊主任，像一个巨人坐在在那，椅子显得实在太小了，他说：“这个五段再植，厉害，还急诊再造，全国创伤骨科网会直播，老韩，你长脸了这次，等下要多喝几杯？血运现在怎么样，没问题吧？” “非常好！我刚过来时还看了。”潘主任说。 “小杨，人民医院过来的吧？”熊主任问。 杨平点点头：“一毕业就在人民医院，最近才过来。” “人民医院是吴四文当主任吧？”白主任问，胖胖的身体一转身，椅子有散架的风险。 “是呀！吴主任。”杨平说。 “吴四文跟我同校，低我一届，算起来还是师弟呢？吴主任好相处不？”白主任笑问。 杨平说：“吴主任人挺好的。” “挺好?这个人出了名的小气，手段也是有的。”白主任说话直爽。 G市的医疗圈子就这么大，大家平时经常一起开会，相互都熟悉。 “他现在准备当副院长，上次救了蒋百成的儿子，这个蒋百成厉害，政商两届，手眼通天。他这次的副院长，估计跟蒋百成的运作有关系。”白主任好像很熟悉。 “这个我不清楚，我在那边就是临时工，小医生，平时跟他接触很少，工作几年，没说过几句话。”杨平解释。 “人民医院不识货，帮我们培养人才了，来我们三博是对的。”欧阳主任插话。 “怎么回事呀，上菜，光顾聊天了，上菜上菜，倒酒！”熊主任喊道。 桌子上摆着几瓶飞天茅台，服务员开始开瓶，把酒往分酒器里倒，然后再一个一个的倒酒。 除了中央这一桌，周围还有几桌：骨科的其他医生，手术室的、急诊科的、创伤ICU的医生护士，都是当时参与抢救的人。 杨平偷偷瞄了一下，想看苏宜璇来没。 上菜很快，慢慢摆了一桌子。 韩主任举杯：“这次五段断肢的抢救成功，全是大家同心合力，全力以赴的结果，以后我们创伤急救中心在大家的努力下，一定可以发展壮大！” 干！干！干！ 骨科医生喝酒真是干脆，除了杨平，没一个怂的。 “小杨--来来来--”熊主任左手提着杯子，右手提着分酒器，敬完韩主任，就来跟杨平喝。 韩主任起身拉住熊主任：“小杨酒量不行，今天高兴才喝一点，不能再让他喝了，让他一边呆着，我们喝痛快，怎么样。” “你说行那就行，来，我们干。”熊主任杯子一翻，干了。 这个跟那个喝，那个跟这个喝，吵吵闹闹的，场面热闹，有点混乱。 杨平偷偷的溜到沙发上坐，往手术室那一桌瞄，苏宜璇来了。 这小姑娘真漂亮，五官精致，头发乌黑齐肩，穿着粉红的T恤，显得青春有活力，把身材勾勒得曲线玲珑。笑起来有两个小酒窝，那双眼睛乌黑清澈，长长的睫毛一闪一闪。 苏宜璇的眼睛往这边一看，杨平想躲开，但是来不及了，被逮了个正着。杨平尴尬的一笑，苏宜璇主动离开桌子，过来了。 她捧着一杯果汁，高兴得有点蹦蹦跳跳：“平哥，来来来，喝一杯，你是大英雄呀。” 小五这时候递过来一杯果汁，放到他手里，故意用杯子子重重的压在他手里，意思--把握机会。 “谢谢呀！你配台配得好，不然手术怎么那么快。”杨平居然不知道怎么说话了，有点局促不安。 有点出息！杨平自己骂自己--记者都不怕，还怕这个小姑娘。见到人家舌头打哆嗦。 苏宜璇笑眯眯的：“护士长安排我以后专门配你们这一组的台，多多关照。” 她做出一个鞠躬的姿势，极为可爱动人。 杨平说：“相互关照，相互关照。” “你还要果汁不，我帮你倒！我喜欢喝椰汁，你也喜欢喝？你不和他们一起喝酒？”苏宜璇问道。 椰汁，味道不好，平时杨平不喜欢。但这个时候，他立刻说：“我也喜欢喝椰汁。” 真是没有下限呀。 至于喝酒吧，说酒量不行，有点丢人，于是说：“喝得差不多了，休息一下。” 什么叫做差不多了，压根一杯酒都没喝完，只是湿了湿嘴唇。 “你们做显微外科的，少喝点酒，最好不喝！来，果汁。”苏宜璇替杨平倒果汁。 “我帮你倒吧。”杨平说。 “你今天是英雄呀，我来我来。”苏宜璇说。 几个主任在那边推杯换盏，十分热闹，桌子上的几瓶飞天，早就换了一拨。宋子墨拿一杯茶过来：“师兄，来，我们干一杯，昨天太痛快了。” 宋子墨滴酒不沾，高度自律的人，杨平早就耳闻。 两个人一个喝茶，一个喝椰汁，干了一杯。居然干出喝酒的气势。 宋子墨搂着杨平的肩膀：“有空你得多教教我，你那显微外科功夫怎么练出来的，千万不能保留呀。” “相互学习，熟能生巧！”杨平说。 小五、张林、方炎他们都过来，要和杨平喝酒，杨平只好也椰汁代劳，苏宜璇坐在旁边，专门帮他倒椰汁。 场面乱糟糟的，气氛热火朝天。苏宜璇说：“你也不喜欢热闹？” 杨平老实的点点头，最怕就是这种应酬场面，头痛头晕，呼吸困难。 苏宜璇摇摇头：“我也不喜欢。” “要不，我们出去走走，透透气？”苏宜璇说。 杨平求之不得，心里不停的给自己打气：“别紧张，正常发挥！” 这个包间在一楼，出了酒店的门，是一条街道，两旁很多树。 “你是不是很喜欢做手术？”苏宜璇问道。 杨平说：“好像我除了会做手术，也不会做什么了。一做手术，我就很投入。” “我也是！喜欢上手术。” 两人就在树底下，这么聊着！ 风很轻，外面车水马龙。 聊天极其没有逻辑，断断续续，思路分裂。 杨平想，系统里要是有诸如泡妞速成培训就好了，自己一定把积分全部砸进去。 突然间，很后悔，平时应该多向小五学习请教，人家都被逼着领证了。 太缺乏学习精神了。 第0027章 一百例断指再植 热闹喧嚣之后，便是平凡的日常生活。 交班查房手术，这才是杨平生活的主旋律，其它都是小插曲。 “叮咚，完成一百例断指再植，成功率百分之百，时间期限三个月。奖励：五万分。” 系统冷不防地发出了任务，杨平已经习惯了它的尿性。 不过这任务太离谱了，一百例，拿刀去砍也砍不出一百例。 这可是综合医院，可不是私立手外科医院。 断指再植一般被私立手外科医院垄断的。 难道这是逼自己辞职去手外科医院的节奏。 好不容易找家好医院，刚刚站稳脚跟，系统发这样的任务，其心可诛。 对于一个年轻医生，平台说有多重要就有多重要。三博这样的大型三甲医院，除了短期经济收入，无论哪方面都不是手外科医院能比的。 杨平暂时没空理会，还有很多事要处理。 大家做了一天手术，下午六点了，才从手术室出来，韩主任要去参加院里的一个会。 杨平带着小五去查下午房，宋子墨和张林跟着。 杨平停下来，他们也停下来；杨平走，他们也走。 杨平有点奇怪：“你跟着我们干什么?” 宋子墨懒洋洋的说：“韩主任忙的时候，你带着大家一起看看呗，师兄有岗位职责的。” 原来这回事，这家伙是想两组一起查房呀。 杨平不置可否，继续走，开始查房，他们两个跟在后面，轮到他们的病人，张林汇报病史，宋子墨一旁补充，俨然下级医生一般。 拇指离断的工人，过几天可以下床活动了。他拿出照片给大家看：“我女儿，今年刚考上大学，手指接上了，我就放心了，感谢你们，真的。” 照片的小姑娘显得青春稚嫩，杨平叮嘱他：“千万别抽烟。” 工人说：“戒烟好多年了。” 婴儿恢复快，五个手指红彤彤的，在婴儿床里手脚乱动，年轻两小口在一旁照顾，杨平发现，年轻妈妈的手机已经换成诺基亚老人机。 四个人，还有几个研究生规培生，查完房，到创伤ICU去看消防英雄强子。 到了ICU，潘主任亲自过来介绍强子目前的病情，其他医生无不刮目相看。 强子的状态很好，断肢血运良好，肾功能也正常。 杨平带着大家在床旁给他换一次药，暂时伤口干洁，没有任何感染迹象。 听说杨平过来查房了，ICU的医生护师过来，想看看杨医生究竟是谁? 有些年轻小护士大胆地多看几眼，不过戴着口罩，也看不出什么。 强子的情况，可以转到普通病房了，但是鉴于特殊身份，为了加强监护，院里决定还是将他留在ICU几天。 刚从ICU出来，张林接到电话，急诊科会诊的，大家又风风火火奔赴急诊科。 一个开放性胫腓骨骨折的，整个下肢的皮肤全部撕脱，肌肉严重碾挫，要走创伤急救中心的流程。 这个只能交给田主任了，按照韩主任目前的分工，这种创伤由田园一组负责。宋子墨打电话联系田主任。 从抢救室出来，杨平的余光瞥见，一辆商务车急促的地刹在急诊科门口。 一个头发染黄的小伙子，从车里挤出来，直奔急诊科大厅，随后车里跳下一个西装男子，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 “医生，医生，救命，救命！”黄毛边喊边跑。 喊声引来周围的人注意，不过很快，大家又干自己的事了。急诊科，救命家常便饭的事。 “别喊！在这呢，救命跑这么快？”值班的吕医生看到了黄毛举起的右手，和左手的塑料袋，基本知道情况了。 “手指在这里，帮我做手术，等等！” 黄毛看到医生，立刻将塑料袋交过去。掏出手机来，然后点呀翻呀。 “快点呀，这个时候玩什么手机，王者还没退出来呀。”跟着的医生是厂医，厂医干着急。 “这个，我要这个医生做！” 吕医生接过手机，这不是我们医院五段再植的新闻报道图片吗？就是一双手在显微镜下做手术。 “行行行！”医生说：“快！签字，抽血，心电图，手术室准备。” “你知道他是谁吧？别搞错了呀，我等下要核对的。”黄毛很精明。 医生摆摆手，也不理他，跟前台护士说：“请骨科急会诊，创伤急救中心专线。” 忽然看到杨平一行人，立刻招手：“杨医生，正好，刚想找你们会诊呢。刚来的，机器压断的，点名要你手术。” 吕医生把还没来得及放冰箱的里的断指给杨平看，右手食指，中节的离断。 “排手术吧。”杨平说。 吕医生立刻开始走流程，抽血心电图拍片，谈话签字，一样也不能少。 “是这个医生吧，我特意来找他做的。”黄毛签字前，再次拿出手机，调出收藏的图片。 “嗯，刚刚给你看的就是这个医生。”吕医生催促。 得到了肯定答复，黄毛心里的石头落下，果断签字。 这只手有保障了，人家断成五段都接了，我这一截，那不是斩瓜切菜，甚至他掏出手机，开始玩王者。 “你站在这干吗？交钱呀，我告诉你，我是工伤，没有违反操作规程，这机器肯定有问题，完事我还要去劳动局告你们。”黄毛冲身旁的西装男吼。 西装男是厂里负责工伤的专员，已经够焦头烂额的了：“哎呀，云健手外科医院和我们是合同单位，都是月结的，不用交钱的，我哪里带钱了呀，送你去云健医院，你偏来这里。” “回去拿呀，我告诉你，我这手指要是出问题，我就坐你家去吃喝。”黄毛威胁。 “好好好！医生，你先手术，我现在打电话，叫人送钱来，钱不是问题，接好，一定接好。”专员也不容易，不敢发怒，只是心里骂：奇葩！ 现在的小年轻，得罪不起。前几天一个上班玩手机，组长说几句，当场辞职了。 工资低了不干，没空调不干，加班不干，厂里妹子不漂亮也不干，现在的劳动力真的是劳动资源了。 专员刚刚打完电话让财务送钱，手机又响了，找个角落接电话。 电话里一顿劈头盖脸的骂：“你怎么把他送三博医院了，云健的业务员现在坐在我办公室，我怎么交代，赶快拉到云健。” 宏大厂是G市最大的五金厂，断指这种事，不说天天有，也算家常便饭。 平时和云健手外科医院是合作的，有病人就往那送，这都是大家熟悉的流程了。送到那，不仅费用月结，省事。送一个，人家还给好处费，逢年过节也没少请吃请喝。这些年就这么合作愉快，皆大欢喜。 今天这事确实要遭骂的，但是也不是自己的责任呀。 专员很委屈：“没办法呀，我们把车往云健开，黄毛半路要跳车，这小子横着呢，软硬不吃，说要是送云健的话，会把医院给掀了，全程还手机录音录像，我怎么办?” 电话里面沉默一会说：“我跟上面汇报一下，这个口子一开，事情大了，财务现在送钱去，把事情处理好赶快回来，记住了，回来先到我这，跟谁都别说。” 挂断电话，黄毛已经不见了，厂医说：“送手术室了，怎么样?” 厂医也紧张，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专员说：“回去再说，到厂里直接去老龚的办公室，路上啥都别说。” 两人联系司机，坐商务车回去。 手术室，手术已经开始了。 麻醉，体位，洗手消毒铺单，推出显微镜。 第0028章 神秘的朋友 冲洗消毒清创，固定骨折，吻合血管神经，吻合肌腱，缝合皮肤。 单指离断，不到半小时就解决战斗。 苏宜璇将绷带递过来，顺反都已预先摆好，然后低头去整理器械。 杨平接过，开始包扎，宋子墨抬手，小五拆布巾钳。 连包扎都包得这么漂亮，无懈可击。宋子墨感叹，他很好奇，杨平做断指再植之外的手术，究竟是什么样的，对这个问题宋子墨越来越好奇，会不会也这样完美得让人窒息。 其实，绷带包扎技术，杨平也是在系统里训练过的。 “医生，谢谢你呀，我手指好了，不会影响打王者吧?”黄毛很担心。 “应该不会！”杨平说。 黄毛又放心了，感激涕零：“谢谢呀，医生，真的，你们是我的再生--” 发现不对劲，这些医生好像很年轻呀，于是说：“再生兄弟！他们要送我往去云健手外科医院，没门，我自己坚决要来你们这。” “你怎么知道我们这厉害?”宋子墨笑着问。 黄毛说：“电视报纸都在说，英雄的手断成五段，你们都接上了，我这个对你们小儿科了。” 黄毛口才不错，滔滔不绝。惹得手术室里的人哈哈大笑。 “记得，床上躺十天呀，要打王者，用另一只手，现在不能用这个手指呀，这十天，要老老实实的，起床一次，王者水平会掉一个档次，不是开玩笑的。”宋子墨吩咐。 “放心，一切听你们的。”黄毛神情坚决。 “听声音你们都没三十岁吧，这么年轻，就技术这么好。”黄毛喜欢聊天。 杨平将他的手用吊带固定在胸前，拍拍他：“行了，回病房好好休息。” 黄毛意犹未尽，只好闭上了嘴。 “杨医生呀，这段时间，我们苏护士给你们配台，没日没夜的，你得表示一下吧，等下请吃个饭？”巡回护士取笑。 “那是当然的，要不就等下下班？地点你们选。”杨平笑道。 “好呀！”巡回护士说：“要不就到医院边上的，哪家有位置就去哪家？” “可以！”小五说。 “好，那就定了，等下下班大家一起去？”杨平说。 宋子墨说：“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 “你嫌医院旁边的这些店子档次不够吧？”巡回护士说。 宋子墨难为情的说：“哪里，我今天真有事。” “其他人，不能请假了，小苏，你是主角，必须去呀，今天这一顿请你的呢。”巡回护士说。 苏宜璇低头整理器械，嗯了一声，脸上绽开了红晕。 到更衣室，看一下手机，已经八点多了。 苏宜璇去清洗器械了，杨平换好衣服，坐在更衣室的椅子上休息，闭着眼睛，趁空进入系统。 光屏上显示系统任务完成度1%，进度条推进那么一点点。 任重道远，同志仍需努力。 微信手术组的群里一条消息：“医院西门见。” 杨平立刻赶到医院西门，站在门口附近等，眼睛一直盯着里面，出来一个人，不是同事，又出来一个，还不是同事。 有好几个认识的实习生成双成对的往外面走，看见杨平打招呼，搞得杨平有点不自在。 不久，苏宜璇出来了，头发盘在脑后，过膝的长裙，白色凉鞋，斜跨的单肩包。一看到杨平，她嘟着嘴：“他们呢？” “没见人呀，应该在后面，要不，我们先去定位置？”两人在这等也不是事。 “去哪？”杨平抓抓脑后。 苏宜璇嘻嘻笑：“你还没定好呀，要不，去二叔烤鱼砰砰运气，今天周末，上架新鲜鲈鱼，就是人太多，上周末我都没吃到。” “行，就去那家看看。”苏宜璇和杨平，横过马路。 到了二叔烤鱼，哪还有位置，拿号排队的都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苏宜璇问一个服务员：“什么时候有空位呀？” 服务员说，忙得头也不抬：“明天来吧，今天已经不发号了。” “你这比专家号还难拿呀。”杨平想。 苏宜璇很失望：“上次跟科里护士来，也晚了，今天又没吃到，我们去吃别的吧。咦，他们怎么还没来。” “他们不知道我们来这了，我打电话吧。”杨平拿起电话。 “怎么回事？都不接电话，你试试。”杨平纳闷。 苏宜璇也打了好几个，都不接：“哎呀，都不接。” 然后群里发来消息： 孩子发热，我不去了。 4S店看车，不去了。 脚扭了，正冰敷呢。 --- 这下尴尬了，不是说好的一起吃饭，就剩两个人？杨平厚着脸皮：“那我们两个去找个地方吃吧。” “嗯！”苏宜璇轻咬小嘴唇。 两人正好要走，去找地方，后面有个声音再喊：“等一等！” “你好，你是医院骨科的杨医生吧？我是这里的老板。”一个大肚腩的大叔，穿着白色褂子和大短裤，跑出来。 “你认识我？”杨平有点奇怪，不过，都是医院附近的店子，认识也不奇怪。 大叔说：“他们都叫我二叔，有人已经帮你们预留了一个位置，来来来，还是比较好的位置。” 二叔带着两个人到二楼，这店子有两层楼。 果然，在二楼，一个靠窗的位置。 “你们坐好，稍等一下，鱼也留好了，你只要等一下，我马上吩咐人送来。”二叔很热情。 杨平有点不敢落座，苏宜璇也看着他：“不会他们故意整蛊我们吧？” “不对呀，我们是刚在到医院西门才临时提出吃烤鱼的呀？”杨平寻思。 “不是，这个二叔，你说谁给我留的，连鱼也点好了？” 二叔只是笑：‘这个人说是你的朋友，但是却说不能告诉你，我也没办法，你放心，你那平朋友，说话做事有礼有节，不是什么坏人。’ “长什么样子？女的还是男的？”杨平问。 “这个嘛？也不能说。”二叔说。 “二叔，你不说，我不敢坐呀。”杨平说。 二叔说：“你朋友说了，不坐也可以，那就要等下个周末了，我们这里的这种鲈鱼，只有周末上货，你朋友也说了，他不过帮你定了位置，钱你自己付，所以你不用担心，可以放心的吃，吃自己的，怕什么？” 真有意思，还有这种朋友，只管定位置，来了，既然自己花钱，也不客气了。 两个人坐下来。 苏宜璇很高兴：“平哥，你真厉害，你朋友提前帮你订了位置呀。” “不是！这个--嗯嗯嗯，你不是喜欢吃这个吗？”杨平再说下去就尴尬了。 不过挖空脑子也想不出这个人说谁？小五？除了小五还有谁，肯定是小五这小子，他一直在给自己出谋划策，如何追苏宜璇。 肯定是他了，这样就踏实，定了定了呗，发个微信说一下，还搞得神神秘秘的，这家伙。 一条鲜活的大鲈鱼架上来，开火，铺上配料，随着火苗的跳动，慢慢香味四溢。 “来来来，动筷子，多吃点，这段时间辛苦了，长身体的时候。”杨平说，这是老韩经常的说，他学来了。 “我还可以长身体呀？第一次听你这么说。”苏宜璇小姑娘是个馋猫，夹了一点鱼肉，尝了尝。 “嗯嗯嗯，好吃，你吃呀。来！”苏宜璇把叉子递给他，居然像递器械一样，打到他的手心里。 发现不对劲，两人相视一笑，苏宜璇咯咯笑。 “喂，你这是在解剖，还是吃鱼呀。”苏宜璇看到杨平竟然用小刀和筷子，将鱼肉从骨骼上切下来，像在做手术，动作熟练，刀过之处，肉与骨头轻轻分开，骨骼上不黏连一点鱼肉，刀尖在骨骼的缝隙中游走，犹如庖丁解牛，一块块鱼肉切下来。 “来！杨平夹给苏宜璇。“外科医生有外科医生的吃法，你看好了，等下，剩下的就是一副完整的骨架，留给老板发朋友圈圈。” “你这人真有意思。”苏宜璇笑道。 “这里有冰激凌送，我去拿。”她像个孩子一样，蹦蹦跳跳，去拿了两个冰淇淋：“都是原味的，来。” “吃呀，免费的，等下我还要拿几个到路上去吃，你也帮我拿几个。” 两个人说说笑笑，杨平感到从未有过的轻松。 鱼肉吃完，剩下一副完整的，光溜溜的骨架，苏宜璇拍了一个照片，然后仔细看，拍手：“平哥，我服了你，你是个手术狂人，吃鱼都吃出职业优越感来了。” 苏宜璇住在宿舍，送她回到宿舍，杨平也回到自己的房子。 杨平拿起电话，打给小五：“喂，小五，今天谢谢你呀。” 小五得意说：“自家兄弟，谢谢什么，今天很开心吧，革命向前迈进了一大步呀？” “你怎么知道我们要吃二叔烤鱼，就提前订了位置？”杨平问道。 小五懵了：“不对呀，我哪里帮你定什么位置？” “别玩什么神秘了，你坛子里那几个萝卜，我还能不知道。”杨平说。 “我？是我吗？我怎么不知道。” “真不是你。” “哥，我卢小五光明正大顶天立地，什么时候做事偷鸡摸狗过，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我怎么知道你们去哪里吃呀？” “真不是你？”轮到杨平蒙了。 小五还无奈：“真不是呀，做完手术，我随便吃两个馒头，去4S店看车，现在才回来。” 行，杨平挂断电话。 这个奇怪了，谁还会没事给自己定位置。 再说，怎么知道我们去二叔烤鱼店？ 难道手术室的人？护士长？宋子墨？那个巡回护士？不不不，他们怎么会干这事呢，没有动机呀。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管他呢，反正自己出的钱。 想着心里就舒坦了。 第0029章 见面 第二天，杨平上班，到手术室做手术，想想昨晚和苏宜璇一起吃饭，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幸福感，到手术室第一件事就是看看苏宜璇。 不知道怎么的，看到那双眼睛，自己心里就舒服，很踏实，要是不见，心里有点慌，充满期待。 大家都是笑他和苏宜璇：你们昨天在哪里吃饭呀，吃完饭后来去哪里了呀。 苏宜璇低着不说话，脸红红的。 杨平也支支吾吾的，不知道怎么回答。 大家都没有提到订座位的事情，杨平也不好问。 忙完一天手术，接到一个电话，说是快递公司的，一定要本人签收。 杨平奇怪，最近自己没有买什么东西呀。见到送来的东西，更是奇怪了：iceberry冰淇淋，人家还是用小冰箱送来的，杨平不敢收。 电话响了，里面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杨医生，不用客气，冒昧打扰，实在抱歉。你女朋友最喜欢吃的就是这款，在G市，目前买不到，这是从魔都运过来的。冰激凌和快递费用，都是要您自己支付，所以完全不用担心。您尽管收下，会有用得到的时候。” 杨平很好奇：“你是谁？” 毕竟现在骗子太多了，电信诈骗已经到了十分猖獗的地步，一个电话几十万没了。 “您放心，我不是骗子，骗子不会给你定位子，不会给你送冰淇淋，我只是仰慕你高超的医术，希望能够和您见一面，就此而已--” 他想说，苏宜璇不是他女朋友，但是对方的这种说法，他觉得心里很舒服，也就默认了。 “谢谢您，但是--” “如果想知道为什么，我们约个时间和地方，要是你不介意，明天下午三点，皇后酒店顶层旋转餐厅，我们聊一聊。”电话挂断了。 明天杨平休息，这个人好像对他很了解。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还有这种人，杨平努力回忆，没有得罪什么人，也没有对什么人有过特殊恩惠。难道是自己的某个病人，以这种方式来感激自己。 皇后酒店是G市的一家高端五星级酒店，顶层的旋转餐厅那是闻名的高端餐厅，在这种地方，人身安全应该没问题。至少不会发生绑架这种事，再说自己也没有绑架的价值。 看来必须去会一会这个神秘男子了。 冰激凌都送上门了，先收下吧，说不定苏宜璇真的喜欢吃呢。 第二天休息，本来想做手术，但是被老韩制止了，压着杨平要休息，说是电池还要充电呢，会休息的人才会工作。 上午睡了一觉，中午匆匆吃点东西，打车到皇后酒店，三点准时到顶层的旋转餐厅。 已经有人坐在那等了，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穿着考究，还喷了一点淡淡的香水，旁边放一个黑色公文包。 “您好，杨医生！久仰！请坐！”男子起身，握手的动作极为标准。 “你好！”杨平坐下来，他脑海中怎么想，都想不出这个人。 “非常感激你替我做的那些事。”杨平也是有文化讲礼貌的人，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应该说声谢谢。 “不足挂齿，小事而已，我希望能够为您做更大的事情。”男子叫服务员，送上咖啡。 杨平往咖啡里加糖，加很多的糖，这东西难吃，但是这种地方，不喝上一点，显不出品味。 座位很好，旁边的落地玻璃外，可以俯瞰整个G市的景色。 “你我素不相识，你又是订座位，又是送冰淇淋，实在不好意思呀，麻烦你。”杨平边喝咖啡边说。 “不能说素不相识，您不认识我，但我对您非常熟悉。杨医生在手外科，尤其断指再植方面的造诣，那是登峰造极。”男子说话咬文爵字，但是却让人受用，分寸拿捏得当。 “我很好奇，你怎么知道我那天要去二叔烤鱼店，又怎么能提前帮定下位置呢？”杨平问道。 男子不紧不慢地说：“很简单，我看到你们在二叔烤鱼店门口，停留了足足十多分钟，我于是将那个位置的排号买下来了，还包括那条最好的鱼。” “人家一定卖给你吗？”杨平问。 “他卖不卖不是我的事，重要的是我一定要买下来，除了健康与生命，其它没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谈价格的，某种意义上，健康与生命也可以讨价还价。”男子语气沉稳，没有一丝的卖弄。 “谢谢！还有那iceberry冰淇淋，你又是怎么知道的？”杨平想起冰淇淋的事。 男子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之道，了解别人的爱好，就是我的生存之道。” “嗯，投其所好！你一定花了不少心思，我佩服你，也谢谢你，要是早认识你几年，我孩子已经打酱油了。”杨平笑道。 “没什么，我约你吃顿饭，总得提前替你做点什么。”男子说。 杨平说：“很惭愧，让你破费了。” “这不叫破费，无论从哪个角度，这都是应该的。你为我们的英雄做手术，请你吃顿饭，我想每一个市民都求之不得。”男子说话八面玲珑。 “你吃点什么，这里的三文鱼很正点？挪威进口的。”男子拿起菜单。 “请随意，这一顿我来请，为了表示感谢。”杨平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男子点点头：“我接受，这样我们谁也不欠谁，只是交个朋友而已。” 说实话，杨平很喜欢他做事的方式，帮人忙，还不让人心里有愧疚感。 男子点完了餐，合上菜单，说：“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这么做？” 杨平笑笑：“你费尽周折，不就是为了让我坐在这里，听你讲为什么吗？” 男子轻声的笑：“杨医生果然与众不同。” “你真不好奇？”男子再问。 “我好奇的问题已经问了，剩下的没有什么兴趣了。不过交个朋友也不是什么坏事。”杨平又喝起咖啡。 “那就请允许我自我介绍一下”男子毕恭毕敬的递过名片。 名片制作精致：“伯乐人才网，金牌猎头！黄佳才。” “把专业做到极致，是我的理想，杨医生也是这样，把手外科做到了极致。从这方面来说，我们是同道中人。”男子说。 “我说过，之前的那些事情都是小事，不足挂齿，我想帮杨医生做一件大事，不知道杨医生给不给这个机会。”黄佳才说。 “当然愿意，现在我的头等大事，当务之急，是找个女朋友，你不是要给我介绍？”杨平认真地说。 黄佳才说：“女朋友？杨医生的女朋友已经是万里挑一的了。” 这话爱听，他喜欢听人说苏宜璇是他女朋友。 三文鱼、调料、银质餐具被送上来。 “快说吧，不说我吃饱等下就走了，你会白忙一场，你这么了解我，不知道我是乱出牌的人。”杨平只顾吃。 黄佳才真被他这么一说急了：“我开门见山，有个医院愿意出相当高的价钱请你。” “有多高？”杨平也很直接。 这个数？黄佳才伸出手指。 “一个亿？” 黄佳才以为对方先往低了想，没想到这小子真不按套路出牌，这下尴尬了，有点泄气说：“一百万！年薪！” 杨平扯一张纸擦了嘴巴，心想：确实，对他这个年龄的医生来说，这个数目极具诱惑力，正常智力的人，都会考虑一下。 “云健手外科医院的老板亲自发出的邀请，不用我说，云健在业界的地位，您比我更清楚，G市最大的手外科专科医院，手术量全国名列前茅。作为一个擅长手外科的医生，这是最佳的平台，没有之一。如果您愿意去，他们愿意给您一层楼，让您自己做主任。您在三博这种高大上的综合医院，恕我直言，即使做主任，也是至少十年之后的事情了。”黄佳才思路清晰，很有辩论之才，处处击中痛点。 “确实有诱惑力。”杨平点点头。 “现在是专业化的时代，每个行业都进入细分专业时代。医生也一样，您现在不需要往其它手术发展，只需要将断肢再植做到极致，就可以稳稳的利用这个技术赚钱。不管在哪里，都是为了赚钱，以杨医生的年龄，马上要考虑结婚，买房，买车。据我所知，杨医生目前还是租房，对您这样的医生，这是不公平的，埋没了才华。去了云健，就不一样了，你很快可以自己买房，买车，过上想要的日子。” “这么比较，确实非去不可了。”杨平说。 “如果你同意，我马上跟你约云健的老板，合同一签，一百万马上可以到账。云健的何老板是有名的胸襟广阔，爱惜人才，而且言而有信、一言九鼎，何老板极其推崇合伙制，医院已经有少数医生获得股份。” “这个我可以考虑一下。”杨平不好直接拒绝。 人生必须要有主线，偏离主线，就像一棵树没有主干，很难长高长大。杨平很清楚自己以后的人生之路怎么走，绝对不会停留在做一个手外科医生。 “你对医疗圈子很熟悉？”杨平错开话题。 “当然，别说G市，全国的有点分量的人才，都在我脑子里记着，以前我做医药代表的，后来改行做了医疗人才的猎头。” “非常感激为我做这么多。”杨平再次表示感激，然后叫服务员买单。 “不客气，以前做医药代表的时候，帮人送米送油，扛煤气罐，接送孩子，辅导家庭作业，洗车修车换轮胎，那是家常便饭，干我们这行的，要这碗饭吃出花样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听君一席话，这个起码胜读二十年的书，事情我考虑一下，朋友我也交了。”杨平和他握手。 “这个是iceberry冰淇淋魔都店的电话，你用得着的。” 最后，黄佳才不忘送给杨平一张卡片。 这个，确实有可能用得上。 第0030章 小试牛刀 跟黄佳才的会面，杨平思考了很多。 百万年薪，其实他并不怀疑，目前系统里技能增长，断指再植单项技能马上要突破完美级别，晋级大师级。 就这种水平，在任何一家手外科医院不会低，不说年薪百万，五六十万的年薪很普遍。 但是自己一旦脱离三博这种大型三甲医院的平台，错过韩主任这种唯才是举的伯乐。自己可能就止步于一个小医院的手外科医生，这不是杨平想要的。 自己应该有更大的作为，目标可以更高更远一点。至于经济收入，杨平相信，那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通过一番分析思考，杨平更加坚定自己的想法。 五段再植让三博医院骨科名声鹊起。 大量的断指病人往三博医院跑，几乎每天都有。 杨平、田园、宋子墨三个轮流做断指再植，张林小五等医生也被宋子墨带着到科室实验室训练显微外科。韩主任要求主治及以下的医生，每个人要训练显微外科，最终都要能独立完成断指再植。 杨平进入系统，查看任务完成度：进度条在30%。 现在他放心了，照这个趋势，完成任务不是问题。 杨平手里积分只有上次剩余的九千多分，暂时不敢乱花。 他现在学乖了，积分多可以挥霍一下，积分少只能应急备用。 杨平刚来不久，虽然是主治医师，但之前是按住院医师用的，现在连续几台手术的表现出色。韩主任立刻将他扶正，定为主治医师。 韩主任有自己的打算，骨科的发展已经完成初期积累，现在要计划进入快速扩张期。 人才队伍的建设是最重要的，手底下虽然有几大大主任，但都是中规中矩。 田园很不错，才三十几岁，已经完全可以独当一面，宋子墨天赋极高，稍加培养便锋芒毕露。 但感觉人才还是不够，现在出现一个杨平，看这几台手术，完全超越了宋子墨。 这让他心里多了几分底气，快速扩张的战略是时候启动了。 他决定帮杨平申请三级手术的权限，让他奔跑得更快一点。他带着申请表，敲开了医院专家组张宗顺教授的办公室。 老头子取下老花眼镜，手指点着字，看了一遍，说：“硕士，也就是断肢再植出色，断肢再植现在不是什么稀罕事，普及手术。” 他说的没错，断指再植是一个很普及的手术，到处开花的手外科医院，随便哪家不是天天做。人家只需接活，不需要做得有多极致。 专家组，这是三博的特色，一批退休的国内知名专家教授，被聘请来，因为年龄大，不再操刀手术，平时主要出出门诊。 除了出门诊，还有一些任务，大多是监督性质的，像评估手术权限这种事情，权力就在他们手里，也是他们最有存在感的时候。 “按流程走吧，把上面所有手术过一遍，韩老二，要不是你极力推荐，新来的，没有特殊教育背景的，我们都不会启动流程。这是走特殊人才通道，所以，他的手术评分不仅仅是及格，要平均八十分以上才行。”老头子戴上眼镜。 “他上次可是为医院立了大功的。”老韩辩解，想多帮杨平说几句话，起码把手术的评分降低一下，这样难度低一点。 老头子抬头，目光从眼镜的上缘露出：“这个不行，两码事，我们不是已经将他走特殊通道了吗？” 这些老顽固年轻时也是一方人物，一个个跟牛鼻子似的，老韩不好再去较劲，只好同意。 “那就这样，我们就进入流程，按照上面的清单，每周五之前把手术录像送过来，我们几个老的周五碰碰头，给打个分。韩主任呀，你有点偏心呀，科里那么多主治，没见你把三级手术申请个遍，这个才来不久吧？”老头子也是精明人。 “现在创伤急救中心挂牌，骨科手术量猛增，我缺人呀，缺能干的人。”老韩无奈地说。 这样，讨价还价，这件事算是办妥了，起码人家同意启动流程了，剩下的就是把手术做好。 杨平其它手术做得到底怎么样，老韩也没见过，很多医生只会做断指再植，连一个简单的骨折都拿不下，也是经常的。 也好，正好借这个机会，看看杨平其它手术如何。如果跟断指再植一样优秀，直接往他肩膀上加担子；如果实在不行，那就自己要好好培养他一下。 刀是把牛刀，就看可以直接用，还是需要磨一磨。 从行政楼回到办公室，宋子墨正等老韩，宋子墨递交下一周的教学手术给老韩过目。 “下周的教学手术，我不用看了，你给我报一下就行。”老韩喝口茶。 宋子墨翻了翻课本：“锁骨骨折，田主任做。” 每周都有几台教学手术，以让年轻的住院医师和主治医师学习，掌握手术的实操步骤，一般都是由田主任主刀，少数也会宋子墨主刀。 三博医院除了遵循国家的医生培养制度，还有自己的制度，三年的规培加五年的专科培训，才算一个入门的专科医生。 “跟杨平说一下，下周换他做，病例准备好没?”老韩关心地问。 “准备好了，三台，都是锁骨骨折的，简单的，粉碎的，需要探查神经血管的，都是典型病例，病人都是年轻人，没有什么基础病。 宋子墨是大骨科的秘书，这些教学病例都由他挑选确定。 锁骨手术简单，也好，先试试水。韩主任跟宋子墨谈完，把杨平叫过来，关上办公室的门。 “小杨，你的手术权限，我想帮你扩展到四肢和骨盆的骨折，你看行不行？要行！医院就开始考察你，不行没关系，你跟我一段时间，我把你带熟。” 老韩这是没半点遮掩的实话，杨平心里明白，这是老韩在帮他向医院争取更大的手术权限。 心里十分感动，说：“您放心，我一定不负厚望。”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申请表我已经交了，专家组组长张老也同意了。从下周开始，教学手术都由你做，教学手术都安排在周四，下周的手术是锁骨骨折，准备了三台，其中一台要探查锁骨下血管神经，比较麻烦，不过不怕，到时我在台下，有事随时有我。”老韩给他鼓励。 任何行业，遇到一个好老师，弥足珍贵，少走很多弯路。好的老师，不仅给你指出方向，还会在关键时候，搭载你一程。 “前面的路还很长，保持状态，一直走下去，记住，你的目标在更远的地方，不要轻易放弃。”老韩火炬般的目光投来。 杨平点头：“嗯，谢谢主任！” “你准备准备，温习一下锁骨骨折的手术，虽然是骨科最简单的手术，但是要做好，也不是那么容易，每一个步骤要到位。还有，你的手术评分，平均要八十分，才能获得手术权限。” “明白！”杨平很有信心。 杨平庆幸，好在自己留了一些积分，从韩主任办公室出来。 杨平进入系统，咬牙花了一千分，购买了五百例的锁骨骨折手术。 一口气，在系统里做了五百例各种各样的锁骨骨折，从不合格，到合格，再到最后每一台都完美。 周四，交班查房后，年轻的住院医师，主治医师都集中到骨科手术室间，就是旁边带示教室的手术室。 大家都早早坐在旁边的示教室等，实习生没有安排来，因为实习生这个阶段，还没有对专科手术形成概念，看了也白看，看不懂，但还是有些实习生抽空过来了。 沙滩椅位，小五做助手，常规洗手，消毒铺单，穿手术衣。 苏宜璇的器械护士，因为手术多，为了提高手术配合默契度，手术室专门安排苏宜璇给杨平配台。 术前核对后，开台！ 对于一个断指再植做到完美的医生，究竟其它手术怎么样，很多人好奇，也不缺有人想看他翻船，以求心理平衡。 宋子墨渴望这天很久了，当然，不是看他翻船，而是想看看他断指再植之外的手术究竟怎么样？ 不用说，只要伸手。 就轻轻的拍到他手心。 先垂直，再四十五度倾斜，再立起来，收刀。 漂亮的切口，沿着皮纹，名曰砍刀切口！一次成形，刚好切开皮肤，既没有不透的，也没有用力过大，切到深筋膜。 锁骨上皮神经被避开！ 拉勾，置入，小五两只手，上下两个拉勾，将切开皮肤牵开。 “温柔点！”杨平提醒小五。 拉钩的力太大了，小五立刻降低手上的力。 电刀！ 随着电刀切开深筋膜，颈阔肌，烟雾冒出，但被左手的吸引器全部吸走，难闻的炒焦味只是扩散出去一点点。 点状出血还没来得及形成规模，被电刀打地鼠般，一一消灭。 一层一层推进，纱布上几乎看不到血，只有星星点点，淡淡的。 切开骨膜，电刀又是一次成形。骨膜剥离子轻巧的进行骨膜下剥离，有限的骨表面显露出来。 不用说，复位钳已经送到手上，这是苏宜璇第一次给杨平配断指再植之外的手术，但是两个人像事先演练了无数遍，心照不宣，默契自然。 难道默契也有天成的？ 点式复位钳，两把，夹住骨折两端，轻轻一拉，骨折对上，利用骨折本身的稳定性。 另一把复位钳迅速夹住骨折端，1.5毫米的克氏针，垂直骨折线钻入，刚好穿透，就停下来。 临时固定牢固稳定，复位钳撤离。 钢板的模板贴上去，预弯塑形，然后依据模板，将钢板塑形。 六孔钢板，完美贴服在锁骨上面，钻孔测深攻丝，每一步节奏分明，不省略，不赶不拖，稳步推进。 六枚螺钉置入。 冲洗！ 分层缝合，里面可吸收缝合线。 最后皮肤，细尼龙线连续皮内缝合，就是所谓的美容缝合。 6分钟，从切开到缝合，只用了6分钟。 宋子墨的愿望被满足，但是好奇心却并没有因此减弱，反而愈发增强，做其他手术又是怎样，这个观念深植内心，变成了强迫症。 虽然是简单手术，但是完成得如此完美，教科书一般。 老韩脸上挂着笑容，这小子，没有给自己丢脸。 这个手术只是小试牛刀，看来牛刀不错！ 第0031章 功夫在台下 “杨师兄骨折手术也做得这么好。” “锁骨骨折，很简单，我也可以做。” “你6分钟做一个看看?” “---” 宋子墨默默的坐在一边。 这家伙，要做多少台锁骨才能做成这样，还以为他只会断指再植呢。 就连锁骨上皮神经都避开保护，很多医生根本不注意这点，尤其采用横切口时，一刀划过，把皮神经切断，术后遗留手术部位周围皮肤麻木，麻木就麻木，小问题，不当回事。 止血处理非常到位，纱布上几乎看不到出血。骨膜剥离控制到最少，最大限度保护了骨折的血运。 第二台，锁骨粉碎性骨折，不要小看任何一台骨折手术，因为永远不会有完全一样的骨折，所以创伤骨科很考验人的应变能力。 锁骨不仅断成几段，每一段还分成前后几瓣。这种骨折的复位，有时候把医生弄得十分狼狈。有些医生不得不草草收场，勉强完成手术。 手术做完和做好是两码事，高质量的手术，并发症少，术后功能恢复好。 “这个难做！” 看着支离破碎的骨块，即使有些经验的主治医师也表示担忧。 老韩看阅片灯上的X片--确实不太好弄。 手术已经进行骨折的复位了，大家打起精神，宋子墨也集中注意力。 看看他究竟怎样应付这种骨折，或者怎样完美处理下来。 以宋子墨的经验，看杨平处理第一台锁骨手术，那不是几台几十台能够积累出来的，他相信杨平可以应付，但是好奇他怎么完美地应付。 1.2毫米的克氏针，这次用的钢针更细了。 血管钳小心地钳夹骨块，十分稳定，就像稳稳地夹住一个鸡蛋，既稳稳当当地夹在钳子里，又不会用力过大夹碎骨块。上面带的软组织，即使一点点，也被轻柔地保留， 先大块的，再小块的。 横的，纵的，斜的，几乎每一骨块都有细钢针。 骨块被拼合好，形态恢复原样。 “等下怎么上钢板呀，这些会干扰钢板放置吧。” 有人皱眉头。 钢板塑形，然后放上去，这次放在前面，大多数的钢针避开了钢板，有两个无法避开，但是正好从钢板的孔里穿出来，丝毫不影响钢板的放置。 每一根钢针的打入位置预先计划好的，已经考虑到钢板的放置，大家恍然大悟。 螺钉的置入，每一个孔的螺钉方向不一样，都会把持一个骨块。每次植入一枚螺钉，都会拔出至少一根钢针，最后一个螺钉植入，钢针完全拔出。 骨折复位良好，固定十分牢固。 老韩微微一笑，这个处理老辣。自己以前为了解决临时固定对终极固定的干扰问题，花了不少心思研究，看来这小子也是费了不少心血研究。 宋子墨满意了，简单的东西背后往往付出了许多的努力。 换句话：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 整个过程无时无刻不体现保护血运的理念，即使有些骨块一点点软组织，稍微动一下可能扯断，但是还是被保护起来。 有软组织附着的骨块才有血运，才是活的骨；而没有软组织连着的，完全离体的，实际上是死骨。活骨才有愈合能力，死骨没有，只能靠活骨延伸生长，替代它。 手术室清洁消毒十五分钟后，第三台，准备开始。 这台手术涉及到锁骨下面的血管神经探查，已经算四级手术了。 这种探查，是一个高风险的手术。 第三台，老韩有点担心。 涉及到血管神经探查，已经不是一个简单的锁骨骨折手术了。专家组这些顽固的老头，评审起来一点也不手软，鸡蛋里也会给你挑出骨头。 “骨折的尖端已经刺入锁骨下的血管神经，等下探查小心点，特别是骨块，不要轻易去动。探查清楚，止血准备做好，再取骨块。很可能骨块一取，血管断端就回缩，到时止血要开胸，麻烦。”老韩提醒杨平。 老韩经验丰富，他其实不需要一直坐这。坐在这里，除了看看杨平究竟骨科手术的技术如何，更主要是想及时给杨平指导，也是保证病人的安全。 显露按部就班，常规的横行切口，为了方便探查锁骨下的血管神经。 锁骨下面，靠外是血管神经，延伸到上肢；靠内是胸膜顶肺尖，是胸腔和肺的最尖端。 如果刺破了胸膜，可能引起血气胸，那需要胸外科来救台了。 骨科手术的显露非常重要，很多手术要经过许多血管神经，有些还要经过内脏，这些血管神经内脏就像雷区，你要到达手术的目的地，必须绕过或穿越这些雷区。 于是，先辈们花费大量的心血，设计各种入路，以避开或穿越这些雷区。 肌肉从锁骨下面剥离，掀开，里面看到了小指粗的血管，还有黄色的神经，血管有节奏的搏动，手下是一条鲜活的生命。 一旦损伤这些，轻则致残，重则丧命。 慢点，杨平扶住小五的拉钩。敬畏生命，才能成为优秀的医生。 一块尖锐的骨块刺入了血管神经之间，周围全是血凝块。血凝块比正常的骨折要多很多，将血管神经区域覆盖起来。意味着血管可能破裂，静脉的可能性更大。 “小心点，锁骨下静脉破裂，一旦回缩，要扩大切口，要开胸。”老韩再次提醒。 准备冰盐水，血管夹。 杨平停下来手里的动作，虽不紧张，但不能轻率。 在系统里练习过无数种锁骨骨折的手术，但是没有一种外伤是可以复制的，每一个人的体质不同，受力的方向大小不同，当时身体所处的姿势不同，还有其它影响因素不同。 所以，系统训练只给你一种获取能力的机会，真正手术，需要随机应变。 冰盐水可以收缩血管，将风险降到最低。 金属盆装着冰盐水递送来，杨平用纱布浸透，拿出来，淋上一些。 这么多血凝块，清除血凝块的过程中，极易牵扯到血管，导致回缩，产生灾难性的后果。 老韩有点后悔，不应该选这么一个病例，如果术中出现意外，将被一票否定。 虽然这个时候上场好给那些老头子不好的印象，但是病人的安全最重要。 “我去刷手。”老韩去洗手。 杨平等待冰盐水起作用，左手拿着组织剪，右手血管钳，轻轻的分离血凝块，由外到内。 锁骨下静脉出来形成腋静脉的地方被清晰的分离，血管夹及时的夹住。这样还不能大意，这只是阻断它可能的出血，近端还有回缩的可能。 一旦回缩，相当于水管子破裂的地方在墙壁里，只有拆掉墙壁，才有可能修补，否则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漏水。 这已经超出一个主治医师的能力，即使宋子墨这种天才，也会经验不足。 医生，尤其外科医生，手术经验非常重要，所以一个平台对外科医生十分重要。 比如两个同学，一个聪明成绩好，心灵手巧，去了县医院。一个经常不及格，笨手笨脚，去了顶尖三甲教学医院。十年后，县医院的无论如何比不了那个顶尖三甲医院的。因为人家天天做的手术，你可能一年碰不到一个。这就是差距。 病例数，就是医生，尤其外科医生拉开差距的原因。 所以即使天才，没有到一定级别，你没有该类手术的权限，无法积累和提升。 “我们上次就碰到一个，血管回缩，开胸，找到血管才止血的。” “我见过这里动脉喷血的，喷到天花板上。” 见过的心有余悸，小心的议论。 血凝块被一点点掀开，然后用血管钳夹着，拿起，放在弯盘里。 宋子墨身体前趋，用血管钳夹血凝块，他练习了很久，才能稳稳夹起。因为血凝块易碎，稍微用力就碎裂，一般清除血凝块用刮匙，将它刮掉，然后一堆一堆地拨弄出去。 此时，如果用刮匙，很容易因为用力过大或牵扯，将血管拉断回缩。 而血管钳可以精准钳夹，但是这是一门技术活，不是谁都可以模仿的。 血凝块被移出，血管破口露出了，已经被血凝块堵住，连接的血管壁只剩下一点点。 近端也被送上血管夹。 结扎是最安全最简单的处理，但是杨平还是选择了缝合。 剪掉断端，轻松地缝合。检查动脉，没有问题。 神经的外膜被划开，杨平打开外膜，显露里面的神经束膜，没有问题。 冲洗，缝合。 老韩洗完手进来。 第三台手术完成。 第0032章 被盯上了 “叮咚，阶段任务：帮助三博医院建立G市最强骨科。奖励：五十万分。” 视野右上角出现了清晰的字，停留片刻又消失。 阶段任务? 那以前的单个手术是单项任务了，有阶段任务，就有主线任务，主线任务是什么? 一百例断指再植带任务应该是支线任务，这个任务更像主线任务的阶段任务。 杨平暂时没法完全理解系统对任务的架构。 杨平趁在更衣室休息时间，进入系统，查看自己的技能：断肢再植单项技能已经迈入大师级别，锁骨骨折单项也进入完美级别。创伤骨科其它手术只有薄薄的一层，就是入门级别，有些入门都没有。运动医学、脊柱外科、关节外科、骨肿瘤等等，很多是空白。 这样的状态去帮助医院建立最强骨科恐怕不现实，必须抓紧时间，近期要把创伤骨科这个木桶一块一块的补上。 回到医生办公室，韩主任一眼看到杨平回来，立刻招手要他进去。 老韩又是倒茶，又是叫杨平坐。 杨平习惯了，也不客气，接过老韩的茶，坐在沙发上。 “小杨，跟你说两个事：一，你准备一下，抽时间多看看书，准备考明年的博士研究生，就考我的博士，我的关系早已从魔都医大转到南都医科大了，你一上线就可以录取，你还年轻，学历一定要弄出来，干我们这行的，没办法，这是必须的，没有学历，天赋再高都会被埋没。二，现在上面要建一个市级的创伤急救中心，在市人民医院，南都医大附一、附二几所医院里面选，我们的对手主要是市人民医院，你的老东家，他们比我们早建立创伤急救中心，底子好，上面又看重。我们医院建院不久，地位还不是很稳固，上面不是很看好。但我们院委会已经明确表示，骨科是当前阶段重点发展的科室，这个市级中心必须拿下。南都医大两个附院也要重视，这两个医院人才实力是最强的，目前他们不是很在乎，一旦集中力量建这个中心，将会有后发优势。田园、宋子墨、你，都是年轻骨干，我是拍着桌子跟医院做了保证的。病例数、手术难度、抢救成功率等等都是评审的指标。关键时候，你不能掉链子。” 这正好跟系统的阶段任务重合，拿下这个市级创伤急救中心，不就相当于创伤骨科在G市拔得头筹了吗？ 再说，今天能够这么好的机会，全是老韩的提拔，要不是他当时面试时破格提拔自己，自己估计现在在急诊科打酱油。 多少有能力的人，被排挤打压，终日出不了头。就算你天赋通天，不给你动手的机会，还不是等于零。以前在G市人民医院，亲眼看见一个帝都医大的博士，动手能力奇好，手术看一遍就会做，而且做的还挺好，被吴四文压着，连当个一助的机会都不给。 老韩就是自己的伯乐，就算没有系统任务，自己也义不容辞，全力以赴，帮他达成目标，看他雄心勃勃的样子，好像远不止建立G市创伤骨科龙头这么简单。 想着，想着，想到G市人民医院，又想到吴四文，心里就有气，杨平不是什么睚眦必报的人，但也绝不是能够做到以德报怨的圣人。 --- 老头子从门诊回到行政楼的办公室，把公文包扔在桌子上，一个光盘放在桌子上，上面写着：骨科杨平手术视频。 “这么快就送过来了，看看。”他把光盘插到电脑上，用一指禅的手法在键盘上点来点去。摆弄了好几分钟，才把光盘打开。 “锁骨骨折？”没有继续看的欲望了。 随着视频播放，老头子戴上老花眼镜，凑近看：“耶耶耶，这锁骨也做出花了，血管钳清除血肿玩的这么溜！这哪个小子，难怪韩建功这么上心，我说呢，平时眼睛都看向天了，这回对一个新来的小子这么上心。” 他拿起电话：“韩建功呀，我是张宗顺呀，你那个申请什么三级手术权限的主治医师，叫什么来的，下周手术我亲自去看看，提前通知我一下。” 张宗顺，张老！德高望重，医院专家组组长，专家组相当于顾问团，都是一帮老头子。他每周出半天门诊，平时没事到处转悠，做些指导监督工作，有疑难病例会诊就参与一下。 老韩接到他的电话，脑袋头皮都麻木了，最难缠的老头子，较真，他可以记得哪本书多少页讲什么，做手术你哪里差一点点，会被批得体无完肤。 骨科除了韩建功，其它的几个主任，每一个都在会上被他训过。白主任有次被批得哑口无言，肥肥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就是没有办法。 看到老韩脸色变了，以为又是大抢救，杨平问道：“主任，怎么了？” 老韩摆摆手：“你麻烦了，被专家组的组长张老盯上了，下周你的手术，他要亲自来看，估计还会带上几个老头子。” 杨平也有所耳闻，大家对他传闻最多的是他经常开几块钱的处方，几十块的处方都要反复核对。 “被老爷子盯上的，没一个有好日子过的，你就等着挨批吧，别的我能帮你，这个先丑话说前头，我都帮不了你。” 老韩摇摇头：你自生自灭吧。 宋子墨进来，听说杨平被张老头盯上了，忍不住捧腹大笑。 “你呀！惹谁不好，惹上他，我告诉你，夏院长都被他批过，外科系统那个主任没被他批过，哦，就韩主任没被批过。”宋子墨笑得前俯后仰的。 “下个星期的手术我尽量挑简单的。”宋子墨可怜杨平。 老韩说：“没用的，他盯上了，还有得你选？” 电话响了，老韩指指手机，大家不吭声。 老韩接电话：“张老，张老，您好，您说！好好好，您老来挑，随便挑，年轻人嘛，经验肯定不足，您老还得手下留点余地，不不不，不是这个意思---” 说完电话，老韩无奈地说：“我说吧，下周手术，已经给你挑了两台：肘关节恐怖三联征的，肱骨下端粉碎性骨折，你自己看着办吧。” 宋子墨都咋舌头：“这哪是考核你，一上来就这种手术，要不，我下周上台给杨平配台，怕小五配合不好？” 老韩说：“行！我在台下。这老头眼光毒得很，你要小心点，包括握刀的姿势都必须标准规范。” 三个人商量好如何应付张老头，就一起去康复科看消防英雄强子。 强子现在已经转到康复科，创伤急救中心是一个大体系，术后的的康复由康复科负责，他们建立了一只专门的创伤康复队伍。 三个人赶到康复科，强子正在康复室，在康复师指导下认真进行康复训练。 康复室很大，里面各种现代化康复设备一应俱全。 捐资建立三博医院的华侨富商，建立了一个基金会，每年会拨款给三博医院购买设备。所以三博比其他医院更容易获得资金去买设备。 旁边一个女孩不断帮他擦汗。看到韩主任几个人进来，强子很开心。 杨平仔细检查神经生长的情况，做了叩击试验，神经的断面已经朝远端推进，这是件可喜可贺的事情。 更可喜可贺的事情，强子跟大家介绍他的女朋友，一个小学老师，刚毕业的大学生，在电视上看到强子的新闻，小姑娘跑来送花，跟强子一见钟情，慢慢一来二往，就谈上了。 小姑娘害羞的在一旁，跟大家打招呼，然后又扶着强子坐下来：“你看你，让你别着急，都出这么多汗了。” 大家哈哈大笑。 老韩手机又响了。 “韩建功，记得，提前通知我！” “一定，张老！” 第0034章 急诊出诊 “谢谢你，明晚六点，二叔烤鱼！”苏宜璇发的微信。 杨平将手机翻看了无数次，然后放在胸口，心里甜滋滋的，兴奋地睡不着觉。 明天是个开心的日子。 但是时间过得太慢，还有十几个小时呢。 暂时睡不着，杨平打开微信，到几个群里溜达一圈，爬一会楼。 大学的群里，冒泡的比较少，比较活跃的也就那几个，都是靠绿色通道，毕业进了比较好的三甲医院。 有人在晒跟着主任在国外参加学术会的照片，胸前挂着参会的牌子，挨着国际大佬合影，再那么淡淡的来一句吐槽：当医生不容易，充电还要跨洋。 后面零零星星跟几句捧场的话。 再就是投票砍价的链接，穿插在群里。 晚上太兴奋，睡得有点晚，一大早起来，有点睡眠不足。到医院旁边的早餐店吃了碗三鲜粉，赶到医院还是七点多一点。 张林、小五这些住院医都已经在忙碌了，电脑键盘噼里啪啦响个不停。小五将前一天的病人情况向杨平做了简单的汇报，欠费的、医保超费用的、院感没及时报的，等等，乱七八糟的一堆事。 韩主任这一组，手底下现在实际有有两小组，杨平小五一组，宋子墨张林一组，病人是分开管的，张林管十张床，小五管十张床。 张林一边敲键盘，一边神秘地说：“脊柱那边的出事了？” “出事了？”小五好奇。 张林点点头：“还记得那个三无人员不？人家四个儿子两个女儿来了。昨天，在科里闹了一通，被保安强行赶走了。” “他不是没有亲人吗？之前打过电话到他家里，不是说没有亲人？”不仅杨平知道，全科的人知道这个病人，胸椎爆裂骨折的，同平面的脊髓毁损，肚脐以下全瘫了。 张林诡异的一笑：“切，那是因为怕被催钱，住院半年，没一个人来，打电话给他们，都不承认有这个爹。现在倒好，全来了。说好好的人，给治瘫痪了，要赔钱。” “赔钱？三无人员，工地高处坠落，工头跑路，严重的脊柱骨折伴脊髓损伤，脊髓毁损，到哪都是瘫痪的，世界难题。免费给治疗，免费给提供陪护，免费给一日三餐，住了大半年，现在突然冒出亲人，一来就赔钱？”小五忿忿不平。 张林说：“是呀，昨天医务部的去了，对方提出条件说要陪六百万，不给钱就血洗医院。” “看来要闹事！这几天要注意了，你上下班要小心了。”张林说。 “我准备买件防刀的衣服，要不要一起拼单?还有大家注意，办公桌不能背对门口，上下班注意可疑人员，尽量穿运动鞋上班。” “有这么严重吗？”杨平低声说。 张林认真地说：‘听老弟的没错，前不久，南都附二，一个医生被病人砍了几刀，住ICU了。你没看到医院这段时间门诊急诊科有人在门口拿着卷皮在测量吗？” “不是说大门改造吗？”杨平有点兴趣，对这个问题。 张林的消息灵通：“可靠消息，以后门诊急诊只开一个门，门口设安检通道，这是夏院长亲自抓的，你不知道吧，还要加强安保力量，培训医生自卫能力，医院安保三大政策，马上医院内部网上就会发通知。” “你怎么知道的？”杨平什么都不知道。 张林神气地说：“这个就不要问了，你知道就行，我只告诉你，不要跟别人说呀。” 然后又跟小五、方炎等好几个，同样的话说一遍。 都广而告之了，还招呼保密。 交班，查房，手术，天天都按这一套来。 自己做了一台断指再植，跟韩主任做了好几台手术。下午五点多才下手术。 韩主任做手术又快又好，感觉想快就能块，想慢就能慢的那种，总是胸有成竹，一切都计划好似的。 正在更衣室聊天的时候，老韩接到电话。挂完说： “小杨，急诊科刚求助，一家工地出事，有工人的腿被水泥块压在里面，出不来，现在正在救援，估计要现场截肢，你带小五去，到急诊科门口，急诊的车正在等。” 这种事不能耽误，杨平带着小五，急匆匆的赶到急诊科，一辆奔驰救护车在门口等，医生看到杨平，立刻开门：“杨医生，辛苦了！” 急诊科早就派救护车去了，现在这辆只是送杨平去。救护车呼啸着，直奔工地。 “叮咚！任务：争分夺秒，替生命垂危的病人争取抢救时间，成功后奖励6000分。” 现在任务已经成为生活的一部分，系统在任何时候发布任务，杨平都不觉得奇怪。 工地的出入口早有人在等，给每人发一个安全帽。杨平几个人戴着安全帽，跟着带路的工人，往出事的地点走。 这是地铁的隧道工程，要往地下走，可以看见初具雏形的轨道、手扶梯、柱子等。 “有个角落还没有加固，禁止进入的，工人内急，躲到里面拉大便，结果塌了，人上半身刨出来了，一条腿被水泥块压住的。”带路的是负责安全的工地领导。 急诊科的吕医生带一个护士已经守在周围，静脉通道都建立了，补液也跟上了。吕医生汇报说：“右下肢被几百斤的水泥块压着，救援有难度，机器施展不开，只能人工救援，腹部内脏有损伤，刚打了彩超，肝脏破了，腹腔估计有一千毫升的积液；脾脏包膜下有出血，这个出血有扩大的趋势，要尽快回医院剖腹。” 急诊科的家底子比较厚，什么便携式的彩超、X光机、心电图仪应有尽有，大的救护车车上还有全自动化生化分析仪，现场抽血，现场出结果。自从创伤急救中心挂牌，这些医生是三天两头培训，打个彩超就不是难事了。 肝脏破了，这已经够危险了。脾脏包膜下还出血，而且进行性扩大，这是急诊剖腹的指征，不然一旦出血越来越多，尤其脾的包膜一破，当场要命。 病人现在勉强清醒，那是平素体质好，加上补液及时。 赶快把人救出来，送到医院去剖腹，这时间很紧，生死时速。 病人的脸色苍白，表情痛苦，右腿的裤子已经剪开，自大腿下段以下，全被压在里面。救援人员用一种钳子一块一块地咬除水泥块。 杨平说：“这个只能截肢，不然保不住命！” 紧急时刻，一句话尽量把厉害关系说清楚。 吕医生将一张知情同意书，夹在文件板上，和一盒打开的印泥，送过来：“麻烦你在这里签字，要是签字不方便，按一个手模也行。” 没办法，只要清醒的，就要签字，这是流程。 工人脸上不断的冒汗，面部肌肉扭曲，每说一个字都很艰难：“医生，能不能保？帮忙争取，上有老，下有小，缺条腿就塌天了。” “保不住，也不能保，现在腿和命，你要哪一个？”杨平语气强硬。这个时候说多了没有，轻言细语没用，杀伐果断才有用。 “现在下肢假肢功能很好，以后可以正常走路，干活。”杨平补充。 工人还在犹豫，毕竟活生生的一条腿，上一刻还是好的，现在要截掉，换谁都下不了决定。 “医生，截断了，等下挖出来，送到医院还能接不？”工人竭力争取。 杨平透过水泥块与地面的缝隙，瞄一眼，小腿已经完全压扁，颜色都变成了死灰色。遗憾的说：“希望很渺茫，严重的挤压伤，没有接上去的条件。” “肌酐已经升高了！”吕医生插话。 那说明肌肉组织大量被挤压压破坏，肌红蛋白入血，经过肾小管，堵塞肾小管，损伤肾小管细胞，形成了急性肾衰竭，这也是致命的。 “请你相信我，立刻截肢！我们都是来救你命的，再犹豫，没了的就不是腿，而是命！”杨平语气平稳，每一字都很清晰。 工人深叹一口，闭着眼睛，咬咬牙：“我相信你，医生，截！” 然后伸出右手食指沾一点印泥，按在知情同意书上。 这个时候没有选择的余地，肝脏破裂，已经在出血，脾脏如果还破，铁定死在现场。 只能截肢，以争取保命。 “小五，准备！” 第0033章 儿科，菜市场 从康复科回来，刚进电梯，接到苏宜璇的电话。 “平哥，你在哪，我在儿科门诊，十七号诊室外面，我表姐的孩子胳膊出问题了，你可以过来帮忙看看不？”苏宜璇的语气焦急，小心地问。 这是十万火急的事情！ 杨平立刻跟老韩宋子墨分路，赶往儿科门诊。老韩宋子墨一头雾水，这风风火火的，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在路上遇到张林，手里提着零食水果。他也去儿科门诊，上午他女朋友晕倒在诊室，打完点滴，又去坐诊了。他不放心，一定要去看看。 张林很憔悴，一路上，不断的抹风油精。两人来到儿科门诊，一下傻眼了。闹哄哄的，场面极为混乱，简直就是一个肉菜市场。 挂号排队的长龙，从前台开始，弯弯曲曲，出了大门，到外面的停车场，再在停车场打几个大弯弯。 孩子的吵闹声此起披伏，孩子哭声、哄孩子的声音、家属相互赌气吵架的声音，混合在一起。地上随处可见尿不湿、丢弃的退热贴、还有一个奶瓶，带着半瓶奶，在地上滚。 有些一家老少全家出动，分工合作，有人排队占号子，有人在角落打个地铺带孩子，孩子额头上敷个退热贴。 有个家长居然把野营的帐篷搬来了，在儿科门诊大厅一角支起来，女的坐在帐篷里，抱着孩子喂奶粉，男的跟保安正在交涉。这哥们蓬头垢面，手里捧着刚泡出的康师父红烧牛肉面，振振有词：“我从半夜排到现在，已经排了十多个小时了，你们有点人道主义好不好？” 这边保安和这哥们在理论，那边队伍立刻喧哗起来。有人挤到前面去看，一个诊室的专家撑不住了，被人搀扶出去，脸色苍白，喘着气。 “暂停就诊”的牌子挂出来，这还得了，人群立刻气愤起来。 “怎么回事？” “我的孩子还没看呢。” “哪有这么不负责的医生！” “你不能走！” 留下顶替的专家挥挥手：“老教授实在撑不住了，我会把后面的看完。” “什么意思，我可是花了几十块挂的专家号，就是冲他来的，怎么说换人就换人呢。” 人群愤愤不平。 也有人叹气说：“换个医生吧，人家都被拖出去的，还怎么看？” “换医生？哪个诊室不是人挤人！”说的是实话。 杨平很少来儿科，没想到儿科是这个场面，太震撼了。耳朵嗡嗡作响，脑袋里一团星星。 “住院部过道、电梯间全是加床，过路都要挤过去。”张林说。 “你熟悉这儿科门诊吧？”杨平想问问苏宜璇说的十七诊室在什么位置。 没想到张林摆摆手：“兄弟，不是我不帮忙，我这几天电话都打爆了，都是托关系弄专家号的，实在帮不过来。” “不是--”杨平想解释。 张林摆手，拔腿就跑：“兄弟，对不起呀。” 杨平摇摇头，这小子，话都不让人说完，只好自己在混杂的人群里去找。 儿科医生忙，工资低，动不动还挨骂挨打。即使三博这样大型三甲，依然留不住人。其它几家医院也是一样，这几年流失的医生太多，又很难招到医生。病人多，医生少，所以遇上流感高峰期，就是这种局面。有些医院因为没有儿科医生，不得不关闭。 上级部门命令：必须开！ 必须开？ 奶牛挤不出奶，你不喂草，跺脚喊必须挤出奶?它就出奶了。 有医院没办法，把内科医生顶上，一旦出问题——内科医生看儿科，非法行医！搞得医生双眼懵逼，支援一下兄弟科室给弄成犯法了？ 二楼的栏杆边，夏院长正和儿科主任说：“分流呀，别全堵在这。” “分流?现在打个喷嚏，都要到三甲医院看，赶都赶不走，你到市儿童医院去看看，比这个更挤。我把刚毕业的住院医都拉出来坐诊了，再这么下去，我是守不住了。我自己已经连续坐了一个月门诊。几个同志实在顶不住，昨天晕倒一个，今天干脆晕倒两个，尿不湿都用上了，不吃不喝，也看不完。不瞒你，我现在就系着尿不湿。” 夏院长高大的身躯特别醒目，他往下面看，一看这场面，自言自语：这会搞死人的。不限号，不限号，不限号会死人的。 “限号，他妈的给我限号。”突然，他说道，声音有点大。 儿科主任一怔：“你不是说笑的吧？上级部门明文规定的，要满足需求，不允许限号的”。 “明天我去拉他们来门诊陪着坐诊。”夏院长怒气冲天。 夏院长挺有个性，曾经全国的劳模，全国的人大代表，全国的百佳院长，在人民大会堂领过奖的。 他敢霸气，别人不敢。 儿科主任小声的嗯了一声，然后补上一句：“院长，你说的呀，我只是执行呀”。 然后立刻打电话到前台：“限号，他妈的，给我限号！对，我说的，不，院长说的。” 儿科主任还从来这么霸气一次，打完电话，通体舒服，右手往头顶上摸头发。就像年轻时，头发很密，意气风发。 夏院长瞪了一眼儿科主任光溜溜的头顶：“下周周会要议一议，儿科！特殊科室补贴政策。” “上周不是议过吗？很多主任不同意。”儿科主任想起就有气。 “不同意，就轮着来儿科帮忙，也尝尝垫尿不湿的滋味。” 夏院长说得出，做得到。 “走，我们去看看那几个同事，都住哪几个科。” 夏院长大步流星，儿科主任两步赶不上他一步。 --- 杨平稍微打听，立刻往十七号诊室赶，终于看到诊室外面，小型滑梯旁边，苏宜璇优美的身姿。 看到杨平过来了，苏宜璇立刻像见到救星，招手。 “姐，这是我们杨医生，他很厉害的，让他帮看看。” “几岁了？怎么回事?”杨平弯腰。 小孩只是哭，怯生生的躲开，右侧的胳膊半屈曲，垂着，左手护着右胳膊，谁也不能动。 “四岁，刚才她从滑滑梯上滑下来，摔倒了，我把他拉起来，就这样了。” 秀丽贵气的表姐神情焦急，十分后悔。 “别急，我看看。”杨平哄小女孩，取得一点信任，轻柔地卷起小女孩的衣袖，没有肿胀，前臂旋前，肘关节半屈曲。 他心里有数了。 小孩还是哭，杨平一边哄：“叔叔只是看看，别怕，摸一下就好了！”然后神情认真。 “骨折了吗？”表姐担心地问。 一声弹响，桡骨小头半脱位--复位了。 “动一动？”杨平鼓励小女孩。 她开始不敢，在鼓励下，慢慢地尝试，真的可以活动了，不痛了，于是大胆的活动起来，完全正常。立刻破涕为笑，加入滑滑梯的游乐中。 “没事了，好了。”杨平伸直腰。 表姐开心地说：“晓璇，你这个同事好厉害，这样摸一下就好了，真是神奇呀。” “那是！我说他很厉害。”苏宜璇骄傲的昂起头。 “谢谢你呀。”苏宜璇笑起来两个酒窝很迷人。 杨平轻松地说：“小事！” “你们忙，我还有事。”杨平不便久留。 苏宜璇偷偷的亮亮手机。 意思：微信联系！ 第0035章 争分夺秒 即使现场截肢，杨平也不想草草了事。 清除旁边的杂物，一张防水单垫在大腿下面。 小五步骤清晰，手速很快，作为杨平的助手，他想做到合格。 无菌包打开，消毒，然后铺上无菌底单和孔巾。 “注射器，10%利多卡因，生理盐水，一比一稀释！”小五已经递上来。 没有麻醉师，只能局麻。 局麻做截肢，这得要求多高超的局麻技术呀?急诊科的吕医生捏了一把汗。 局麻一般用于小手术，小的清创缝合、小的肿物切除之类的。用药量太小，不能达到目的;太大，容易麻醉药中毒。曾经就有医院，割一个手背的腱鞘囊肿，局麻药过量，病人当场麻醉药中毒，死在门诊手术室。 所以稍微大的手术，哪怕大点的清创缝合，都不会用局麻，风险高，效果还不好。 现在杨平要用局麻来截肢？大家无不表示惊讶。 局麻别看简单，也是一个技术活。普通的，往手术区域周围打几针，也是局麻；精确的，选择术区的支配神经行阻滞，也是一种局麻。 后者叫做神经阻滞，其实也是更高级的局麻。如果把前一种比喻，用大炮朝敌人的阵地胡乱打一通，那么后者就是用精确制导导弹，定点清除敌人的据点。 要掌握神经阻滞麻醉，就必须非常熟悉解剖，熟悉各个区域的神经支配，熟悉神经的走行。 杨平现在就要进行右侧股神经和坐骨神经的阻滞。 麻醉师进行这种阻滞，往往要动用彩超来定位，而杨平现在徒手完成。 吕医生拭目以待，也开开眼界--局麻下截肢术。 杨平依据股神经和坐股神经的走行，先阻滞股神经--在大腿上段，从皮内开始，逐层麻醉，小心的刺入，当到了神经鞘内，触电感立刻开传出。 “有触电的感觉没？” “有！”病人咬牙说。 然后将药物注射到神经的鞘内。 同样的方法，阻断坐股神经，整个下肢的皮肤感觉主要来自这两条神经的分支。 就像电线对电流的传播被截断一样，神经的冲动被麻醉药成功的切断. 效果非常好，稍等片刻，病人右下肢没有感觉了，杨平开始动刀。 刀划出漂亮的舌形皮瓣，皮肤、皮下、深筋膜、肌肉，血管结扎，神经高位切断，暴露股骨，在中下三分之一部位，线锯把股骨锯断，稍微把股骨的断端做了圆滑处理。 再将对侧的肌肉、深筋膜、皮下、皮肤切出舌形瓣。 出血点一个一个结扎，术区干干净净。 截肢完成，用时不到五分钟，可能更短。用无菌单包裹断端，剩下的到车上继续处理。 几个急救员动手，病人立刻用担架抬上救护车，鼻导管吸氧，持续心电监护，护士快速的连接好各种管道各种线，然后整理一下。 担架放在中间，杨平小五坐一侧，吕医生和护士坐另一侧。 车子启动，朝三博医院赶。为了节约时间，司机在导航上选择了最快最通畅的路。 利多卡因局麻，可以持续一到三小时。麻醉仍在起效，病人感觉不到痛。吕医生想，要是自己掌握杨平这一手高超的神经阻滞术，以后急救过程中，对外伤导致的疼痛，就不用打什么吗啡了，直接高选择性的神经阻滞，让病人无痛的送到医院。 在车上，有限的空间内。杨平和小五对截肢的断端进行仔细冲洗。再次消毒铺单，将肌肉、筋膜、皮肤缝合。截肢才算结束。这也是几分钟的事情。 “医生，我能活下来吗？”病人的声音已经十分微弱，脸色嘴唇苍白，双眼闭着，很费力地睁开一点点。 液体已经开到最快，三根通道同时输液，胶体液、晶体液，输入体内。 杨平紧紧地握着他的手，冰凉的。 “能！一定能！” 病人喘气，还想说话，但是几次说不出来。 “不用再说话了，一定没事的，坚持！”杨平握住他的那只手，稍微加点力，以示鼓励。 病人还是挤出几字：“救--我--，孩子--念--初中--可怜--” 断断续续的几个字，再也挤不出字了。 这种急救车已经十分先进了，但终归是一辆急救车而已，提供的只能是补液这种最基础的生命支持。 短时间内，液体可以维持容量，但是最终要靠输血来补充红细胞，维持氧气的运输。而输血只能到医院才可以。 心率已经上升到120次/分，血压已经掉到80/40mmHg，血氧靠吸氧勉强维持着90%。 不知道那个不断胀大的脾包膜破了没有，如果破了，必死无疑。这只能看运气，有时候，不得不承认有运气这回事。 吕医生也不能再打彩超看，超声探头的挤压也存在风险。就算看到破裂，暂时也毫无作为。 “快点！” 杨平对前面的司机说，他握着病人的手，手指一直扣在桡动脉的部位，脉搏微弱，感觉随时会散去。 “已经最快了！”司机喊道，但是脚底下的油门还是踩得更深。 护士又换了一袋液体，吕医生焦灼不安，脸上全是汗。 救护车笛声急促，司机在车流中穿梭，有前车主动躲开让路，但是更多的车置之不理。司机是退伍的汽车兵，技术很好，他沉稳的打着方向盘，不断地超车。 城市交通最大的不确定因素就是堵车。 大家心里祈祷，千万不要堵车，千万不要，千万不要！ 病人已经神志模糊，大声呼喊，也只是眼皮子动一动。 救护车上了高架桥，突然，前车刹车，减速，慢慢地停下来。 救护车跟着前面的车，减速停车，因为车距保持较好，救护车平稳地停下，没有个病人造成太大的颠簸。 “怎么回事?”小五问。 司机摇摇头：“我下去看看。” 后面立刻形成长龙，往前面看，也是一条长龙。 司机拉手刹，推开车门，下车前后察看，再往前走了十几米打听情况。 回来说：“听说前面一辆货车抛锚了，堵车！” 我靠！大家都骂道。 这个时候堵车，一点办法都没有，前后左右全是车，还有加塞斜别在车队里的，塞得死死的，进退都不能。 杨平心如死灰，手里的脉搏仅剩一丝微弱的气息，如风中的一点烛火，随时会熄灭。 生命之火，有时候很顽强，有时候却极为脆弱，任何风吹草动，都会熄灭。 吕医生打开救护车后门，手搭凉棚，往前望去，看不到尽头的长龙，往后看，还是蜿蜒的长龙。 他在车后来回走动，右手的拳头砸在左手掌上，着急。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病人的神志已经完全模糊，叫他也不再动眼皮。 心率越来越快，脉搏若游丝一般，稍纵即逝。 望了几次，车流丝纹不动，吕医生医生仰头，撕心裂肺的喊：“救命，车上的人等着救命呀！” 直升机，就算现在叫直升机也来不及，也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用直升机的。医院的直升机两架，一架在维修，一架被一家高端保险公司请去接病人了。 救护车的刺耳笛声和闪烁灯光，还有医生竭斯底里的喊声，惊动了附近下车透气的车主。有个戴墨镜的大哥在狭小的车与车的间隙中移过来，问：“什么情况？” “车上的人等着救命，快不行了！”吕医生很无奈，用衣袖子擦汗。 杨平和小五在车上，小五瞪着心电监护，杨平一直握着病人的手。 大哥摸摸了头，摘下墨镜，往里面望一眼，再望望车龙。 扯开东北腔的嗓子： “快快快！过来帮忙，救命，十万火急！” 第0036章 温暖的接力 喊完话，墨镜大哥又回到救护车的后门。 探头进救护车说：“桥上堵得死死的，掀车都没地方，快快快，把人抬下来，大家一起抬过去，过了这段，再找一辆车送，救命要紧！” 对！只能这样了，把人抬下来，步行走出拥堵路段。这是个办法，唯一的办法。 杨平、小五、吕医生、护士，两个急救员，立刻行动起来，病人本来就在担架上，于是大家合力，把人抬下去。 两个急救员、墨镜哥、小五抬着担架，吕医生提着急救箱，护士提着几袋液体，杨平一直拉着病人的手，病人将杨平的手抓得紧紧的，即使不省人事，也紧紧地抓住。 墨镜哥边走边喊：“帮忙，帮忙呀，救命，十万火急。” 越来越多的人下车，开始是张望，不知道怎么回事，后来弄明白的，有人赶过来，几个人，十几个人，几十个人--大概知道了救护车这边的事。 中间的，车道与车道之间的空隙被让出来，成为担架的专用通道，人们全部靠到两边，赶过来帮忙的人也全部在两边的空隙里穿梭。 “换人，换人，下一批准备！”墨镜哥从跟着在两边跑的人群里挑选几个身强力壮的。 四个太担架的人被全部换了，继续跑步前进。 “抬稳点，不能颠簸！”墨镜哥撸起衣服擦汗，吩咐新换手的人。 有人帮忙疏通路线，有人过来等着接手抬担架。车道与车道之间的间隙勉强可以通过，但是遇到越线车辆或者斜插的车辆，担架很难通过了。 “快点，你去前面开路，你去前面联系车，要货车，其它车不行，担架放不进。”墨镜哥指挥大家，而且很有经验。 “我来抬！我是体育生，长跑的。”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跟着队伍跑。 墨镜哥立刻拉住他：“你，赶紧跑到前面去找车，货车，一定要货车。” “嗯！”小伙子接受到任务，立刻发挥特长，拼命的往前跑，赶到拥堵段前面去找车。 一辆橙色的宾利添越，可能车流还没堵死时，想变道，斜着横夸两个车道，被其它车挤在中间，担架过不去了。要过，只能从车头上过。 车主穿着T恤、大短裤，人字拖鞋，挺着啤酒肚，自己率先爬上车头来接担架，已经顾不得爱护自己的车了，大声的招手喊：“过嚟啦！没事，快点啦，救命要紧！” 车主操着粤语普通话，强行指挥大家，担架被抬上车头，然后从车头上慢慢拉过去，那边的人接住，车头上划出了几道长长的痕迹。 抬着担架，还要抬稳，进行跑步，是件极为艰苦的事情，所以没跑多远，立刻又换一拨人。每一次，换完人，下一批人自动跟上来，随时替补。 “抬稳，快点！” 东北话、广东话、四川话，各种口音此起披伏。大家喘着气，接力抬着担架，拼命的往前面跑，杨平一直跟着担架，以让它平稳，不产生震动。但是这些人完全理会了医生的意思，抬得极为平稳。 有人摔倒在地上，其他人立刻补上去，有体力不支的，又立刻有人替换上去，担架始终稳稳的，保持最快的速度往前冲。没人关心堵车的事情了，只拼命让这个担架冲出去。 领路的，手里拿着红色的衣服挥舞，一直在前面喊：“让一下，让一下，救命的。” 在大家的接力下，担架冲出了堵车的桥，往桥下飞奔，竟然保持跑步的速度，走完了堵车的车流，看到了通畅的路。 长跑小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拉住墨镜哥，脸憋得通红：“车在那边，货车，可以放进去。” 一辆敞篷的小货车，停在路边，担架被大家送上货车车厢。 “三博，去三博医院！”吕医生喊道。 墨镜哥靠着路边一棵树，一屁股软瘫在地上，招招手：“快，你们快去医院，我不行了。” 人群朝这边挥手，有捧腹低头喘气的，有在路边呕吐的，有瘫坐地上的。 货车启动，朝三博医院奔去。那一丝微弱的脉搏，若隐若现，几次摸不到。 终于，病人被顺利送到三博医院，已经休克昏迷，立即抽血交叉配血，直接送手术室，普外科医生已经在等了。 杨平跟病人松手的时候，用了很大力，才将病人的手掰开，抽出自己的手。 十几袋血挂上了输液架，以最快的速度压入病人的体内。 气管插管全麻，普外科医生洗手消毒铺单，急诊剖腹探查。 杨平坐在角落的凳子上，小五递过来一瓶打开的葡萄糖，杨平猛喝几口，不知道还能救回来不。 刀划开皮肤，一层一层的打开，一进入腹腔，血就涌出来，吸引器根本来不及吸。 “一肚子的血，起码两千多毫升，肝破裂，脾包膜下破裂。”主刀的副主任医师说。 术式：脾切除，肝叶切除。 刚刚结扎好脾门的动静脉，啪的一声，脾的包膜终于撑不住了，在腹腔里破裂了，一包血又涌出来，脆弱的脾脏其实早已被挤压烂。 “小杨，好险！晚来一分钟，这个病人就没将机会了。脾严重破裂，但薄膜完整，比较少见，这个是挤压伤造成的。肝破裂已经出大量血，脾的包膜一破，直接休克死亡。”主刀医师说。 他把切除的脾扔到金属盆里，用血管钳指着说：“你看，脾全破了，包膜就像个气球，一直胀大，刚撑不住自发破了。” 随后，做了肝叶的切除，血彻底止住了。 再探查胰腺、肠管等，没有发现问题。 “生命体征怎么样？”主刀医生问。 “血压90/50mmHg，血氧98%，心率100次/分--” “血压上来了，应该问题不大了，术后送创伤ICU。” 反复冲洗，置入引流管，分层缝合。 “你们骨科还有什么问题没，没有的话，等下就送创伤ICU了。”主刀医生问杨平。 杨平这才回过神来：“怎么样，能活下来不？” 主刀医生说：“希望很大。” 杨平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他活下来了！ “叮咚，任务完成，获得6000分。” 系统说到做到，奖励兑现非常及时，也从不克扣。 积分重新恢复到过万，一万四千分。 截肢的断端已经冲洗得很干净，处理得非常完善，不需要二次处理了。拖着疲惫的身体去更衣室换衣服。 苏宜璇的微信：回来记得--二叔烤鱼店，我等你。 哎呀，今天约了苏宜璇吃饭，约好六点，现在都九点了。 杨平拨通电话：“对不起！我--我--我--” 苏宜璇的声音：“没事，我知道你跟急诊科出去了，所以没打你电话，快过来吧，等你三个小时了。” 居然还在！ 杨平换完衣服，和小五去创伤ICU看病人，还没有拔气管插管，血压又上升了一些。 跟小五打个招呼，杨平立马赶到二叔烤鱼店。 还是那个窗边的座位，苏宜璇穿着牛仔裤，白色的T恤，齐肩的头发被扎成一束，正在看窗外。 杨平一阵莫名的感动！ 第0037章 小两口慢用 “不好意思。”杨平坐下来。 因为刚刚跑步过来的，所以一直有点喘气。 “不好意思，让你等这么久。”提前没一个电话，让人家等了两三个小时，实在不厚道，换个人，早就生气走人了。 当医生的，没完没了的手术，有时候，饭吃到一半，一个电话，急诊手术，就得匆匆的离开，丢下女朋友一个人，所以很多人受不了跟医生谈恋爱。 苏宜璇转身，乌黑的头发一甩，微笑着说：“没事，就当跟你做了几台手术。先喝点水，我就知道你这个时候来。” “一个工人肝脾破裂，下肢被水泥块压住了，需要急诊现场截肢，我跟急诊科出车了--”杨平解释。 苏宜璇平静地说：“我知道，腹腔出了两三千毫升血，要是晚到医院几分钟可能救不活，听说你用几分钟就帮他截了肢，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好在两个人都是混手术室的，任何一方是其它职业，餐桌上聊血呀肝脾破裂呀，估计直接去洗手间呕吐了。 两个都是这行，就没什么了，边聊边吃饭也毫不影响食欲。杨平想起自己读大学时上解剖实验课，有时候是第一节，有人起床起得晚，直接带包子馒头到教室去吃，边吃边看着别人解剖尸体。轮到自己了，放下早餐，洗手戴手套，立刻去解剖，完了，脱手套洗手，把剩下的早餐吃完，毫无违和感，别人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 苏宜璇倒一杯水给杨平：“喝杯水，休息一下，饿了吧？我让他们上鱼。”立刻招手，吩咐服务员可以上菜了。 杨平点点头：“确实饿了，回来的路上又堵车，你不知道有多惊险。” 然后绘声绘色的把温情接力的故事讲给他听，顺便发挥想象力，添油加醋，苏宜璇掩着小嘴，听得十分入迷。 讲到宾利车那段，突然停下来，靠着椅背坐着，略显疲态，端起一杯水，喝一口：“累了，明天再讲。” 苏宜璇差点起身，把小粉拳捶过来：“你这个坏人，快讲，快讲，快讲，后来怎么过去的，没把别人车刮坏吧？”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智商情商这么高的人，怎么就一直单身，连杨平自己都纳闷了很久，不应该呀。 “好吧，哥就勉为其难的继续--哎，当时你不在场，要是你在场就好了--”杨平故意叹口气。 苏宜璇很认真地说：“下次你叫我呀，护士长现在安排我专门配你的台，你没去手术，好像我也没什么事呀。要是我在，你肯定做得更快，更多几分把握，那个卢小五笨手笨脚的，肯定跟不上你的速度。” “我一伸手，要钳带线，他要么就来一把血管钳，要么就来一根线。”杨平说。 苏宜璇惋惜地说：“嗯，下次一定叫我。” “咦！今天怎么又是这个位置呀？”杨平这才想起来说。 “我不知道呀，老板安排的。”苏宜璇又帮杨平倒水，“老板说，他把你上次剩下的骨架，拍照，做成了挂画，你看。” 果然，墙壁上有一副画，一副完整的鱼骨头，上面没有一丝鱼肉，就像一个仿真模型，放在盘子里。 旁边配了一句话--“因为好吃，所以被人啃成这样！” “等下要跟他讨版权费。”杨平说。 苏宜璇笑道：“这个座位估计就是给你的版权费了。” 鱼送上来，老板亲自端的：“来来来，我亲自给你们弄的，就算给你们的版权费了，以后只要来捧场，这个座位就留给你们，还给你打折。不要叫我老板，二叔，叫二叔。” 二叔一边摆弄鱼，点火，说：“我听出来了，你们是三博医院骨科的，你是接断手的杨医生，大家都知道你，上次帮消防员接手。骨科医生最好了，你说人可以不生病，可以不生孩子，但是谁敢保证自己不摔跤，不来个腰痛腿痛的呀，所以，理论上人人都得有求于你们。我这老腰有时候搬点重的东西就受不了，一痛就是几天，一条腿还酸胀，走路得拖着，那天有空你帮我好好瞧瞧。” 二叔忙完，瞅了两个人一眼说：“嗯，郎才女貌，绝配，你小两口慢用，我还得去忙。” 有这么说话的吗？杨平心里想，说这么多，哆哆嗦嗦，早该把这个话说出来塞，最后这句才是重点。 苏宜璇被说得脸一下红了，低头弄鱼。杨平尴尬一笑：“这话说的确实对，不，不，不，我意思是，你确实漂亮，我嘛，就配不上那个才字。” “别说了啦，饿了还不赶快吃。”苏宜璇脸上泛起红晕，夹一块鱼肉放杨平碗里。 这哪是鱼肉呀，这是山珍海味，杨平哪里舍得吃，盯着碗里的鱼肉，心里要多甜蜜就有多甜蜜。也难怪，记忆中和女孩子近点说话都没有，现在人家夹一块鱼肉，这含糖量也太大了点。 苏宜璇抬头，看着杨平发愣：“怎么？不吃，不吃夹回来。” 杨平立刻夹起鱼肉：“吃，怎么不吃，少了点，多几块就好了。” “美得你呢，自己动手！我看你今天忙了半天，作为助手，犒劳你一下。”苏宜璇嗔道。 杨平小心翼翼地伸筷子到锅里去夹鱼肉，几次没夹稳，勉强夹几块放碗里，好像很困难，然后活动活动胳膊，放下筷子。 “怎么了？手痛？”苏宜璇看他这样。 杨平又拿起筷子：“没事，今天抬担架抬的，可能肌肉有点拉伤，刚才没注意，现在才觉得不对劲。” 苏宜璇狐疑的看着他：“真的？” 然后立刻夹几块很大的鱼肉塞杨平碗里，堆起来，说：“快吃吧，吃饱早点回去休息，我看你真累了。” 嗯！杨平高兴的拿着筷子，轻巧的夹着鱼肉往嘴里送。 苏宜璇盯他一眼，不是胳膊痛吗？吃这么快？ “你怎么做手术这么厉害，我看韩主任很器重你，看得出来。”苏宜璇咀嚼的时候，嘴巴一直没有张开。 “熟能生巧罢了，做得多。”杨平说。 “以前你们医院你做很多的手术吗？”苏宜璇很好奇这个。 杨平想了想说：“也许有这方面的天赋吧，看一遍就能做，做几遍就能熟。” “你没有女朋友吗？”苏宜璇笑着问。 废话！ 杨平摇摇头：‘你看我，天天泡在手术室，谁会喜欢呀。’ 苏宜璇说：“不会吧，外科医生很吃香的呢。” 杨平笑道：“或许我是那个不吃香的。” “没事，有空我给你介绍一个，我很多朋友，很漂亮的。”苏宜璇安慰他。 杨平边吃边摆手：“别！别说我，你呢。” “我还小，暂时不想谈恋爱。”苏宜璇又撅着小嘴。 二叔总是在不经意间登场：“来来来，这个冰淇淋送给你们的。” “iceberry!” 苏宜璇差点跳起来。 第0038章 张老头的吩咐 Iceberry冰淇淋！二叔挺着肚子亲自送上来。 “哇！你们这怎么还有这个牌子，G市都没有的。”苏宜璇惊讶地拍手。 二叔说：“这你要问他。” “我？”杨平能说什么。 “谢谢你呀！”苏宜璇接过冰淇淋。 杨平摸摸后颈，结结巴巴，老脸一红：“我---。” 苏宜璇说谢谢的声音很小，脸上绯红，这个只会做手术的木头居然知道自己爱吃Iceberry。 黄经理，那个猎头网的，杨平第一时间想到了他，一定是他背后操作的，这个人真的有点奇怪，可以说与众不同，明知道自己不可能去那个什么手外科医院，他还不死心，鞍前马后的，究竟为了什么。 杨平看苏宜璇坐着吃冰淇淋，趁机立刻跟上二叔：“二叔，究竟怎么回事？” “小伙子，不是你叫人把冰淇淋送到我这的？还嘱咐我，你每次和这位小姑娘来吃饭，就送上来两个，哎呀，不用装了，我不会说破的。你们慢用，我还有事。”二叔摆摆手，前面的话说得声音很小，最后一句故意抬高几度。 用完餐，已经十点多了，但是店里的客人还不减少，夜宵才刚刚开始。杨平送苏宜璇回医院宿舍后。自己在天桥上吹吹风，再回到自己的房子。 想起这个星期的教学手术--肘关节恐怖三联征和肱骨下端骨折。杨平进入系统空间，在光屏上翻来翻去，看有没有这样的单项训练包。 在密密麻麻的手术训练里，找到了这两个项目，最低五百例起购，各需要四千分。 计算积分，刚刚入账六千分，目前手头还有一万四千分。 这两个单项要花去八千分，确实太昂贵了。 再看看其它的骨折手术培训包，按五百例计算，肱骨骨折两千分，尺骨桡骨骨折两千分，股骨骨折三千分，胫腓骨骨折三千分。 这些训练包，比如肱骨骨折的，也包含了肱骨下端骨折的，尺桡骨骨折的包含了恐怖三联症的，这样购买划算很多，可能单病种就没有那么多了。 琢磨再三，杨平买下肱骨骨折和尺桡骨骨折的。这样手头还剩一万分，遇到应急情况，回旋余地更大。 反正不消耗现实时间，杨平在系统空间将刚刚购买的手术训练包全部完成培训。 早上交完班，杨平带小五查房，还去创伤ICU看昨天肝脾破裂的，病人已经拔了气管插管，清醒过来，就是脸色还有点白。 ICU医生看杨平过来查房了，立刻跟上去陪着，汇报说： “早上抽血的血红蛋白70g/L，输了大量血后的，心率稍微快一点，105次/分，血压已经进入正常范围98/64mmHg”。 这个数据已经算是正常的了，后续再输点血，血红蛋白就慢慢可以就纠正了。 “血库说现在血比较紧张，现在70以上了，拿血有点困难。”ICU医生解释。 杨平说：“不输血，问题也不大了，后期加强营养，预防感染，血红蛋白慢慢恢复，就进入良性循环了。” 病人认出了杨平，要支撑起来，ICU医生压住他：“你还不能起来。” “医生，谢谢你，救了我的命。”他伸出手来，杨平握住他的手，说：“应该的。” 其实医生很简单，最大的成就感莫过于把病人的命救回来。 “应该问题不大了。”ICU医生也知道杨平现在是骨科的骨干，韩主任手下几员大将之一。对杨平非常客气，明显不是当做一般的主治医师对待。说气话来，比跟普通的主治医师要客气得多。 到ICU查完房，接到韩主任的电话，张宗顺教授要杨平下门诊去，找杨平有事。 张宗顺教授，年轻医生看到绕路走。他脾气古怪，要求严苛，看你白大褂扣子没扣好，都会训你半小时。 杨平打个哆嗦，检查了一下白大褂，有一粒扣子没扣上，立刻补扣。再检查一遍，才敢往门诊去。 张教授是全国知名的骨科教授，门诊诊室是内外套间，外间客厅，病人家属休息的地方，有沙发茶几饮水机。 里面才是诊室，诊室很大，靠墙是诊床，拉着帘子。两张办公桌拼在一起，两台电脑背靠背，屏幕是连接的共享的，一个年轻的研究生在当他的助手。 杨平敲门，轻轻地进去，跟研究生打个招呼，找个不碍事的地方站着。 张老正在看病，老花眼镜一个镜脚断了，还缠着胶布。病人躺在诊床上，穿着蓝色的工作服，邹巴巴的。张老一边检查患者的肘关节，一边说：“嗯，只有四千块钱呀，经费有点紧张呀，我给你合计一下。” 病人立刻说：“张教授呀，我在工地上打工，老板跑了，一年的工资没拿，这钱还是工友凑的，去了几家医院，人家说，四千块钱连买钉子的钱不够，说钢板和钉子就得两万多。” “是呀，一块钢板加螺钉，一套得两万多，便宜的一万多都不好找了，我看看，你别急。”张老做完查体，又坐回自己的真皮老板椅，对着阅片灯上左看右看。 右侧肱骨下端骨折，关节内骨折，骨折严重粉碎，张老看了几分钟说：“工人同志呀，你别着急，你这个四千块钱，还要吃饭，估计能花在治病上的只能压缩到三千，我给你计划计划。” 病人被工友扶起来，研究生帮忙把石膏托又固定回去，用绷带缠好，吊在胸前。 “教授呀，谢谢你呀，我走了好几家医院，人家只是瞄一眼片子，就说，你去其它医院吧，四千块钱不可能的，然后就不理我了。”病人说着流出了眼泪。 看到杨平过来了，说：“过来过来，看看！” 杨平立刻过去，陪着笑脸，张老说：“这个，身上只有三千块钱，不治以后就残废了。这样，我收他住院，你给他主刀。不用钢板，只用克氏针钢丝做。术前检查，查三大常规，生化，肝肾功能，传染病四项，再拉个心电图，平时不咳嗽吧？” “不咳，身体好得很，要不是骨折，还从来没有进过医院呢。”工人立刻自信地说。 张老略微沉思：“胸片就不拍了，省点钱，就这样，做完手术，三天就出院，费用控制在三千左右，不能超标。” 做骨折手术，钢板等耗材很贵，动不动过万，进口的更贵，要好几万。克氏针就是一种细钢针，钢针钢丝便宜，便宜到几块钱几十块钱，再贵不过一两百，约等于材料免费了。但是钢针钢丝只能做简单的骨折，比如手足的骨折，稍微复杂的就做不了。 我晕，张老，这种手术用克氏针做，几十年前这样做还可以，反正功能不功能无所谓。现在这时代，对功能要求高。这种骨折，克氏针哪能固定牢固，固定不牢固，就不能早期锻炼，肘关节下端粉碎骨折，十分娇贵，不早期锻炼，三个星期就关节僵硬了。你这是在给我出难题呀。 不容杨平商量，张老扶扶眼镜，吩咐研究生开住院通知书：“办理住院，插个队，把手术安排早一点。” “就这个事，你可以忙你的去了。”张老说。 就这个事？ “不是，张老？”杨平想辩解几句。 张老摆摆手：“这个算评审手术病例。” 他凑过来，低声说：“我上次挑的那两个手术你不用做了，就做这个，给我做好，不然我给你打个三十分！” 糟老头子，坏得很，够狠。 都是不按套路出牌的，这叫什么事呀，这种骨折用克氏针钢丝做，怎么做呀，帝都魔都的大教授，也做不出来呀，这下麻烦了。难怪听到被张老盯上后，老韩和宋子墨都一副“你自生自灭吧”的态度。 杨平站在诊室里不肯走，想等老头有空闲，再商量商量。张老忙得很，详细嘱咐病人怎么办住院，路线怎么走，哪里吃饭便宜，如何将钱袋子看紧，小心小偷。这样才放心看下一个。根本不理杨平。 一个胫骨慢性骨髓炎的，被年轻的时髦女郎用轮椅推进来，治了好多家医院，手术已经做了六次了。 第0039章 爱马仕 病人是四十几岁的男子，矮胖，牙齿有点不整齐。 穿着花衬衣，扎着爱马仕的鳄鱼皮带，手上戴着一颗夸张的钻戒。 推轮椅的年轻女士，面容漂亮，模特身材，一双大长腿晃人，曲线极为夸张，斜挂一个LV包。 随着轮椅进来，一股香水味扑面而来。 “张教授呀，您好，终于挂上您老的号了。”病人十分激动，握着张教授的手，要从轮椅上站起来。 张老握着他的手，立刻拍拍他的手背：“坐下，坐下说话，别激动。” 张老隔着老花镜瞄一眼电脑上：“山西过来的？” “对，山西的。”病人坐下说，“排号排了三个月，才轮到我。” 医院其实有VIP诊室，像张老这种德高望重的教授，开VIP号，一个号两千块，要是有不在乎钱的，挂VIP号，那可以不用等这么久，毕竟愿意出两千块挂号的是少数。 但是张老就是牛脾气，他不开VIP号，只看普通的专家号，而且什么塞条子打招呼插队的，他统统不理，管你什么人，要么看别人，要么排队。 研究生和那位年轻女士扶着病人躺到诊床上，张老又仔细给他查体，问病史，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他戴上手套，按了按流脓的窦道说：“三年了？六次手术？” “三年前车祸，这边的胫骨骨折了，开放性的，做了髓内钉手术，术后三个月就开始破口流脓，后来做了几次手术，挖骨头，填骨头，还有把大腿的皮也补到这来，都没用，这里好了，那里又破了，流脓，有臭味。”张老问一句，病人说十句，而且夹杂着几个专业词汇。 的确，有一股脓液的臭味。 “你这个病情很严重，很复杂！”张老很慎重地说。 完了！病人半张着嘴，颤抖的声音：“教授，还有救不？几年了，帝都魔都哪都去了，全国有名的教授看了个遍，都说截肢。听说张教授您有办法，我们又从山西赶到这来，你看，有救不？” 张老表情严肃，不说话，查完体，脱下手套去洗手。病人立刻自己翻身下床，坐到轮椅上，自己飞快的拨动轮子，推着轮椅跟着张老转：“有救不？教授，还有救不？” 张老面色凝重：“这个严重的很呀，救还是有救，就是--” “就是什么，教授？”病人着急了。 张老洗完手，扯一张擦手纸擦干，转身。坐回椅子上，慢悠悠地说：“就是得花钱，花很多的钱。” 病人绝望的脸上，立刻变成笑容：“吓死了，教授，钱不是问题，这个你不用担心，只要能治好，不截肢，钱不是问题，多少都可以。” “不是一点点钱呀，这个花销很大，住院时间长，要好几次手术，而且不是百分之百的把握。”张老说话抑扬顿挫的。 “教授，我相信您，您给我治，要还是不行，我就认命了。教授，帮帮忙，你看我才四十几岁，要是没了一条腿，这一条腿跳来跳去，想想心里就难受。”说着说着病人竟然挤出几滴眼泪。 “可以装条假肢嘛，搞个几百万的高科技。”张教授说。 “那总不是自己的呀，你说花钱可以搏一搏，花，你给我花。”病人主意已定。 “这可不是小数目呀，少则几十万，多则百万级，这个复杂，要把整段感染的骨头全部锯掉，只留两头好的骨头，然后再装一个架子，把两头的好骨头延长，慢慢汇合到一起，中途还要填塞含抗生素的硫酸钙，静脉还要用抗生素，这个过程要一两年，其它的不说，光这个延长的架子，便宜的都几万，贵的几十万。” “这几十万的和几万的有什么区别呀？”病人也是好奇。 “这么说吧，你说两百万的宝马跟五万的五菱宏光，有什么区别？可以说没区别，都是车，四个轮子在路上跑；又可以说有区别，你说宝马和五菱一样的？不可能一样。”张老解释。 “明白！就这么定了，用几十万的架子，现在就给我安，卡，拿卡，笨手笨脚的，快拿卡呀，刷卡！”病人当机立断。 陪他的那个女的，手忙脚乱，打开LV包找卡，没想到拿出一把的卡，刷那张呀。 “别激动，不是现在，要住院，住院去慢慢治，交钱也是住院的时候交，不是现在。”张老敲打办公桌。 女士又收回拿出的卡。 “嗯，教授，谢谢您呀，再生父母呀，这趟来的值了。”病人这个激动呀，已经情绪失控了。 “希望是有，我们全力以赴，你也不用着急。”张老安慰他。 病人揩眼泪说：“教授呀，我心里有数了，我做生意的，天南海北，见的人多了，教授这么负责的，真是第一次见，刚才教授亲自给我拆开敷料，检查烂腿，检查那么久，我就心里有底了。留个电话，教授？方便不？” 张老拍拍他肩膀：“留电话就不用了，别客气，你住院后，听医生的，安心治病，我也会不定期上去看看。” “哎，你要来看我呀，手术到时候你得亲自帮我做呀，教授。”病人拉着张老的手。 这时研究生把入院通知单开出来了，交给病人：“床位比较紧张，要等，你先回住处，等我们病房的电话，一有床位就通知你。” “等什么床位，收VIP病房！”张老有点不满研究生的处理。 病人立刻又是一次感动：“对，对，对，住VIP，现在就住进去。” “人家等了这么久，还等什么？”张老说。 老教授就是贴心，病人越发高兴，早就该来这个医院，这几年瞎转悠了，没有遇到明主，今天算是走运了。 看完这个病人，张老发现杨平还站在诊室里，特么一个大活人，现在才发现。 “你怎么还站在这？” “我？”杨平不知道怎么说了。 张老问：“有事吗？”然后不再理杨平，说： “我跟你们年轻医生讲，反复讲，当医生的要有仁心仁术，也不要死板照条，你看，人家带着四千块钱，就活该残废吗？得想办法帮人家治，四千块有四千块的治法，买不起机票还去不了帝都了？你再看这个土豪，几百万对他来说，就是一场牌，你不挣他的钱挣谁的钱？还收普通病房，没动脑筋。目的都是一样，治好病，但是过程千差万别，同样的是减肥药，便宜的，一颗原味苦药；贵的，吃起来找到初恋的感觉。都是一颗药，效果都一样，体验不一样。” 这话说的，简直悟道的水平，杨平打消了理论的念头。 看着这个张老头，脑海中浮现一个影像--济公。 第0040章 风萧萧兮易水寒 从门诊回来，杨平匆匆赶到手术室，小五带着实习生已经消毒铺单。 在手术室一呆就是半天。下午六点多收工，在手术室更衣室冲了个凉。病房值班室也带卫浴间，但是年轻医生多，都集中在那里冲凉，杨平为了不凑热闹，干脆在手术室更衣室冲凉。 冲完凉，坐在更衣室休息，杨平脑子里一直在想张老头吩咐的手术。简单的骨折可以用克氏针来做，这种复杂的，必须用钢板，普通钢板都不行，必须锁定钢板。即使锁定钢板，还是困难重重。 现在这老头让杨平用克氏针钢丝来做，还费用预算三千块钱。 说实话，三千块，在这种级别的三甲医院，有时候就是一天的费用，要是花费集中的围手术期，一天的费用都远远不够。 杨平本想做个肘关节的CT三维重建，CT三维重建可以把骨折的情况立体的描绘出来，这样能够对骨折有直观具体的认知。一个CT三维重建要六百多，这么贵的费用，直接放弃了这个念头。 这种骨折，很多厉害的医院都使用虚拟现实技术和3D打印技术，做出骨折模型来，用模型术前模拟演练一遍，钢板怎么上，钉子怎么打，这样手术把握大很多。 说到费用，手术麻醉费占主要，手术费固定的，麻醉按时间算的，到时候要速战速决，不然麻醉费用也容易超标。 病人也确实可怜，杨平也同情病人。他以前刚工作的时候，一个月两千块钱，扣这个，扣那个，交完房租水电，剩下的做生活费都紧巴巴的，没钱确实寸步难行。 张老头说得对，如果不想办法，工人的肘关节就废了。对医生来说，什么也不算。可是对这个病人来说，可能会改变一生，甚至下一代的生活。 “叮咚！任务：做1例性价比最高的肱骨下端粉碎性骨折，奖励：5000分。” 居然触发了系统任务，什么叫做性价比最高?就是3000块钱把手术做好，还有功能好，以后正常干活。 杨平进入进系统看看，能不能找到解决方案，扫了一下商城，一个“钢针钢丝接骨术”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个之前没有在意，可能觉得技术没什么意义，太简单。任何东西，有用的时候就是宝，没用的时候当根草。这个价格才三千分，好在还预留了一万分，支付不存在压力。立刻买下这个钢针钢丝接骨术， 杨平想起以前看过一本书，德国医生写的--钢缆接骨术　　这个日耳曼人有一句名言：给我足够的钢丝和钢针，我可以解决所有的骨折。 好像在黑暗中看见一丝光亮，杨平立刻找到了方向。 打开钢丝钢针接骨术，进入空间训练。 系统准备了无数根直径不同的钢针，还有粗细各异的钢丝，模拟出各种部位的骨折，简单的，复杂，有些碎的甚至一塌糊涂。 杨平开始训练，先练习按指定的路径穿钢针：指定一个入点和一个出点，从指定的入点进针，然后要从指定的出点出来。这可看似简单，其实做起来十分困难。 就像给两个隔着一定距离的靶子，这两个靶子不是正对的，而是在平行线上错开的，你射击，要保证穿过这两个靶子的靶心。 这是一个高难度的操作，杨平开始总是穿不准，指定的入点好办，肉眼看着钢针针尖顶住指定的点，可是出点，隔着厚厚的骨组织，根本无法保证从出点出，勉强好的几次，都是靠近，但是被系统判为不合格。 这个需要空间想象能力，在脑海中要建立一个空间三维概念，针在骨组织里面的走行，虽然看不到，但是要用脑子去想象。 杨平反复的去想，大量的训练，终于让他成功的将针按照预定的入出点穿出了，掌握了这个技术。 接下来，就是练习，平行穿针，就是两根针穿过骨，要完全平行，两根平行，三根平行，四根平行，五根平行--一直到十根平行，系统的要求很苛刻，差一点点，就判定不合格，只能重来。 这种训练，顺利通过，系统不会有任何的奖励；但是不能通过，系统会进行残酷的扣分，也就是只扣不奖的事。怎么扣？花多少积分买的，也是最低两倍起扣，严重的一次清零。 练完平行穿针，就是交叉穿针，15度交叉，30度交叉，45度交叉，60度交叉、90度交叉。 最后练习在脆弱的、细小的骨块上穿针，一穿就破的那种骨块，刚开始一穿就破，后来慢慢掌握了力度，对电钻的控制，可以把针穿过去，骨块依然完好无缺。 穿针术练完，就是钢丝捆扎术，单股的，双股的，多股的，张力带捆扎，环形捆扎，8字捆扎，矩形捆扎等等，各种各样的，骨科里只要有的，杨平都捆扎个遍。 完成培训，发现光屏上多了一个项目——图书馆。 “系统会依据技能值的升级，解锁推出一些新功能。”机器人女声说。 原来是这样，但是这个功能不知道怎么用，杨平打开图书馆功能，身边立刻出现书架、书桌和椅子。 “请问需要借阅什么书?全世界所有的资料这里都有，当然包括医学资料，你可以提供书名或者一个检索的关键词。”系统女声说。 然后前方出现光屏，上面有书的目录。 钢缆接骨术，杨平报出书名。 立刻光屏显示出书的名字，还有一些推荐的类似的书。 “阅读每分钟消耗一个积分点。”女声解释。 杨平点击书名，书架上瞬间摆了一本书，正是钢缆接骨术。 这个功能不错，以后省得买书了，随时随地可以阅读，花去的积分还不贵，学习的神器。 杨平一口气阅读了好几本关于钢丝钢针接骨的书。 为了稳妥起见，杨平又花四千分购买了五百例的肱骨下端粉碎性骨折手术训练。 积分只剩余三千分了。 从空间出来时感觉人都老了很多。 可能那个研究生助手走漏风声，全科都知道，杨平被张老头派了一个艰巨的任务。 杨平回到科室，大家在张罗着到电子阅片屏幕上调X片，想讨论一下。但是电脑里没有这个病人的片子，是外院拍的片子。 病人收在小五管的床上，小五把X片胶片挂出来。 这是大家自发的讨论，没有谁去通知组织。 围着阅片灯，宋子墨拍拍杨平的肩膀：“师兄，难度不是一般大呀，你是不是哪里得罪老头子了?” “这哪是有难度，这根本不可能的事。”张林布满青春痘的脸塞进来。 田主任下手术了，刚进医生办公室。“来来来，让田主任看看。”宋子墨招手。 田主任平时稳重，技术全面过硬，颇受大家尊敬。 “锁定钢板呀，桡侧放后面，尺侧放边缘，再辅助埋头螺钉，怎么，考我呀?”他也会开玩笑。 “不是，这个张老头指定杨平要做钢丝克氏针。”小五解释。 “怎么可能，笑话吧，这个能硬性指定吗？他指定让他去做。”田园这话只能偷偷说，当面那可是半个字不敢提。 “跟韩主任说说，让他去跟老头子沟通，这个怎么做克氏针呀。”田园又研究了一番X片。 “是呀，老大，田主任说得对，你不能听他的呢。”小五着急了。 我想想，杨平靠着最近的办公桌顺势往上一坐。 韩主任这个时候进来了，看大家聚集在一起，也没有下班的意思，挺热闹的。 阅片灯上又挂着X片子，瞄了一眼片子，再看看大家：“病例讨论呀？” 大家都不吱声，田园说：“主任你看这个骨折怎么处理？大家都想听听主任的意见呢。” 主任再多看两眼：“肱骨下端粉碎性骨折，关节内骨折，两块锁定钢板呀，怎么讨论这个了。” “张老头收的病人，只有三千块钱，一定要杨平用克氏针钢丝完成手术，三天出院。”田园一字一顿地说，交代得清清楚楚。 韩主任这下有点摸不着头绪了，又仔细看片子：”哎呀，克氏针钢丝，要是真能做好，那是大牛级的手术了，张教授让做的？什么时候做呀，我去看看，哈哈，哈。” “是呀！费用也给了限制，不能超过3000元。”田园补充。 “这确实是难题。”韩主任皱皱眉头，转身走了。 韩主任居然没有任何表示，不帮杨平打抱不平了?反而感觉有点幸灾乐祸的笑，奇怪。 田园本来想要韩主任出头，去找张老头沟通一下，换种手术方法，不料韩主任这个反应。 田园也没辙了，除了韩主任，哪个敢去跟哪个老头杠，想起白主任在会上被批的满头大汗，田园打了个冷颤。 “我尽力了，你自己看着办，那天要是有空，我会去帮你加油打气，还有什么需要帮忙，尽管说，骨科书，我那里要什么有什么。”田园摇摇头。 “好像有一本钢缆接骨术，德国人写的，可以参考一下，这几天手术我帮你包了。”宋子墨说。 “病人我看着，放心，有事我随时给你电话。”小五说。 张林也靠上来，坐在他旁边：“加油，人民会感谢你！” 大家各自鼓励一番，就像荆轲刺秦，易水河边，喝壮行酒。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张林吟着诗，摇着头，走出嘴炮康纳的步伐。 “壮士你个头呀--”小五卡住张林的后脖子。 “小五，我告诉你，松手，东北人，打架也不怂的。” 张林哇哇叫。 第0041章 魔方复原 消息传播的速度很快，整个骨科都知道了，杨平要做一个三千块的肱骨下端粉碎性骨折，只用钢丝钢针。 包括脊柱、关节、运动医学那边，好多年轻医生、研究生、实习生都提前打听手术时间。 小五张林早就放出话：“一个座位，一顿饭！概不还价。”甚至连登记的课本都到护士长那里领好了。 科里签字的印泥也被他们弄走了，说是到时候白纸黑字。 “张老头到时来的吧，他肯定坐前排中间，我在他椅子上涂一层胶水。”张林鬼点子多。 “手术室催了三次，你还在这涂胶水。”护士长姚玲拿病历本轻轻拍他一下。 护士长在科里威望还是比较高，相当于科里的管家婆。 大家把顶替手术的人都找好，撸起袖子准备好好观摩一下。反正科里人多，规培生研究生一大把，排队等着上手术，调配人手那是再简单不过了。 宋子墨、张林、方炎，还有其它几个组的，欧阳主任、白主任两组手底下的人也来了，脊柱、关节、运动医学那边也来了十几个人。 大家都想看看，这台三千块钱的手术怎么做，关键是用钢丝克氏针做，不可能呀。 周四交完班，大家生怕没位置，一大早就坐在主手术室旁边的示教室，就差没捧一盒爆米花了。 穿着洗手衣，隔着口罩，大家相互打招呼。都是一个大骨科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以前轮科的时候还可能在一起共事呢。 医生刚毕业，一般先是轮科，将外科或内科系统的科室轮个遍，一个科室三个月，全面熟悉外科或内科知识，顺带熟悉各科同事。 一些实习生没有位置，就站在后面，关系好的挤在一张椅子上坐。前排自动留出，那是给张老头和主任坐的，主任有可能来，也可能不来。 但是张老头听说要来，他的助手已经放出话了。 “张教授，你好！”脊柱那边的彭医生看见张林，立刻打招呼。 吓得大家小心脏猛跳一下，以为张宗顺教授到了。 张林立刻握手：“幸会幸会，彭教授，亲自来？” 这些年轻医生，私下相互调侃，以教授、主任互称。 隔壁，宋子墨正在消毒，小五抬手，田主任坐在一边，器械护士苏宜璇正在整理器械，杨平已经穿好手术衣，站在一边等。 田主任比较稳重，技术扎实，是那种平时不起眼，但是任何时候都能派上用场的人。 看到那副缠胶布的老花眼镜，大家都不敢吱声了，身子都缩得矮了半截，他真来了。 张宗顺教授，在助手的引导下，进来了，往中间的座位一坐。张林赶快通知韩主任，不久，韩主任也现身了。 就是一台手术，耽误不了什么事情，其它手术可以推一推，所以韩主任也安排好时间了。 韩主任跟张老头握手：“张教授呀，您怎么亲自来了，我们把录像送过去，给您老打分不就行了。” “来看看，不是说这种骨折克氏针不能做吗？我就想看看，没钱买机票，怎么去帝都的？”张老说话总是这么辛辣幽默。 韩主任陪在旁边：“快，找个垫子给张老，靠一靠。” 有个学生拿个硅胶的体位垫过来，张老也不客气，垫在腰后：“年轻人，敢上台，先加一分。” “年轻人经验不足呀，基本功哪有张老那时候的医生扎实呀。”韩主任说。 “这不是有你兜底吗？我告诉你，韩老二，这些小子，你别天天宠着，该打就打，该骂就骂，不然长不大，你看，一个个，帽子都带歪了。” 后面坐着的，所有人，立刻摸帽子，不管有没有歪的，都调整一下。 “等下开台，就当老头不存在，好好做就是--”田园跟杨平打气。 “侧卧位，体位选择不错。”张老头说。 准备开台，术前核对。 刀拍在杨平的手心，标准的执笔式，起刀收刀都到位，皮肤被一次切开，不深一分，也不浅一分。换电刀，血还没有出来，电刀就已经点上去，轻轻一点，出血点被彻底消灭。继续用刀切开深筋膜。 鹰嘴截骨入路，这个入路暴露最方便。微型电锯，一个漂亮的V字，将鹰嘴开，朝上翻开，整个肱骨下端关节面露出来。 吸引器将积血清除，里面的碎骨露出，有带软骨的，不带软骨的，冠状面的，矢状面的，横截面的，各种形状，乱七八糟。 “这怎么做？”比X片上显示的还要糟糕。 大家看着屏幕上的视频，清清楚楚，都懵了。原本还想看看怎么做，这样子手术根本没法做了。 有一个专用词语形容这种：a bag bone! 一袋子骨！ 碎骨块像石头，外面的皮肤软组织像一个袋子。 这些碎骨块的拼合极为困难，可以说不可能。 如果是关节外骨折的，比较好处理，不需要去拼合。关节内骨折不一样，任何的不平整，都会将把关节磨坏，一旦磨坏，就长期疼痛，活动障碍。关节内骨折是需要解剖复位的，就是原来是什么样，你要拼回什么样。 如果拼不回去，差一点点，遗留关节炎；差得多点，直接残废。 在系统里的大量训练，让杨平总结了规律，这种骨块拼合，有一定的方法，复位的顺序和克氏针的分布最重要。整个步骤就像复原魔方，一定要有科学的顺序，不是随便可以乱来的。 看似简单的东西，需要付出巨大的努力。 一个空的蛋壳碎了，有人可以徒手复原，信不信由你，反正杨平信。 骨折一塌糊涂，已经找不出可以体现原貌的大块了，即使最大的骨块，也看不出究竟来自哪里。 就像一栋房子，全塌了，变成一堆烂砖头，你还能分清那块砖头是那个位置的？ 韩主任皱眉头，张老头一声不吭。 最强大脑的鬼眼，可以从几千张同样的树叶中找出自己见过的那几张。 大量的训练，让杨平也具备火眼金睛。他小心翼翼的夹持骨块，一块一块的辨认，要是骨块有软组织附着，不论多少，都被绝对保护起来。 血管钳就像夹鸡蛋壳一样，力度掌握极好，既稳当，又不至于夹破。 所有骨块辨认完毕，每一块原本应该在哪里，已经心中有数，按照怎么的顺序构建复原，在脑海中逐渐成形。 如果找不到科学的顺序，这一块复上去，另一块就掉了；这一块对得很好，却挡住了另一块的复位；刚订上这块，那块又被漏了，始终做不到复原。 “把克氏针另一头也剪尖，准备五根这样的。” 小五照做，正常的克氏针只有一头是尖的，另一头是平的，现在要把另一头剪成斜面尖。 “他真想复位，这怎么复位呀？” “这个就算钢板也好难做的。” “没做CT。” “要做CT打死他也不敢上台。” “这下尴尬了，怎么下台呀。” 大家小心的议论起来，本来想看手术的，现在这局面怎么收拾呀，这根本没法做，所谓最严重的，处理反而简单了。很可能打开，关上。 有人很失望，满腔热情来观摩学习，结果这样。 张老头靠着硅胶垫，取下眼镜，擦了擦。 冲洗术野，克氏针已经剪好，装进动力电钻。 第一个碎骨块靠上去，克氏针牢牢的订在肱骨近端，让克氏针穿出对侧的骨，穿出皮肤，骨块对合严丝缝合。 好眼力，韩主任暗暗叫好，这一块连尝试对合都没做，就一次复位了。 钥匙旋开电钻的夹持头，退出来；反过来夹住露出的另一端，慢慢回抽，一直到尖端平骨面只露出一点点。 第二块靠上去，还是利用原来的克氏针，只是反过来，往回穿;第三块，对上肱骨近端，从对面斜着一根克氏针，与第一根克氏针60度交叉，第四块放中间，连着一起穿上。 第四块不知道为什么放中间，看不出是中间的呀？ 大家疑惑，别说第四块，现在钉上去的几块，一块都看不出是哪里的，感觉还是乱的。 第五块隔着一个空缺被刚才的克氏针穿上。 就像魔方的复原，每一步会关连其它的步骤，必须按照既定的方法来，否则就无法复原。同样在没有复原前，别人看到的也是乱的，这一步红色为什么在这里，那一步蓝色为什么在那里。 搞半天有还是乱的，乱七八糟的呀。 不会不管三七二十一，用钢针穿上去就收场吧？大家担心。 宋子墨担心，杨平最近有点飘呀，接受这样的手术。 但是看他认真的样子，好像胸有成竹，不像是瞎搞呀。 难道真的能够把这些骨块原封不动的拼回去? 不会这么牛吧。 当第六块嵌入的时候，两根克氏针往回打，都穿过了第六块；第七块贴上刚才的缺口，又出现一个新缺口，第九正好填满这个缺口，第三根克氏针穿上，不仅将这两块穿好，还穿过了其它骨块。 钢针穿骨块，每一次都是一次到位，即使细小菲薄的骨块，不容许穿第二次的，也被安全的穿过去。 宋子墨已经看出了端倪，心中无法形容的感觉。 外侧髁部分已经成形，魔方拼出了第一层。第十块、十一块、十二块，斜形嵌入，每一块位置精准，第四根细克氏针，一次固定，刚好穿过最结实的皮质部分。 内侧髁部分，雏形初现，魔方拼出了第二层。 第十三块贴上去，第四根再推进，穿过这块，又置入第五根克氏针，不仅穿过这块，还穿过其它几块。 内髁部分形状完整显出，关节面也拼合成功，光滑无缺损。 平滑的关节面成形，没有一丝缝隙，也没有一个台阶。 至此，魔方第三层成功复原。 哇！台下细小的惊呼。 觉得无聊的，开始打起精神；准备提前离开的，打消了念头，目光都聚焦到屏幕上，有人开始后悔，没有看刚才复位的细节，白白浪费了宝贵的学习机会。 两边各来一个标准张力带钢丝捆扎，再各来一个斜形的张力带，组成负责的立体三角形状，就像建筑的钢架结构。 拧紧钢丝，剪断，处理尾部，克氏针剪断，折弯处置尾部。 像魔方复原一样，过程看不懂，但是结局亮了。 真的复原了，克氏针和钢丝，组成一个奇妙的立体稳定结构。 活动一下肘关节，十分稳定。 这骚气的操作！ 这时大家才明白，那骨块拼合的顺序，克氏针怎么打，都是计划好的，只有这样才能做到最大的兼顾，相互锁定，最终形成一个整体，步骤乱了一个，少了一个，都无法完成。 不服不行！ 奇妙！宋子墨也是头一次看见有人这样用钢丝和克氏针。 这哪是手术，这是利用骨块和钢针钢丝在搭建一个微型自稳建筑呀。 “韩老二呀，你手底下这小子不简单呀。”张老头起身。 “怎么，张老，不看完?”韩主任说。 “前列腺不争气，憋不住了。”张老起身。 第0042章 医生值班室 张宗顺教授上了趟洗手间，又回来了。 “哪天到泌尿科去电切了。”张老头说。 韩主任笑他：“这前列腺，你好像说了几年，就是没见你去切。” 张老头把垫子摆好，又靠回去，说：“做了一辈子手术，总觉得现在的年轻人手艺不行，差得远，不放心交给他们。” “你要求太高了，真的，太苛刻了。”韩主任说。 张老头摇摇头：“我们手里这把刀，切在活生生的人身上，生死一系，怎么苛刻都不为过。韩老二，你要是搞泌尿外科的，我这前列腺就早切了。” 谈笑之间，手术已经快完工。 骨折完全复位，关节面十分平滑，每一块都回到自己的位置。 固定还十分牢固，尝试活动了几次肘关节，都没有松动的迹象。 冲洗术区，将截骨的鹰嘴复位回去，再用张力带钢丝克氏针固定，放引流，缝合深筋膜和皮肤。 大家还不想离开，有的在互相讨论，有的琢磨着把视频下载回去仔细看。 “你说，他怎么就复原了？”有人还是不解，毕竟有点超出认知。 “你没看吗？”回答的人想解释，也解释不了什么，就像自己不会拼魔方，看人家转来转去，复原了，这个过程还是不明白。 上次一个简单的锁骨骨折，让宋子墨对杨平的骨折手术有了认识。这次，几乎不可能的复位，他居然用钢丝克氏针做到了，再次刷新认知。 宋子墨的认知被杨平刷了一遍又一遍，不知道还要刷几遍。 宋子墨目睹整个过程，别人看不出波澜，他却能够窥见其中的奥妙。这种高超的处理水平，不仅要娴熟的手术技术，还要有超强的眼力，空间想象能力，以及对骨块复位、克氏针布局做全盘的思考，制定一个最合理的顺序。 杨平这一切都是没有三维CT，仅凭一张X片做出来的。 如果让自己来做，就算是有CT三维重建，虚拟现实，3D打印，肯定也不会如此完美。 本来可以让小五缝皮，但是这种涉及手术权限审批的手术，要求术者从头做到尾。 “叮咚，任务完成，奖励5000分！” 奖励很及时，立刻到账，积分又涨到八千分。 涨涨落落，还是很吃紧，不敢多乱花一分。 杨平将持针器放在苏宜璇递过来的弯盘里。 天天跟骨科的手术，苏宜璇当然知道，这台手术有多难，杨平又完成得多完美。 不知道怎么的，杨平每做一台完美的手术，她会心里十分开心。 完成这台手术，杨平也轻松了许多，张宗顺教授这一关，他必须过。 如果只是符合主治医师级别的二级手术权限，只要韩主任签字就可以了。 但是三级手术，是副主任医师或高年资主治医师才能有的。 杨平这种刚晋升的低年资主治要拥有三级手术权限，这是越级申请，需要专家组评审，毕竟手术不是儿戏。 手术权限还跟薪资直接联系，拥有所以三级手术权限，可以拿全额的奖金、手术提成和器械提成等，这笔收入非常可观。 如果能够获得部分四级手术权限，那可以独立门户，带组了。 想着以后可以做所以的三级手术，再向四级手术探手，杨平很兴奋。 但是这还刚刚开始，不知道以后，这个古怪的老头会给自己出什么难题。 这个老头对自己的前途有生杀大权，一旦通不过，要等三年，或者自己晋升副主任医师，才能再一次重新申请。 “小莫，小莫，送张教授。”张宗顺教授活动活动筋骨，要离开。 韩主任喊他的助手，这家伙正在和别人讨论手术，兴致勃勃。 听到韩主任叫，慌忙过来陪张老头。 “这孩子是下了功夫的，韩老二，你的眼光挺毒。”张老头腰有点一时直不起。前趋身体，助手去扶，他拒绝了。 “张老眼光不是更准吗?”老韩想，心里没点底，他怎么会提这么奇葩的要求。 张老蹒跚的走几步，走顺了，腰又直了，变成了矫健的步伐。 大家排队在视频系统上下载手术视频。 唐菲这时过来在找韩主任谈什么。她本来是搞运动医学的，应该在运动医学那边。 但是在升副高之前，她还想让自己全面一点，所以这段时间留在创伤骨科。 做完这台手术，还有好多手术，大家各自回自己的手术室。 “小杨，这些手术资料保存好，年底我们要举办一个学术会议，到时可以讲一讲。”韩主任叮嘱杨平。 杨平让小五把资料收集好，单独存档。 小五也是硕士研究生毕业，脑子灵活，干这些非常内行。 周四下午是科里的病历讨论，手术一般要求上午全部解决。 每周两天比较特殊，周二上午大查房，周四下午病历讨论。 周六周日会安排一些学习培训，大家坐到一起，出了基础知识反复学，还要学习新知识，专业的最新进展。 医生是没有节假日的，要休息只能轮休。 像规培生、研究生、住院医师，基本上全年无休，很辛苦。 上午把手术做完，下午病历讨论，不用手术，吃完中饭大家有点时间，聚集在值班室。 这些年轻医生平时可以说以科室为家，值班室有好几个，有住院医师的，有主治医师的，还有主任的值班室。 主任不值班，平时值班室只是午睡的时候用一下。除了周四，午睡的机会很少，平时都在手术室一整天，哪还有午睡的时间。 主治医师值班室空凋坏了，护士长报修，工程部的过来一看，要换零件，要过几天才能修好。 杨平就挤到住院医师的值班室，这个值班室是最大的，八张高低铺，靠两边的墙壁，一字排开，中间是书桌。 电视冰箱电脑都有，书桌上到处是充电线，执业医师考试、主治医师考试的复习资料。 床上的被子乱糟糟的，地上这里一个袜子，那里一个拖鞋。 “你怎么这只袜子是我的?” “哦，我的呢?” 看到杨平进来，大家都喊师兄，要让床位出来，还好，十六张床够用，杨平跟大家打个招呼，找一个床躺下来。 张林在洗浴间，拿个自助的理发器，嗡嗡地响，对着镜子理发，动作十分熟练，几分钟，发型理出来了。 这些年轻医生，平时没有时间理发，都是这样，用理发器自助理发。 除了宋子墨，这些年轻医生全是这种简易发型。 “借用一下，我的坏了。”方炎在门口等。 张林赶紧收起来：“我告诉你，都是学医的，这东西不能共用的。” “又不是剃须刀，不破皮不见血的。”方炎要去拿。 “不是这么说的，谁知道你头上有没有长痘痘，痘痘万一破了，刚好出血，然后我头上有痘痘，又破了，不就传染了吗，现在我国艾滋病的发病率万分之九，有一百多万了，谁知道你是不是万分之九里面的。” 这家伙说着说着，居然把理发器放柜子里锁起来了。 张林一出来，方炎又进去了，手里拿着洗面奶。 值班室有两个洗浴间，但还是不够用，十几个人堆在里面。 张林看方炎进去，去敲门。 “敲什么。”方炎开门，探出头，脸上全是泡沫，手里拿着洗面奶。 “靠，SK2神仙水，祛痘的，高档货，挤一点。”张林要拿。 方炎一把抓紧，从张林手里抽出来：“谁知道你是不是万分之九里面的呀。” 但是张林已经挤出一点，用手心接住。 张林说：“你这小白脸，用得着这些吗？哥这种才适合。” 方炎说：“你那脸没救了，用了白用。” 张林说：“方炎，别太嚣张，上次挤了我的黑人牙膏，还没算账。” 小五在一旁说：“我说张林，不对呀，你都是有女朋友的人，怎么还长痘痘。” “怎么?卫生部规定的?有女朋友不能长痘痘?”张林反驳。 “火力太旺。”陈小波从另一个卫浴间出来，竖起拇指。 “再旺没你旺，洗个澡个把小时，在里面干什么呀?”另一个医生边看书，边等洗浴间。 张林趁机黑他一把：“下次院感办抓你的手去培养细菌，别培养一些奇怪的东西出来呀。” 大家笑得前俯后仰。 值班室里，一群年轻人在一起，打打闹闹，是最轻松的时候了。 “病人送了水果篮，大家快来吃。”有个护士妹妹吆喝一声。 大家冲锋一样冲出去了。 护士长说：“我告诉你们，哪一组的水果篮，我都登记了的，多的说明医患关系搞得好，没有的赶快加油了。” “几床的?” “吃就是，还问那棵树上结的。” 第0043章 疑难杂症 杨平躺在值班室休息，不管有多吵闹，他依然可以睡着，这个绝技可以让他随时随地蓄精养锐。 醒来的时候，床头放了很多水果，这都是兄弟们帮留的，还洗得干干净净。杨平吃了一个苹果，洗了把脸。想起下午三点的病例讨论。 两点四十，杨平到示教室，里面已经有很多人在等了，小五、张林、方炎都跟他打招呼，指着已经准备好空座位，示意他快过去坐。 示教室也是科室的会议室，病例讨论就在这里进行。除了急诊手术的，要求都要参加，把一周的疑难病例死亡病例拿出来讨论。 对年轻医生来说，这是一个难得的学习过程，对资深医生，这是展示才华的时候。手术怎么样，台上一目了然；理论知识如何，病历讨论见分晓。这个时候大家关起门来，唇枪舌战，蹬鼻子上眼拍桌子，那是合法的。 宋子墨进来，挨着杨平坐，低声说：“上次那个早产儿，血管太脆，我弄了只出生小白鼠，用药物将血管脆化，练习了很多天，现在勉强可以缝合，有空指导一下。” 杨平惊讶地说：“你中午没午睡，在练习显微镜下操作？” 宋子墨说：“是呀，你这师兄不是白当的，有空一定要教教我。下次有婴儿的，让我做，你兜底？” “你这一声师兄的分量够大的！”杨平道。 不过宋子墨的天赋和勤奋都足够多，而且胸怀够宽广。这个人有傲气，但是能面对差距。能够有这样的同事，算是一件幸事。现在，只要有空，杨平的手术，宋子墨都会主动上台做一助。 “行！下次给你配台。”杨平说。 宋子墨搂着他的肩膀：“那个器械护士，怎么样，有进展没？” 杨平肩膀一抖，抖下他的手：“你怎么也这么八卦了？不看看什么场合？” 宋子墨说：‘我就不是人了，当师兄的，生活经验也要传授，手段别藏着掖着。” 杨平嗤之以鼻说：“算了吧，谁不知道你宋子墨，走大街上回头一笑，那是立刻有人心律失常的。” 人已经陆陆续续的进来，韩主任进来了，宋子墨起身，做个扩胸运动，走到韩主任旁边坐下。他是科里的秘书，要做记录。 大家以组为单位聚集一起，示教室挤的水泄不通。几个大主任坐第一排，每人面前放一瓶矿泉水，医生办公室是投影仪，这里是高清屏幕。 “大家静一静，这个星期没有死亡病例，有几个疑难的，大家拿出来讨论一下，这周轮到欧阳主任这组开始--” 欧阳主任组里的住院医师，开始汇报病历。 “XXX，男，14岁，四肢关节反复疼痛肿胀3年，3年前，无外伤史，无明显诱因，出现左侧腕关节疼痛、肿胀，后逐渐发展到双侧肩关节、肘关节、右侧腕关节、双侧髋关节、膝关节、踝关节，在多家医院诊治--既往史：4年前曾因左腕舟骨陈旧性骨折行切开复位植骨内固定，后骨折愈合，未遗留功能障碍--查体：四肢关节肿胀、压痛--辅助检查：双侧肩关节、肘关节、腕关节、髋关节、膝关节、踝关节MRI示滑膜肿胀、关节积液--” 住院医师汇报完病历，欧阳主任手下的主治金博士补充说：“这个小孩的家庭条件比较好，走了很多地方，全国知名医院知名教授看了很多，中医西医内科外科都看了，就是一直肿痛，现在连正常的行走都比较困难，看了很多医院，没有解决问题。大家讨论一下，看怎么来明确诊断及治疗。” 金博士，老主治了，四十多岁了，比欧阳主任少了不几岁，按年资，本来应该是主任医师了。但是为人死板，从不弄虚作假，至今写不出论文，拿不到课题，所以现在连副主任医师都没进。其实真实水平，完全的主任医师水平。 金博士补充完，几个年轻医生开始抓脑袋，这种不典型的病例最麻烦，最考验医生的诊断能力，恰恰诊断能力是外科医生的弱项。 好多骨科医生，X片往阅片灯上一挂：开刀！多利索，哪还动脑筋去搞什么诊断，片子上不是清清楚楚吗？诊断那是内科医生的业务。 “这个病例拿出来讨论，非常有必要，平时我们对待这些关节痛的，一些不典型的病例，找不出原因就不了了之，我总是说，一个外科医生不仅仅要手术做得好，同时要有良好的临床思维能力，现在大家讨论一下，这个病人究竟下什么诊断，怎么治疗。”韩主任说。 医学上查不出原因的病多了去。诊断就像侦探破案，依据病史、查体和辅助检查，按照一定的逻辑思维，顺藤摸瓜，明确疾病。有破不了的案子，也有查不出的病。 平时病例讨论，都是从低年资的医生开始，逐渐升级。今天这个病例，低年资医生一头雾水，说不上话了。 “内分泌、代谢、营养、血液、风湿等等全部查了个遍，只要想得到的都查了，X片、彩超、CT、核磁都做了，核磁已经做了几十个。” “五花八门的诊断，滑膜炎、类风湿性关节炎、自身免疫性关节炎、反应性关节炎，有个干脆下一个诊断：疑难杂症？”金博士看没人说话，自己补充，以免冷场。 他的知识比较渊博，就像老黄牛一般，任劳任怨，欧阳主任有他这员大将，好多年没有做过急诊手术了，大的急诊手术每次都是金博士过来做。 “反应性关节炎就是一个大箩筐，查不出的就叫反应性关节炎，这个又没有问出泌尿系或肠道的感染病史。”欧阳主任说。 “临床上很多一过性的滑膜炎，也找不到原因，这个确实诊断困难，不然别人也不会气得弄出一个疑难杂症的诊断。”白主任说。 “穿刺取滑膜活检没？”田主任问。 金博士回答：“在帝都一家医院做了，病检提示炎性滑膜组织。” 杨平半眯着眼睛，靠在椅子上，宋子墨说：“怎么不说几句，你不是经常出奇制胜吗？” 杨平听着，反正进入系统不占时间，现实中是一瞬间的事情，现在心理上已经适应这种切换，随时随地可以出入系统。 打开窗口，找到新增加的图书馆的功能，杨平点进去，进入系统空间，他开始拼命的在里面搜索有关这些滑膜炎的书、期刊、论文，尤其罕见的，甚至个案报道。 滑膜炎其实只是一个症状诊断，不是病因诊断。就像发热，很多病可以引起发热，要找到发热的原因进行治疗。 杨平心想，系统也真是折磨人，提供一个这么大的图书馆，不如直接帮忙做诊断，多轻松，然后自己可以潇洒的装逼。 还要这么辛苦的来查资料，好在系统这个图书馆的检索功能比较强大，终于搜索到很多论文，其中一篇论文引起杨平的注意。 五年前，一个奥地利医生写的论文，发表在一个不起眼的医学院学报上，德文写的。系统功能比较贴心，居然可以帮忙翻译论文。 这论文提到--金属离子反应性关节滑膜炎，一般是体内有内植物的，比如钢板、人工关节置换、有的甚至金属假牙也会出现，原因是关节滑膜对金属离子敏感，产生炎症反应。这个病极为罕见，杨平检索一下，除了这个奥地利医生，还真没其他人报道过。 这个有趣，杨平详细的把论文研究了一遍，这个小孩不是4年前做过右侧腕舟骨手术，X片上显示还有金属螺钉存留呢，莫不是这个金属螺钉释放的金属离子，进入血液，再沉积关节滑膜，引起滑膜炎？ 这个小孩的症状跟论文提到的很像，但是只是设想，没有任何证据。不过查来查去，真的只有这个比较接近了。再查一下，没有查到合适的资料，杨平从系统里出来。 “杨平、宋子墨，你们两个躲在那里干什么，讲几句！”韩主任看大家不说话，直接点名。 韩主任点名了，这不讲不合适吧。 宋子墨拍拍杨平：“师兄，上！” 杨平暗骂这家伙，这个时候师兄叫的比谁都甜。 赶鸭子上轿，杨平坐直身子，怎么都不能在这些兄弟面前丢了身份，于是一副深思熟虑的样子：‘嗯，这个，我仔细听了病历，考虑这个是金属离子反应性关节炎，很罕见的病，目前报到不多。’ 金属离子反应性关节炎，不会吧，听都没听说这个病，有这个病吗？教科书没有呀。 第0044章 两颗螺钉惹的祸 大家都没听过这个病，包括宋子墨和金博士。 金博士投来诧异的目光，心想，这小子看书比我老金看得还多。原以为他是个手术匠，没想到理论也这么扎实。自己一天没有任何应酬，业余时间基本上看书，中文的英文的，骨科专着被看了个遍，论文那是天天刷新，跟踪国际前沿，也没听说过这个病。 他琢磨杨平的话，确实有点道理。有金属内植物的，多少会释放金属离子，这些离子被血液循环送到各个关节内，如果滑膜对它们过敏，很容易产生炎症反应，理论上完全有可能。 宋子墨用肘尖轻轻的碰一下旁边的杨平：“师兄就是师兄，这么绝的病都被你想到了，你在哪知道这个病的?” “忘记了，听别人说过。”杨平轻描淡写。 韩主任点点头：“嗯，能够提出这个诊断，说明平时看书学习涉猎范围比较广，你再具体谈谈。” 杨平说：“这个病人4年前有过腕舟骨骨折手术史，使用了两颗金属的微型埋头螺钉，这两颗螺钉一直没有取。发病部位比较符合推断，首先是左侧腕关节，再是其它关节。左腕关节的滑膜炎考虑为金属离子直接释放引起，所以发生较早，而其它关节是金属离子血行散播引起，自然时间上要滞后一些。另外，在时间上也符合推断，多个关节的肿痛都是这次手术以后出现的。我目前只是推测，没有充分证据。可以尝试把那两颗螺钉给取掉，看症状会不会逐渐减轻。” “杨医生这个意见，我同意，把那两颗螺钉取掉。即使不是，也不会给患者带来什么不良影响。”田园的意见中规中矩。 “还有这么多小伙子，怎么没一个说话。”韩主任说。 平时讨论从低年资医生开始，逐渐升级，最后韩主任总结。但是今天，这病例太罕见了，人家都下了“疑难杂症”的诊断，这是被弄得多么灰头灰脸，才狠心下这个诊断，让全国的医生瞠目结舌。 刚才大家一声不吭，嘴巴撬都撬不开，被杨平这么一说，大家思路打开了，虽然谁也没听过这个病，但是杨师兄说是，那就是这个病了，剩下的就看怎么来验证推断了。 “嗯，同意师兄，不，杨医生的意见。”方炎说。 小五也点点头：“同意这个意见，好像也想不出其它的了。” 张林举手，说起话来故作老沉：“我有个不成熟的想法，这些金属离子让它自己代谢太慢了，是不是可以使用金属离子的螯合剂，加快清除金属离子，这样症状就可以快速缓解。” 韩主任表扬张林：“很有想法，大家有什么想法都提出来，大胆假设，小心求证。” 张林被表扬，立刻精神抖擞，就像突然长高了几分。 宋子墨说：“可以做关节穿刺，抽关节液去检测一下金属离子，看是否能够检测出来，如果能够检测出金属离子，看与内植物螺钉的成分是不是一致。” 宋子墨还是宋子墨，虽然大师兄的位置硬生生地被杨平给顺走了，但是二师兄的位置好像没谁能够动摇。 “嗯，这个思路很好，关节液穿刺抽液找金属离子，这个对检验科来说不难，实在不行，可以找医大的实验室做。”金博士赞许，他对宋子墨一直看好。 “就算存在金属离子，也不一定就证明是它引起的。”田园说。 讨论开始升级，欧阳主任说：“我们临床首先解决实际问题，取掉螺钉，观察后续症状会不会逐渐缓解。诊断性治疗，临床是许可的，何况这对病人有益无害。至于其它的，可以再慢慢研究，这个确实罕见，可以作为一个课题来研究。” 欧阳主任其实蛮帅气的，背挺得笔直，像军人站军姿时的背，头发黑白掺半，反而成为一种独特的魅力。金博士也属于这种精干类型，他这一组与白主任那一组形成明显的反差。 白主任一百八十斤的体重压在椅子上，要不是科里的椅子质量还算不错，可能不堪重负散架，他手下的主治也是一个重量级的，两个人坐在一起，显得怪怪的。 “目前，金属对金属的人工髋关节，摩擦产生的金属离子进入血液循环，究竟对人体有没有害，很多人在研究。但是对金属内植物释放的离子，很少有人研究，因为释放的离子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白主任说话中气十足。 欧阳主任又说：“这个我也查过很多文献，没发现相关的论文，几年前，我一个同学在欧洲做访问学者，提到过有欧洲医生研究这方面的，具体我也记不清楚了，但是没有看到相关的论文发表出来。” 大家十分活跃，你一句，我一句，但都不是信口开河，而是有一定的思路。临床的严谨思维非常重要，其实就是逻辑推理能力。高明的医生，诊断疾病如抽丝剥茧一般，条理清晰，逻辑严密。 大家的意见组合起来，思路轮廓已经比较清晰了，韩主任说：“这个病例为什么拿出来讨论？我只想讲两个字，认真，我们对待任何问题要认真，不要认为一个关节痛而已？好多查不出原因呢，常规的检查治疗过一遍，出院就是。协和医院为什么在医疗界的大哥位置无法撼动，就是因为严谨，这个最大的传统一直延续至今。 我国第一例艾滋病就是协和诊断的，这个过程可以写一本精彩书。当时大家没见过这种病，只能通过文献报道了解它，诊断上也没有成熟的生物试剂，全靠医生自己组合资源，进行开拓性的工作。这种例子数不胜数。 一个甲状腺功能亢进的病人，引起全身的骨钙丢失，在多家医院诊断为骨癌晚期。病人不死心，费尽周折挂了协和的门诊，教授看了半天说：这个我经验不足，还不能下结论，我得查查资料，过一周你不用挂号，直接来门诊找我。 当时病人一肚子气，等几个月就等你这句话：不知道？差点没当场发飙，病人丢下一句协和也不过如此嘛，幸幸的离开。一周后，这个病人想来想去，还是去找那个教授了。 那个时候，甲状腺功能亢进性骨矿疾病，国际上的研究刚刚起步，很多人不认识这种疾病。这个教授下班后拼命查资料，跟国内外的同行通电话商量。一个星期后，诊断出来了：是甲状腺功能亢进，不是骨癌。 这个病人以后无论什么病，都去协和看，宁愿等几个月也要到协和看。 以前世界卫生组织儿童基金会秘书到我国访问，提到自己三十年代在协和医院出生的，结果协和医院把他的出生病历调出来，他那个出生时的足印都保留完好，他母亲每天几次母乳喂养的时间都记录得清清楚楚。这是一种怎样的严谨。” 韩主任语重心长，讲得有点多：“我还以为对这个病例，大家觉得很无聊，没什么讨论的价值，但是今天大家都积极踊跃发言，说明大家都在认真在思考。确实这个病例很罕见，一个奥地利医生研究过，发表过论文，不过是德语的，而且在一个不起眼的医学院学报上，所以大家很难检索到。” 德语的论文，大家目光射电一般投过来，难道这家伙还能看德语的论文，不是吧。 “小杨，你在哪里看到这篇德语论文的？”韩主任问道。 “我只是以前听一个教授讲过，所以就记下了。”杨平嘿嘿一笑。 “不管怎么获取的，这么冷门的东西，能够记住，在需要的时候应用上，这就值得表扬。这个病人就按刚才讨论的流程去做，穿刺抽关节液液找金属离子，手术取出螺钉，跟病人解释交代清楚。”韩主任最后总结。 两颗螺钉引起了三年四肢关节的严重滑膜炎？究竟是不是？ 大家都迫不及待。 第0045章 谁的电话 散会后，几个主任都离开了。 年轻医生意犹未尽，都在科室里不愿意离去，还想讨论一番。 尤其张林，受到表扬，那股兴奋劲还没过。 “你说，我们做课题，实验没办法模拟临床现象呀，这可是特殊过敏体质呀，找一个动物，把同样的金属离子注射进关节腔，它的滑膜对这种离子不过敏，复制不出滑膜炎呀？”张林凑过来说。 宋子墨说：“以你今天的科研思维表现，我的国自然课题直接可以交给你去申请了。” 张林惭愧地抓头，有点膨胀了：“可以试试。” 大家正讨论着，护士跑来说，那个婴儿断指再植的回来复诊，在门诊拍了片子，现在想抱到病房来，要杨医生帮看看才放心。 杨平答应说可以，护士才敢回复对方。 等孩子抱上来，杨平出去看，大家跟在后面。 女的抱着孩子，坐在椅子上，正在整理孩子衣服，男的有点笨手笨脚，在一旁帮忙。见杨平过来，女的起身，男的躬身，跟杨平打招呼说：“杨医生，麻烦您了，门诊医生看了说恢复很好，我们不放心，还是找您看看，耽误您时间了。” 小五把X片往阅片灯上挂，杨平一看，孩子的骨折已经愈合得非常好，婴儿骨折愈合比成年人快很多倍。 固定骨折的钢针在门诊也早就拔掉了，小孩查体不配合，杨平只能靠观察判断感觉运动的恢复情况。 逗小孩玩了一会，确认感觉运动恢复都非常好，杨平也放心了。 小五在一旁，拿手机对着小孩的手录像，现在杨平的手术，他要收集详细完整的资料。 杨平交代几句注意事项，两人再三表示感谢才离开。 待他们离开，杨平想起，那个拇指离断的工人出院一直没有来复诊，心里有点担心，也不知道目前情况究竟怎么样。 下班前，杨平、宋子墨、小五、张林四个人，再查一次房，科里要求的，每天必须查房两次，早上一次，下午一次。 他们四个人虽然是两个小组，但是自发的混成一组了，每次查房，宋子墨都是拉着杨平带队一起查，收到病人也是商量着一起做手术。 肱骨下端粉碎性骨折的工人，上午做完手术，麻醉效果已过，杨平指导他开始主动活动肘关节。 “杨医生呀，真的谢谢张教授和你，要不是你们，我这条胳膊就废了。”病人感激地说。 “别客气，现在就是要活动，不活动关节就会像机器生锈，会僵硬。这几天，每天我会抽空指导你锻炼，你学会后出院后可以自己练。”杨平边指导他活动边说。 这时食堂送餐的阿姨过来，把一袋子大馒头放到工人床前的简易桌子上：“你订的餐，四个馒头，还是热的。” 三博医院管理很不错，井井有条，这得益夏院长的努力。 病人到食堂订餐，可以扫码网上订餐，也可以电话订餐，还可以向订餐员订，每天早上有订餐员过来，订第二天的餐。如果当天入院的，也可以随时订，但是菜品由饭堂提供，不能选择，提前一天才能依据菜单自由选择。 “你晚上吃这个?”小五问。 病人说：“这个很饱肚子，你们医院馒头够大，一个顶外面两个，还便宜。” 站在旁边的病人工友憨厚地笑，把馒头收起来。 指导完工人锻炼，几个人查了一圈的房，有几个断指再植的血运都很好。 忙完了，终于可以下班了，几个人商量去医院附近吃点东西。有个羊肉火锅店不错，四个人脱白大褂洗手。 大家从外科楼的大门出来，发现医院的安检通道已经安装好，投入使用了。进来的人必须从安检通道过，身上有刀之类的，安检机器会滴滴响。机器一响，保安立刻上去，要求把东西拿出来。 杨平几个人觉得好奇，就站在旁边看，想看看这安检通道究竟怎么工作的。一个牛高马大的保安走过来。 这个保安是新上任的三博医院保安部的队长，这个队长是夏院长亲自面试招进来的，牛高马大，跟急诊科主任熊四海有得一拼，一看走路的姿势，就是当兵出身的。自此，三博三大猛男，增加为四大猛男。 队长检查一下安检机器，打开课本，询问：“今天情况怎么样？” 负责这个安检口的保安打开一个箱子，里面有一把锋利的刀，带着刀鞘：“今天查出一把刀。” 队长小心的拿起刀，从刀鞘里拔出，看了看，又插回去扔箱子里，然后认真在本子上记录，说：“才投入使用一天，已经查出了几把刀，这看病带着这些刀干什么。记住了，不能马虎，每次查到刀或其它攻击性武器，登记携带者的名字和身份证，一定要录入安检系统，有涉嫌违法的立刻报警。连续两次查出刀的，通知保安部派专人暗中跟踪，三次的记入黑名单。夏院长开会已经拍桌子了，叫兄弟们上点心。” “嗯，队长，我知道。”保安说。 队长记完说：“你老婆工作的事，人事处已经安排了，门诊的收费员，到时医院会培训上岗，你安心在这做，有什么困难跟我说。” 保安嗯了一声，脸上洋溢着喜悦之情，把腰带扎得紧紧的。 小五张林故意到安检通道来回走几圈，问保安：“指甲钳、剪刀会响不？” 保安笑着说：“不会。” 然后他们看看箱子里的刀：“真查出了刀？” 保安说：“外科大楼只查出这一把，整个医院今天查出几把了。” 看完安检通道，大家边聊边走，路上看到夏院长、孙院长，还有办公室主任，几个领导在巡视，夏院长指指点点，孙院长点头，办公室主任在记录，应该是有关安监系统的事情。 到了羊肉火锅店，四个人找个空桌坐下来。 “我不喝酒的。”宋子墨提前打招呼。 “不喝酒的买单，以后就这规矩。”小五说。 “行，我买单。”宋子墨不在乎。 “张林你喝酒吧?”小五问道。 “不喝酒，我来喝奶茶的？”张林说。 小五说：“几个大男人吃火锅好像没意思，老大，把你那器械护士叫过来；张林，你的儿科医生也叫出来，还有宋子墨，你的玛萨拉蒂。” “叫她们干什么，兄弟几个喝酒，才无拘无束，叫上女人，等下这酒还能喝成？”张林说，服务员摆上几瓶啤酒，准备开瓶。 “有急诊怎么办吧？”杨平想起来，服务员手里的开瓶器又停了。 “今天周四，科里急诊有住院总，创伤急救中心那边老田备班呢，我们二梯队，我刚发了微信，要他们顶住。”宋子墨说。 “喝，好久没喝了，天天一起上班做手术，难得围在一起，不是这个在手术台上，就是那个累瘫了休息。”张林让服务员开瓶，火锅里汤滚了，食材全部上来了。 张林哗啦啦的下食材，小五给大家分酒，宋子墨的手机响了。 大家胸口一紧，不会吧？ 医生休息就怕手机响，手机一响，不管谁来的电话，胸口先揪一把。 谁的电话？ 宋子墨一亮手机。 第0046章 危险的手术 “田主任的电话！”手机上的名字显示。 接完电话，宋子墨耸耸肩：“他们顶不住了，打架斗殴的，伤了十多个，轻的被骨科值班的收了，两个重的走创伤急救中心的流程，立刻抢救手术。” “刚才不是说顶住吗？也太快了吧，田主任不行呀，得补肾了。”张林说。 火锅是吃不了啦，大家面面相觑，张林手中的筷子，猛地往锅里了夹一把羊肉，调料都没沾，吹几口气，塞进嘴里，汤的嘴巴直呼气。 “走！”杨平说，急救时间最宝贵。 小五吩咐服务员：“留着，留着，等下我们回来的。” 宋子墨扫微信支付账单，没吃也是开台了的，就这么走，人家还以为霸王餐呢。 张林直到小五拉他，还没放筷子，在往嘴里塞羊肉。 火锅的火都没关，也不管人家愿不愿意留桌子，几个人打个招呼，匆匆离开，往医院赶，几分钟就到了急诊科。 急诊科大厅有好多警察，杨平几个人刷卡进抢救室。 抢救室是封闭的，进去要刷卡，急救室里面也有几个警察。 医生护士忙得脚不沾地，抢救技术娴熟。田主任方炎还在急救室，看到增援友军到达，立刻迎上来说：“要我们手术的，有两个比较重的，有个砍了几十刀，四肢血管神经都断了，背后一刀最重，进椎管了，估计脊髓有损伤。还有个左侧腹股沟被酒瓶子插的，股动脉断裂，玻璃残留，已经休克了。都做了心电图，也抽血了，结果还没出。准备立刻送手术室，我带方炎几个做脊柱的，你们做股动脉断裂的，怎么样？” 田主任不慌不忙，很有大将风度。 这样安排比较合理，脊柱的，要副主任医师才能做，杨平目前没有手术权限，再说，现在他还没有涉及到脊柱，也不会做。不像四肢的损伤，经过了系统的训练。 “没问题，就这么办。”杨平干脆果断，这时还拉拉扯扯就没意思了。 杨平想去看看病人，但是刚谈话这会，病人被推走了。这个速度够快，几个人立刻往手术室赶。 宋子墨打开更衣室的柜子，拿出一个袋子，扔给小五：“打开，分给大家。” 小五一看，里面全是巧克力。 “德国人的运动巧克力，高热量，急诊手术必备。”宋子墨说。 “谢了，宋公子！”小五把巧克力一人发几块。 杨平快速的吃完巧克力，换好衣服。 一进手术室的门，巡回护士过来说：“刚刚检验科打电话来，这个病人HIV初筛阳性的，纸质报告马上就送到，大家注意防护呀，我去准备太空服。” HIV初筛阳性，就是怀疑艾滋病的呀，这个手术有点压力呀。 小五用手术室的电脑调出患者的检验报告，没错，HIV初筛阳性。 “叮咚，任务：完成一例高度危险的手术，顺利完成手术，无职业暴露，奖励6000分。” 这可真是高度危险的手术，一般这种病人手术都是市七院做，但市七院是传染病医院，它的传染病学科强，其它科室，尤其外科很弱。这种急诊或一些大手术，传染病医院做不了，也只能综合医院做。 麻醉师早早戴了眼罩面屏，两层手套，面屏是防雾的，但是上面还是水汽。看不清楚呀。 好在麻醉师经验足够，模糊中，气管插管全麻成功。 巡回护士准备了一次性的无菌单，苏宜璇也已经赶过来了。 杨平将她叫到一边，说：“这台手术你不用上台了，我们有四个人，足够。” 苏宜璇纳闷的问：“怎么了，我没事呀。” 杨平有点恍惚，说：“我们人多，几个够了，小五张林想试试递器械。” “太空服准备好了！”巡回护士喊道。 太空服就是一种特殊的手术服，带有头罩，可以将整个人封在里面，防止手术时血液的飞溅。 苏宜璇看他们要穿太空服，立刻明白为什么杨平不让她上了，心里一阵感动。 倔强地说：“我和你的配合才是最熟练的，这样可以降低术中误伤的风险，尤其是那些锐器的递送，他们根本不懂，别看他们平时和你做手术，十分默契，这些器械，他们没有我熟，我在魔都、香港、RB，都进行过培训，这些高风险感染手术，我都培训过，相信我，没问题的。” 杨平看着她，小姑娘怎么不听话呢。 其实没什么，只是他不想让她冒险，男人对自己没有什么掩饰的，他对苏宜璇的感觉，就是已经喜欢上她了。 “嗯，你自己小心点，知道吗？慢一点，双层手套。”杨平关切地叮嘱。 苏宜璇点点头，心里一股暖流。 “我们两个就够，人多容易误伤！你们两个别洗手了。”宋子墨已经戴手套开始消毒，跟小五张林说话。 艾滋病人的抢救手术，防护一定要到位，不是歧视，也不是嫌弃，而是科学，科学的防护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只有保证自己安全，才能更好的救人。 杨平洗好手，开始穿手术衣，太空服防护好，但是手术极其不方便。 尤其视野，隔着防护罩，看东西不清晰，要是戴眼镜的医生更不方便，好在杨平不戴眼镜。 “等下打开就会喷血，打算怎么做？”宋子墨问道。 杨平戴上手套：“你说呢？” “开腹，找到髂外动脉，阻断血运，再做下面？”宋子墨说。 杨平竖起拇指，他的确是个天才，如果不是开挂的自己，他将是星光闪耀。 宋子墨说的方法，是最安全的做法，不仅减少出血，而可以从容地找血管。 “师兄，我们要上不?”张林小五跃跃欲试，但又担心。 说实话，多少心里有点担心，但是身为医生，没办法，这是自己工作。就像警察遇到歹徒，别人可以逃，警察不能逃。这不是有多高尚，而是职业的底线。 “你哥俩这么积极，你们来，我们继续吃火锅去。”宋子墨有气了，说多少遍了不用上，还问。 铺好单，简单的术前核对，一点也不耽搁。 杨平在下腹部做了一个切口，因为当时系统测试时，自己做了几百台找髂外动脉的手术，对盆腔血管神经的解剖已经十分熟练。 很快，从切皮到找到，不到两分钟，髂外动脉被找到，被血管夹夹住，这个速度还是刻意放慢的。 “你怎么这么熟练?”宋子墨一边拉勾一边问。 他读书时解剖了十几具尸体，才获得熟练的解剖知识。杨平不可能有这个机会去解剖那么多尸体。但是看这熟练的程度，感觉天天在做髂外动脉的手术。 “松开下面的捆扎，再次消毒。”杨平没理他，果断坚决的命令，主刀的气场够大。 松开下面的布条毛巾，这不知道谁当时给他伤口塞了毛巾，然后布条捆起来。 这个人应该是有经验的，要不是这样的土办法止血，这个病人估计早就不行了。 松开后，果然不出血了，重新消毒伤口。 “别碰，里面很多玻璃，小心。”杨平提醒宋子墨。 伤口的玻璃最危险，平时可以用手伸进术区操作，这时万万不可，尖锐的玻璃很容易扎破手套，扎破皮肤，感染艾滋病毒。 “血管钳！”杨平拿着血管钳。 “嗯，大块的取出来，碎玻璃留着也不会大碍。”宋子墨小心翼翼的拉勾。 苏宜璇递血管钳的时候，温柔地提醒：“慢点，别急。” 宋子墨看看杨平又看看苏宜璇，有情况呀。 血管钳伸出去，掏出来。 一块玻璃，起码三厘米长，轻轻地放到弯盘里。 第0047章 桌子还留着 “股动脉断了，周围有三块大的玻璃。”宋子墨扭头看阅片灯上的CT。 杨平在找第二块，说：“智商不错，能看出有三块。” 宋子墨说：“你别嘚瑟，血管脆化的初生小白鼠断尾续接，我已经快了很多，很快可以赶上你。” 宋子墨边说，手上的拉钩随时调整。的确，他很聪明，可以预料杨平下一步要看哪里，提前做了调整，让杨平总是拥有最佳的视野。 其实别看拉钩，拉好是一种技术，让术者不觉得拉钩的存在，任何时候可以获得最好手术视野。 “灯，照进去？”巡回护士问道。 宋子墨说：“不用。” 这个时候，靠的是定位能力，空间想象力，手上血管钳的感觉，术前依据影像做出精准空间定位，术中按照定位去找，金属碰到玻璃与碰到软组织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这个时候，器械就是医生手指的延伸。 “你脸上全是痘痘，看那么近，等下血一喷--”小五递过一个面屏。 吓得张林立刻跟手术台拉开了距离，不由自主的想起实习的时候一个故事。以前实习的时候，一个同学在急诊科，抢救外伤病人，血就喷到脸上，这个同学恰好脸上布满青春痘，事后抢救完才知道是个艾滋病人。 立刻上报职业暴露，然后就是抽血检查，服用艾滋病阻断的药物，连续服药4个星期，隔一段时间抽血检查，要持续半年。就半年时间，那个同学的体重从80多公斤降到80多斤。后来确认没事才恢复正常生活。 想着想着，张林又回退了几步，戴上了小五递来的面屏。 第二块探到了，但是不敢拔，因为毗邻血管神经，一拔，就会损伤周围的血管神经。 “灯！”宋子墨作为助手，绝对是完美的。 他不用杨平提醒，一手拉钩，一手握住手术灯上的无菌手柄，灯光以最好的角度照射进去。 吸引器伸进去，将血液吸走，杨平想移动拉钩，手刚刚碰到，宋子墨轻轻的松开，杨平将拉钩重新置入。 手一伸，剪刀已经到手里了，用组织剪将玻璃周围的组织锐性分离，完整的暴露出玻璃。 果然玻璃旁边是一根动脉分支，杨平小心翼翼的将玻璃取出来，还是那绿色的啤酒瓶子碎片。 “这是有多大的仇恨，腹股沟都扎得稀烂，啤酒瓶玻璃都断几块在里面。”张林感叹。 小五说：“在夜总会争女人，两帮人大胆出手。” 张林更正：“不是两帮人，听说他一个打十个。” 究竟怎么回事，是警察的事情，医生只管治病救人。 苏宜璇制止他们说话：“保持安静。” 别的护士还可以顶几句，可苏宜璇，他们不敢，小五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张林也不敢再说了。 “还有一块了，这块进盆腔了。”宋子墨又调整了灯光。 这个部位局部解剖已经烂熟于心，闭上眼睛，脑海都能建立一个立体图像。之前抢救髂外动脉断裂的病人，几百次尝试获得的解剖知识，连变异都弄得请清楚楚了。 顺着血管神经逆行往上解剖，盆腔的腹膜后间隙，第三块显露出来，轻松取出，检查周围，腹膜没有破。 大量的生理盐水冲洗术区，再一次仔细探查，股动脉股静脉都断了，股神经还好，只是外膜割开一个小口，里面的神经束，没有问题。 “针线！” 苏宜璇将针线放在弯盘里，递送过来，这样以弯盘做中转，误伤的可能性最小。杨平拿起针线，右手持针器，左手长无齿镊。 这种血管吻合对他来说，简直不要太简单。 短短一分多钟，修剪血管，吻合动脉，结扎静脉。 松开髂外动静脉的血管夹，没有出血。 然后又是冲洗，分层缝合，引流管置入。 最后敷料贴漂亮地贴上去。 杨平视野右上角出现窗口和字幕：“任务完成，获得6000分。” 整个过程非常的顺利，尤其几块玻璃的取出，让宋子墨佩服的五体投地。 说到取异物，这是小活，可是能够把小活做绝，那相当不容易。 多少医生为了一个小小的异物，C形臂X光机，踩得脚底发麻，也找不到异物。看着屏幕的影像，它就在那里，但是就是取不到，逗你玩的，你又奈何。 科里的金博士，因为一个异物没取出来，闭关修炼，研究了医院所有异物的X片、彩超、CT、核磁共振，画了几百张图。几年后，每次有取不到的异物，找老金，他总能轻松的取出来。 不是说笑话，一个大主任，可以把颈椎手术做得轻轻松松，但是有时候取不出一个小异物。很多切个长长的口子，翻来翻去，最后还是徒劳的关上。 异物，有时就是这么诡异。宋子墨为了取异物，也是耗费大量时间请教老金，研究影像学的空间定位，最后青胜蓝，超过老金。 而这几块玻璃，杨平轻而易举的取出来。 宋子墨对杨平更加刮目相看，他弄不明白，杨平的天花板究竟在哪。 病人送ICU，所有的衣服无菌单都要专门的渠道销毁，器械也是特殊的消毒流程。 “田主任那边怎么样？”杨平想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小五张林也不知道，他们这是感染性手术，不能随意串门的，要是被别的手术间巡回发现，会被轰出来。 既然没有叫人过来传话，那就是不需要帮忙了。田主任技术全面，什么手术都能轻松拿下，杨平也没必要过去问了，毕竟刚刚做完艾滋病的。 宋子墨带小五张林送病人，已经通知创伤ICU放隔离病房，按照体液血液隔离规范。 杨平在更衣室的洗浴间冲完凉，坐着休息一会。 今天这个部位的解剖自己十分熟悉，上次练习钢丝钢针技术又获得了一定的空间定位能力，这才让手术如此轻松。要是换个部位不一定能如此顺利拿下。 有机会一定要在系统里训练取异物和空间定位能力。 打开窗口，查看积分已经有一万四千分，距离购买骨盆骨折的训练，更近一步了。 拿下骨盆骨折，创伤骨科技术才算完善。 关闭系统窗口，小五打来电话。 “老大，火锅还留着呢，我们刚在科室冲完凉，外科大楼门口集合。” 肚子饿得咕噜响，肚皮快贴脊柱了。杨平想，要是现实中跟系统里一样，可以不吃不喝不睡，该多好。 但，那是不可能的。 几个人又到羊肉火锅店，还正热闹，桌子真留着的。 火已经关了，食材还摆在那。 服务员看到他们过来，赶紧帮忙打火。 服务员说：“我跟老板说，你们是三博医院的医生。老板说，这桌子留到天亮也要留。” 这老板豪气，要在古代，那是柴进一样好汉。 大家坐下，汤都没滚，哗啦啦往里面下食材。 张林直接把生白菜往嘴里塞，嚼得津津有味。 什么叫饥不择食，这就是。 “告诉你们老板，哥几个谢谢他了，以后闪到腰，不用挂号，直接找我。”张林说。 这时，老板过来了，四十多岁，瘦峭，操着潮汕口音：“这桌免单，免单，谢谢你们帮接好我儿子的手。” “你儿子?”杨平说，接了那么多手，真不知道谁是你儿子。 老板指着头发：“就那个黄毛，兔崽子跟我赌气，去宏达厂打工，把手压断了。” 就他，早说嘛。 小五和张林已经倒满了啤酒。 第0048章 张老头骨折了 羊肉吃多了上火，口干舌燥。 杨平喝了很多杯水，还是压制不住心中的燥火。 但是奇怪，张林吃了羊肉，脸上的痘痘反而少一些。不是学中医的，解释不了。 宋子墨不喝酒，灌了一晚上天地壹号，他早上居然说喝多了。 小五不用说了，那点酒不是事，跟漱口差不多。 交班查房手术，日常生活三部曲。 韩主任带着几个人查房，肱骨下端粉碎性骨折的，康复锻炼很卖力，比昨天下午已经进步不少。他的住院费就剩几百元了，按照计划，过两天出院。 控制费用三千以内，还是苏宜璇帮忙跟手术室的收费护士打招呼，才勉强达到目标。 断指再植的在院的有十几个，很多拆完线，就转康复科复健。 右侧胫骨慢性骨髓炎的，血压血糖控制的差不多了，手术该排期了。 现场截肢的病人，因为主要是肝脾破裂，从ICU出去，转普外科了，现在戴上假肢可以在走廊来回走。 其它的病人大多是各种骨折的。 韩主任最近有点忙，他最近在申请建立一个院内的骨科研究所，接着，还要申报省重点科室，总之，雄心勃勃，精力充沛。 有空他就会带杨平几个查房，虽然忙，但是每个病人的病情他了如指掌。 走廊里碰到欧阳主任一组，金博士很高兴地说：“准备明天给取那两颗螺钉，到时观察术后关节疼痛肿胀会不会减轻。” 小五张林下手术室。韩主任把杨平宋子墨都叫到办公室。 老韩老习惯，先要喝口茶，再说话：“小杨，小宋，我要给你们加一个新人，还是女生。” 新人?女生?莫非唐菲要加入我们四人组。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老韩真是深谙管理的精髓呀。 “我们科目前发展很快，会不断补充新鲜血液，我们这位同事教育背景非常优秀，帝都医大八年制毕业，你们提前有个心理准备。”韩主任说。 说了半天，不是唐菲，是新人，人还没来，只是打个预防针。 简单说几句，再叮嘱一些有关病人的重要事情，韩主任去行政楼了。 杨平宋子墨去ICU看昨晚手术的艾滋病人。 ICU门口守着两个警察，这些事见多了，杨平也不去关心。 病人呆在ICU的负压隔离病房，这家伙命硬，当晚就拔了气管插管，现在问能不能转普通病房，没钱。 ICU动不动一天两万的花钱速度，他实在耗不起。 生命体征平稳，就是失血休克，纠正了就问题不大。 再说病人能够这么清晰的交流，还有什么理由不转普通病房。 “当然转！”杨平确认自己手上没有伤口，伸手去跟他握手。 他犹豫一下：“我有艾滋病。” 杨平微笑着说：“我知道，我们可以握手，你昨天很坚强，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他小心翼翼的伸手和杨平握手。 握手不会传染，除非正好手上有伤口。 “我口袋里放了纸条，但是昏迷的，没拿出来，你们没事吧，我很担心。”他说。 杨平说：“没事，我们做好防护的。” “谢谢你救了我的命，费用的事情，你们不用担心，我一定会补交的。”他说。 欠费的，尤其打架斗殴的，杨平见多了，没见过这么主动提到费用的。不管真假，这话听了舒服。 以前有个打架的，做完急诊手术，没交一分钱，清早溜走了，还顺手牵羊，顺走了病房的遥控器，害得杨平吃了两个月方便面。 杨平看完病人，出了ICU，在门口警察还守着。一个姑娘，坐在长椅上，低头掩面，嘤嘤地哭。 旁边的ICU蒙医生正在跟她谈病情：“行了，人救过来了，骨科医生说了，等下转普通病房。” “真的吗？”姑娘破涕为笑。 “正好，杨医生，这是昨晚股动脉断裂的病人家属。”蒙医生看到推拉门打开，杨平宋子墨出来。 女孩子立刻起来鞠躬，用纸巾渍干眼泪说：“医生，谢谢你，王峰真的没事了?” 杨平点头：“脱离危险了，到创伤骨科病房去等吧，很快就可以见到他。” “费用我等下就去交，你们用最好的药，一定帮他治好。”女孩眼睛红红的。 应该是蒙医生跟她谈了费用的事情。 杨平想起艾滋病的事，但是立刻装作不知道。因为这种事情只要报给院感办，院感办会走流程，CDC疾控中心会介入。医生要做的，替患者保密，还有保护好自己。 从ICU回来，到普外科看截肢的工人。 他已经装上假肢，开始在病房走廊来回走，训练假肢的适应性。断肢残端的伤口愈合很好，就是晚上有点幻肢痛。杨平跟普外科兄弟交代一些用药。 两人匆匆赶往手术室，好几台手术等着呢，一台急诊断指再植，宋子墨带张林做。 还有几台骨折的，肱骨干，尺桡骨，股骨干，胫腓骨，杨平带小五做。 目前除了骨盆骨折的，四肢骨折韩主任完全放手给杨平了。 韩主任心里有数，上次肱骨下端粉碎性骨折的，钢丝克氏针都能轻松搞定，四肢长骨骨折就完全可以放心了。 做完一天手术，下午四点多出来。四个人查完下班房，在科室里坐一会。 老韩形色匆匆地说：“张老爷子摔了一跤，髋部骨折，情况还不清楚，去急诊看看。” 老韩带着大家，风风火火地赶往急诊科抢救室。 老爷子躺在平车上，围着一大帮人，熊四海挺拔的身姿格外注目。 看韩主任过来，熊四海有点着急：“老爷子倔强得很，碰都不让碰，说等你来，估计髋部骨折了。” “你们仔细点，高龄患者，跌倒后左髋部疼痛伴左下肢活动障碍半个小时，查体大转子部位明显压痛叩击痛，左下肢短缩外旋畸形。依据病史和查体基本确定左侧髋部骨折，再看左下肢外旋程度，达90度，这就不是股骨颈骨折了，一定是转子间骨折了。查体你们平时不练，什么都靠片子，没片子看不了病了?” 老爷子还在给围着人上课，看韩主任来了，老爷子说：“韩老二呀，上次不该说的，一语成畿，这次真落你手里了。” “怎么回事，老爷子，说骨折就骨折了呢?”韩不让握着他的手。 张老头摆摆手：“下午没事，到医院公园里走一圈，碰到打太极的，两人一时兴起，练练推手，把对方摔倒了，我自己也倒了，他腰椎骨折，我髋部骨折，他收脊柱外科了呢，你说，人怎么老得这么快呀。” 都八十了，玩什么不好，玩太极推手。 “先拍个片看看，估计大转子骨折了，小事情，当休假了。”韩主任安慰。 “落你手里，要杀要剐，你做主了。”老爷子豁达。 大家推着他去放射科拍片。牵引的牵引，过床的过床，七手八脚把老爷子弄上去。 技师拿来围脖保护好老爷子的甲状腺，推拉铅门一关。 果然，左侧转子间骨折，移位还挺明显的。 技师打出片子，打开门，恭恭敬敬的送到他手里， 眼镜，眼镜在哪，摸出老花镜戴上：“骨折粉碎，这块尖端插肌肉了，麻烦。” “我今晚的飞机，明天骨科研究所申报的现场会。先牵引几天，等我回来帮你老做手术，你老就安心，其它话不讲了，再讲就是班门弄斧。骨科手术学上，你老的名字还留在第一页呢。” “研究所的事不能耽误，韩老二呀，你忙你的，牵引就不必要。再等就增加深静脉血栓的风险，我还想干几年呢，急诊，帮我做急诊，明天我就要下地，一卧床，问题就大了。”老爷子性子急。 “做急诊呀，来不及了呀。”韩主任为难。 “没事，你找个人给我做就行。”老爷子倒很坦然。 有点意外，居然同意随便安排一个人给他做手术，不符合这老头的脾气呀。 “这样吧，我跟夏院长去说说，把研究所的事推一推。”韩主任说。 老爷子怒目一瞪：“跟他说干什么，我这点破事，还没到这地步，事大事小，你心里不要犯糊涂，研究所的事是能推的，一推说不定明年了。就这么定了，找个人，就上次那个小子。” 然后抬头看周围，找到杨平：“就你，你来做。” “我?” “怎么啦，不愿意，我告诉你，明天下不了地，给你个零蛋，你不要告诉我，你大牌到只做上肢骨折，不做下肢骨折?” 只要不是骨盆，杨平心里都底气十足，在系统里，这种骨折，不说多，几百台还是有的。 但是这老头太奇葩了吧，要求明天就负重走，碎成这样，怎么下地。 “就这么定了，韩老二你就放心办事，我的事交给他，是骡子是马，跑两圈看看。”老爷子说。 然后不容置疑，再次重申：“明天要下地。” 第0049章 最强病人驾到 做完检查，老爷子被推到创伤骨科病房，熊主任亲自帮到窗口办理住院手续。 一听张教授驾到，病房如乌云压顶，从实习生到带组的教授，只要还在病房，没有下班的，无不惊慌失措。 大家全部停下手里的活，第一件事，赶快检查白大褂的扣子，有缺扣子的赶紧找护士长。 “平时都干吗了，这个时候补扣子，鸡腿塞嘴里才想起补牙。”姚玲训斥几个研究生和规培生，不过她是刀子嘴豆腐心。 这事找布草房来不及了，想叫个护士来补。立刻打消这个念头，这些小姑娘平时打针输液很溜，缝衣补扣子，那是别想了。 姚玲自己从科室仓库找到针线盒和扣子，在医生办公室坐下：“一个一个来。” 几个小伙子排队钉扣子，有人在门口放哨，有风吹草动随时预警。 “快快快，张老头骨折了，马上住院了。”有人到值班室通风报信。 有几个家伙趁空闲打几把王者，一听喊声，手机都拿不稳了，直接关闭游戏，强行退出，再顺手拿一本书翻看，装模作样。 “哪里骨折?”有人问道。 “股骨大转子！”报信的人回答。 哦——长吁一口气，也不用装模作样了，手里的书放下，游戏肯定不敢玩了。 咕噜噜，车轮碾压地面的声音，急诊电梯开门的滴滴声。 张教授被平车推到了病房，姚玲亲自带着最得力的护士蔡巧君守在门口，但是蔡巧君明显有点紧张。 别说护士，整个医院，除了夏院长和韩主任，哪个在他面前不要紧张几分。 张教授批评人不带一个脏字，不说一句气话。批评起来吐词清晰、逻辑严密，哪本书第几页，谁发表的论文，最新的指南共识，信手拈来，那是一字不差。你不服不行。 杨平牵引着受伤的腿，大家协力过床。小五拿来了皮肤牵引的器械，既然急诊手术，那就不用骨牵引了，皮牵引维持一下。 腕识别带往手腕上一扣，床头挂上预手术病人的牌子，即刻开始禁食禁水。抽血，做床边心电图，最近没有咳嗽等呼吸道症状，每年体检做了胸部CT，胸片就免了。 大家帮张教授调整最佳的体位，理顺皮肤牵引的绳子，床头摇到45度，让他可以舒适的靠着，他不想躺。 橡皮条止血带一扎，蔡巧君麻利的在张教授手背开始穿刺，准备放一个留置针。 可是不知道紧张，还是张教授的血管真不好找，居然穿了一次没有回血。 蔡巧君可是骨科护士里的标杆，在全市的护理技能大赛中，那是得过奖的。一次不中，换做别的病人，他肯定面不改色心不跳，冷静的再次穿刺。 可是现在躺着的是张教授，她怎么可能不紧张，额头上都可以看见渗汗。张教授右手放在旁边给扎针，稍微侧过身子。 伸过左手说：“给我！” 语气很和蔼，越是和蔼，大家越是紧张。他接过抽血的穿刺针，要自己来进行静脉穿刺。 “你看，先45度，缩短穿刺路径，穿刺针通过的层次要清楚，皮肤、皮下，再才是静脉，每通过一层，手下有感觉的，你还是不熟练。”张教授边操作，边耐心的讲解。 他左手将针倒过来，很随便的轻轻一推，进去、回血，一针见血。 “进针后再压低穿刺角度，保持与血管走行一致。只要血管比针粗，就可以扎进去。没有紧张这回事，紧张是因为不熟练，你再紧张，能回答一加一等于二。”张教授继续说，姚玲和蔡巧君脸上通红。 张教授松手，蔡巧君抽出针头，留置软管在里面，再固定好，接上平衡液，开始输液。 以前只是传说，现在近距离接触，老爷子这自己给自己扎针的技术，那个护士敢反驳，只有乖乖地在一旁听训话。 韩主任提着公文包进来：“张老师，我要赶飞机，你就安心住下来，我跟田园也打了招呼，到时小杨，小宋，还有田园都上台。” “行，我心里有数，你忙你的，研究所的事必须拿下，不能耽误。”张教授在摆弄遥控器，要看电视。 韩主任寒暄几句，急匆匆的离开了。 护士长说帮调电视，他拒绝了：“这么多人围着我干什么，你们忙你们的，常规处理就行。” 电视打开，翻来翻去，翻个抗美援朝的老片子奇袭白虎团。 “你们都去忙，那么多病人呢，不用管我，帮我请个陪护，男的，术前尿管不插了，别为难你们了，请泌尿科用金属探子不一定能顺利进去。还有术后的一日三餐，没有禁忌症，随便订。你们忙去吧，你小子留下。”他看大家没有离去的意思，又开始赶人，点名杨平留下。 护士长看也没有什么事了，说几句宽慰的话，带着大家离开病房，就杨平留下来。 “坐，站着干吗，又没犯错误。”老爷子让杨平坐下。 杨平把陪人椅子移过来，在床边坐下来，张教授把电视暂停：“还是这些片子好看，那时候，我十几岁了，父亲算是最早一批的西医骨科了，美国留学回来后在协和工作，五零年战争爆发，他自愿申请上战场，长津湖一战，身体里还留了一块弹片--老爷子九十岁还坚持出门诊，在门诊的办公椅上闭的眼--” 杨平默默地听着，不由肃然起敬，张教授突然打住说：“把片子拿过来，我们商量一下。” 杨平从床头的袋子里拿出X片和CT片，张教授戴上老花镜，借着自然光线，指着片子说：“下肢和上肢最大的区别是下肢要负重，任何下肢骨折，要早期下地，必须要有骨性支撑，也就是越压越紧，内植物只是辅助，不能越俎代庖。最简单的胫骨横断骨折交锁髓内钉固定，以前德国佬做，上午手术，下午就走路回去，吓得我们不敢说话，我们做要六到八周才敢部分负重，术后3个月才完全负重。最初我们以为是材料问题，后来才发现主要问题不是材料，而是骨性支撑理论，它们的交锁髓内钉采用了纵向滑动孔，横向锁死，纵向滑动，这样骨折端自动加压，负重反而成为有利因素，越走骨折愈合越快。” 杨平认真地听，张教授继续说： “这个骨块要拉出来，这几块必须解剖复位，这块要有钢丝和钢缆，现在骨折手术一上钢丝，就认为是落后，不用钢丝，就高大上了，手术不是赶时尚潮流，要有自己的思考，医学要前进，但新的东西不一定就最好，需要时间检验。你上次的肱骨下端粉碎性骨折，使用钢针和钢丝就完成得很好，整个复位固定顺序安排，肯定花费了不少心思。” “我觉得骨折复位固定的顺序，里面学问太深奥，绝非简单过程，就犹如盖房子，不是简单的砖头累加，应该有一套完整的理论。”杨平说出自己的感受。 “嗯，能够认识到这一点，很不错。我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很多东西看表面，好像很简单，研究进去才发现，十分深奥复杂。就像魔方，看表面，好像就是掰来掰去，其实如何复原，顺序如何安排，是一门大学问。”张教授放下片子。 杨平把片子收起来，张教授说：“外科医生，尤其骨科医生，要有一项重要的能力--空间想象力。在脑海中要有立体的解剖构建，这个构建要是精确的具体的，下棋的可以下盲棋，我们外科医生要能在脑海中做手术。闭上眼睛，能把手术在脑海中过一遍。拿纸来！” 杨平把移动桌推过来，架在床上，放在张教授的面前，锁稳。再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白纸和中性笔。 老爷子用中性笔在白纸上，开始勾勒起来，不足三分钟，一个髋关节的图形跃然纸上，他自己的骨折完全被画出来了。然后又在另一张纸上画出复位固定后的图。图像极为逼真精细，立体感给人强烈的视觉冲击。 “我们那个时候，要掌握画图的技术，现在的医生，找不出会画图的了，如果你需要，我有一些绘图的手稿，你拿去看看。”张教授放下笔。 杨平被他震惊了，难怪全院都怕他。不是他喜欢骂人，而是大家真达不到他的要求。桌子上的两张图，杨平拿起来，完全不输那些西方写实派的画家之作，逼真细腻令人瞠目结舌。这画还不是平面的，是立体的，仅仅一只黑色的中性笔，居然把立体感表现的如此完美，这种水平完全可以去街头表演立体画了。 “吃惊吧？要是彩色的，你以为纸上摆着关节模型和钢板螺钉呢，简单的线条组合，可以达到如此境界，医学为什么不可以？我自学了现代3D绘画后，再结合医学绘图，才有这种3D绘画的技术。”张教授笑。 杨平对张教授的绘图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之前根本没有这个概念，他收起两张纸：“这两张纸送给我可以吗？” “本来就是画给你的，你拿去研究一下手术过程吧，口有点渴，补液的组合不太对呀。”张教授说。 杨平赶紧倒一杯水，床头柜上有棉签，用棉签浸湿，再帮张教授的嘴唇涂抹一遍。 “等下手术，你让人搞个平板，连接手术室的视频系统，全程我要自己看着。”张教授叮嘱。 杨平说：“我让人现在就准备。” “你去准备吧，我休息一下。给别人做了一辈子手术，现在轮到自己了。” “记住，明天我就要下地走。” 杨平走到门口，张教授不忘记提醒。 第0050章 明天真能正常行走？ 刚刚从张老头的单间病房出来，触发了系统任务。 “叮咚！任务：完成张老头的手术，让行业前辈24小时内恢复正常行走，奖励9000分，未知礼品一份。” 系统好久没奖励随机礼品了，这个手术不难，难的是术后第二天立刻下地负重行走，这个是难题，比上次更大的难题。 杨平现在发现系统的妙用无穷，系统不占现实时间。也就是系统里无论多久，在现实就是零的一瞬间。 这个最大的特点可以充分利用，还有什么比时间更宝贵。 杨平突发奇想，能不能以后把学习之类的全部放到系统里去做。这个设想有点好，需要好好利用系统资源。 杨平到办公室找小五，小五不在，张林在写病历、准备知情同意书签字，虽然张教授是本院的，但是流程一样不能省。 宋子墨正在看电子阅片屏上的CT重建，靠在椅背上，十分出神，看一会，停下来在纸上画什么。 杨平没有打扰他，只是瞄了一眼纸上。医学绘图！这家伙会医学绘图，而且画的十分好，比起一些手术着作上的绘图，有过之而无不及。 杨平转到值班室去，小五正在把一个平板电脑装什么软件，杨平很惊讶：“你怎么知道张教授要看自己手术的直播？” 小五说：“张教授那人谁不知道，我是提前准备好，万一到手术室提出来，来不及准备。” 杨平说：“你还猜中了，张教授真交代我，准备一个平板，连接手术室的视频系统，他要边手术，边看直播。” “我已经在视频系统的网站下载了连接的APP，刚跟手术室核实了，有长的专用数据线，到时把平板固定在头架上，他躺着就可以看了。”小五说。 杨平有点小小的意外，这小子头脑没的说，真的是被学医耽误了。杨平找一张床躺下：“我休息一会，等下张老头送手术室就叫我。” “吃点东西吧，我叫了好几份外卖，马上就送到。”小五边弄电脑边说。 杨平躺下来休息，进入系统空间的图书馆，这里的时间需要积分支付，每一积分对应一分钟时间。 没有办法把片子带进空间，只能凭记忆在空间里画图，然后研究每一块骨块的复位，重点如何形成骨性支撑。 系统查阅资料极为方便，只要公开发表的都能查到，无论什么语言都会翻译成中文。杨平查阅大量的有关这方面的资料，尤其股骨转子间骨折方面的。每一篇论文一字一句的阅读，反正手里现在又积累了一万四多分，集中资源来完成任务。 理论上弄通透后，杨平再到商场，在密密麻麻的训练包里，找到了髋部骨折的手术训练包，四千分，又买下五百例，其中就包括很多股骨转子间骨折闭合复位PFNA内固定的手术。 PFNA是股骨近端防旋髓内钉的简称，是目前老年人这种骨折的最佳固定器材。老年人的髋部骨折--髋臼骨折、股骨颈骨折、股骨转子间骨折，号称“死亡骨折”、“人生最后一次骨折”，在家保守治疗两个月内的死亡率高达68%-70%；一年后的生存率是50%，也就是100个，有50个将去世，这50个绝大多数是保守治疗的。所以能够手术尽量手术，骨折不致命，但是卧床带来的并发症致命：深静脉血栓、肺部感染、褥疮、尿路感染等等。 张教授搞一辈子骨科，深刻理解其中的厉害关系，所以一刻也不相等，急迫的想急诊手术。 在系统里又做了五百台台的手术，几乎把各种各样的粉碎骨折做了一遍。做完检查稳定性，思考改进。 看书也花了三千分，还剩七千分，把股骨干和胫腓骨骨折买下，再花去六千分，剩余只有一千分了。 毫不拖延，把训练包全部完成。 4个小时的禁水，8个小时的禁食时间已经到了，张教授被推到手术室去做手术了，手术室的护士长亲自跟着下来接。 杨平几个人，跟着平车进电梯，人太多，电梯里有平车，挤不下，只好让张林跟下去，大家坐旁边的电梯到手术室。 换衣服的时候，田园说：“杨医生，你面子够大的，这老爷子的前列腺，几年了硬是没有电切，现在转子间骨折，点名让你急诊手术，这传出去，明天饭堂打餐，你都不用排队，没人敢拦你。” 杨平边戴口罩，笑着说：“这非做不可的了，人生最后一次骨折，名字不是白取的，老爷子心里明白得很。” 换好衣服，到手术室。或许是手术的要求太高，或许是老爷子的身份特殊，大家早早坐在旁边的示教室里，比上次来的人多了一倍，其它科室的都有人来。 夏院长带着几个医院领导全部都来了，就算再忙，他也得抽时间过来。其实在杨平休息的时候，夏院长就去病房看了张教授，只是杨平不知道。 腰硬联合麻醉，麻醉科主任亲自麻醉，但是因为太久没有亲自打麻醉，怕手生，他在一旁指导，实际动手的还是梁胖子。 “小杨，张老就交给你了。”夏院长拍拍杨平的肩膀，对于杨平的水平他是有了解的，上次的五段再植不用说了，张教授亲自点的人，那还会错。 当时夏院长得知张老骨折，想把韩主任留下，但是张老死活不同意，想要把他安排住进华侨楼，还是死活不肯。夏院长也只好顺着他，张老什么人，他决定的事，十八头牛也拉不回。 麻醉好之后，摆体位，张林宋子墨上牵引架，小五将平板电脑连接好视频系统，调试好，固定在麻醉头架上，让张老躺着可以看手术的直播。 几个摄像头也做了调整，一个对着C形臂移动X光机的屏幕，一个对着术区，一个对着术者。 “这个手术应该不难吧，用PFNA就行了，半个小时就搞定了。” “张老头要明天负重行走。” “不会吧？这骨折碎成好几块了，怎么可能做完手术就负重行走呀。” “不知道，听张林说的。” “这家伙很厉害的，上次的断肢再植就是他做的” “创伤骨科现在真是牛了，韩主任是大牛级人物，田园好像也很厉害，宋子墨那是天才人物，现在这个家伙，比宋子墨还厉害，韩主任这是准备把骨科打造成全国品牌呀，我们要加油了。” “是呀，韩主任现在就是去申报骨科研究所的事情了，好像和复旦合作的，没看到他今晚没来吗，去魔都了。” “哎呀，那我们骨科发展就厉害了。” 手术没开始，大家开始议论纷纷。 金博士进来，耳朵上别一个蓝牙耳机。上次他正在手术，没看到杨平做肱骨下端粉碎性骨折的，这次一定要过来看看。 夏院长跟张教授寒暄几句，也不好久留。本来事情就多，再说，一个大院长站在这，让人家医生有压力。他知趣及时离开了。 “小杨呀，我们小苏专门给你配台还可以吧，有意见随时提呀。”手术室护士长也四十多岁，为人雷厉风行，风风火火。 杨平坐在角落里，苏宜璇已经洗好手，准备穿手术衣。 杨平说：“苏护士真的特别优秀，我们配合非常默契了。” 护士长说：“那就好，以后小苏就交给你了，你可不能欺负她，她是个善良聪明的好姑娘，以前在魔都、香港、RB都去进行过骨科专科器械护士培训的。” 这边聊着，那边已经牵引架装好了。 牵引复位，这种骨折是先牵引复位，然后再消毒铺单，开台手术。 牵引复位占有很重要的地位，差不多一半，没有复位好，下面的手术很难做，甚至无法完成。 宋子墨指导小五张林调整牵引的角度和力度，杨平过去看了看，亲自重新调整了一下。把原来摆好的内收位，换成了外展的位置，而且调节杆的松紧他也重新调好，满意后，说：“好！可以了，透视。” “师兄，这是外展位！”张林提醒，他以为杨平搞错了。 做手术时，助手发现问题及时提醒主刀，这是经常的事情。 杨平很清晰地说：“没错，外展位。” 外展位怎么插髓内钉呀，小五也是疑惑。 隔壁的也议论起来。 “这种手术不是内收位吗？怎么外展呀，外展等下怎么插钉呀？” “是呀，忘记了吧？” “宋子墨也不提醒一下。” “你瞎操心什么，专心看。” 一个研究生负责操控C形臂X光机，他熟练的把机器推进去，调好位置和角度，大家全部出去。他在外面用遥控器控制机器。 骨科手术室的门和墙壁都是加了铅防护的，避免平时接受过多的辐射。拍完片，大家又进去。侧位完全复位，满意。 再来一次正位的透视，正位片上骨折还有一定的成角，成交角还很大，没有完全复位。这种手术，骨折复位不好有成角是绝对不行的，等下这种成角会导致髓内钉无法插进去，手术会尴尬的难以推进。 “还没复好，要再复位一次。”张林看着屏幕说。 小五准备去调节，杨平制止了他：“就这样，不要调节了。” 小五不解的回来了，宋子墨准备去劝解杨平：“这个复位不行，还--”。但是稍作思考，再看看屏幕上的成角，突然想起了什么：“师兄，你果然是师兄，不服不行。” “怎么了？”小五，张林一脸的懵逼。 宋子墨笑道：“你们在台下，我和师兄两个就够了，好好看着，今天我们师兄又表演一个绝活给你们看，看清楚了。” 杨平已经出去洗手了，宋子墨赶紧追出去：“喂！等一下我。” “有什么意见？”杨平站在洗手池前，感应水龙头开始出水，他开始刷手。 “你这人真的越来越看不懂了，你真想尝试微创下，解剖复位那几块碎骨，包括插入肌肉里的那块？明天真能下地行走？”宋子墨追上来。 “你说呢，他说了，做不到，就给我一个零蛋。”杨平刷手。 “我发现张老爷子是神人，他怎么就知道你会做。”宋子墨说。 “你不说他神人吗？神人做事需要理由吗？”杨平一句话把宋子墨噎住了。 第0051章 真没看懂 “牵引外展位，骨折也没复位好，就开台了？” “等下麻烦了，髓内钉都插不进。” “是不是这种骨折做的很少呀。” “看看吧，我也不知道。” “听说要术后第二天就正常行走，现在手术能不能完成还是未知数。” “牛皮吹大了，会破。” 隔壁示教室里议论起来，大家对开局很失望。 就像一部电影，上映前，被炒得热火朝天，大家憋足了劲要去看。上映当天，万人空巷，发疯了往影院挤，好不容易买一张票，看完后--十足的烂片，什么都没有，哪怕一个吸引人的镜头都没有。 杨平的高大形象也在这些年轻人心里自然而然打了折扣，黔驴技穷，江郎才尽，大家心里叹息。 股骨大转子骨折，现在一般用微创的办法，老年人因为骨质疏松，首选PFNA髓内钉做内固定。这种术式，体位很重要，内收位或者中立位都行，肯定不能外展位做，外展位髓内钉根本没法插进去。骨折复位也同样重要，一定要把骨折先复位好，不然，下面的步骤没法走下去的。正确体位和骨折良好的复位是手术的必要条件。 现在两个必要条件达不到，手术怎么成功？ 隔壁示教室，高年资医生有金博士，主任级的有欧阳主任和白主任，他们都想来看看杨平做手术，毕竟大家传说杨平神乎其神。 年轻医生，除了一些轮科的医生和规培生，其他大部分都是骨科专业的，对这些常规手术还是有一定认识的。对这种体位复位都没弄好就开台，忍不住都要说两句。 “这小子下肢骨折接触不多吧，匆匆上阵了?”白主任手底下的主治，肥仔问金博士。 金博士摇摇头：“没看懂！” 肥仔说：“韩主任怎么就放心让他去做，也不摸一下底，手外科做得好的，其它手术一团糟，多的是。” “韩主任赶飞机，估计没交代清楚？”另一个医生说。 “不会呀，听说张老头自己点名让他做的。”知情的解释。 “这下尴尬了，不过没事，田园等下肯定来的，不行田园上，分分钟的事情。”脊柱外科那边有人搭话。 “这个手术其实简单，内侧那个骨块，听说插肌肉了，不切开肯定复位不了的。微创做，这种骨块就不用管的，主体骨块正位侧位对好，钉子一插，不就完事了，他现在连主体骨块都没有复位好，等下怎么收场。” “什么复位，体位都摆错了。” 大家越来越敢说话了。 这时田园也进来了，他看宋子墨在，也不缺人手，怕呆在手术室，让张老头嫌人多，无菌观念不强，干脆来隔壁和大家一起看屏幕。 苏宜璇虽然是护士，但是她是骨科专科器械护士，对手术也非常了解，这种手术她跟了无数台，自然知道这些，这个体位和复位确实不行，等下手术会很尴尬。 她心里捏了一把汗，这个木头，平时手术连铺一块单都是力求完美，今天给张教授手术，怎么体位复位没弄好，就匆匆开台了，不会紧张出错吧。 杨平和宋子墨去洗手。 透过玻璃，宋子墨看隔壁大家的表情，知道各位心里是什么想法了。 洗手池边，宋子墨说：“大家都在担心，你不解释一下？” 杨平边洗手边说：“解释什么？做完走两步不就知道了。” 话糙理不糙，拳击手，赛前喊一万遍我要赢，不如上台一拳KO对手来得实际。 洗完手，宋子墨消毒，杨平开始穿手术衣戴手套，他脸上很平静，并没有对大家的质疑有过多的反应。 苏宜璇几次看过来，眼神中带点焦急，杨平对她笑一下，示意她不要担心，自己心中有数。 好像心有灵犀，苏宜璇立刻沉下心，开始整理器械，核对PFNA髓内钉、螺旋刀片、锁钉、钢缆，以及配套的器械。 器械商的工程师在一旁，用激光笔和苏宜璇核对，万一出现纰漏，遇上脾气不好的主刀，会被骂的狗血喷头，所以他一点也不敢马虎。 消毒铺单完毕，连接电刀、吸引器，仪式般的术前核对，开台！ 杨平在大转子上下各做一个三厘米的切口，接过苏宜璇递来的骨钩，从大转子下的切口，轻轻的探进骨钩。 “他不会要复位内侧那个骨折块吧，那应该插肌肉了，根本没法复位。” “我在帝都进修的时候，有个大佬就想秀一把，微创下复位内侧插肌肉的骨块，没成功，最后放弃了。” “一旦插进肌肉，要么放弃，要么开放。” “是呀，插进肌肉的骨折块，切开复位，有时候都费力，闭合复位怎么可能弄出来。” “这种不用把所有骨块都复位的吧。” 骨钩伸进去，几乎没有多少试探，往回一钩。 “钢缆四根，一根一根递过来！” 三根钢缆，一根接一根，贴着骨面，被引导器送到到了对侧各自的位置。第四根钢缆和其它三根相互交织缠绕，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牵引，内收！” 张林小五两个立刻帮忙调节牵引。 “继续内收，对，继续，停！” “调节杆后退三圈。” “好！可以了。” 每一句话像是长官的命令，清晰而不容置疑。在手术台上，一切行动听主刀的，主刀的权威是手术纪律的保证。 张林小五两个现在完全看不懂步骤，只能机械地照做。 “我低估你了，你对骨骼每一部位的肌肉附着，每一块肌肉的作用，不同肌肉相互的关系，了如指掌。”宋子墨在旁边说。 “都叫师兄了，没点东西，你会心服口服?”杨平边操作边说。 插在肌肉里的骨块被轻松勾出来，骨钩的尖端扣住了骨块，然后轻轻的移动，复位，第一个钢缆压在骨折块的中央，环锁紧，剪断钢缆尾部。 透视！ 大家又全部退出手术室，一次曝光后，回到手术室，C臂机屏幕上的X片，骨折已经解剖复位，如果不仔细看，还以为没有骨折呢。 这是牵引的方向和力度刚好把握得十分精准。 “我靠！还可以这样？” “没看懂呀。” “刚才那体位和复位好像是故意的呀，但是没看懂，跟复位内侧插入肌肉的骨块有关吧？” 金博士跟欧阳主任说。 不知道隔壁的怎么想的，反正小五张林是被坑了的感觉，还以为刚开始匆忙上阵，担心下不了台。现在发现完全多余，连插在肌肉里的骨块都出来了。至于怎么出来的，想不明白。 第二道钢缆，第三道钢缆环套，锁紧，剪断尾部。 大转子尖端直接开口，导丝进入，随后髓内钉跟着进入，一次到位，抽出导丝，螺旋刀片的导针打入。 透视-- 螺旋刀片的导针刚好在标准位置，不多一分，不少一分，侧位股骨颈的中线，正位股骨颈的中下三分之一，尖端刚好距离股骨头的圆形边界一点点。 “90毫米的螺旋刀片。” 测量完毕，电钻钻孔，将螺旋刀片打进去。 下端的锁钉，钻孔，测深，旋入螺钉一气呵成。 钢缆！ 第四根钢缆，锁紧，剪断尾部，现在一看，居然和前三跟交织形成一个整体结构，它在外侧形成了一个奇妙的张力带结构。 这个操作看不懂了，连宋子墨也有点费解：“你这是？” “智商逼近250 的，还用问我。”杨平旋入髓内钉的尾帽，和宋子墨交换位置。 宋子墨开始冲洗缝皮，就几个小切口，很快就缝上，连引流都不用放。 最后透视确认。 整个过程就是十来分钟，像普通的转子间骨折，手术量大的顶级医院，非常熟练的，十来分钟做完，大有有人在。但是这种，骨折端插入肌肉，微创根本没办法复位，很可能最终要切开，或者放弃复位这块骨折。 大家盯着屏幕，手术就这么结束了？没看懂呀？前面三道钢缆还好理解，最后那道钢缆真的看不明白呀。 金博士坐在人群里一直看着屏幕，用手术拍照。欧阳主任也在旁边，说：“这手术有点野路子呀，最后那道钢缆你看懂没？” “暂时没懂，明天应该就懂了。”金博士摇摇头。 宋子墨掀开布单，张教授突然说话：“明天请眼科给我会诊，眼睛不行了。” 他真的躺着看完了手术的全程。 居然没有发一句话，不符合他的脾气呀，起码会指点几下吧。 杨平握着张教授的手：“你老放心，明天早上我让护士给一个助行器，你就可以下地行走了，不会给我零蛋了吧？” 张教授说：“明天走两步再说。” 手术室护士长过来了：“张老师，感觉还可以吧？” 夏院长也打来电话，直接打到手术室护士长手机上，让杨平接。 杨平到更衣室打个电话给韩主任报个平安。 宋子墨靠长椅子上：“奇思妙想！” 而其它人议论纷纷。 “最后那个钢缆什么意思？真没看懂。” “你问我，我问谁？” 第0052章 下来买包烟 从手术室出来，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 手术室大门一开，张教授的老伴立刻迎上来，握着张教授的手：“手术这么快呢，不痛吧?” “怕挨我的骂，不做快点行嘛。”张教授调笑。 老伴一直将他的手抓在手里，跟着平车走。 “儿子都打电话来问，等下到病房回个电话，没听到你声音，都不放心。” 老夫人曾经是国内超声的泰斗级人物，八十岁的人，将自己收拾得干净整洁，还花了一点淡妆。 “不打，两个不听话的兔崽子。”张教授骂道。 张教授两个儿子，都不愿意当医生。大儿子人大毕业，学金融的，毕业在银行工作，后来从政了。小儿子搞药学的，到英国留学，留在英国工作，阿斯利康的研究中心。 按张教授吩咐，直接推到放射科拍X片及三维CT重建。 做完再回病房，夏院长一众领导还没有下班，正在病房的电梯门口等。 电梯门一开，看到推着张教授的平车出来，夏院长立刻上去帮忙推车，其他几个副院长也搭手帮忙。 “张老师呀，手术很顺利，安心养病，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我召集全院会诊，中医科、康复科都叫来，给您好好调养、好好康复。” 办公室主任和孙院长抬着一个大水果篮，跟着平车往张教授的单间病房走。 “你们忙，别围着我转，怎么说都不听呢。”张教授有点生气。 “您平时围着医院转，现在您老骨折了，我们几个能不围着您转吗？”夏院长说话八面玲珑。他一直帮推着车到病房，还帮着一起过床。 护士长姚玲请的男护工已经等在病房了。 “什么时候可以吃东西?”姚玲将被子拉起，帮张教授盖好，问麻醉师梁胖子。 梁胖子说：“去枕平卧六小时，吃东西嘛，现在就可以侧头，吸管流质饮食。” 不是全麻，不用禁食那么久的。 虽然有补液护胃的药，但还是饿得难受。 助行器、双拐、手杖都准备好了，在病房放着，高低已经依据张教授的身高调节好。 “张老师，我们就不打扰你休息了，这就撤退，李老师，您老也别太累，早点回去休息，这里有护工呢。” 安慰工作做好，夏院长一众告辞，夏院长也确实太忙，整天乱七八糟的事。医保控费约谈、药品零加成等等。 太晚了，刚做完手术，张教授要休息了。 大家也都散去，保姆陪着老夫人也回去了。 临走时，老夫人再三感激杨平，让杨平都觉得不好意思。 杨平到医生值班室，检查张教授的医嘱，护胃补液预防深静脉血栓，没有纰漏。 宋子墨在电子屏上看术后的X片和CT重建。 护士长过来说：“张教授委托我帮你们叫了宵夜，我早叫了，海边人家的，马上送到，吃完夜宵再回去。” 海边人家是附近一家高档知名海鲜酒家呢。 话刚落音，那边护士说，送宵夜的人已经在休息室摆盘子了，叫赶快过去。 大家立刻冲过去，小五张林在门口挤得卡住了，拉拉扯扯。 哇塞，大闸蟹，这么大一个。 “抢什么，刚放出来的呀，人人有份，这么多，你们师兄呢。”护士长打一下张林的手。 休息室平时给大家吃饭用的，都是四张椅子配一把小方桌。 几张桌子上摆满了，几十只超大的大闸蟹、几大钵子虾仁蟹黄粥、还有一些其它小吃。 开吃，大家手套都顾不上戴，抓起大闸蟹就掰腿。 “张老头看不出呀，大手笔呀，平时衬衣领子磨烂了还穿。” “那叫境界，我们学不来的。” “恩，价值观不一样。” 大家手嘴并用，张林才吃一个，小五已经吃了三个。 张林看着他：“你他妈手速太快了吧。” 小五嘴里没停：“要不是老爸老妈威逼利诱，你哥现在是电子竞技领军人物，当年魔兽CS那是横扫一方，独孤求败。” 吃饱喝足，小五张林不回去了，在科室睡，宋子墨说也不回去了。只有杨平一个人回去。 第二天一早，杨平赶去上班，路过外科大楼的一楼的小卖部。 一个熟悉的身影吸引杨平的目光，杨平悄悄走过去。 这不是张教授吗? 张教授拄着手杖，正接过小卖部大妈的递过来的牡丹牌香烟。 护工在一旁也没扶，只是很警惕的样子，随时准备去扶。 张教授扭头看见杨平，一点也没有惊讶：“顶不住了，下来买包烟。” 好像昨天没有骨折也没有手术这回事。 “走，一起上去。” 张教授不用扶，拄着手杖，一步一步，走出小卖部，朝电梯口走去，走得很稳，也很顺。 杨平和护工左右护驾。 小卖部大妈那是消息灵通人士，知道昨天下午张教授髋部骨折了。医院办公室的水果篮都是她配的呢。 是不是搞错了，这自己拄着手杖下来买烟了。 这情景有点诡异呀，要是晚上，还有点吓人。 大妈刚才一直是糊涂的，为了弄个究竟，跟着出来，一直盯着张教授的腿，看西洋镜一样，看了一会。再看看其他人，问道：“这是张宗顺教授呀?” 店里的牡丹，也就他买得最多，这真弄糊涂了。 正好赶上班的骨科一个规培生，看到此情景，吓一跳，张口掩嘴。 他昨晚亲眼看了手术，转子间粉碎性骨折加转子下骨折。 卧槽，自己走下来了，不是眼花了吧，他揉揉眼睛。 突然灵光一现，立刻掏出手机，视频，发群。 “张教授，张教授！”张教授刚走到电梯口，有人追在后面喊。 谁呀?张教授侧目。 “张教授呀，我是你的病人，山西的呀，胫骨骨髓炎。” 那个爱马仕，胫骨慢性骨髓炎的，正住院等手术，住在VIP病房的。 早上被他的摩登老婆推出来兜风，正好碰到张教授。 “张教授，您老不是这里骨折了吗?我听说后，本来想过来看您，但是怕打扰您，不敢来。你这不好好的吗？这谁造谣呀！”爱马仕摸摸髋部。 张教授说：“是骨折了，昨晚做的手术呢，早上烟瘾患了，下来买包烟抽。”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又要坐电梯回病房。 爱马仕坐在轮椅上，摸摸头：“不会吧，这医院技术牛到这地步。” 这种骨折他知道的，他老爸前年骨折，做完手术，一个多月不能踩地，前前后后几个月还走不稳。 这刚刚做完手术自己下来买烟。 现在科技发展到这地步了?看来见识不行呀。 再看看自己的腿，晚了，来晚了，早来这里，现在都到处跑了。 规培生很有自媒体潜质，视频一发，不用附加一个字，群里立刻炸出了蘑菇云。 “谁发的，长这么像。” “张老头的兄弟，探病的吧。” “张老头呀，是张老头呀，你看眼镜上的胶布。” “那胶布，就是张老头呀。” “卧槽！” “昨天手术的，今天下地走，助行器都不要，完全负重。” “我刚刚一楼也看到，下来买烟了。” 一个另一个角度的视频丢出来。 不是独家呀，不独家，老子也是第一个发的，跟屁虫。规培生心里骂道。 这个群里全部是规培生，大家平时在里面没事倒倒苦水，控诉医院如何剥削如何压榨。 “昨天手术没看懂呀，谁科普一下?” “问错群了。” “谁可以出来说几句，我帮他写一个月病历。” 在圈内，这种奖赏，那可是非常重量级的。 第0053章 准备小课 杨平陪着张教授坐电梯，送他回病房。 张教授交代：“你们周六不是讲课吗？你和小宋安排一下，你给大家讲讲我这个手术，为什么可以这么快下地，我也可以去旁听一下。” 杨平说：“张老，我们正有这个想法，我等下和他们准备一下。” 周六，不用交班，但管床医生要查房。 张教授的视频不仅在规培生群中，在其它群也扩散开了，小群已经无法承载消息蕴含的能量，讨论被转移到骨科大群。 有人已经赶到病房，亲眼看事情的真实性，无论照片还是视频，不足以令人信服，必须眼见为实。 当看到张教授从走廊走到病房，大家的怀疑打消了。 真的，他真的已经下地行走。 宋子墨把手机拿出来给杨平看，指指视频。 “给大家解释一下呗，要不，我给说几句?不对你指正?”宋子墨知道杨平的脾气，某些事他愿意代劳。 “上午小讲课推迟到下午，主题关于昨晚张教授的手术，具体稍后另行通知。”宋子墨发消息到群里。 后面立刻开始刷屏：“收到，收到，收到——” 大家屏住气在等答复呢，现在终于有了，谜团下午讲课揭晓。 “小五，你不是吹牛说会动画制作嘛，今天上午没事，查完房，我们一起弄一下，搞个动画的演示，给大家讲讲昨天的手术，来得及不?”宋子墨问小五。 “不是吹牛，是真会做。”小五更正，这小子会的东西多，尤其旁门左道，也不知道哪学的。 “你还会做动画，做个葫芦娃来看看。”张林说。 后面跟着的几个研究生，规培生竖起耳朵，准备捕捉信息。 群里都有人放出代写一个月的病历，这诱惑有多大，没当过住院医的，是不知道份量的。 虽然病历书写已经电子化，都是电脑上打字。 但对住院医师来说，病历依然如山，压得喘不过气，遇上电脑速度不给力的，想砸了电脑的心都有。 首次病程记录，入院记录，日常病程记录，术前讨论，手术知情同意，甚至手术记录，一样都不能缺，都是住院医师一字一句敲出来的。上级医生定期往上面签名就是。 而且这些繁重的文字工作，往往是白天手术结束，晚上才有空去弄。 今天讲课之前，谁破解了手术密码，哪怕说几句沾边的话，这个月就不用写病历，多爽。 几个人查一圈房，其他病人没有特殊。艾滋病的已经转到普通病房，隔离间，门口挂上了血液体液隔离的牌子。之前一直守候的警察也撤离了。 那个ICU门口哭泣的女孩在照顾她，很细心，一口一口地喂粥。 看到医生进来查房，不好意思。医院疾控科，区疾控中心已经介入，采了血样去确诊，还是阳性的。 这种病的诊断有标准流程，医生不能宣布确诊试验结果，只能由疾控中心的宣布，然后疾控中心会调查患者的密切接触者。 总之已经不是医生的事了，医生要做的是保密，保护自己。 “医生，我们费用都交了，你看这是收据。” 女孩拿收据给大家看。 费用在电脑上实时显示的，大家都可以看到。为了表示尊重人家的信用，杨平还是看了一眼收据。 “你们救了我的命，还欠这钱，让你们为难，怎么可能呢。”病人王峰说。 床旁放着几本漫画，张林拿起来看。 “这是我的最新作品?”王峰害羞的说。 “你是漫画家家呀，有空教教我。”小五说。 宋子墨说：“别告诉我你会画漫画。” “谈不上漫画家，只是有一些作品，大家比较喜欢。”王峰说。 小五翻看几本漫画：“大名鼎鼎的街头巷尾原来是你呀，” “惭愧惭愧，街头巷尾，正是在下的笔名。”王峰拱手。 “交个朋友，来来来。”小五和他握手。 出来后，大家依次在门口的快速手消毒液瓶子挤上几滴，搓搓手，进行手消毒，避免交叉感染。 查房只要接触病人，出来就要手消毒，不然过几天院感办找你聊天。 查完房，没事了。 外科医生就是怕没有手术，有手术才叫日子。 宁可架上药生尘，但愿世上人无病。 这只是宏愿，宏愿是放在心里的。 现实还是每天有人生病，有人受伤，需要医生去帮助。 我国外科之父裘法祖先生说：“才不近仙者不可为医，德不近佛者不可为医。” 杨平更喜欢这句。 左手理想，右手现实，脚踏实地才能走得稳，举目远眺才能走得远。 张林写病历，一边聊天一边打字，丝毫不影响速度和准确率。 小五和宋子墨做动画做课件，为讲课做准备。 小五不是吹牛，真的会制造动画，他按宋子墨的要求，在自己的笔记本电脑上做，一个活动髋关节的动画已经建立。 这些3D解剖，可以去做数字3D解剖的公司买成品，自己再修改。 很快，小五做出粗胚，然后慢慢的修改。 叮咚！任务完成，奖励9000分。 这次，系统的奖励来得有点迟，估计是考察手术效果要点时间。 杨平没什么事，进入系统，查看一下积分，已经又有一万分。这么进进出出，涨涨落落，总是紧巴巴的。 现在四肢骨折的培训都完成了，下一步要是拿下骨盆髋臼骨折。 补齐创伤骨科这个木桶，接下来，向运动医学进军指日可待。 运动医学，一般是用关节镜做，以前在人民医院，只是帮忙抬抬腿，扶扶镜子而已。 自己马上可以进军运动医学，杨平心里有点小小的激动。 骨盆髋臼骨折需要两万分，比这个更贵的是多发创伤，居然要求三万分。 相对那些四肢骨折几千分，这些都是天价。 眼下目标是拿骨盆髋臼骨折。 杨平花了一点积分在空间里看书。在空间看书最划算，只要积分够，你想看多久就看多久。 就这么一瞬间，在里面看上几天，要积分够，几个月也不是事。 杨平看了一些力学及生物力学方面的书，又看了一些建筑、木工方面的书，相互交叉，融汇贯通。 宋子墨和小五在对课件做最后的修改。 杨平浏览张林的病历，这家伙病历确是又快又好，逻辑清晰，滴水不漏，书写规范，可读性强，而且不是某一份病历，全部病历都非常不错，平均质量优秀。 宋子墨要杨平看看课件，是否需要修改。 杨平仔细看了几遍，这个家伙已经完全理解自己手术的原理，并且用动画直观演示。 天才就是天才，无须什么证明，每一件事都是证明。 杨平想，自己要有这么一个助手，会不会很爽。但是立刻打消这个念头，这个高傲的家伙不会屈居人下的，暂时的低头，不过是为了积累力量而已。 中午懒得出去吃饭，又点外卖吃。小五专门点的那家，已经默契到不需要说话。 小五拨通电话：“喂” 对方回答：“嗯” 电话就这样挂了，外卖就点完了，绝对不会错。 “下午小讲课，张教授资助茶点，东西已经买来，群里通知一下。”护士长姚玲平时周末不上班，今天特殊，她过来看张教授。 “夏院长已经单独去看了张教授，他不想打扰大家工作，所以自己一个人去看了。”姚玲补充。 每周六的小讲课，年轻医生聚集在一起。一般是宋子墨组织，有时也有主任参加，有时候主任们没空，就年轻医生自己参加，大家互相讨论，畅所欲言。 “十二点了，还没发通知呀！”微信群里有人催。 为什么可以术后24小时内完全负重走，这肯定有奥秘，不是盲目鲁莽的乱来，换作别人，大家可以扣上乱来作死的帽子。但是张教授什么人，骨科手术学的主编级人物，会被一个年轻医生糊弄? 等待，是件焦灼的事情，是件对他人健康极不负责任的事情。 “讲课几点?”群里今天格外热闹，平时不冒泡的金博士也在催。 “谁讲呀?” “时间?” “快点发通知呀，在线等。” “磨人！” “高抬贵手，发句话吧，等得人出冷汗了，会出事的。” “题目：髋部骨折生物力学原理分析，主讲人：宋子墨，指导：杨平。时间：今日下午三点，地点：创伤骨科示教室。课间提供茶饮点心。” 通知终于被宋子墨发出去。 讲课的指导，一般是指导老师，平时一般如果是下面医生讲，指导老师填上带组的主任。意思这个课件他过目了，提出了意见的。 现在把杨平名字写上，这有点自大了吧。 不过人家就是大，张教授点名手术，做完手术，二十四小时内完全负重行走，这不是一般人可以想的。 “今天这课还有茶点，升级了?” “张宗顺教授资助。” “哇，早知道，中饭不吃了。” 姚玲安排的几个护士已经采购了水果糕点糖果。 水果都洗干净，切好拼成果盘，姑娘们开始在示教室布置茶点。 这是模拟骨科的学术会，骨科学术会一般这么搞，搞茶歇，吃点东西休息休息。 “提前到，有东西吃不?” “可以，先发个红包，两百的。” 第0054章 牛顿也学医的 令人煎熬的下午三点终于到来。 韩主任没回来，欧阳主任、白主任出去飞刀了，丁主任反正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田主任、金博士都来了。本来这种学习小课就是以年轻医生为主。 高清屏幕上反复播放张教授的手术视频。 人来得有点多，姚玲赶紧安排两个护士帮忙，往里面增添一些折叠椅。 张林坐在第一排最外面的课桌，摊开一个本子，大家依次在本子上签名打卡。 “签名打卡，兄弟们，别忘记了。” 张林高声喊道，忘记的赶快过来补上。 张教授暂时没来，他要杨平快结束时通知他，他想讲几句。 他说，有他在，孩子们都不敢发言，所以他不添乱。 “张教授，今天精神不错呀。”有人跟张林打招呼。 大家吓一跳，尼玛，张教授是随便叫的吗? “快点，没座位了。” “电梯里。” 微信群里在相互催促。 人也到得差不多了，张林小五维持次序，田主任看看表，交代宋子墨：“三点准时开始。” 参会的，田主任职称最高，自然主持会议，他也想想听听这课，对张教授的手术，下地这么快，这么大胆，他也想参与讨论。 座无虚席，周围补充很多折叠椅，还是不够，一些人站着的。 平时小讲课，有些家伙各种理由，总有人会想方设法开溜。 今天除了跟住院总做急诊手术的，其它全部来了，实习生都到齐，其他科也有人过来。凑热闹不嫌人多。 三点，准时开始。 宋子墨步上讲台，标志性的不扣白大褂。 他是天生的明星，除了出色的外形，自信的气质，那一双雷神之眼，电力十足，曾让无数少女倾倒。 可今天，在场的绝大多数是汉子，好像电力再足，也是空放。 “髋部骨折的生物力学分析” 生物力学，对骨科医生不陌生，研究生必修课程。 大家看到这几个字，熟悉又陌生，对于生物力学，脑海中也就剩下这几个字，连零碎的概念都想不起来了。 “对于张宗顺教授的手术，为什么这么快下地行走，而且是完全负重，大家非常关心这个问题。今天我和杨医生利用讲课的时间，和大家一起来学习讨论。”宋子墨语速中等，吐词清晰。 “股骨转子间骨折，大家并不陌生，经常接触的手术。大家疑惑的是，这个转子间骨折，骨折粉碎，居然二十四小时内就可以下地行走？还是完全负重?这是鲁莽行事，还是有科学依据，我现在给大家讲一下，大家注意屏幕的上动画演示。” 屏幕出现了髋关节的动画演示，依据CT三维重建，完全模拟了张教授的当时的骨折。 “大家看，当时张教授的转子间骨折粉碎，而且还是内侧粉碎。这种骨折的稳定完全靠内侧皮质骨的支撑，内侧皮质骨就是承重墙，现在内侧粉碎了，所以大家都认为术后无法早期负重行走。”宋子墨很快进入问题焦点。 动画继续演示，现在变成了骨折术后的模拟，重力的传导被红色线条和箭头标出。 有几个同学，靠近布置有点心的课桌的，偷偷伸手去抓几颗糖吃，立刻缩回手，知识点别错过了。 宋子墨双手撑在讲台上：“这涉及到骨科里面的力学知识，也就是生物力学。对于生物力学，我们大多数人只有零星的掌握，甚至连零星的掌握都算不上。要不是这台手术让我深受刺激，我也没有意识到生物力学对骨科手术如此重要性。但是我们的杨医生意识到了，还积极地应用于手术。” 宋子墨从讲台上走下来，背对屏幕，在行间走。杨平想起刚来医院，面试时，这家伙傲气凌人的姿态，也是这个样子，在行间边说边走。 “这种骨折要做到早期负重行走，必须满足两个条件：解剖复位，为骨性支撑建立条件；分流应力，为骨性支持减轻负担。大家看！”宋子墨转身，面对屏幕。 “解剖复位不用多说，几个骨块完全复位了，大家也没有什么疑惑。我只讲第二个，分流应力，这就是今天的重点，生物力学的运用！”宋子墨口才极好，硬是把一堂课弄成了演讲。 杨平腹诽：我辛苦做手术，这家伙在讲台上爽。 示教室鸦雀无声，全部集中注意力抓取知识。 “这个手术为了分流应力，使用了张力带和木桶箍原理。” 张力带大家熟悉，尺骨鹰嘴骨折和髌骨骨折经常做，把张应力转为压应力。这木桶箍，还是头一次听说呢。 有人开始抓头挠脖子了。 “这外侧的钢缆就是张力带，这三个固定骨折的钢缆环就是木桶箍。”宋子墨又回到了讲台，鼠标化作的标记符号在屏幕上移动。 “注意动画，人直立行走时，正常的重力线，从脊柱到第二骶椎，再到髋关节，从股骨头沿着下肢重力垂线向下。” 动画做得极为精美直观，红色的重力线流水一般沿着刚才说的路线传导。 “普通简单的转子间骨折，骨性支撑就可以承担体重，所以简单转子骨折，解剖复位后，PFNA固定，大可放心二十四小时内负重行走。但是粉碎性转子间骨折，骨性支撑不能承担体重，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我是来听课的，你问我。大家的思维被宋子墨调动起来。 “对重力分流，这是最好的办法。看这个动画。” 之前是正常人的重力传导动画，现在换成了张教授骨折术后模型的动画。 “重力从股骨头开始，被分成四条路线，骨性支撑往下传导一部分，髓内钉往下传导一部分，一部分转化为外侧张力带钢缆的张力了，还有一部分变成了三个钢缆箍的扩张力。这样骨性支撑减负，避免骨折移位，髓内钉减负，避免疲劳断裂。” 动画简单易懂，红色重力分流线，一条沿股骨干往下，一条沿髓内钉往下，两条最终合流；外侧钢缆环两个红色箭头，沿着钢缆反向，形成上下牵拉之势；三个钢缆箍，周围全是箭头，好像要往四周膨胀炸开。 明白了，明白了，大家恍然大悟，也有人还是不解，台下开始交头接耳。 金博士和田主任坐在一起：“这个真的很巧妙，平时我对钢缆也有应用，但理解没这么深呀，这要对骨块、钢缆、髓内钉各种参数要很熟悉，才敢这么组合吧?三个钢缆环的位置粗细应该很讲究，特别锁紧环的时候，每个环的紧度不一样？” 田主任侧身说：“你说得对，这三个环松紧粗细不一样。这样一下地，压应力作用下，保证内侧主骨块远端的尖端始终稍微往髓腔内方向，顶住缺口，否则一旦朝髓腔外，用不了多久就滑出来，桶箍就失效。这个手术里面含有的力学知识已经超出骨科医生的知识范畴了呀，老金，我是长了见识了，原来钢缆可以这么用呀。” “这家伙有点邪门呀，韩主任眼光太毒，听说是这一批新人面试时捡回来的。”金博士说。 田主任笑道：“你还记得不?他上班第一天，就给我难堪，这家伙，也多亏他，不然我真掉坑里了。” 金博士想起来：“你说的那个隐匿型股骨颈骨折吧，那天我出去开会了，回来听手底下医生说的。” 私底下，田主任和金博士也谈得来，金博士年龄比田主任大很多，虽然还是主治，但田主任十分尊重他，完全没有当主治看。 台下议论纷纷，乱成一锅粥，大家的认知有点被狠狠地刷了一把。 大家都是这个专业的，都受过专业教育，这样一讲解，加上动画演示，基本没障碍了。 这骨科手术里这么多力学原理，牛顿难道也是学医的?真怀疑他当年开悟不是因为苹果，而是骨折了。 宋子墨敲打讲台，台下慢慢安静下来：“我要强调一点，下一台类似的手术，你用同样的方法做会失败！” 这么一问，刚刚醒悟，又被搞迷糊了。 宋子墨解释：“为什么?生物力学原理没掌握，就达不到满意的效果。环扎钢缆的个数、粗细、位置、松紧、相互交织的结构，不是随便放的，否则就成了一个普通的固定环，无法转换力量方向，无法维持骨折的稳定。” 套个环还这么讲究? 那个张力带，平时大家都知道，尺骨鹰嘴骨折和髌骨骨折经常用，没想到还有这种妙用。 钢缆环也是，不就有时扎一下，固定骨折用的吗？转换什么应力呀。 真是脑袋痛呀！ 宋子墨又让大家安静：“现在大家休息十分钟，吃点东西，等下讨论一下。” 第0055章 讨论 大家吃点水果糕点，再喝点饮料，稍作休息。 宋子墨在讲台上，拍拍手，张林高声喊：“兄弟们，静音！静音！” 喊声有用，大家都停下说话，各归原位。 要是以前这种场合，没几个人鸟张林，但是现在不一样，身价跟着杨平宋子墨涨。 “开始讨论吧?”宋子墨轻声问田主任，主要是表示尊重。 田主任点头，宋子墨说：“现在是讨论时间，大家提问题，由杨医生来回答，别客气，随便提，问倒有奖。” “奖什么?”有人高声起哄。 “一个月不查你的在架病历。”宋子墨说。 这奖品份量够，虽然比不上一个月不写病历。 宋子墨说完坐到第一排杨平边上：“该你上了。” 杨平步上讲台，大家鼓掌，一浪高过一浪。 实力在这，气场就是实力的内气外放。 几个主任不在，大家要轻松很多，说话也大胆。 田主任年轻，大家对他没什么压力感。 这些年轻人平时有什么问题都喜欢请教田主任，要是犯了什么错误，还偷偷找他帮忙说情呢。 金博士第一个站起来：“杨医生，我想问一下，你这个应力分流，确实很精妙，但是有一个问题，你怎么保证骨块承受应力不破裂，钢缆承受应力不断呢?” “是呀，你对钢缆这么有信心?万一断了，全散架，病人得二进宫，家属会暴走。”有个医生小声的说。 杨平说： “人体的骨组织能承受的张应力，压应力，刚度，强度，弹性模量等等，都是有数据的。不同年龄，不同部位，数据都不一样。钢缆的抗疲劳能力也是有数据的，人体每天的步数也是有数据，病人的体重也有数据，把这些数据综合起来，计算一下，就可以知道钢缆能够承受多久，钢缆只要在骨折愈合之前坚持住就可以。” “明白了，我们学医的要拜希波拉底，现在还要拜牛顿，拜高斯了。”金博士开玩笑。 有个研究生举手，说：“这么早下地，万一骨折移位了，病人会找你打官司;晚点下地，就算恢复不好，引起卧床并发症，总比挨官司好。” 杨平很欣赏小伙子的坦诚，说：“髋部骨折，早期下地，毋庸置疑。就算做不到完全负重，可以部分负重;连部分负重也做不到，就不负重扶起来走。手术后继续躺着，把手术的优势丢了，把手术和保守治疗的劣势全揽来了。马拉奔驰，既跑不过马，又跑不过奔驰。至于打官司，我没有做相关数据对比，究竟早下地官司多，还是晚下地。” “自信，靠的是经验和数据，不是盲目的。”杨平补充一句。 研究生对回答很满意，确实，这只是自己想当然的，没有哪里说晚下地就可以避免官司。 “据一项多中心回顾性研究，坐飞机和不坐飞机的人，平均寿命没有显着差异！” 角落里的某牛人淡定的甩出一句话，嘴里含着糖，吐词不太清。 原来是脊柱外科的一个博士，这话高端大气上档次。一开口，别人就知道，学历肯定硕士起步。 “杨老师！”有个规培生腼腆地提问。 “就是那块插在肌肉的骨块你怎么拔出的，好像很轻松。我印像中，好几次遇上这种骨块，无关紧要就放弃了，必须解剖复位的，只能切开。” 重点讲应力分流了，忘记讲这个了，宋子墨才想起来。 “叫我杨医生或者杨师兄就行，这个骨块要微创复位有难度，首先你要明白，这个骨块插入哪一块肌肉，周围有重要神经血管没有，其次要明白在肌肉里的深度，骨块是否形成倒勾，能不能顺利滑出，最后还要明白骨块有没有肌肉附着，有的话是的什么肌肉附属着，明白每一块每一组肌肉的不同体位和动作的状态。这个骨块插入的是耻骨肌，骨块上附着的是髂腰肌。这个骨块在外展过程中，耻骨肌高度紧张，将骨块挤压吐出，髂腰肌放松，稍微用剥离子一撬，就出来。” 原来拔个骨块还要这么高深的解剖知识呀。 “这手术有点烧脑呀。”有个规培生发出感叹。 大家循着声音看过去，这哥们长相老气，已经谢顶，头发好多白发。 看发型，明显已经副主任医师级别了，奈何真实身份是规培生。 “还有问题没有?”宋子墨问大家。 都弄清楚了，好像也没有什么问题了。 田主任看大家没问题了，说：“杨医生，你上次肱骨粉碎性下端骨折的，那个复位固定，很绝呀！我重新仿照你的方法，用克氏针钢丝搭建了一个模型，那个模型有自稳能力，而且我模拟肘关节屈伸运动，运动中，模型会有一定的自紧能力。我们平时做的，都是松散结构，你这个是一个完整的动态稳定结构呀。” 金博士想起取螺钉的小孩子，说：“那颗两螺钉已经取了，要是真症状缓解了，我要请你吃饭，好好聊聊。” “没什么问题，大家就散会吧。”宋子墨宣布。 大家看还有茶点，都抢着多吃点，顺便再聊聊。 “我得回去看看解剖，生理，病理了。真的，上次有个病人感染的，用抗生素老是控制不住，都是按药敏试验用药，换抗生素也不行，加剂量也不行。后来请肾内科会诊，说是用了加快肾脏排泄的药，抗生素按常规剂量次数，形成不了叠加维持效益，总是达不到治疗的血药浓度。按会诊意见，停用促肾脏排泄药物，重新药敏试验选敏感药，你说真灵，过几天慢慢感染控制了。” “是呀，手术可以这么做，今天不听不知道，算是开眼界了。” 两个研究生，几个规培生，边吃边聊。 张教授出现在门口，护工跟在后面，田园、杨平宋子墨一起起身。 本来张教授打算散会前，给大家讲几句，但是看到屏幕上动画演示，简单明了，他改变主意了。 年轻人有自己的语言和方式，自己上台纯粹多余，于是只在门口听一会。 “你们再积累一些病例，将这些内固定结构做力学分析，以后可以出一本书——骨科内固定结构学”，专门探讨设计这些稳定结构。 张教授跟田园杨平几个说，说完，又拄着手杖回病房了。 周六就这样度过了。 苏宜璇发微信过来，告诉杨平，在他的手术室鞋柜里，放了两双拖鞋，他的拖鞋都开裂了。 周日也比较平静。系统没有发布什么任务，十分安静。 杨平计算一下积分，距离购买骨盆骨折培训还差一万分，差距有点大呀。 只有完成骨盆骨折训练才稍微可以放心一下。 否则如果突然让自己做骨盆骨折，自己可能应付不过来。 虽然外科基本功也进入大师级别，但是手术必须要有数量的积累才能上手提高。 骨盆骨折手术，必须拿下，刻不容缓。 第0056章 冤家路窄 周末无事，杨平进入系统空间看书。 把有关骨盆髋臼骨折的书，一网打尽，全部搜罗到书架。 现在杨平可以确认，系统空间里，无论是看书还是练习手术，效率比外面高。 在系统里看书，杨平几乎可以过目不忘，一些知识的理解和领悟也是十分快。 唯一的不足的是需要积分支撑阅读时间，不过用一个积分点兑换一分钟也是很良心。 杨平把骨盆髋臼的书，一本一本的研读，为以后的手术做好理论知识准备。 难得清闲的周末就这样度过了。 周日晚上韩主任回来了，周一参加了交班。 他带回来一个好消息，与复旦大学医学院合作建立骨科研究所的事情，已经敲定。这周对方来人签协议。 接下来就是筹备的事情，地盘不是问题，三博还有一栋八层的房子没启用，要一层问题不大。 这栋楼以前搞了一个当日手术中心，后来失败，不了了之，手术室病房都封存闲置。 钱，也不难，三博有一个华侨的基金会支持，设备科研资金可以走基金会的途径，这样手续简便很多。 交完班，韩主任把杨平叫进办公室，沉思片刻，说：“明年的考博，你要好好准备，必须考上。” 随后口气软了：“实在忙不过来，就走免试途径，不过麻烦一点。” 韩主任还是希望杨平能够通过考试读博，希望他真刀实枪的拿下博士入学名额。 杨平以前成绩本来不错，当时为了早点参加工作，才没有继续深造。现在有这个机会，自然不能放过。 何况读韩主任的博士，应该可以大部分时间在科里做手术。 杨平也不想让韩主任为自己这点事操心。免试不是韩主任一个人说的算，操作起来肯定少不了托人找关系。 现在系统有阅读的功能，自己在系统里多花点时间，凭借以前的底子，上线应该有把握。 “韩主任，我一定考上。”杨平说。 和韩主任聊一会，把张教授手术的情况当面作汇报，韩主任很满意。 韩主任带着大家看张教授、查房，下手术室。 果真，手术室的鞋柜里，有两双崭新的拖鞋，上面还写了杨平的名字。 手术室本来有大量的拖鞋，都是清洁消毒的，给手术医生用。 但是有些医师喜欢自己专用的。只要符合清洗消毒的条件，手术室同意医生自己备拖鞋。 后勤的工作人员每天会打开医生的鞋柜，将穿过的拖鞋收走，将消毒好的放进去。 手术室很热闹，整个大骨科有八间手术室，创伤骨科三个手术间，运动医学只有一间手术间，脊柱关节各两个手术间。 韩主任主刀的病人已经打好麻醉，张林小五开始消毒。 手术室排手术，除了按轻重缓急的原则，还要看主刀的地位。 像韩主任，手术都是排第一台，田园虽然也是副主任医师，但年轻，经常会接台。欧阳主任，白主任资历更深，会比田主任更有优先权。 至于杨平宋子墨的手术，不管你多厉害，都得往后排。 医生的资历、江湖地位，就像古代门阀世家，不是一天可以成就的。 所以一个医生的成长，不管你多厉害，都是一步一台阶。 不同的是有人快有人慢。梦想一飞冲天，别的行业可能可以，医生不可能的。 就像杨平，断指再植惊天地泣鬼神，对晋升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该张罗课题，张罗课题，该准备论文，准备论文。 杨平这是遇上韩主任这种贵人。要是运气差点，碰到一个龌蹉心胸狭窄的主任，谁便找个理由封你的刀，任你天大本事，也被压着。最终只能负气出走，在手外科医院当个主任，凭借手艺吃几年青春饭。 手术开台更是热闹，乒乓沙沙，锤子电锯的声音，电刀烧灼组织的刺鼻焦肉气味。 骨科手术与其它外科有明显的特色，有人取笑骨科医生是木匠。 干起活来又是锤子，又是锯子，还有钉子、螺丝刀。 确实有点像，其实这是表面现象。骨科范围极广，手术类别最多。光一个足拇趾外翻矫形，一百三十多种术式。随便一本骨科专着，搬起来还要点力气。全套坎贝尔骨科手术学，女生恐怕提不动，男生缺乏锻炼的，搬上楼要休息几趟。 今天韩主任这组六台手术，髋臼骨折的，肱骨上端骨折的，肱骨干骨折，尺桡骨骨折，股骨干骨折的，胫腓骨骨折的。 髋臼骨折的第一台，韩主任主刀，半个小时结束战斗。 剩下的都不复杂，宋子墨做三台，杨平做两台，既然是当师兄了，尽量给他们机会。 下午七点多下手术，回到病房。杨平查看一下病人的最新检查结果。 韩主任说：“华侨楼打来电话，说收到一个尺桡骨双骨折的，女性患者，我们去看看。” 华侨楼就是三博的VIP病房，那都是有钱有权的人住。八层的华侨楼，从三层到八层都是病房。 有些病房不是有钱就能住的，每一个病人要住进去，必须夏院长亲自签字。 华侨楼的病历，只有科主任才有权限进入调阅，或者医务处临时授权的医生，一般医生连病历都看不到。 几个不懂的实习生想跟过去，见识一下华侨楼。 韩主任说： “小宋，小杨，你们两个跟我去华侨楼看看，其他人就不用过去了。” 华侨楼是单独一栋，还带了单独的花园。 三博新建的时候，这边还没有开发。政府很慷慨，大笔一挥，批了一块很大的地。要是放到现在，怎么也不会给这么大地盘。 夏院长经常说：“这么大地盘，总要干点事出来。” 每栋楼之间有走廊连接，大理石的栏杆给人大气沉稳的感觉。说实话，杨平上班这么久，还没去过华侨楼呢。 华侨楼，只有大门可以出入。一楼大厅有个服务台，护士妹妹很漂亮养眼，大厅有几个保安巡逻。 每层楼有专用电梯，乘坐电梯到七楼，刷卡进入。 护士站的护士立刻引导韩主任到医生办公室。 医生办公室很大很亮，连电脑屏幕都比普通病房大几寸。 七楼是住外科病人，由庄主任负责，庄主任普外科出身的。 VIP的病人，要是做手术，由各专科的做，日常管理由他们自己医生负责。 “女性，二十五岁，左侧尺桡骨粉碎性骨折，这个病人是市电视台记者。”庄主任介绍。 管床医生调出X片，显示在电子阅片屏上。 左侧尺桡骨粉碎性骨折，移位非常明显。 刚看片子，韩主任接个电话，讲了好几分钟，好像是夏院长。 挂断电话，韩主任说：“看看病人吧！” 庄主任及管床医生带韩主任到病房去，杨平宋子墨跟在后面　　管床医生敲门。 “请进！”一个女人的声音。 推开门，女病人穿着住院服，左上肢打着石膏，悬吊在胸前，右手拿着手机，正在接电话：“医生来了，我不跟你讲了，反正我不做手术，不做就不做。”她像个小女孩撒娇赌气一般，挂掉电话。 “对不起呀，请坐。”病人修养还是不错。 这个?杨平认出来了，这不是记者招待会上，第一个发难的女记者吗?怎么是她。 虽然带着口罩，她也认出了杨平，就像很久没见的同学，再次见面. 她右手将衣服袖子捏握在手里，想指杨平，但是发现不礼貌。 又缩回来，点点头：“是你，杨医生。” 感觉杨平做了坏事，现在被她遇上，冤家路窄的感觉。 搞得韩主任和庄主任两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认识?” “当然认识。”女病人说。 第0057章 绝不手术 认识，肯定认识！ 上次记者招待会就是她第一个发难。 说实话，对记者，杨平没有什么好感，敬而远之。 韩主任没有认出来，当时那么多记者，他怎么会有印象呢。 “这么巧！”庄主任说。 韩主任看杨平脸上有尴尬之色，一闪而过，立刻错开话题：“手肿得厉害，夹板得松一下。” 她左前臂绑的是夹板，刚才进来的时候，没看清楚，杨平还以为是石膏呢。 “这位是骨科的韩教授！”庄主任介绍。 铁打的病房，流水的病人。在VIP呆久了，各种达官富豪见多了，也免疫了。 杨平瞄了一眼床头墙壁上的小电子屏，上面显示病人的名字：李静姝　　听到松夹板，李静姝第一反应，侧身躲开，扭头看杨平，然后弱弱地问：“松夹板痛不痛呀？” 笑话，我们熟吗？看我，我怎么知道，杨平抬头看天花板。 “有一点点痛。”韩主任说。 “一点点痛是多痛？”李静姝问道。 “蚊子咬一口！”杨平说，记者招待会上，比男人还厉害，现在缩成一团，像个小女孩。 听这么一说，李静姝放心了，刚才躲开要藏起来的左侧肢体，又小心翼翼的转过来。 管床医生推来的小推车，已经放在床边，上面有手套、绷带、换药碗之类的。 杨平和宋子墨戴手套，一个托手，一个解绑带。四块夹板，三道绑带，标准的前臂小夹板技术，夹板还是杉木皮的，只有中医院才有这种传统地道的东西。 “在中医院，麻醉下复位了三次，还是不行，我还是来你们这里看看。”李静姝咬牙，已经做好忍痛的准备。 “要不要给一支镇痛的针？”庄主任问道，征求韩主任的意见。 韩主任还没表态，李静姝摇摇头：“蚊子咬一口还是可以忍受的。” 杨平开始松绑带，小夹板技术，系统里训练过，所有他十分熟练，动作也很轻柔，操作绑带的时候，尽量不引起前臂的振动。 但是李静姝自己害怕，打了个哆嗦。骨折粉碎，稍微动一下就痛。 “——”李静姝咬嘴唇。 宋子墨托稳前臂，杨平很快轻柔的将三道绑带，依次做了调整。调整好后，又帮她悬吊好。 “你说蚊子咬，这蚊子怕是比猪还大。”李静姝说，有点生气，不过像小孩一样的生气。 她深呼吸几口气：“轻松多了，刚才胀痛厉害。” 杨平想，其实要不是讨厌她，这女孩长得还挺漂亮，眉目清晰，处处透着一股知性，但又藏不住一丝任性刁蛮。 “这个要做手术呀！”韩主任说，解释多了没用，已经很多人跟她解释了。 李静姝一副哭腔：“不要做手术呀，能不能手法复位呀，你们医院张宗顺教授，不是手法复位很厉害吗，还写了一本书？书都在这呢？” 她低头从床头柜里，用右手抽出一本书--传统正骨研究。韩主任拿过书，真是张宗顺教授的，这书也是几十年前的了吧，不知道这姑娘哪里弄来的。头一次看见病人带着书来看病的。 “这本书你看过了？”韩主任将书放回她的床头柜。 李静姝说：“随便翻了一下，上面好多病例跟我差不多的，所以我就来你们医院了。” 对于这种执着的人，一时无法说服她，只能以退为进，韩主任说：“现在肿胀太厉害，不能手法复位，必须消肿才行，暂时这样处理，晚上如果疼痛，随时告诉值班医生。” “嗯！”她好像只要不做手术，怎么都行。 “我绝不手术！”李静姝强调。 “那你好好休息，别着急，先消肿再说。”庄主任安慰她。 回到VIP的医生办公室，夏院长已经过来，坐在办公室等。 他看到韩主任，立刻把大家叫到庄主任办公室说：“这个病人是李市长的女儿，刚罗秘书打电话来，她跟李市长闹脾气呢，不肯做手术，人家南都医大附一附二的都会诊了，都说要手术，她不愿意，没办法，罗秘书安排她到中医院，中医院的正骨科康主任帮她正了三次，没有成功，她自己开车跑到我们医院，罗秘书安排她住华侨楼。” “她听说张宗顺教授正骨很厉害，所以自己跑过来的。”韩主任说。 “张教授现在自己住院呢！”夏院长面带难色。 “桡骨远端，肱骨髁上，这些简单的复位，我都是好多年前的事了。这些尺桡骨粉碎性骨折，闭合复位，我告诉你，我不会弄。”韩主任说。 “这小姑娘刁蛮得很，罗秘书现在也头痛，你说全国搞手法的扳着手指也能数出来，中医院的康主任也是继承家学，名在四方，他们搞不定，我们怎么搞。”夏院长说。 “要不，请张宗顺教授出马?”庄主任说。 “只能这样，明早我跟张老商量一下。”韩主任说。 华侨楼的病人最难整，不是病情复杂，而是身份特殊。 大家商量一下，也没有结果，夏院长说：“尽力吧，实在不行也只能开刀，罗秘书也同意在我们医院做手术，明天让李夫人再劝劝，小姑娘嘛，任性一点而已。” “走，去看看，我还没去看的。”夏院长说，这次杨平宋子墨没有跟去。 办公室有一个自动擦鞋的机器，杨平试着把皮鞋擦了一下。张林说的，来华侨楼一趟，不擦皮鞋等于白来。 “要是别人，我可以试试，但是李家千金，算了。”宋子墨说。 杨平哼一声：“你会？” “跟张教授坐门诊学的，他确实手法复位厉害，西医研究手法复位，应该他是独家。比这还严重的，我见过他复好的，你不会？” 杨平不说话。 “总算找到一个可以虐你的了。”宋子墨得意的说。 这小子，居然还会手法复位？ 夏院长看完李静姝出来说：“要不要我明天去跟张老说。” 韩主任说：“不用，我说就行。” “韩老弟，那辛苦你了，我还得去楼上，上面住着建设厅的曹厅呢，还没去看。”夏院长指着天花板。 “你忙吧，这个事交给我。”韩主任说。 “该手术还是要手术，这个原则还要把握。”夏院长叮嘱。 在华侨楼坐那么一会，好几个护士进进出出，宋子墨还是有吸引力的，总是酷酷的样子。 韩主任交代值班医生，注意疼痛和手指的感觉，警惕骨筋膜室综合征。几个人撤退。 晚上了，不好打扰张教授，韩主任决定明天一早再去。 宋子墨说，反正吃了手术餐，肚子也不饿，去科里练习关节镜操作。 他几乎每天都在实验室要训练一两个小时，显微镜，关节镜，椎间孔镜等等，器械都被他磨烂了。 天赋高，还勤奋，这样的人距离成功最近。 回家的路上，杨平琢磨起传统正骨术，这都是中医院的业务，但也仅仅那么几个人守着这块牌子。 说实话，现在中医院跟西医院已经差不多，差的就是挂的牌子不同。 中医院里，已经没几个医生会真正用中药，懂中医了。 不是孰优孰劣的问题，是马车和奔驰的较量。 第0058章 绝学 宋子墨晚上练到十二点了，早上依然精神抖擞。 办公室里见到杨平，他低声说：“关节镜下剥葡萄皮、缝葡萄皮，夹水晶宝宝，穿针引线，我现在闭着眼睛也能熟练完成。” 这些都是关节镜的训练方法，在镜下把葡萄皮切开，完整不破地剥下来，然后又包上去，缝合起来；水晶宝宝泡水太久，极其易裂，稍用力容易夹碎；穿针引线更是精细操作，把线穿进细针，然后用针带线穿出一串小珠子。这都是高难度的镜下技术。 关节镜是腔镜的一种，微创技术，专门适合做关节的手术，不用开刀，打几个筷子大的洞就完成手术了。 显微镜是手眼直接配合，而关节镜是手眼分离的。 眼睛不是直视操作的区域，而是看着前方的屏幕上视频，靠视频引导手的操作。 一手拿着镜头，一手拿器械，镜头和器械都是通过一个小孔进入关节，镜头对关节里面进行录像，实时传送到屏幕，医生看着屏幕操作器械。 因为手眼分离的，所以学习的过程比较长，很多医生做好多年还不能得心应手。 宋子墨表面冷冷的，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但是内心对手术的热情如火一般，他从未放弃与杨平一较高下。一有机会，就要宣誓他狮子王一样的存在。 查完房，韩主任特意找到张教授，关于李静姝的手法复位。 “张老师，有个事想请您老帮忙?”韩主任站着。 张教授坐在沙发上，科室里唯一的套间病房，里面病房，外面客厅，客厅带有沙发茶几冰箱微波炉等。 “有事就说，什么时候做事也拖泥带水了?”张教授说。 虽然为难，但韩主任还是说了：“有个病人，左侧尺桡骨粉碎性骨折，移位明显，专程来找您手法复位，但是您老——” 张教授摆摆手：“人现在在哪，片子呢，有片子没?先看片子，再把人带来。” 韩主任最了解张教授，根本没说市长的女儿。因为对别人，这几个字会成为影响决策的关键因素，对他，毫无作用。 对他最有用的是“病人”两个字，管她谁的女儿，强调她是病人就行。 “片子带来了。”韩主任使眼色。 宋子墨立刻从袋子里抽出片子，在一旁躬身拿好，让张教授方便看。 张教授仔细读片：“可以手法复位，要麻醉下复位，难度非常大，我要一个助手。” 他的目光扫过，先是杨平，然后越过杨平，看向身旁的宋子墨：“小宋来做助手，其实这种小宋应该也可以吧。” 宋子墨昂起高傲的头，杨平想，高卢鸡就是这样的神态吧。 张教授看完片子，好像很有感触，说：“对于中医的态度，不是吹，就是黑。很少有用科学的态度去看待它。黑中医，欲灭之而后快的，大可不必激动，你看看中医院里，还有几个医生真懂中医，不用喊，这一天已经不远了。对于中医即将灭绝，伤心欲绝的，也可以收起眼泪，振作精神，思考如何利用现代科技挖掘中医的价值。如果一样东西要靠情怀来挽留，那么，这样东西也只剩下情怀了。传统的正骨术对于四肢的长骨，尤其上肢，肱骨和尺桡骨，优势非常大。对于经关节面的骨折，复杂骨折，实话说，不行。这是弓箭和枪炮的关系。弓箭有用没?有用！小范围用！现在特种部队还有备弓弩的，它静音，无枪焰，适合渗透暗杀。但是现代战争，你靠弓弩去打仗?不是脑袋进水，就是被门夹了。” 张教授有感而发，平静中肯。 张老教授继续说：“我以前写过一本书，从解剖、生理、生物力学方面对传统正骨进行了系统分析。” 韩主任笑着说：“这病人就是带着您的书找来的。” 张教授惊讶：“那书现在还能找到?七十年代写的了，现在医生对这些都没兴趣了。在以前，这可是代代相传，传男不传女的绝学，时代不同了，也不能怪医生。手法复位这技术，要练好多年才能上手，十年八年才有小成。练成了，辛辛苦苦，几个人满头大汗，整一次，收费就几十块钱，贵的也一两百，指望它，家里没米过年，你说谁愿意练。而且这东西应用面又窄，以前都是摔跤打架导致的骨折，都是简单骨折，可以手法弄一下。现在动不动就高能量损伤，比如车祸呀，随便一个复杂骨折，你手法再高也枉然。所以我也不主张大家练了，医疗环境也不适合练，搞小儿骨科的可以练练。病人情况怎么样?” 张教授发现自己跑题了，马上把话题拉回来。 韩主任说：“练马术，从马背上摔下来，左手撑地导致的。现在肿胀厉害，过几天消肿，到手术室麻醉下操作?” “肯定麻醉，以前没条件，正骨弄得病人哇哇叫，身体不好还晕过去呢。”张教授认为那个年代这种做法不人性。 “小杨，你到时有空看看，有兴趣学一下，没兴趣也无妨。”张教授对杨平说，其实，老头并不顽固，反而很开明。 张教授同意，韩主任放心了，带着杨平宋子墨去华侨楼看李静姝。 可能夹板放松后，静脉回流通畅，消肿了不少。 她床头放着一个毛绒绒的熊猫大公仔，暗红色的圆眼镜放在床头柜。 旁边陪着一个穿着打扮考究的妇人，应该是她母亲，市长夫人了。 看到医生来，李夫人立刻起身，庄主任做介绍：“这是我们骨科主任韩教授。” 李夫人微微欠身：“真是麻烦您们了，孩子太任性，非不肯手术。我们也清楚，这种骨折怎么可能不手术呢，拜托大家，再给她一次机会，我刚刚跟她谈了，要是还不行，就手术。” “张教授目前自己髋部骨折，刚做完手术，在我们科住院呢，刚刚跟他老沟通过，同意消肿后帮复位。”韩主任不卑不亢。 李夫人说：“太好了，不过太为难你们了，太为难张教授了，这孩子，你看给大家添多少麻烦呀，小郑，你准备一下，我们等下去探望张教授，当面致谢，你看什么看，你也要去，人家老教授自己骨折住院了，还麻烦人家。” 李静姝对她妈妈吐舌头，小郑应该是随同李夫人来的女助理，三十岁左右，毕恭毕敬站在一旁。 批评完李静姝，李夫人又跟韩主任说：“韩教授，你看，我们去探望张教授，什么时候方便?不当面致谢，我心里不安呀。” 韩主任说：“这样吧，等复位后，再去看看，我们让教授先休息好。” 李夫人说：“对，你说得对，那麻烦你们了，我这个女儿呀，被我和老李惯坏了，你们千万别介意，多多包涵。” 李静姝在一旁，低头，撅着嘴，有点不耐烦的样子。 出了病房，庄主任说：“夏院长今早已经看过了，你把情况再向他汇报一下?他也是忙得团团转，昨晚跟曹厅聊了一个多小时。” 韩主任点点头。 对宋子墨说：“你和管床医生谈一下，也做好手术的准备，复位不成功，立刻转手术。消肿达到要求，立刻安排。” 韩主任突然想起什么：“小杨，你跟我来一下。” 第0059章 没有最快，只有更快 被韩主任拉到僻静处：“昨天你说和李静姝认识是怎么回事？” 杨平以为什么大事：“她就是记者招待会的女记者呀，第一个提问，戴眼镜的那个，带着大家提刁钻古怪的问题，不是她开头，其他记者胆子怎么会那么大？” “哦！这样，这样就没事了。”韩主任若有所思。 好像有点印象，但却又想不起来了，没事，只要关系清白就没事了。 韩主任想多了，他还以为这家伙跟李静姝有什么扯不清的情史，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种古怪的想法，现在想起来觉得自己有点莫名其妙。 现在正是科室发展关键时期，团队人心的稳定最重要，手底下大将不能出问题，哪怕感情私生活出问题，也要理顺，不能影响工作。 确实想多了，人家市长女儿，怎么会看上这小子呢？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 “没事吧？主任？”杨平觉得韩主任有点奇怪，没头没脑。 韩主任说：“没事，我就问问，走，去手术室，急诊好像收了两台断指的，已经送手术室了，怎么这个时候有断指的，一般不是中午或者晚上吗？” 断指的一般是附近工厂送来的，尤以五金厂贡献最大。一般中午或晚上加班，疲劳上岗，容易分心，才出现事故。这早上八九点钟，竟是精力旺盛，头脑清醒的时候，很少有断指的事故发生。 宋子墨已经去手术室了，韩主任和杨平匆匆的赶往手术室。 韩主任带一个研究生和一个规培生去做手术，让杨平宋子墨做断指再植的，手术室腾了一个急诊手术间出来，两台可以并台。 并台？宋子墨摩拳擦掌，每天晚上训练那么久，现在要展示成果了。两个病人，一个食指，一个小指，理论上在同一个级别。 杨平带小五，宋子墨带张林，同时开台。 冲洗消毒铺单，清创之后，骨折固定，推显微镜，呈上显微器械，就这么简单。 0.05毫米的血管吻合已经快得像缝皮，成人的单指再植在宋子墨眼里，跟做一个小清创缝合没有区别。 如果不是有血管危象这回事，他觉得直接在急诊科做，做完回去更省事，省得占用一张床位。上次失手，那是百年难遇的病例，早产婴儿，血管还脆化，要是那病人放到现在，他轻飘飘的拿下。 找血管，找神经，找肌腱，然后就一根一根缝合起来。 四十多分钟收工。 完了? 完了！ 宋子墨轻飘飘的，脱下手术衣，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不像指尖再植，吻合一根动脉一根静脉就了事。这种正而八经的吻合两动四静，四十多分钟，放到全国，没几个人可以达到。 宋子墨不知道自己的速度在全国是什么水平，但是觉得今天击败杨平不是问题。 “骨科医生现在看不懂了，四十分钟把断指做了？”巡回护士看着宋子墨懒洋洋的走出手术室的自动门，小声地嘀咕。 他游荡到杨平的手术间，隔着玻璃小窗往里面看。果然，他才刚刚开始包扎，意味着自己足足领先他几分钟。 虽然小指和食指血管粗细有区别，但是高手之间，这种差别已经完全不影响速度。 自动门打开，宋子墨站在门口，斜靠着，重回王座的感觉真好，杨平也不是不能击败呀。 “怎么，血管不是很好找?”宋子墨懒洋洋的问，潜台词：你落后了。 杨平包扎完：“还行。” 苏宜璇整理器械，巡回护士收拾布单：“宋公子也做完了？现在断指的怎么这么多，今天又是三台了。” 宋子墨一听：“三台，还有一台吗，什么时候上来?” 巡回护士说：“刚杨医生做了两台，你做一台，不正好三台了?” 宋子墨瞬间被可以毁灭星球的力量暴击。 恐怖如斯！ 杨平！他没有天花板吗？ 杨平靠墙休息，闭目养神，进入系统空间，任务进度条已经越过一半，看来，完成支线任务指日可待。 打开系统图书馆，把有关手法正骨的书搜罗出来，包括张教授的那本，全部放进书架。他要查漏补缺，技术上每一个短板必须补齐。 这些书，他一本一本地看。还是张教授的最有料，不是简单的教你怎么复位，而是从解剖、生理和生物力进行剖析，将手法从经验上升到一种科学理论。其它的只是简单的教你怎么复位，大多雷同，类似的知识教科书上也有。 杨平以张教授的书为基础，和其它的书相互补充，在脑海中形成一个完整的理论体系。有了理论，再实践一下。 浏览系统商城，一个叫做手法正骨术的培训包被找到，杨平看了一下，数量最少都是一万两千病例的训练包。 不过价格却只要四千分，病例数量与价格倒挂如此严重，他越来越摸不清系统的脾气了。 一万二千例什么概念，一个医生每天复位一例，大约三十年。 有点密集恐惧症的看到这个数字会起鸡皮疙瘩。 只要四千分，杨平果断出手，买下！ 一万二千个病例，有上肢的，还有下肢的。下肢复位还利用骨牵引，上肢一般利用人力牵引。肱骨的有三千例，股骨和胫腓骨各两千例，而前臂骨折有五千例之多。 五千例的手法复位，按系统的效率，那是睥睨众生的存在。 杨平开始密集训练，刚开始每一例时间很长，而且总是失败。 空间右上角有一个窗口，可以清晰的看到实验题肢体的立体透视图像。 杨平的操作，骨折的移动，肌肉的收缩，韧带的紧张，全都可以在窗口看见。 他反复琢磨，如何利用肌肉韧带牵引进行间接复位，如何用手隔着皮肤肌肉操控骨块进行直接复位。 失败！再失败，还是失败！ 杨平并不气馁。 他利用解剖、生理和生物力学知识，反复思考，反复找手下感觉，再依据窗口的图像进行调整。 尺桡骨骨折，当练习到一千例的时候，系统判断为合格；两千例的时候，熟练；三千例，专精；四千例，完美；第五个一千例完成，直接跨入大师级，生猛！畅酣淋漓！ 世界上从来没有绝学这种事，别人没有掌握，你掌握了；别人不熟练，你更熟练。这就是绝学！ 从系统的空间出来，杨平又增加了几个月的经历。现在对这种时空的切换，杨平毫无分裂感，非常适应。 有时候想，在里面呆十年是什么感觉，会不会变老？ “不会！系统的时间不会对你的肉体造成任何影响。” 女声很久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了。 但是杨平还是不放心，他忽然想起盗梦空间，被锁在梦境，那是一种怎样的诡异。 手法正骨对技能升级还是有一点作用，四肢骨折手术又上升一点，马上要突破完美，还缺一个骨盆和髋臼骨折手术。 “喂！你到底最高纪录是多少？单指的，给个数字。”宋子墨不服气地问。 “没有最快，只有更快！”杨平没有睁眼。 “靠！没这么打击人的。”宋子墨轻飘飘的走了。 第0060章 麻药会降智商？ 已经入院三天，李静姝的肿胀已经明显消退，可以进行手法复位了。 按照原计划，如果手法复位不成功，则转为手术。 张教授坚持自己走过去，拄着手杖，大家护卫在两侧。 说实话，别说复杂的前臂双骨折手法复位，就是简单的前臂双骨折复位，大家都见得少了。 手法复位，就像频临灭绝的珍惜动物。 李静姝，她妈妈亲自推轮椅，只是上肢骨折，本来可以走，但是李夫人还是用轮椅推她。 她揉了揉眼睛，有点憔悴，突如其来的外伤，对身体和心理是双重打击。 有序的生活被打乱，恢复效果的不确定，都困扰她，让她担心害怕。 “妈，我不想手术?”李静姝回头，可怜巴巴的样子。 李夫人心疼，抚摸她的头发：“傻孩子，哪会什么事情都依着你的想法呢，我都宁愿自己骨折，也不愿我的宝贝骨折。” 手机振动，李夫人接电话：“正准备去手术室呢，你放心吧，没事，张教授亲自复位，再不行，就只有手术，一切安排好了，放心。” “你老爸。”李夫人把手机递给李静姝。 “嗯，爸，我怕留疤，嗯，我知道，你放心吧。”李静姝像委屈的孩子，竟然流出了眼泪。 挂断电话，李夫人说：“行了，到时医生会给你做美容缝合，三博医院你还不了解吗，人家上次五段再植轰动全国，你这点小伤不怕。”李夫人安慰，抓住女儿从肩膀反伸过来的手，她也知道，手法复位成功概率不大，只不过不到黄河心不死而已。 “怎么缝合，总有疤的，你们骗我，我怕手术。”李静姝完全小女孩的模样。 “妈妈允许你到时在胳膊上纹身，可以吧。”李夫人不断安慰。 “我才不纹身。”李静姝说。 手术自然排在第一台，手术室早早就做好了准备。 李静姝躺在手术台上，望着天花板和无影灯，身体有点发抖。 麻醉师在彩超定位，准备臂丛阻滞麻醉。 她第一次感到如此的无助，自己的胳膊只能掌握在别人手里，成功失败她不能做主。 “不用怕，没事的，即使手术，也不会让你留太明显的疤，大不了以后去东北工作，整天棉衣包裹，谁看得到。”杨平安慰她，看她楚楚可怜的样子，杨平心软了，不讨厌她了。 “你说得跟吃棒棒糖一样。”李静姝说，越来越害怕，害怕失败，最终手术。 张教授只安排杨平做观众，助手的位置给了宋子墨，还有那个助理研究生小莫。所以他没事，可以跟李静姝聊几句，纯粹义务送温暖。 这种复位一般要三个人配合，两个人牵引，一个复位，跟手术一样，主助分明，各司其职。 “帮我把帽子拉一拉，盖着眼睛了，我害怕，万一复不上，要开刀。”李静姝扭动头。 杨平发现她的一次性无菌帽滑下来，遮住眼睛了，伸手帮她拉上去。 “麻药会不会降低智商?”李静姝问。 我晕，你是不是受过高等教育的，问这么白痴的问题。 又转念一想，人家不是学医的，肯定不懂了，不懂就想当然。 以前轮科轮急诊科的时候，还有小孩父母，坚决拒绝打麻醉的，尤其全麻。问原因，说孩子这么聪明，真不想让他变傻。 麻醉会让人变傻? 杨平后来翻阅大量的麻醉学资料，才敢下结论，麻醉不会使人变傻。 “你智商这么高，降低一点也没事，一万块钱，少一块钱也不打紧。”杨平轻松地说。 “那还是会降低智商了?”她居然要挤出眼泪。 杨平以为她说笑呢，哪知道是真诚的发问。 病人在疾病面前智商为零，杨平相信这句话了。 这也是神医遍地，某田崛起的理论基础。 “不会的！”杨平安慰她，“麻药只是对神经传导的暂时阻断。人体的肝肾会清除这些药物，一定时间过后，药物清除完了，自然不起作用了。怎么会降低智商呢?” 读书人喜欢听理论，这一通解释，她听明白了，破涕为笑。 麻醉穿刺成功，药物推进神经鞘管及周围。 那边器材也准备得差不多了。绷带，夹板，分骨垫，加压垫，C形臂X光机也推过来。 巡回护士用铅围裙遮住李静姝的下腹部，用围脖遮住脖子。 防护X射线，重点部位是腺体，比如甲状腺和性腺，女性的性腺就是卵巢。 夹板是杉木皮的，三博医院没有这些玩艺，只有铝板内芯的夹板，不太合适。 这些杉木皮的夹板，是临时从中医院的仓库里精挑细选出来的。 张教授现在还不知道这个病人是市长女儿，不是迟钝，他压根不关心这些。 “小姑娘，不要紧张，我们帮你再做一次复位，要是不行只能开刀，开刀也不用怕，我们尽量缝合得让疤痕看不出来。”张教授和蔼地安慰她。 护士长早已搬来椅子，张教授坐在椅子上，毕竟刚做完手术，虽然能走，但肯定不能像正常那样轻松自如。 手术床降低，以配合张教授的椅子高度。 韩主任也在一旁，复位这种事，年轻时干过了，那只是青春的回忆。 其它没蹭上手术的，手术还没开台的，都围过来看，被护士长赶走了不少，人太多，影响操作。 办公室主任穿着参观衣也进来了，代表的是院方领导，以示重视。 这些住院的领导、领导家属，哪些夏院长会亲自探望，什么时候探望，停留的时间，花篮水果篮的份量，都不是随便乱来的，有规矩的。 “李小姐，您好！夏院长正开会，委托我过来，别紧张，张教授是研究手法复位的专家，我们一定会全力以赴。” 探望，是要亮明身份的，否则白探望了。 办公室主任的话很官腔，不过对象是一个正瑟瑟发抖、委屈得像小女孩的李静姝，有点不协调。 李静姝双眼无辜的看着办公室主任，好像也没听进去他说什么。 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程序走过了。等下出去的时候，不是一走了之，还要找到李夫人，汇报手术室里的进展。意思院领导派的人来过了，不然又白来了。 虽然讨厌这些繁文缛节，但是杨平理解，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小莫拿小夹板靠着李静姝的右上肢去比划，测量夹板长宽。 一般双侧肢体差不多，用健侧肢体比划，可以减轻病人疼痛和恐惧。 李静姝反应很大，立刻紧张起来，说：“搞错了，是左边。” “他只是比划一下夹板的大小，估计尺寸。”杨平解释。 现在都有术前核对，病人做手术，在病房接病人时核对一次；进手术室后又核对一次；开刀前还要核对一次。很少有手术做错肢体这种事情了。 以前没这么严格，真有做错的。最严重的一例，某大医院，两个小孩，性别一样，年龄一样，名字一样，一个做先天性心脏畸形手术，一个做扁桃体摘除。 扁桃体的送到胸外手术室，先天性心脏畸形的送到耳鼻喉科手术室。 反正手术都是手下人准备，消毒铺单，一切弄好，教授再上台，教授上台看到的只是是铺好单露出的术区。 教授很利索，技术杠杠的。 开胸！ 卧槽，不对，心脏没有畸形。 教授的手抖得连器械都拿不稳了。 结果，心脏畸形的被摘了扁桃体，扁桃体的被开胸了。 这事后来全国通报，所以医院组织医生学习。 但这是极低概率事件，跟飞机从天上掉下来差不多。 麻醉起效，夹板已经削好，李静姝的左侧肢体放在C臂机的接收器上。 张教授也研究完CT三维重建。 张教授、宋子墨、小莫穿上了铅衣，一切准备就绪，开始复位。 “你别走呀！”李静姝看杨平准备离开，有点惊恐。 可能刚才陪她聊几句，心里刚有点安全感。 张教授说：“穿铅衣，看看也好。” 杨平穿上小五送来的铅衣，站在一旁。 其他人员全部清场。 第0061章 左右互搏术 宋子墨和小莫牵引，持续了几分钟。 张教授把手搭上去，轻柔的拿捏。 摸骨！这是手法正骨的首要技术，隔着皮肤肌肉，要能感受到里面的骨块，有多少块，每一块什么形状，处于什么位置。 传统正骨八法：摸、接、端、提、按、摩、推、拿；新的正骨八法：手摸心会、拔伸牵引、旋转屈曲、提按端挤、摇摆触碰、夹挤分骨、折顶回旋、按摩推拿。 无论古代的，还是现代的中西结合，手的触摸都放在第一位，这是后面所有技术的基础，没有它，后面的技术无法施展。 所谓手法，一切全靠双手的感知与操控，靠经验生存的古人，真是把经验发挥到了极致。 杂技之乡吴桥的鬼手吴宝合老师，玩三仙归洞的杂技，无人能够看出破绽，外国人用几台高清摄像头，从不同角度拍摄，最后拿录像去慢放，希望能找破绽，但就是找不出来。 手法！可以被玩到如此出神入化。 张教授端坐椅子上，椅子很稳，张教授的手更稳。 他隔着皮肤肌肉，仔细地感知，尺骨和桡骨每一个骨块的形状和状态，他都做到心里有数。 能够做到这一步的人，全国估计只能掰着手指数。 张教授开始操控骨块，按照预先设计的顺序，一块一块的归位。 有软组织附着的骨块，归位相对要好很多，就像牵牛，有绳子牵引，慢慢把牛牵进牛栏。没有软组织附着的骨块，是游离的，犹如没有牵绳的牛，要让它进牛栏，只能靠赶。赶牛和牵牛，哪一个更轻松，不言而喻。 “屈曲，对！再伸直，过伸，再过伸，停！回到伸直位置，旋后，慢慢旋后，好！” 张教授指挥宋子墨和小莫，他们按照命令做得很到位，在活动的过程中，张教授的手没有停，在寻找机会，把握每一次将牛赶到位的机会。 比起刚才静止状态操控骨块归位，在运动中操控骨块归位是更高超的技术，你要知道怎么运动，运动到什么时候是骨块归位的机会，又怎么来操控这个骨块配合运动归位。 隔壁，大家看着屏幕，尽管看不明白什么，但是知道，现在看的是一项高超的绝技。摄像头从不同的角度拍摄，多角度的画面呈现出来，有些同学已经双手跟着张教授，在空中做动作，好像自己手底下也是病人。 “可以了！”张教授的手从李静姝的前臂上拿开：“透视！” 在里面的人，只有杨平有空，他把C形臂X光机的脚踏开关踩了一脚，屏幕上立刻出现前臂骨骼的透视图像。 桡骨已经完全复位，但尺骨却没有达到要求。 骨折的复位标准，有解剖复位，有功能复位。解剖复位就是完全复原到受伤前的正常样子，不能有任何偏差；而功能能复位，复原到差不多，有一定的偏差，但这个偏差不会影响你的使用，就是不会留下任何残障。 这个尺骨，连功能复位的要求都没有达到。 张教授摇摇头，他明明已经复好了，是不稳定吗？ 隔壁的，很多没有见过真正的手法正骨。平时见过的，桡骨远端骨折、肱骨髁上骨折，都是简单的牵引屈曲一下，谈不上真正的手法正骨。 今天看到这一例粉碎的、明显移位的尺桡骨双骨折，桡骨居然可以复位得这么好，才算真正见识手法正骨。 张教授沉思，尺桡骨骨折，不是简单把尺骨复位好，再把桡骨复位好，而要兼顾两者，否则容易顾此失彼，因为两者是一个配合精密的整体。 “小宋，你来！小杨，帮忙牵引！”张教授指挥。 他要换一个人，可能自己老了，很久没有操作，手上的感觉差了，年轻人的感觉神经更灵敏，或许成功率更高，而且宋子墨是他带出来的，复位水平心里有数。 杨平接过宋子墨的位置，把握住李静姝的肘部，和小莫一起维持牵引。 宋子墨扶张教授起身，把椅子后移，再扶张教授又坐下。他站在刚才张教授的位置，开始复位，其实他早就跃跃欲试了。 他争强好胜，表现欲望太强了，越是杨平不会的，他越要表现得出色。从小他就是学霸的存在，在他的字典里，没有第二这个词。 隔壁有点小小的骚动。 “宋子墨也会手法正骨？” “跟张教授学了几年，不是会，是厉害！” “他好像什么都会。” “没办法，谁让人家聪明，什么东西一学就会呢。” “他好像打篮球也会。” “不是会，是厉害，院队主力，我们医院连续几届医疗系统篮球赛冠军，他功不可没。” “哎，怎么就什么都这么厉害呢，让我一项这么厉害就满足了。” “算了吧，人比人气死人。” 杨平维持手上的牵引力量，看着宋子墨，这家伙真会，不是吹牛的。 宋子墨将手搭上去，尺骨！现在要复位尺骨。他眉头微皱，聚气凝神，专注手底下的感觉，一点一点的。 旁人其实看不出什么，只看到双手的拿捏，指挥助手旋转呀、屈曲呀、伸直呀。 “怎么样？小宋！”张教授问道。 听到咔嚓的响声，宋子墨点点头：“应该可以了。” “透视！”宋子墨说，但发现只有他自己可以去操控C臂机，于是自己去踩开关。 屏幕上的图片显示出来。 尺骨完全复位，桡骨又不行了。 尽管这样，大家都抑制不住惊奇的心情，这么粉碎的骨折都可以手法复位。 张教授摇摇头，还是不行。再复位，也不一定有把握。 张教授分析，可能前面几次复位，已经破坏了一些骨块的软组织附着，让骨块稳定性下降，要牵的牛太少，赶的牛太多了。 手法复位操作次数过多，容易引起骨化性肌炎，肌肉某些局部钙化，变成骨头了，这个并发症有时候会遗留严重的功能障碍，留下残障。 张教授再次看阅片灯上的CT片三维重建，说：“手术吧，叫韩主任--” “别！”李静姝眼圈里含着的泪珠，从两边的脸颊滚落。 “再试一次！”李静姝哀求。 张教授摇摇头：“不能再试了，骨折不稳定，很难兼顾两边，再试一次还是一样，增加损伤。” 宋子墨有点茫然，一直盯着阅片灯看，张教授对他说：“这种骨折要成功复位，必须一个人左右手同时操作，左手复桡骨，右手复尺骨，或者反过来，左手复尺骨，右手复桡骨。要是以前，我还行，现在不行了，很久没这样操作过了。” “我们两个人配合可以吗？同时复位，您复桡骨，我复尺骨。”宋子墨不死心，试探地问。 张教授还是摇头：“不行，这个要左右手同时感知，同时操作，依据感知指挥双手不同的动作，两个人没法统一手上的感知信息，更谈不上指挥动作了；再说双手还要相互配合，做到天衣无缝，两个人怎么可能配合这么好呢，就像两个人用一台钢琴弹奏同一首陌生的曲子，难度可想而知。” 看宋子墨倔强的样子，张教授解释说：“要是三十年前，我还能双手同时复位，现在不行。这种双手同时复位，不是同时操作就行了，双手的动作完全不同，都要按照预定的计划走，就像两只手同时写不同的字，说起来容易，难度非常高，我现在真弄不了啦。开刀吧！” “左右互搏？”宋子墨想到一个词。 张教授点头：“对！” 欧阳主任的手术可能做完了一台，有时间，过来看看。 他的研究生立刻上去汇报情况：“这个要左右互搏才行。” 欧阳主任听到这个词语，勾起了回忆。那都是十多年前了，他的师兄尺桡骨粉碎骨折，明显移位，坚决不做手术。当时到中医院找熟人复位，失败了，不得已向导师求助。 导师通过关系找到了帝都的一位百岁老太，要师兄立刻去帝都，当时欧阳主任陪着师兄去的。 那位百岁老太就是施展左右互搏术，把那些乱七八糟的骨块硬是解剖复位了，吓得欧主任几天都脑袋里反复播放当时的场景。 欧阳主任跟研究生经常提起这事，所以这个研究生知道左右互搏这回事。 听到这个新鲜词，旁边一个医生忍不住问：“周伯通的左右互搏术？” 研究生说：“基本差不多，左右手单独操控骨块，走不同的路线。而且还要配合好，统筹兼顾两边，难度非常高。别看这手法正骨，简单的就拉一拉；真正厉害的，里面功夫大着呢，全靠手上功夫。” “哎呀，张教授应该会吧，他以前专门研究过，听说还拜过好多师父呢。” “估计以前会，这么久没搞，现在也不知道还行不。” 第0062章 魔手 左右互搏，是手法正骨的最高技艺，不传之秘。 张教授在自己的书里提到过，但也只是提到，具体训练没有详细讲解。 宋子墨尝试练过，但是太难了，也缺乏一定数量的病例实操，后来干脆放弃。 “不要再复位了，还是手术吧，不能一头走到黑。左右互搏在正骨术里技术含量最高。当年拜师，老师也是怕这东西失传，所以再三思考，还是传授给我，但是要求不能公开。为了信守承诺，我写书就没有提具体细节。保守，也是中医衰落的原因，如果西医这些手术术式，都这样保守，估计阑尾切除都成为不传之秘了。”张教授摆摆手。 李静姝的心如同落入冰水，虽然已经做好手术的准备，但是，一旦真到了这时候，还是难以接受。 她也没有办法，只有一个人哭，还不能哭出声。 “任务：手到病除，手法复位复杂前臂双骨折，满足病人不开刀的愿望，成功后可奖励：8000分，并获得一位媒体界忠实朋友。” 系统终于又有动静了，发出任务，不过任务完成难度太高。 韩主任进来了：“我去跟家属谈一谈，准备手术。” 术前已经谈好，字也签了，这时还是要出去跟家属知会一下。 韩主任刚走到门口，杨平突然冒出一句：“等等！” 等等！李静姝也跟着喊。 犹如绝望中看到一丝光亮，李静姝立刻要坐起来，杨平按住她。 “你有办法?”病急乱投医，她现在思维有点混乱，他能五段再植，肯定会有办法。 但是五段再植和手法正骨没有半点关系。李静姝也明白这一点，但是她就是要把两者联系在一起，强行让前者成为后者的依据，这样才能感觉到希望。 自欺欺人的思维。 宋子墨最意外：“你有什么办法?” 这个办法指其它办法，至于左右互搏，那是不可能的。 韩主任停住脚步：“小杨，还有什么问题。” 张教授也叹气说：“行了，别耽误时间，准备手术，等下肿胀起来，手术就要推迟了。” 隔壁，大家本来要散了，手术就没什么看的了，大家都忙，都是冲着张教授的手法正骨来的，毕竟，在医疗界，张教授还是有一些江湖传说的。 现在看到韩主任停步，里面几个人在对话，好像意见不一致，事态似乎有变化。 大家又坐下，欧阳主任对过来催手术的金博士说：“你做就行，我坐会。” 难道张教授要施展左右互搏之术? 年轻人里，也只有欧阳主任的研究生小雷懂得这个左右互搏，他此时兴趣最大，随时准备给别人解说。 “左右互搏有那么难吗？”旁边的兄弟对此是块白板。 小雷说：“一个人，左右手各打一个鼓，同时打，不同的曲子和节奏，你说难不难?” 这个真难，旁边的不说话了。 大家都不懂，小雷懂，自然大家向他靠拢，希望获得专业的解答。 小雷很享受这种众星捧月的感受，谁又不喜欢这种感觉呢。 “我试试。”杨平说，坚定自信。 李静姝立刻支持，还是哀求的语气：“让他试试！”。 最后一根稻草，管他行不行，总比没有好。 “你?” 宋子墨高冷的面部掠过一丝惊讶。 如果现在面对一台高难度手术，他不会有任何怀疑。但是手法正骨，你要有大量病例实操，还要一个好老师手把手带。没有老师带，哪个病人愿意把自己的骨折让你去摆弄? “让我再试一次。”杨平请求。 “小杨—”韩主任不知道杨平坚持的意义。 张教授坐在椅子上，扭头，凝视阅片灯许久，说：“试试吧，只一次，时间不要太久，不可恋战。” “嗯！”杨平获得首肯，很高兴。 宋子墨接替杨平，维持牵引。 杨平站到左前臂的外侧，李静姝本来白皙光滑的胳膊现在布满瘀斑，局部还有干瘪的水泡。 “拿把椅子给他。”张教授说，韩主任搬张手术室的简易椅给杨平。 杨平坐下来。 双手像钢琴家按下琴键那一刻，放在李静姝的前臂上方，停留片刻，没有放下去。 “杨医生?” “他来?” 隔壁小雷看到里面的人位置做了调整。难道是张教授传授秘诀，让他亲手体验? 小雷后悔自己没进去，刚才应该主动穿铅衣待在里面。 杨平双手轻轻的落在李静姝的前臂表面，开始触摸，骨块的信息隔着皮肤与肌肉，传递到手指的感觉神经。 数量、形状、位置、状态，一点一点的在脑海中完善。 骨块在手上的感觉细腻，像懂事的、听话的精灵，只要摸清它们的脾性，就会乖乖地被赶到适当的位置。 哪个先到，哪个后到，次序井然，如何现在给一台可以三维透视的机器监测。 那些骨块一定非常可爱，它们都会友好绕开对方，然后回到自己位置，搭建成原来的形态。 左右分手操作，要不是系统这种超级培育术，这绝对是一项难以企及的技术。 “他会左右互搏?” 欧阳主任立刻叫小雷：“铅衣，拿件铅衣。” 屏幕再清晰，甚至是拉近的特写镜头，都不能代替现场。 在场的人里面，可能欧阳主任是唯一亲眼目睹过左右互搏术的人。 人们对待这些传统东西多少怀有一种神秘感，封闭的传承方式，最容易产生神秘感。 欧阳主任穿上铅衣，带着一件铅衣。小雷也跟在后面，欧阳主任说：“你不要进去了。” 他怕大家跟着全跑进去，那就乱套了。 欧阳主任推开两个房间的隔门，悄悄地进去，站在一旁，递了一件铅衣给韩主任。尽管手术室准备了一道铅屏风，还是穿铅衣好点。 没错，左右互搏，这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居然会左右互搏。 十多年前他看过，就是这么操作的。 那个场景让他记忆了十多年，此后面对传统文化，他始终保持敬畏之心。 “屈曲，外展，内收，旋前，慢慢旋后，停，维持牵引！” 每一句话像命令，不容置疑，不容任何折扣。 就是这种场景，这种感觉。欧阳主任十分激动。深刻记忆十年的场景重现，怎不令人激动。 每一次的变化姿势，杨平在运动中捕捉机会，双手操控不同的骨块让其在最佳时机归位。 张教授扶着椅子要站起来，韩主任看见了，立刻扶他。 他面部肌肉颤抖。 双手互搏，手法正骨最高技艺，这个年轻小伙子居然会，他在哪里学来的，这可得有人悉心指导，通过艰苦训练，才能掌握。 而且没有几百上千病例，是练不出来的。 “维持外旋牵引，牵引力度不够，不要松懈，手上动作保持稳定。”杨平语气严厉。 宋子墨立刻手上稍微加点力。 “夹板！” 杨平的手离开李静姝的前臂。 “小杨，先透视一下?”张教授提醒。 “上夹板后再透视！”杨平说。 “也行！”张教授同意。 欧阳主任帮着递夹板，前后内外四夹，后侧夹板弯曲，过肘关节，超肘关节固定。 分骨垫、加压垫放到合适位置，夹板娴熟的放上去。 绷带在手里轻巧缠绕，打结，修剪，绷带捆扎完毕。 “透视！” 欧阳主任帮忙踩脚踏板。 屏幕上X线透视图像显示出来。 手术室里的，都凑近去看；隔壁的，紧盯屏幕。 尺桡骨完全复原！ 魔手！ 有人惊叹。 第0063章 你究竟什么不会 “叮咚！任务成功，患者愿望达成，并让传统正骨术得以发扬，奖励8000分，并赠送创伤骨科超级培养礼包。” 这真是超级培养术呀，五千例的前臂骨折才喂出这一手绝技，杨平感叹。 “成功了?”李静姝小声地问。 她躺在手术床上，虽然只能看天花板，但耳朵可以听。 杨平站在手术床边，目光停留在C臂机的显示屏上，根本没有注意李静姝说话。 李静姝想去拉他一下，但是左手绑上夹板的，不能活动。右手又够不着，想翻身但又怕滚下来。 “杨医生！”李静姝声音大了很多。 杨平这才听到她说话：“哦！叫我？” “成功了？”李静姝问道。 “嗯，不用去东北上班了。”杨平淡淡地说。 李静姝心里不知道多高兴，劫后余生的感觉。 “有纸巾没?”李静姝问。 谁没事做手术身上带纸巾，杨平从柜子里开一包无菌纱布给她：“用这个，干净的。” 给她纱布，发现她左边骨折，右边打着留置针，好像不方便擦眼泪。杨平用纱布胡乱地帮她擦干眼泪，李静姝傻傻地笑了几声。 “可以了，送回病房吧，交代清楚，注意夹板的松紧，注意血运。”张教授一锤定音。 行与不行，显示屏的X片摆在那，尺桡骨都完全复位了，这没有任何争议。 “收工，大家可以进来了。”欧阳主任喊一声。 麻醉师巡回护士都进来了。 “送华侨楼！”宋子墨说，他好几次目光朝杨平这边看来，这几天连续被暴击两次，他很受伤，暂时无法轻飘飘。 “你究竟什么不会呀？”宋子墨实在忍不住了，问道。 杨平说：“你说呢。” 宋子墨瞪他一眼。 “我去跟家属说说。”韩主任也没回过神。 小莫更是对着屏幕摸下巴，被宋子墨催几次，才加入送病人的队伍。 “谢谢你呀。”李静姝坐到轮椅上扮了个鬼脸。 “谢谢就不必了，下次再提问，别那么刁钻。”杨平腹诽。 巡回护士、麻醉师和宋子墨送病人，小莫留下陪张教授，杨平自然被扣下，待李静姝离开手术室。 张教授问道：“你在哪学的左右互搏术。” 杨平总不能说：系统的超级培养大法，给了五千例的前臂骨折训练，终于喂出了这一双魔手。 “张老，您书上提到过。”杨平抓抓头。 “我书上只是一笔带过，没有透露细节。”张老很认真。 杨平说：“那几句已经足够了，左右互搏，不过是一心二用，指挥两只手做不同的操作。我刚毕业时，就看过您老的书，那时就专门练习过。没有病人，我用长条的米袋藏折断的棍子练习。” 张教授点点头，好一个“不过”一心二用，小伙子话也说得太轻巧了。 不是练出来的，难道天上会掉下来？只能这个解释了，细想，这个解释还比较合理。但是这样都能练出来，这是多高的天赋，又是付出多大的努力。 张教授看着杨平，目光充满欣赏和慈爱。 “好了，一起回病房吧，边走边聊，搞个轮椅推一下我，脚都麻了。”张教授不再追问。 韩主任拍一下杨平的肩膀：“小子，居然还藏这么多私货。” 然后“哈哈”两声，说：“张老师，我到华侨楼去一下，这个病人是李市长的女儿，没办法，得多看两趟。” 张教授“哦”了一声，对李市长这个身份没有任何反应。 韩主任打个招呼走了，欧阳主任想起自己还有手术，金博士正做着呢，也打个招呼跟着出去了。 隔壁的人全都没有走，估计张教授在，他们都不敢进来。在等待机会，冲进来，看屏幕上的X片，向杨平请教请教。 小莫找来手术室的轮椅，扶张教授坐上去，杨平推轮椅，小莫在旁边跟着走，到更衣室换衣服，再回病房。 李夫人带着助理守候在张教授病房门口，孙院长和护士长姚玲陪着。 看到张教授坐着轮椅回来，孙院长和护士长立刻迎上来，孙院长说：“张老呀，这是李静姝的妈妈，李市长的夫人，一定要亲自来感谢您老！” 跟着轮椅进了病房，李夫人容光焕发，微微鞠躬：“张教授，真的太谢谢您了，我们全家感激不尽！” 见过大场面的人，举止言语大方得体，让人十分舒服。 “哦！你在这干什么，病人已经回病房了。”张教授冷不防地说。 场面有点尴尬，但是李夫人面不改色，依然微笑：“是呀，刚刚静姝回病房了。张教授您自己还在住院，不辞辛劳，替静姝正骨，感激不尽，这是我们的一点小心意，一定不要推辞。” 李夫人接过助理递上的礼盒，恭敬的放在床头的简易桌子上，两盒高丽天参。 张教授说：“复位难度太大，刚才还是小杨复好的，已经完全复位，但是还有移位的可能，不能掉以轻心。” 大家对于张教授说小杨复好的，并没有太多在意。李夫人的理解，小杨是他的学生，老教授指导，学生动手，再正常不过了。 杨平和小莫扶张教授慢慢起来，坐床边，张教授摆摆手说：“不用客气，心意收了，东西拿走，这东西挺贵的，但是没什么用处。” 尴尬呀，但李夫人脸上依然微笑，落落大方，连一丝的不悦都看不出来。 孙院长立刻打圆场：“李太太，张老从医近六十年，从来不收病人的礼物，我们就不要打破张老的规矩了。” 李夫人立刻笑道：“唐突了，张老高风亮节，晚辈仰慕不已，那就不坏张老的规矩了。” “张老，那您休息，我们不打扰了。”孙院长适时的结束探望，大家再寒暄几句，退出了张教授的病房。 小五过来找杨平说照相，张教授说：“去吧，你们都去忙，我躺一会。” 小莫扶张教授躺下，杨平帮他盖好被子，把房间的灯关好。 护士长手里拿着一面锦旗：“来来来，杨医生，你的病人送的。” 张林和小五站左右，抬着锦旗，拉杨平站中间，护士长帮拍照。 拍完给杨平看，张林凑过来，生气地说：“没开美颜，不行不行，把我脸上的痘痘要过滤掉，重来。” “你又不是主角？搞那么帅干什么。”护士长说，但还是阻止不了张林的执着，只好重新帮拍一张。 “这是哪个病人送的？”杨平没印象了。 “就是那个工地上截肢的呀。”小五说。 张林正在看手机上照片，笑眯眯的，小五说：“张林，这个病人，你好像没有参与抢救吧，拍照这么积极？” 护士长说：“不拍照，他怎么跟老婆说，病人又送锦旗了？” 张林立刻拿开手机：“偷看我打字？有没有隐私观念！” 第0064章 超级培养大法 本来上午准备给李静姝做手术，但是她现在不需要手术。 于是让接台的病人提前，结果接台的偷偷吃了几块饼干，麻醉师不敢打麻醉，只好第三台被前置。 张林回病房找偷吃饼干的病人，要重新术前教育。小五也跟着一起回病房。 有病人送了一面锦旗，护士长就拉人拍照。 拍完照，杨平准备带他们回手术室。 一个护士跑过来，神色焦急：“护士长呢?” 刚刚还在这呢，护士长都这样，走路像一阵风。 “杨医生，出事了。”没见护士长，护士直接先跟杨平说，大概觉得杨平是能出主意的。 “新来的吗？出事这个词能随便用的吗?什么事?”张林不悦。 “你们过来看看。”护士很着急，去拉杨平。 杨平跟着她到处置室，张林小五也跟着。 黄色垃圾桶，有一条断了的尿管，上面还有血。 “怎么回事?你把尿管都拔断了，不会这么生猛吧？”张林吃惊地问。 把尿管拔断，这可是低级的失误呀，实习生也干不出这种事。 “哎呀！”护士急得直跺脚：“不是我呀，这是在31床的洗手间发现的，31床人也不见了，电话也关机的，邻床的说，早上起来，就看到隔壁床是空的。” “31床?不是欧阳主任的床位吗?病人谁管的呀?”杨平问。 “这个病人雷医生管的，昨晚急诊收的，腕部刀砍伤，血管神经肌腱断裂的，老总做的手术。”护士说。 老总，名字很高端，其实一个苦逼的岗位。全称住院总医师，创伤骨科的老总是郭总，也是欧阳主任手下的住院医师。 一般住院医师晋升主治医师前，要做一年住院总，就是磨练磨练，承担更多的工作量和更高强度的工作压力。急诊手术只要他能做，基本上由他做。 住院总一年无休，二十四小时在病房或附近活动，随叫随到。 杨平盯着尿管，一个跟来的实习生小声地说：“不会跳楼了吧?” 小五说：“跳楼这么大事现在没动静?非要拉断尿管去跳?八成逃费了，你去看看电脑。” 实习生跑步前进，几分钟后又回来，证实：“欠了一万多。” 刚刚做完手术，拔断尿管逃了。见过逃费的，没见过逃得这么残忍血腥的。 尿管是有球囊的，球囊里一般打水或空气，卡在膀胱口的位置，这样尿管不至于滑落脱出。 这病人估计吊着尿袋不方便跑，也不知道球囊这回事，以为往外面一拉就出来，结果用力过猛，把尿管拉断了，断成两段，一段留在膀胱里，拉出的一段扔洗手间。这么暴力拉扯，尿道也损伤了，所以尿管上有血。 “赶快汇报护士长，通知欧阳主任那一组的。”杨平当机立断。 人家找到他，就是想帮忙做个决定，分担风险，至于处理这类事情的程序，她们都知道。 护士立刻去汇报。 张林说：“郭总和雷兄弟又要采购方便面了。” 处理完这个事，杨平带着大家去手术室。 碰到麻醉师梁胖子躲厕所抽烟出来：“病人刚到呢。” “师兄，那你在这坐坐，休息一下，我们先进去。”小五说。 杨平换好衣服，在更衣室坐，韩主任从华侨楼还没回来，正好等他一下，把刚才的情况跟韩主任当面汇报。 “杨哥，那我也先进去?”梁胖子打个招呼。 更衣室这时人比较少，杨平闭目养神，韩主任应该快到了。 刚刚获得八千分的奖励，有必要进系统看看。 目前账面一万三千分，距离购买骨盆髋臼骨折手术培训还有差距呀。 每次快触摸到了积分的目标值。为了完成任务，又被迫花去一些积分，这样进进出出，总是不够，只能等下一次任务冲一把。 系统送的超级培养礼包是怎么回事? 无论五百例的锁骨，还是五千例的前臂骨折，都足以冠上超级二字。 还有比这更超级的? 好奇心谁都有，杨平进入系统空间，从光屏上打开宝箱。 里面有一个小盒子，这份礼物看来确实要贵重一些，连包装都不一样，不再是普通的礼包图案，而是精致的银质宝盒。 开启宝盒，六千例的人体解剖！ 杨平感到背脊都在冒汗，六千例！一天解剖一例，十六年，在里面呆十六年是什么概念。 现在，脑洞要足够大，才能要跟上系统的思维。 杨平算来算去，还是作罢，先存着，至少暂时不敢用，太超级了。 “宝盒可以分次使用，不需要一次使用完毕。”机械女声说。 早说就不用这么纠结了，之前系统送的礼包都是要求一次性使用完，杨平一直以为都这样。 不用一次用完，就可以好好计划，慢慢来，先解剖几次试试。 “拆分的次数有要求吗？” “没有，可以任意次数。”女声回答。 这些细节必须弄清楚，万一在里面囚禁几年出不来，也不好受。虽然不占现实时间，对杨平来说，在系统空间是真真切切的度过几年呀。 这个系统诚信还是有的，杨平放心了。 进入空间，唯一的那棵树显得更茁壮了，系统的光线总是那么柔和，空气也那么清晰。 树上挂着的章鱼触须一样的机械手，没有什么动静。 面前的光屏无比清晰，杨平开始使用宝盒。 手术台出现，台上躺着赤裸的实验体，机械手递来手术刀。 杨平开始解剖，右上角的窗口是3D数字人体解剖图，详细清楚，这方便杨平对照学习。 窗口闪烁着一个选择按钮，动态解剖?静态解剖?要二选一。 这有什么区别?系统没有回答，反正回答与否，全凭它的心情。 杨平随便选择一个，动态解剖！这个看起来高级很多。 薄亮的手术刀，轻轻地切下去，血渗出来，杨平立刻停手。 这是用于解剖的尸体吗？这是活生生的人呀，尸体怎么会出血呢？ 杨平全身的毛孔都竖起来，摸了摸躺在手术台上的人，有心跳和呼吸，肤色红润，皮肤温暖，完全是一个活着的人。 “这只是实验体，不是真实的人体，不需要有伦理顾忌。”女声说，这句话好像不只说一遍。 实验体！杨平回过神来，这不是人，只是实验体。可是？还是下不了手。 手术台上的人体，刚才自己切开的伤口，在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的愈合了，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看清楚，人是不可能做到快速愈合，这是模拟出来的实验人体。” 系统用一番演示解释。 杨平定了定神，确定她说的没错。 但还是重新选择静态解剖，看静态解剖有什么不一样。 再次切开，没有一滴血流出，这应该是把实验体静止在某个瞬间。血管里有血液，但是不会流动。 这样即使切开，也看不到任何出血。 杨平故意剖开血管，可以看到里面的红色血液，但是不会流动。 这就是超级培养大法的开始？ 还是这种静态解剖容易接受，杨平从上肢解剖开始，到下肢，到骨盆，脊柱，再头颅，颈部，胸部，腹部。 终于解剖完一个实验体，系统对解剖并不在乎时间，也没有计时的数字显示。 杨平一直这么解剖下去，当使用了一百个实验体时，基本上把人体解剖弄得精熟了。 剩下的五千九百个，慢慢来吧，解剖这东西，每到一定的时候理解不一样，需要思考沉淀。 手术床和实验体消失，杨平坐在树底下。 这棵树，没有一根枯枝，也没有一片黄叶，可见生命力极为旺盛。 远处，一道瀑布从天空落下，显得雄壮而瑰丽。 现在，空间不再只有一棵树了，还有一道瀑布。 小说里的系统，不都是什么技能直接给的吗?金光一闪，无数信息涌入，技能就到手了。 看来理论和实际总是有差距的。 要么，这个系统比较原始，1.0的。 第0065章 第三击 在更衣室休息不到十分钟，韩主任就来了。 杨平将尿管的事情跟韩主任汇报一遍。 韩主任说：“那一截尿管呢，丢掉了?” “丢处置室的垃圾桶了。”杨平如实地说。 韩主任说：“你们呀，没有警惕性。怎么能把尿管丢掉呢。这种事，要把尿管留下，当时现场保护，让医务处护理部派人过来调查、记录，这事可小可大。” 说着摸出电话：“姚玲呀，嗯，正想跟你说这个事，尿管别丢，留下来，向护理部汇报，我跟医务处汇报，你派个人去找到尿管的洗手间守着。” 交代清楚了，韩主任问杨平：“欧阳知道这个事情不？” “他们都在手术台上，应该不知道。”杨平也不确定。 韩主任思考片刻，说：“等下记得提醒我，跟欧阳主任说说。” 这种事情，要单独说，不像其它的事情，抽空到他的手术间，溜达一圈，随便几句话就讲清楚了。 “你那一手正骨的绝技在哪学的？”韩主任话锋一转，有点快。现在更衣室就两个人，比较合适提问。 杨平一愣，以为韩主任不会提这个问题了，没想到冷不防突然提出来了。 “自学的。”杨平回答。 “双手互搏，自学练成的难度，犹如登天。”韩主任不是怀疑他，现在杨平说什么都会相信他，只是想亲口确认一下。 “张教授，你们平时要多跟他学学，他有很多东西教我们。”韩主任特意强调我们，意思对于韩主任，张教授也是一个好老师。 “现在断指再植的病人太多了，病房床位很紧张。我打算将创伤骨科扩充到两层楼，改名为显微创伤骨科，你看怎么样？” “如果分出一个手外科也没什么意思，手外科只是创伤骨科的一个分支；要是能够合成一个显微创伤骨科，既发挥出目前显微外科招牌的优势，又不至于把创伤骨科拆分得支离破碎。”韩主任聊天跳跃性太大，话题说转就转，毫无征兆。 “我觉得确实这样可以。”杨平也同意韩主任的意见。创伤有时候遇到皮肤缺损的，难道骨折让创伤骨科做，皮瓣又叫手外科的来做，手外科本来就是创伤骨科的小分支。 “我也考虑很久了，科室未来的发展，创伤骨科是龙头呀，其它科室要靠龙头来牵引，显微外科这块招牌一定要竖好。目前发展很符合我的预期，现在断指再植在院的已经几十个了。只是要搞显微创伤骨科的话，谁来做主任呢？”韩主任手指有节奏地敲打大腿。 难道不是韩主任继续做主任？杨平有点莫名其妙了。 “这个是难题，田园不行，到时你们得跟着我--”韩主任自言自语，后面的话他不说了。 “手术应该准备得差不多了，走！”韩主任起身。 一个病人进去，大概多久打好麻醉，配合多了，心里有数，差不了几分钟。 果然，小五打电话来：“手术已经准备好了。” 两人穿过半限制区，进入限制区。 门是自动感应的，十分灵敏，无需用手去按开关，人一靠近，门在合适的距离打开；人离开，门会不失时机的关闭。 三博医院的手术室相对其它医院，要先进很多，主要是建院的时间晚，很多东西就好办，都照先进的来。 比如有些医院在市区，受限于地盘不足，就只能疯狂的建分院，走集团化发展路子，G市中医院就是这种例子。 手术有好几台，现在除了骨盆的，和一些确实复杂的骨折，韩主任都不上台，都是杨平和宋子墨做。 手术他们做，手术记录上写韩主任的名字，这种行为是默许的。这样下级医生才能成长，不然就会陷入死循环--你无法主刀，就无法技术成熟，你技术不成熟，就无法获得主刀资格。 在上级医师指导监督下，主刀越权的手术，是合法合理的。 韩主任帮杨平争取独立的手术权限，那是要名正言顺的权限，涉及到在医院的地位、待遇，还有以后出去学习的机会。 几台手术分别是肱骨上端骨折、桡骨远端粉碎性的骨折、股骨下端的、踝关节骨折，中午傍晚估计还能穿插两台断指再植。 张宗顺教授收的那个爱马仕，本来可以排手术了，但是他死活不肯，别人都是求着排手术，他倒好，不同意。 一问，原来是担心张教授腿伤没好，没办法到手术室去指导手术。他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起码等三个月再做手术。他还说三年都等过来了，还怕三个月。 医院哪有病房给他住三个月，华侨楼也不行。这家伙在医院附近的小区买了一套房子，专门住着等手术。 土豪的世界杨平不懂，杨平只想做个好医生，对医生这个职业，他是真爱！ 南都医大附属肿瘤医院，附近的房子租金是正常价格的三倍，夸张的涨到五倍，宾馆就不用说了，有价无市。 为什么，就是那些肿瘤患者等床位，一般不是等几天，而是等几个月，没办法只有租房子等，慢慢就衍生出一个医院周边租房产业。 有些可怜的患者床位没等到，人不行了。 以目前断指再植病例增长速度，一百例断指再植的支线任务，预计可以提前完成。想起积分还买不起骨盆髋臼骨折手术培训的事情，有点闹心。不会到完成这个支线任务，获得这五万分才有能力购买吧。杨平担心。 每天日子也是过得紧巴巴的，一分掰开做两分用，什么时候可以积分自由。 “肱骨近端的，我来做，你在台下指导？”宋子墨承受打击的能力确实强，这几天连续两次暴击，丝毫不影响他继续想飘。 他的神态，又开始有点轻飘飘，有点湿水的轻飘飘而已。 一个肱骨近端骨折而已，小五已经搬好圆凳，靠着墙角，杨平坐下来。宋子墨带张林和小五上台。 “不用钢板做？”器械台上没有钢板，台下也没有跟台的器械商的技术员。 “克氏针钢丝！”宋子墨冷冷的说，他没有任何情绪，纯粹习惯了。 据说，每年的G市医疗届篮球赛，一批忠实的粉丝为他疯狂呐喊，但他对那些粉丝却毫无热情。 虽然不是肱骨下端，但是这种肱骨上端的粉碎骨折，用克氏针钢丝做下来，还是难度很高的。 杨平有点兴趣，有一个词适合宋子墨，狮子王，确实，宋子墨应该是属狮子座的。 消毒铺单，连接吸管电刀，绝不嫌烦的术前核对。 开台，宋子墨的刀法很好，这个病人是右肩，用右手拿刀反而会不太顺手，但是宋子墨可以用左手。 他是科里为数不多的，可以左右开弓的人，还有三个--韩主任，田园，杨平就不用说了，左右互搏都掌握的人，左右开弓就是大学与小学的问题了。 左手的刀法与右手一样精熟，而且宋子墨手术有自己的特色，漂亮，动作的漂亮，姿势的漂亮，他挺胸低头，动作尽量控制在手腕。 “抬起头！”宋子墨严厉的声音。 张林立刻挺起俯下的身体，手术台上，宋子墨讨厌猥亵的动作，恰恰张林有这个缺点。 张林没有一点脾气。 宋子墨的刀划过皮肤，漂亮的弧形出来，一条红线由细变粗，皮肤被切开，再皮下，深筋膜，头静脉被牵开，从肌肉的间隙顺利的进入，骨折完美的暴露。 他是做过很多手术的，读书时，导师的器重，工作了，又深得韩主任器重，很多同级别的医生不敢想的手术，他可以在主任的指导下做。 天之骄子，就是这样的人！ 本来这个手术对他是小儿科，但是现在有特殊的意义，他也要用克氏针和钢丝来做，试试魔方般的复位与固定。 研究这个，他花了不少心血，他甚至把三阶魔方的复原练得熟练无比，只不过为了体验顺序对复原的意义。 杨平起身，站在阅片灯前，仔细分析挂着的X片，没有CT三维重建，这是特意为之吗？ “我画了一百二十张图！”宋子墨说。 他会医学绘图，杨平上次见过他绘图，非常漂亮。作为外科医生，他是优秀的，出类拔萃！ 嗯，复位的顺序设计的非常正确，一定经过了缜密地推演，不断的试错和优化。 杨平相信，第一个将魔方复原的人，肯定不是一次就成功，一定试错了很多次，最终总结出那些复位的顺序。 宋子墨掌握了精髓，理解这种复位的核心--顺序的优化，一块也不能错，错一块，全盘皆输。 第0066章 超现实主义 为了一个手术，绘出一百二十张图。 除了自己，也只有宋子墨有这个耐心。 杨平很欣赏他，真诚的！ 凳子靠角落的，不影响别人的来来往往。 杨平头靠在墙壁上，小憩片刻，进入系统空间。 医学绘图，这个空白必须填上，好的外科医生要擅长图像的构建。 但系统只有手术培训，没有医学绘图的项目。 办法总是有的，借助系统图书馆来实现。 杨平挑选几本医学绘图的书，医学绘图不过是绘画技术在医学上的应用。它需要掌握一些基本的绘画技巧做前提。 绘画的中西流派众多，究竟选那一派呢？ 图书馆拥有海量的资源，在这些资源中攫取有用的信息，也不是简单的事。 杨平想问系统，人家根本不搭理。 只好自己从记忆中寻找有用的信息，超现实主义！对，就这个流派，医学绘图最重要的就是写实，如实的反应对象，还有什么比超现实主义绘画更写实。 杨平又挑选了几本基础的超现实主义绘画教程。 书里对该艺术流派的介绍和一些经典画作，让杨平瞠目结舌。 每一副画的逼真程度，超越高清相机的表现力。 其中有一幅居然是用圆珠笔画出来的。 还有一个画家，用自画像作为申请美国签证的照片，居然通过了！ 画家一支笔居然会有这么大的表现力！惊叹！ 从原始人的石器，到今天的精密机床，科学的进步永无止境。而技艺也是如此，比如正骨术，从最简单的拉一拉，发展到追求极致的左右互搏术。 杨平开始在空间里学习画画，从最基础的超现实主义绘画开始，再应用到医学绘图。 也不知道学了多久，终于能够画出像样的图形了。 虽然不能达到多高的水平，但是要表现一个肩关节绰绰有余。 时间呆得有点久，四千积分悄无声息的被消耗，积分再次落到九千。 不能再消耗积分了，立刻从系统空间出来。 杨平到隔壁的打印机上抽出一张A4纸，拿起旁边的铅笔，开始绘图。完成后，悄悄地挂在阅片灯上。 骨折很碎，骨块太多，让人无从下手。 但难不倒宋子墨，小五张林拉勾，他右手自己固定骨块，左手拿着电钻。 顺序了然于心，克氏针相互交错，看似简单，却充满力学之奥秘。 科学，让不可能的事变成可能。 随着电钻的莎莎声停止，手术成功。 宋子墨尝试活动肩关节，骨块固定十分稳定。 巧妙的克氏针布局，让骨块形成动态稳定，活动时相互压紧。 冲洗，缝合，手术结束。 宋子墨像一只雄鹰，从暴雨中降落，立在绝壁岩石之上。 杨平继续回到角落里坐，靠着墙壁，他很享受这种放松的感觉。 张林小五收拾残局，宋子墨脱手术衣。 阅片灯上，X片的旁边多出一张A4纸的图，宋子墨将手套扔进黄色的收集桶，走过去。 这不是简单的医学绘图，超现实主义的手法，一只铅笔的杰作。 和专业的画家去比，连入门也算不上。但是作为医学绘图，那是绝对拥有秒杀能力。 骨折的图、复位的图、固定的图，只有三幅，每一个骨块和每一根克氏针都标有数字序号。 这副图上展示的复位顺序，克氏针的安放，比自己的方法更优。 宋子墨扭头看杨平。 杨平懒懒地丢过来一句：“魔方的复原有很多种方法，你那只是其中一种。” 自己用一百二十张图才推演出今天引以为傲的结果，他用了不到一台手术的时间就思考出更好的方案。 张林小五也绕有兴趣地围观那张图，不懂。 神仙打架，凡人的世界，只有漫天的轰隆隆。 狮子的斗志需要不断激活，宋子墨的潜力远不止于此，他不存在被打击。 韩主任正在跟护士长沟通，看骨科还需要增添哪些手术设备和器械，看来，创伤骨科很快要变成显微创伤骨科了。 牌子只加两个字，但是代表的是发展趋势，一个大创伤骨科将呼之欲出。 田主任那边的手术遇到一点困难，请韩主任过去指导。 髋臼骨折伴坐骨神经损伤，受伤十多天，从下面医院转来的。 杨平想看看究竟遇到什么困难。路过洗手池时，苏宜璇正在跟几个实习护士讲解七步洗手法。 两人用眼神短暂交流，算是打招呼。 苏宜璇瞥了一眼杨平脚上的拖鞋，又认真地跟实习护士讲解。 这姑娘的声音很好听，普通话标准，吐词又清晰。 原来田主任那边，手术探查发现髋臼的骨折块，将坐骨神经卡压了，坐骨神经被卡断了。 术前这个病人受伤一侧，下肢感觉运动障碍，做了肌电图，显示坐骨神经传导障碍，磁共振显示断了。 高位周围神经断裂，恢复的希望渺茫，会残。 所以田园请韩主任过来商量，其实技术上这也不是什么难题，把神经接上，能恢复到多大程度就看造化。 但这种事，要让主任上台亲眼看看，多个意见，分担风险。 “术前交代清楚了吧？”韩主任关心地问。 田园说：“交代得很清楚，外院的和我们医院的肌电图、核磁都显示坐骨神经断了，也下了明确的诊断。” “那就好，做神经吻合，用显微镜。” 田园侧头，巡回护士帮他扎上头戴式放大镜。他双手悬空，开始吻合神经。 悬空操作难度很高，田主任还是很厉害，只是过于全面，容易让人忽略。获得韩主任器重不是没有理由的。 欧阳主任完成了一台手术，过来找韩主任。 韩主任在欧阳主任的手术间打过招呼，下台有空就找他，有事聊聊。 韩主任和欧阳主任出手术室，往更衣室或者休息室的方向去。 到了中午，该休息吃手术餐了。 苏宜璇带着实习护士还在手术间熟悉设备，又碰到杨平，说：“你等下看看手机微信，我发了一个文件给你。” 很普通的同事之间的交流语气，不引人注目。 说完继续给实习护士讲解C形臂X光机的简单知识，像个温柔的大姐姐对幼儿园的学生。 文件，什么文件？发个标点都是大事，何况文件。 这边宋子墨又做完一台手术，坐在角落里看杨平画的图。 上午手术做完的，中场休息；没做完的，继续奋战。 清洁阿姨开始给刚结束手术的术间清理垃圾，清洁消毒。 杨平打开更衣室的柜子，拿出手机。 哪有什么文件，苏宜璇的一条微信：“手术室餐厅柜子最上一格，最左边，有一瓶辣椒酱，上面贴了你的名字。” 手术室平时吃饭，都是食堂送的盒饭。大锅饭虽然也不错，但是口味多少有点差。大家有时会自己备一些老干妈之类的，调调口味。平时放在餐厅柜子，贴上名字，用时拿出来开开胃。 杨平早早就有这个想法，但总是忘记，心里一丝温暖如泉水涌出。 餐厅的柜子，最上一格左边，果然一瓶崭新的辣椒酱，还配了一个小勺子。 小五已经帮把盒饭从保温柜中取出来，摆放在桌子上：“师兄，这里这里。” 杨平把辣椒酱也拿过去，小五高兴地说：“哇，辣椒酱。” 张林跃跃欲试。 杨平觉得有什么不对，停止了试图旋开盖子的手：“这个过期了，不能吃。” 杨平也不顾小五张林期盼的目光，拿着辣椒酱去更衣室，打开自己的柜子，把辣椒酱放到最里面，确认位置很好，上锁。 回来时很自然地说：“扔掉了” 宋子墨一个人坐在最偏僻的桌子，他吃饭不喜欢和别人坐一起。 知道的人也不会去凑热闹，不知道的坐在一起，也不会说话，跟一个人吃没有两样。不同的是占一张桌子，还是半张桌子。 他一边吃饭，一边还在研究那张图，时不时用手指在比划。 医学绘图也会！还带有一点超现实主义手法。 宋子墨抬头，朝杨平看去。 第0067章 华侨楼的大佬 杨平吃完饭，收拾饭盒，宋子墨从旁边路过，拿起他的饭盒：“我帮你扔！” 然后不说话，径直走到收集饭盒的大垃圾桶边。 帮扔个饭盒也这么酷，杨平想。 嘴巴一抹，继续手术。 又一整天在手术室度过。 下午查完房，杨平带小五到华侨楼去看李静姝。 小夹板固定要经常观察血运，松紧要及时调节。 她妈妈一直陪着，坐在床边，削了一个苹果放在床头柜的餐盘里。 李静姝披着外套，坐在床上，移动桌横跨床上，她用笔记本电脑单手打字。 看到医生进来查房，李夫人起身：“一切都挺好，辛苦大家了！” “不好意思，要赶稿子！”李静姝停下打字，她气色不错，没有了之前的愁云密布。 “我看看手指的血运。”杨平说。 李静姝将胳膊小心地移出来，手指血运很好，夹板松紧合适。 “谢谢杨医生了！”李夫人总是彬彬有礼。 “不客气。”杨平检查完李静姝的胳膊。 交代完注意事项，比如注意血运。 刚出病房，遇到管床的余医生，正好他值班。他一边扣白大褂，一边口里咀嚼什么，应该刚刚在吃饭。 余医生这次对杨平格外热情，陪着到医生办公室，又是搬椅子，又是倒水。 医院里消息传播很快的，杨平手法正骨的绝技，余医生也知道了。断指那东西平时遇不上，但是难免亲戚朋友摔跤，来个什么骨折，比如桡骨远端骨折的，下次就知道找谁帮忙正骨了。 开刀的医生到处是，但是手法正骨的医生，厉害的，也就中医院的康主任，人家是地方名人，非物质文化遗产传人，搭不上关系。 上次大姨骨折，想到中医院手法复位，找同学不知道转了多少圈，才搭上关系，后来还是康主任一个学生复位的。 先混个脸熟：“杨师兄，你看，我们还要注意什么，加个微信可以吗，有什么情况好跟你请教。” 杨平把微信码给他扫，华侨楼的医生，交际能力那是杠杠的，这是有传统的。 “小杨！过来查房呀，” 杨平回头，庄主任进来了，还没下班。 杨平立刻起身打招呼。 “坐坐坐！自己人，这么客气干啥！”庄主任拉一把椅子和杨平斜对面坐下。 目光很自然地扫过，看到桌子上一杯矿泉水，说：“小余，泡茶呀，怎么让杨医生喝白水，我办公桌上有上好的龙井，拿过来，办公室门没关。” 这哪是碰巧，庄主任专程在办公室等，等杨平过来查房，然后趁机聊一聊，套近乎。 庄主任这人都是成精了的，他看问题比别人明白得多。像杨平这种掌握了正骨核心技术的人，日后用得着的地方多的是。 手里那些达官贵人，哪天骨折了，别的地方要手术。这边一个电话：“做什么手术，过来，找人帮你手法正骨。”多牛气，立马身价涨几级。 华侨楼七楼的庄主任，八楼的孔主任，这都是三博的人精。 他们这种混华侨楼的，已经不是靠技术吃饭，可以说半条腿踩在官场了。 尤其楼上的孔主任，市里大大小小的厅局长，那都是经常一起围桌子吃饭的，这年头，谁没个高血压高血脂，谁有不想自己活久点。 庄主任和孔主任，这两位主任都是住别墅的，凭啥，就一个主任，账面上那点工资，一个月喝酒都不够。 人家靠资源，手里的人脉资源，盘踞华侨楼多年，深耕细作，能量已非普通主任能比。 急诊科熊四海一个兄弟，开游乐公司的，因牌照问题被停业整顿，人家孔主任一个电话，第二天开门营业。 据说，孔主任的弟弟开了一家建筑公司，也没几个人，车轮子从来不沾泥，但是别墅豪车都有了，一些搞工程的老板排队跟孔主任弟弟称兄弟，凭啥，还是资源！ “小杨！你这一手正骨的绝技，那是找不出几个了，我有个亲戚上次桡骨远端骨折了，复位不是很好，现在还疼，加个微信，我到时发个片子给你帮看看，给个意见？” 杨平也不好拒绝，于是又掏出手机，亮出二维码，庄主任立刻加上。 跟这些人精交个朋友，也是件好事，多个朋友多条路。 其实这桡骨远端的事情都半年了，看个屁的片子，就是找个理由，搭上关系，以后有事好照应。虽然说一个医院的，但是手法正骨这东西，人家不愿意搞，不卖你面子，一个意见：“开刀！”你也没办法。 一个医院，关系也有亲有疏的。 喝了一会茶，火候差不多了，庄主任很知趣：“杨医生也要赶着下班了，不耽误你时间，有空联系，李市长千金的事，多交代小余。”说完走了。 值班护士过来跟余医生说：“3床又说腹胀。” 杨平和小五要撤退。 余医生说：“麻烦帮我一起看看这个病人，这个病人关节外科的，人工膝关节置换术后一周，术后老是说腹胀，常规检查就是D二聚体一直不降反升，但复查几次彩超也没见下肢静脉血栓。” 在余医生眼里，杨平是高水平的医生，虽然在创伤骨科，但是都是大骨科的，肯定有一些见解。 人家已经开口了，也得帮忙看看，装模作样也要装一下。 “看看病人。”杨平说。 临床临床，亲自问病史查体阅片，这是必须的。 “杨医生?” 李静姝披着一件外套，吊着受伤的胳膊，轻轻地敲医生办公室的门。 “有什么问题呀?”杨平问。 “没有，就是谢谢你。”李静姝欲言又止。 “没事，应该的。”杨平说，准备去看病人。 李静姝还没走，站在门边。 “还有事吗？”杨平问。 李静姝摇摇头：“没事，嗯，上次的事，对不起呀。” 然后离开了。 对不起?什么事，莫名其妙。 杨平没时间去想。 余医生带路，进病房敲三声门，老爷子在看报纸，护工在看电视，静音的。 “周老，这是我们骨科的医生，你老不是最近腹胀吗，我又请他们过来帮看看。” “哦，可以呀，没事的，不用担心，这么大年纪，那有舒舒服服的，车子年数久了，开起来还到处响呢。” 老爷子九十多了，一条腿平膝没了，抗美援朝时，被美国人飞机炸的，听说就靠一条腿，还弄死几个美国鬼子。 “余医生呀，我跟你商量的事情你要记得呀，帮我转普通病房，这里住不惯，太贵了。”其实他是全部公费报销的，但是总是要求转普通病房。 老爷子躺在床上，蜷起双腿，把衣服往上撩起，露出肚子。 他已经十分熟练了，好几波人按过肚子了。 杨平听听肠鸣音，然后做腹部查体，外科的，基础又好，这不是问题。手指指腹开始腹部触诊。 可能练习正骨术的收获，手指对人体的触觉特灵敏，手底下哪是肝，哪是脾，哪是肠子，竟然可以隔着肚皮摸得清清楚楚。 下腔静脉的走行居然硬硬的。 下腔静脉血栓? 骨科大手术后、腹胀、结合D二聚体持续上升，病史查体实验室检查三者一结合。 几乎可以肯定了！ “老爷子你躺着，不要起来走动。”杨平帮他拉下衣服。 回到医生办公室，洗完手，杨平说：“下腔静脉血栓呀！你说腹胀几天了，估计早超过二十四小时了。” 静脉血栓，一旦脱落形成肺栓塞，44%的死亡率让人不寒而栗。 骨科医生最怕两件事，感染和肺栓塞，前者麻烦，后者凶险。 一听下腔静脉血栓，余医生脸都青了，确不确定，这都是大事，立刻联系庄主任，汇报！ 庄主任还在办公室没走，过来说：“下腔静脉血栓？” 杨平说：“高度怀疑！” 庄主任立刻拨通心血管内科主任的电话。 “绝对卧床休息，急诊腹部CT扫描+静脉造影，如果是，急诊置入下腔静脉滤网！”庄主任一边打电话，同时一边向余医生下达指示。 “我们回去了？”杨平小声的跟庄主任和余医生打招呼。 他们做了个拜拜的手势，继续打电话。 第0068章 抢手术 早上起来。 华侨楼的余医生发来微信：“杨医生，你神了，真的下腔静脉血栓，有一块栓子快要脱落了，险！昨晚请心内科急诊做介入，放了滤网。” 果然是下腔静脉血栓，看来查体不仅重要，而且手上还得有功夫。 要不是在系统练习正骨术时获得非凡的触诊能力，自己也不会这么精准的做出判断。 看来，有机会还要提高一下查体的能力，要补的课太多，但是积分总是捉襟见肘。 洗脸刷牙的时候，顺便进入系统空间逛一逛，积分居然有一万了，涨了一千分。 自己最近没有任务，怎么涨的分? 打开积分查找记录，上次的任务下面多了一个新记录：靠查体准确诊断下腔静脉血栓，成功避免致死性肺栓塞，获得1000分。 这个任务什么时候发的?没有接受过这个任务呀? 杨平真的不明白了，系统难道有出差错的时候? 正疑惑时，机械女声说：“近期系统评估，宿主表现良好，开启日常奖励模式，以补充任务奖励。” 日常奖励?杨平问道。 系统这次比较有耐心，机械女声继续解释：“对，现实中日常诊疗活动，若对患者产生明显的正面效果，将奖励一定积分，还是以手术或抢救为主。” 这样挺好，多了一条挣积分的渠道，不然只有眼巴巴地盯着系统派发任务，很被动，没有任务就得喝西北风。 这条渠道虽然积分不多，但很稳定，积少成多，聚沙成塔。 这相当于有个基本工资了，至少不会挨饿。 早上交完班，韩主任带大家查一圈房，病情都稳定。 王峰画了一副漫画送给大家，几个医生在无影灯下做手术的场景。大家和他聊了一会，他很乐观，一点也不像艾滋病人。他女朋友一直悉心照顾他。 查房完毕，回办公室，看到华侨楼的庄主任过来了，站办公室窗前看风景，看到韩主任一行人。 庄主任跟韩主任打招呼，然后跟杨平握手：“小杨呀，昨天的事情太感谢你了，要不是你及时诊断，我们都忽略了，想想都后怕。” 韩主任高兴地说：“庄主任早上打电话说，要当面感谢你，我说不用了，他非要过来。” 庄主任笑道：“必须的，必须当面感谢，韩主任，你安排一下，什么时候有空，一起聚聚，大家很久没聚了，时间你安排，我知道你们忙，不敢擅自做主。” “那我看看，回头给你电话。”韩主任说。 庄主任知道他们马上要去手术，不便久留：“你们忙，我回去了，改天聚聚，这事我有空还得跟院长说说。” 感觉杨平是庄主任亲戚似的，这面子给的够大，亲自过来道谢不说，又请吃饭，还要到院长那去叨唠。 不过跟华侨楼的大佬交个朋友也不错，以后很多事要方便很多。比如，过年回老家的高铁票就不用抢了，一个电话，有人送到手上。 过年有假吗？没有！ 送走庄主任，韩主任说：“小五张林去手术室，准备手术，你们两个到我办公室来一下，田园呢?” “刚看到在查房呢?” “叫他也来一下。” 几个人在他办公室坐下，韩主任喝口热茶说：“石坡县人民医院有个骨盆骨折的病人，很严重，难度很大，目前正在行骨牵引。苗主任邀请我去手术，申请会诊的单昨天传真医务处了，我实在走不开，跟苗主任打了招呼，派人过去。估计要先牵引十天才能手术，田园你下周日带杨平宋子墨去。片子在我那，我等下发你们邮箱，你们提前看看，计划一下。” 几个人看了一下片子，我的乖乖，骨盆髋臼都骨折了，一塌糊涂。 韩主任把自己也派过去，莫不是要自己助田主任一臂之力? 要是自己能够把系统的骨盆骨折培训完成，完全可以给田主任分担，但是可惜迟迟买不起训练包。 现在不是有日常积分奖励，距离去石坡县还有十天，这十天疯狂的做手术，看有机会没。 主意已定，立即执行。 手术室更衣室，杨平对着镜子戴帽子口罩，跟宋子墨说：“这十天的手术我包了，别跟我抢；你跟郭总说说，这十天，他的急诊我也包了。” 没听错吧，宋子墨直接懵了：“什么意思，连急诊也不放过?” 杨平点点头：“别多问，帮我搞定就是。”说完走了。 宋子墨摸摸自己额头，体温正常，自言自语说：“行！搞定！” 张林问小五：“师兄没事吧？” 小五也弄不懂，若有所思，看周围没其他人，神秘地说：“八成是攻下苏宜璇了，筹钱买钻戒，多搞点手术提成！” “师兄霸气！这么说，我得采购方便面了。”张林点头。 “跟你有什么关系?”小五说。 张林说：“我筹钱准备红包呀！这个不能太小，不能折了兄弟几个的面子。” “有道理，顺便帮我也买一箱，红烧牛肉的。”小五认真地说。 宋子墨一说，老总倒高兴，正累得跟狗似的，有人帮自己做手术，不是听错了吧。 “你确定?”郭总有点恍惚。 宋子墨说：“确定，大师兄最近研究一些手术，要收集病例，量大，所以——” “行，要不让师兄多收集一些，这个月的都做了?”郭总大方。 宋子墨白他一眼，丢下一句话：“嗯，还记得手术室的门在哪边不?” “那边呀?”郭总抓抓脖子，宋公子说话好深奥。 宋子墨没办法，只好当了十天的一助。 张林小五使尽浑身解数，游说田主任一组，把手术拉过来，都是为了科研，大家支持一下。 手再准备伸向其他组，被宋子墨及时斩断。田主任不一样，大家毕竟都是兄弟，其他组，影响不好。 郭总日子很灿烂，在值班室追剧，零食张林小五送的。 自当住院总以来，还没这样快活过，人有时候都是命，要你爽，你不爽都不行。 十天过去，杨平躺在值班室，烂泥一般，开始盘点。 一万二千分呀，就靠日常奖励，几十分一两百分累加，硬是积累了一万二千多分，加上原来的九千分，已经两万一千分。 终于可以买得起两万分的骨盆髋臼手术培训了。 两万多分的积累不易，创伤骨科最后一块木板补齐。 杨平进入系统空间，超级培养大法送的六千例解剖还剩五千九百例。 他先做了几十例骨盆的局部解剖，为了不浪费实验体，完成局部解剖，又进行全身解剖。 做完实验体的解剖，杨平再完成骨盆髋臼骨折的培训。 骨盆髋臼骨折风险高，难度大，所以系统培训包是三千例起步。 两万分购买的三千例骨盆髋臼骨折手术。 从几个小时一台，到半个小时一台，后来最快的十几分钟可以做完。 直到系统判定完美，才从系统空间出来，已经在里面度过几个月了。 看技能升级，创伤骨科迈入大师级别，代表创伤骨科的分支，齐刷刷的点亮了。 终于完成了筑基呀！ 第0069章 石坡之行 周日，朝石坡县出发。 宋子墨的宝马坐起来很舒服，杨平坐副驾驶座，田主任坐驾驶座后面的座位，车上备了一点零食和几瓶水。 杨平这十天太累了，把座椅打得很斜，躺着睡觉。 身体虽然累，但心里很踏实，这种踏实感让人十分放松。 第一次出来做手术，虽然是助手角色，跟着的也是田主任，技术全面，踏实可靠，但是如果骨盆髋臼的手术没有独立做过，技术还有短板，心里总是不踏实的。 万一，就怕万一，万一需要自己独立动手，虽然这个可能性几乎为零。但是当医生这么多年，习惯了什么都准备周详，不带一丝侥幸。 要不是出来做手术，呆在三博医院，心里还没有这么急迫。一听说是出来做手术，那补齐短板就是火烧眉毛的事情了。 就像你开车上高速，总是把油加满心里才踏实，一个道理。 还好，自己这十天拼命冲一把，把积分冲上去，拿下了系统骨盆髋臼骨折的手术培训，现在终于踏实了，创伤骨科没有短板了。 石坡县是南都省的偏远地区，处于三省交界，虽然是县医院，但病源特别丰富，算得上准三甲医院。 这个理由有点意思：正因为偏远，所以病人求医很少有出去的，除非真正的大病，否则基本就近解决。 这几年他们的院长比较给力，搞了一系列的改革，把人才留住了，又抓紧改善硬件条件，这样医院发展进入良性循环，一年一个台阶，将周边县市的病人都吸引过来。 高速公路弯弯曲曲，山区隧道很多，长的隧道居然十多分钟才出来。宋子墨带着偏光墨镜，耳朵上别着蓝牙耳机，车技不错，开得十分平稳。 “杨医生，听说你最近搞科研，要收集手术病例，什么科研呀，怎么没什么动静呀？”田园问杨平。 几个小时的车程，总要找个话题聊聊，不然太索然无味了。 田园想：科里的科研他负责的，这小子一点口风都没透露，搞什么机密计划呢。 “科研？什么科研？”杨平一头雾水。 宋子墨怕杨平说漏，立刻接过话：“其实没什么，就是上次小讲课后，张宗顺教授建议我们收集病例，写一本书-内固定结构学，我们就是想把四肢各种骨折手术多做一些，随访不同内固定的生物力学性能。” 杨平扭头看宋子墨，说的什么呢。 宋子墨正开车，想使眼色。妈的！有反光镜，也不好使眼色。 “你要的科研病例，小五张林两个帮你到田主任那边挖了一些。”宋子墨聪明，反应很快。 杨平这才醒悟，立刻说：“对，我以为你说什么科研呢，算不上科研，立项都没立，就是前期的数据准备。” “说什么挖病人呀，别说这么严重，真有需要，打个招呼就是了，都是兄弟。”田主任跟他们聊得来，没有因为自己是副主任医师，就觉得高他们一等。 “谢谢田哥了！”宋子墨立刻说。 “小五张林两个小鬼找我要手术病人，说你科研需要，具体什么课题，他们支支吾吾说不上来，我怕你们有保密需要，也就没多问，原来这回事呀。”田园拿出一包口香糖，从后面递两块给杨平，杨平自己留一块，递一块给宋子墨。 “石坡县的骨科主任，苗主任，跟韩主任很熟，给我们送了不少病人，所以这次韩主任特别重视。如果我们医院在石坡一带扩大影响力，病源就会上一个台阶。别小看这一带，全是山区，三省交界，三省边界的病人往这里集中，名义上是县医院，实际上承担地区中心医院的角色。这里交通不方便，到省城远，没有高铁火车，病人看病一般不出来，尤其现在有医保，更加不想出来了。”田主任博士毕业就在三博医院工作，一直跟着韩主任，对情况十分了解，他以前经常跟韩主任到这边飞刀。 “这个病人的骨盆骨折挺严重的，比较棘手呀。”宋子墨边开车，边搭话。 田主任提醒：“你专心开车，这一段是山路，弯弯曲曲的，打起精神。” “我也看了片子，确实很棘手。”杨平说。 “我研究了几个晚上，做了很多预案，韩主任让我带你们出来，就是想保证手术绝对安全，担心他们的人和我配台不熟练。”田园又拿一瓶水递过去，杨平拧开，喝了一口水。 田主任电话响了，是苗主任问到哪里了。 一路上大家聊聊天，很享受，平时哪有这样悠闲的，上班一个月闲聊的话语没有现在车里多。 轿车进入了石坡县的境内，路边的房子让杨平想起自己老家，也是小县城。 杨平爸爸是乡村医生，以前叫赤脚医生，背着药箱到处走的那种。 现在农村经济发展了，生活质量提高，建设了卫生站。加上杨平又考上大学读研，参加工作了，杨平父母现在日子过得还挺舒坦。 “我以前从华西本科毕业，就是在一家县医院上班，搞普外科的。”显然田主任触景生情，也勾起了一些回忆。 对田主任，杨平从张林那里了解得比较多，他为人务实低调，没什么架子，平时和年轻医生打成一片。有些规培生经济拮据，他还会慷慨解囊，私下发一些零花钱。所以规培生都想跟他一组。 他以前本科毕业在县医院搞了三年普外科，再考上华西的研究生，成绩优异，写论文做手术都是好手，被导师推荐硕博连读，读书时在导师的帮助下，把主治医师给考过。 毕业到三博医院上班，工作两年，就顺利升晋副主任医师，这么算来，几乎一步都没耽误，步步踩准了职业晋升的节点。三十几岁，就带组，独当一面。 田主任是陕西人，家里兄弟姐妹多，经济条件差，据说读研究生还穿打补丁的裤子。 后来靠帮人代写论文，挣钱糊口，才读完研究生。 现在带组了，经济上肯定没问题了，房车齐全，家庭和美。他不忘本，经常资助兄弟姐妹，有些兄弟姐妹就是他帮忙安置在G市打工。 他回老家，经常会帮助乡亲们。 曾经听张林说，田主任一个小学老师，从梯子上掉下来，股骨干骨折，没钱治疗，躺在家里熬。 田主任联系以前县医院的同事，将老师接到那个医院，他不仅帮助支付医药费，还亲自回去主刀手术，老师后来完全康复。 “快到了，苗主任让我们把车停他们医院的停车场，他在出口等我们。”田主任提醒宋子墨。 下了高速，宋子墨减速，走了一段水泥国道，车子进入石坡县城。 按照导航，车子停在了石坡县人民医院的的停车场。 苗主任亲自在停车场出口等，他身材中等，有点发福，穿着白衬衣。 他认识田主任，看过田主任做手术，现在看到田主任过来了，心里就踏实了。 苗主任热情地上来挨个握手：“辛苦了，辛苦了，走，先吃个中饭?再休息一下，我们都安排好了。” 田主任看看时间说：“还早，不急，我们先到科里看看病人。” 第0070章 教授的风采 对田主任的敬业精神，苗主任很感动，不便多说，带大家到科室去。 石坡县人民医院没法跟大城市医院比，但在这一带绝对遥遥领先。 新住院楼小有气派，旧楼也装修改造，焕然一新。院区病人很多，来来往往。 坐电梯到骨科办公室，很多医生还没下班。 有和病人谈话的，有正写病历的，还有围着电脑看X片的。 听说请的教授到了，都想一睹风采，所以特意推迟吃午饭。 “大家都在呀，这三位是从G市三博医院请来的教授，田教授、宋医生、杨医生。” 大家起立，鼓掌欢迎。 苗主任刚介绍时想说宋教授、杨教授的，但看实在太年轻了，所以用医生称呼。 “这是我们的医生办公室，有点寒酸。”苗主任做出请的姿势。 田主任象征性地环顾四周，说：“苗主任呀，你们医院一年一个样，不仅楼房环境漂亮，医生也个个生龙活虎，难怪三省的病人都往你们这跑，一看就给人踏实感。” 有资历老的医生，以前见过田主任的，过来握手寒暄。 这些医生暗自打量他们，平时偶尔有请教授过来飞刀，但都没有这几个气场大。 田主任风度翩翩，谈吐儒雅，一派读书人气质，给人成熟稳重的感觉。 宋子墨高大帅气，英姿勃发，身上斜背一个单肩包，手里还帮田主任提着公文包，有点波浪的浓密头发，带有点中西合璧的独特气质。 杨平虽然谈不上帅气，但是属于比较耐看的类型，眼神充满自信。 大医院的就是不一样，这些医生感叹。 “要不到我办公室坐坐?”苗主任提议。 “没事，就在这里，我们先看看片子。”田主任说。 虽然这些片子已经看了无数片，但是过场要走的，这样人家放心，不然一来就开刀，总有点敷衍的意味。 “小陶，把片子挂上。”田主任叫管床的医生。 小陶其实不小，看起来比田主任还年龄大，他立刻回话：“主任，已经挂好了。” 阅片灯上已经挂好了几张片子在等。 田主任走到阅片灯前，苗主任陪着，杨平宋子墨站在左右，其他人围着。 田主任扶了扶金丝眼镜说：“嗯，髋臼前柱前壁后柱后壁都骨折了，移位明显，后方坐骨神经肯定受到挤压或牵拉，有神经症状没有？” “有，受伤这一侧下肢肌力三级。”陶医生说。 陶医生，也三十多岁了，头顶的头发很稀疏，很快见底。 他看起来比田主任老很多，心里有点自惭形秽。人家三十几岁大医院教授，到处飞刀了，我这还刚晋主治，天天倒晚夜班，想着就心里五味杂陈。 “髂骨翼和骶骨也骨折了，骶髂关节明显分离。走，看看病人。” 田主任简单几句话，把病情精准概括，不飙英语单词，不炫高专词汇，既体现高超水平，又不让人觉得居高临下。 陶医生带路，苗主任引导，大家一起到病房看病人。 到了病房，听说教授到了，家属激动万分。 病人男性，三十五岁，车祸伤，躺在床上，右下肢打了股骨髁上骨牵引。 床旁几个家属，手里拿公文包的，应该是做主的，年龄比病人稍微大点，黑色衬衣如丝绸般光滑闪亮，看长相应该是病人的兄弟。 拿公文包的男子立刻起身，苗主任介绍：“这是我们请来的田教授，刚到就要看看病人，田教授很忙，费了好大劲才请来的呀。” 男子和田教授握手：“辛苦了，田教授，万分感激！” 病人自己没说什么，左看看，右看看。 “我现在要给你做检查，如果痛就随时告诉我。”田主任说话很和气。 得到病人的同意，田主任将病人衣服拉到胸部以上，暴露腹部胸部，开始查体，非常认真。 之前只看过片子，这时才见到病人。 这个时候往往可以发现新的信息，片子不能反映的，或者与预判不一致的。 严格按照视触动量的骨科查体顺序，从健侧到患侧，从局部到全身。 首先看骨盆有无畸形，下肢有无短缩，肌肉是否萎缩，角膜嘴唇的颜色。 再查皮肤的感觉，足趾的活动，还做了腹部和胸部的触诊，最后还问一问大小便的颜色。 整个查体全面，不遗漏，又重点突出，体现了优秀的专业素养。 田主任拿起病人的手腕，数了数脉搏。 “有听诊器吗？”田主任问。 外科医生谁带听诊器呀，大家你看我，我看你。 苗主任高声问：“谁带了听诊器?” 无人回答，没带！问也拿不出呀。有个灵活的医生，一路小跑，回来时喘着气把听诊器送到陶医生手里，递再给田主任。 田主任将病人衣服往上再拉一拉，俯身开始听诊。 先听双肺，没有问题。 再是心脏，五个常规听诊区听完，又重点听特殊部位。 “胸骨左缘第三四肋间可听到杂音，四到六级全收缩期杂音伴震颤，小型室间隔缺损呀。”田主任起身。 “是呀，他有先天性心脏病。”家属立刻回答。 围观的医生暗自惊叹，教授就是教授，连内科医生的心脏听诊都这么熟练，大医院就是不一样。 田主任继续听了腹部，说：“肠蠕动比较慢，平时腹胀吧。” “是呀，教授，我肚子一直不舒服，里面鼓气一样。”病人自己答话。 教授句句切中要点。 田主任说：“腹膜后血肿刺激腹腔神经节，导致肠蠕动减慢，排便排气不畅，我看看病历。” 陶医生递过来病历，田主任仔细查看病程记录，逐一查察看检查项目。 “血红蛋白有点低，才90。” “嗯，很幸运，直肠尿道都没有损伤。”田主任边看边说。 看到心电图一页，把折叠的心电图纸拉开，边看边说：“V1导联有rSr波，确实是小型室间隔缺损。” 可心电图报告：窦性心律，80次/分，大致正常心电图。 病人一听，确实有这个病，因为没有明显不舒服，也就没在意，这次受伤，就没跟医生说，这教授厉害呀，就这么看出来了。 “是呀，田教授，我是有这个病，体检做心脏彩超每次都有，看了几次医院，医生说先天的，缺损很小，不用手术。”病人和家属心悦诚服。 在场的医生也完全被折服，连心电图都会看，比心内科和心电图室的还看得准，不服不行。 “心脏的问题，让心内科来会诊一下，请彩超室做个床边的彩超，要快！”苗主任吩咐。 这专业素养就是不一样，苗主任脸上洋溢着自信，人是他请的，自然有面子。 田主任拉着病人的手说：“手术难度大，风险也高，但是不用太紧张，我们会全力以赴，追求完美。” 病人不断点头。 看完病人，回到医生办公室，苗主任说：“手术排在下午两点，我们先到办公室喝杯茶，稍作歇息，再去吃饭。” “行！”田主任虽然年轻，名气不大，也不是第一次飞刀，轻车熟路。 苗主任领他们到主任办公室坐，倒了几杯茶。 苗主任说：“田教授，这个病人的家族是石坡富户，地方名门，拜托你们了。” 田主任笑道：“韩主任跟我详细交代过，我会尽力，你看，韩主任也是慎重，要我多带两个人，平时一起手术多，配合起来顺手些。” 苗主任加茶水：“还是韩主任想得周全，哦，病人家属，就是刚才在场的，他的哥哥，想再当面了解一下手术情况，你看方便不，我让他过来？” 田主任正在看墙壁上的字画，说：“行，过来吧，我跟他再谈谈。” 苗主任立刻出去，把刚才病人的哥哥领进来。 家属夹住黑色公文包，脸上堆着笑容：“麻烦田教授，麻烦各位！” “你们聊，我去问问手术室器械消毒的情况。” 苗主任将门随手带上。 第0071章 手术把握不大？ 其实，苗主任没有离开，就站在门口。 不久，门开了，家属出来了，夹着公文包，面色尴尬，跟苗主任低声说：“老苗，麻烦借一步说话。” 家属跟苗主任很熟，什么颈椎病腰椎间盘突出没少麻烦苗主任，不然这次也不会这么信任苗主任，把事情交给苗主任去运作。 苗主任瞄一眼办公室里，田主任悠闲自得，正在喝茶，两个年轻的在玩手机，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他暂时猜不出来。 苗主任带家属到医生值班室，看没人，关上门，就找张床坐下来：“别急，刚才什么情况？坐下说！” 家属也坐在床边，脸憋得通红，抽出一张纸巾擦汗：“老苗，人家不要会诊费，死活不收，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让我找你？” 是真拒收，还是象征性的推挡，家属是能够分辨的。做生意的人，这种都看不出来，那这碗饭真白吃了。 家属心里忐忑不安，原本的信心，一下被冲垮了：“老苗呀，是不是教授刚看了我弟弟，觉得手术把握不大，这会诊费不敢要？” 想起教授提到的先天性心脏病，越发紧张慌乱了，莫不是心脏病影响手术？给手术增加了风险？反正越想越乱。 田教授的水平家属绝不怀疑，他也是生意场上二十几年的摸爬滚打，察言观色那是没得说。刚才在病房一幕，就算不是学医的，从围观的医生脸上表情变化，也可以看出来，田教授水平绝对高，不是一般的高。 再说跟苗主任多年的朋友了，在钱不是问题的承诺下，苗主任出面请的教授，怎么可能随随便便请一个呢，这个稍微脑子想一下，就明白的道理。 唯一的解释：病情太重，没救了，谁还敢收你的会诊费，权当义务劳动了。 要是钱收了，家属现在肯定高高兴兴，踏踏实实；现在这钱没收，心里谁踏实呀，七上八下，跟打鼓似的。 “老苗！我这心里有点慌呀，怎么办呀，这事你得帮帮我呀，我就这么一个弟弟，病情严重到这么地步了吗？”家属擦汗的纸都揉成一团了。 飞刀走穴，是外科医生一笔非常可观的收入。 飞刀有两种，一种医生私下出去，到其它医院做手术，然后按照约定拿一定的报酬，俗称会诊费，这种有点打擦边球的意思，但是很普遍，医院也是默许的。 另外一种，像田主任这种飞刀，由石坡人民医院发正式会诊申请单到三博医院医务处，三博医院医务处备案同意，这种是光明正大的，合法合情合理。 至于价钱，那是双方同意的，没什么可说的，教授做手术的价格都是明码标价的。 苗主任摸摸下巴，琢磨许久，忽然想起什么，对家属说：“你可能想多了，要是信得过，你把这钱交给我，由我来给。” “老苗呀，说的什么话呢，这有什么信不过的，上次老爷子直肠癌的手术，还不是你帮忙处理得妥妥当当，感激你还来不及呢。说实话，我弟弟这种情况，要是转到省城医院去做手术，不说路上的风险。到了省城，花钱高几倍也不说，没有熟人，床位都等不上，只能拉着个重伤的病人到处瞎转。你这次帮我请田教授过来主刀手术，是帮我的大忙。我全家真的很感激呀。”家属很诚恳，他拿出三个包给苗主任，叮嘱：“这个是田教授的，这两个是助手的。” 苗主任顺手从白大褂抽一支笔，在给田主任的包上花了一个圈圈，写上田教授几个字，以示区别，别到时给错了。 经过这样紧急商量，事情才算有了方案。听苗主任这么说，家属心里的石头又落下来，只要教授愿意接受会诊费，那说明手术把握就很大。 他这个当哥的主事，家里老老少少全都看着，做好了没人说你辛苦了，要是有什么闪失，全都会埋怨他。 苗主任送家属出值班室，让他安心，去病房等手术室接病人。 看看时间，该吃饭了，又转到主任办公室请田主任：“田教授，我们去吃中饭？” 田主任再喝一口茶，说：“走吧，早点吃饭，休息一下。” 杨平和宋子墨收起手机。 中饭安排在医院的饭堂小灶餐厅，虽然是几个小炒，但是也是精心准备的。 苗主任说：“中午就将就一下，晚上再出去好好聚聚，董院长晚上也要参加，说一定要感谢你们。韩主任这些年，给我们骨科的支持非常大。你看，这几年，我们骨科从和普外科混在一起，到单独成科，再到现在扩充到九十张病床，全是韩主任的帮助，才有今天。” 田主任说：“你们自己也努力呀，谁不知道你苗主任业务技术和管理水平都是出类拔萃，自己不行，韩主任再帮也扶不起，其它几个县也都请了省城的医院支援，怎么就没出成绩。” 田主任外圆内方，说话让人很受用。 上级医院和下级医院，上级医院的医生和下级医院的医生，都是一种互惠互利的合作关系。 下面的医生跟上级医院教授打好关系，自己平时遇到什么问题，可以向教授请教；实在不行，请教授飞过来帮忙做手术；开展新技术，教授手把手带；评职称什么上面有人也顺畅很多。 反正的好处多多。 作为上级医院，为什么病人多，就是进修生多，这些医生学成回去都是科室骨干，有搞不定的复杂病人，往自己进修的医院送，自己进修过，熟悉，好说话。 不知是饿了，还是觉得小县城的饭菜特有味道，几个人吃得很饱。 苗主任看看表，还有两个小时，开车带他们到医院对面的宾馆开房休息，等下两点手术开台，再过来接人。 几个人在宾馆睡了一会，养足精神，手术是件既耗脑力又耗体力的事情，尤其这种大手术。 两个小时后，苗主任打电话来，病人已经送手术室，开始麻醉，现在过来接人。 坐苗主任的车到医院，跟他进手术室。 苗主任很热情，又是帮拿洗手衣、帽子口罩，又是要护士长拿柜子的钥匙。 在更衣室里，苗主任从包里拿出三个信封，塞给田主任：“三位辛苦了，这是我们医院给大家的会诊费。” 田主任稍微推挡一下。 苗主任说：“客气什么，以后要帮忙的地方多着呢，总不能让你们免费跑吧。” 田主任这就收下，递给宋子墨，宋子墨装回包里，然后用苗主任的钥匙打开柜子，锁在柜子里。 “器械上次我发了照片过去。”苗主任说。 “嗯，我看过，没问题，就那些。”田主任已经换好衣服。 穿好洗手衣，戴好口罩帽子，大家跟着苗主任进手术间。 第0072章 突然休克 病人已经麻醉好，气管插管全麻。陶医生准备摆体位，等田主任进来指示。 这种手术体位非常重要，错误的体位会导致手术无法进行。 片子挂在手术室的阅片灯上，田主任再次读片。虽然陶医生做了手术部位标记，但田主任还是亲自确定手术部位的左右。 “田教授，需要上几个人?”苗主任问道。 田主任说：“我和主任您两个，还上一个就行，杨医生上，宋医生休息。” 宋子墨负责开车，如果晚上赶回去，不能太疲劳，需要休息，所以宋子墨留做预备队。 苗主任必须上台，他是主任，病人又是他的熟人，他上台哪怕什么都不做，也是必须的。所以这样安排最合理。 “先输血输液！” 田主任给麻醉师和巡回护士下医嘱，然后带大家一起摆体位，俯卧位。 先后路，再前路，这种复杂骨折单纯前或后入路都无法解决，必须联合前后入路。 田主任早就胸有成竹，手术难度确实大，这种散架式的骨盆和髋臼粉碎骨折，能拿下的医院不多，代表创伤骨科的巅峰水平。 对县医院的医生，出去进修是学习的机会，平时请上级医院教授来做手术，也是学习的机会。 骨科的医生，只要有空的，都上手术室来观摩了。 大家在病房时已经被田主任的专业素养折服，现在都想看看教授高超的手术技艺。 台上已经三个人了，陶医生不知道自己是否上台，骨盆骨折上四个也很正常，他在纠结中。 “小陶，你在台下推C臂机。”苗主任帮他做了决定。 体位已经摆好，苗主任带田主任杨平去洗手。 但凡能干事的，都精力充沛，苗主任五十了，还是精力充沛，腰圆膀粗，走路虎虎生风。 “备了多少血?”田主任问。 “悬浮红细胞12个单位，还有1200毫升血浆！”陶医生说。 足够了，洗手穿衣。 这种手术对陶医生来说是遥不可及的，平时只做做简单的手术，复杂的骨折都是苗主任上。 目前这个病人的手术，苗主任也拿不下来，不是因为病人身份特殊，而是技术上确实有困难。 手术不是儿戏，这种手术，拿不下，硬着头皮上，要出人命的。 医生平时可以吹吹牛，吹牛归吹牛，没人傻到去做自己没底的手术，那纯粹作死。一台手术就毁了自己一辈子。 当一个科主任，除了技术上能撑起科室，还要有一定后援。像苗主任，手术难度太大，搞不定了，一个电话，韩主任派遣天团下乡，强力支援，换作另一人，恐怕就办不到。 消毒铺单，常规流程，大小医院一样。杨平一助，苗主任二助。 先后路，把髋臼后柱后壁骨折复位固定。 田主任极为娴熟，标准切口，逐层切开，稳步推进。 田主任做手术举重若轻，看起来动作不紧不慢，没有给人风风火火的感觉，但没有多余无效动作，前后衔接紧密，所以手术时间很快。 平时苗主任做骨盆手术，那大纱布是一块接一块，洁白的纱布进去，出来时已经被血浸透。 现在只递过去一块大纱布，上面只看到一朵淡淡的红花，都怀疑是不是在做骨盆手术，或者手术还没有开始。 几个医生在旁边转来转去，都在找最佳观摩视野，但怎么找，也看不到什么，又不敢靠近。 不像三博医院，还有高清摄像头，可以看视频，石坡人民医院手术室没有这些设备。 “钢板，准备电钻！” 这才多久，十几分钟，髋臼的后柱后壁就复位好了，要上钢板了。 看他不紧不慢的，怎么这么快？ 几个医生私下议论的时候，钢板已经预弯好，开始上螺钉了。 苗主任就是厉害，到省城请到这么厉害的教授。 陶医生有点失落，同样的年龄，人家这么大手术如此轻松拿下，自己还在二级手术打转转。 也就半个小时，髋臼后柱后壁骨折已经复位好，冲洗，放引流，缝合。 透视！ 屏幕上髋臼后柱后壁已经完全复位好，钢板螺钉的位置良好。 “翻身，做前路！”淡淡的一句话，已经引来无数敬仰的目光。 技术的鸿沟此时在观摩的医生眼中，此生难以逾越。 重新消毒铺单，洗手穿衣。 前路开始。 “前路出血会很多！所以必须提前输血输液，补充血液，并且把血液稀释。”田主任解释。 因为CT血管造影提示盆腔很多血管损伤，受伤当时靠输血补液稳住血压，现在要直达骨折部位，原来已经停止的出血，势必又被唤醒。 “死亡动脉已经断裂回缩，等下手速要快，十分钟内要找到血管。”田主任提醒杨平，关键步骤，两个人要配合好。 死亡动脉，是闭孔动脉与髂外动脉的吻合支，也称死亡冠，一旦断裂出血，就会回缩，就像蛇钻进了草丛地洞，很难找到，无法止血，病人就陷于死亡的危险，所以取了一个恐怖的名字，这是骨盆手术必须重视的拦路虎。 田主任经验丰富，提前输血补液，既补充了血液，又稀释了血液，这样减少病人本身的血液丢失。这个病人本身就贫血，经不起太多的再丢失，否则血压容易直线下降。 手术都是真刀实枪做出来的，经验多了，才能预判风险。就像船长在大海中航行，靠丰富的经验避开暗礁和风浪。 前路既要做髋臼和髂骨翼，还要做骶髂关节和骶骨，难度非常高，就算整个省城，能够拿下这个手术的，也就学术会上经常露面的那几个大佬。 为了兼顾几处骨折，田主任采用自己设计的切口。 苗主任呆在一旁，感觉像坐在赛车手旁边，一把汗捏在手里。 这里血管神经多，小心！但是田主任完美避开；那里一旦不小心切断血管就会止不住血，慢点！又被田主任完美避开。 刚好田主任想往上暴露，拉钩已经变化位置，帮助显露；血还刚刚冒出一点点，助手已经用血管钳夹住，田主任电刀一触，完美止血。 正想提醒注意血管神经，助手的血管钳已经轻柔挑起，帮助自己分离血管神经。 本来田主任就技术高超，杨平又配合这么好，手术简直就是一场完美的表演。 刚刚后路手术没太注意，现在看来，这个助手实在太完美了，难怪韩主任让自己带着他，田主任抬头看了一眼杨平。 苗主任已经眼花缭乱，完全跟不上节奏，只好在一旁无所事事。 手术进入关键的步骤，马上遇到死亡动脉！来石坡之前，韩主任再三提醒田主任，要注意这里！ “控制性降压！”田主任命令麻醉师。 术中控制性降压，也叫低压麻醉，可以将血压控制在较低但又安全的范围，血压低，自然出血就少，就像水管子压力低，喷水就弱很多。 “死亡动脉出血，已经回缩，不知道是否已经自行栓塞？”田主任提醒杨平。 虽然谈之色变，但是必须面它，解决它，否则手术无法显露，更谈不上骨折复位固定。 左右手配合灵巧，剪刀熟练地锐性分离。 粘连打开，血立刻喷出来，看不到血管在哪。 果然死亡动脉回缩了，而且冲破了脆弱的自凝血块，但田主任十分镇定，换作别人，此时已经完全崩溃，或者没有勇气继续。 但是他是田主任，输血，只需要靠输血帮他争取十分钟的时间，他就能找到死亡动脉，并成功止血。 靠输血的速度争取十分钟，不是问题，这是他术前早就考虑过。 杨平手里的吸引器迅速吸引，保持术区清洁，为田主任创造最佳的手术视野。 “血压降下来了，休克了！”麻醉师喊，声音有点慌乱。 休克? 纱布，快，纱布！ 田主任立刻停下手术，暂时纱布填塞，手上动作极快，用纱布填塞刚才的出血，杨平已经接手，紧紧的压住。让田主任腾出手来，去做其它的事情。 监护仪器显示屏上血压掉到70/30，真休克了，还在下降。 刚才出血不多呀，就算死亡动脉出血，才刚刚出血，那边早就开始输血补液了，怎么突然直接休克? 难道刚刚后路复位牵扯到大动脉或静脉，比如腹主静动脉，或髂内外动脉？造成撕裂? 不，刚刚整个过程清清楚楚，没有一个动作是盲操作，而且术前自己仔细研究过片子，骨块没有与大血管毗邻。 一些可能的假设快速在脑海闪过。 第0073章 闪电行动 临场经验、平时的知识积累，此时就显得尤为重要。 “输血过敏性休克！” 一连串的可能判断在脑海中筛选后，田主任敏锐地做出判断。 但是还没说出口，杨平就低声说：“输血过敏性休克。” 田主任看杨平一眼，立刻命令麻醉师：“看看面色！” 麻醉师立刻观察，回答：“面色发红，眼周水肿！” “输血过敏性休克！停止输血，快速补液，连输血的管子也撤掉！” 田主任声音很大，清晰，但是不慌，沉着冷静。他瞄了一眼监护屏幕和麻醉机，心电波浪还在，病人的心跳没有停止，无需心肺复苏；呼吸方面，病人使用了麻醉呼吸机，现在是呼吸机辅助呼吸，呼吸不会有问题。 麻醉师尚好，巡回护士有点怯场，这边输血过敏性休克，那边哗哗出血，随便一个都是致死的，现在两个同时出现。 观摩的医生更是心里砰砰直跳。 “0.1%肾上腺素，0.5毫升，肌注！”田主任语气强硬。 一般是皮下注射，现在肌注?巡回护士用稍微迟疑的眼神质疑。 “肌注！”田主任严厉地重复。 在教授的威权之下，麻醉师和护士不再怀疑他怎么判断出的输血过敏性休克，又怎么将肾上腺素肌注，时间就是生命，只有快速的执行。 出血和肾上腺素是一对矛盾，肾上腺素会加重出血性休克，出血又会加重过敏性休克，两者是一对纠缠在一起的矛盾。 一边指挥抢救，田主任手上的动作没有停，抢救就是一场闪电行动，过敏性休克极为凶险，生死只需几分钟见分晓。 “刀，开腹，准备橡皮条，临时阻断腹主动脉！” 临时阻断腹主动脉，这可是大手笔操作，一般人不敢这么干，苗主任现在没有头绪，帮不上忙，只能干着急。 “准备橡皮条！”巡回护士的动作那里跟得上田主任。 拿到手套开始剪橡皮条，苗主任帮忙一起剪。 刀沿着原来的切口延伸，杨平的拉勾已经到达，帮助牵拉显露，切开皮肤皮下深筋膜，再切开三层腹肌，进入腹腔，顺利找到腹主动脉。 粗大的腹主动脉在腹腔里搏动，因为休克，虽然搏动没有正常那么强烈，但仍然给人强烈的视觉冲击，这可是人体整个下半身的主干动脉。 血管钳从腹主动脉后侧绕过，杨平的橡皮条精准的喂进去。 橡皮条一抽，田主任拉紧，杨平的血管钳已经夹住橡皮条，形成一个弹性扎带，捆住了腹主动脉，无需任何言语，杨平每次都能提前预判田主任的动作，从不失误，从不迟到。 总闸成功关闭，出血停止了。 临时阻断腹主动脉时间不能过久，但可以坚持四十五分钟，四十五分钟足够田主任找到断裂的血管。 “继续手术！”田主任说。 此时停下手术，风险更大，就像船进入了旋涡，要么被吞没，要么脱离旋涡。 吸引器轻轻的从骨折缝隙里插进去，清除积血，尝试找到出血的死亡动脉，这是既富挑战性的工作。 “有介入科没？”宋子墨问，他在台下，旁观者清，也要出谋划策。 田主任果断地说：“不用了。” 找介入科，前前后后，没有半个小时不行，CT血管造影上那些乱七八糟的出血点，介入科根本没法精准栓塞，只能冒险进行主干栓塞，这样会带来坏死的严重后果，除非没有其它办法了。 骨块小心翼翼的翻开，助手的止血钳已经夹住一根血管，轻轻的拉出来，田主任抬头，与杨平自信平静的眼神相对。 “四号丝线！” 血管钳带着丝线递过来，田主任绕过去，打了一个漂亮的外科结。 “缝扎！” 他又缝扎了一道，一道缝扎，一道结扎，两道应该比较保险了。 田主任松开腹主动脉的橡皮条，术区的血又冒出来了，赶紧又扎紧腹主动脉，杨平的血管钳再次迎上去，夹住橡皮条。 难道扎的这根不是死亡动脉？或者有两根死亡动脉？ 他的眼睛看向杨平，杨平似乎猜到他所想，点点头：“应该有两根死亡动脉，而且近端远端都要结扎，相当于我们要找四根血管结扎，它们形成了回路，只结扎一端没有用。” 他说得对，比自己更胜一筹，刚才找出第一根死亡动脉的速度也比自己快。 “吸引器给我！你来！”田主任拿过杨平手中的吸引器，开始吸血。 虽然他有信心，但是此时需要快！越快越好，他不会为了所谓的面子让病人涉险，现在快一分钟，就多一份胜算。 第二根血管找出来。 结扎、缝扎！又是两道。 第三根，第四根！ 两根血管，四个断端全部找出来，都给予缝扎、结扎。 再次松开腹主动脉的橡皮条，术区没有再冒血。 田主任想，杨平的判断比自己快，动作也比自己更快，难怪韩主任让自己带着他。不由自主把欣赏的目光投向杨平，杨平又从他手里拿走了吸管。 台上的这些小动作，台下的人无法看到，苗主任此时已经在关注病人的生命体征了，没有心思看手术了。 田主任犹豫一下，是不是让他继续把手术做完？杨平的眼睛充满鼓励。 田主任一笑，继续，越过了死亡动脉的险关，可以歇一歇了，手术的节奏必须掌握，刚才是为了化解肾上腺素和出血的矛盾，才冒险继续手术，现在可以松一口气了。 过敏性休克，来得凶猛，去的也利索，病人的生命体征已经平稳，血压升上来了。 其实过敏性休克，就那么几分钟黄金时间，抢救过来就活着，没有抢救过来，就永远醒不来了。 刚才的血袋和输血管子被封存起来，以备查找原因。 虽然遇到这种凶险的意外，但田主任整个过程没有一丝慌乱，他再次确认生命体征平稳，更加验证了自己的判断。 “继续！” 台下的医生经历了刚才生死过山车般的抢救，心情尚未平复，现在手术居然继续，教授果然是教授，大将风度。 髋臼的前柱前壁复位固定，接下来就是髂骨翼，再就是骶骨骨折，最后处理骶髂关节分离。 这里任何单一的骨折都是高难度的手术，何况几处同时混合在一起。 髂骨翼骨折复位固定，骶骨骨折复位固定，最后骶髂关节被复位，固定！ 剩下的在田主任手里轻松自如，即使面对复杂的骶骨附近的静脉丛，在两人的配合下，也只是出了很少的血。 透视，复位固定完美。 冲洗，置放引流管。 田主任开始缝合，杨平剪线。 “过敏性休克，刚才好凶险！我和韩主任以前术中碰到过。”田主任刚才完全忘记了苗主任的存在，这才想起解释。 苗主任心有余悸，仿如梦醒，好在是田主任在做。想想，要是自己在做，什么过敏性休克，死亡动脉出血，其中一个，就让自己喝几壶了，别说两者同时出现，自己那能应付呀。 好在请的教授来做，后怕！背后的手术衣都湿了一大块。 “术后送ICU监护至少二十四小时，骨折出血不多，主要是敏性休克的后续监护治疗。”田主任吩咐。 观摩的医生，无不庆幸自己刚才经历的抢救，教授台上的镇定，对病情精准的判断，果断的抢救，冒险继续手术，最后化险为夷。 足够回味一辈子了。 自己要是有这么厉害多好。 第0074章 教授不是白叫的 生命体征平稳，送ICU只是为了更安全。 只要休克纠正，血压维持正常，问题就不大了。 田主任和杨平脱下手术衣，旁边的医生立刻过来帮忙解衣服。 “骨折部位较多，警惕脂肪栓塞、肺栓塞！”田主任交代陶医生。 苗主任脱下手术衣，里面的洗手衣已经湿了几乎一半。 “没事了。”田主任安慰苗主任。 也是堂堂一个大科主任，石坡的名医，刚才这场面确实大了点，没顶住呀，现在还有点怕。 苗主任嗯了一声：“真是凶险，刚才幸亏有你们。” 手术就要这样，意外虽然是低概率事件，但落到具体的病人身上，就是生死豪赌。 “等下到ICU要注意喉头水肿情况，水肿消退了才能拔管，如果没有消退，就继续留着。即使拔了，床旁也要备气管插管和气管切开包，以防万一。”田主任进一步交代。 他是主刀，有些事情再三强调都不为过。 苗主任记下教授的话，叮嘱陶医生：“小陶，要记住了，等下要跟ICU医生交代清楚，跟紧。” 陶医生应了一声，和几个医生搬来凳子，苗主任、田主任和杨平都坐下。 病人要观察一会，确认没问题才送出去。 “这种情况，我跟韩主任遇到过，我记忆深刻，那个病人比他更严重，连心跳呼吸都突然停了，手术台上行心肺复苏电除颤，最后将病人救过来了。这个还算好，心跳呼吸没有停。过敏性休克判断要快要准，抢救时间只有几分钟，几分钟内抢救正确，救治成功率非常高。”田主任侃侃而谈。 众医生认真聆听，比这个还严重，还凶险，心跳呼吸都停了，人家都见过，还救过来了，难怪刚才能够不慌不忙，沉着应对。 教授就是教授，不是白叫的。 “田教授，刚才你怎么判断是过敏性休克的呀?”麻醉师问道，刚才完全是按照田教授指示抢救，现在还没弄明白。 “是呀，田教授，怎么那么快就做出判断呀?”苗主任也饶有兴趣。 “这种突然的血压下降，首先考虑休克，休克就那么几种，心源性，失血性，创伤性，过敏性，感染性，神经源性，烧伤性。结合这个病人，烧伤性，神经源性，感染性都可以排除；创伤急性期已过，创伤性可以排除；失血性的，手术出血极少，排除；那就剩下心源性和过敏性，心源性，在监护屏上心电图波形会有反应，我看了心电波形，排除；那就是过敏性的了，药物或输血都可以引起。刚刚输液的管道一直走的是生理盐水，而输血这边，恰恰换一袋血后，立刻就出现休克，所以考虑输血过敏性休克了。不管是输血还是药物引起，都是过敏性休克，处理流程差不多。” 田主任解释得清清楚楚，如抽丝剥茧，相当于现场给上了一堂小课。 这个时候不讲几句，人家会认为教授保守，不教真东西。 做手术居然眼睛还观察这么多，监护屏上的数据、护士换了血袋，他都知道。 苗主任笑道：“你这是得韩主任真传了，韩主任做手术总是要求监护屏让他在台上能够清楚看到。” 观摩的医生感觉涨知识了，做手术原来细节这么多，自己以前完全没有这些概念。 “任何急诊抢救，不是快刀斩乱麻，而是快手解乱麻，你要懂得千百种乱麻缠绕打结的方式，才能快速解开，否则只能越解越乱。”田主任总结。 “突然遇到这种情况，脑子是乱的，一般只能简单思考，想不到这么多呀。”看教授平易近人，没有架子，有个医生胆子大点，参与讨论。 大家也少了拘束，距离感减弱，都自发靠田主任近一点，田主任说：“这就是平时训练了，特警解救人质，只凭看过的照片，冲进房间，一房子的人，可以在零点几秒内做出判断，哪是人质，哪是匪徒，快速开枪击毙匪徒，成功解救人质。这就是训练的结果，普通人这时进去肯定是抓瞎，房间里几个人，数数都要数很久，别说辨认人质了。” 大家笑，觉得教授讲话幽默风趣，但是道理浅显易懂。 观察了十多分钟，病人生命体征平稳，可以送出去了。 “我带几位去休息一下?辛苦了。”苗主任说。 “没关系，走，一起跟去ICU看看病人，我跟ICU医生也交代一下，苗主任，麻烦跟家属解释好，术后进ICU，容易引起家属恐慌。”田主任提醒苗主任。 “之前谈过，这么大手术，送ICU去监护一下，安全。”苗主任带大家去更衣室换衣服。 “那就好，我们一起去ICU看看。” 手术室的大门打开，躺着病人的平车推出来，家属立刻围上来，两个老人也被人扶着走过来。 “怎么样，苗主任。”病人哥哥说。 这手术很大，之前不是说要做到晚上，进去出来，才三个多小时，不会难度大，放弃了吧，家属很担心。 “苗主任，这么快?是不是不行呀?”家属焦急。 “手术很成功！你放心，教授做手术又快又好，出血非常少。” “中途出现极为罕见的意外，过敏性休克，这可凶险，几分钟就致命的呀，但是运气好，遇上的是田教授，田教授见多识广，一眼就判断出来，快速抢救，成功化险为夷，目前病人平安，手术相当漂亮——” 总之，人被教授从鬼门关硬生生拉回来，手术也是完美得不行。 苗主任声情并茂，表情丰富，时不时辅助肢体语言，病人表情跟着变化，心情跌宕起伏，听到最后一句话。立刻牢牢的握住苗主任的手：“恩人，恩人拉，要不是您，恐怕这一关就——” 发现这话不吉利，硬生生的把最后几个字咽回去。 家属想起还有田教授要感谢，田教授才是主角。 立刻又拉住田教授的手：“救命恩人，感激！感激！” 太激动，抓得有点紧，握手动作也有点大。 “这就是省城来的田教授，给老二主刀的教授，可厉害了，老二的心脏有一个小孔，老二都没跟医生说，教授一眼就看出来了。老二的伤实在太严重，刚刚还过敏，差点过去，田教授给从鬼门关把人拽回来了。”病人的哥哥跟着平车，也绘声绘色地给二老和其他家属讲解，语气自豪。 病人的哥哥心情不错，当初这些亲戚，七嘴八舌，有说送省城的，有说送帝都的，都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好像省城帝都的医院都他家开的，想进就就进。现在都可以闭嘴了。 哼，家里主事的还是主事的，洞若观火、高瞻远瞩，岂是你们可以理解的，病人的哥哥这样想。 平车咕噜噜推向ICU。 第0075章 答谢晚宴 大家跟着病人去了ICU。 在ICU，田主任亲自检查病人的喉头水肿情况，发现已经消退了。 于是亲自拔了气管插管，看到病人生命体征平稳，再亲自检查床旁备的气管插管和气管切开的包。 病人清醒过来，闹着肚子饿，要吃东西。家属被苗主任带着，隔着玻璃探访，看到精神状态不错的病人，家属也放心了。 三博的手术太多，怕韩主任忙不过来，本来想带着杨平宋子墨连夜赶回去。但苗主任坚决不让，说帮忙做了这么大手术，一餐饭都没吃好，空着肚子回去，以后苗某人还怎么面对韩主任，怎么好意思请教授做手术。 这一餐饭已经上升到人品高度了，不吃还不行，田园左右为难，韩主任打电话指示：在石坡吃晚饭，明早再回，明天的手术他全部代劳。 既然韩主任发话，就留下来，让这两小子也尝尝山区的特色风味。 宋子墨说：“老韩明天只能带小五张林开骨盆了。” 杨平笑道：“张林又可以发几张朋友圈了。” 时间也下午六点了，苗主任开车带大家到一家宾馆，石坡宾馆，宾馆老旧破烂，不金碧，也不辉煌，但是冠以石坡二字，就知道在全县的地位了。 里面绿树成荫，大家沿着弯曲小道，来到一个独立包间，里面摆着一个大圆桌，起码可以坐二十人。 那个病人的哥哥，穿闪光的黑衬衣，已经坐那等候，立刻起身，躬身握手：“感谢，感谢，舟车劳顿，不辞辛劳，替小弟操刀，不胜感激，略备薄酒，请坐，请坐。” 这话说的文绉绉的，像打了草稿念出来的，这操刀两个字，杨平感觉有点不对劲呀，也不知道哪里不对劲。 面对大门的位置，首座，苗主任引田园入座：“这位就是病人的哥哥，杜先生，这可是我们石坡的能人。” “见过，久仰！”田园跟他再次握手。 “哪里哪里，只是时代好，政策好，一只风口的猪而已，不足为提。”杜先生摆手。 田园让苗主任坐：“苗主任，你不落座，我们怎敢入座？” 苗主任脸一拉：“田教授，见外了，客随主便，请！” 几经推拉，田园落座，苗主任右边作陪，再右边是杨平、宋子墨，田园左边的位置空着，隔空之后，依次是石坡人民医院的业务副院长、医务科科长，还有一个是杜先生的妹夫。 桌子上摆上一坛酒，瓦罐装的，古色古香，标签是毛笔写的字，贴上去的。 “这酒是杜先生家里自酿，精选高粱，传统配方，古法酿酒，我们县每逢投资客商贵宾来访，都是用杜先生家的这种珍品招待。”苗主任介绍。 这个杜先生家族，在石坡，就是靠祖传的酿酒手艺起家，然后多元化发展，产业遍布石坡周围县市，涉及旅游、房地产、酒店等。 这时有人进来，苗主任等人起身：“董院，董院来了！” 董院夹着公文包，走路身体有点俯身，往前冲的感觉，进来立刻跟田园握手：“田教授呀，辛苦辛苦，坐坐。”然后在田主任左边坐下。 韩主任和三博医院的骨科是他们石坡人民医院的坚实后盾，董院长为了表示重视，特意抽空过来。 人都到齐了，上菜，倒酒。九个人坐这么大一个桌子，吃菜都不方便，杨平想。 “小宋和小杨开车，不方便喝酒！”田园帮他们解释，自己先接了酒。 一轮酒倒齐，菜上了好几个，董院长举杯说：“借花献佛，感谢田教授、杨教授、宋教授不辞辛劳，下乡指导手术，感谢韩主任，感谢三博医院，来！” 董院长把第一道菜转到田园面前，用公筷夹一块鸡肉放田园碗里：“穷乡僻壤，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这是石坡南寨走地鸡，在省里也是少有名气，这些鸡都是在山野放养，不用一颗饲料，全是谷物喂养，纯菜籽油生炒，味道鲜美，尝一块。” 田园夹起鸡肉，小咬一口：“果然名不虚传，难怪大家说石坡到处是宝，大家都吃！” “来来，这两位年轻教授，太低调了。”董院长一人夹一块鸡肉放他们碗里。 “这是石坡河鱼，野生河鱼，渔船打上来的，一个小时前专门叫渔夫去打的，打上来立刻送厨房清蒸，不敢耽误半点时间。”杜先生开始介绍第二道菜。 “我们石坡虽然是山村小镇，但是有大城市没有的优点，用你们的话说，绿色纯天然，这里是山林野生蘑菇，新鲜的。”杜先生一道一道的介绍。 蘑菇转到杨平和宋子墨面前，杨平看宋子墨，宋子墨看杨平，两人都不敢动筷子，这野生蘑菇，谁敢吃呀，轮科急诊的时候，没少抢救吃野生蘑菇中毒的。 苗主任看出了端倪，哈哈大笑：“两位教授，误会了，这不是一般的野生蘑菇，只是把蘑菇放在山上树林里散种，品种是纯正的食用蘑菇，无毒，你看。”然后夹了一个放进嘴里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原来是这样呀，不把话说清楚，谁敢动筷子呀，宋子墨夹了一块，杨平也跟着夹一块，味道确实不错。 “这酒，等下要带上几坛，给韩主任送去，你不要推辞。”苗主任跟田园碰杯。 田园比杨平宋子墨明显成熟稳重，身上既无江湖之气，又无书生酸气，各种场合游刃有余。他是行走江湖的妙手书生，跟着韩主任这么多年，那是什么场面都能撑住。 别看他斯斯文文，在三博，喝酒，也是杀手级的人物，和急诊科熊四海一个级别的。他喝酒不紧不慢，能掌控节奏。 “来，我敬董院一杯，董院百忙抽空，非常感激。” “再敬苗主任一杯，太热情了，以后你们到省城，一定让我也热情一回。” “杜先生，谢谢精心准备的这些珍稀佳肴，每一样都是难觅的极品。” “野菜，野菜！”又上一盘，杜先生赶快介绍。 “现在时代不一样了，反过来了，以前野菜乡下人吃，现在城里人把野菜当宝，我那农场里，每年这野菜的销量惊人。”杜先生加点料地介绍。 “你看今天来，明早就要走，你们忙，我也不好强留。要是有空，大家到乡下来度假，跟苗主任说一声，我来安排，钓鱼、抓蟹、漂流、温泉，整天忙于工作，下乡来放松放松。”杜先生将野菜转到田园和董院面前。 “杜先生手底下有一个旅游区，那是石坡县有名的，里面的漂流和温泉，那是双绝！”苗主任说。 “老苗，别杜先生杜先生，叫杜老弟，再叫，就罚一杯。我跟老苗是多年的朋友的了，不瞒你说，田教授，我的腰椎间盘突出，那时痛得走不了路，就是老苗帮开的刀，到现在都没犯，十年有了吧。我家老爷子直肠癌，也是老苗帮从省城请的教授操刀；现在家里老二，又是麻烦老苗，老苗快成了我家私人医生了。”杜先生生意人，这场合掌控自如。 “工资，要给工资的。”董院长取笑。 “工资不用了，喝三杯酒！”苗主任说。 “今天手术挺顺利吧？”董院长问。 苗主任说：“非常顺利，这么难的手术，省城能够拿下的，应该是个位数，可田教授跟做阑尾一样，术中出现过敏性休克，那真是惊险，田教授临危不惧，三下五除二就化解了，手术一点也不耽误，病人现在麻醉清醒了，喊肚子饿，要吃东西了。” “年轻有为呀，田教授，再敬你一杯。”董院长说。 杨平和宋子墨两个抓紧时间吃，什么野菜、什么淡水螃蟹，什么走地鸡，管它呢，把肚子填饱再说。 杨平不喜欢这种场合，但是对吃还是有兴趣的，做人不能亏待自己，尤其不能亏待胃，练出了双手互搏术的杨平，那筷子夹菜一个准。 这晚宴吃了几个小时，菜式花样百出，真是独特的乡野风味，这姓杜的土豪还真有一手，看来能赚钱不是没有道理。 忽然，有人敲门进来，低头和杜先生耳语几句。 杜先生起身，面带愧色，低声和董院长耳语几句，便说：“诸位，失礼，我去去就回，吴县长正陪投资商在那边吃饭，我过去打个招呼。” “去吧！”董院长摆摆手。 苗主任借着酒劲，搂着田园说：“韩主任跟我的交情，那真是好兄弟。你问董院，他最清楚。当年我们董院上任，一腔热血，大刀阔斧，发展医院，想以骨科为龙头，以点带面。董院带我们到省城找医院合作，合作？笑话吧？我们这些乡镇医院，几条破枪，合作？化缘还差不多。根本没人搭理我们，人家连话都不愿意多说几句。只有韩主任，认真听我们说完情况，还请我们吃饭，董院还记得不，那天？” 董院长说：“怎么不记得，一辈子都记得，我们就那天没吃盒饭了，吃了省城的大餐，差点吃出胰腺炎了。” “对，吃完饭，韩主任当场答应和我们合作，那是什么合作，是扶贫，是支边，我们心知肚明，合作那是互惠互利，我们啥也给不出，当时请韩主任做手术，有些器械还是他自己准备，带过来消毒，做完清洗好再带回去，手把手带我做手术不说，还找关系安排我们去帝都魔都进修，我们骨科就是这么发展起来，这一出韩主任没和你们说吧。”苗主任言语真切。 田园说：“提过，提过！” “那时候医院一屁股债，医生都想出去，挖空心思想走人，人才流失严重，谁知道我们也有今天呀，现在，在这三省十几个县，全被我们踩在脚下。”苗主任一杯酒倒进嘴里。 “田教授，不瞒你，董院长今晚是有重要饭局的，全推了，他听说韩主任的人过来了，那怎么都要陪吃饭。” 说着说着，苗主任竟然眼睛红了。 董院长说：“说什么呢，尽说这些陈年旧事，扫兴！喝酒，喝酒，那两位年轻教授，不要客气，你们不喝酒，随便吃，就像吃自己医院食堂。” 手机微信强提醒，杨平偷偷打开手机，苏宜璇发来的，手术室要杨平的照片，杨平新来的，一直没有交照片，所以手术室的介绍墙上没有他的照片，护士长在问。 杨平回了一条微信：今晚在石坡县，明早回去，过几天去照相。 宋子墨夹菜，余光瞄了一眼。 第0076章 人事变动 清晨六点出发，上午十点就到了医院。 苗主任把宋子墨的车后备箱塞满了，全是石坡的特产，还有几坛酒。 一到医院，大家就赶往手术室，韩主任带小五张林真在做髋臼骨折的。 之前为了冲积分，买系统的骨盆手术培训，抢了十天的手术，按照和宋子墨的约定，接下来十天的手术全归宋子墨，杨平放假。 韩主任的手术扔给宋子墨做了，宋子墨骨盆髋臼的手术非常熟练，当然，比起田园，差一些，毕竟经验放在那。 “剩下的手术你们做，我有事先走了，有困难叫田园。”韩主任脱下手术衣和手套，拍屁股走人了。 宋子墨带张林小五足够了，杨平看没什么要帮忙的，就返回更衣室休息。 进入系统空间，两万多积分，因为购买骨盆手术培训几乎被清空，只剩下几百分了。扫了一下商城的东西，没有发现几百分的东西了。 运动医学的品类已经开放，但还是灰色的，以经验判断，应该是创伤骨科还有尚未完成的培训，木桶没有插齐。 这就奇怪了，创伤骨科不是全部点亮了吗？杨平查看技能树，创伤骨科的确全部点亮了，但是主干上还有一个分支，和创伤骨科并列的，多发创伤，要完成这个培训，才能进军运动医学。 多发创伤一般是多学科联合的手术，不是全部由骨科医生来完成，系统把这个作为创伤骨科的一部分，看来系统要求很高。 短期内靠日常工作难以获得积分了，只有等待系统颁布任务，或者一百例断指再植的支线任务完成，才能获得较多的积分。 支线任务，一百例断指再植，已经完成百分之八十多。一旦完成这个任务，获得五万分，手头就宽裕了。 还要十多台就可以结束支线任务，杨平打算和宋子墨说说，把断指再植拿过来，但是放弃了，言而无信不行，再等等吧。 阶段性任务，帮助三博医院建立G市最强创伤骨科，这个最强骨科，也不知道是什么评价标准，任务的进度居然已经完成了百分之六十。 系统里暂时无法买到什么，连看书学习都支撑不了几个小时，只好又完成几十例的人体解剖，就出了系统空间。 杨平又到手术室转了一圈，没有看到小苏，被一个护士看到，笑道：“杨医生，你找小苏吧?她在眼科的手术室，正带实习生呢。”然后就嘻嘻笑。 杨平装作没听到笑声，待那个护士走远，再到眼科手术室去，眼科两个手术室比较偏，一个手术室今天没排手术。 小苏正在里面给实习生讲解眼科常用手术器械，杨平不好打扰她，只是透过门上的小窗看，苏宜璇看到杨平探头探脑的，用手势打了个招呼，继续讲解。 在洗手池边遇到田主任，田主任说：“下班前到病房主任办公室坐坐，老板有事说。”大家有时候叫科主任或导师为老板。 “嗯！”杨平答应，估计是了解石坡手术的事情。 “你怎么不上手术，全给宋子墨了?前段时间做吐了?”田园看他这么闲，宋子墨正在埋头苦干。 “他说我俩轮着来，这十天放我假。”杨平说。 “你们几个有点意思，看不懂，你们那课题数据准备得怎么样了，如果要我帮忙，就说一句。”田园擦手。 田园在科里是搞课题的高手，今年又搞了个国家级的课题，评了硕导，准备带硕士了。 “少不了麻烦你。”杨平说。 田园手消毒完毕，去做手术了，本来韩主任准备把他这一组的几台手术也做了，他回来了就自己做。 中午吃手术餐，在长椅子上躺一会。 下午又碰到小苏带实习生，她跟杨平说：“我发了一个文件给你，有空看看微信。” 又是文件，杨平窃喜，此文件非彼文件，那瓶辣椒酱还锁在柜子里，舍不得吃呢。 杨平到更衣室，拿出手机一看，这次是真文件，苏宜璇要给实习生讲课，讲骨科基本手术器械的认识和使用，做了一个PPT，让杨平帮忙把关修改，明天等着要。 通宵，今天通宵也要把这事办漂亮，杨平想。 做完手术，田园、宋子墨、杨平到韩主任的办公室，田园关上门，韩主任给大家每人倒了一杯茶说：“今天把你们留下来开个小会，有个事要和你们商量一下。” 韩主任坐下来，手指轻轻敲打桌子，顿了顿：“创伤骨科要新调来一个教授做科主任。” 新来科主任？那韩主任呢？大家不约而同的惊讶，这消息有点突然。 “那您呢？主任。”田园立刻说。 韩主任说：“我只是卸任创伤骨科主任，大骨科主任还是继续担任，夏院长高瞻远瞩，要开拓高端医疗市场，以骨科为试点，在华侨楼那边要新开一个骨科，做骨科的全类手术，不划分亚专业，和这边几个科不冲突，那边只收VIP病人，编制病床30张，我想带你们三个过去，你们愿意不，刚去病人肯定没有这边多，又是创业，大家可能会艰苦很多。” 还以为韩主任不当大骨科主任了，吓大家一跳，那样的话，科室会地动山摇。 “主任，我跟你去，这个不用商量。”田园斩钉截铁。 “我也是！” “我也是！ 杨平宋子墨不约而同的回答，态度坚决。三个人都是真心诚意的，绝非表面应付。 三人都是韩主任手下爱将，杨平加入韩主任麾下最晚，但早已获得器重，韩主任视他和田园、宋子墨一样亲近，不然也不会召集他一起开会。现在要开疆拓土，三个人自然义不容辞，还考虑什么艰苦。 只是创伤骨科刚刚做出名气，就拱手让人，有点心有不甘，田园说：“不管什么原因，我们都跟着你走，但是创伤骨科现在刚刚获得一点成绩，就--” “这是医院大战略的一部分，华侨楼那边要单独开骨科，只有我最合适过去。”韩主任解释。 “新来的是哪里的?”田园问。 “南都医大附二的，谭博云！” “这个人脾气很傲，有点目中无人，和他上面的大主任不对路。”田主任对他非常熟悉。 “脾气性格确实不太好，但是也确实是个人才，上面的领导估计考虑这一点，才把他调到三博来。我们这边正好缺人，我一直在琢磨创伤骨科主任给谁担任，正好有这回事，所以就让夏院长答应。”韩主任说。 要是韩主任不答应，夏院长也这不会跟上面同意，这一档子事就这么翻过去了。 “他比欧阳、老白、老丁几个都有冲劲，这也是我考虑的。本来我打算让田园你来担任创伤骨科主任，但是考虑来考虑去，华侨楼新开科室，还不能缺你。”韩主任说。 “欧阳、老白、老丁会有想法的吧？”田园是韩主任的心腹，有什么说什么。 “我找他们每个人都谈过了，至少表面上不会有问题，慢慢磨合吧，他们几个缺少锐气，不适合攻城掠地，但这个谭博云能！他手术做得很漂亮，还有经营之才，他在附二窝了一肚子火，一直被大主任压着，这次过来，肯定要开足马力，和附二明里暗里一争高下，这是件好事，就怕憋不住劲。创伤骨科的基础我已经打好，创伤急救中心现在也运转良好，他过来，好好利用这个平台，能够演出一场好戏。”韩主任喝茶。 “他这脾气，会不会经常和欧阳几个人闹矛盾。”田园还是担心。 韩主任说：“放心，让他当老二，估计鸡犬不宁；给他做老大，什么问题都不会有，他能够镇住欧阳几个人，说实话，他一过来，我们创伤骨科的实力会大增。” “他到时还会带一个学生过来，可以理解，做工作都想有一个得力助手，我还不是总想把你们带身边，去RB的时候，你跟他是同一期的访问学者吧？”韩主任记起来了。 “何止去RB的时候，去美国纽约特种外科医院，他又和我一期的，还住一个宿舍，不然我怎么这么了解他。”田园起身帮韩主任倒满茶。 “你们两个有什么意见，说说。”韩主任问杨平宋子墨。 宋子墨说：“我没什么意见，只要跟着老板您。” 杨平说：“我当然愿意跟着主任您过去。” 韩主任爽朗地笑：“那就好，把张林小五也带过去，暂时就这么多人，以后根据病人量再要人，消息暂时保密，跟张林小五也不要说。” 从韩主任办公室出来，小五打电话来：“老大，下班没活动吧？到地下停车场来，快--” 地下停车场？有什么事情，神神秘秘的。 杨平坐电梯到地下停车场，按小五给的停车位置，找到了小五的车。 “什么事呀？搞得神神秘秘，像非法交易一样。”杨平坐上副驾驶座，拉上车门。 小五说：“没什么，顺路，带你一起回去，你不回去？” 杨平哭笑不得：“过个天桥就到了，你他妈开车上下班？还带我回去，兜兜转转，比走路还晚到家。” 小五说：“小青怕我太辛苦，所以要我开车上下班。没办法呀。” 这狗粮撒的！ 杨平想拍扁他的脑袋。 第0077章 兄弟 弄到晚上两点多，才把苏宜璇的PPT改好，主要为了体现水平，改了又改，折腾了好久。 改好后，用微信把PPT发过去，让小苏看看满意不，发完一看时间，两点多了，人家早睡觉了。 外科医生熬夜的能力一流，杨平第二天起来照样精神饱满，早上自己弄了点东西吃。小五打来电话：“我开车带你上班！” “兄弟，你饶过我吧，我走路十几分钟到家，你昨天硬是花了半个小时。”杨平带着哭腔。 “看外面，今天大雨。”小五说。 大雨，那还差不多，这样可以不湿鞋子，好吧，就坐他的车。 “行，等我！”杨平同意了。 门缝里不知道谁塞进来一本杂志，杨平捡起一看，是卖房子的广告，看看也好，现在没钱，以后总要买的。 杨平带着广告下地下停车场，坐进车里，开始看广告。 小五说：“这么卖力，上班路上还看书？”扭头一看，卖房子的广告。 “就看看！”杨平不经意地回答。 交班查房上手术，外科医生都是踩着这三个点过日子。 “喂！我顶不住了，要是手术你想做，随便你挑，不算违反约定！”宋子墨叫躺在休息室长椅上休息的杨平。 杨平懒懒地说：“想逼老子失信？没门！” 宋子墨轻飘飘地说：“告诉你，过了这个村，再没这个店，挑还是不挑？” 看他这么诚恳，也不像有什么歹心，估计宋公子真顶不住了，杨平松口：“那就断指再植吧？” 宋子墨口上说：“行！” 心里想，这家伙果然现在缺钱，专挑最麻烦的手术。当然，现在对他们来说，断指再植就像一个清创缝合。 真的要赶快把招牌换成显微创伤骨科，这平均一天两台的断指再植，再努力一把，可以赶上人家手外科专科医院了。 要不是为了尽快完成支线任务，打死也不会答应这个家伙的引诱。韩主任带大家去华侨楼，开拓新地盘，杨平担心一过去，没有断指再植做，支线任务无法完成。 中午连续两台断指再植，做完两台手术，支线任务的进度又增长一点，这样下去，一个星期可以结束战斗。 “晚上！黄毛家的店，聚一聚，包厢已经订好了，就我们四个。”小五过来休息室跟杨平说。 “宋子墨也去？”杨平问道。 这小子平时很少吃这种店的，现在已经跟群众打成一片了？ “现在只要师兄你去，他肯定去，人总是会变的，记得晚上聚餐的事。”小五说完又去手术了。 长椅子上又睡一会。 小苏发来微信：“谢谢呀，今天的讲课很成功，都说PPT做得好，护士长都把我的PPT收藏了，说以后就用这个培训实习护士。” 杨平打个哈欠，小姑娘呀，哥哥昨天熬到两点多，改出来的东西呀，能不是精品吗？ “你昨天弄到两点多了？”小苏发微信，估计看到发文件的时间了。 杨平回了微信：“没事，苏领导交代的工作，就算天亮，也得完成。” “你怎么熬夜呀，随便帮我改改就行了呀。” “外科医生，熬夜那是基本功。” “不跟你说了，护士长又有新任务给我了，最近我带新来的实习生。” “黄毛家的火锅店，二楼包间，快！”小五的电话催。 不是说一起去吗？这帮小子，把自己一个人丢下，杨平赶紧赶到火锅店。 推开门，宋子墨、小五、张林已经都到了，他们都齐刷刷的看着杨平，气氛不对呀，感觉怪怪的，鸿门宴？杨平脑海里蹦出几个字。 “没事吧？你们几个？”杨平小心翼翼的进去，怕突然有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 “坐坐！没事。”宋子墨拉开椅子。 杨平看椅子上没有图钉，也没有胶水：“确认没事，你们，脸上表情不对，怎么这么严肃，今天手术出问题了？” “你先坐下来！”宋子墨说。 杨平心里发毛，坐下来。 张林帮他倒茶，小五出去关门，靠，这什么意思，杨平心里越来越发毛了，毛得跟刺猬一样。 “师兄！是这样的--宋子墨，你说，你说。”小五支支吾吾。 宋子墨也躲躲闪闪：“这个，这个，小五，你说，不是说好的，让你说吗？” “什么情况？你们手术真出问题了？汇报韩主任没有，什么情况，快点说，别遮遮掩掩的，大家一起想办法。”杨平觉得事情严重了，不对劲。 张林来火气了：“你两个，今天说话怎么结结巴巴了，我来说。” 他提起茶壶帮杨平加茶水：“师兄，你太不地道了，你跟小苏要结婚了，都不告诉我们，看不起我们，没把我们当兄弟。” “你们？不是，你听我说--”杨平完全眩晕了，几个人憋这么久，就是为了说这事？ 张林放下茶壶，摆手：“你现在什么都不要说，事情我们都知道了。你们过几天去拍婚纱照，你打算买房子了，手头现在缺钱，所以疯狂的做手术。你不跟兄弟们说，不表示兄弟们不关心你，大家都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兄弟，我的情况你知道的，刚刚入手买房子的事情，定金已经交了，手里实在没有余钱，但是怎么都要支援你一点，我暂时可以给五万。” 话题被张林打开了。 “我这边十万没问题，我是个月光族，师兄你知道的，这十万是跟小青借的，如果不够，我再去想办法。”小五很认真地说。 宋子墨接上：“我手头宽裕很多，自己钱基本上除了自己花，就是存着，房子车子不用自己出钱，都是家里的，你看你首付还差多少，剩下的，我想办法来补。” 杨平真的被这些家伙弄晕了，和小苏现在连手都没牵，他们居然说准备结婚，还什么拍婚纱照，这都是哪里传出来的，完全没有影的事，现在围在这里帮筹房子首付钱。 杨平摇头，一下子不知道怎么说，深呼吸后说：“首先，告诉你们，我和小苏目前还没有确定恋爱关系，是有那么一点意思，仅此而已，你们哪里得来的消息，这么确切，说我和小苏要结婚了？” 这回轮到他们三个眩晕了。 “宋子墨！说，他还嘴硬！”张林喊道。 宋子墨不紧不慢，胸有成竹：“这段时间你疯狂地抢手术，我就觉得不对劲，这不符合你的风格。小五猜测你跟苏宜璇肯定要结婚了，我还不信。但是就前天晚上，在石坡吃饭的时候，就在我旁边，你和苏宜璇发微信，别说我偷看你隐私，我余光瞄到的，你跟她约好过几天去拍婚纱照，这事就实锤了。” “宋子墨呀，宋公子呀，你平时智商可以的呀，我那天晚上，人家小苏问我要照片，放手术室介绍墙的，我跟她说过几天去拍照片。”杨平要吐血了。 “那你这段时间抢手术怎么解释？”张林说。 “那是我想试试自己究竟极限在哪里，一天可以撑多少台手术。”杨平说。 “买房子呢？”小五追问。 “什么买房子呀？”杨平完全不知道。 “不买房子，你研究什么卖房子的广告。”小五不信。 头晕脑胀！ “手机微信还没删，等等，其它的不能看，就看这一条，我找出来。”杨平把苏宜璇那条微信调出来，给大家看。 “我靠！真不是。” 乌龙了！ 宋子墨靠在椅背上。 第0078章 空降的主任 虽然是乌龙，一场头晕目眩的乌龙，但是杨平十分感动。 火锅上来了，大家都做手术累了，不喝酒，杨平端起一杯苹果醋：“兄弟们，真的，谢了。” 千言万语，全在这杯饮料中，杨平一口干了。 虽然是饮料，但也要喝出酒的气势。 兄弟几个围着火锅，聊天吹牛，说说笑笑，张林几次蠢蠢欲动：“来点酒不?” “手术多，随时有急诊，要喝?要黄毛准备一盘花生米，自己到一边慢慢喝。”宋子墨打消他的念头。 这气氛，没酒行吗?张林心里嘀咕，喝一口苹果醋。 “王峰出院了，就周日，你们不在医院。” 小五说：“他是偷偷走的，不辞而别，跟他女朋友也是不辞而别，那个女孩在病房哭得稀里哗啦，估计怕耽误了女孩，才迫不得已。” “他得艾滋病后，对生活彻底绝望，每天晚上去夜总会买醉，她的女朋友小瑶，是夜总会跳钢管舞的，两个人在夜总会邂逅，女孩不断鼓励他，他终于重拾生活的信心，那天有一帮人要强行带走小瑶，被王峰看到，拼死阻止，一个打十个，后来警察来了。” 这个世界就是由故事构成的，每一个人就是一本故事书，独一无二。 纯洁的东西，其实藏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只是你没用心发现。 “放弃也需要勇气，这是真爱，王峰是个真男人。”宋子墨感叹。 “喝！”张林喊。 “高了，喝高了。”宋子墨摇头。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过，两个星期又过去了。 一百例断指再植完成，全部成活，支线任务顺利完成， “叮咚，奖励五万分。” 五万分，第一次获得这么大的奖励。 花三万分把多发创伤手术培训买下，剩下两万分留着备用，终于不再捉襟见肘。 多发创伤包括头部、颈部、胸部和腹部创伤的手术，对骨科医生来说，已经超纲了。 杨平在系统空间，又做了几十例解剖，尤其对头部、颈部、胸部及腹部的局部解剖，特别仔细。 解剖获得的知识应用于手术，再把手术获得的经验又指导解剖，现在杨平对解剖日臻熟练。 完成解剖训练，再把三千例的多发创伤手术培训完成，才从空间出来。 现在对系统动不动几千例的手术也不惊讶了，只给几例或几十例，那就不叫系统了。 在系统空间呆多久时间也习惯了，什么东西都是习惯成自然。 又一天，早上交完班，韩主任说：“刚交班说的那个骨盆骨折，从创伤ICU上来的，我们先看看，其他病人，你们看看就行。” 韩主任带大家看病人，男，四十多岁，躺在床上，骨盆急诊打了外固定架，他面色发白，满脸愁容。 旁边一个妇女和中学生模样穿校服的女孩陪着，应该是老婆和孩子。 妇女调了一杯蛋白粉之类的东西，小女孩接过，坐床边喂她爸爸。 “医生，我稳定了吧?以后会不会残？”病人问。 “医生说已经脱离危险了，你看，现在住的是普通病房，稳定了才能转上来，你不要着急，现在医学发达，我网上查了，韩教授是一流的专家，你担心什么。”小女孩完全不像中学生，以老沉懂事的口吻劝她爸爸。 “小彤，你不要天天来，高三了，学习紧张，爸没事。”病人安慰女孩，女孩抽一张纸巾帮爸爸擦嘴。 “没事，你不让她来，她更着急，更影响学习，今晚她有模拟考试，所以早上赶时间来看看，晚上就不来了，小彤上次考试全年级第一，你放心吧，不用担心她，我要送她去学校了，等下过来。”孩子他妈说，母女两收拾背包，匆匆离开。 韩主任说：“伤得很严重，急诊做了介入栓塞止血和外固定架临时固定，过几天再手术，一般不会残的，别有太大思想包袱。你肝功能有问题，血压血糖都高，要请内科先调一调，等调好了才手术，这样安全，医药费不是还有医保吗？别担心。”韩主任以为他担心大额的医药费。 病人叹气说：“医药费有医保加商保，我不担心。我是做业务的，说实话吧，做业务的是做一笔有一笔，现在躺在这，就只有一点底薪。孩子今年高三，她妈全职陪着。每月供房供车一样不能少，本来每月收支就刚刚平衡，基本没有多少余钱。这一生病住院了，就入不敷出呀，不知道工作还能不能保住，麻烦呀，医生有没有更快的方法，早点康复。”病人很着急。 上有老，下有小，背上还有一套房子压着，每一笔开支都精确到百元级别。 中年男人的苦，只有自己往肚里吞，不敢跳槽，不敢生病，在公司连说句气话都不敢，生怕得罪人，给丢了工作。 “不行呀，你肝功能差，转氨酶高，血压收缩压都一百七，血糖也很高，这样手术容易出问题，我们想办法尽快调好吧，不要着急，治好了再去赚钱。”韩主任安慰他。 “这些几年前就检查出来了，医生说不要喝酒，但是没办法呀，做业务那有不喝酒的呢，韩教授，拜托了，我真想快点好，哪怕能住拐杖早点出院，也行。”病人无奈地说。 “我们尽力而为，你也安心。”韩主任轻拍病人的肩膀安慰。 看完这个病人，回到医生办公室，韩主任说：“下周一，显微创伤骨科挂牌，谭主任正式上班，但他要熟悉一下，一个月后才正式就任显微创伤骨科主任，这个病人的手术他来做，等各项指标调好，可以的话，排周一手术，谭主任正在电梯里，等下就会过来，看看病人和片子。” 说来就来了，谭主任带着他的学生钟医生已经进来了，穿着比较休闲，也没有带包，看来早已安顿下来，今天只是过来看看，提前熟悉环境和病人。 谭主任四十五六的样子，有点小胖，头发稀疏，钟医生三十多岁，精瘦，显得干练，年龄跟田主任应该差不多，不过还是主治。 他们其实来过几次了，都是和韩主任接触，杨平他们都在手术，所以一直没有见到人。 “谭主任，这是下周一手术的病人，你看看还有什么要准备的，尽管跟小宋说。”韩主任跟谭主任握手。 “韩主任用十年时间能够把三博骨科做这么大，真是令人敬佩。”谭主任客套地说。 “哪里，比起你们附二，我们差远了，以后要麻烦谭主任，把显微创伤骨科做成全国一流科室。”韩主任场面上的话。 “三博有这个条件，一定可以，人才队伍以后还要加强。”谭主任边说，边开始看片子。 看着看着，皱眉头，摸下巴，说：“这个难度很大呀，左侧髋臼前后柱前后壁、左侧骶骨、左侧髂骨翼，左侧耻骨上下支都骨折了，左侧骶髂关节严重分离，耻骨联合也分离了。韩主任，这个手术难度大呀。” 一个新上任空降的主任，一般需要一台手术秀一下自己的技术，好让别人服气。 医生是个技术崇拜的行业，技术为王，没技术，靠后台强行上位，也会背地里被人看不起，有水平大家就会心服口服，以后工作也好开展。 本来按照惯例，秀技术的手术不用这么着急的。谭博云表现欲望过强，这是他自己挑的病例，要么不做，要做就做一个最难的。 曾经附二搞一个学术会，会议上安排了他的手术直播演示，开会期间，来一个更严重的急诊的骨盆骨折，他直接换掉病例，直播新来的急诊骨盆骨折手术，一下子在G市出名了。 他水平确实高，这是韩主任看中的。 “这个难度太大，平时你们一般自己做，还是请人?”钟医生问。 年轻人这样说话，有点失礼了。 “哦，还行，这个一般小田他们几个做。”韩主任涵养很好，很能容人。 钟医生嘴上没说，心里完全不相信，在附二，这种手术能够顺畅的拿下，也就他和谭主任，你们这，“小田”几个就拿下，故意托大吧。 “韩主任以前魔都六院的，骨科少壮派的代表人物，还需要请人吗?”谭博云有点故意训斥的口吻。 高傲归高傲，手术是踏踏实实的东西，人命关天。 谭博云仔细看了病历，检查结果反复看：“转氨酶降下来了，今天周五，下周一应该可以做了。” 然后又到病房看病人，仔细查体，不忘给跟去的年轻医生讲解讲解，时不时夹带几个英语单词，显得特别高端。 搞学术的，一开讲，如果有人认真倾听，还带有崇拜的目光，那就容易飘，一飘，就刹不住。 “谭教授，我们再去办公室看看片子？”钟医生委婉提醒，及时制止准备扩大化的床边授课。 “怎么样，谭主任？”回办公室，韩主任问他。 “按原计划，排手术。”谭主任轻松自信。 第0079章 手术秀 谭教授空降创伤骨科，就像石头扔进平静的湖里，势必引起波澜。 反应最大的自然是欧阳、白、丁三位主任，表面上风平浪静，心里肯定各种不满，不服。辛苦十多年，把创伤骨科做大做强，现今拱手让给外来的和尚，怎么受得了。 好在韩主任的威严够大，坐在大主任的位置，谁也不敢挑事，谁也不敢弄出什么波澜。 平静的周六周日过去。 周一早上，夏院长、孙院长和医务处赵主任，驾临创伤骨科。 交完班后，夏院长跟韩主任低头耳语几句，然后正色宣布：创伤骨科改名为显微创伤骨科，谭主任和钟医生加入创伤骨科。暂时没有宣布就任主任，但是大家都知道了。 本来这事由赵主任宣布的，但现在由夏院长宣布，以示强力站台。宣布完后，大家鼓掌，夏院长讲话，再夏院长和谭主任握手。 大家都知道新来的主任要秀手术，不约而同全部把手术排到下午，上午放空，好好观摩一下这场秀。 传说谭博云在一场学术会议就秀了一次急诊骨盆髋臼的手术，相当成功，名气大增。 新主任！谁都想看看技术如何，毕竟传言他多厉害，只是传言，徒有虚名大有人在。 有个别主任从未临床过，在国外养十年兔子，回来坐上主任宝座，外科比较少见，内科这种事多一些。 查完房，韩主任带着谭主任和钟医生到手术室，边走边介绍手术室的情况。 到了术间，谭主任检查手术床，C形臂X光机，然后说：“给两个助手上台。” 田园说：“我上！” 谭主任拒绝：“不用不用，我们在台下看看，这手术，让年轻人做就行，让钟医生去做，你再随便安排两个人给他搭手，这手术他已经很熟练。” 不知道韩主任怎么想，反正田园心里很不满，你这是什么意思，让一个手下的主治上台，意思你的主治可以秒杀我们这些人。 韩主任让田园安排两个人上去。 田园想了一下，说：“那就让宋子墨带小五上，宋子墨一助，小五二助。” “杨平呢？”韩主任问。 田园笑道：“杨平预备队。” 这样安排合理，韩主任没有异议。 “谭主任你看，我让宋医生上去做一助，卢医生二助，怎么样？”田园轻声的问谭博云。 谭博云轻松地说：“没事，随便两个人，搭把手就行。” 大家都到隔壁去，视频打开。 韩主任和田主任陪谭博云坐前排，左右陪着，田主任看到杨平招招手：“你就坐我后面，别乱走。” 杨平明白田主任的意思，随时准备派自己上台的。 欧阳几位主任坐在第二排。欧阳主任喜怒不形于色，白主任脸色不太好，丁主任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丁主任很少参加这种手术观摩，今天也来了，属于稀客。 手术间，几个人正忙着，麻醉已经打好，钟医生指挥宋子墨和小五摆体位，好像不是很满意，调整了几次。 护士长亲自在台下调配，器械护士临时换苏宜璇上台。 体位终于满意了，三个上台的洗手穿衣，消毒铺单。 准备工作做好，开台的神圣仪式，术前核对完毕，开台！ 腹股沟入路，钟医生确实很熟练，在南都附二，他应该是优秀的存在，握刀的姿势很标准，划出标准的前路切口，他要先做前路手术，前路难度较大，这样可以在大家精力充沛的时候，欣赏他的表演。 说实话，在G市，南都附一附二这样的医院，看不起建院只有十多年的三博，即使韩建功个人强悍无比，也难以弥补医院的名气。 刀法很好，有秀的资本。 切开皮肤、皮下组织、再到深筋膜，开始依次解剖肌肉、神经、血管、精索。 这些结构的间隙形成三个经典的窗口，成为手术显露的安全通路，通过这三个通路，可以顺利到达骨折的部位。 肌肉局部有点硬，但不影响手术操作。 第一个窗口打开很轻松，腹肌和髂肌从髂骨上被剥离，往上掀起，电刀快速止血，髂窝和骶髂关节前方轻松暴露，术者手法极为娴熟。 递过去的一块纱布上只有几块不大的血。 谭教授很满意：“年轻人需要磨练，以后韩主任要多多指教。” 韩主任说：“钟医生手术很漂亮，你看，分离的基本功非常出色，谭主任调教得好呀。” 开始分离精索，周围的组织不太正常，有点硬，钟医生用手触摸几次，确认精索的走形，血管钳的钝性分离好像不能奏效。 有点粘连呀，层次间隙都不是很清晰，此时锐性分离才是王道。 “组织剪！”剪刀被送过来。 “动作快点！”钟医生严肃地低声呵斥，作为主刀的威权尽显。 苏宜璇的动作很快，还是被认为慢了，看来台上的主刀脾气不是很好。 锋利的剪刀开合游走，突然，鲜血冒出来，底下有一根小动脉被剪断。 “血管钳！快点！” 他又一次觉得器械太慢。 钟医生接过血管钳，立刻钳夹，电刀烧灼止血，动作很快，训练有素。 继续推进，分离精索，进度没有预计的快，几次都伤及小动脉，但都被快速止血。 纱布上已经染红了一大块。 “挑起来，保持张力！”钟医生的剪刀柄轻轻的拍打宋子墨的手背。 宋子墨抬头，冷冷的眼神，低头调整手上的张力。 “太大，再小一点。” 宋子墨又放低手里的血管钳，让钳子挑起的精索张力更小一点。 “平时这些手术做的不是很多吗？”钟医生不满。 宋子墨沉默不语。 精索被成功分离，置入一根橡皮条，牵开保护。 下一步，开始分离髂外动静脉及淋巴管。 骨盆手术入路涉及的血管神经很多，而且还很重要，入路是手术成功的前提。 钟医生皱皱眉头，手底下仔细寻找血管的感觉，硬脆的组织越来越多，结构层次越来越模糊，刚刚精索还能够依稀凭借经验找出来。 现在髂外血管完全辨认不出来，到处是粘连的组织，手底下完全找不到感觉。 这个病人有广泛的疤痕粘连，难道以前这个区域做过手术？ CT无法反映出这种软组织的粘连，就算MRI也要极有经验的才能做出判断。 术前他亲自和谭教授仔细问过，没有既往手术史，查体这个部位细小的疤痕都没有。 那怎么会粘连呢，追究原因没有任何用处，现在只有继续推进。 “刀！” 刀递过来。 用刀进行锐性分离，轻轻的，一点点地划开，一股鲜血喷出，射程十多厘米远，钟医生立刻纱布压迫。 “拉钩拉好！” 宋子墨不知道哪里没拉好，但还是调整一下拉钩的位置。 “你！用点力！” 器械打在小五的手上。 “血管钳！” 止血钳送来。 “小一号的！”钟医生语气有点不友善。 小一号的血管钳送上来。 松开纱布，钟医生钳夹止血，电刀烧灼。 继续！ 又一股鲜血喷出，这次被及时用纱布压住。 “血管钳！” 钟医生的声音有点变小，额头上开始渗汗，粘连太严重了，没办法继续推进。 谭教授脸上的微笑渐渐减少，变得严肃起来，他看着屏幕，说：“这个病人以前很可能出现过感染，很可能是盆腔的结核，后来自行痊愈了，但形成了广泛的粘连，解剖结构不清楚，年轻人看来经验还是不足，我刷手上。” 粘连，广泛的粘连是手术的入路的大敌，尤其是骨盆，需要避开众多的血管神经，随便一条会让你下不了台。 这个病人，有点出乎意料。 谭博云本来想让钟医生大展身手，不过也没什么，这种广泛粘连的手术，恐怕三博也只有韩主任能够拿下，G市其它医院能够拿下的，屈指可数。这时自己上台也不算丢脸。 病人的安全最重要，谭博云起身：“我去刷手！” 田园说：“谭主任，不急，坐，这种手术让年轻人去做，我们看看就行，出不了事，杨平！刷手，你上去帮一下钟医生。” 韩主任对杨平的骨盆手术还不太了解，只让他做过助手，没有放手给他做过，所以不好评价。 但是他看田园如此自信，心中有数了。田园的谨慎稳重他最清楚，不可能没有底就让他上台，一定在某个时候，田园让他做过骨盆手术，心里有数。 “小杨，去吧！”韩主任发话。 杨平起身。 第0080章 火 杨平出去刷手了。 看到出去的不是谭主任、也不是韩主任、田园，而是杨平，大家有点惊讶。 这种骨盆手术，妥妥的四级手术，如果不是四级封顶，要是还可以往上面分级，那这是五级六级也不为过。 此时，在双方看来，这台手术已经有某种特殊意义--扞卫尊严！ 当然，病人的安全是第一位的，这是任何医疗活动的底线。 “盆腔广泛严重粘连，全是疤痕，解剖结构已经一团糟。”金博士陪在欧阳主任的身旁。 “他让底下的主治上?”白主任心里哼一声，托大！ “有点太急躁呀。”一语双关，欧阳主任总是稳稳的，波澜不惊。 都坐在第二排，议论不太好展开，说几句大家就安静了，继续看。 后面的其它医生看到这种广泛的粘连，都心生恐惧，术者每分离一步，心里扑通跳一下，真是心惊肉跳的，这不是四肢，是骨盆，是盆腔，弄不好非死即残。 刚刚还赞叹术者的娴熟与自信，羡慕附二院主治都这么厉害，现在大家收起了泛滥的仰慕，开始关心手术怎么进行下去。 手术被迫推进缓慢。 “一不小心就会伤到血管神经” “以前就有医院，这种广泛粘连的骨盆手术，股神经已经异位，电刀太快，切断了股神经，官司打了好几年。” “嗯，还有死亡冠埋疤痕里面，一刀就断了，血管回缩，下不了台的。” “嗯，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他有点不敢继续了。” “谭主任拿下这手术，也要使全力吧！” “该谭主任上台了吧？” “嗯，再不上台，手术就搁浅了。” 议论是观众的天性！ 大家低声议论，时不时看前面，担心被第一排的听到。大家都知道，那位谭主任以后就是创伤骨科的主任，万一被听到，死定了。即使风险这么高，大家还是抑制不住作为观众的天性。 “派一个这么年轻的医生上台？”虽然戴着口罩，但是谭博云从眼神可以判断出大概年龄。 隐隐约约，谭博云感受到对方的犀利，较劲暗中展开。对韩主任的脾性他了解不深，但是田园，他太了解了，表面斯文，内心随时可以聚集强大的杀气。 谭博云余光看两侧，韩主任面带微笑，手指在大腿上有节奏的敲打；田园脸上也带着笑，但这种笑不一样，笑里藏刀。 派一个如此年轻的主治上台，恐怕也考虑不周，判断不足呀，看来田园对这种特殊的骨盆手术经验也是不足，缺乏深刻的认识，否则就不会这么轻率了，毕竟比自己少了十多年的手术经验嘛。 韩主任太相信田园了，居然依了他。 慢慢看，最终还得自己上台，就当小插曲而已，谭博云想。 手术实际上已经搁浅了。 钟医生开始无效重复动作，刀的动作继续，但是却没有实质性进展。 放下刀，手指又开始触摸，眼珠子斜向上，仔细寻找感觉；触摸一会，徒劳无功，又要剪刀，剪刀试探几下，不敢继续；再把剪刀换成刀，刀浅浅地象征性地切几下，又开始触摸，循环往复。 总是原地踏步，不太好。 刀硬着头皮小心翼翼地切下去，血又冒出来，纱布压迫，电刀点灼，稍息。 还是换个目标，分离股神经吧，他的临战经验丰富，但是无奈敌人太强悍，骨盆的广泛粘连，就算大佬级的拿下来，也会出一身汗。 毕竟大多数的经验是建立在正常解剖之上，这种广泛粘连，除了解剖层次模糊，还有血管神经的位置已经偏离正常了，解剖的模糊加异位，让你的刀下随时可能是神经血管。 对经验丰富的医生，也会是陌生的。 只能边走边等待后援了，他抬头，余光透过墙上的大玻璃窗，谭教授没有动静，依然坐在原地。 钟医生情绪开始浮动，焦躁不安，深呼吸，告诉自己要淡定，低头，继续。 “组织剪！” 组织剪递过来。 “小一号的！你第一次跟骨科的台吗？”钟医生怒目，盯着苏宜璇，血管钳柄敲打苏宜璇的手，苏宜璇有点委屈，娇嫩的手被隔着手套打痛，吓得缩回手，立刻换回小一号的。 放弃髂外血管的分离，换目标，开始分离股神经。 神经似乎分离起来轻松那么一点，几次出血止血，反反复复，股神经终于分离出一小段，沿着这一小段，钟医生重拾信心。 能够在这种疤痕里面找到神经，真是高手，不是靠骂人起家的。 沿着暴露的一段神经，逆向寻找，藤摸在手里，瓜应该不难。 但是钟医生疑惑了，藤在手里，就是摸不着瓜，这股神经究竟从哪里来？到哪里去？怎么分辨不出来，往深处?还依然在这种层次？ 正常解剖知识已经无效，钟医生又停下手里的动作。 “你们两个！能不能专业点？有这样拉钩的吗，骨盆都被你们拉成两半了，小点力气。” 宋子墨和小五都心里想骂娘。 老子还没做过这么窝火的手术，宋子墨低头沉默不语，涵养摆着呢，不可能跟他去顶嘴，这是手术台呢。 小五抬头，盯了一眼，要不是手术台的纪律，服从主刀，他要暴发了。此时要是下棋，他这个时候他妈的早掀了桌子。 确实，要是主刀性格不好，脾气暴躁，助手和护士都会很郁闷，这就是手术台上的台风问题。 主刀台风好的，做手术说说笑笑，幽默风趣，如沐春风，大家都很轻松。 韩主任、田园都是这种，但是这种非常少。 台风差的，骂骂咧咧，最操蛋的主刀，手术遇上困难，各种埋怨助手，劈头盖脸，毫不留情，骂得狗血喷头，弄得助手战战兢兢，无所适从，一场手术下来跟洗个澡差不多，还有被骂得下台躲厕所偷偷哭的都有。 据说谭博云在附二就是出了名的坏脾气，有次做手术，器械摔了一地，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看来，手术有台风，还有家风。 稍作休息！ “刀！”钟医生伸手。 拿起刀分离几下，将刀轻轻扔在锐器的中转弯盘里。 “换刀片！” 苏宜璇立刻更换新的刀片。 再次递上来。 “组织剪，眼科剪！”他语气有点无奈，怒其不争。 苏宜璇收回刀，立刻准备眼科剪，器械台上没有眼科剪，这个手术平时根本不用眼科剪。 但是台下有单包的，准备好的。 “开眼科剪！”苏宜璇叫巡回护士。 巡回护士刚才一切看在眼里，哪敢怠慢，立刻打开单包灭菌的眼科剪，前后不足十秒，眼科剪已经递过来。 “麻烦你们动作快一点，这不是梳妆打扮，是手术，眼科剪怎么还要临时开？” 主刀很不满意。 你奶奶的，做骨盆手术，骨盆器械包里哪个医院准备一把眼科剪？你们附二都是做婴儿骨盆手术呀？ 小五的火气憋了一肚子，纪律！纪律不容挑衅，一切只能忍在心里。要是在台下，怼他！怼死他。 手术台就是战场，主刀就是主刀，你必须服从，你再有脾气，等下到一边去发，这里不行。人命关天，只要不是主刀在台上突发精神病，拿刀子乱切，只要手术是安全的，是正常的进行，你就得服从。 宋子墨看了一眼小五，小五似乎可以看到他瞳孔里两堆熊熊的火焰，烈焰之瞳！ 隔着玻璃也不知道那边在说什么，只知道病人生命体征平稳，术区暂时没有什么出血，只是手术陷入了僵局，难以推进。 用精巧的眼科剪开始分离，疤痕很硬，眼科剪剪断疤痕困难，开合几次才能勉强剪开一点点。 放弃眼科剪，继续换上尖刀。 “这是让杨师兄上吗？”有人轻轻地问，脊柱外科的。 “应该是！牛人！”关节外科的回答。 “有那么厉害吗？”普外科有人居然混在里面，估计歇台，临时凑热闹的。 终于有创伤骨科的人说话了：“我们大师兄，肯定厉害呀！” “你们大师兄不是宋子墨吗？”普外科的哥们村里刚通电。 有人对这种后知后觉不屑：“重新排序了，他是大师兄了，宋子墨二师兄。” 杨平已经洗好手，感应自动门打开。 第0081章 真正的秀 “叮咚！任务：尊严之战，完成一例超高难度骨盆手术，若手术完美，成功维护团队尊严，奖励一万分，另同时收获不同程度的仰慕。” 洗手的时候，触发了系统任务。 自动门缓缓打开，杨平站在门口。 已经消毒的双手举在胸前，肩以下，腰以上，眼神犀利。 宋子墨小五看到门口的杨平，救星到了！ 也知道隔壁的“高层”们看到这边的进度，有了决定。 苏宜璇看到杨平进来，可怜、孤立无援的眼神，立刻闪烁着清澈的亮光。 在她眼里，此时的杨平，脚下踏着七彩祥云。 杨平刚刚开门就听到钟医生的骂声，再看到苏宜璇楚楚可怜的眼神，尼玛，一股火在胸中腾起，好像可以听到猛烈燃烧的滋滋声。 较量！在年轻一代之间展开。 穿手术衣，戴手套。 拉起手术衣腰间的束带，交给苏宜璇，转身，再从苏宜璇手里接过束带，打上一个利索的结，眼神短暂的交流。 上台！ “钟医生，麻烦你让一下，手术难度有点大，韩主任让我来。”语气冷静、坚决，不容置疑。 钟医生犹豫一下，才让开了位置，但是他没有下台的意思。 张林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准备帮助推C臂机，他搬条凳子，指指屏幕：“这边可以坐一下，看屏幕，比台上更清楚。” 钟医生刚才被杨平强大的气场震荡，有点没回过神，说：“我在台上看看。” 他不甘心，想看看手术究竟怎么继续，屏幕总没有现场好。 小五让开了位置，宋子墨一动不动，钟医生站在了二助的位置。 “师兄，粘连太严重，解剖完全模糊，血管神经已经异位。”宋子墨提醒，把电刀的刀头按在电刀擦上，清除上面的烧焦组织，放在旁边杨平顺手的位置。 器械在台上被重新分布，双击电凝被摆上来，电刀线、双击电凝线和吸引器被理顺，绿色大单的皱褶被抹平。 台上的纱布被换掉，一块洁白干净的纱布被送上来。 天成的默契。 尖刀！无齿镊！ 杨平没有说话，只是手一伸，刀柄已经到了手上，紧接着，无齿镊又送上来。 虽然苏宜璇第一次配杨平主刀的骨盆手术，但是从之前的习惯，早已熟悉，这个时候他需要尖刀和无齿镊，进行精细的锐性分离。 显露很好，宋子墨的一助无可挑剔。 左手无齿镊，右手尖刀，锐性分离开始。 一百多台的解剖训练，三千台的骨盆手术训练，几百台奇葩的骨盆手术训练，足以形成碾压之势。 杨平用手指稍微触摸，开始分离，硬脆的疤痕遍布视野，仿佛整个术区除了疤痕，再无其它任何组织结构。 疤痕组织在无齿镊下，十分稳当，不用担心因为没有齿而会打滑。 尖刀的锋尖，灵巧精准，一点一点切开疤痕的粘连，白色的疤痕剖面露出，术者就像知道所有血管的走行和分布，哪怕小小的血管，会提前被双击电凝止血。 刀刚好切开疤痕，又不会伤到血管，换双击电凝止血，再继续，尖刀和双极交替进行，电刀被闲置在一旁。 埋在疤痕里死亡动脉，在刀尖下无处可藏，逐渐显露，两把血管钳夹住，切断，缝扎。 那块干洁的纱布还没有派上用场，髂外动脉静脉的轮廓慢慢的露出了，带着完整的鞘膜。 接下来就是股神经和股外侧皮神经，大多数人此时用电刀分离，这样可以在分离的同时烧灼止血，但电刀的热杀伤力有点大，多少有一些组织误伤。 杨平喜欢用尖刀加双击电凝配合，大炮和精确制导导弹的量级区别。 犹如刀尖上的舞者，粘连一点一点的剔开。 就像考古学家的刷子，一点一点清除沙土，价值连城的古董露出来。 条索状的神经结构，清晰地显出来，同样带着完整的鞘膜和隐约可见的腹侧伴行供养血管，助手的血管钳不失时机，轻巧的从神经底下穿过，轻轻挑起。 杨平手一伸，器械护士把漂亮的湿润橡皮条已经递来，不早不迟，两只手同时到达，相遇，橡皮条到杨平的手里。 这边的血管钳已经张开嘴，橡皮条喂进去，嵌夹，抽拉，尾部对齐，血管钳夹住双尾部，牵拉向一边。 股外侧皮神完全被疤痕淹没，但还是被分离出来，被牵开保护。 “大师兄骨盆做这么好？” 台下不禁发出由衷地，轻轻地赞叹。 “这个粘连好严重，很难做，要出很多血。” “你看，台上十分干净，看不到出血。” “传说中的无血操作！” “太厉害了。” “比附二的那个医生厉害多了。” 议论避免不了。 钟医生的喉咙很干燥，吞了一口唾沫，这种分离的手法，远远超出自己，望尘莫及。 时而左右配合，时而交叉双手，左右手完全一样熟练，没有所谓的顺手与不顺手，无齿镊夹持疤痕组织，竟然没有一次打滑，尖刀与双击电凝配合天衣无缝，让整个手术几乎无血。 暴击！绝对超过三万的暴击！钟医生有点恍惚。 手术进行到这里，术者还没有说过一句话。 “专注！注意显露！”杨平的声音极为严厉，就像教授训斥自己的学生。 钟医生回过神来，说的是自己，自己就是二助，立刻将拉钩牵开一点，既然在台上，二助，理所当然做好自己的角色，专业素养不要让人怀疑。 精索的分离还不是很理想，杨平回过头来继续，将钟医生已经分离的精索进行更好的显露，毕竟，疤痕组织没有弹性，等下稍微一拉，容易伤害精索，术后遗留逆行SJ就麻烦了。 三个窗口完成，沿着窗口提供的通路，继续深入，陈旧性的积血要涌出来，立刻被助手提前置入的吸管化解，暗红的血液沿着吸管，快速被吸进台下的密封瓶里。 鲜血！鲜血要涌出来，断裂回缩的小动脉，被操作唤醒，冲破了自凝血块，马上要形成喷射之势。 你根本没有机会喷射，杨平手里的血管钳，两把，左右各一把，已经钳夹拉出动脉的两个断端。 没有一秒的延迟，宋子墨打结止血。 重复一次这种动作，另一个断端被结扎。 再处理骨折周围的血管，不管是回缩的，还是没有回缩的，都被轻松地找到，予以处理，即使回缩到骨块里面的，也被骨蜡填塞，术区干干净净。 那一块纱布还没有派上用场，只用吸引器、双击电凝就维持了术区的绝对干净。 “冲洗了！打起精神，这是在手术！” 杨平不满的语气，喝斥，血管钳敲打钟医生的手，痛得钟医生想缩回，但是手里有拉钩。 没办法，刚才确实又有点走神，手型一变，拉钩的位置不太对，显露不好。 羞耻感如大山压在头上，钟医生始终昏昏沉沉，自然难以集中注意力，好在他只是一个二助，对手术的影响不大，但是现在说下台，未免让人说小气，于是硬着头皮待下去。 杨平自上台，到目前为止，只说了三句话，但是三句话全是跟钟医生说的。 冰盐水递过来，杨平开始冲洗。 “七孔，重建，弧形--”杨平一口气报出几块钢板的型号，根本不需要器械商跟台的技术员参与，苏宜璇边听，手上的动作几乎同时，所需的钢板型号和邻近的型号，全部挑出来，摆在合适的位置。 然后电钻钻头上好，调试没有问题，连钻头旋转的方向锁都仔细检查，钻孔测深攻丝三步曲的工具依次展开，尽管是锁定钢板，无需攻丝，但是苏宜璇还是准备好，以备用。 “好厉害的年轻人？多大年龄，主治？”谭博云之前对杨平根本没有印象。 他目前熟悉的，能够记住的，就是韩主任、田主任、还有几个带组主任，宋子墨因为外形出众，也有印象，这个年轻人根本没印象。 “哦，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刚晋主治，年轻人嘛，经验不足，多给点机会。”韩主任淡淡地说。 难怪田园信心十足，让他上台，韩主任心想，自己一直忙，怕是培养速度慢了点，一直没有让他做骨盆，最多只是一助，看来他平时串台，跟田园做了不少骨盆，田园对他知根知底了。 韩主任有点惭愧，对手下的年轻人关心太少，也确实，这段时间，又是骨科研究所，又是显微创伤骨科，事情太多，总感觉时间不够用，总想几天就把骨科弄成全国一流的科室。 这段时间，对杨平宋子墨几乎是放养，好在田园能够代替自己，带一带这些年轻人。 这种骨盆骨折，已经是四级手术的巅峰了，还存在广泛的疤痕粘连，就算经验老到的重量级专家，也会觉得无从下手，这个年轻人上台这么轻松地解决了，这没有几百台的经验，达不到。 对粘连的锐性分离，快速地处理断裂回缩的血管，对解剖的熟悉，无不令人瞠目结舌。身边这个田园还没上台呢，一个主治就这么厉害。 对田园，他一直记忆深刻，去RB和美国，他们都是一批，这个年轻人比自己整整少了十多岁了，但是水平完全不在自己之下。 勤奋，天赋高，有锲而不舍的毅力，手术、理论、科研，没有任何短板，当初调过来之前，他对田园有忌惮的，但是听说他跟韩主任去了新开的科室，心里就放心了。 “三博卧虎藏龙呀，田老弟！”谭博云不知道怎么继续聊下去。 田主任风轻云淡：“哦，我们这里，高精尖的复杂手术没附二那边多，只有多做这些常规手术，这些小子只要肯学，韩主任一般都愿意教。” 尼玛，这话说的，这手术还是常规手术？那你们的高精尖手术是什么呀？换头颅呀。 但是没办法，只能听着，人家一个主治现在台上，把手术做得这么溜，这放到附二，也是可以横着走的人了。 自尊心和孤傲之气被严重的伤害了。 同样，超过三万的伤害！ 第0082章 臣服 入路打开，手术只是进行一半，继续。 对于顶尖高手，这个手术的难度在入路，后面的复位固定，应该钟医生也能完成，区别只是速度和质量。 开始髋臼前部骨折复位固定，术者不是熟练，而是炉火纯青，让本来高难度的手术显得极为简单轻松。 接着髂骨翼骨折、骶骨骨折、骶髂关节脱位、耻骨骨折、最后是耻骨联合。 众多的复位固定，一个接一个，顺畅通达，节奏分明，哪怕几分钟的中途停滞也没有出现。 就算处理骶骨骨折和骶髂关节脱位时，棘手的骶前静脉丛出血，也处理得非常自如，双击电凝的精准度非常高，像移动靶射手，一点一个准。 钢板横的、竖的、斜的，全部贴附良好，将骨折脱位固定得牢固结实。 整个过程让人赏心悦目，极具观赏性，一台手术要是具备一定的观赏性，那已经不是完成手术这么简单了，而是高超手术技术的综合体现，速度感、流畅性、节奏感、细节的完美等等。 钟医生额头上全是汗，为防止汗水掉落，污染术区，巡回护士几次提醒，他才听到，扭头让护士帮擦汗。 前路需要处理的骨折，已经顺利完成。 “等下翻身，还要做后路。”宋子墨提醒，还有髋臼后部骨折没有做，他怕手术做得太顺畅，杨平忘记了。 “一次做了，不用翻身了。”杨平说。 “刀！” 切口做了延长，走行改变，髂腹股沟入路演变成腹直肌旁入路，术者对切口的运用已经带有创造性。 腹直肌旁切口，最近几年出现的新入路，可以凭借单一入路完成髋臼的前后骨折，无需翻身从后路来完成髋臼后部的骨折。但对于复杂难复的髋臼后部骨折，这个入路同时完成髋臼前后部骨折，还是很吃力。 当时田主任在石坡，就是考虑到这一点，才放弃单一入路，采用经典的前后联合入路。 “腹直肌旁入路？”谭博云一眼看出了术者的意图。 这个时候还敢用腹直肌旁入路，胆子太大了，谭博云直起身子。 盆腔已经严重粘连，这个时候快速结束前路战斗，再换体位，重新消毒铺单，从后路做髋臼后部骨折，要安全轻松很多，因为看样子，这个粘连是盆腔结核引起的，不会明显波及后路的结构。 小子！真是艺高人胆大！田主任也调整了身姿。 不过，杨平的水平，在石坡帮忙处理回缩的死亡动脉时，他就清清楚楚了，所以没有太大的担心。 惯用的尖刀和双击电凝，层层推进，快速而富有节奏，神经血管被显露牵开，腹膜包裹的肠管被推开，间隙被分离出来，粘连在尖刀和双击电凝下完全不是障碍，将无血操作进行到底。 谭博云还来不及评价，已经直达髋臼后部骨折，开始复位固定了。 在憋屈的空间内，难复的髋臼后部骨折，轻松被复位，钢板模板进去出来，已经塑形，苏宜璇准备好的钢板和折弯器递来。 宋子墨立刻夹住钢板，杨平几个动作就将钢板复好，跟模板一对照，完全一致；同样的速度，再折弯一块钢板。 钢板放进去，钻孔拧螺钉，透视！ 钟医生还在恍惚中，张林已经推来C臂机，大家回避。 完成透视，回到术间。 屏幕上的透视图像，正位、出口位、入口位，几个透视角度，骨折完美复位，钢板螺钉的位置非常满意。 活动髋关节没有弹响，螺钉没有意外进入关节腔。 不是一个量级的呀，钟医生已经忘记了之前的羞耻感，开始关注完美的手术。 被杨平敲打的手背，现在还有点痛。刚过来时，那种居高临下的优越感，此时完全被浇灭。 他在附二，技术上也是有点地位的，跟着谭主任，不说横着走，斜着走几步，是没问题的。 创伤骨科能够主刀复杂骨盆骨折的，那是在大医院都可以自立门户的人。 太背了，做了这么多骨盆，没有碰到这么奇葩的，这个骨盆手术，他妈的里面全是疤痕粘连，就像煮熟的面条放几天，变成面团，哪里还能分出一根一根的面条。 但是人家，就是把面条一根一根的分出来了。 哎！时运！都是时运！ 要不是运气不好，现在自己已经接受比赤道阳光还强烈的仰慕了。 钟医生感叹，时不利兮骓不逝呀，脑子里嗡嗡响，像戴了个罩子，模模糊糊。 刚才透视的时候，张林叫了两次，他才听到，跟着大家出去回避射线。 “完美！” “收工！” 巡回护士开始清点纱布和器械，计算出血量。 宋子墨说：“师兄，辛苦了，你下去休息吧，我和钟医生关切口，钟医生，没问题吧？” “没问题，没问题。”钟医生立刻回到手术台，现在整个人就像个陀螺，打到哪，就到哪。 杨平开始脱手术衣和手套，小五也上手术台帮忙。 “你休息一下吧！”苏宜璇说，眼神复杂，爱慕、仰慕、感激混在一起。 “没事吧？”杨平指指她的手。 苏宜璇摇摇头，很甜蜜。 冲洗，置引流管，分层缝合。 手术就这么结束了。 “大师兄太牛了” “是呀，你看，附二那个医生没脾气了。” “这手术都能拿下，还这么漂亮，膜拜！” 隔壁有点小沸腾，大家只要不是太木头的，都能感受到，这台手术的意义。 尊严！不仅是某一个人，而是一个团队的尊严。 现在，尊严被强势维护！ “叮咚！手术完美，任务完成，奖励一万分，收获无数仰慕。” 系统从来不失信，杨平坐在凳子上休息。 “这种骨盆，从头至尾，几乎无血操作，也太厉害了。”金博士说。 欧阳主任说：“两个人手术水平不在一个量级呀，小杨的手术真是精益求精了！” 白主任脸上笑眯眯的：“还是我们三博的年轻人稳。” “谭主任？”韩主任停下敲打大腿的手。 谭博云没有反应。 “谭主任？”韩主任声音稍微大点。 “哦！”谭博云回过神。 手术结束了？速度真快呀。 这手术，真的，没半点可以吐槽的。 谭博云尴尬地说：“韩主任手下猛将如云呀，一个田园就已经了不起，还有这么一个少年猛将，后生可畏，不得了，不得了，我们附二都自叹不如呀。” “谭兄就不要抬举老弟了，谭兄以后才是韩主任手下第一虎将呀。”田园凑上来。 “哪里哪里！”谭主任脖子灼热。 “以后显微创伤骨科还得靠谭主任带领，更上一层楼。”韩主任拍着谭博云的肩膀。 “在韩主任领导下，我们一定竭尽全力。”谭博云顿时觉得自己矮了几分。 谭博云在附二，一直和大主任相处不顺畅，总是不服。这次调来三博，说实话，是有觊觎大骨科主任的心。这下好了，被这台手术完全打得找不着北了，彻底心服口服，再无觊觎之心，只想安心坐稳显微创伤骨科主任的位置，趁正缝壮年，做出一番业绩。 “田园，你陪谭主任走走，熟悉一下手术室，我有事先退一步。” 韩主任起身，谭博云和田园也跟着起身。 韩主任做出请的姿势：“谭主任请！” 谭博云立刻躬身引手：“韩主任先，韩主任先。” 韩主任握住他的手：“那好，你们转转，晚上再一起聚聚，夏院长亲自设宴。” “您忙，晚上再聊!”谭博云的锋芒在韩主任面前完全收起。 韩主任大踏步出去了，田园说：“谭主任，我们一起转转，熟悉一下这边的手术室。” “嗯！田主任你请。”谭博云对田主任也多了几分心底的谦虚。 钟医生也出来了，看到谭主任：“主任！”脸上带有愧色。 谭主任拍拍他肩膀：“走，一起跟田主任转转，看看手术室。” 意思：没事，不用有心理压力。 第0083章 参观手术室 谭主任师徒两人来过几次了，手术室也参观过，不过那是走马观花，这次要细看。 三人站在刚才的手术间附近。 田主任热情地介绍手术室的情况：“我们骨科目前有八个手术间，创伤骨科三间，脊柱关节各两间，运动医学一间，这八个手术间有四个是主手术间，每个病区都有一个主手术间，我们创伤骨科主术间就是这个，带示教室和储物间的，普通手术间只带储物间。” “嗯，三博医院硬件一流呀！”谭博云说，发现说得不妥，立刻补充：“硬件技术都是一流！” 田园指着另外两个手术间，继续说：“这边两个手术间也是我们创伤骨科的，是普通手术间。” 这些跟附二都差不多，三博的主手术间多了一个示教室。 “C臂机有多少台？”谭博云比较关心这个。 上次韩主任大体介绍过，但是这次还是具体了解清楚，以后好开展工作。 有些医院手术多，C臂机少，经常发生争抢C臂机的事情，尴尬。 “C臂机有三台，两台新的，一台旧的，我们这边一台，脊柱那边一台，脊柱那边是G形臂的，还有一台旧的，给关节和运动医学使用，他们使用C臂机的机会比较少。”田园介绍很仔细。 “显微镜呢？”钟医生问道。 田园说：“显微镜是卡尔蔡司的，也是三台，过来看看。” 田园带他们穿过主手术间，到储物间看看，刚才手术的病人已经麻醉苏醒，准备过床。 钟医生正好从杨平旁边过，微微鞠躬，算是打招呼，有点尴尬：“我们熟悉一下手术室的设备。” 谭主任也摆手，打招呼：“辛苦了呀！” 田园介绍：“这是杨医生！我带田主任和钟医生看看显微镜。” 杨平立刻起身跟他们握手：“没事，不辛苦，你们慢慢熟悉。” 打过招呼，田园带他们到储物间，里面摆了一台显微镜。 “这台显微镜，刚买来不久，就完成了一个多月大的婴儿五指断指再植、成人上肢的五段再植，目前已经完成近两百例断指再植。隔壁那边的显微镜，建院时买的，完成了我院第一例足趾游离拇指再造、指尖再造、小儿单手五指三段再植。”田园娓娓道来，每一台设备都是有故事的。 “显微外科一般谁做呀？”钟医生调试目镜，单从显微镜，和他们医院一样，但是这台显微镜居然做过婴儿断指再植。 “平时一般我，小杨、小宋他们都做，他们做得多点，年轻人嘛，没有手术喂，成长不起来，我们拿不下的，韩主任才上台。”田园说。 “这个超声骨刀不错！”谭博云眼尖，看到里面有一台超声骨刀。 这东西很好用，切骨头的时候，不会伤到周围神经血管，它的切割有选择性，只吃硬的，不吃软的。 “超声骨刀脊柱那边用得比较多，我们用得很少，这些设备都是大骨科共用的，上次韩主任做一个陈旧性的骨盆骨折畸形愈合矫形，把超声骨刀拉过来了，暂时放在，没送过去。”田园掀开覆盖超声骨刀的保护罩。 “你们的装备很精良呀。”谭博云心里很踏实，该有的都有了。 “是我们的装备很精良！”田园笑着纠正。 “对，对，我们的装备很精良。”谭博云立即改口，呵呵笑。 “我们设备的审批手续简化很多，附二的大型设备完全是政府财政拨款，三博这边有个华侨基金会支持，这个基金会不仅支持购买设备，还负责支持医生的出国研修和科研资金，我们骨科研究所的实验室，正在申请基金会的拨款。” 虽然同属于省卫生厅直辖的医院，南都医科大学的几所附属医院，无论实力、血统和历史，都不是三博能比的。 虽然韩建功当年出身魔都六院，当时是骨科界少壮派的代表人物，很有分量，但个人的分量难以代替医院的品牌力量，医院的品牌需要时间沉淀。 附一附二综合实力在G市是霸主般的存在，附三是肿瘤专科医院，全国有名气，附四是骨科专科医院，新建的，名气不行，虽然是骨科医院，但是名气比不上附一附二的骨科，以后发展应该不错。 其它医院只能在二线争雄，省人民医院和G市人民医院属于二梯队，省人民医院比市人民医院强，它们病人都多，手术量也大，体量跟附一附二差别没有非常大，差的是学术地位，学术地位完全不能与南都系相提并论。 中医系的南都中医学院附属医院、省中医、市中院自成体系，也属于第二梯队。 南都系、人民系、中医系，三派力量，和平共处，格局平衡，各自都有自己的传统地盘。 而三博医院哪个派系都不是，又位置偏僻，建院的时候，从南都系和人民系调人，没几个人愿意来，很多都是从外地挖来的。 所以三博一直默默无闻，不被这些医院注意，最近几年，这些医院猛一抬头，三博居然发展起来了。 这种医疗格局，谭博云和钟医生调到三博医院，刚开始自然有居高临下的优越感，搞技术的人天生有一种狂桀之气。 看完主术间，再看其它手术室。 “谭主任，这边，到这边看看。”田园引导，走到通道一侧的末端，一扇关闭的门前。 田主任按密码，门自动打开，里面别有洞天，完全和刚才参观的手术室不一样，上次来过手术室，没有参观这里呀。 “这些都是新建的多功能手术室，都已经建成验收，马上要投入使用了，你看！” 隔着门，从小窗看，这个手术间起码有平时术间的几个大，里面各种大小屏幕和自由臂，还有一些仪器摆在里面。 “手术机器人？达芬奇！”钟医生惊讶。 谭主任也来兴趣了，自动门打开，几个人到手术间里面看，这个大手术间旁边带了几个附属房间，操作间、储物间、示教间。 “达芬奇手术机器人呀？”谭主任确认。 “我们医院也买了一台达芬奇的，不过都是胸外科普外科泌尿外科用，我们骨科用不了。”谭主任有点惋惜。 达芬奇手术机器人目前不能做骨科手术，这个手术机器人成本很高，单价一两千万，做手术时，一次开机费就得两万。 “这个是华侨基金会直接送的，我们自己买更喜欢国产的。”田园解释。 机器人手术是这些年外科的新技术，引领潮流的高精尖技术，目前做得比较多的有郑大附一、浙大附一、301，该机器人在国内装机量目前只有几十台，一般都是胸外、腹外、泌外用。 “很可惜呀，达芬奇不能做骨科手术。”谭教授有点失望。 “谭主任，我们去隔壁术间看看！” 这一排有几个多功能手术室，几个人又来到另一个手术间。 “天玑？”天玑国产手术机器人，能做骨科的手术机器人。 谭博云两眼放光，田主任说：“这是我们自己买的，也是基金会的钱，这个机器人其实不比进口的差，暂时只有一台。” “这是好东西呀，好东西呀！”谭主任爱不释手，抚摸机械臂，看看手术床周围。 达芬奇美国货，但是做不了骨科手术。天玑国产的，可以做骨科手术，是世界上唯一可以开展脊柱全段、骨盆和四肢手术的骨科机器人。 不过，这些高精尖的东西也不是完美无缺，机器总有出错的时候，在某个国家，用机器人作心脏手术，机器出错，把病人的大动脉戳破了，病人术后一周死亡。 手术机器人，其实不是什么真正的机器人，看名字容易被误导，好像它自己会做手术。叫做远程手术系统更合适，就是医生不用在手术台上，在远离手术台的地方，看屏幕上的视频，遥控机械臂完成手术。 归根结底，还是靠医生操作，只是机械臂的稳定性和精度比人的手高。 这个过程，跟遥控玩具挖土机差不多。 “这些手术室都有铅墙防辐射，到时候那边是操作室，操作台就设那边。” 谭主任来到操作室，摸摸显示屏，坐在操作台的椅子上感受一下。 真是好平台呀，调来三博是正确的选择，在附二，被压得喘不过气，何时出头呀，一股雄心壮志在胸中鼓荡。 “这个机器人到时我们骨科专用吗？”谭博云抑制不住兴奋。 “目前大骨科共用，我们打算还采购一台，到时创伤骨科一台，其它科室共用一台，谭主任可以大展身手。”田园说。 “我们医院根基薄，起步晚，要奋起直追，装备不能落后。”田园谦虚地说。 “嗯，砍柴要刀好才行。”谭主任说。 隔壁还有一个运动医学多功能一体手术室。 对那些，谭主任没什么兴趣了，他是搞创伤骨科的。 以后好好干一番事业！ 谭博云想，心情不错。 第0084章 推心置腹 晚上，夏院长在医院内部餐厅设宴，欢迎谭博云。 参加晚宴之前，韩主任单独将谭博云叫到自己办公室，给他倒上一杯茶。 “谢谢，主任，太客气了！”谭博云双手接过茶。 “坐，坐！”韩主任自己摸起紫砂杯子，品一口。 “这茶不错！”谭博云坐下，也小品一口。 “谭老弟，说实话，你在附二，无论手术还是科研，都是一流的，差的就是一个平台，一个可以大展身手的平台。你来三博后，显微创伤骨科我就全权交给你了，你放手去干，有什么问题我撑着，只要是符合大骨科战略计划，我绝不干涉你，你有充分的自由，只要不是战略问题，你都无需向我汇报。欧阳，老白，老丁，我都找他们谈过，他们会鼎力相助，团结奋进是我们三博的优良传统。不过，总有个磨合期，他们短期内闹点情绪什么的，你多多包涵。” 韩主任开诚布公。 听到这一番话，谭博云心中百感交集，心里感叹，这些年在附二一肚子苦水没地方倒，怎么不早点来这里呢，韩建功果然帅才，难怪手下这些强将一个一个死心塌地的跟着他。 “一定不负厚望！”谭博云感动地说，士为知己者死，其实，知识分子很单纯，获得尊重，可以自由施展才华，足矣！ “田园带你到手术室走了一圈吧?”韩主任问。 “看过了，手术机器人也看过了，我们的装备精良呀。”谭博云说。 “没什么，现在你们显微创伤骨科是主力部队，装备不行怎么打仗，那台天玑，优先配给你们，我打算再买一台给其它几个骨科共用，还缺什么，列个清单过来，我去找夏院长批。”韩主任爽快。 “下个月我们要主办一个创伤骨科的学术会，原本我来主持的，你过来了，你来主持，田园协助你，到时附一、附二、省人民医院、市人民医院都来，还请了几个国外教授，具体你和田园对接。”韩主任继续说。 “这个不妥！绝对不行！主任，还是你来，我和田园协助您。”谭博云拒绝。 “自己人，不要推推拉拉的，你刚过来，需要这场学术会扩大知名度，你在附二的学术会，一直是配角，这次你来做主角。”韩主任语气坚决。 谭博云感激涕零，韩主任有大志呀，胸怀宽广呀，不像某人生怕自己功高盖主，处处掣肘自己。 再推来推去，就显得没有豪爽之气了。 “主任，这么看得起我谭博云，我只有竭尽全力，做出成绩，才能报答了。” 两人在办公室推心置腹，一见如故，茶喝一杯又一杯，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那边打电话催吃饭了，才结束谈话，赶往医院内部餐厅。 杨平下班，坐小五的车，半个小时就半个小时吧，在车上还可以眯一会。 “师兄，今天那个姓钟的一点脾气都没有了，你是没看到，开始他怎么嚣张的。”小五边开车边说。 杨平说：“人家不是服软了吗？丛林法则在哪里都适用，这没什么说的！” “那谭博云真那么厉害吗？韩主任把创伤骨科主任的位置给他？”小五也喜欢问这些。 杨平说：“实力肯定不俗，不然韩主任怎么会相中他，我们做好自己的事就行，这些安排，韩主任心中有数。” 小五点头：“我就跟你闲聊说说而已。” “叮咚，鉴于宿主表现良好，经系统评估，降低图书馆计时消耗，每一积分点，可以购买学习时间一个小时。” 这个系统还挺厚道的，看来做人还是要努力，系统也青睐努力的人，努力，就给予奖励，不努力，估计会弃之而去了。 现在握着三万分，手里有粮，心里不慌。一分可以在系统图书馆学习一个小时，这价格简直白菜价了。杨平决定将学习全部迁移到系统空间，备考明年的博士，医学理论知识的学习，还有英语的学习，算起来要学习的东西还挺多的。 英语这东西，还真不是崇洋媚外，现代医学就是西医，很多成果是英语记录的，要想超越别人，必须先学习别人，一味故步自封、抱残守缺，只会被人远远的甩在后面。 本来杨平的基础比较好，现在可以到系统空间学习，学习进度自然比常人快很多。 坐车上，杨平进入系统空间，学习了一个星期，也只消耗了一百六十八分而已。 从空间出来，电话响了。 黄佳才的电话，这也是个怪人。 “你好，杨医生，我是黄佳才呀，方便有空一起坐坐吗？” “兄弟，你就不要费神了，我说过了，不会去那个什么手外科医院。”杨平觉得这人执着得有点过头，偏执。 对方沉默一会：“我不是这个意思，个人有点私事麻烦你帮忙，要是方便我们到附近一个咖啡厅坐坐可以吗？” “现在？” “方便吗？” 估计已经在等了，坐坐就坐坐，看在冰激凌的份上。 “好吧！”杨平答应下来。 “帮我送到医院附近那个什么咖啡厅。”杨平说。 “请我喝咖啡？”小五很高兴。 “有个莫名其妙的人，要找我聊聊天，我去看看。”杨平说。 小五也不好问，送他到咖啡厅，说：“等下你打我电话，我来接你。” “这几步远呀，还要你接，你回去吧。”杨平关上车门。 黄佳才果然已经那等了，身旁坐着一个女孩子，短发，秀丽。 上次开玩笑让他介绍女朋友，他不会来真的吧? 四个人的卡座，黄佳才和那女孩坐一排，杨平在对面坐下来。 “杨医生，你好，抱歉，下班还打扰你，但是只有这时候你才有空。”黄佳才总是礼貌周到，任何时候保持一种谦卑。 “不客气，说吧，什么事？”杨平接过服务员的热咖啡，喝一口。 “也没什么事，我给你介绍个人。”黄佳才说。 还真介绍女朋友，这人真有点意思了，杨平看对面的女孩，有点羞涩，让他把话说完吧。 “黄佳慧！我妹妹。”黄佳才介绍。 女孩起身，要握手：“以后多多关照。” “多多关照。”杨平跟他握手，关照什么，自己都不知道。 “这是?”杨平问黄佳才。 “哦，杨医生，佳慧在天玑公司工作，刚刚入职，技术专员，以后多多关照。”黄佳才说。 “天玑公司就是手术机器人公司吧?我们医院刚买，还没开展手术呢，这个恐怕关照不上呀。”杨平还不知道究竟关照什么，自己一个小医生而已。 “没事，以后关照，认识一下而已。”黄佳才说。 “就这事呀。”只要不是介绍女朋友就行。 也没什么闲聊的，三个人就喝咖啡。 黄佳慧介绍了一下目前手术机器人方面的进展，从包里拿出一叠厚厚资料，给杨平看。 这个是好东西，系统空间虽然有海量资料，但都是公开出版的书、发表的论文等等。 这些医疗设备公司内部的资料，是找不到的，杨平对这个很有兴趣。 毕竟，手术机器人，是继传统外科和微创外科之后，第三代外科技术。 自己迟早要接触，要掌握的。 第0085章 一篇报道 回到家，把这些手术机器人的资料研究了一遍。 华侨楼的庄主任发来微信，说李静姝想明天来复查，有时间没？ 李静姝距离骨折已经六个星期，到拆夹板的时间了。 杨平跟庄主任约八点半，那个时候是交班查房后，抽十分钟出来，完事就去手术室。 于是交代庄主任，让她八点到医院，让华侨楼的医生帮她开单，把复查的X片照了，带着X片八点半来病房来找。 第二天，李静姝很准时，八点半准时出现在创伤骨科病房，庄主任亲自带来的。 前几次复查都是她妈妈陪着，这次是自己过来的，穿着一身粉红和白色搭配的运动服，提着X片袋。 庄主任把X片拿出来，杨平挂在阅片灯上。 “怎么样?”李静姝担心地问。 杨平看完后说：“骨折愈合很好，可以拆夹板了。” 李静姝右手握拳，做了一个成功的手势。 庄主任在医生办公室等，杨平带她到治疗室，帮她拆除夹板，用75%酒精将皮肤清洁干净，夹板和加压垫在皮肤上压出了很多凹痕。 “不会以后一直这样吧？”李静姝担心地问。 杨平说：“不会的，过几天，皮肤慢慢回弹，这些表皮脱落，就正常了。” “我以为不开刀，还是要去东北上班呢？”李静姝笑着说。 杨平指导她做功能锻炼，前臂的旋转，肘关节和腕关节的屈伸，示范给她看，她很聪明，一看就会，但是做的时候，总是怕疼，不敢活动。 “大胆一点，一定要活动，不然关节会僵硬，就像机器生锈一样，没事的，现在骨折已经愈合，可以活动了。”杨平鼓励她，她还是不敢。 杨平轻轻的帮助她活动。 “你轻点。”李静姝咬嘴唇。 这个很痛？杨平很奇怪。 李静姝摇摇头：“一点点，蚊子咬的那样，主要是一动心里就害怕。” “不痛就大胆一点练习！一定要练习，骨折的治疗，手术也好，手法正骨也好，都只占一半，另一半是功能锻炼，复位、固定、功能锻炼，没有功能锻炼，还是等于零。”杨平解释，语气不太好。 “别这么凶！我知道！”她轻吐一口气，开始按照刚才的动作做前臂的旋转，肘关节和腕关节的屈伸活动，慢慢地活动，比刚才好多了。 “不用一次到位，功能锻炼，循序渐进，一天比一天进步，慢慢就正常了。”杨平觉得刚才语气有点不太好，这次温和一点。 护士帮忙收拾好刚刚拆下的夹板和绑带，就出去了。 “下一次复查，是术后三个月，从现在开始算，大约一个半月。”杨平叮嘱。 “嗯，记得，上次出院记录上写着，我记手机日历上了，什么时候一起吃个饭?”李静姝拿起自己的包。 “你看我从早到晚都是手术，哪有时间出去吃饭?你不用客气的。”杨平委婉地拒绝。 “你误会了，不是我请你，是你请我！”李静姝看自己胳膊，摸摸那些凹凸不平的皮肤压痕。 杨平觉得莫名其妙，这个大小姐，刁蛮，任性，现在不讲理，忙得团团转哪有时间跟你扯淡。 “我要去手术室了。”杨平懒得理她。 “先别走，有地方聊聊吗？真的，重要的事！”李静姝很认真，一点也不像开玩笑。 “这里不行吗？”杨平捉摸不透她，精灵古怪。 李静姝神秘一笑：“这里不行，要找一个地方，两个人单独聊。” 靠，调戏我，哥二十几岁的人，被你调戏。 不过杨平的脸刷地，热热的。 “瞧你，没谈过恋爱吧，脸色都变了，放心，吃不了你，真有事，重要事，你们病房有会谈室之类的没有？”李静姝说。 “有！”会谈室可以。 没办法，她说真有重要事，也不知道捣什么鬼，只能带她去会谈室，两个人在会谈室坐下来，隔着桌子。 会谈室一般是家属谈话签字的地方。 李静姝顺手关上门，反锁。 什么意思，这小姑娘，杨平下意识往椅背后靠一点。 “你想什么呢？”李静姝咯咯笑。 她从随身携带的单肩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放在桌子上，推过去给杨平：“关于你们科的，要不是正好交给我闺蜜审核，被她压下了，现在就见报了。” 什么东西? 杨平拿过来，翻开看看，标题触目惊心：“恶劣！病人交不起住院费，护士强行拔断尿管。” 一看标题，就是震惊局的高材生，多吸引人，寥寥几字，没有任何花哨的语言，让人一看标题，立刻义愤填膺，怒火中烧，挥拳喊打。 “这篇报道一上新闻，你们医院，你们科室就出名了，比你那五段再植要轰动几百倍。”李静姝坐下来，淡淡地说。 杨平想起来了，以前科里是有一个病人，自己拔断尿管逃费了，腕部刀砍伤，神经血管肌腱断裂，欧阳主任一组的，雷医生管的，郭总做的手术。 “这个病人没交一分钱，当时做了急诊手术，自己拔掉尿管偷偷溜走的呀。”杨平记得很清楚。 李静姝笑道：“谁知道？谁相信？你这个版本能提起谁的兴趣？” 这真被问懵了。 “不用急，稿子还在这呢。”李静姝说。 这可是大事，杨平说：“我赶快得向韩主任汇报，让医院想办法。” “想什么办法？”李静姝说。 想什么办法，那是医院的事，不是我的事情了。 “你看看这个稿子署名吧？”李静姝说。 杨平用手指点出署名的地方：汪戈！ 我靠！这个名字谁不知道，大名鼎鼎的汪大记者，是个医生都知道。 “你们也不是第一家了，G市的医院被他黑的也不是一两家，记得前两年省人民医院吗？一个结肠旷置造瘘的病人，被报道：医生玩忽职守，肠管外露穿孔；病人痛苦不堪，数次维权无果，当时多么轰动呀，要不是省人民医院段位高，能挨住，换个医院，那是灭顶之灾，不过当事医生还是被处分了，转岗到后勤了。” “后来调查这是假新闻。”杨平气愤地说。 “就算后来调查是假的，又怎么样，影响已经出去了，毒药吃到肚子里，被吸收了，最后确认这是毒药，有用吗？” 李静姝说话逻辑清晰，这是那个两眼泪汪汪的李静姝吗？是那个像小女孩一样蜷缩在轮椅上的李静姝吗？ “别看着我，这件事，我跟了一个月，已经调查得清清楚楚。”李静姝收起稿子。 “你就这样，还跟踪这件事情？”杨平指着她的胳膊。 “张宗顺教授不是自己骨折了，还坐椅子上帮我正骨吗？”李静姝不以为然。 “为了吸引眼球，记者可以随意杜撰抹黑吗？”杨平义愤填庸。 李静姝反驳：“不要用这种眼光看着我，不要一棍子打死所有人，是有记者有媒体为了一己私利，制造虚假新闻，摸黑医生，抹黑这个，抹黑那个，唯恐天下不乱；可是，这只是一个面，也有记者为了良知，为了揭露真相而丧命的，你们还记得他们的名字吗？谁还记得?我们要看到正负两面，负面的东西不是一人一天可以改变的，我们每一个人都做好了，努力了，汇集起来就是巨大的改变，历史就是个人汇集的洪流。” 李静姝好像政治老师附身，杨平竟然无言以对。 “这个稿子在G市发不出去了，G市之外我就不敢保证了，不过放心，我有对策，只要他还敢发，我就连根把他挖了，你也不用汇报了，我会联系你们医院的，将这个事知会给他们。我说，一起吃个饭不为过吧，不管是我感谢你，还是你感谢我，这是我的名片，微信与电话同号。” 李静姝拿出一张名片，放在桌子上，此时的形象，完全不像那个任性刁蛮的女孩，前后的反差让杨平完全不能适应。 “好了，就是这个事，我走了，下次复查再见。” 李静姝打开门，做拜拜的手势。 第0086章 进阶运动医学 李静姝走后，杨平拿起名片看了看，收起来。 人家确实帮了大忙，虽然不是帮自己，但是帮了科室，帮了医院。 杨平在会谈室坐了一会，直到小五打电话说病人麻醉好了，才下手术室。 进手术室时，看到欧阳主任、郭总、小雷都急匆匆地从手术室出去了。 应该是李静姝把这事知会了医院，医务处把这几个人叫去了解情况。 医院自然会处理这些事情，自己管好自己的手术就行，杨平放下心来，每个人的能力有限，把分内的事做好。 到手术室，病人已经麻醉好，宋子墨带小五张林就够了，杨平不打算上台，在旁边休息。 谭主任带钟医生在手术室闲逛，进来说有什么需要帮手的随时叫他们。 白主任那边有个髋臼的手术，遇到困难，派一个规培生过来请谭主任过去指导，谭主任二话不说就过去了，当主任的，其他人手术有困难或拿不下，自己上去救台，这是应该的。 谭主任到白主任的术间，白主任说：“谭主任呀，这个髋臼有点麻烦，才十六岁的小伙子，骨折愈合快，全是骨痂，要凿开，解剖复位就难了。” 不能解剖复位，意味着以后会遗留创伤性关节炎，这是关节骨折难以接受的。 “等等，我去刷手，上台看看。”谭主任很积极。 虽然自己一个月后才正式上任，但是现在已经正式上班，义不容辞。 谭主任洗手穿衣，站到台上：“我看看。” 白主任让出主刀的位置，谭主任伸手往里面一摸。 果然，大量的骨痂生成，根本分不清原来骨块的断面，要把骨块拼回原样，很难！ “哦，这陈旧性的骨折，多少天了？” “四个星期！”白主任手下的主治肥仔说。 如果拼合不好，形成创伤性的关节炎，这个少年以后慢慢就会出现髋关节痛，可能被疼痛折磨一生，医生大多想把手术做完美，但是更多的是做不到。 骨刀！谭博云说。 他接过骨刀，开始轻轻地，一点点地凿开，凿一点，然后用血管钳触碰骨痂，压一压，骨痂和原来的骨块不一样，需要仔细区分，比如用血管钳触摸，从软硬做出判断。 凿开一点，鉴别，再凿开一点，再鉴别。 反复这样，骨块被一块一块的凿下来，然后稍作修整，把残留的骨痂去掉，原来骨块的轮廓就出来了。 几个骨块放回去，拼合在一起，竟然完美地合在一起，像新鲜的骨折一样，严丝缝合，没有台阶和缝隙。 “你继续吧，再有什么问题随时叫我。”谭主任没有打算再做下去，关键步骤已经完成，剩下的，没必要杀鸡用牛刀。 他根本不用征求白主任的意见，脱下手术衣和手套，扔进收集桶里，提醒：“骨块不要再修整了，过度修整会出现间隙，我已经复位好，你直接固定就行了。” 说完走了，再到欧阳主任和丁主任的术间转转。 “谭博云名不虚传！”肥仔说。 白主任瞪他一眼。 肥仔笑呵呵地：“再怎么也比不上主任您。” 杨平跟宋子墨打招呼，有困难就叫，他在休息室。 到休息室，往长椅子上一躺，进入系统，运动医学手术培训的一页已经闪着微微的金光，终于解锁。 运动医学的手术大多数用关节镜做，比如膝关节的半月板缝合、交叉韧带重建都是用关节镜做。 关节镜是腔镜的一种，属于微创手术，不用开刀，打几个筷子大的孔，就把手术做了。比起开刀的手术，这种腔镜手术学习难度更大，学习曲线更长。 自己以前总是当助手，帮忙扶镜子，看着别人做关节镜手术，跃跃欲试，但是总没有机会，连做个简单的关节镜检查的机会都没有。 现在可以在系统空间学习关节镜手术，可想而知多么兴奋。 就像小孩渴望得到一个心爱的玩具，日思夜想，有一天终于如愿以偿。 任务积累的还有三万分，平时日常获取的积分也有几千分，加起来三万多分，现在非常宽裕。 杨平将手术培训的项目逐一过目，挑选一个三个月的关节镜基础训练包，六千积分，不算贵，也不便宜。 进入系统空间，杨平开始训练关节镜。 关节镜的操作是手眼分离的，行话叫做三角技术。 平时我们干活都是手眼一致，眼睛直接看着目标，获得信息，传到大脑，大脑再指挥手操作目标。 这个通路是人的生理回路：目标-眼-大脑-手-目标，起点和终点一致，直接了当。 但是关节镜的这个通路不一样，眼睛看着视频，视频传到大脑，大脑依据视频的信息，指挥手操作目标。 视频-眼-大脑-手-目标，起点和终点不一致，不符合人的生理回路，人体无法适应，必须通过学习才行。 这需要反复和艰苦的训练，才能得心应手。 两只手，一只手拿镜头，一只手拿器械，从两个小孔伸进关节内，镜头负责在关节内录像，实时传输到屏幕；器械就负责操作手术目标。 镜头有个视野范围，视野范围内的，它就能看到；视野之外的，看不到。器械首先要到视野里去，只有到视野里去，才被摄像头拍到，显示在屏幕上，才有后面的动作。 看起来简单，操作起来困难，很多初学关节镜的，把器械送到视野里，要学习很久才行，一旦移开，要重新进入，又要调整很久。 因为镜头和器械在关节腔内，屏幕上看到的是镜头拍摄的东西，看不到镜头本身，将器械送到镜头的视野之内，是一种盲操作，全凭空间感觉。 先练习膝关节，再练习肩关节，把这两个练习好了，其它的关节就容易了。 虽然在系统里练习，既不占用时间，也不消耗精力，但对时间流速的心理体验与现实一致。 做三个月的持续训练，绝非一般人可以忍受。 但是杨平天生有这种超强的忍耐能力，可以在系统空间不停的做手术，反复地训练，直到无比熟练。 下午，大家手术做完。 张林跟梁胖子躲在厕所抽烟，被宋子墨抓住了。 “你们两个，有吸烟室不去，偏偏躲厕所里抽？”宋子墨批评。 “吸烟室？看到门口吸烟室几个字就没感觉了，抽烟这事，正儿八经的抽，就没意思了，躲厕所里偷偷地抽，才有感觉，这是烟文化，你们不懂。”梁胖子振振有词，还拉出了烟文化。 “看微信没？”张林灭掉烟。 群里发了一条消息，创伤骨科开会，在示教室，全体不得缺席。 “大事！绝对大事！全体不得缺席，这种措辞一般不用，一用说明有大事宣布。”张林说。 第0087章 大事 大家赶快换衣服，赶回科室示教室。 示教室里堆满了人，平时医生护士开会分开的，现在集合到一起，示教室不够用了。 反正坐的，站的，管你呢，只要在这房间里就行。 大家闹哄哄的，都在猜测，突然召集大家，究竟什么事情。 但是猜了半天也没理出什么头绪，有人想找张林打听，但张林现在忙，正维持会场秩序。 看人到得差不多了，韩主任走上讲台：“人到齐没？” “抓紧时间，扫码签到！”张林站着喊。 正面电子屏幕上，一个大二维码，一秒钟变化一个，要拍照发给偷懒不来的，都没办法。 屏幕不断刷新打卡的名字，来了多少人，缺了多少人，显示得清清楚楚，除正常值班的要守病房的，下夜班赶不回来的，都来了。 “安静，安静，耽误大家一点时间，现在请医务处赵主任跟大家说几句。”韩主任长话短说，开门见山。 大家立刻安静下来。 赵主任走上台，挥挥手算是跟大家打招呼。他站定，双手撑讲台，环顾四周，清清嗓子说：“今天突然召集大家，讲一个重要的事情，大事！” 赵主任一招手，医务处的干事把一份病历打到了电子屏幕上，竟是那个拔断尿管逃费的病人。 “崔二明，男，三十七岁，右腕部刀砍伤：右侧正中神经断裂——” 一串长长的诊断。 “这个病人大家熟悉不？郭医生和雷医生应该熟悉。这个病人急诊手术后次晨，自己拔断尿管，欠费逃跑了。但是最近他有音讯了，什么音讯，回来交钱了？送锦旗了？都不是！大家看我手里这份文件！” 赵主任抖一抖手里的文件：“这是一份还没见报的稿子，某大记者的稿子，什么稿子呢?说我们医院，因为崔二明没有钱交住院费，护士强行拔断他的尿管，把他赶出院了。好在还没见报，要是见报了，大家都出名了呀。那比两年前的省人民医院事件还要出名呀。还记得那个事吧?” 赵主任停下来，让大家回忆。 谁不记得呀，一个结肠旷置造瘘的病人，一种正常的治疗方式，被报道成医生术后忘记把肠子还纳肚子，导致肠子烂出一个孔。 当时那个轰动呀，堂堂省人民医院被弄得灰头土脸，那个记者一夜成名，当事医生被弄得精神差点失常，大家当时被气得吐血。 最后调查结果：假新闻！ 欧阳主任、金博士、郭总和雷医生四人坐在一起，欧阳主任和金博士脸色十分难看，郭总和雷医生眼神有点飘忽不定。 赵主任待大家回忆得差不多了，继续说：“看看，看看这标题：恶劣！病人交不起住院费，护士强行拔断尿管！无中生有，血口喷人，可以这么肆无忌惮！” 台下立刻沸腾起来，怒火狂烧，气死人，气死人呀，这稿子写得气死人！ 整个科室差不多都知道事件的过程，病人急诊收的，没有交一分钱，郭总和小雷给做了手术，第二天早上，自己拔掉尿管跑了，害得郭总和小雷吃了一个月方便面。现在居然变成了护士拔断尿管，赶他出院。 “安静，安静！”韩主任立刻提醒大家。 赵主任继续：“请问各位，有记者采访过你们吗？没有！新闻可以凭想象杜撰，写玄幻小说呀。” 赵主任演讲能力一流，声情并茂之后转折：“本来这事医院要保密，低调处理。但是夏院长说，这种事情越捂着，越容易出问题，而要大家充分知情，群策群力，大家一起来抵制歪风邪气。说这么多，什么意思，首先，大家不要怕，这个事件当时我们医务处和护理部都介入调查了，调查记录存档的，人证物证都有。尤其当事的医生和护士，不要有任何思想包袱。小雷，还有郭总站起来。” 医务部主任也称呼郭总，大家哄堂大笑。 郭总和小雷站起来，赵主任说：“挺起胸膛，又没有做亏心事，怕什么鬼敲门。” 郭总和小雷轻松了很多，眼珠子都灵活一些了。 “第二，大家对这件事要留个心眼，凡是有关这个病人的信息，不要乱说，不要乱传，发现任何媒体，特别是网络上，有关于我们医院的负面消息，大家一定要及时向公关部汇报。亲朋好友有了解打听这件事的，大家有义务向亲朋好友澄清，抵制歪风邪气，人人有责。第三，夏院长要我带一句话给大家，只要他夏长江，不，他夏院长，只要夏院长还站在台上，如果发生两年前省人民医院的事情，他绝对不会让任何无辜的医护人员受到伤害。第四，我们医院对这种事硬杠到底，不怕麻烦，不怕消耗，医院法务部就是干这事的！” 赵主任哪有只说几句的时候，一说，就刹不住嘴。 最后几句话，大家鼓掌，夏院长就是夏院长，有魄力。 说实话，虽然稿子没发出去，但保不准就在G市以外，或者网络上发出去。 这种假新闻，一旦见报，当事医生承受的压力巨大，接受不厌其烦的调查不说，有些医院迫于压力，先胡乱把医生处分再说。 郭总和雷医生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一听赵主任的表态，他心里轻松了，脸上终于有笑容了。 某大记者，大家都知道是谁。 会场里议论起来。 “这事怎么公开呀，不是稿子还没发吗?这不自找麻烦吗？”白主任低声说。 肥仔附和：“是呀，稿子没发，这事不就过去了，一公开，越描越黑呀。” 不仅白主任和肥仔不明白，大家都不明白。 欧阳主任说：“没这么简单，你见过夏院长什么时候糊涂过。” 金博士说：“是呀，肯定夏院长交代的，不然老赵怎么敢把事情公开。” 有点反套路呀，要是按其它医院处理习惯，铁定低调冷处理，何况已经按住了呀，自己还扯出来说。 谭博云和田园坐在一起。 谭博云说：“夏院长就是夏院长呀，这稿子怎么没发就到医院了?” 田园说：“夏院长神通广大，不过在G市被按下，难保不在其它或网络平台发，不怕被贼偷就怕被贼惦记着。” 谭博云说：“夏院长这是跟贼挑明了：别惹我，否则死扛到底，你到我家楼顶走了一圈，我早发现了。” “柿子总是找软的捏，这种人就是为了出名，出手也会掂量柿子的软硬，碰到夏院长这种刺头，估计会换目标。”田园说。 果然不走寻常路，医院第二天居然还大张旗鼓召开全院大会，大致内容跟在创伤骨科讲的差不多，只是讲话的换成夏院长。 夏院长很激动，声音洪亮，手势丰富，讲完一掌拍在讲台上：“抵制这种歪风邪气，我夏长江一把老骨头豁出了，三博不怕鬼！” 好像也五十多吧，不老吧，打篮球比谁都猛呢，一连撞倒几个，还要上篮，要不是给面子，差点被裁判罚下场。 也是第二天，好多网站和媒体上，发布了医院的官方申明，先是详细介绍崔二明事件的事实，再简要介绍谣言，严厉斥责恶意造谣之徒，并表示医院已经报警处理此事，绝不助长歪风邪气，还社会清明空气。 紧接着，G市电视台也采访了崔二明，崔二明很害怕，说话有点不利索，表示完全不知情，没有任何人采访过他，对谣言他一无所知。 事情就这么按事实定性了，这一波操作太高端了，把大家眼睛闪瞎了。 大家这时才明白，这篇稿子再发，不管发哪里，好像已经没有价值了，只能撞枪口上。 夏院长就是夏院长。 大家都庆幸，有这么好的院长。 第0088章 下乡医疗队 拔尿管事件算是化解了，也扫除了潜在的隐患。 杨平看白大褂里的名片还在，拿出来，看了看，沉思片刻，拉开办公桌的抽屉，扔到里面，里面已经一堆的名片了。 谭博云进入状态很快，本来韩主任打算先让他熟悉环境，一个月后正式上任。但是他按奈不住，上班几天时间，就大刀阔斧地开展工作，俨然已经正式上任。 首先，他把主治及以下的医生全部集合起来，每个星期培训显微外科的时间必须不少于五个小时，不够的周六周日补上，每周一考核上一周的练习成绩。 他说，显微创伤骨科，显微外科是基本功，必须人人掌握，人人能做断指再植。他按照韩主任制定的创伤急救中心流程，把整个显微创伤骨科加入创伤骨科急救中心的体系，哪一组值班，哪一组就处理创伤急救中心的手术。 据说，他每天早晚亲自查房重点病人，不仅看显微创伤骨科的危重病人，还到创伤ICU看病人，几次深夜赶过来指导手术。 韩主任要的就是他这种冲劲，谭博云学韩主任，自己带一组，他、钟医生，再加上几个规培生，一组人马很快成形。 韩主任这一组的病人全部移交给他们，提前退出了显微创伤骨科，整个交接十分顺利。 华侨楼的骨科取名综合骨科，病区已经准备好，就等着开科了。 综合骨科的护士长人选也确定了，蔡巧君，她是南都省选拔培训的骨科专科护士，在香港玛丽医院进修一年，业务水平顶呱呱。 为了支持新科室，姚玲精挑细选，相貌、身高、业务水平等等，条件苛刻，经过反复考试选拔，护理队伍才成形。 骨科研究所的设备也已经到位，在紧张地调试中，韩主任要把骨科研究所和综合骨科的挂牌仪式弄在同一天，来个双喜临门。 田园要帮谭博云筹办学术会，宋子墨带着张林小五训练显微外科和关节镜。韩主任带着杨平在骨科研究所转了一圈，又到华侨楼看上一遍，看看还有什么不足。 走了几圈，也没看出什么问题。 两人在综合骨科的新主任办公室坐下，韩主任那套家当早就搬过来了，主任办公室让给了谭博云用。 一坐下，少不了喝茶，热茶倒上。 “坐！”韩主任招呼。 “谢谢！”杨平双手接过茶杯，坐下来。 这边的主任办公室气派很多，不愧是华侨楼，宽敞、透亮，墙壁装修都是刷的硅藻泥，据说环保。 “茶不错！”这几乎成了惯用的开场白。 韩主任喝一口茶，看他对面墙壁上的八骏图，手指轻轻地，有节奏的敲打，他的心情很好。 这段时间太忙，对年轻人关心太少了，那天看到杨平做骨盆手术，才猛然想起，给年轻人应该多一些关爱。 “到了综合骨科，就不会只做创伤骨科手术了，到时候什么骨科手术都做，这样更好，其实你们主治这个阶段，最好不要分亚专业，把全类手术做一遍，到了副高才专攻某一个亚专业，我不主张主治就分亚专业，关节镜以前做过吗？创伤骨科那边的实验室，大骨科都可以用，有空多去练练。” “我经常去练习呢。”杨平说。 “你们年轻，什么东西都学得快。”韩主任鼓励。 “博士备考得怎么样了?要不要走免试通道？”韩主任关心地问，对韩主任来说，这是大事。 其实对杨平来说，这也是大事，虽然说不唯学历，但是现在这个时代，学历还真重要，学历意味着你受过更好的专业教育，看看诺贝尔奖获得者，大多数是博士出身。 没有机会是一回事，现在有一个机会摆在眼前，自己还是要珍惜，要努力争取。 “不用弄免试，上线，应该问题不大。”杨平有信心。 既然问题不大，那就是没有问题了，韩主任放心了。 “年底就要报名了，明年三月份开考，时间比较紧，只许成功，不能失败。”韩主任说。 杨平保证：“一定！” 韩主任靠在椅背上，很享受：“明年春节过后，我们要派遣一个团队去RB东京大学附属医院交流学习，这是个难得的机会，本来名单在你来之前就确定了，但我跟RB方面做了沟通，加上一个名额，由田园带队，你和宋子墨、唐菲、还有手术室的小苏都去，小苏不错，我们要把她培养出来，让她再带出一批骨科专科器械护士。” 去RB，这可是好机会，虽然系统有训练空间，但是眼界、理念都要交流才能获得，医生不只是一个匠。 “RB人很有工匠精神，手术水平在世界上是一流的，甚至比美国德国都强，千万不要狭隘，承认别人厉害，才是真正的自信，学习别人，再超越别人，关起门来老子天下第一也没用。你抓紧时间突击一下日语，可以跟宋子墨和田园交流一下学习经验，我那有很多日语学习的书，可以拿几本去。”韩主任循循善导。 “主任，你会日语？”杨平也从来没听他说过。 韩主任说：“我年轻时在RB、美国、德国都呆过一年，日语自然懂一些，只是很久没用了。” 自己的英语基础好，稍微努力一把，冲上去不是问题，日语完全是陌生的呢，不过努力赶上去，也不难。 没有系统的时候，学一样东西，自己都有信心，别说现在有系统加持，更加不是问题了，只要足够努力，很多事情就简单了。 “还有，过几天，医院有一个下乡医疗援助的活动，之前大家忙，我没有派人参加，现在谭博云接手创伤骨科，你们也不用值班了，我就把你们报上去了，就当度假吧，休息休息，这段时间确实辛苦了。是去南桥县，南桥县是少数民族县，和石坡县相隔不远，去那两个星期，进行义诊，指导基层医院的手术，到时候苗主任会帮你们做向导，对了，手术室那个小苏也去。”韩主任说。 什么意思？韩主任这是知道自己和小苏那么一点意思？不然怎么特意提起小苏呢，肯定是张林那个大嘴到处广播。 两个人聊了很久，庄主任和孔主任知道韩主任正好在综合骨科，立刻下来找韩主任聊天，杨平找个理由溜出来。 从韩主任办公室出来，杨平神清气爽，不是因为去RB，而是因为下乡医疗队。 没什么事，到创伤骨科实验室看看，人太多了，没有多余的设备，干脆回家了。 回家，从冰箱里拿出一些菜，自己煮了饭，炒了个农家小炒肉，吃得饱饱的。 一天手机没响，安安静静，感觉心里空空的。 杨平又进入空间，看了几个月的书。 其实，在系统空间久住，需要超强的毅力。 第0089章 失败的DIY 无急诊，一身轻。 这几天休息，韩主任吩咐，不用参加显微创伤骨科的交班了，就地休整，等待命令。 杨平宅在家里，在网上查了一天的资料，列书单，运动医学和关节镜手术的书籍目录，这段时间他集中力量专攻运动医学和关节镜手术。 系统空间可以阅读，但是阅读要消耗积分，提前把需要的书目列出来，在系统空间直接找这些书阅读，这样可以节约积分。 下午，刚刚整理完资料，张林就打来电话，一个儿科同事朋友的小孩，肱骨髁上骨折，看能不能帮忙手法正骨。 杨平让张林把人带到骨科门诊，找一间空闲的诊室，他现在就赶过去。 门诊大楼是独立的大楼，在双子星大楼的右前方，与之对应的是左边的急诊大楼，两栋八层大楼之间是一个小广场，是医院的消防疏散集合点。 骨科门诊，大多数诊室是固定的，但也有些备用诊室，不固定谁使用，平时也有可能闲置。 张林找护士开了一间诊室，已经带着病人在那等了，儿科，他女朋友的科室，自然要给面子，所以亲自带病人。 这个病人是蔡俊生的关系，传说中的三博猛男之一，还是第一次近距离见真人，不是抠脚大汉，帅，流行的娘炮范。 杨平一进诊室，跟蔡俊生握手，再看阅片灯上的片子，右侧肱骨髁上骨折，骨折移位惨不忍睹。 “怎么受伤的?”杨平问家属。 孩子爸脸涨得通红，支支吾吾的：“上午吊单杠，摔下来，这边着地了。”孩子爸指着肘关节。 不太对呀，以杨平学习手法正骨获得的经验，什么受伤机制出现什么结果，心里明明白白，问家属：“受伤当时你有没有对受伤的部位揉搓?” 这种骨折移位，一般是二次损伤才会出现的结果。 孩子受伤，家长最大的自救误区：先喷上一点药水，再揉搓，猛烈的揉搓，理由是把瘀血揉散。 这一揉搓，轻的给揉成重的。 病人因各种原因隐瞒病史，也很常见，所以必须问清楚，下一步才好治疗。 “没有呀，拍完片就来这里了。”孩子爸说。 孩子妈在一旁不高兴，好像有话说，但是还是没说。 孩子说：“我爸爸妈妈帮我拉了好久，痛死我了。” 杨平、张林、蔡俊生全被惊到了，张林说：“快点说啦，怎么回事，说清楚，不然等下杨医生去手术了，没时间给你手法正骨了。” 妈妈终于忍不住，一五一十把整个过程倒出来了。 原来爸爸平时是个DIY狂，孩子跌倒，带到医院看医生。 拍完片，医生说骨折了，骨折有移位，要手法复位经皮钢针固定，也就是微创手术，要到手术室麻醉下复位，经过皮肤穿几根细钢针固定骨折，四周后就把钢针拔掉。 这么摔一跤，还要手术，还要穿钢针，爸爸认为医生夸大了病情。 立刻做出睿智的决定，回去再看看。 自己到网上搜索资料和视频，一通观摩学习之后。 觉得治疗很简单，就是拉一拉，再屈曲肘关节，太简单了，比修电视简单。于是决定自己动手复位，再用硬纸板固定，网购一个肘关节支具，等到货再换上支具固定，全套下来不要一百可以搞定。 一个人不好拉，按视频操作，起码要两个人，于是找妈妈帮忙，妈妈不愿意。 爸爸打气：“简单，我学会了，你放心，就是拉一拉。”然后再威胁一下：“去医院铁定手术。” 妈妈心一软，开始帮着一起，拉得孩子哇哇哭。 拉完，纸板固定，煞有介事地摸一下：“可以了。” 妈妈不放心，一定要去医院再拍个片，两口子带孩子到医院，挂急诊，爸爸跟医生说：“医生，拍片，右侧肘关节的，只拍片，其它什么都不干。” 医生疑惑：“你也是医生？” 孩子爸嗯一声。 片子出来，一看，这下离谱了，骨折移位加重了几倍，外行都能看明白，原来还能看出是个关节，现在看，全散架了，乱七八糟。 孩子他爸手直哆嗦，搞砸了！ 平时家里冰箱电视，过了维修期出问题，样样自己解决，偶尔也有零件散一地，可以叫厂家维修过来收拾烂摊子的。 这会砸的，没厂家可找了。 妈妈一看爸爸的猪肝脸色，知道出事了，两张片子和两张报告对照：“较前片，移位明显。” 掰坏了，你这拿儿子玩呢，一顿猛批，再是哭闹，拳打脚踢，孩子他爸任其打骂，不停地打电话找朋友，转了不知道多少圈，找到了蔡俊生。 这种玩得还不够高级，更高级的，在家对着网上的手术视频，给自己割包皮的，带着一裤裆的血来急诊科求救。 无知者最勇敢！ “你以为开飞机就是把几个按钮按几下，飞机就上天了呀。”张林不客气。 “医生，想想办法吧。”孩子妈着急。 “麻醉下复位，不开刀，经皮钢针固定，这种石膏固定不住的，必须钢针，钢针尾巴留外面，四周后拔出。”杨平说。 常见的骨折，常见的处理方式，只不过经孩子爸一搞，这个复位难度加大了很多，但是对杨平来说，不是难题。 “行！医生，我签字，赶快安排手术。”孩子妈果断地说。 “就在门诊手术室做?但是门诊没有C臂机呀。”张林说。 杨平说：“不用C臂机了，有电钻和克氏针就行。” 练习了那么多复位，这种手一摸，就知道大概了。 签字准备手术。 门诊大楼有自己的手术室，一般做一些小手术，骨科的什么腱鞘囊肿呀，妇产科的流产呀之类的。 手术倒简单，麻醉师打了个神经阻滞，消毒铺单，手法复位，桡侧两根，尺侧一根，三根克氏针交叉固定。 孩子他爸一直被老婆骂，骂得抬不起头，这么年DIY积累起来的高智商理工男人设，瞬间坍塌。 “你这个二百五--”孩子妈最后总结性的，狠狠的，骂一句。 骂得孩子爸一句也不敢顶，额头上全是汗，低着头。 十几分钟，手术完了，孩子推出来，到放射科拍片，骨折完全复位，克氏针位置良好。 叮嘱孩子在门诊休息十五分钟，没事就回去，一周后复查，回去别再乱动，有问题及时来医院。 交代完，孩子爸妈非常感激，蔡俊生也表示感谢，张林特有面子。 蔡俊生谢张林。 张林说：“自己人，别客气。” 杨平趁下午没事，到设备部借关节镜设备的说明书，再到手术室去研究关节镜设备。 正好手术室有一台闲着，放在储物间。 他对照说明书，把关节镜设备每一个按钮，每一个接口，都研究得清清楚楚。 闭上眼睛，能够清楚回忆这些设备的任何细节。 第0090章 偶遇 这几天休息时间，杨平全部用在了研究关节镜和运动医学。 晚上刚躺下，准备把手机放枕头，微信群里发了一条消息，南桥下乡群的。 这次下乡医疗队的，几天前就组建了一个群，杨平被拉到群里。 “再次温馨提示：明天早上八点，医院一号广场集合出发，过时不候！” 通知是张林发的，这个医疗队，由田主任带队，田主任让他和小五负责组织联络。 一号广场，就是急诊楼和门诊楼之间的那个小广场。 医院下乡医疗队是分批的，属于慈善活动，到山区给一些困难的病人免费看病做手术，帮助基层医院提高医疗技术。 这次轮到骨科、妇产科、泌尿外科，加上几个手术室的，宋子墨、唐菲、杨平、苏宜璇、小五、张林，麻醉师梁胖子，还有手术室另一个护士。加上妇产科、泌尿外科的，规培生、实习生，也有几十号人呢。 第二天，七点四十五分，五十五座的旅游大巴就在一号广场等，现在八点多了，还有人没来。 苏宜璇早早就过来等了，看到杨平就挥手打招呼，她背着一个运动包，穿一身白色和淡紫色搭配的运动服，头发扎成马尾，杨平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她时，就是这个样子。 张林站在大巴车门口，清点零零散散的人，小五拿着一个本子，一个挨一个打电话催促。 有人提着包，有人嘴里咬着馒头、还有人边整理头发边跑。 “点一下名！”田主任跟张林说。 “点名了，叫到名字的举手应一声！梁静、麻小花、苏宜璇--骨科、手术室、泌尿外科全到齐了，妇产科的怎么差这么多，小五，催一下。”张林一看，差的全是妇产科的。 “一帮女的出门，哪有利索的。”梁胖子摸出一根烟，要点上。 “胖子，给点面子，这里别抽烟，要抽，到一边去。”张林赶快阻止。 胖子没办法，只好走远一点，到下风的地方，蹲下，点起烟抽起来，等下上车，空凋大巴不让抽，赶快抽几口，止止烟瘾。 陆陆续续，妇产科的又来了几个，有个在包里翻来翻去，说口红没带，又要回去拿口红。 气得张林冒烟了：“姐姐！快点呀，说好八点出发，现在八点半了，要过去赶中饭的呀。” 又一个迟到的，穿着高跟鞋，一跳一跳的跑过来，还拉个大拉杆箱。 “山区呀，姐姐，下乡，不是逛街，不是说了不要穿高跟鞋，穿运动鞋吗？”张林没办法了。 “旅行箱里有运动鞋！”这位美女不以为然，掏出镜子，又补了一下状，就往车上爬。 “行李行李，放这里，你那么大个箱子，等下车上往哪里塞呀。”梁胖子抽完烟，站在大巴行李舱旁边，帮忙安排行李。 这美女把箱子交给梁胖子，又往车上爬。 “先别上，点名排队，叫名字再上，座位有安排的，不是乱坐的。”张林拦住她。 “这不随便坐吗，还安排，又不是坐飞机，我晕车，要靠窗。”美女不服。 “等下找熟人自己调，先听安排，等下高速上，要保持大巴的重心，像胖子那种体型，怎么可能全部坐一边呀，不懂科学！大家记住了，等下听点名，点到谁的名字，是几号座位，就坐哪个座位，不要乱坐，大家要体现出素质。”张林扯着嘶哑的嗓子喊。 最后一个终于出现了，捧着一杯豆浆，边喝，边往这边赶，看着的人都提醒吊胆，心怕她噎着。 “齐了，齐了，听点名，陈小乔、周灿--3，4号，上车！--宋子墨、唐菲，13、14号，上车，--杨平，苏宜璇，17号，18号，上车，再次重申纪律，不要乱坐，安全第一，坐错的，等下我查出来，拉也要拉回原座位。”张林开始点名，安排大家上车。 好不容易，把人凑齐了，在车上，小五张林两人又各点一遍人头，没有遗漏，大巴才出发。 苏宜璇包里装了很多零食，她拿出一些，用一个小袋子装好，让杨平把包放行李架，估计包里一半是零食。 放好包，杨平坐下，第一次坐这么近，有点激动呀。 小苏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气，沁人心脾，近距离看她，脸上的皮肤真的吹弹可破，白里透红。 “帮我拿着，我休息一下。”小苏靠椅背上眯着眼睛。 “不许偷吃，等下我醒来才开，昨晚给实习生备课，熬夜了。”小苏闭着眼睛。 杨平心疼：“怎么不告诉我，我帮你做PPT呀。” “你最近很忙，张林说你要备考博士。”小苏说。 “你休息吧，等下到服务区我叫你。”杨平看她真的有点疲惫。 张林这个大嘴，什么事一到他嘴里，全国人民都知道。 杨平把零食一包一包叠好，抱在手里，什么奶糖、生姜、巧克力等等，女孩子都喜欢吃零食吗？ 自己也累了，也想休息一下，又怕零食等下掉了，所以半眯半睡的。 平时在医院，几点一线的生活，对下乡都有新奇感，很多人在车上叽叽喳喳聊起来。 四个多小时的路程，中途要休息一下，顺便上洗手间。 大巴走了大约一半的路程，在服务区停下来，杨平推了推小苏：“下车了呢，进服务区了。” 小苏揉揉眼睛：“走，我们下去，你帮我拿着零食，跟着我，不亏待你，等下分你一半。” 大家按次序下车，妇产科的同事一下车，很活跃，有的躲在车边补妆，有的一起说说笑笑。 “朱主任！”田园刚下车就看见了熟人了，旁边大巴的。 朱主任看见有人喊他，回头，立刻两个人握手，寒暄起来。 “你们这是旅游？”田园看他的大巴，旁边围着一堆人，打着一个旗子，旗子折起来了，什么人寿保险。 “朱主任，你这是？”田园有点奇怪。 朱主任笑道：“我早就不在省医了，现在保险公司干，刚考上精算师。” “不简单呀，朱主任，我们是下乡，医疗支援。”田园解释。 那边有人喊朱主任上车，车子要出发了，田主任说：“你忙，你忙！” 待朱主任的大巴离开，田主任跟身旁的张林说：“这是省医的朱主任，就是两年前，结肠事件的当事医生，多好的一个人。” “就是被那个王八羔子的假新闻抹黑的医生？”张林问。 “是呀，他也不到四十吧，正是黄金时期，太可惜了，他很爱钻研技术，对医学充满热情。刚他说离开了省医，在一家保险公司任职，考上了精算师。”田园还望着朱主任大巴的方向。 “精算师很厉害的呀，据说年薪百万，很难考的，保险公司金字塔顶端的人。”小五说。 “是嘛？金子在哪里都能发光，朱主任这种人，只要不自暴自弃，换一条路，照样可以走得很好。”田园感慨。 大家三五成群，围着桌子坐着休息的，上洗手间的，喝水的，散步的，逛特产商店的，梁胖子拉张林一起去抽烟。 小苏上洗手间去了，杨平提着零食坐在休闲桌旁等，等了好几分钟，小苏才出来，一坐下来：“帮把巧克力打开，一人一半。” 杨平把巧克力包装袋打开，里面也是独立包装的小巧克力块，小苏津津有味的吃起来，好像一点也不怕胖。 杨平这次轻松多了，和小苏聊得不错，小苏兴趣很广泛，全国的大学生运动会，参加过游泳比赛，获得过银牌。 “你喜欢什么运动？”小苏问道。 “跑步！” 这个回答没毛病，长跑，虽然没有参加过什么大学生运动会，但是校运会那是独孤求败的存在。 “要是市里搞医疗届的运动会，你把长跑项目拿下，我把水里项目拿下，咱们联手把水陆项目承包了”。 两个人说说笑笑，很开心，稍作休整，继续赶路。 可能累了，聊天的少了，大家昏昏沉沉，都靠椅子睡觉。 小苏确实很累，又靠在椅子上休息，杨平帮她拿着零食。 不知道走了多久，大巴慢慢停下来了，前面是长长的车龙。 “怎么回事！”田园就坐在司机后面的座位，刚睡着了，一停车就醒来。 “堵车了，这条路平时很少堵车，春节国庆的时候才堵车。”司机回答。 手机震动，田园摸出手机，苗主任的电话。 这次去的是南桥县，石坡的邻县，韩主任跟苗主任提了一下，他很热情，坚决要抽空到南桥来，说大家不熟悉情况，他可以陪着安顿下来。 “田教授！你堵车没有呀？”苗主任语气着急。 “你怎么知道呀？我们刚刚堵在路上呢。”田主任说。 “麻烦了！” “怎么了？” 苗主任说：“你前面出车祸了，一辆装木头的大货车追尾前面的车，一个胸腹被树木贯穿的伤员，要送到我们医院来，救护车正在路上了，转诊其它地方来不及了，我们经验不足呀，要你支援呀。” “胸腹贯通伤？可以呀，我们堵在路上，过不去呀。”田主任看前面，这一时半会，疏通不了。 胸腹贯通伤，还是树木，这是大抢救呀，手术不仅复杂，而且现场救援要有非常专业的人指导，否则伤者没有机会到医院。 自己去支援没问题，可是堵在路上怎么过去呀？ 第0091章 山雨欲来 “你把车牌号给我，发个手机定位过来，看看附近有路牌没，有的话拍个照给我，我们联系交警去找你们。”苗主任火急火燎。 “我看看！”田园看外面，正好前面有个路牌，前方五百米，石坡出口。 太好了，田园赶快说：“我们的位置是距离石坡出口五百米！” “好好好，太好了，我们让交警派车来接你。”苗主任语气激动。 交警也不行，应急车道本来没什么车，一些人等不急了，往应急车道上开，现在也堵死了，不过可以沿着高速步行到出口，找一辆靠近出口的车应该能去石坡人民医院。 “苗主任，应急车道堵住的，交警的车也过不来，我们步行到石坡高速出口，让交警想办法调一辆靠近出口的车，送我们过去，可以不?”田园根据目前的处境，向苗主任建议，毕竟苗主任不知道现场的情况。 “好的！随时保持联络。”苗主任挂断电话，马上汇报董院长，求助交警。 田园看了一下手机的电，还有很多，包里还有充电宝，应该问题不大，关键时候，手机是战略物资。 他立刻站起来，扶着座椅，大声说：“前面出了交通事故，石坡人民医院向我们求援，一个胸腹树木贯穿伤的抢救手术，要我们尽快赶过去支援手术，骨科的、手术室的都去，泌尿外科的王主任，你再挑两个人，你们派三个人参加支援，其它人等交通疏通，赶到南桥县。” 车上人一听消息，立刻骚动起来，妇产科有人举手：“怎么没有我们，田主任你这是搞歧视！万一伤员有孕妇，我们参与保胎、评估手术都行。” “现在是胸腹贯穿伤的，你看，堵车堵得密不透风，人太多去不了，这几个人现在还不知道怎么送过去。我也想让你们去，但是南桥县的人正等着我们呢，这么多美女还是留下去南桥，正好代表我们医院的青春靓丽形象。”田主任安慰。 电话又震动了，还是苗主任的：“田教授，刚刚接到消息，不止一个伤员，胸腹贯穿伤的只是最重的，重伤的一共有八个，全部要送到我们医院来。” “老苗，我们车上现在有五十四个人，都是医生护士，可以全部过去支援急救。”田园赶快说。 “太好了，辛苦你们了，你们赶快到石坡出口去等，已经联系交警去找你们。”苗主任很兴奋。 “刚刚接到消息，重伤人员有八个，大家都去！”田园宣布，妇产科的同事立刻沸腾起来。 田园交代司机：“我们都要下车，去石坡人民医院参加医疗支援，你等下直接把车开到石坡人民医院来，南桥那边我会跟他们沟通，注意安全。” “嗯，你们注意安全，我到了石坡就给你电话。”司机说。 “大家按顺序下车，不要挤，下车后，沿着栏杆走，注意安全，张林和小五先下，带队。”田园安排。 张林和小五两个立刻下车，打探一下，后面的车龙也看不到头，应该很安全。虽然是堵车的，但是毕竟在高速上，安全第一。 五十几个人，从车上一下子全下来，很有规模，引来旁边的人围观，田主任带大家沿着栏杆往前走。 “你的包给我，保证不偷吃你的零食，你小心点。”杨平跟小苏说。 小苏取下背包，交给杨平：“你自己也小心点。” 五百米不远，一队人到了石坡高速路口。 下高速的匝道早就堵住了，靠近匝道的车，都想下高速绕道，结果乱了次序，又堵死了。 前后的车龙都一眼望不到头，一直延伸到看不到的地方。 田主任手搭凉棚，远眺，观察环境：“大家原地等待，我联系苗主任看看，注意安全。” “胖子，你那外套里面是红色的，脱了反过来，等下用来打信号。”杨平提醒胖子，田园一听，是个办法：“胖子，快点，你就做信号。” 胖子赶快脱外套，翻过来，把红色的一面翻到外面，妇产科的同事递过来一个自拍杆，胖子把衣服用自拍杆撑起来，举着。 “苗主任，我们下车了，已经步行到石坡匝道的出口，对，就在这里，五十四个人，恩，我们举着一件红色夹克，好，我们就在这等。”田园打电话告诉苗主任位置。 “交警等下派人来找我们，胖子，把红色衣服举高点。”田主任说。 他很担心伤员，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时间就是生命，多一秒，就多一分活下去的希望。 终于，穿荧光马甲的交警，手里拿着对讲机，出现了。 也是步行的，他到处看，因为一直堵车，下车透气的不少，光这个出口周围，就聚集了几堆人。 忽然，他发现这边举着的红衣服，立刻从车与车的间隙中穿过来。 交警皮肤黝黑，声音嘶哑，边过来边挥手，等近了，说：“您好，是省城来的田教授吗？” 田园赶快跟他握手：“是的，我叫田园，石坡人民医院打电话要求我们紧急支援。” “终于找到了，大家辛苦了，你们跟我来，下了匝道，就是收费站，过了收费站，我们有车在那等，把包给我吧?”交警很憨厚，要帮最近的女同事背包。 另一个交警也过来了，年轻一点，交警喊他：“快，帮忙提包。” 堵车不太好走，都是从车与车的缝隙里穿过，以前跟着急诊出车，救治肝脾破裂的病人，杨平有经验了。 好在车子堵在匝道路口，大家沿着匝道走，看到了石坡收费站。 匝道的车全堵在这，过了收费站，明显疏通很多，起码都慢慢在移动。 过收费站的临时停车区，一辆旅游大巴在那等了。 “那就是我们调来的车，专程送你们去石坡人民医院，很快的，半小时就能到。” 田主任带着大家开始小跑，胖子跟在后面有点费力，穿高跟鞋的妇产科同事，忘记到拉杆箱里拿运动鞋了，干脆脱了鞋子，穿袜子跟着跑。 这个时候，明显比早上出发要好，无需维持次序，没有一个人拖拉，大家上车，还是按原来大巴的座次，没有一个人坐错的。那个穿袜子跑的女同事，脸上表情痛苦，但是没有哼一声，也没有掉队。 “我们已经上了交警的车，很快就到。”田园跟苗主任保持联络。 此时，苗主任正在石坡人民医院急诊科等，救护车还没有来。 “老苗，重伤的一共八个，全在路上了，吴县长马上到，怎么样，田教授他们到哪了?”董院长在急诊科亲自指挥，手机没停过。 石坡人民医院是这一带技术力量最强的，这种发生在附近的大交通事故。病人往上面送，或者到上面临时调人，都不可能的。就算地区中心医院，距离这里高速要三个小时，何况实力跟石坡相差不大。 急救的压力自然全部压到了石坡人民医院，石坡很久没打这种大仗了，苗主任和董院长站在急诊科门口，年轻时的那股血气又从心底升腾起来。 县政府的红旗轿车嘎吱刹在急诊科门口，也顾不得什么礼节排场了，吴县长自己推开车门走出来，起码两秒，秘书才提着包跟出来。 “吴县长，全院医务人员已经待命！”董院长迎上去。 吴县长握住他的手，紧紧的：“董书权！听着，这是一场硬仗，集中一切力量打赢这场硬仗，任何不服从调遣者，原地处分。” “急诊和外科门诊全都停掉了，病人分流到中医院。”董院长领吴县长往里走。 “对，集中力量，血站那边怎么样?”吴县长问。 “没问题。” “你说的省城医疗队到哪了？” “在交警的车上，半小时内到，有五十多个人，有骨科，泌尿外科，妇产科的。” “太好了！” 吴县长混浊的双眼，透出闪亮的光。 “轻伤疏散到其它几个友县，我们已经联系好了，重伤全部放你们这，你们技术和设备是最好的，顶得住要顶，顶不住也要顶。” 吴县长从基层爬上去的，没那么多斯文。 急诊科的主任办公室成为临时指挥中心。 紧接着，黑色轿车一辆一辆的刹在急诊科门口。 卫生局的，道路交通运输局的，公安的，血站的，一波局长，全来了。 特大交通事故，一旦处理不力，那是要滚蛋的。 急促的鸣笛由远而近， 第一辆救护车出现在急诊科门口。 第0092章 十万火急 苗主任、急诊科邬主任、挑选的骨干医生护士，全都列队在急诊门口等。 急诊科也停诊了，病人全部分流到中医院，有专人专车在门口附近，指引和转诊前来看急诊的病人。 董院长陪吴县长在急诊大厅等，各位局长都散落在周围打电话，调配各自掌管的资源，全力配合抢救。 吴县长十分焦急，来回度步，问了几次：“伤员到哪了?” “快了，派了警车开路，护送到医院门口，应该马上到。”公安局长解释。 “省城医疗队呢?” “也快了，估计十多分钟，也有警车开路护送。”公安局长说。 “各种血型的，我们库存充足，已经送了很多到医院输血科，我们的送血的车也全部就位，邻县的支援也在路上了。”血站的汇报。 “急救药物?”吴县长有经验。 “全县医院支援抢救，每家医院设立专线，随时接受人员和药物调配，邻县也已经协商，随时支援。”卫生局长回答。 “很好。”也没有什么漏洞了，吴县长时不时看急诊门口。 警车鸣笛从急诊门口开过，救护车随后到达，后门掀起，车上抬下一个担架。 担架的折叠支脚打开，变成一个平车，平车上全是暗红的血，黏糊糊的，上面的人也血糊糊的，侧卧着，蜷缩着身子，被剪烂的衣服已经被血浸透。 一段大碗口粗的木桩从胸腹交界处穿过去，完全贯穿身体，从前面进入，后背出来，前后木桩断面染了很多血，断面是救援人员锯断木头留下的。 场面极为血腥惊悚，要不是经常见惯血腥和生死的医生，看到这场面，难以适应，终生难忘。 苗主任和邬主任带医生立刻迎上，跟着平车跑，咕噜噜，平车碾压地面的声音，急促，争分夺秒。 吴县长、董院长也上来了。 各位局长看到这边的平车推着病人进来了，边打电话边跟着跑。 董院长临床出身的，没什么问题；吴县长看到这场面，立即用手扶着额头，一阵眩晕。 “扶吴县长进办公室休息。”董院长跟秘书说。 吴县长摆摆手：“没事，撑得住。”然后放下抚额头的手。 一秒也不能耽搁，平车推到急诊科的红区，石坡人民医院的急诊管理很规范，红黄绿区域的划分清晰。 红区是负责一级和二级病人的，也就是濒危和危重病人，黄区是急症病人，绿区是非急症病人。 这样分区，目的是让医疗资源的分配有重点和优先。 有医生和救护车医生交接病情，其他医生护士，更换液体，数脉搏，检查尿量，穿刺抽血，接胳膊袖带测血压，连接心电监护的导联。 石坡人民医院不愧是这一带最强的医院，每一个医生护士训练有素，不慌乱，不错愕，不迟滞，相互配合娴熟。 “快！立刻抽血、配血，直接送手术室！”苗主任果断地指挥，他指挥过很多交通事故，比急诊科主任更有经验，但是这种触目惊心的，也被强烈震撼。 “抽不到血！”护士穿刺了几次，都失败了，血压太低，静脉不充盈，都扁了，自然抽不到血。 从静脉输液通道里直接抽，刚刚输注液体，会导致一些检测不准确。 穿刺不行，就静脉切开！ 护士把静脉切开包送上来，打开，医生戴上无菌手套，短短两分钟，内踝的大隐静脉部位，皮肤被切开一个小口，大隐静脉被挑出来，直视下穿刺，固定穿刺针，缝合皮肤。 抽血，交叉配血。 刚刚跟着救护车下来的，一个中年男子，没有穿白大褂，一直混在人群中跟着平车，站在旁边：“前后的木桩与平车的间隙，拿枕头过来塞实，减轻重力的下坠。” 他是谁？大家都看着他，应该是伤者的朋友，也没多问，没有时间多问，觉得他说得对，大家对这种特殊的伤者经验不足，难免细节不到位。 立刻拿两个枕头过来。 “我来！”男子手法极为娴熟，轻轻的塞进去，将木桩微微的托起，这样可以减少运转过程中的颠簸；又可以减少重力下坠，导致下面压迫，上面空虚，空虚的部位容易出血。 “谢谢你！”刚才救护车的医生跟他握手。现场要不是他指挥，救援不会这么专业。 “没事！我是懂一点急救知识而已。”男子很谦虚。 已经到医院了，剩下的就是手术了，男子也不添乱了，自己坐在急诊科的塑料椅子上休息，也没有离开，看还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大家很忙，很急，都要抢救，没人在乎他是谁。 抽完血！ “送手术室！紧急手术！”苗主任命令。 在急诊红区呆了短短几分钟，“快！快！快！”，咕噜噜，平车立刻往手术室推去，普外科和胸外科主任早就在手术室待命。 看着平车离去，苗主任拿出手机，额头上是汗，着急。 “田教授，胸腹贯穿伤的病人已经到了，非常严重，我们已经送病人进手术室，做术前准备！” “好的，我们马上到，还有几分钟，可以看见医院大楼了！” 苗主任、董院长、吴县长、几个局长一起到急诊科门口去等。 警笛呜呜，警车出现，装载医疗队的大巴随后出现，停在急诊门口台阶下的停车场，大巴的门打开，田主任第一个跳下来。 苗主任、董院长、吴县长立刻迎上去。 “田教授，来的正好！”苗主任走得太快，董院长和吴县长没跟上，吴县长下台阶时差一点摔倒，好在秘书及时扶住了。 “第一个伤员，胸腹树木贯穿伤的，已经送手术室了，其它七个正在路上，也很快就到。”苗主任简单介绍情况。 大家从大巴上一个一个下来，在附近的空地上，自觉地排好了队，三博医院平时有大事件急救训练，这个时候排上用场了。 女同事，有披肩头发的，早就在车上扎好了；戴有戒指、项链、耳环的，全部取下来了；梁胖子下车没有去抽烟。 田主任迅速安排：“杨平、宋子墨、苏宜璇、梁静、张林、小五，跟我去手术室，抢救胸腹贯穿伤的，其余人在急诊科待命，接受石坡人民医院的调遣，剩下的同事，谁的职称最高？高级职称的举手！” 妇产科的陈小乔、泌尿外科的王汉生举手。 “王主任，我马上去手术室，剩下的同事，交给你指挥，等下如果你也去手术室，就交给陈主任指挥，大家都熟悉程序，反正，在场推举一个职称最高的指挥，一切行动听指挥！” “明白！”回答响亮整齐。 简短交代后，田园回头跟苗主任说：“这支部队就交给你们指挥了，我们赶快去手术室。” 非常时期，哪有什么寒暄，一切多余的东西都免掉，苗主任立刻陪着田园一行赶往手术室。 什么介绍吴县长和一波局长，免了，不是免了，是根本就忘记了。 到手术室，换衣，戴口罩帽子，毫不延迟，快速进入手术间。 病人侧卧在手术床上，陶医生扶着病人。 这种伤员体位很难摆，只能侧卧位。 这种侧卧体位，难以维持稳定，手术视野极差，麻醉师插管也很困难。 一个医生专门负责将头摆成后仰的姿势，以让气道打开，好让麻醉师插管。 但是麻醉师试了几次，都失败了。 这种急救确实非常少见，看位置，木桩直接穿过膈肌，周围全是重要脏器，心脏、肺、肝胆胰脾等等，随便一个都是致死的，也是运气，能活着上手术台。 普外科和胸外科主任看到这样，感觉手术无从下手。 越是有经验的越害怕，无知无畏的胆子最大，如果拔掉木桩，病人暴血而亡，几秒钟抢救结束了。 也顾不得客套了，田园命令：“胖子你上！”胖子立刻戴手套。 苗主任申明：“这是省城来田主任，专程支援我们，大家一定听从田主任的指挥。” 田主任？上次在这做过手术，大家都知道，很厉害。 听到省城来的强力支援，普外科和胸外科主任放心了。 梁胖子的业务水平跟烟瘾成正比，他轻轻地把喉镜置入，气管导管插进去，导丝一抽，成功，套囊打气，固定气管导管，接麻醉机。 “我们同时做，这样可以节约时间？”杨平观察了这个伤者。 在系统空间里，他做过无数这样的多发创伤，系统模拟的，比这更严重的都很多，他有足够的信心。 田园看着杨平：“你做过这种手术？” 杨平点头：“相信我，没问题的，你处理后面，我处理前面，我们同时手术。” “不行，前面难度太大，这个部位，心脏、肺、和肝胆胰脾都在周围，木头正好从他们的中间穿过，挤压拉扯这些脏器，有些脏器肯定已经有损伤，只是受到压迫，暂时没有致命性爆血。” “相信我！”杨平再次请求。 田园犹豫，看之前的骨盆手术，杨平确实比自己更胜一筹，只是这个手术？ 太危险，难度太大，稍有不慎，病人会爆血死在手术台上，可以说是最危险的外伤了。 想起他做粘连的骨盆手术，熟练极致的解剖，出神入化的分离，狙击手般精准的止血。 他行！稍作思考，田园做出决定。 “刷手！” 第0093章 熊猫血 “叮咚！” “任务：医术圣洁！抢救一例濒死的胸腹贯通伤，奖励一万二千分。” 系统无时不在，只是不出声而已。 医术圣洁！ 不明白这个任务为什么取如此严肃的名字，哪一台手术又没有维护医术圣洁呢？ 这个词语杨平很熟悉，是医学生誓言里的词语。 “--我决心竭尽全力除人类之病痛，助健康之完美，维护医术的圣洁和荣誉，救死扶伤，不辞辛劳，执着追求--” 医术，天生的特殊性，或多或少要有一点超脱世俗的追求。 洗完手，回到手术间。 “这里交给我们，你去忙吧！”田园跟苗主任说，还有七个重伤的需要救治，苗主任是绝对的主力。 苗主任交代普外科的张主任和胸外科的李主任，协助田主任完成手术，自己急匆匆的出去了。 手术室温度维持28度，小五张林已经把体位摆好。 这种体位很难摆，用于侧卧位的体位垫和固定挡板很多派不上用场。 只能在骶尾部和耻骨联合用一对小的固定挡板，侧卧位才勉强稳定。 衣服全部剪开脱下，盐水纱布清洗伤口周围及全身，伤口暂时无法冲洗，只能术中再冲洗。 “张林和小五也去洗手，宋子墨配合杨平，张林小五过来帮我。张主任、李主任，麻烦你们帮一下杨医生。”田园分配了手术人员。 “你做主刀！”田园转头对杨平说，语气坚定。 这台手术，胸腹部和背部同时手术，但是胸腹部相对背部，难度更大，台上必须有一个主刀，统筹整个手术。 “谢谢！”推辞就是浪费时间，杨平感激田园的信任。 苏宜璇和另外一个器械护士周灿，已经穿好手术衣，各自在整理器械。 两个器械台，周灿配合田主任的手术，苏宜璇配合杨平。 生理盐水清洁躯干已经完成，宋子墨也已经洗手进来，杨平和田主任一起开始消毒。 木桩周围全是黑色的血凝块，还有一些血液从里面渗出来，伤口流血已经不多，因为木桩对周围的压迫，起到一个自然止血的作用，才让血液的丢失没那么快。 木桩是倾斜的，从后背斜向下，穿越胸腹联合部位，木桩上还有一些破碎的皮革，当时应该是货车急刹车，木头因为惯性，如箭一样，飞向前方，穿透汽车，穿透座椅，贯穿伤者的身体。 这种救援非常考验专业素养，没有一定的经验，伤者很容易在现场爆血。 两人消毒的时候小心翼翼，尽量不要骚扰木桩周围的血凝块，以免打破暂时的平衡，引起大出血。 这是一个极高难度的手术，一步出错，病人将会死在手术台上。 这种手术，等同于劫死神的狱，要攻破重重的明暗机关，才能从死神手中夺回一条命。成功的概率极低，但是，只要有一线生机，医生就要全力以赴。 铺单完成，无需术前核对，现在病历上名字都没有，用无名氏1号代替。 消毒完成，铺单！ 每一步都是以秒来计算，踩着秒针的节拍前行。 “血压80/35mmHg，血氧92%，心率120次/分--” 血压还能测出来，生命还有迹象，但已经是一点火星，这一点火星不知道还能维持多久。 血怎么还没有挂上？杨平问道，以主刀的身份。 抽血、检测血型、交叉配血，需要一定的时间。 从急诊科进手术室，目前不过十几分钟而已。 “催一下输血科？”杨平命令。 巡回护士刚想去打电话，手术室的无绳电话响了，护士拿起，是输血科的电话。 “A型，RH阴性血型！” 消息如同一记惊雷炸开！ 熊猫血，罕见稀有的血型。 整个石坡血站库存RH阴性红细胞只有4个单位，这是集合周边县市的数量。A型的RH阴性红细胞只有一个单位。” 这种血型在汉族人群中千分之三的概率，然后又要配同型号的ABO血型，配血成功的概率低于万分之三。 只有一个单位红细胞，这个病人怎么救？ 没有血，这种状态，刀切下去，再流失血液，只有死路一条，没有任何办法，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消息立刻被汇报，吴县长、董院长、卫生局长、血站主任在临时指挥部紧急商量对策。 这起交通事故，现场已经有两个没有机会到医院，送过来的八个，不知道究竟能够救下几个，真压力山大。 “继续往周边县市求援，扩大求援范围，包括省外的几个邻县！”吴县长果断决定。 谁也不会料到，这个病人是RH阴性的血型，这得多低的概率呀，还好，血站中心主任办事谨慎，提前向邻县搜括了所有的RH阴性红细胞，都在路上了。 血站主任立刻拨打电话，几个手机，手里拿着的，插着充电的，轮着使用。 挂断电话，沮丧地说：“外省的几个邻县全部搜括，A型RH阴性，也只有两个单位，这两个单位，最快的一个单位，送过来，要一个多小时。” 一个多小时，人早就没了。 “让他们送，马上送，但是太慢了，我们要再想想办法。”吴县长双眼犀利，半眯着眼睛，手里的烟烧到手指了，还不知道。 “血站对本县RH阴性的人有记录档案，可以照着档案打电话，把人找过来，现场献血。”血站主任说，刚急得昏头了，忘记熊猫血档案的事情了。 吴县长立刻命令：“立刻，一个一个地打电话，你们公安协助，查到人在哪里，做思想工作，做通后立刻让当地派出所把人请过来，献血的奖励一万，记住，不能勉强，自愿原则，解释工作一定要做好！。” 血站主任打电话通知本部的下属，翻档案，打电话找人。 名单上的人本来就少，很多出去打工了，上面留的电话根本打不通，偶尔打通一个，也距离这里千里之遥。 时间一秒又一秒地流失。 微信群！对，这是最好的最快的方法，主任一拍脑门。 这种熊猫血，各地都有自发的微信群，整个南都省有一个大群，把消息发到群里，可以知道谁距离这里最近，说不定可以找到几个呢。 血站专门有人加入本省各大群的，但是那个人前不久离职了，交接工作没有接上去，没有派新人加上群，不知道群呀，平时工作的一点点漏洞，现在被放大成无法弥补的窟窿，成为死穴。 “谁知道那个群？离职了？离职了有他微信和电话不？快，把他找出来，让他把你们拉到群里，把求救的消息发出去。” 主任几乎是对着手机咆哮，千万不能在他这个环节出问题，刚刚爬上主任，屁股还没热呢。 电话响了，找到了，互联网是个好东西，让人与人随时随地可以连接。 “赶快把消息发出去，寻人，寻找石坡附近的RH阴性A型血的人，我再重复一遍，RH阴性A型血，我发到微信上，你再核对一遍。” 站长激动的手，颤抖着，把微信发出去。 一个小小的群，此时是这个病人的救命稻草。 没有血，救活这种外伤的，根本不可能。 微信发出去了，血站本部的抢救小组，围着办公桌，守着手机，几双眼睛盯着群里的回应。 群里立刻回复了几条消息，最近的都距离三小时的车程，远水不救近火。 主任也守着手机，祈祷，千万要找到人呀。 终于，又有一条消息回复，有一个就在石坡。 “石坡，有一个就在石坡。” 主任几乎跳起来！ 第0094章 一波三折 一个RH阴性A型血的人，就在石坡！ 救命稻草终于出现，大家面面相觑，吴县长灰黄的手指把烟头狠狠地摁灭在烟灰缸。 “赶快找人!” 天助我也，血站主任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在石坡哪里？石坡这么大。 群里回复的信息，没有说在石坡哪里，也没有留电话，石坡一个县这么大，到哪里去找人。 大海捞针跟一个池塘捞针有区别吗？ 为了更及时地沟通和获取信息，血站主任亲自加入群，他点开微信里那个群的对话框，焦急地等待下一条消息，但是迟迟没有出现。 “怎么样？”卫生局长问。 “只说在石坡，没说具体位置。”血站主任回答，神色焦灼。 吴县长看到血站主任额头上的汗，知道又遇上困难了，屋漏偏遭连夜雨。 群里每一个人的微信都备注了血型和联系电话。 主任立刻点开群里回话的这个人的头像，打开，用另一个手机照着备注的电话拨过去。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关机了！ 回了一条信息就关机了，这是不想献血吗？不想就不会表明自己的位置，难道他自己正在赶来石坡医院？或者手机恰恰这个时候没电了。 后两者可能性最大，如果是没电，他肯定会马上充电，将具体位置发出来；如果是正在赶来，那就只有等了。 血站主任又多了一丝信心，但是心里还是慌慌的，乱乱的，好像心脏悬着的，没有托付。 吴县长又点燃一根烟，问公安局长：“你们有什么办法没有？” 公安局迟疑片刻：“短时间内恐怕也难以办到--” “支援的血还要多久了？”吴县长手放在办公桌上，握着紧紧的拳头，双眼可以看见一点血丝。 “还有半个小时可以到。”血站主任轻轻地说。 即使到，也只有一个单位。 血源的问题再一次陷入僵局。 董院长在窗户边接电话，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 “吴县长，脑外科那个抢救无效，已经宣布--”董院长放下电话，沉重地说。 吴县长摆手，沉默，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 转身平静地说：“善后的安抚工作要做好！” “善后处理小组和保险公司的人随后介入。”交警的负责人跟在公安局长身旁。 --- “血压74/32mmHg，血氧90%，心率128次/分，血红蛋白47g/L--” 麻醉师汇报生命体征，第一个单位的RH阴性A型血，已经输上了，杯水车薪，远远满不足不了需求。 巡回护士正在收拾整理病人刚刚剪下的衣服，衣服里面任何的物件，需要清点，用一个塑料袋装好，清点时需要另一个人在场作证，双人签字，最好还加上第三个人签字，避免事后因为贵重物品遗失产生纠纷。 护士戴着手套，将钱包上的血擦干净，用酒精消毒，钱包里的现金，各种卡，都倒出来，一一清点。 另一个护士负责拍照、登记；现金的数目、卡的张数，都要记录得清清楚楚。 “那是身份证吗？登记一下身份证！”负责登记的护士眼尖，看到了一张身份证。 有证件，可以通过证件获取伤者的身份，以便通知家属或工作单位。 护士拿着身份证仔细看，开始报名字和身份证号码：“汪戈--” 登记的护士飞快地将姓名和证件号码写在本子上。 汪戈? 陶医生就站在一旁，这个名字多么熟悉呀，陶医生凑近一看，身份证上赫然写着--汪戈，跟钱包一起，还有一个记者证，陶医生打开记者证。 汪戈，就是他熟悉的，大家都熟悉的汪戈！ “他是汪戈！”陶医生不知道怎么，自然而然地大声说出来。 麻醉师一怔：“汪戈？哪个汪戈？” “省医事件！” 我靠！胖子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田主任、杨平，张主任、李主任，在场所有医生都一怔。 杨平抬头，正好和田主任目光相对；其它台下的医生都扭头，看手术台上。 手术室里的气氛有点古怪，他是汪戈？他就是汪戈，这个躺在手术台上，蜷缩着身子，被木桩穿过的伤者，就是汪戈？ 太巧了吧！有点时空错乱的感觉！ 要是平时，大家肯定议论起来、义愤填庸、摩拳擦掌。但是现在，只是短暂的惊讶，大家立刻又投入了手术，来不及分神。 台上是谁已经没有任何关系，台上手术病人的病情如何变化，才是大家关心的。 此时，汪戈，就是无名氏1号，手术病人。 “血压72/32mmHg，血氧89%，心率129次/分--” 麻醉师抬头看监护屏上的数据，再一次通报。 “尿量300毫升，从急救现场插导尿管到现在！” 护士检查尿袋和导尿管，汇报尿量。 “后续的血还没到达，只能继续补充晶体液和胶体液。”麻醉师说。 “我再去催！”陶医生说，他负责这个病人的联络。 “开胸，胸骨正中入路！” 杨平下达主刀的命令。 不能再等了，胸腔腹腔一定还有活动性出血，血压一直在下降，再等，血就流干了，油尽灯枯！ “开胸？”田园心里一愣，但是他没有说话，他对杨平现在非常了解，他冷静果断，思维清晰，对这种手术，没有足够的把握，他不会申请上台。 骨科医生做普外胸外科手术，没有法律问题，执业证上注册的是外科，不是骨科，关键你要有这个技术，现在一些大创伤中心，也开始培养复合型创伤外科人才。 田园相信天赋，什么是天赋，天赋直接的体现就是学习的效率，别人需要一百遍才能学会的，有人只需要一遍。 大圆刀，沿着胸骨正中，竖直切开，切开皮肤；再换电刀，切开深筋膜、胸骨骨膜。 电锯！骨蜡！ 骨蜡被宋子墨揉成一团一团，放在弯盘里备用。 “他居然可以做胸腹联合创伤的，好像对开胸轻车熟路。”宋子墨紧紧跟着手术的步伐。 现在，杨平在宋子墨面前，是一座见风就长的高山，没有顶峰，没有海拔。 小苏精确地踩着杨平的节奏，杨平的手刚刚伸出，没有丝毫的等待，电锯手柄已经碰到他的手心。 拿过电锯，沿着胸骨正中，沙沙的声音，宋子墨手里的注射器，装着生理盐水，跟着电锯淋注，以降低锯片高速摆动与骨组织摩擦带来的局部温度升高。 胸骨从中线被剖开，宋子墨的骨蜡已经跟上，一团又一团的骨蜡均匀的压在胸骨的的剖面，一次成型，厚薄均匀适度。 鲜红的骨面渗血还刚刚出现，就被骨蜡封堵。 撑开器置入，胸腔被打开。 --- 办公室，临时指挥部，短暂的沉默。 “有消息没？”吴县长一根烟几口就吸到了一半。 “还没有！”血站主任眼睛都没眨过。 他转头问卫生局长：“这房间信号没问题吧？移动卡？” “没问题。”卫生局长肯定。 血站主任用另一个手机尝试打开网页，网速很好。 微信群里，终于，一条新的消息跳出来。 “我现在就在石坡人民医院！” 好巧呀！他就在医院。 “他就在医院，就在医院！”血站主任喊道，像个孩子。 吴县长立刻又摁灭烟头。 “快，快！快请人！” “急诊大厅，候诊区，塑料椅子，第一排最靠里边一张。” 紧接着，那人又回复了一条消息。 第0095章 八百毫升血 “主动脉阻断钳！” 术者将主动脉阻断钳提前放在顺手的地方。 胸腔从中线撑开！ 血涌出来，主动脉阻断钳抢先一步，轻巧准确地夹在主动脉分出头臂干之后的位置，阻断了心脏往下半身的供血。 几根吸引管同时吸引，清除胸腔的血液，这些都是积血。 积血退去，心脏和双肺出现在视野中，温热的心脏有节奏地跳动，双肺在呼吸机的驱动下一张一合。 粗壮的主动脉从心脏发出，转一个弯，向下延伸为胸主动脉、腹主动脉。 人体的引擎盖打开，发动机展示在眼前，目前尚在工作，生命以物理的形式直观地展示在眼前。 以原形木桩，为表盘，现在是12点钟位置，除了膈肌破裂，没有发现大血管损伤，心脏和肺没有损伤，因木桩的挤压，稍微偏移了位置，一些小血管出血，被快速的结扎止血。 但是这种出血量一定是大血管的破裂，破裂口不在这个位置而已，继续探查。 术者从容不迫，手上的动作极快，手术快速而有节奏地推进，没有任何急躁、紧迫和催促。 李主任搞胸外科的，他在一旁拉钩，进修时也见过大佬做手术，这种抢救手术不应该是在焦躁嘈杂的催促声中完成吗？ 怎么会如此安静，如此从容不迫，术者掌控手术的能力非同凡响；这个团队的配合，也无懈可击。 阻断了心脏对下半身的灌溉，术区出血的压力解除；同时，有限的血液集中力量供应脑组织，脑组织对缺血的耐受能力远远不及躯干和四肢。 缺血的状态下，脑组织只能安全坚持三分钟；而目前停止供血的腹腔脏器可以耐受二十分钟。 这个部位阻断主动脉，只能二十分钟，因为患者已经处于低灌注状态，阻断的时间还要低于二十分钟。 他这是要在二十分钟内完成手术，结束战斗？ 田园看着已经上去的阻断钳，领会术者的意图，他必须加快速度，配合好杨平，虽然后路的任务没有前面凶险复杂，但是要二十分钟完成手术，也是超高难度。 后路也是正中切口，自动牵开器撑开，已经显露到脊柱，脊柱横断，同平面脊髓毁损，需要椎弓根钉和钢板前后联合固定，否则整个身体会失去支柱。 在12点钟位置做出了胸骨正中入路，现在要在6点钟位置做出腹部正中切口，两个入路向两侧牵开，才能充分显露手术区域。 腹部正中切口，切开皮肤，皮下，深筋膜、三层腹肌，直达腹腔，瘀血爆出，肠管倾泻而出，被无菌单做成的布兜兜住。 拉钩置入，左右牵开，与胸部的撑开器一起配合，术区被良好地显露。 同样，腹腔全是瘀积的血，几根吸引器同时工作，用了几分钟才吸干净。 主动脉和腔静脉在胸腹交界处被木桩挤开，移到右侧，木桩的穿入有点偏斜，刚好避开了主动脉和腔静脉，否则就上不了救护车。 探查6点钟的位置，十二指肠破裂，胰腺破裂，结扎出血血管。 其实因为阻断了主动脉，已经没有什么出血了，术者凭借对解剖的熟练，依然可以轻松找出断裂的血管，予以结扎。 “血压54/37mmHg-” 梁胖子汇报血压，一直在下降。 人体的代偿能力不断在减弱，崩溃的时候，就是生命的火星熄灭的时候。 “血！怎么还没有？”主刀的声音很大，但没有吼。 “还要几分钟！正在送来！”陶医生说。 虽然有志愿者献血，但是也要走流程，查血型，查传染病，交叉配血，需要时间。 探查转向9点钟的位置，主动脉和腔静脉周围有大量血凝块，还有新鲜的血液在流出，这里应该有破口，血管里存留的血流出来了。 手指伸入探查，果然，主动脉有一个两厘米的豁口，主动脉撕裂，这是致命伤，一般抢救的时间只有6小时，6个小时之内，有优秀的、经验丰富的大血管外科医生救治，才有可能救活。 这个6个小时只是平均时间，很多破裂口大的，瞬间或几分钟内死亡。 这个病人因为木桩的挤压，减弱了破口出血的速度，才争取了一点时间来到医院。 阻断钳两把，豁口上下钳夹，防止残留的血液丢失，现在一毫升血也是宝贵的。 腔静脉无事，肝脏也受到挤压有破裂。 木桩9点钟位置，有一个钉子，露出大约三厘米，形成一个弯钩，惊恐，让人看了头皮发麻。 弯钩刚好钩到了主动脉，撕裂出一个裂口，凶险！ 大力剪剪断钉子，小心翼翼地取出来。 “血压50/32mmHg-” 手术室的门打开，终于，看到了两袋血，巡回护士快速地把血挂上，看来急救指挥部已经想到了办法。 “从上肢的静脉通道输血！”杨平提醒护士。 田主任那边，也在探查和止血。 9点钟位置探查完毕，开始6点钟位置探查，又发现了一颗钉子，与前一颗大致形状一样，只是尖端的方向相反，脾脏居然没事，胃和十二指肠撕裂，剪断钉子，取出。 要是无知无畏者尝试拔出木桩，无论从哪一个方向，钉子都会钩到周围组织，大血管或脏器，后果不堪设想。 李主任和张主任，在基层医院工作多年，也到大医院去进修学习过，见过世面，对解剖掌握得如此熟练的，他真没见过，心里是无比的崇拜，这个病人真幸运，不管能不能救过来，都是幸运的。 一个单位的红细胞，四百毫升的全血，加压快速输入，血压还没有上升的趋势，但是起码维持没有再跌落，之前失血太多了。 “怎么样？”医务科主任进来，苗主任已经上手术台，抢救骨盆骨折的。 “准备椎弓根钉和前路钢板，要固定脊柱，脊柱横断了，前后联合固定！”田主任边手术边说。 医务科主任立刻打电话安排，椎弓根钉和前路钢板都有，本来给明天手术病人的，现在拿过来应急。 “血压升不上来，血不够，还得输。”梁胖子说。 医务科主任说：“我们在想办法，已经抽了四百，现在只有一个献血的志愿者。” 一个骨科医生居然对腹部的手术如此娴熟，张主任搞普外的，自觉惭愧。 现在，木桩上下左右周围已经全部分离开，前后形成了会师，所以解剖结构清清楚楚。 “可以拔出木桩了。”杨平抬头，脖子很酸，这个体位太难做，操作视野极差。 “无菌驱血带，四根！”杨平说。 无菌驱血带，这是骨科常用的东西，随便找出几根不是问题。 无菌驱血带开在台上。 “大直钳，最大的！” 直钳夹住驱血带从窟窿与木桩之间小心地传过去，田主任接住。 四根无菌驱血带都送过去，慢慢张开，反向牵拉，将周围的组织牵开，与木桩行成一点间隙，保护周围的脏器和血管。 杨平和田主任小心翼翼地将木桩，一个送，一个拉，终于安全取出来了。 冲洗，再次探查清创，再反复冲洗。 组织剪，修剪主动脉的破口，四个零无损伤血管缝合针线，开始修补破口，很快，破口修补好。 修补膈肌、肝脏、胰腺、胃、十二指肠，再次彻底地结扎止血。 这种手术教科书上没有固定的程式，完全靠术者的丰富经验和对知识的运用能力。 术中的分离犹如庖丁解牛，没有意外损伤一根血管，哪怕小动脉。 探查的同时，结扎出血的小血管，层层推进，没有一丝的停顿与反复。 整个过程犹如一场惊心动魄的劫狱，对死神监狱的劫狱。 李主任和张主任想，如果这台手术让他们来做，病人肯定救不过来。 他们不约而同地萌生了不惑之年到三博医院去进修的想法。 “四百毫升全血！”又送上来了。 这个人已经献了八百毫升。 相当于一个严重股骨干的出血量了。 一次献血一般不超过四百毫升，超过就存在风险了，他献了八百毫升。 “只有一个志愿者，血站不敢再采血了。”陶医生说。 又有这四百毫升，起码能够撑住了，后续再等来几个单位的红细胞，可以撑过去了。 “血压！76/42mmHg--” 有上升！麻醉师动态汇报血压。 时间快到极限了，松开阻断钳，血液周流全身。 剩下的就是固定脊柱了。 第0096章 谁是献血的人 前后同时固定，后路椎弓根钉，前路钢板。 冲洗，置入引流，胸骨穿入钢丝拉拢固定，各切口分层缝合。 这个木头应该当时是尖锐斜面的，拿出来后，皮肤并没有明显缺损，只是被挤开。 快而不急，环环相扣，手术很自然地结束了。 “血压，90/55mmHg——” 血压开始回升！ “血红蛋白68g/L” 每两百毫升血液大概可以提升6g血红蛋白，这是理论数据。考虑损耗，提升4-5g血红蛋白是可以实现的。 血红蛋白68g/L，这个数值虽然很低，只要不再出血，命算捡回来了。急性失血，血红蛋白若高于70g/L，可以不用输血。 脊髓横断，这是世界医学难题，以后只能在轮椅上度过下半生了。 手术时间大约四十分钟。 “叮咚，任务完成，奖励一万二千分，附超级培养大法系列宝盒一个。” 机械女声，配合视野右上角的字幕。 “王八羔子！” 无菌单掀开，谁骂了一声，是张林。 “张主任，肝脾破裂的已经来到了，董院长安排您主刀。”有人来手术室叫张主任，语气急促。 这边手术完了，张主任和李主任也没什么事了，开始脱衣服手套，发现自己背后全是汗，冰凉湿腻。 张主任赶去做肝脾破裂的，李主任那边还有一个多发肋骨骨折并肺挫伤的，科里一个副主任医师在做，他要赶去上台。 整个手术室高速运转，全部的择期手术停掉，潜力被疯狂压榨。 后续的七个病人全部到了手术室，除了胸外科的肺挫伤、普外科的肝脾破裂。 骨科一个小腿严重挤压伤的，截肢；骨盆骨折的，合并膀胱尿道损伤，血压不稳定，苗主任在做，三博的王汉生主任协助；胸椎爆裂骨折并截瘫的，骨科另一个副主任医师在做；会阴部严重撕裂伤的，肠子子宫都漏出来了，三博的陈小乔主任在做；脑外科一个颅内外伤出血、脑挫伤、脑疝形成，已经抢救无效死亡。 推车来来往往，血、液体、药品、纱布、器械，被送到各个手术室，护士奔跑前进。 业务副院长、医务科主任穿着参观衣，在各个手术室穿梭，负责协调。 “胸外科的心跳呼吸停了，在胸内心脏按压了，快！” “普外科，血不够，还要一千！” “妇产科需要普外科协同！” 这里的火扑灭了，那边又烧起来了。 “苗主任的骨盆手术，一起去看看需要我们帮忙不？”田主任跟杨平说。 陶医生带他们到另一个手术间，苗主任正在艰苦奋战。 “怎么样，苗主任，要帮手不？”田主任问。 苗主任正在看C臂机上的图像，他在做骨盆外固定架，伤员血压很不稳定，怕开刀撑不住走在手术台上。 杨平看阅片灯上的片子，主要是前环的骨折，用外固定架应该可以控制出血。 “我先外固定架固定，保持骨盆环的稳定，如果血压还维持不住，就让介入科行血管栓塞，你看合适不?”苗主任征求田主任的意见，关键时候，有人商量是件幸福的事情。 苗主任还是经验丰富，这个处理流程非常合理。 “行，直肠尿道怎么样？”田主任问道。 “直肠没事，膀胱破了，尿道断了，先做膀胱造瘘，等血压稳定，二期尿道吻合。”王汉生正在台上，他协助苗主任处理膀胱尿道的损伤。 这种病人应该可以稳住，截肢的没什么看的，只要及时截掉，没有引起急性肾衰竭就稳定。 陈小乔的病人，田园要去看看。他叫杨平一起去，杨平刚刚对胸腹创伤处理能力是大牛级别的，叫他去放心。 在妇产科的手术室，妇产科主任正陪着一起做。 也不知到什么受伤机制，整个会阴部盆底严重撕裂，出血很多，肠子和子宫都漏出来了。 患者截石位，陈小乔正带着那个穿高根鞋的妇产科医生在做，石坡医院妇产科主任协助。 “怎么样?要什么支援不?”田园问道。 陈小乔坐在凳子上，专注手术，边做边说：“让普外科派个人的来看看，直肠结肠也破了。” “叫普外科！”田主任叫陶医生。 正好医务科主任巡查过来：“我已经叫了，马上到。” “血呢，不行呀，起码还要一千。”陈小乔抬头看监护屏。 “来了！”话刚落音，护士跑步推着一堆的血袋进来了。 脊柱爆裂骨折的，骨科一个副主任医师正在做，后路减压椎弓根钉固定。 这些手术他们拿下都不是问题，不像刚才的胸腹贯通伤，没有十足的经验，稍有不慎就会爆血。 胸外科的多发肋骨骨折，肺部挫伤，连枷胸，呼吸不行了，做肺叶切除和肋骨骨折复位固定，术中突然心跳停了。 业务副院长火速过来，请田主任杨平一起去看看，李主任见识过他们开胸处理主动脉破裂的手术，那是埠外和安贞的水平。 田主任杨平赶紧转移阵地，李主任正将心脏握在手里按压。 “突然停搏，室颤，上台！”李主任看田主任杨平过来，赶紧说。 洗手来不及了，两个人立刻接过护士递来的无菌手套，戴上手套，穿手术衣，再戴一层无菌手套。 李主任让开，田主任接过来按压，按压一会，心脏有了搏动，但是张力不够：“0.1%的肾上腺素1毫升心内注射。” 注射器递过来，装有0.1%的肾上腺素1毫升，刺入心脏，注入腔内。 继续按压，终于搏动有力了，血压从测不出到维持90/60mmHg。 “多巴胺维持血压，5%的碳酸氢钠静点，可以了--”田主任的手从胸腔出来，转身，和李主任背靠背换位置。 “心脏有挫伤，用点保护心肌的药物，检查一下刚才注射点有没有出血，有出血就压迫一下，没有就可以继续手术了。” 田主任和杨平脱下衣服和手套，再去巡了一圈，打好招呼。其他病人暂时都不需要上台，田主任和杨平决定先休息一下，如果有需要帮忙的随时上，几个人来到休息室。 “这个王八羔子运气还挺好，遇上我们给他做手术，熊猫血，都有个志愿者给他献血。” 张林愤愤不平。 “可以抽根烟不?”梁胖子问张林。 “下车就不归他管了。”小五说。 “抽吧，给我一根，窝火，我们差点被他黑了，还帮他做手术，做得满头大汗。”张林余气未消。 梁胖子给张林小五一人发一根烟。 “一码归一码，骂可以骂，人还是要救的，也给我一根。”田主任说，田主任从来不抽烟。 “我只是心里有火，人不是已经救活了吗？手术中我递钳子也没慢一秒。”张林抽起烟来。 杨平靠在椅背上休息：“给我一根吧。” “你不是不抽烟吗？浪费！”张林说。 梁胖子弹出一根烟，杨平抽出来，梁胖子帮忙点上，杨平吸一口：“田主任不是也不抽吗？”五个人在休息室内吞云吐雾。 一个石坡本院的麻醉师进来喝水，就是刚刚和梁胖子一起做麻醉的，听他们在说话。 坐下来说：“真是命大，不仅遇上你们，听说现场还遇到一个急救经验很丰富的人，救了他，更巧的是，献血也是那个人，世界上有些事就是这么巧。” 张林说：“你说有个人现场救了他?还献血给他?” “是呀，急救指挥部找RH阴性A型血，找了半天没找到，到群里求助，他妈的就有一个在急诊科，还是送他来的那个人，上辈子是双胞兄弟吧?” 会急救？可能是医生，想到医生，田主任心里一紧，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想起路上偶遇的朱主任，他的车就在自己乘坐的大巴的前面。 是他？不可能的，怎么会是他，不可能这么巧合，这样太残酷，太捉弄他了，那么热爱医学的人，活生生的给毁了，虽然现在干保险不错，终究不是他热爱的。 心里突然像刀刺一样，他跟杨平说：“你在这，我下去看看。” 他来做过几次手术，守门的阿姨他认识，医院的环境他也熟悉。 “献血的你知道在哪不?”田主任问麻醉师。 麻醉师在医院也是百事通人物，他说：“田教授，我帮你问问。” 麻醉师拿起电话，打给急诊科的兄弟，问清楚后说：“急诊留观室正输液呢，抽了八百，在补充液体。” “田教授?熟人吗？这么巧？我跟急诊科提前说说?” 田主任谢谢他。 赶快换衣服，来到急诊科，跟护士表明身份，护士立刻热情带他到留观室。 不知道怎么的，他的心情十分沉重，很难受，希望不是他猜想的这样，这样真的太残酷了。 他停下了脚步：“在哪个房间?我自己去，你去忙吧!” 护士指着前面：“3号病房!” 田主任想了想，拿起电话，他有朱主任的电话，以前省里派去RB的时候，朱主任也同行，只是平时不怎么联系，也不知道有没有换电话。 响了几声，电话接通了。 第523章 精明的老板娘 火锅吃得也差不多了。 吉达市长真的跑到饭店来客串，跟杨平和罗伯特打招呼，用果汁碰杯。 吉鑫园的老板和老板娘十分高兴，今天这位尊贵的客人，可是给他这个店增了脸面。 两口子可是精明人，从旁也摸出一些情报，这位尊贵的客人是来自中国的年轻教授, 被请到imc医院主刀手术。 看着这些人围着年轻的杨平打转，一个比一个恭敬，作为中国人，老板和老板娘也十分自豪。 于是，他们不失时机地以茶代酒，敬杨平一杯, 然后递上自己的名片：“杨教授，光临本店，蓬荜生辉，以后到吉达来，这里就是你的私家厨房，随时吩咐。” “这里随时欢迎教授，今晚就在这看春晚，明早我们这还有龙狮表演，不知道教授喜欢喝什么茶，西湖龙井、安溪铁观音，洞庭碧螺春、云南普洱，虽然不是什么上品，但我们这备了一些。” 老板娘也是场面人，罗列出珍藏的各种好茶，她打算拿出压箱底的家伙。 开饭店的混的就是交际, 这位来自云南的老板娘准备亲自沏茶。 本来他们想为这桌免单，攀攀关系，但是老板娘一想，人家这地位, 还差这餐饭让你免单, 免单反而乱套, 所以不提这事。 “两位老板不用客气，随意，要不就来一壶龙井吧！” 杨平挺直率的。 罗伯特扇子缓缓扇动：“对，给教授来一壶龙井。” “本来想在你们这看春晚，但是临时有急事，等下就要走。” 杨平在等电话，一旦确定伤员飞来的时间，可能就要撤退，没时间等春晚开台。 老板娘早就吩咐两位服务员注意听他们谈话，每一句都记在心里。 这两位服务员不是普通的服务员，是老板和老板娘手下的金牌服务员，头脑灵活，察言观色，见机行事很有一套。 所以老板娘早就知道，从也门要用飞机送一个中国病人到imc医院抢救，杨平马上要去做手术。 老板娘已经暗中吩咐下去，准备夜宵, 到时候手术后用餐，这一餐由他们免费提供。 一餐饭值不了几个钱, 送的是一个心意。 与人交往, 尤其这种人物，送的就是心意。 老板娘深谙此道，她已经亲自出马，暗中为这一桌人服务。 而且第二天早上的早餐，她将按中国的习俗准备，让杨平过一个开开心心的初一。 终于，杨平的手机响起。 杨平立刻接通，一个男子沙哑急促的声音：“您好，是南都省的杨平教授吗，我是华安金盾安保公司的也门经理邱志强，上级让我联系您，伤员正在去机场的路上，大概两个半小时到达吉达。” “伤员现在什么情况？” 杨平迫不及待地问道。 “男性，32岁，炸弹爆炸损伤头部、胸腹及四肢流血3小时，目前处于昏迷状态，血压82/54mmhg，心率118次/分，呼吸25次/，血氧饱和度93，低流量吸氧状态，正在输血补液！” “有其它的检查资料没，加我微信，发给我。” 口述的这些病史及查体资料远远不够，杨平让他尽快将影像资料发过来。 “这边的红十字会医院条件有限，拍了胸腹做了彩超，全身做了ct扫描，不过ct机器太陈旧，图像质量很差，我们马上发给你。”邱志强尽量一直急促的声音。 也门局势一直不稳，到处打仗，他们是留守的安保人员，主要任务是保护中资企业的财产。 如果局势继续恶化，他们也可能撤离，但是他们肯定是最后一批撤离的。 以前中资企业在海外的安保工作主要雇佣欧美安保公司，近些年，中国自己的安保公司如雨后春笋成长，一些发展得非常不错。 外国安保公司要价非常高，而且关键时候有点不靠谱。 所以，在这种形式下，一些中国民营安保公司产生，中资企业的安保任务逐渐转移到中国人自己的安保公司。 这些公司的员工都是退伍军人，比如华安金盾，招聘安保人员的条件：在特种兵、侦察兵、海军陆战队服役超过五年，退役不超过两年。所以这些安保人员都是精英战士，他们退役后，以另一种方式继续自己的使命。 中国的安保公司在国外平时不持枪，他们“指挥”当地的分包单位，一旦出现紧急情况，这些中国公司可以向分包单位“借”武器。 对方没有移动网络，使用医院的有线网络发图片，而且网速十分慢，杨平很久收不到图片。 杨平只好先看看文字报告，粗略的了解一下伤情。 颅内有一块弹片，胸腹四肢，到处是弹片，好几处大血管的部位被弹片损伤，纵膈靠近心脏的位置也有一块弹片，伤情非常重。 “怎么样？教授！” 罗伯特刚刚听老板娘叫杨平教授，他也跟着叫。 以前他在中国时，听那个日本人经常叫杨平教授，罗伯特觉得不妥，现在听着，好像挺顺口。 关键教授这称呼，能够表明他和杨平的师生关系。 杨平告诉他：“伤情很重，图片暂时没收到，三个多小时后，病人送到吉达机场，让imc医院派直升机去接，你让创伤急救中心的人准备迎接，我亲自主刀，不知道我的临时行医执照有没有问题。” 李泽会很肯定地说：“不会有问题的，临时行医执照，除了心脏手术，创伤外科这些急救手术也在范围之内。” 不过也没关系，要绕过去很简单，可以让imc医院的医生跟着自己上台。 今晚看春晚是肯定看不了啦，好在下午好好睡了几个小时。 确定消息后，大家不敢耽搁，罗伯特和李泽会开始打电话协调imc医院的医疗力量，组织急救手术。 大厅的华人团年晚会还在进行，一些披着红色围巾的，应该是领导人物，在挨着桌子向大家敬酒。 当然，碍于沙特的法律，他们也是用无酒精的饮料代替。 老板娘将罗伯特叫到一边：“罗伯特先生，你们进行急诊手术，是一件辛苦的事情，为了表示对你们的崇高敬意，我们饭店为你们准备了免费的夜宵，手术之后，你打这个电话，我们派专人送到指定的地方。” 老板娘又单独给了罗伯特一张卡片。 精明的老板娘早就看出来，这一桌人，这个能讲中文的外国人跟杨平关系最好，而且他与杨平存在某种上下级关系。 罗伯特接过卡片，非常爽快地答应，正中下怀，他正琢磨这事呢。 “罗伯特先生，想必完成手术后，你们需要休息，如果方便，我让人将中式早餐送到你们下榻的酒店，我向你保证，这将是最纯正中国新年早餐。”老板娘抓住机会。 罗伯特将扇子在手里敲打：“方便，非常方便，为了保持食物的新鲜，宵夜和早餐我提前通知具体时间，送达的地点。” “谢谢！别忘了带上教授最喜欢的西湖龙井茶叶，在中国，它像咖啡一样，可以提神。”老板娘立刻吩咐取来茶叶。 罗伯特想不到他思考的问题，这位中国老板娘全部替他解决。 “你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我想，我们会与这家饭店成为朋友。” 老板娘十分谦虚：“不，我们是诚心诚意想为医生做点什么，别人在欢度节日的夜晚，你们却要通宵手术。” “我们并没有告诉你我们要去做一台急诊手术，你却知道？”罗伯特觉得这个中国女人不简单。 老板娘微微一笑：“你可能不了解我们中国人，我们替朋友做事，总是力所能及的周到。” “宵夜和早餐就这么定了。”罗伯特打了ok的手势。 老板娘非常满意，她抓住了时机，掌握了火候，攀上了关系，又没有让人感觉突兀。 天才一秒：m.duoben8 第0109章 回南桥医院 手很痛，血淋淋的，混着泥土更加痛。 活着！ 小苏扑过去，紧紧地抱住杨平，头靠在他肩膀上哭。 杨平用手腕抚摸她的头发：“没事了，不怕。” “麻姑和联络员！” 杨平立刻想起还有两个人呢。 小苏立刻松开他：“快救人！” “救命呀，塌方！”杨平和小苏轮流大声喊。 “麻姑！”小苏喊。 杨平想叫那个联络员，发现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联络员！” 杨平喊。 没有回声，肯定压到里面了。 只能一个一个救，他们的位置杨平能够记住。 先救麻姑，再救联络员。 麻姑那边土压的很实，联络员这边要松很多，越松，里面残留空气越多，被压的伤员支撑时间就越久。 杨平不顾疼痛，依据记忆的位置，又开始刨土，挖麻姑。 远处，一群人过来了，几十个。 村长和大家听到了喊声，赶过来，只是距离太远，所以现在才到。 大家带的农具，锄头耙子，都派不上用场，会伤到里面的人。 房村长带着大家用手刨土，人分两拨，一拨刨麻姑，一拨刨联络员。 杨平看有人带了一把小铁锹，灵机一动，让穿厚外套的人脱下外套，把铁锹包起来，扎紧，然后再去铲土，虽然没有原来铁锹好用，但是比手要快很多，而且不会伤到被埋的人。 又有一群人赶过来，前后间隔几分钟，是老人、妇女和小孩，麻姑的奶奶也跟在后面。 大家全部动手，人多力量大。 麻姑很快被挖出来，铁锹又转战到联络员那边。 杨平摸摸麻姑的鼻子和颈动脉，有气息，有搏动，被压的时间短，杨平清除她鼻腔和口里的泥土，开放气道，新鲜空气进去，麻姑渐渐苏醒，睁开眼睛。 “两位医生呢？”醒来第一句话。 “在这，好着呢！”村长说。 很快，联络员也被挖出来，杨平赶紧过去检查，谢天谢地，心跳呼吸都在，杨平也帮他清除口腔鼻子的泥土。 脸色慢慢红润，咳嗽几声，在说什么，声音微弱。 杨平凑近听：“相机，相机！” “他的相机！”杨平听出来了。 村长把铁锹上的衣服拿掉，在挖他出来的地方继续挖，挖出了他的相机，全是泥土。把相机交到他手里，他双手死死的抱住相机。 “送医院去！”杨平跟村长说。 村长也是这么想的，赶快打电话向乡政府报告，派车过来。 在挖麻姑的时候，村长就派人回去找木板，两个小伙子，一人扛一块木板奔跑过来，那是从门上拆下来的门板。 小苏捡起散落在地上的两个包，背一个，提一个，还扶着杨平，她坚决不让杨平再背包。 大家用门板抬着麻姑和联络员，在山路上飞奔，杨平和小苏还有点跟不上。 走过悬崖路，穿过密林，下石头台阶，到了水泥马路。 司机正在靠在车头抽烟，看到这情景，忙上前问：“这是怎么回事？” “水库边塌方，被压住，挖出来了，有气，能说话。” 村长说：“乡政府的车在路上了，马上就到。” 杨平竟然能够听懂村长的话，说：“去南桥人民医院！” 这个小面包车肯定完成不了转运的任务，只有等待乡政府的车。 杨平想摸手机打电话，手痛得厉害，不方便，小苏立刻说：“我来，你手机在哪？” “右边裤子口袋。” 小苏帮摸出手机：“打电话给田主任” “嗯！” “密码？” “没密码。” 小苏帮拨通田主任的电话，按免提，放到杨平的面前，嘴巴附近。 杨平向田主任汇报了刚才的事情，让田主任联系南桥医院准备接受病人。 汇报的时候居然忘记汇报自己和小苏了，只说麻姑和联络员被压。 “手机放我这，你接打电话，我帮你拿。”小苏把手机放自己身上。 小苏放下包，想起面包车上有一箱矿泉水，拿三瓶矿泉水出来：“忍着点！我帮你冲洗伤口。” 杨平自己才想起，一双手鲜血淋淋，全是泥土，需要冲洗一下。 杨平伸出手，反正痛，狠一点，咬牙。 小苏倒矿泉水，杨平在水流下搓洗，小苏心疼得掉眼泪：“轻点，你轻点！” 轻点，重点，都是痛，还不如狠心洗干净。 钻心的痛，但是避免不了，三瓶矿泉水下来，手洗得干干净净，洗完杨平打了一个寒颤　　“没有油纱，普通纱布会粘，先暴露，回去再包扎。”小苏用纸巾轻轻地印干杨平手上的水。 杨平指导小苏检查两个伤员的伤势，还好，应该伤势不重，当时都是泥土，没有石头。 房村长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知道干什么好，不时往路那头望。 乡政府派的车来了，调了一辆小四轮货车过来，大家一起将人抬到货车车厢，乡长下来焦急地问：“哪里塌方了？人没事吧？” “渔站工地，伤了两个，清醒的。”村长汇报。 清醒的，那就好，乡长稍微放松点。 面包车司机说：“你们坐这个车吧。” “我也上去吧，看着放心些。”杨平说。 小苏扶着杨平，两人也上了货车，行李被村民送上货车车厢。 “开慢点！”村长跟叮嘱司机。 小货车朝南桥人民医院去。 田主任接到电话，立刻向盘院长汇报，准备接伤员。 可能劳累，也可能疼痛，或者出汗多，杨平有点哆嗦。 小苏脱下外套披在他身上。 杨平不要：“别，车上风大，别感冒了，自己穿上！” “没事！没那么容易感冒，我经常运动呢。”小苏将衣服帮他披好，搂着他。 杨平的手不能碰东西，就一直举着在胸前，像在手术室，刚洗完手一样。 小苏小心翼翼地把他的前臂搁在自己腿上，让手悬空，这样有个支撑，不然老是举着，很辛苦。 “先忍忍，回去我帮你消毒包扎。”小苏看着心疼。 麻姑要说话，小苏低头听。 “杨医生和苏护士没事吧？” 这是第二次问了。 “没事呢，好着呢。”小苏说。 麻姑才放心。 联络员一直紧紧的护着相机，几次别人要帮他保管，他都不松手。 到了南桥人民医院，田主任几个早到了，在急诊科门口等。 两个伤员抬下去，立刻被急诊科医生接手。 看着杨平和小苏全身泥土，杨平的手全烂了。 田主任关心地问：“怎么了？你们！” “没事！用手刨土刨的。” 杨平不想说事情，小苏看他不愿意说，也不吭声了，反正人没大碍，可能杨平不想麻烦大家。 宋子墨、张林和小五围上来：“没事吧快，去骨科病房，冲洗换药。” 卫生局的代表走过来道歉，张林说：“你们工作怎么做的，人伤成这样，我告诉你，这双手有什么问题，我跟你没完。” 田主任立刻拉住张林，卫生局的被喷得脸红脖子红，不断地道歉。 几个人带着杨平和小苏去骨科病房，张林提行李，小五跑步去准备东西。 宋子墨和田主任陪着，到了骨科病房，曾主任也知道消息了，跑出来接：“怎么伤成这样，快快，清洗！” 到换药室，准备清洗消毒伤口，小苏帮扶着手。 “要麻醉不？打腕部的神经阻滞？”宋子墨准备开始清洗。 杨平摇摇头：“不用，都痛木了。” “那忍着点，小五，生理盐水。”宋子墨开始动手。 小五已经开瓶，生理盐水冲洗，宋子墨用止血钳夹着湿棉球清洗，动作又快又轻。 清洗几遍，再用眼科剪将翻起的表皮修剪，都是表皮损伤，应该问题不大。修剪完，又是冲洗几遍，再用凡士林纱布覆盖伤口，包扎起来。 后知后觉的梁胖子这时才进来：“杨哥，怎么了？发生这么大事，没人通知我？” 周灿也进来了：“小苏！没事吧？” “去办公室坐会，做个破伤风皮试，打针破伤风。”宋子墨起身。 大家簇拥着，小苏扶着，杨平到了主任办公室。 “快！扶进来，吊几瓶消炎的。”曾主任已经收拾好办公室。 “抗生素就不用了。”杨平说。 “那个小许的细菌培养怎么样了？”杨平想起来，问道。 曾主任把椅子摆正：“你这人，还惦记这事干嘛？骨外露的部位培养出凝固酶阴性葡萄球菌，其它几个暂时没有培养出细菌。” 暂时看来，符合自己的判断，但是主刀手术肯定不行了，只能让宋子墨代劳。 “到时如果手术，我来吧。”宋子墨说。 做完破伤风皮试，阴性，打了一针破伤风抗毒素。 杨平和小苏两人全身是泥巴。 “去宿舍，换干净衣服。”张林说。 周灿陪着小苏，宋子墨几个陪着杨平回宿舍。 在张林和小五的帮助下，杨平冲了一个干净澡，还保护了双手不湿水。 换上干净衣服，被兄弟扶回宿舍。 “衣服先放着，晚上我一起帮你洗了。”小五将装衣服的桶子放在宿舍角落里。 田主任也赶到宿舍：“两个伤员没什么大碍，联络员三根肋骨骨折，麻姑就头皮血肿，小腿软组织挫伤，都没有什么大碍。” 杨平放心了。 张林调了一杯麦片粥给杨平喝，双手不能拿勺子，张林要喂，杨平不让，自己用手腕捧着喝。 几个人开始盘算杨平这几天吃饭的事情，早中晚，宋子墨小五张林三个人，轮流伺候。 “可以进来吗？”小苏在外面问。 “小苏来了！”宋子墨在门口说。 “可以！非常可以！”张林喊。 小苏也换了衣服，手里拿一个折叠的环保袋进来，看杨平在喝麦片粥，放下环保袋，立刻问：“有勺子没？” “有！”张林愣一下，立刻把勺子递过去。 小苏端起麦片粥，挑一小勺，自己先尝冷热，再一口一口地喂杨平。 “你衣服呢，全部打包，我拿上去，洗了晒干再送下来。”小苏边喂边说。 大家看傻了。 狗粮有这么洒的吗？洒得太明目张胆，太霸道嚣张了吧？ 看来，担心多余了，什么吃饭，什么衣服，都不用管了！ “衣服在这！”小五拿起环保袋。 将桶子里杨平的衣服，全部塞进去。 第0097章 再出发 “朱主任吗？我是田园！” “是呀，田主任，你好你好！” “路上偶遇，没来得及多聊几句，最近怎么样？” “谢谢关心，我现在很好，你已经到了对口医院了吧？” “还没呢，石坡路段发生了重大交通事故，我们在石坡人民医院支援抢救，你没堵车吧？” “哦，我们已经到了大象山，交通事故应该发生在我们后面，我们没有堵车。” “好的，那就好，回到市里，我们有空坐坐？” “没问题，保持联系。” 田主任从门口走开，找个地方打完电话，再回来，留观室里的人还在侧躺着，保持原来的姿势，没有任何动静。 不是朱主任，田园松了一口气，想多了，觉得自己太敏感，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呢，朱主任怎么可能刚好是RH阴性A型血呢。 田园心里有愧疚感。 朱主任已经开始了新的生活，自己还将他和汪戈扯到一起，虽然只是猜测、想法，但心里还是很愧疚。 广个告，我最近在用的小说app，安卓苹果手机都支持！ 对朱主任来说，不打扰他，让他开启自己新的人生篇章，才是最好的。 田园心里隐隐刺痛，那个留学时和自己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书生形象，慢慢模糊起来。 已经来了，不是朱主任，也进去跟献血的人打个招呼罢。 敲几声门，对方调整身体，朝门这边看来：“请进！” 田主任轻轻地推开门： 一个中年男子，大约四十岁左右，体格十分健壮，献了八百毫升血，脸上没有一丝苍白，也没有一丝倦怠。 男子很平静。 “你好，我是刚刚参加RH阴性A型血伤员抢救手术的医生，谢谢你的及时献血，挽救了一条生命。”田主任跟他握手，以主刀医生的身份致谢。 “不客气，应该的，伤员怎么样了？”男子很淡然。 “手术结束了，主动脉撕裂，抢救及时，暂时血压稳定。”田主任简单介绍病情。 听说他懂急救，田主任就用专业一点语言对话。 “那就好。”男子说。 “听说你参与了现场救援再次感谢！”田主任笑道。 “我当兵时是卫生员，擅长急救，举手之劳。”男子坐起来，靠在床头。 “你好好休息，短时间内失血八百毫升，已经会引起循环容量的改变，需要补充足够的液体。”田主任说。 “嗯，严重一点的股骨干骨折的失血量，不碍事。”男子很轻松。 “真的很巧，大家当时听到是RH阴性A型血，都绝望了。”田主任站在床边。 “我有个习惯，只要看到有严重外伤可能需要输血的，我都会等一会再离开，万一是同血型的人，就可以救一命、想不到这次真救了一命，请坐！”男子邀请田主任坐床旁的凳子上。 “不坐了，我只是过来看看，你好好休息。” 弄清楚，田主任就该回到手术室了，怕万一有事找他。 “你去忙吧，不用担心我，如果有需要，还可以抽。”好像八百毫升对他真没什么太大影响。 “不用了，血压已经稳定了。”田主任打算离开，再次和他握手。 男子握手：“敬畏生命，感谢你救了他；也要相信，正义不会缺席。” 田主任心里一紧，难道他也知道这个病人是汪戈认识汪戈？或者知道汪戈的事情，不然怎么会说出这样有弦外之音的话。 手机响了。 “田主任，手术室苗主任找你，要你赶快来手术室。”宋子墨的电话。 宋子墨刚刚没有去休息，一直在看手术。 田园挂断电话，告别男子，匆匆离开了急诊留观病房。 回到手术室，苗主任的骨盆手术已经做完了，上了外固定架后，血压还是稳定不了，想跟田主任商量下一步方案。 “让介入科来做个血管造影，要是主干没有破裂，不重要的分支顺便栓塞一下，只要主干没断，骨盆环一稳定，充分输血，血压等下可以稳住。要是主干断了，造影也可以明确位置，开腹，阻断腹主动脉，吻合主干血管。”田主任说出自己的意见。 “你说呢”田主任问杨平。 杨平说：“嗯，这是最好的方案了。” 介入科被请过来，急诊做造影，显示髂内外动脉都没断，介入科对一些血管进行了选择性栓塞。 再输了几袋血，血压终于稳住了。 陈小桥的手术也接近了尾声，肠管和子宫修补后，还纳腹腔内，修补盆底的肌肉，正在缝皮了。 胸外科的手术正在进行，一叶肺被切除，十六根肋骨断了，用了记忆合金的肋骨夹固定骨折，没有再出现心脏停搏。四肢有几处骨折，骨科帮忙，上肢骨折打了石膏，下肢骨折做了骨牵引。 八个伤员，只有一个抢救无效死亡，其余都抢救成功，至少暂时是成功的。 做完手术的全部送ICU，医院抽调外科精干人员和ICU医生一起参与值班。 董院长汇报完毕，吴县长绷紧的脸总算放松了，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头，这个成绩他很满意，这一关暂时算是过了。 在场的局长，有的擦汗，有的解开衬衣最上一粒扣子，有点端起一直没喝的茶喝一口。 神经绷得太紧，累！ “这次抢救，大家团结积极，从目前来看很成功，但也有很多问题，大家事后都要认真反省，这次抢救是一次突击大考”吴县长现场总结。 “对事故身亡的，善后安抚工作要做好；抢救成功的，后续治疗不要松懈；那位献血的同志，奖励一万元；还有，省城的医疗队这次帮了大忙，等下我们要好好当面感谢，向医疗队单位发致谢公函——”。 吴县长对下一步工作也做出了简短的指示。 他看看表，起身，跟董院长说：“走，我们去手术室门口等，感谢省城医疗队，感谢所有一线工作人员。” 吴县长带着几个局长在手术室门口等，每出来一个伤员，都要亲自了解病情，感谢医务人员。 等手术结束，苗主任带着三博医院所有医生，到医院会议室休息。 吴县长和董院长做了简单的感谢致辞。 一看时间，下午三点多了，还没吃饭。 董院长处理事情很小心，没有搞聚餐，怕引起误会，这么大交通事故还大吃大喝。 他吩咐食堂精心准备了盒饭，送到手术室，急诊科，会议室，包括吴县长都吃盒饭。 吃完饭，田主任、杨平、陈小桥主任跟苗主任去ICU查看手术病人，杨平自己亲自检查了尿量，已经八百多毫升，休克得到了纠正。 引流袋里面没有多少血，才几毫升，杨平检查引流管的通畅度，很通畅。 监视器显示血压Hg了，已经进入正常范围，能够维持正常，说明体内没有出血了，止血非常彻底。 ICU抽血的各项指标也有好转，血红蛋白维持65g/L以上，血糖也在正常范围，没有出现胰腺损伤后的高血糖症状，说明胰腺功能应该尙处于正常。 胃肠修补后，要一段时间的静脉营养，这些ICU医生非常擅长。 看完病人，田主任跟董院长和苗主任告别，表示如果有需要，随时电话联系。 董院长和苗主任再三表示感谢，本来苗主任要陪同三博医疗队到南桥县，但是家里出了这么大事，也没有时间过去了。 太阳快要下山，该离开石坡了。 “上车了！” 大巴停在急诊门口的停车场，张林大声喊，小五点名。 大家基本上都参与了抢救，除了上手术台的医生，剩下都多少参与了急诊科处理伤员和转移伤员。 妇产科穿高跟鞋的同事，依然穿着高跟鞋，走路很困难，一扭一扭的，脚受伤了，表情很痛苦。 梁胖子打开行李舱：“换双鞋吧，哪个箱子是你的，我帮你拿出来。” 吴县长、董院长、苗主任带着大家送行，不断地握手。 红色的横幅被紧急制作出来，打在急诊科门口： “石坡人民感谢你们！” 清点人头。 “到齐了！” “出发！” 第0098章 落脚 南桥县是少数民族县，瑶族聚居地，经济比较落后，是南都省最边远的县，处于大山深处。 这次医疗支援活动是省卫生厅组织的，省厅直辖的医院，每次派几十个人，两周一换，轮流援助。 医院都忙，人手也紧张，几个高职称的，带着一些中低职称，再加上一些实习生，队伍就成形了。 大巴到达的时候，天色昏黄，南桥人民医院盘院长亲自来接。 大家都很疲劳，在车上睡觉。 杨平在车上，进入系统空间，看了很久的书，备考博士，学习英语，学习运动医学和关节镜的理论。 推荐下，真心不错，值得装个，毕竟书源多，书籍全，更新快！ 还花了两万积分购买了一个影像读片训练包，几十万张片子，包括脊柱骨盆四肢，X片、CT、磁共振都有，进行了读片集训。 小苏也睡得很香，杨平叫醒她时，揉揉眼睛，模模糊糊地问：“又有急诊手术呀？” 杨平心里好笑，这个家伙心里也全是手术。 车内打开了灯，杨平收拾自己和小苏的行李，下了车，又帮小苏到行李舱找旅行箱。 相比石坡医院，南桥医院差的不是一点点。 医院不大，就一栋楼，六层，停车的地方是一个破旧的篮球场。 盘院长五十多岁，缺了颗门牙，很憨厚的样子，跟田主任握手：“欢迎欢迎，听说刚刚从石坡过来，辛苦了，晚餐我们准备好了，大家把行李安顿下来，赶快吃饭吧，这是江院长，负责你们的后勤，我去食堂通知师傅，江院长带你们去宿舍。” 江院长带大家到医院的宿舍，医院后面一栋两层的房子，很旧，里面做了简单装修，家具都比较新。 在援助计划确定时，医院就紧急动用有限的财力，对这栋楼进行了装修，为了让医疗队住的舒服一些。 原本这里还住了几个年轻医生和医专的实习生，都被医院以补贴的形式，请出去租房子了。 女的住二楼，男的住一楼，每层楼两侧都公共的洗手间和浴室，医院专门派了一位阿姨来管理宿舍。 “委屈大家了，小房间可以住两个，大房间能住六个，你们自己分配一下，钥匙全部贴了字，放在书桌上。”江院长说。 他叫来阿姨：“开水壶都装好开水了？一次性杯子都放好了？新的盆子桶子衣架都没有少吧？” 阿姨说生硬的普通话：“都摆好了。” “盆子桶子全部是新买的，你们放心用，其它的你们都会带，我们就没有准备。”江院长安排很周到。 田主任做安排：一楼男生，他做辅导员，二楼女生，陈小乔做辅导员。 大家现场分配宿舍，平时关系好的自然就凑到一块，周灿拉苏宜璇住一间，很快女生分好了。 “我上去没关系吧，我帮你把箱子和行李搬上去。”杨平看楼梯挺陡的，箱子行李都重。 周灿笑着说：“别只把小苏搬，杨医生，我的箱子也随便帮忙搬一下。” 张林说：“你早餐三个馒头的饭量，这个箱子还搬不动？来，我帮你搬，明天帮我洗衣服。”说着张林就去拉周灿的旅行箱。 “可以呀，明天我帮你洗，提前把榴莲买好。”周灿嘴巴不示弱。 “你这箱子里放的是铅衣吧？”张林掂了掂箱子。 杨平和张林将两个女生的行李送到二楼。 宋子墨也帮唐菲送行李上去。 楼梯陡，要靠提上去，女生真的会很吃力。 杨平把小苏的行李安排好，小苏挑了几包牛肉干，塞杨平手里：“晚上肚子饿拿来吃。” 周灿想过去说什么，张林一把拉住她：“你的箱子放哪，放哪，快点”。 杨平和小五从二楼下来，小五说：“田主任说我们几个住六个人的宿舍。” “不是有两个人的吗？”张林说。 田主任说：“住两个人的没意思，我们几个住六个的，晚上来个卧谈会。” “田主任还有这雅兴？”杨平笑道。 “以后每天晚上来个医学高峰论坛。”田主任看四周巍峨的山影，兴致勃勃。 大家安顿下来，到食堂吃饭，估计这一餐是食堂师傅准备了很久的，肯定不是平时的标准，虾仁粥、烤肉串、炒饭，炸鸡腿，品种很多。 盘院长说：“大家坐长途车，食堂师傅说吃饭菜没胃口，就搞这些出来，大家辛苦，不要客气，有什么意见跟食堂师傅提，以后晚上都会安排一些夜宵。” 大家都饿了，狼吞虎咽。 杨平搞了一碗大炒饭，一个鸡腿，一碗虾仁粥，几下盘子就扒得干干净净。 小苏端着盘子过来。 小五对张林说：“我们再去看看还有什么吃的？” 张林一看小五使眼色，余光看到小苏来了，说：“对，去看看。” 两个人开溜了。 小苏把一个鸡腿送过来给杨平，夹到他碗里：“奖给你的，干净的，没动过的。” “动过的才好！”杨平低声嘟囔。 小苏跟几个女同事走开，张林小五才围上来。 梁胖子一个人在角落里吃，鸡骨头堆了一盘子，还意犹未尽。 “他不是减肥不？”张林说。 小五说：“明天开始！” 晚餐后，大家休息，这一层楼两端各有三个洗浴间，是改装的，有热水器。 几个人提着桶子，噼里啪啦，洗完澡，又是自己洗衣服，把衣服晾到走廊的横杆上。 晾完衣服，好像没事了，太早睡觉也睡不着，散步太累没心思。 大房间，六个人，田主任、杨平、宋子墨、张林、小五、梁静，正好六个人。 三张上下铺，田主任、杨平、宋子墨三个睡下铺，小五、张林、梁静睡上铺。 宋子墨把脚架在床沿做俯卧撑：“一百，一百零一，一百零二——” 宋子墨是个高度自律的人，每天要锻炼身体。 梁胖子爬上铺，爬了几次，失败了，他想找人换，又不好开口，不可能让田主任爬上爬下，宋子墨这哥们不好沟通，杨平实力人物。 杨平看梁胖子爬得挺费劲，看出他的心思，说：“胖子，我喜欢上铺，咱们换一下不？” 胖子正中下怀：“行行，那怎么好意思呀。” “我读书时就喜欢上铺，我得谢谢你。”杨平说。 “床单被子，我全帮你换过来。”胖子立刻动手。 “不用了。”杨平说，东西都没动过。 “还是换吧，我可看见他偷偷看过皮肤科？”张林说。 胖子着急了：“那是芒果过敏了，老子芒果过敏，你不是不知道。” “谁知道。”张林故意整他。 胖子哼哼几声：“老子带了软中华的人，说话注意点。” 张林立刻软了：“胖哥，不，梁哥，小张刚才冒犯，海涵！” 这两个星期都是有角色的，叫做临时挂职。 “田主任，听说你挂职副院长？明天早上起床是不是要叫田院长了？”张林说。 田园说：“是这么定的。” “师兄好像是骨科主任，宋公子副主任？”张林问。 田园说：“是呀，你们两个要不要带个组玩玩？” “行呀，小五，我们就听田院长的安排，明天开始带组。”张林说。 梁胖子想抽烟了：“小张，走，一起去外面抽根烟。” “两百零一、两百零二、两百零三”宋子墨还在做俯卧撑。 张林说：“你这个澡白洗了，你做就做，能不能嘴里别数呀？” “等下再冲一下。”宋子墨没有停。 “还有抽烟的不？软包中华！”梁胖子炫耀。 小五立刻也跟上去。 第0099章 杨主任 江院长一早就过来，带大家到食堂吃早餐，五十几个人到食堂吃早餐，很有规模，惹来很多目光。 吃完早餐，五十几个人到医院会议室接受分配工作。 泌尿外科，一半驻人民医院，一半驻中医院。 妇产科的，两个留人民医院，其余的分配到妇幼保健院和中医院。 去其它医院的，每天上下班有往返医院宿舍的通勤车，县卫生局派的。 骨科和手术室的，全部留在人民医院，人民医院骨科刚刚组建，需要重点扶持。 留在人民医院的，田园挂职业务副院长，杨平挂职骨科主任，宋子墨骨科副主任，苏宜璇手术室护士长，其余人没有行政职务，都是医生护士，指导临床工作。 分配完工作，去其它医院的，由江院长随车送过去交接。 留人民医院的，盘院长和医务科主任带大家到科室去参加早交班，骨科、泌尿外科、妇产科、手术室，依次送过去。 医院所有分配到人员的科室，要等盘院长来，才能交班。 基层医院分科比较粗放，有骨科、外科、内科、妇产科、儿科、五官科。外科包括脑外科、胸外科、普外科、泌尿外科，都在一起，医生不分专科。 骨科刚刚从外科分家出来不久。 骨科主任，曾主任是一个老主治，矮个，脸和脖子红红的，在省城附一有个亲戚，托关系在附一骨科进修了一年。 对这次上级医院派人技术支援，他很配合，因为上面的人只是挂职两周，对他没什么影响，反而可以跟着学习一些东西。 八点钟，曾主任就带着全科医生护士恭候，骨科包括主任才五个医生，护士有十个。 等到八点半，盘院长才来。 看着盘院长带着一帮二十几岁的年轻医生进来，曾主任很失望，本来想跟教授学点技术，现在这几个黄毛小子，能学什么东西。 他心里很不满，这次的医疗援助也太马虎了，走过场也不是这么走的，我们虽然是基层医院，但也是正儿八经的人民医院，上面随便抓几个刚毕业的充数，也太敷衍了。 大家站定，盘院长说：“从今天开始，三博医院的医疗队正式进驻我院，驻点时间两周，我们骨科驻点医生四位，我介绍一下，杨平教授，挂职我们骨科主任，宋子墨教授，挂职副主任，还有张林医生、卢小五医生、唐菲医生，大家鼓掌欢迎。” 大家鼓掌，盘院长转头看曾主任：“曾主任全力配合杨平主任的工作，在这两周时间内，大家要多向教授请教，多取一点经，请杨主任说几句。”盘院长鼓掌。 这种场合，硬撑也要说几句，杨平镇定下来说：“非常感激，很高兴跟大家一起共事，这两周时间我们相互学习，共同进步，请大家多多关照。 杨平微微鞠躬，大家热烈鼓掌。 “杨主任，我去下一个科室，你们忙，有问题随时沟通。”盘院长跟杨平握手告辞。 待盘院长走后，曾主任说：“杨主任，您带大家查查房？现在科里有三十张床，在院二十一个病人” 曾主任简单汇报了科里的情况，都是四肢骨折的，还有腰腿痛、颈肩痛保守治疗的。这一带的病人，稍微大点的，都去了石坡人民医院。 教授要来，本来曾主任心里有点惴惴不安，怕跟不上教授的思维。现在派来几个二十几岁的年轻医生滥竽充数，准备好的谦卑态度也放松了很多，说话一点也不紧张。 几个护士偷偷瞄宋子墨，这大医院的医生怎么这么帅，酷酷的，这些教授都好年轻呀，宋子墨坐在办公桌边，若无其事。 还有人看唐菲，骨科还有女医生长这么漂亮。 “科里有危重疑难病例没？先拿出来看看？”杨平征求曾主任的意见。 本来杨平是谦虚，尊重地主，曾主任以为这个年轻医生肚子里没货，底气不足。大医院，年轻医生很多是拉钩，没什么手术水平。 曾主任说话有点自然而然的松弛，完全抛弃了谦卑姿态，说：“危重的没有，疑难棘手的倒有一个，但是也没什么看的，人家到省城都看过，住了一个多月，也不见好，省城的教授也不敢做手术，病人就拉回来了，家里经济条件还可以，所以一直在我们这拖着，住了几个月了。” 杨平能够觉察出曾主任语气的变化，但是也没在意。 说：“那就看看这个病人，先把他的片子拿来看看，还有病历拿过来。” “小李，去把病历拿过来。”小李拿来病历。 “省城的几个大教授都看了”随后曾主任数出几个大主任的名字，杨平知道，都是附一附二和省市人民医院的教授。 “不急，我们看看，也学习一下这种疑难病例。”杨平也不跟他计较。 杨平自己仔细阅读了病历　　，然后把片子一张一张的看，片子一大袋，什么X片，CT，磁共振全部做了，有些做了好几次。 在来这里的车上，杨平早就在系统空间里购买了影像读片的训练包，进行影像读片集训，脊柱骨盆四肢，损伤及骨病的都有，几十万张片子。 病历上，诊断是左侧股骨干慢性骨髓炎，一年前做的交锁髓内钉，术后感染了，整个股骨严重的感染了，包括上端和下端，皮肤肌肉缺损，髓内钉外露了。 这个病人确实棘手，杨平摸了摸下巴。 曾主任在一旁有点不屑，心里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装模作样吧，人家省城大主任都没弄好，你在这里装什么大佬，还好像看得很认真的样子。 杨平看这个片子不像慢性骨髓炎，系统空间里的魔鬼式训练，获得的读片能力堪称火眼金睛。 “走，我们先看看这个病人。”杨平说，其它病人等下再看。 曾主任心里有点不耐烦，但是脸上没有表现，没办法，只好带杨平去看，大家都跟在后面。 “这个病人家里有一定关系的，看的医院多，也见过世面。”弦外之音是装装样子就行，别动真格的。 杨平听出他话的意思，说：“明白。” 到了床边，曾主任简短介绍一下：“这是省城来的杨医生，对你的病情很关注，一起过来看看。” 病人男，很年轻，才二十岁，看过这么多医院也烦了，没有什么好的态度，挺冷漠的。 从主诉、现病史、既往史等等，杨平全部重新问一遍。 病人有点不耐烦：“病历上写着呢。” 杨平正色道：“你这腿想不想好？想好就积极一点，如真不想好，一辈子就这么样，我也就无话可说了。” 小伙子，单纯，一听，这年轻医生，好像还能治好自己的腿，有点意思，看看他怎么说。 虽然没有多少热情，起码不抗拒了。 “平时是不是经常这样发脾气呀？”杨平也不恼怒，问他。 他说：“我火气大，一点事就压不住。” “身高，体重多少呀？”杨平问。 “一米七六，四十八公斤。”小伙子说。 看他样子非常瘦。 “平时是不是大便很稀，次数较多？”杨平问道。 小伙子说：“是呀，你怎么知道，我胃肠不好，慢性胃肠炎，有时候一天好几次，稀便，做了肠镜，也没有查出什么。” “跑步是不是体力不行，长跑后四肢无力，像要摔倒一样。”杨平追问。 小伙子立刻盘腿坐在床上，情绪好多了：“是呀，是呀，我以前学校体育课，跑了三圈，整个人就软了，站不起来了。” “把手伸出来看看”杨平数了一下脉搏，又摸摸手心。 “你早上不怕冷，穿个背心？”杨平看他穿个背心。 “这么热，怕什么冷呀。”小伙子回答干脆。 “把眼镜脱下来，我看看。”杨平指指他眼镜。 小伙子很配合，把眼镜脱下来，杨平仔细看他的双眼。 曾主任在一旁看不下去了，这都问些什么东西，大家等着查房呢。 “杨主任，要不我们先查房，有空再过来看他。” 曾主任压住不满说。 第0100章 难缠的病人 对于曾主任微妙的态度，杨平能够敏锐地感觉，暂时不去计较。 在曾主任的陪同下，杨平带大家查房。 二十一个病人，除了刚才那个小伙子，还有二十个。 六个颈肩腰腿痛的，做保守治疗；十四个手术病人，两个锁骨骨折，一个肱骨骨折，两个尺桡骨骨折，一个股骨骨折，三个胫腓骨骨折，三个肌腱断裂的，一个手指骨折的，一个骨盆骨折，做了外固定架。 虽然是挂职主任，但来这里不是度假，是治病救人，杨平查房很认真。 当查完最后一个病人时，还有一个病房，门是关着的，应该是空的，没有住人，杨平看了一眼。 曾主任说：“没有了。” 突然，门打开了，一个大约七十岁，带着黑框圆眼镜的老头出来：“曾小宝，我就不是病人，你有两把刷子呀，叫人赶我去外科住，我偏不，我又回来了。” 这病房不是叫锁上吗？怎么他又搬回来了？ 曾主任这下尴尬了，脸上像涂了辣椒油，火辣辣的。 “这个，什么情况？”杨平低声问道，都已经站在门口，不问问也不行。 “这个病人做了手术一年多，现来疗养的，也一起看看吧。”曾主任硬着头皮说。 旋即到门口赔笑脸：“哪里，严老师，外科有个单间，所以安排你过去，这里马上要收病人。” “哼！”病人冷哼一声。 杨平带着大家进去。 “这个病人谁管的？汇报病史！”曾主任喊。 医生还没开口，病人自己开口了：“腰椎间盘突出症，主要症状是右下肢麻痛，麻痛很厉害，走路都困难，做了手术，还是痛，钱花了，痛苦一点也没减少。” “可以看看不？”杨平早就看出，这个病人是纠纷病人。 曾主任介绍说：“这是省城来的杨主任，特意来帮你看看，或许有好办法。” “杨主任？省城的？正好，我还要去省城上访告状，手术就是省城的教授做的？除去医保报销的，我自己出了两万多，现在腿痛问题没解决，腰又不好使了。”病人态度很不好，满腹怨气。 “曾小宝，我告诉你，等我腿好一点，我一定要去上访，告你们的状，你们这是什么，草菅人命，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和省城那个曾教授是亲戚，你们串通一气，其中肯定有不可告人的东西，我告状信都写好了。”病人噼里啪啦，说话一套一套的。 杨平握住他的手说：“怎么称呼，先消消气，说说什么问题，我帮你看看？” “严老师！”曾主任说，很尴尬。 杨平说：“严老师，你是什么问题，说说看。” 病人拿出一个本子：“去年六月十七号，在这里，就这个医院做了CT，诊断腰椎间盘突出，L4/L5，L5/S1，椎管狭窄，右侧神经根受压，做了一个月保守治疗，无效。曾小宝推荐省城附一曾教授做手术，手术日期我看看，去年七月二十八日，请曾教授在这里做手术，当时给了五千元红包，记录在这里。术后右下肢疼痛没有任何缓解，拆线出院后，九月二十日又来住院，从那个时候开始，住院出院，出院住院，这一年多就这么反复，现在又快年底了，没有任何缓解，你说怎么解决” 厚厚的本子，手指粘着口水，一页一页地翻，然后拿笔又写起来：“今天，今天几号，我记一下，曾小宝带省城，叫什么名字？” 老头看杨平的工牌：“杨平，杨主任，查房，记下了。” 老头写完合上本子，放到枕头下面。 这病史不用介绍了，比病历写的还清楚，病历上有的，他有；病历上没有的，他也记下了。 “严老师，退休前教什么的呀，我帮你检查一下可以不？”杨平说。 他躺下来：“高中政治，检查就检查，我都配合，到时候不要说我不配合医生，所以效果不好。” 刚刚病人自述病史的时候，杨平也翻看了病历，以前做了L4/L5和L5/S1腰椎间盘摘除后路减压椎间融合椎弓根钉内固定术。 附一院的曾教授，杨平不认识，但知道，但是手术水平肯定没有问题的，省内一流，那问题出在哪呢？ 他给病人右下肢做直腿抬高试验，明显阳性，三十度都抬不了，检查一下肌力和感觉，坐骨神经支配的肌肉肌力稍弱，感觉也差一点，右侧小腿肌肉有萎缩。 再做抗阻外展外旋试验和4字试验都阳性。 “不行，不行，又麻又痛，受不了。”病人喊。 杨平让病人趴下，他按了梨状肌的位置，肌肉局部比正常的要硬，一按，病人又喊难受，右下肢麻痛厉害。 这个可能存在梨状肌综合征曾教授下来做手术，可能比较忙，只看了片子，腰椎　　间盘突出压到右侧神经很，影像与症状高度吻合，就没有细查，直接上手术了，这种情况不是没有。 “怎么样，看明白没？你跟这件事件无关，我不会告你，但是曾小宝，我一定要告。”病人坐起来。 查完房，杨平心里梳理了一下，科室的病人，除了刚才左侧骨干慢性骨髓炎的，这个病人诊治也有问题。 杨平通过这段时间在系统空间大量的阅读，加上原来的扎实理论基础，无论是知识面还是知识深度，都进步很快。 这两个病人要一个一个来，如果直说，自然会让曾主任颜面扫地，虽然杨平在这里只有两周时间，没必要倒了人家面子。 做人两件事不能做：断人财路，倒人面子。 杨平决定还是迂回一下比较好，先把刚才纠纷病人拿出来说说，这个病人估计曾主任已经焦头烂额，能够给他出主意，他何乐不为。 “出丑了，出丑了！”曾主任擦汗。 杨平轻松地说：“哪个医院都有难缠的病人，不算事。” 曾主任说：“杨主任！你看，这些病人有什么指导意见。” “谈不上指导，曾主任经验丰富，又在附一院进修过，这些病例处理非常到位，看来，盘院长把骨科独立出来是有底气的。”杨平当着众人的面说。 曾主任虽然刚才出丑，但是经杨平这么一说，稍微挽回一点面子。 “曾主任，我们到办公室坐坐？”杨平说。 曾主任知道他有话说，立刻点头。 到主任办公室，曾主任倒茶。 杨平说：“曾主任，这个腰椎间盘突出症的，我怀疑存在梨状肌综合征，如果可以动员他做个梨状肌出口的核磁和肌电图，就可以鉴别，真是梨状肌出口综合征，再做一次手术，松解坐骨神经，问题可以解决。” 要是问题真能解决，他磕几个头都愿意，这个病人是他的心病，太难缠了，头上的白头发，一半是他闹的。 病人闹了几次，到办公室闹，下班路上堵，现在干脆住着不走了，告状的信都投到县长信箱了。 “医院没有核磁，做核磁要到石坡人民医院去，门诊不能报销，他肯定不干，现在住院都没给一分钱。”曾主任一肚子苦水。 “做个CT和肌电图也可以，也可以看出来，CT和肌电图都有吧？”杨平说。 “有，都有！”曾主任说。 “那我们一起去看看病人，跟他谈谈”曾主任说。 杨平说：“没问题的，我来跟他谈，最好把他叫到这里来。” “我去叫！”曾主任要出去。 杨平把曾主任叫住，向他把病人家庭情况了解清楚，再让他去请人。 没多久，病人拄着拐杖，一瘸一拐，过来了。 第0101章 查电路 系统任务发布及时呀，刚刚想介入，任务就颁布了。 解决问题有把握，但是快速解决有困难。 这种纠纷病人哪能快速解决，沟通会极为困难棘手。 没困难就不叫任务了，努力吧。 人还没进来，门外就听到发怨气的叨唠声。 “钱花了这么多，疼痛一点也没解决，医生是吃干饭的。” 病人的话说得很难听。 杨平请他坐下：“严老师，把您叫过来，就是给你解决问题，解决疼痛的，我是从省城来的。” “我的手术就是你们省城教授做的，自己花了两万多，跟手术前一样的，你说气不气人，钱打水漂了，这事我肯定上访告状。”严老师用拐杖顿地。 “严老师，你先别急，你现在这种情况，上访不方便，我们先把疼痛解决，走路利索了，那时再去上访，你说对不”杨平安慰他。 “你有办法解决问题你怕想拿我练手吧”严老师斜瞪一眼杨平。 “怎么可能，你说我傻呀，练手拿你要上访的人练要是稍微出点问题，你不把我告到卫生部去”杨平笑着说，曾主任用一次性杯子泡茶给严老师。 “也对！”严老师想了想，逻辑没错，这种情况，一般都是躲着，谁没事找事。 “那你说怎么解决”严老师有点妥协，他确实现在痛得难受。 杨平见他愿意听下去，说：“你现在这个问题是神经受到卡压了，神经就像电线，现在它在某个地方被卡住了。 “省城的医生也这么说，手术也做了，但是怎么还一样”严老师语气稍微缓和，大声说话要力气，总得有个缓冲期。 “你做的手术是修总开关，总开关没问题了，但是线路还有问题，线路也得修呀。”杨平帮他倒茶。 “你意思我就这么背，总开关和线路都坏了”严老师不相信。 “这样好不好，我们给你检测一下线路，很简单，做个CT和肌电图，如果确实线路有问题，这个问题就有解决的希望了，严老师您也不想一直这么痛下去，是吧”杨平慢慢能掌控谈话的主导权。 严老师犹豫，喝一口茶。 杨平趁热打铁：“先检查，结果出来，再考虑其它的，我觉得您老这日子算是非常幸福，孩子争气，孙子可爱，您还要跟他们畅游祖国大好河山呢，要是真把问题解决了，这拐杖就可以扔掉，晚上也可以睡个好觉，多好！” “你这医生，人年轻，说话还比较靠谱，那我信你一回，你帮我查查线路。” 检查一下无所谓，严老师想。 “您老一看，年轻时就是有贡献的人，肯定桃李满天下，以前呕心沥血，一心扑在教书育人上，现在退休了，就得好好享受人生，我们工作不力，让你问题没解决，对不起了。” “桃李满天下不敢说，学生局级的好几个了，我还没跟他们说这事呢。”严老师很神气。 “那我们现在就安排查线路”杨平试探地问。 “安排，先说好，钱我不会出的。”严老师说。 “先处理问题，其它后面再说，怎么样，问题没解决，免费在这住多久都没意思。”杨平说。 “杨主任，我就信你，你帮我安排。”严老师催促。 曾主任安排管床医生开单，护士用轮椅推他，先去做骨盆部位的CT，再去做肌电图。 肌电图室就一个医生，曾主任打电话把大致情况提前沟通一下，重点看梨状肌出口位置坐骨神经的传导。 处理完这个病人，那个左侧股骨干骨髓炎的，杨平暂时不提。 趁空闲时间，杨平把人员分配一下，张林小五各带一个医生，宋子墨带两个医生，唐菲协助宋子墨。其它暂时没什么事。 刚才这么一通处理，曾主任对杨平的感受产生了变化，看他说话老沉稳住，完全不像青嫩的黄毛小子。 两人聊了聊医院的状况，科室人员的配置，发展的困局。 那边报告检查完了，管床医生提着CT片和肌电图报告来了。 主任办公室也有阅片灯，曾主任将CT片挂上去，开灯。 杨平摸了摸下巴，仔细阅片，看肌肉软组织，磁共振才是最好的，但是医院没有磁共振，只能退求其次，将就一下。 一般骨科医生阅片的技术短板在骨病和软组织，看骨折没问题，看骨病，看软组织，就差一些。 “曾主任，你看，梨状肌密度与正常肌肉有差别，局部挛缩纤维化了，这是坐骨神经，在梨状肌出口受到卡压，还有肿胀，与我们判断一致。”杨平指着片子说。 曾主任凑近，看CT，他看骨折还可以，看肌肉神经，不会看，只能跟着说：“嗯，嗯。” “肌电图呢”杨平问管床医生。 管床医生拿出肌电图报告，上面密密麻麻排了一些英文专业词汇和数据。 杨平没有直接看报告，而是自己看检测数据再分析：“坐骨神经在梨状肌出口传导明显减弱。” “嗯，嗯。”曾主任平时直接看报告，那些数字压根不会看。 “两个结果都出来了，跟预判一致，病史、查体、辅助检查三合一，诊断明确了。叫病人过来，我们再跟他谈谈。”杨平说。 “去，快把他推来。”曾主任指挥管床医生。 这次用轮椅推进来的。 “严老师，检查结果出来了，在臀部，我们叫做梨状肌出口的位置，线路出问题了，被卡压，不怎么通畅。”杨平用手指在自己臀部比划。 严老师说：“还真这么背，你说我以前上课都是站的时间长，怎么就把神经坐坏了” “不是坐坏的，这块肌肉的损伤大多数是打屁股针引起的，有些外伤也会导致。”杨平解释。 严老师略微回忆就记起来了：“你说得对，我以前十来岁的时候，这边小腿受伤感染化脓，在赤脚医生那打了一个月的青霉素，屁股都打肿了。” “严老师，你要是相信我，我给你做手术，把疼痛解决。”杨平很诚恳，很果断地说。 通过详细地分析检查资料，杨平心里基本上有十分把握了。 “还做手术我怕了，怕挨一刀又还是一样。”严老师很纠结。 “不做手术，以后只能这样，严老师，就算你上访，问题还是没有解决，你照样痛，上访不能解决你的疼痛。”杨平帮他分析。 严老师叹气说：“这个疼痛太难受了，摸又摸不着，以前打止痛针，吊激素和甘露醇能管用，现在也不管用了，晚上睡不着觉。” “挺不容易的，你这个病多久了”杨平看过病历，但也问问。 “十多年了，刚开始痛一阵，好一阵，没这么严重，能忍受，最近两三年麻痛厉害，尤其走路，走几步就不行，所以才下定决心做手术，哪知道——”严老师唉声叹气。 “问题查出来了，这个可以手术解决，就看严老师你相不相信我了。”杨平说。 “我相信医生呀，不然也不会开刀，但是——”严老师无奈的表情。 “严老师，这世上有些事情就会反常，比如你教书，明明这个学生平时成绩很好，结果高考就考砸了，影响的因素很多，遇上反常的事情，解决问题的方法就复杂很多，但不能不解决。”杨平开导他。 “你这说得对，我班上以前就有这么一个学生，平时考试成绩全校前十，高考怎么就一塌糊涂，后来复读才考上的。”严老师说到教书育人，那就精神抖擞，说话语气都好很多。 “是呀，严老师，你看，你这种情况，再复读一次”杨平立刻建议。 “几成把握”严老师左右为难。 “九成！”杨平说。 “那还有一成风险在哪”严老师很谨慎。 “天有不测风云，吃鱼有卡喉咙的风险，走路有摔跤的风险。”杨平说。 “我明白你的意思。”严老师有文化，理解能力不会差。 “你考虑考虑，和家人商量一下。总是这么痛下去，也不是事，你这身体，应该是带孙子到处散步的时候。”杨平鼓励他。 “我跟家里人商量一下。”严老师有点主意了。 “我等你消息，我在这里有两个星期，两周后回省城。”杨平跟他握手。 “谢谢你呀，杨主任！”严老师态度好多了。 第0102章 艰苦的谈判 严老师拄着拐杖回病房，杨平让管床医生扶着送回去。 曾主任给杨平加茶水，现在他完全没有把杨平当黄毛小子看。 上班第一天，就帮忙解决难题，虽然事情还没有结果，但是看这年轻的杨主任处理事情，成熟老练，心里由衷地佩服。 杨平动员病人再做一次手术，绝非心血来潮，而是建立在对病情认真的分析之上。 不打无把握之仗，这是杨平的座右铭。 医疗行业不比其它行业，人命关天，所以，这句话显得更加适用。 “第一天上班，让你处理这些烂事，麻烦你。”曾主任惭愧地说。 “曾主任这话见外了，我们是同行，常在河边走，哪有鞋不湿，大教授也有阴沟翻船的，何况你这事有诸多误会，手术完全没问题，只是当时忽略了他合并梨状肌综合征，换谁当时看片子都会以为只有椎间盘突出症，我也是事后诸葛亮。”杨平谦虚地说。 “你还真厉害，他后来语气好多了，至少没有跟你吵，还同意回去商量。”曾主任被这事压得没一天好心情。 “不是我厉害，他对你有很深误会，自然谈不到一块，换个人跟他沟通，就顺畅很多。”杨平边喝茶边说。 这个病人手术适应症非常强，效果应该很好。 手术首要的就是把适应症选择好，适应症没有选择好，手术做得再漂亮，效果不会多好。这跟对症下药一个道理，药物不对症，就算世界最好的药又如何。 杨平开始盘算，如果他同意手术，手术怎么做，风险在哪，要注意什么，还有没有遗漏的鉴别诊断。 反复考虑，直到自己找不出漏洞。 他有个好习惯，再小的手术，也会反复研究，周密计划，在脑海中提前预演手术过程，尽量做到滴水不漏。 “要是病人同意手术，没有禁忌症，就排明天，不要拖，容易夜长梦多。”杨平吩咐曾主任。 “嗯！”曾主任同意。 跟严老师谈完话，两人到科里转了一圈。 上午事情不多，急诊收了一个前臂背侧肌腱断裂的，张林带人去手术了。腰椎压缩骨折的，保守治疗，小五带人在处理。小孩肱骨干骨折，宋子墨帮他做了手法复位和夹板固定。 忙完后，曾主任带杨平到急诊科和手术室熟悉环境。 中午杨平和曾主任一起到食堂吃饭，两个人聊了很久。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护士过来主任办公说，严老师的家属来了。 曾主任赶快把他们叫到办公室，是严老师的儿子和儿媳，都是当老师的。 曾主任倒茶给他们，他们阴沉着脸说：“不用了。” “现在是什么情况，老人说又要做手术，我们过来了解一下情况？”他跟曾主任说话。 曾主任说：“你们先坐下，听我们详细解释。” 两夫妻坐下来，倒给他们的茶，放在茶几上，他们连看也没看一眼。 老人儿子说：“他说什么省城来的主任说的？再做一次手术，就能解决疼痛。” 显然他完全没有认为杨平就是那个主任。 “把人当什么，左一刀，右一刀，还嫌不够。”儿媳态度恶劣。 老人儿子立刻制止老婆：“说这些有什么用，先把情况了解清楚。” 曾主任介绍说：“这就是省城来的杨主任，在我们医院蹲点，早上我们研究了老人家的病情，还做了CT和肌电图。” 老人儿子打量杨平，这么年轻，有没有搞错，以为真是省城来的教授呢，原来是个年轻医生。 “你好，我是省卫生厅派遣到南桥做医疗支援的杨医生。”杨平很客气跟他握手。 老人儿子和他握手，毕竟当老师的，台面上的礼仪还是有，说话也没有他老婆那么尖酸刻薄。 “这样的，我早上查房了解到老人的情况，老人痛了十多年，最近两三年特别严重，去年做了手术，症状没有任何缓解。为什么手术后疼痛没有任何缓解我们仔细研究了他的病情，又加做了CT和肌电图，把问题搞清楚了。因为右侧的坐骨神经有两处受到卡压，一个部位是腰椎，另一个部位是臀部。去年的手术只是解决了腰椎部位的卡压，还有臀部的卡压没有解除，自然疼痛没有缓解。就像家里的线路，开关和电线都坏了，你只修好一样，没用！两者都修好，灯泡才能亮。”杨平说。 “上次就是请省城的教授做的，说理论谁都会说”儿媳满腹怒气。 老人儿子立刻打住：“这事跟人家没关系。” 儿媳的话一半咽回去了。 杨平说：“没关系，我理解你们的心情，我只在这里呆两个星期，这件事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完全可以不理，为什么这么自找麻烦，因为我以前遇到过这种特殊病例，有经验，所以不忍心眼睁睁看着老人家这么痛苦，一个牙痛都把人折磨得翻来覆去，何况这种坐骨神经痛，老人是怕麻烦你们，强行忍住的，很难想象老人这些年怎么熬过来的。” 老人儿子本来不相信这个年轻的主任，但是这样一说，他有点动摇了，管他什么事，何必他自找麻烦，可能真的人家有办法，不是说了嘛，人家遇到过这种病例。 这件事，闹来闹去，家里也累，两口子要上班，孩子要管，现在老人这样痛苦，闹一年也没有解决问题，现在这个年轻医生有办法，为什么不听听。 谁不想把问题解决，开开心心地过日子，整个家庭生活质量都被这事拉低了。 “上次曾教授怎么就没看出神经在两个部位卡压？”老人儿子问道。 杨平说：“这种情况太罕见了，首次手术的医生都很难想到，我们以前碰到的病例也是这样，腰椎手术后疼痛还没缓解，后来再检查，才查出来。” 儿媳说：“那第一次手术花那么多钱白做了？” 这次语气好点。 杨平说：“不是这样的，就像家里的灯泡不亮了，灯泡没问题，是开关和电线坏了，第一次手术修了开关，现在要把电线也修好，只修一样没有用。如果腰椎手术不做，只做臀部的手术，术后也不能缓解疼痛，只有两个手术都做，才能有效果。” “要是下一次手术还是不行怎么办，能百分之百保证？”儿媳脸偏向一边。 “不能百分之百保证，但是成功概率百分之九十以上。”杨平冷静地说。 “我知道，你们医生说话会留有余地。”老人儿子对九成把握认可，没医生敢说百分之百。 杨平看他们沉默，说：“我们一起来把老人的痛苦解决，痛苦没解决，怎么处理这事都是麻烦，老人痛苦，你们跟着痛苦，是不是？” 老头儿子看杨平虽然年轻，但是说话老练沉稳，完全不是普通年轻医生的做派　　或许他真有办法，不然怎么敢主动碰这烫手山芋。 “我和老头子商量一下，你能不能等我一下？”老人儿子端起茶，喝了一口。。 “没关系，你们商量清楚，我们等你。”杨平一直语气平淡，不急不躁。 “还是那句话，如果不是想解决老人的痛苦，我完全可以不管这事。”杨平补充道。 两夫妻出去后，大约十多分钟左右，老人儿子回来了。 “我们同意做手术，但是我们请求杨主任您主刀。” “当然是我主刀。”杨平说。 “还有这次费用”老人儿子为难地说。 “先把问题解决再说，其它暂时不谈，怎么样。”杨平说。 老人儿子没说什么了。 “刚才我们态度不好，还请见谅，这事情把家里人搞得很烦躁。”老人儿子说。 杨平摆摆手：“没关系。” 家属的工作做通了，立刻安排术前检查，除了肺部纹理增粗外，没有其它的异常，血压、血糖都正常，身体还不错。 手术就排在第二天早上，杨平叮嘱术前准备好两支甲强龙，到时带到手术室。 然后发微信给苏宜璇，要她帮忙准备器械，明天配台手术，苏宜璇现在挂职手术室护士长。 回到宿舍，杨平想向田主任汇报今天的工作情况。 田主任没有回，跟盘院长一起和卫生局的领导吃饭去了。 “胖子，你那软中华还有不？”张林问梁胖子。 胖子很不满意：“别一口一个胖子，梁主任，叫梁主任，我挂职的是麻醉科主任。” “你入戏太深了吧？”小五说。 “你们懂什么，这叫敬业，两个星期主任，也是主任。” “梁主任，梁主任，麻烦赐一根软中华。” 张林伸手。 胖子拿出一包烟。 第0103章 立竿见影 杨平把第一天的工作情况，编辑成微信，汇报给田主任。 把严老师的事情单独做了重点汇报，汇报手术计划时，特意没有提到术中局部封闭。 田主任回复：同意你的意见，按原计划手术，注意术中使用甲强龙局部封闭坐骨神经卡压段。 一个好医生，心智胆色缺一不可。 没有胆色，畏首畏尾，难以成器；没有心智，有勇无谋，迟早出事。 为了保证手术成功，杨平进入系统空间，又解剖了几个实验体，除了例行全身解剖，还对梨状肌周围的局部解剖做了重点关注。 现在他慢慢体会到超级培育大法的强悍，每一次解剖训练，对手术的帮助极大，这种提高是螺旋式的。 就像基础科学和应用技术，基础科学实力雄厚，应用技术才能厚积薄发，否则应用技术成为无根之萍，止步不前。 又积累几个实验体的解剖知识，加上大师级创伤骨科做基础，这种坐骨神经松解，小手术而已。 第二天，早上交班查房后，杨平带大家读片，然后到手术室做手术。 曾主任很热情，现在真想跟着学点东西：“我给你帮手。” 杨平说：“曾主任，这怎么好意思，让宋医生帮我就行，等下你要跟家属随时沟通病情。” 杨平主刀，宋子墨一助，曾主任上台看看，自由活动。 术中对神经的保护尤为重要，一旦操作不慎，造成误伤或者牵拉过度，术后会造成恶劣后果。 第一次和曾主任做手术，配合不熟，怕操作不慎损伤神经。但又不好直接让曾主任别上台，所以杨平才这样安排。 气管插管全麻，小五张林已经将病人摆好体位，俯卧位。 “杨主任早上好！”苏宜璇带着一个南桥本院的护士，正在整理器械，看到杨平进来，打招呼。 杨平很正经地回应：“苏护士长，麻烦了，要护士长亲自配台。” “杨主任的手术，应该的。”苏宜璇隔着口罩，抿嘴笑。 一切准备就绪，洗手穿衣，消毒铺单，开台。 臀大肌下缘，臀后皱襞切口，避免在坐骨结节部位形成疤痕，坐骨结节部位的疤痕，容易遗留久坐疼痛的后遗症。 掀开皮肤，显露臀大肌，臀大肌局部纤维化，把臀大肌下缘的筋膜组织切开，不损伤肌纤维，将臀大肌向上掀开，保护臀下皮神经和股后皮神经。 梨状肌被显露，果然，梨状肌下三分之一已经纤维化，也就是疤痕化，完全不是肌肉组织了。 坐骨神经不是从梨状肌下缘穿出，而是以主干的形式穿出纤维化的梨状肌，在出口受到疤痕卡压。 难怪，坐骨神经的症状这么严重，而且行走时症状更加重，因为行走时梨状肌收缩，挤压坐骨神经，所以症状更重。 从疤痕组织里细心地分离出神经，切除周围的疤痕组织，完整的暴露出神经外膜。 神经在卡压处形成一个凹痕，凹痕远近都水肿膨大。 杨平轻轻的挑出神经：“曾主任，你看！” 果然梨状肌卡压综合征，曾主任心里又轻松一分，术前的判断是正确的。 “小五拍照！” 大家让开，小五用手机对焦拍照，小心翼翼，防治污染术区。 橡皮条轻轻地将神经牵开，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干扰坐骨神经，一旦牵拉过度，会引起神经损伤，虽然一般能够恢复，但短则几天，长则几个月，下肢麻木，无力，到时候病人会产生误会，以为手术失败，加重了症状。 医生，时刻如履薄冰。 “宋医生，保护好神经！”杨平提醒。 他倒不担心宋子墨，怕曾主任对神经保护不重视，随便不经意的动作，比如拉钩滑一下，损伤坐骨神经，手术台上，小心谨慎不会错。 宋子墨会意，一只手隔在曾主任的拉勾和神经之间，严密保护神经。 将神经牵开，杨平钝性分离梨状肌疤痕周围的正常肌纤维。从间隙进入，手指分离出一条缝隙，然后在两端肌肉的附着点，切断纤维化的梨状肌部分。带着一点正常的肌纤维，纤维化组织被完整的切除。 这样神经就从剩下的正常梨状肌下缘，坐骨大孔出来，不再受到卡压，因为刚刚分离是从自然的肌纤维间隙分开，没有损伤正常肌肉，以后也不会留下疤痕粘连，绝了后患。 松解的神经周围绝对不能再形成疤痕，否则手术会失败，重新形成神经的卡压。 钝性分离和锐性分离，钝性分离用于存在自然间隙的分离，锐性分离用于没有自然间隙的分离，前者沿着已有的路走，后者因为没有路，必须开拓一条路。 冲洗术区，再次彻底止血。 “80毫克甲强龙，配20毫升盐水，注射器！” 甲强龙是糖皮质激素，具有抗炎和减轻水肿的作用。 注射器针头轻轻的斜形刺入神经鞘管内，将甲强龙注入神经鞘内，然后再洒一些在神经外膜，对神经进行局部封闭，等候大约五分钟。 再用罗哌卡因20，和生理盐水一比一稀释，对刚刚肌肉疤痕切断的部位行浸润，然后再分层对切口缘进行浸润，这样可以降低术后的疼痛。 再次检查，松解非常彻底，止血也完美，整个手术赏心悦目，几乎没有出血，纱布都没用上。 观摩的几个骨科医生，私下议论，大医院的就是不一样。 橡皮条抽出，神经放回原位。 放引流管，分层缝合，手术结束。 手术刚刚结束，无菌单掀开，病人就醒过来，梁胖子用吸管清除病人喉咙气管的分泌物，顺利的拔管，配合非常好。 麻醉苏醒，送病人出手术室，护士叫家属，他儿子立刻上来。 杨平拿出手机，把术中拍的图片给他看：“严先生，你看，这是坐骨神经，被卡成这样，中间变细，两端肿胀，再不手术，就会神经失用，一条腿就废了。” 到了病房，病人已经完全清醒，可以正常对话了。 全麻的，一旦清醒，四肢活动没有问题。 病人活动一下右下肢，咦，不痛了，难道麻药在起作用，不管怎么样，现在疼痛解除了。 疼痛对病人的负面影响非常大，严重影响生活，如摆脱不了的噩梦，有些被疼痛折磨得产生自杀的倾向。 这座大山被搬开，哪怕暂时的，病人都心里十分舒坦，一种获得重生的感觉。 “不痛了！”严老师回病房第一句话。 “去跟人家医生说声谢谢！”严老师吩咐儿子。 儿子说：“你放心吧，我知道。” 这种神经松解后，有些会出现反弹，症状比之前更重，为了避免这种现象，杨平用激素甲强龙对神经进行局部封闭，消除炎症，减轻神经水肿，避免术后可能的反弹，提高病人的术后体验，这个体验很重要，病人不知道手术漂亮不漂亮，他直观的体验就是问题解决没有，解决了多少。 对严老师来说，缓解疼痛就是成功，说一万遍顶不上他自己的体验。 十多年了，迎来第一个无痛的日子。 严老师激动得手颤抖，握住儿子：“记得呀，一定记得呀，跟杨主任说谢谢。” 虽然整个过程顺利，但是杨平暂时没有松懈，结论还不能太早，毕竟使用了术中局部封闭，还要看后面几天会不会出现反弹症状，尽管这个概率很低。 杨平吩咐管床医生，注意护胃，使用一些经营养神经的药物，伤口换药叮嘱小五亲自操作，换药时叫自己一起，他要亲自看看。 做完手术，杨平和曾主任在办公室休息。 严老师的儿子过来了，这次脸上表情很正常，没有阴沉着脸。 “谢谢你，杨主任！”他主动跟杨平握手。 杨平说：“应该的，医生和病人是战友，共同的敌人是疾病。” “曾主任，也谢谢你。”老人儿子看曾主任在旁，附带表示感谢。 刚刚做完手术，虽然看到了立杆见影的效果，但是不知道能不能这样维持下去，所以，老人儿子也不能说得太多，不能转弯得太快，观察再看看。 盘院长带田主任下科室，正好来到骨科，很远听到盘院长的声音，因为缺了一颗门牙，有些发音漏风，所以说话很有特色。 “杨主任，辛苦了！听说刚刚做完一台手术。”盘院长跟杨平握手。 曾主任说：“刚刚做手术的，就是跟我们纠缠了一年的严老师，做完手术现在疼痛缓解，病人家属刚刚在这感谢。” 田主任昨晚已经向盘院长汇报了此事，这种病人是特殊病人，不能悄悄的就把手术干掉。 盘院长：“哎呀，刚刚落脚，就让你们做擦屁股的事情，这太难为情了，家丑呀，家丑呀。” 杨平说：“盘院长言重了，病情还是曾主任弄清楚的，因为双方误会较深，所以让我出面罢了，谈不上帮忙。” 盘院长扭头看曾主任：“曾主任，多向省城教授学习，深度挖掘。” 曾主任心里不知多高兴，虽然明知道杨平说假话，但是这假话说得不显山不露水，于是说：“这不，天天缠着杨主任，想多榨点真东西，这病情也多亏杨主任指导，才弄清楚。” 闲聊几句，再问问工作上有什么困难，住宿和生活习惯不，再推荐几个南桥比较好玩的地方。 盘院长和田主任就离开，要去其它科室了。 “那个左侧股骨干骨髓炎的？”曾主任主动提出来。 昨天查房的时候，他感觉杨主任有话说。 第0104章 化干戈为玉帛 “这个病人我们好好聊聊。”杨平觉得时机成熟了。 曾主任很诚恳：“嗯，我去把病人资料拿过来。” 病人的片子很多，几个袋子鼓鼓的，从南桥人民医院，到石坡人民医院，再到省城的医院，每家医院都做了全套。 杨平把这些片子简单分类，X片、CT、磁共振，分成三份，每份又按日期顺序排好，日期靠前的放上面，靠后的放底下。 不然一堆片子，搞不清楚哪一张是什么时候在哪里拍的。 两个人对着阅片灯，把片子一张一张地挂上去，看一张再换一张。 杨平指着最近的磁共振片子说：“你看左侧股骨干，这里的局部信号，与其它部位的信号还是有区别，再看CT。” 他把同时期的CT又拿出来，核实日期，然后挂上去：“同样的，这个部位和其它部位的密度也有区别，你看这里有轻微的死骨形成和局部增生，其它的地方没有这种现象，只是骨组织密度不均匀的减低，坑坑洼洼的。” 再把X片挂上：“骨小梁不均匀减少，皮质暂时没有出现空隙。” 说这么多，曾主任不明白杨平究竟想表达什么？ 杨平也看出他的茫然，说：“我怀疑这个病人不是整段股骨感染，只有这里局部感染！” 曾主任被他的新颖观点吸引住，这个病人为什么棘手，为什么省城医院不愿意给他做手术，就是认为整个股骨感染了，没办法手术了。 “这个病人在省人民医院住过院，本来打算做感染骨段切除和骨延长术，但是连两端也感染了，不可能把整个股骨切了，都切了，拿什么延长呀，于是医生放弃了手术，建议回当地医院抗感染治疗。” 所谓回当地医院抗感染治疗，只是个托辞了，人家不愿意接手了。 杨平说：“如果判断正确，只有局灶性骨髓炎，那就好办很多，可以彻底清除感染的骨组织，使用含抗生素的硫酸钙填充，再做肌皮瓣，把缺损的部分盖上，问题就解决了。 插一句，我最近在用的看书app，书源多，书籍全，更新快！ 骨延长技术，也叫骨搬运技术，利用前苏联伊利扎洛夫医生的牵张成骨技术，将骨组织延长。 以前有段时间，这个技术很火，很多医院使用它进行增高手术，没错，就是雷贯耳的断骨增高。 断骨增高导致技术滥用，出了很多事故，后来卫生部命明令禁止这种技术用于增高，只用于治疗疾病和矫正畸形。 “杨主任，如果是局灶性的骨髓炎，那么其它部位的影像改变，坑坑洼洼的，怎么解释？” 曾主任很有兴趣跟着杨平的思路走，不仅仅是解决问题，还有这种严密的逻辑推理带来的乐趣和成就感。 医生还可以这么当！感觉跟杨平这样讨论，自己的临床思维都提高了几个层次。 杨平直奔主题：“其它部位的改变是甲状腺功能亢进性骨矿疾病导致的，这个病正好跟骨髓炎重叠到一起，让人不假思索的认为，整段股骨感染了，没救了。” 甲状腺方面的检查，不是住院常规检查，骨科病人住院，没有特殊情况，一般不会查甲状腺激素，除非有症状，比如甲状腺有肿大等。 “那我们该怎么办？”曾主任干脆坦诚一点，直截了当。 知识有点超纲，烧脑！ 杨平说：“我只是推测，目前需要进一步检验，抽血查甲状腺激素，多点骨穿刺取骨组织去做细菌培养。” 医学是严谨的科学，决不能凭感觉随意做出决定，这样不仅无法治病，容易给病人带来伤害。 “我们进行多点穿刺，做细菌培养，看看结果，如果每一个穿刺点都培养出细菌，那就是股骨广泛感染了，如果只有这个点的培养出细菌，其它点没有细菌，那就支持我的诊断，我们就做手术，将这一块感染骨组织清除，做肌皮瓣覆盖缺损。”杨平详细解释。 曾主任说：“我现在就去安排，给他明早空腹抽血？” “明早空腹抽血，现在就床旁骨穿取骨组织培养细菌。”杨平同意。 事不宜迟，考虑清楚，就早点动手。两个星期，拖拖拉拉，什么事情都做不成。 曾主任立刻去医生办公室，随便抓一个医生，开医嘱，明晨空腹抽血，查甲状腺激素，做彩超，看甲状腺有没有结节之类的。 在曾主任眼里，杨平现在是大仙，趁他在的两周时间，赶快把科里这两座大山给搬走。 这个科主任当得不容易，每天坐办公室，喝口茶要先看看那个严老师来没。 上下班还要绕路，怕被堵住，虽然他不威胁人身安全，但是闹心呀，一个人老是纠缠你，哪有好日子过。 这个股骨干骨髓炎的，虽然手术不是这里做的，家属也客气，但是三天两头问你：“怎么样了，感染控制没，有其它办法想不？” 问得头都大了，每次只能敷衍：“再换几天药看看。” 但是天天换药，束手无策，难受！ 刻不容缓，曾主任叫一个医生去准备骨穿包，准备床旁骨穿刺。 “我们再去看看严老师？”杨平想起又要去看看。 虽然有十足信心，但是还是要密切关注，人体复杂，医学本身不是完美的，无法应对一切变化，这就是治疗的不确定性。 全麻术后禁食禁饮六小时，严老师儿子坐在床旁，用棉签沾水，帮严老师湿润嘴唇。 “爸爸，杨主任和曾主任来看你了。”老人儿子说。 严老师侧睡的，面朝里面，避免压着手术部位，听到杨平来了，说：“杨主任，现在一点也不痛，全身松活了，真是谢谢。” 他反手从枕头下摸索着，拿出本子：“拿笔给我，等一等，我记下来，几点钟？杨主任进来查房。我要写信感谢你，早遇到你，就不用这么折腾，十多年的病根被你拔掉了，心里这个轻松呀，没法形容。” “杨主任，你是哪家医院的，方便透露不？”严老师问。 “省城三博医院。”杨平告诉他。 “我记下了，我要写表扬信到你们医院，年轻有为，国家栋梁。”严老师合上本子，他儿子接过去，帮塞枕头下。 看完严老师，骨穿包也准备好了，这种骨穿刺最好在CT引导下进行，才能精准穿到病灶的中心。 但是现在股骨病变是弥漫性的，到处都是，只要穿到股骨就算成功，而怀疑感染的骨组织正好是外露的，直视穿刺。 所以这个就不需要CT引导，直接床旁局麻下穿刺。 管床医生跟病人沟通好，签好知情同意书。 杨平亲自操作，整个过程严格无菌，防止因为污染引起结果的不准确。 细菌培养需要好几天时间，做完骨穿，就只有等待结果了。 张林在检查医生的病历，指导他们如何写出一份优秀的病历，手指上包了一个敷料贴，洗衣服把手指搓破皮了。 医院本来买了洗衣机给大家用，但是当医生的，很多都有点小洁癖，十几批下乡的，共用洗衣机，很多都不敢用，都自己动手洗，反正也就两个星期。 “病历这东西，最考验医生的水平！”张林抑扬顿挫，老师范很足。 围着他听的医生，都很专注。 “你看，兄弟，你这份病历，写得非常好，写出了别人难以发现的异常，人才！”张林指着病历。 大家凑近看病历，被表扬的兄弟很长脸。 “男的，月经史写的这么清楚，不简单呀，是下了功夫的。”张林的手指敲桌子。 大家想笑，不敢笑。 宋子墨带小五去手术了，一个断指再植的，本来打算手指不要了，随便缝一下就行，打电话到手术室打听，有显微外科器械和针线，还有一台旧显微镜，于是决定做断指再植。 中午在食堂碰到田主任，田主任说这几天天气好，大家要进山给村民做义诊活动。 下班前，杨平又去看了严老师，还是没有痛。 最怕反弹，这种反弹有时候持续好几天，普通的病人解释几句就可以了，但这个病人一旦反弹，容易招来误会。 系统也没有像往常，手术结束立马宣布结果，估计也在等结果，系统鬼精鬼精的，掏它点积分也不容易。 “杨主任！”严老师声调很高。 “你说！”杨平说。 严老师说：“我在琢磨，要写一首感谢诗！” 第0105章 慈善手术 杨平让管床医生拿换药包来，自己亲自换药，测量皮肤缺损的面积。 “做完手术好好的，三个月后这里鼓一个包，然后就破了，变成一个小口，以后这里就一直流脓。”小伙子说。 “做了几次手术吧”杨平换完药，一边包扎，一边跟他聊。 “是呀，做了几次清创，把皮割了，肉也切掉，骨头去掉一块，钉子露出来了，医生不敢再动骨头了，说全部感染了，再切也没用，本来想去当兵的，结果这样，唉——。”小伙子很沮丧，一种梦想破灭的伤感。 当兵，就算这骨髓炎治好，甲亢也不能去，当兵这条路走不通了。 杨平包扎完说：“我们正在想办法，争取治好，但是过程会很麻烦，今天取了骨头去检查，明早要抽血，等结果出来，我们再研究你的病情。” “治好还可以当兵吗？他们说以后一辈子腿就这样了，除非锯掉”小伙子神情黯然。 “这几天好好休息，不要急，办法比问题多。”杨平安慰他。 “嗯，我一定要去当兵。”小伙子对当兵的理想很执着。 “很多职业可以选择，不一定要去当兵。”杨平宽慰他。 “医生，只要治好，能够去当兵，做多少次手术都没问题，你一定有办法。”小伙子企盼的眼神。 “尽力！”杨平说。 这时，一对老头和老太太进来，用保温饭盒送来饭菜，这对老人看样子也八十了吧，但是身体还健朗，走路不用拐杖。 换完药，才发现曾主任一直在门口等，杨平以为他有什么事。 原来是想请杨平几个吃饭，把科室的医生都叫上了，除了值班的。 本来打算晚一天再请，但是听说杨平几个过两天有下乡活动，怕这餐饭拖久，诚意淡了。 所以临时决定现在就请，到医院附近的一个餐厅。 管床医生帮忙收拾好垃圾。 大家一起出去吃饭，不远，步行过去就可以。 席间大家气氛很好，曾主任少不了倒苦水，基层医院的诸多困难苦楚之类的。 说起那个骨髓炎的小伙子，曾主任面露难色。 小伙子姓许，其实挺可怜的，从小父母双亡，爷爷奶奶抚养大的，现在爷爷奶奶八十岁了。 因为慢性骨髓炎治疗时间长，花费大，即使有医保，自费的部分也是很难承受，为了让他治病，老人唯一的房子卖了，现在住在亲戚的一间旧平房里。 曾主任那天早上查房可不是这么说的，前后的话自相矛盾。 张林好像要说什么，杨平立刻说：“张林，帮我倒杯饮料。” 张林也知会了意思，别去故意让人难堪。 其实杨平知道，第一天曾主任那样说，无非是让自己别轻举妄动，曾主任想偏了。 “要是这种情况，费用是个问题，得想想办法。”杨平说，这个问题很现实。 让医院出如果这种情况都要医院出，医院早就倒闭了。 三博这次的医疗援助是慈善活动，但是仅仅是指三博的医生义务劳动。 杨平和曾主任开始盘算费用，要是检查结果符合预期的判断，可以做手术。 髓内钉要拆掉，换外固定架，骨质缺损的地方，要用含抗生素的硫酸钙填充，这东西比黄金还贵，按克计算的，预计这个耗材就得三四万呀。 即使医保报销一部分，他自己承担的费用至少一万出头。 耗材找器械商赞助是条路子，但是这基层县医院用得少，人家未必愿意，尤其是硫酸钙，曾主任肯定一年到头都不会用几克。 做生意的，本质是赚钱，找人家赞助，羊毛出在羊身上，自己很少用这东西，人家怎么肯赞助。 曾主任正为这事发愁，这座大山搬起来，比严老师那座困难多了。 杨平喝了一口饮料说：“这个手术最大的花费就是外固定架和硫酸钙，我来想办法吧！” 杨平这么说，曾主任放心了，费用的事就解决了。 大家都没有喝酒，怕有急诊，小医院，人手少，能够主刀手术的更少。 不像三博医院，所有带组的主任不上台，手术照样不耽误，因为下面那些老主治，比如金博士，应付完全没问题。 吃完饭回到宿舍，田主任今天回得比较早，没有应酬。 他给一份名单给张林：“这几天天气比较好，有一个下乡活动，你和小五一起把人员分配落实，圈掉的是不用去的，通知大家明天中午到医院会议室开会，后天出发，活动一整天，清早出发，傍晚回来。” 张林接过来说：“我们现在不是下乡？还下乡下到哪里去” “进山，进村，送医送药，体检看病。”田主任说。 “多久” “一天时间，一共十个村，都是少数民族聚居地，到时会有乡村医生和村干部全程带路。”田主任说。 “这个不错，应该多搞几天，搞一周。”张林很高兴。 田主任白他一眼说：“你是来支边的，还是度假的？” “诗和苟且都要，田院长！这叫革命乐观主义精神。” 张林拿笔在纸上开始勾勾画画。 梁胖子问道：“我也去我去送麻药” “掉脑袋的事就不用你干了，你去量血压可以吧，你不是减肥吗来回走山路，包你掉五斤肉，行李全包，十斤也不是不可能。”田主任悠闲地说。 待田主任有空闲，杨平找田主任说：“田主任，我这边有个事向你汇报。” 慢性骨髓炎的病人，杨平之前也简单汇报过，现在需要详细汇报，说到硫酸钙和外固定架，杨平说曾主任想找供应商解决，但是肯定有困难。 田主任想了想说：“他们用得少，人家怎么会赞助他，亏本是为了以后赚更多，这个我来解决，硫酸钙大概要多少？” “起码得三十克。”杨平预估。 田主任立刻拿起电话：“小林呀，我是田园，我在南桥县人民医院有台慈善手术，需要三十克硫酸钙，我把地址发给你，寄过来，要尽快，急用，晚上就快递？那就最好。” 挂断电话，他又拨通一个电话把外固定支架也解决了。 “今晚他们发货，明天或后天就到，不影响手术吧，不行我让他们派专车送。”田主任很热心。 “那不用了，这手术肯定几天后做。”杨平说。 本来他只是先汇报，东西不用这么急，手术做不做还不确定，结果田主任几分钟，两个电话就解决了。 耗材的事情解决，剩下就是确诊了，病人的病情是否跟自己的推测一样，结果没有出来之前，谁也没有绝对把握。 解决这个问题，杨平晚上美美的睡了一觉。 又过去一天，上班第三天。 刚刚交完班，还没有查房，曾主任就接到了检验科主任的电话。 “甲状腺激素，T3，T4，FT3，FT4都增高了，尤其T3和FT3增加较多！甲状腺功能真亢进！” 曾主任放下电话，语气兴奋，好像他就盼着病人甲状腺亢进一样。 如果说影像学检查是第一个证据。 那么，第二个证据已经支持自己的判断。 现在就等第三个证据细菌培养！这是最重要的证据，如果所取的标本都培养出细菌，前面的两个证据自动靠边站。 细菌培养一般到三到五天才出结果，要有耐心才行。 这个病人不像严老师，很快可以诊断清楚，一刀下去，立竿见影，这个单单诊断就是一件麻烦事。 严老师现在很好，除了手术切口有轻微疼痛，右下肢以前的麻痛完全消失了，没有出现担心的反弹。 查房的时候，他在打电话：“太小了，大一点，还要大一点” 他儿子去买早餐了，床旁放了一副拐杖，屁股有伤口，不方便坐，反而走更方便。 看杨平进来，立刻喜笑颜开：“昨晚睡了一个好觉，轻松呀，太轻松了，以前几片安定跟吃豆子一样，不管用，昨晚我特意不吃安定，嗨，不知不觉就睡着了，醒来就快八点了，这才是人过的日子。” 中午吃完饭，到医院的会议室，田主任和盘院长召集大家开了一个小会，就是明天下乡送健康的活动。 挑了十个村，全是比较偏远的，少数民族居住地，一个村派两到三个人，带着一个医药箱，给村民体检、看病。三博分派到中医院和妇幼保健院的医生不用参加。 卫生局会派车将人送到村口，每一个小组有村干部或乡干部全程陪同。 下午大家不要上班，回宿舍准备。 杨平整理背包，看了看手机的天气预报，这几天都是晴天，确实比较适合下乡。 这边的乡村是真正的乡村，水泥马路只通到村口，所谓村口，只是概念上的村口，不是地理上的。 因为他们住户分布非常分散，进山的路有些完全是悬崖上过去，根本没办法修公路进去。 “这大晴天的，你带雨衣干什么？”张林看杨平收拾雨衣。 杨平觉得，天气预报这东西不是百分之百的，还是带一件放心。 “未雨绸缪！” 杨平将两件雨衣折叠好。 第0106章 山路十八弯 清晨，天空笼罩着一层薄雾。 杨平吃完早餐，对于下乡活动，尽管昨晚准备充分，但还是在脑海中梳理一遍，查查有什么遗漏没有。 再打电话给曾主任，叮嘱曾主任，科里有什么事，随时电话联系，千万别怕麻烦。 对这种深度下乡活动，大家兴致还是很高，早早就到医院门口集合。 卫生局调了六辆车，都是小面包车，停在医院门口的马路边，第一辆车顶还加装了喇叭。 盘院长、卫生局的代表、田主任分别做简短讲话。 大家对号上车，分组和车辆的安排，提前一天就发在群里，清清楚楚。 卫生局给每组派了一名联络员，联络员站在车门边等。 田主任跟盘院长坐第一辆车，大家都各自寻找自己的车，不明白的问张林。 这小面包车，内部空间比较小，梁胖子上车，想挤后面坐，但是有点困难，好像卡住了。 张林捉急，喊：“旁边的，别看着，出手推一把。” 杨平又和小苏一组，他背着一个包，手里还提着一个包，带着小苏上车。 待大家上车，张林和小五，一辆车一辆车点名，点完名，张林大手一挥：发车！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卫生局的领导。 “你自己上车呀！”小五招手。 张林伸头进去，只有胖子旁边一个座位了。 “别看了，就一个位置了。”小五比他提前上车。 “胖子，挤进去一点。”张林实在坐不下。 “我都侧着身子，一边屁股落座，你还坐不下，要减肥了。”胖子紧紧地靠边坐。 张林瞪他一眼，强行坐下去，想骂人，这种人也有，心里没点逼数。 车队出发，乡村水泥马路弯弯曲曲，路上偶尔会遇到几辆车。 遇上大点的车，会车不方便，来车会倒车，一直倒到岔路口或者特意加宽的会车区。 慢慢地，车子在路上分道，走着走着，只剩下杨平坐的这辆车了。 小苏很新奇，看到窗外的景色，不时提问。 杨平耐心解答，偶尔夹杂一些小苏闻所未闻的乡村趣事。 两人聊得津津有味，兴致勃勃，聊完之后，两人突然静下来，相互对视一下，立刻移开目光，同时脸红。 车子开始爬坡，司机不断降档，方向盘灵活的打来打去。 到转弯急的地方，整个人要离心甩出去一样。 不习惯的会提心吊胆，但司机满不在乎，可能开这种路习以为常了。 慢慢地，车停下来。车上另一组已到村口，要下车了。杨平探头看，这村口，就是一条上山的石头台阶。 四个人下车，一个联络员，三个医生护士，路口有人在等，应该是来接应的。 车子继续往前走，蜿蜒曲折，越走越深，随处可见巨大的树，平时难得一见。 水泥路终于到了盲端，联络员说：“两位医生，到了！” “到了！”杨平提醒。 “嗯”小苏轻声地答。 她还在恍惚中，刚才的山路把人晃晕了，一直处于紧张中。 杨平提着行李，小苏说：“我也提一点。” “没事，早餐三个鸡蛋呢。”杨平笑道。 一些医药物资已经提前搬到村里的卫生站了，现在只是自己的私人行李。 联络员脖子上挂一个大相机，显得很专业的那种。 村口几个人在等，大家一下车，他们就迎上来。 “这是房村长，这是卫生站的麻姑，这里乡镇医院人少，抽不出来人手来，只能麻姑一个人帮忙了。”联络员介绍。 一个老年男子和中年女子，上来跟大家握手。 还有几个小伙子，每人拿着扁担，看着大家憨厚地笑。 “把包都给他们吧，他们特意来帮搬行李的，等下山路不好走。”联络员说。 杨平将背包都交给他们，他们挂在扁担两头，一个人就解决了行李。 其它几个没活干，一个想帮联络员提相机，联络员下意识侧身：“我自己来。” 一行人沿着台阶拾级而上，挑行李的小伙子十分轻快，挑着行李，步伐很有节奏，在前面带路。 他们都穿着瑶族的土布衣服，麻姑的普通话说得很好，村长的普通话很蹩脚，他说了几句，大家没听明白。 村长笑，杨平也笑。 麻姑帮翻译：“他说，感谢你们，感谢政府。” 走完台阶，进入几乎贴着岩石峭壁的山路，大约两人并排宽，旁边是很深的山谷，路边修了类似高速公路一样的护栏。 山谷里是水，不知道这应该叫什么，湖　　对面来一辆摩托车，大家让路。 这种路居然还有人敢骑摩托车？不怕掉下去。 行万里路，读万卷书。 村长又说了几句话，好像关于护栏的。 麻姑说：“他说，这护栏是政府帮修的，以前没有。” 麻姑很开朗，一路介绍：“这底下是水库，里面养了很多鱼，我们全村靠这水库过日子，买鱼的天天有，会把车停在村口，到前面的坝上来。” 看见这个水库，杨平有天然的恐惧感。 但是他还是拉小苏走里面，自己在外面护着。 “政府本来计划在水泥路边建房子，让大家搬出来，大家不同意，祖祖辈辈住习惯了。”麻姑说。 麻姑卫校毕业，以前在沿海打过工，药店、诊所都干过。 后来村里要建卫生站，她正好学医的，就回来做村医。 峭壁慢慢开始变缓，不再是直立，而是倾斜的，岩石也变成了土质的山。 路越来越宽，水库也越来越大，有一艘船行在水面，柴油发动机的哒哒声很响。 路边有一片山光溜溜的，散落着大大小小的石头，跟其它地方的茂密完全不协调。 半山腰挖出了一块平地，好像准备施工。 平地上有一块巨大的石头，目测好几吨重。 “上一届乡长没经过村民同意，把这一片树全砍了。已经砍光了，也没办法，村长计划到上面建个渔站，用来卖鱼。那块石头本来在山顶，去年山体滑坡，石头落到了山腰。”有麻姑的解说，大家走山路也不枯燥。 挑行李的小伙子健步如飞，麻姑叫他慢点。 他回头憨厚的一笑，又慢下来。 村长又说了几句话，麻姑帮忙翻译：“他说，那块石头太危险，本来要炸掉，但爆破要到乡政府申请，他申请了，乡政府还没派人来炸，再不来，他就找人把石头推滚下去，滚到水库里去。” 走了差不多四十多分钟，终于看到了村落。 老式的青砖瓦房，三层的，带有飞檐，很有特色。 村口也一栋这样的房子，门口大树下，坐着一个满脸皱纹的阿婆，拿着长长的烟斗，正在吞云吐雾。 天上的云一直散不开，太阳好像被困住了，露出一点点脸，又被云遮住了。 “这就是村卫生站，也是我家里，大家不要客气，请进，这是我奶奶，九十九了。” 麻姑赶快招呼大家进来。 房子最边上一间挂着卫生站的牌子。 屋里走出一个中年男子，咧嘴笑：“大家进来坐。” “就坐外面，看看风景？”联络员说，征求杨平的意见。 “这是我爱人，在水库上干活。”麻姑说。 麻姑老公搬长凳子出来，麻姑进去搬一把竹椅子给小苏坐。 “等下义诊我们就在这里搞，大家听说省城来的医生，都不出去了，等着义诊呢。” 阿婆用方言问麻姑什么，麻姑回答她几句，转身跟大家说：“她说是不是城里的干部来了，要我烧茶倒水，别站着。” 大家笑，这阿婆，九十九了，还这么硬朗。 杨平看着阿婆，虽然面部皱纹已经跟橘子皮一样，但身体挺硬朗，双眼有神，耳朵也灵光，刚才麻姑跟她说话完全是用正常声音。 “杨医生，都说抽烟有害健康，阿婆抽烟，九十九了还这么健康？”联络员一边摆弄相机一边说。 “阿婆有长寿基因，一般人不要去比。”杨平笑道。 那几个小伙子已经开始忙碌。 在门口搭建遮阳伞，摆桌子，椅子。 第0107章 义诊 陆陆续续，大家都聚集到卫生站门口，有人向麻姑打听，义诊什么时候开始。 休息也够了，杨平向麻姑了解这次义诊的药品准备了哪些？麻姑拿出清单给杨平看。 这份清单上的药品准备得非常好，常见的一些疾病都囊括了，应该是田主任参与了药品的准备。 杨平说：“大家都等急了，义诊开始吧。” 麻姑叫大家排队，每个人发一张号码牌，大家凭借号码牌就诊，没有轮到的，可以去溜达一圈，但过号再轮。 杨平坐到义诊的桌子后，小苏坐在一旁帮忙量血压，每一个看病的，先量血压。一个在看，另一个候诊的就量血压。 省城的医生来了，有病没病都来瞧一瞧，求个放心。 年轻的大多普通话不错，年老的不会说普通话，麻姑在一旁担任翻译工作，不需要翻译的时候，她帮小苏一起量血压。 他们村子的习惯有点不一样，年轻力壮的看前面，年老的看后面，理由是年轻力壮的看完要赶着干活，年老的没事，可以慢慢看。 联络员拿起相机，左左右右，从不同的角度拍照，这是他此行的主要工作之一。 “医生，我脖子总是酸胀，好累，好难受，晚上睡觉不知道怎么放？这是怎么回事？”第一个村民，中年男子，四十多岁，持着一号卡牌坐到杨平前面，摸摸脖子，很苦恼的样子，看来深受折磨。 他做扭动脖子的动作说：“你看，还咔咔响！” 杨平站起来，从桌子后面走到前面，绕到他身后：“我帮你检查一下。” 手在颈肩部触诊：“颈椎生理曲度变直了，双侧颈部和背部肌肉紧张，手麻不？头晕不？” “对，有时候手会麻，头晕嘛，我想想，偶尔有，突然晕一下，莫名其妙。” 一号对省城医生的水平很有信心。 “你这是颈椎病，平时低头看手机比较多吧？” “是呀，怎么办呀，没有大问题吧？”一号很担心。 杨平坐回自己的椅子：“不要紧张，目前症状还比较轻，治疗效果很好，我给你一点药，免费的，吃完症状就会缓解。” 然后拿出处方开药，主要是非甾体类抗炎药的和骨骼肌松弛剂，写完处方交给麻姑发药。 “去买一种波浪形枕头，晚上睡觉，让后颈部有个支撑，这样头稍微后仰，恢复颈椎自然的弯曲，晚上睡觉会舒服很多。”杨平补充说。 “枕后颈？”一号有点不解。 杨平耐心解释：“不错，平时睡觉枕头一般枕后脑，现在后颈也要枕起来，让头部稍微后仰。还有，手机就少玩点，现在手机是颈椎第一杀手。” “有完没完，别人还要看不？”后面的人催了。 一号想了想，还有什么要问，好像也没什么要问的，才肯离开座位，让给下一个。 “他脖子痛，我是腰痛，你看，医生，这里痛，平时坐久了站起来就痛，前几天弯腰捡个鸡蛋，就把腰扭了，痛了好几天了。” 二号男子，约三十多岁。 杨平让他转身，在腰骶部按了按，再在坐骨神经的走行按了按，说：“腿痛不痛，麻不麻。” “有一次这边，从屁股一直到小腿，麻痛。”二号的手比划。 “你这个不是扭伤腰部，是腰椎间盘突出症。”杨平做出了大概判断。 “完了，腰椎间盘突出了？”二号就像得了什么重症一样。 “怎么完了？”杨平很奇怪。 “都说这病治不好，只能靠养，而且以后会瘫痪！”二号说。 杨平说：“谁说的？” “他们呀？” “他们是谁？” 二号一时语塞，是呀，他们是谁？ “腰椎间盘突出症可以治疗，绝大多数不会瘫痪，只有极个别的，我当医生还没有遇到因为腰椎间盘突出症瘫痪的。”杨平肯定的说。 “真的，医生，那我就放心了。”二号悲喜变化很快。 “你这个病，痛得厉害，就吃一点药，和前一个吃的药一样的，发病原理差不多，但是发病部位不一样。”杨平撕下开好的处方。 二号摇头：“止痛药不吃！副作用很大！” 杨平解释：“任何药都有副作用，但是相对治病，大多数药的副作用就微不足道了。疼痛对人体带来的负面作用恐怕比止痛药还大，何况我开的药不仅仅是止痛的作用，更重要是抗炎，减轻你身体的炎症反应。” “这样呀，那我试试。”二号想通了。 杨平告诉他：“你这个病疼痛缓解后，以后还要坚持多锻炼，避免复发。我教你一套锻炼的方法，腰背肌锻炼，把腰背肌锻炼好了，脊柱稳定性提高，椎间盘的负荷减轻，自然腰就好了，腰好，干　　什么都好。” 听到杨平这句话，不仅二号，全部男的都探出头来，什么神奇的锻炼方法，好像其中的密语只有男人才懂，而且男人都懂。 拿相机拍照的联络员都靠过来。 “有垫子没？”杨平问麻姑。 麻姑吩咐他老公：“去搬床垫子出来。” 麻姑的老公到房子里搬出一床垫子，那种简易的行军床垫。 “你躺下，很简单，一个拱桥，一个飞燕，都是锻炼腰背肌的。躺着，把腿屈曲，对，把腰和臀部抬起来，慢点，慢慢抬起，挺住，坚持一下，再慢慢放下，每天坚持这样锻炼，从几十个开始到几百个。再趴下，对，双手放两边，把头胸和腿抬起来，以腹部为支撑，两头都抬起，绷直，坚持，再慢慢放下。” “这么简单？”二号有点不相信。 杨平说：“简单的，不花钱的东西大家都不重视，认为没用，非要认为打针吃药才行。” “明白，今天就开始练习。”二号很有信心。 省城医生认真说出的话，不会有假。 三号，一个二十几岁的小伙子，一瘸一拐地走过来。 “你怎么不舒服？”杨平问。 “医生，我想看看我这条腿，有没有办法治好，走路不瘸？”三号把一条腿摆出来，低头就卷裤子。 大家一阵笑声。 “你这腿怎么回事？” “小时候从树上掉下来，摔断了，没管，后来一直就瘸着，你看，这条腿有点歪，还短了一些。” 杨平起身，帮他查体，测量了双侧下肢的力线和长度， 三号担心地问：“能治不？现在男的都可以整成女的，我这个比那简单吧？” “你就不要浪费时间了，没别的事就让后面的人看，医生忙着呢，跟你扯淡。” 有人不满意了，觉得这小子故意刁难人家医生。 “是呀，没事别捣乱，大家都等着呢。” 有人焦躁，不断地催促。 “可以治，而且恢复正常的可能非常大。”杨平靠着椅子，喝一口水。 人群里哗然，这都能治？ “真的”本来小伙子只是问问，没报什么希望，哪知道医生说可以治疗，这是做梦都想不到。 “别耍我呀？医生。”小伙子苦笑着。 杨平说：“你以前应该是小腿胫骨骨折，后来畸形愈合，导致这一侧过短，可以做手术矫形，恢复正常行走。” 小伙子有点晕：“怎么怎么矫形？” “把短的这条腿延长，延长到跟正常的一样。”杨平很自然地说。 还可以这样，现在医术真发达。 小伙子激动：“留个电话方便不？我到省城去找你，真的，我要好好治疗一下这条腿。” 杨平抽一张纸，写一个电话给他。 他站起来，拿着杨平写给他的电话，自言自语：“真可以治，真可以治。” 下一个。 一个年轻女子，二十出头，坐到面前：“医生，我” “你怎么了？”杨平问。 他不说话，脸通红，说：“我写给你。” 杨平给她纸和笔。 她写上：“我经常痛经！” 尴尬了，这怎么说呢，心里赶快打草稿，既要把病情说明白，又不让姑娘难堪。 其它科的病也懂一点，只是没有专科医生精而已，于是也拿起笔准备写。 小苏在旁边，偷偷看一眼，差一点没笑出声来。 “下雨了！” “下雨了！” 人群有人喊。 刚刚天气还好，有点勉勉强强的太阳。 突然下雨了。 第0108章 有我在，别怕 雨来得突然，而且很大，铺天盖地。 大家七手八脚，帮忙把外面的东西搬进屋子。 屋子里，屋檐下，包括麻姑做卫生站的房间，都是躲雨的乡亲。 有的趁机还想找医生看看，哪怕问两句，也放心，杨平都耐心地解答。 义诊以自由咨询的方式继续进行。 麻姑拿出一次性杯子，提着茶壶，给大家倒茶，用盘子端出瓜子花生摆在厅堂里。 大家站的，坐的，还有蹲着的。 “这雨太大了。”有人点起一根烟。 “天气预报不是说今天天晴吗？怎么突然下雨了，下这么大。”有人玩手机。 联络员在擦相机，刚才淋雨了，很心疼，轻柔地擦拭，不停地哈气。 雨越下越大，这不是雨，是天河泄洪，外面什么都看不清楚。 擦拭完相机，联络员开始打电话，汇报这里的情况。 几个人穿着蓑衣，戴着斗笠从雨中走来，赤脚上全是泥。 “码头怎么样” 村长取下斗笠，开始收集大家查探的信息。 “跨了。” 码头是用木头搭建的，平时卖鱼用。 村里打算建一个石头水泥码头，但是还没开建。 “渔站工地呢” “刚看没事，水太大，工地引水沟不够，下次挖大点。” 他们把脚伸出去，用雨水把泥浆冲刷掉。 其它的地方不担心，房村长就担心这两个地方。 雨下了足足两个小时才慢慢停下来。 杨平在厅堂看了十几个病人，有些需要用药的，麻姑也发了药。 联络员再打电话，挂完后说：“天气突然变化，怕下午又有大雨，局里通知提前回去。” 接着打电话通知司机到村口等，司机没有走，一直在车里睡觉，刚想过来吃饭。 这天气怪，雨停，云散，太阳又出来了。 “杨医生，天气突变，局里通知早点回去，回去再吃中饭，委屈两位医生。” “没问题！趁没下雨了，早点回去。”杨平和小苏收拾东西。 联络员跟麻姑说：“东西我过几天来搬，局里通知，先把人送回去。” 麻姑说：“这么远，赶来给大家看病，吃个饭再回去，我现在做，要不了多久，早上水库捞的鱼。” 广个告，真心不错，值得装个，竟然安卓苹果手机都支持！ “不了，麻姑，实在不好意思，天气变化，局里估计也是担心安全问题。”联络员为难。 既然卫生局的通知，也不用为难人家了。 麻姑拿几袋特产：“给两位医生带去。” “你就不要客气了。”小苏推辞。 麻姑不乐意了：“都是干货，带回省城，别嫌弃，我帮拿着，等下放车上。” 阿婆坐屋檐下，一直笑眯眯的，不知道说什么。 麻姑跟大家解释：“奶奶说，让我别拖拉，让干部早点回去，等下又有大雨。” 大家匆匆收拾东西，其实也没什么东西，就两个背包。 “村长呢”麻姑问。 “去看水库码头了，都去了。”还有一个没走的妇女说。 码头还得往前走几百米。 “又没什么行李，我们自己会走，照原路走就是。”联络员说。 麻姑坚持要送，让那个妇女去通知村长，自己提着几袋特产：“我送你们。” 几个人沿着刚才来的路走。 这两个小时的暴雨，让水库的水位上升不少。 山坡上的引水沟哗啦啦地响，将山上的水引到水库里，水库里很多鱼游来游去，冒出来透气。 联络员走在最前面，拿着相机时不时拍照。 杨平走在中间，麻姑牵着小苏的手走后面，边聊边走。 大约走了二十分钟左右，到了那个渔站的工地。 引水沟的水很急，全是黄色的泥浆水，水库里一滩很大的黄色，不断的扩大。 因为引水沟太小，溢出来，整个山坡到处是往下流的黄泥水，路上也是。 路上积有一些泥土，应该从上面滑下来的。 杨平正想要不要背小苏过去，听到麻姑说：“我背你过去，全是泥土。” “不用了，没事的。”小苏温婉的拒绝。 麻姑好像发现什么不对劲，她往回走了十几米，往山上看。小苏停下来等她。 前面，一堆泥土堵住了路。联络员试着找干净的间隙过去，但是没有间隙可踩，他停下来，拿着相机拍照。 哗啦啦，上面泥土松动的声音，然后又滚落一地。 危险！杨平敏锐的意识到，他催促前面的联络员快走，联络员在犹豫。 突然，强烈的震动，巨大的声音，轰隆隆！哗啦啦！ 杨平心惊肉跳，抬头去看，整个山坡垮塌下来，根本来不及反应，便被一股冲击力直接推倒，力量粗暴强大。 就那么一瞬间，脑子根本没来不及反应。 杨平已经倒在地上，全身被泥土压着，他用力挣扎一下，还好不是很多，爬了出来。 短暂的思维空白之后，立刻意识到——山体滑坡。 前面的联络员不见了，他原来站的位置全是土，起码一人高。 小苏，杨平惊醒，回头去看。 她躺在地上，卡在水库的护栏边上，半个身子被埋在土里，挣扎着想爬出来，但是根本爬不动，厚厚的泥土死死地困住了她的双腿。 麻姑也莫名其妙地不见了，小苏吓得哭起来。 杨平毫不犹豫地跑过去，拉住小苏的双肩，试试能不能拖出来。 不行，必须要清除压着的土，土太多，太厚。 “救命呀！”他高声呼叫。 同时立刻用手扒土，事情太突然，小苏全身发抖，不知道怎么办，一直哭。双眼死死地瞪着上面看，眼神惊恐。 杨平一边疯狂扒土，一边顺着她的目光看上面。 背脊如同顶住冰锥，全身毛孔收缩。 那块巨大的石头，距离不足三十米，正对着两人，形成俯冲之势。 半山腰的平地已经完全崩塌，巨石搁在新形成的斜坡上，随时可能滚落，碾压过来。 这哪是几吨的石头，几十吨都有。 “别怕！有我在！” 杨平安慰她，尽量语气平稳。 小苏点头，咬嘴唇，哭声变小，身体还在颤抖。 山体还在滑坡，即使已经滑坡的，也相互不稳定。 哗啦啦，半山腰有个地方又崩塌，一块不大的石头夹着土块，从杨平旁边滚下去，不大，也有一百多斤。 杨平咽了咽口水，保持冷静。 顾不了那么多了，扒出来，快把小苏扒出来！ 他双手不停的扒土，早已忘记这是血肉之手。 土块又洒落一些，支撑巨石的土基又有松动，石头向前移动一点，眼看马上就要滚下来。 “你快走呀，快走！” 小苏也看到巨石的变化，危险一触即发，她哭喊着，用力推杨平，走一个是一个，不走两个人都会送在这。 巨石就在正上方，滚下的路径没有任何可以阻挡或改变路线的东西。一旦滚下来，两个人谁也跑不掉，都被碾成肉饼。 “别怕，我们有时间。”杨平很镇定，信心十足。 他必须保持冷静，保持很有信心的样子。 “小声点，别招惹它。”杨平笑着说，装出来的笑。 开始他还边刨土，边大声喊，现在不敢喊，怕声波引起振动，造成暂时的平衡被打破，石头滚下来。 土块不好清理，清掉一部分，两边的又塌下来。 杨平双手全是血，此时完全忘记疼痛，忘记这是自己的手，只知道这是救命的工具。 小苏两侧大腿上的泥土清除了大部分。 杨平又去拖，小苏自己也尝试爬出，但是还是丝纹不动。 咔嚓，石头又倾斜一点，已经进入滚下的临界点。 “别怕，它会等我们。”杨平不断安慰小苏，心脏几乎提到喉咙了。 膝盖露出来了，终于露出了膝盖。他再一次去拖小苏，还是不行。 他是一个无神论者，但此时心里不断祈祷，希望神多给他一点时间，多给一点，哪怕一点。 没有其它任何办法，只能凭借自己的双手，继续刨。 他想上去搬石头卡住巨石，但是放弃了，怕万一踩踏引起失衡，更糟糕。 此时，任何错误的决策都会致命，绝对不能出错。 小苏看着杨平一直哭，抽泣地哭，任凭他疯狂的刨泥土。 小腿，小腿出来了，他又去拉小苏，还不行。 杨平抬头看石头，汗水模糊了视野，继续扒。 终于全扒出来了，杨平快速将小苏拉出来，拖得越远越好。 咔嚓，最后那一点支撑崩溃，巨石终究没有稳住，以排山倒海之势呼啸着滚下来。 卧槽，刚刚拖出小苏，电光火石之间，杨平奋不顾身地扑上去，用身体盖住小苏。 滚石碾压而下，一声巨大的入水的声音，水面贱起水花，波澜扩散开。 “杨平！” 小苏尖叫。 没有回答的声音。 “杨平——” 小苏撕心裂肺，嚎啕大哭。 她小心翼翼的抱住杨平，翻身，轻轻放下杨平，哭喊着，开始检查他的伤势。 “活着呢！” 有气无力的声音。 第0110章 提前收兵 待小苏走后。 盘院长、卫生局的、乡政府的、房村长都过来看杨平，表示感谢、慰问和道歉。 田园向韩主任汇报了杨平受伤的事情，韩主任听后反应很大，命令田园：支边时间缩短，提前收兵，具体撤回时间等他通知。 然后电话立刻打到杨平这里，着急地询问伤情，叮嘱一定要休息好。 不久田主任、宋子墨都接到了电话，韩主任三叮五嘱，要他们照顾好杨平，千万不能感染。 过了大概十多分钟，韩主任的电话又打到田园手机上。 接完电话，田主任说：“后天一早回去，医院派车来接，明天车就会到，我们骨科几个全部提前回去。” “我跟韩主任说了，小苏也跟回去。”田主任补充。 田园很忙，手机又响了，盘院长的，他接到上级的通知，因为三博医院有紧急事情，医疗队有几个要提前回去。” “要提前回去？股骨慢性骨髓炎的病人，小许，手术还没做呢？”杨平一直惦记这个病人。 小许的细菌培养，骨外露的那块培养出凝固酶阴性葡萄球菌，其它的没有培养出细菌，与预期判断相符合，可以排手术了。 插一句，我最近在用的追书app，缓存看书，离线朗读！ 田主任说：“手术交给曾主任做就行了，你交代清楚手术要点。” 杨平不放心：“那不行，这个手术清除感染骨组织要非常彻底，有一丁点没清除干净，手术就会失败。” “那就让他以后来三博做吧。”田主任也为难，回程的时间已定，依韩主任的脾气，很难更改了。 “他经济条件不行，现在根本没钱去省城了。”杨平很同情小许。 “就明天做了吧，让宋子墨主刀。”杨平说。 他让小五拨打曾主任电话，吩咐曾主任，外固定架及配套器械提前进行灭菌，告诉病人现在开始禁食禁水，明早去做个股骨全长的薄层CT扫描；做个床边血管彩超，找皮肤缺损部位的受区动脉，和背阔肌部位的供区动脉；再找内科来会诊，进行围手术期的甲状腺功能管理。 “这个病人，每一次的影像检查，感染骨组织范围都增大了，我怕现在不做，到时候真的全部股骨都感染，那就没机会了。”杨平解释。 “我看过这个病人的片子，听说你考虑股骨局部骨组织感染，其它的影像异常是甲状腺功能亢进骨矿疾病引起的？”田主任问道。 “是呀，所以趁早把感染骨组织清除。”杨平说。 “明天我也上台，帮宋子墨的忙。”田主任很有兴趣。把手术的事情安排好，杨平才放心。 晚上，杨平早早的就休息了。 进入系统，又解剖了几个实验体，人体的解剖图像在脑海中初步建立。 医生，尤其外科医生，构图能力非常重要。 杨平本来就有很强的的构图能力，再通过系统的强大训练，大脑中的人体解剖图逐渐清晰起来。闭着眼睛，主要的内脏、神经和血管清晰无比，但某些细节还需要进一步加强。 在系统里，虽然不消耗生理精力，但是心理疲劳照样存在，所以没有呆多久，就从空间出来，睡觉。 第二天一早，小苏来微信，在宿舍外面等，陪她一起去吃早餐。 看着角落里，小苏一口一口地喂杨平早餐。 梁胖子说：“第一次看他们，我就觉得有故事。” “什么故事？”张林好奇，还有他不知道的故事？ 胖子很有把握地说：“那天晚上，急诊断指的，杨哥第一次做手术，小苏做器械护士，两人眼神不对。” “不会吧？难怪，以前就认识呀，你说师兄从人民医院到三博，不会就是为了小苏吧。”张林摸摸下巴，大胆的猜想，挖掘故事，他有天赋。 胖子肯定地点头：“八成是，之前两个人都是遮遮掩掩的，要不是这次杨哥手受伤，还得藏下去，这藏得多深呀。” 张林说：“是呀，这家伙，前段时间，我们几个怀疑他们要结婚了，师兄还嘴硬，不承认，现在看来我们的猜测是对的。” 小五在一旁默不作声。 “你今天怎么哑巴了？”张林问他。 小五现在也蒙了，理不清头绪。 交完班，杨平不方便查房，宋子墨带大家查房。 查完房，在医生办公室，大家正准备讨论小许的病情，外面吵吵闹闹的，怕不是病人闹事，曾主任起身：“我出去看看。” “这里，这里！”严老师拄着拐杖进来了。 他儿子儿媳抬着一面大锦旗，上面几个金字：手到病除！ “杨主任，你这是怎么了”严老师看到杨平的手，惊呼。 杨平笑道：“不小心擦伤，不碍事。” 严老师点点头：“那就好，你这双手可不能出问题。” 老头子指挥儿子儿媳把锦旗抬进来，这面锦旗够大，起码是平时的三倍大。 “杨主任，没什么可以感谢你的，送一面锦旗过来，表表心意，本来想写一首诗，结果憋了两天，没憋出来，还是送这几个字合适。” 热闹了一阵，大家继续讨论小许的病情，田主任也到骨科来了。 小许做完CT回到了病房，管床医生提着他的CT片子上来，曾主任把片子挂上阅片灯。 “这个病人，手术步骤主要有三步，一、拆除髓内钉，换上外固定架固定；二、把病变的骨组织全部清除，用含万古霉素的硫酸钙填充骨质缺损；三、用游离的背阔肌肌皮瓣修复缺损的部分，其中最难的是清除感染骨组织，要精准，要彻底，他每一次的影像学检查，感染骨组织范围在扩大，所以我们术前要重新做薄层CT扫描，确定感染范围。” 杨平简要交代手术的步骤，再对着阅片灯仔细阅片，说：“伸直位，髌骨上缘十厘米，做一个长方形骨瓣，长八厘米，宽三厘米，长方形的中线即这段股骨的中线。这样才可以彻底切除感染骨组织，拿张纸给我。” 有人从打印机上抽一张A4纸，杨平隔着纱布绷带，用虎口勉强握住笔，在纸上开始画图：“这是感染骨组织的形状，这是长方体的形状。” 纸上画出一个不规则的立体图形，被规则的长方体围住。 “你是怎么算出来的？”宋子墨看着图纸。 杨平说：“依据CT扫描的图形构建的，周围加上百分之二十的正常骨组织做安全区。” 宋子墨想，这需要很强的构图能力才行呀，自己来画，估计要测量、反复试画，才能画出来，他这么看片子，靠目测就画出来了，这是多强的大脑构图成像能力。 田主任扶了扶眼镜：“你有多少成功的把握” “从理论上看，应该不会失败。”杨平很肯定，毕竟这个范围是从CT扫描算出来的。 “把皮肤肌肉缺损修剪成椭圆形，长十二厘米，宽五厘米，背阔肌肌皮瓣常规在这个基础上增加百分之二十的面积，背阔肌正好可以修复股外侧肌的缺损。” 彩超室的上来了，管床医生通知。 杨平和彩超室的医生，一起寻找缺损区域和背阔肌部位的动脉，将可用的动脉都一一标记。 皮瓣，就是从一个地方取一块皮去补另外部位缺的皮，距离近可以带着血管转移位置补，距离远就切断血管，再与缺损部位的血管连接。 肌皮瓣就是连肌肉皮肤一起取，既可以补皮肤，还可以补肌肉。 都是一种拆东墙补西墙的活。 杨平让宋子墨把缺损部位要修成的形状，背阔肌部位的皮瓣形状全部用手术划线笔画好。 “医生，做好了，我就去当兵。” 小许还记得当兵的事。 杨平看着他戴着眼镜：“你都近视眼，还当兵？” 小许取下来：“平镜，戴着玩的。” 兵当不了啦，小伙子以后就会知道，有时候梦想与现实会有矛盾，有的还是不可调和的矛盾。 内科医生看了甲状腺功能的数据，暂时不影响手术，术后再复查甲状腺功能，药物控制，术中他到手术室去跟台，警惕甲状腺危象。 宋子墨主刀，田主任一助，曾主任二助，这手术对宋子墨来说不难。 中途，对于感染骨组织的精准定位，杨平耐心指导宋子墨，宋子墨也有一定的构图能力，很容易理解。 取下的骨组织，杨平反复确认，感染骨组织已经完全取出，周围还带着一圈正常的骨组织，这是最理想的状况。 慢性骨髓炎，骨科里最麻烦的，骨科医生最怕的。因为细菌藏在骨组织里，抗生素到达不了，鞭长莫及，奈何不了细菌，所以一旦得了慢性骨髓炎，反反复复，好多年不能治愈。 如果没有意外，小许这次应该可以痊愈。 第0111章 新基地 做完小许的手术，杨平叮嘱曾主任，甲亢和甲亢骨矿病的治疗都要跟上。 还要曾主任保持微信联系，杨平要关注小许一直到痊愈。 虽然只有短短五天时间，曾主任被这个年轻的挂职主任深深折服，依依不舍。 杨平想找小许谈谈，安慰开导他不能当兵的事情，但是转念又放弃这个想法。 这样就过界了，每个人的能力有限，管不了所有的事情。 本分，将自己分内的事做好。 “叮咚，化干戈为玉帛，任务完成，奖励六千分。” 锦旗都送了，现在才宣布任务完成，看来系统对任务结果的评价很谨慎。 完成两台麻烦的手术，可以安心地返回三博了。 韩主任派来的商务车，已经到达南桥，司机在酒店住了一晚，第二天八点过来接人。 田主任将带队的任务交给了陈小乔，她们要继续坚守一周。 盘院长、江院长和曾主任都来送行，车子离开很远，他们都在挥手。 一路上，杨平都在睡觉，小苏怕他的手被碰到，一直小心地保护着手。 在系统空间，杨平又进行了一百多次人体解剖训练。 大脑中构建的立体解剖图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稳定，细节逐渐被完善，功能演示也开始和解剖图像相结合。 杨平突然想起，完成医术圣洁任务的时候，系统送了一个宝盒。 杨平打开宝箱，里面一个金光闪闪的华丽宝盒。 打开宝盒系统超级培养计划之二，查体训练。 杨平自上次通过腹部触诊发现下腔静脉血栓，就意识到查体的重要性，在没有仪器辅助的时候，它是唯一的诊断手段。 “此次计划，提供的实验体数量不限。”光屏上出现字幕。 数量不限？什么意思？意思这一项训练是长期的　　杨平开始进行查体训练，视触叩听四诊，还有活动、测量和特殊试验。 光屏会提供病人的诊断、症状、体征、各种辅助检查结果，以及这些数据之间的内部联系。 如果超级培养计划第一步是训练构图能力。 那么第二步便是培养逻辑能力，观察、感知、联想、分析和推理能力，使用大脑对疾病作出分析和判断。 插一句，我最近在用的追书app，缓存看书，离线朗读！ 杨平也不知道在空间呆了多久，完全沉浸在奇妙的医学世界。 似乎整个人开悟一般，进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中途下车短暂休息，商务车继续赶路，午餐前，赶到了医院。 听说车子到医院了，韩主任亲自来接。 商务车停在急诊大楼与门诊大楼之间的小广场，还没有停稳，韩主任就迎上来。 “出去才几天，你看，弄成这个样子”韩主任看杨平的手，板脸训斥。 “走，先去换个药。”韩主任带大家往八号楼方向走。 大家都提着行李，跟着他走。 八号楼就是骨科研究所的楼，走错了吧，去什么八号楼，大家都觉得路线不对，韩主任怕是忙晕了头。 大家不由替韩主任的健康担忧起来。 “主任，错了，那是八号楼。”田园提醒。 换药，应该回骨科，要是去新病房，也是华侨楼。 这八号楼以前搞了一个当日手术中心，失败了。此后这栋楼就一直没有启用，这次骨科研究所入驻，才重新启用该楼。 韩主任很得意的样子，也不说话，继续走，大家都跟着，这是带大家参观骨科研究所　　大家都带着行李，不方便呀。 韩主任带大家到八号楼的二楼，这里原来是当日手术中心的病房，当日手术中心发展失败，后来撤销，这里也被封存，成了废弃之地。 但现在窗明几净，显然已经进行卫生清洁和消毒处理。 综合骨科！一进大门，护士站的背景墙几个大字特别醒目，这是什么情况　　韩主任故意推开一扇病房的门，里面的病床上，干爽洁白的被单叠得整整齐齐，连电视空调遥控器都摆好了。 蔡巧君正带着几个护士在巡房，她的帽子上多了两条横杠。 “走，先换药，等下再聊。”韩主任关子卖得大，故意的。 大家把行李放到医生办公室，跟着韩主任到换药室，韩主任要亲自给杨平换药，看看伤情。 “我来吧！”田主任说。 “没事，我来。”韩主任亲自操作。 小苏帮杨平卷起衣袖，再扶着他的胳膊。 韩主任自己准备东西，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将杨平双手的敷料打开，凡士林纱布用生理盐水湿润，过一会，再轻轻地揭开凡士林纱布。 “还好，都是表皮损伤，这几天你好好休息，什么都不要管，直到痊愈，小五，这几天你负责照顾他。”韩主任松口气。 小五为难地说：“主任，有人照顾了，比我要周到一百倍” 韩主任抬头：“什么情况？” 大家都不说话，韩主任看田园，田园的目光落小苏身上。 小苏一直跟在杨平身边，又是帮挽袖子，又是帮抬手，揭开凡士林纱布的时候，好像揭的是她手上的纱布。 韩主任年纪是稍微大了点，但也年轻过，立刻明白了，低声哈哈一笑。 换完药，韩主任放心了，都是表皮擦伤。 “走，到办公室聊聊。”韩主任的镊子轻轻放换药盘里，张林收拾垃圾。 大家到医生办公室，坐定，蔡巧君摆杯子，倒茶。 韩主任笑眯眯的：“没看懂吧” 确实没看懂，综合骨科病房不是在华侨楼吗怎么在这里。 韩主任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桌子，这次不知道敲的什么曲子，敲了一会才说：“以后综合骨科就在这里了，这里就是大家的新基地了。五楼，以前的当日手术室，就是我们专用手术室。从麻醉师到手术室护士，还有康复师，都是专门配套，连这栋大楼的停车场也是综合骨科专用的。小梁，小苏，邀请你们加入综合骨科，没意见吧？” 哪有什么意见呢　　小苏不用说了，梁胖子那是整天跟张林这帮人混一起的。 “主任，你是说我们综合骨科有自己的手术室，自己的麻醉师，自己的手术护士？还有自己的康复师？”田园有点激动，这是他一直推崇的模式。 欧美国家的当日手术中心就是这种模式，独立的模式，在这种混成协同的模式下，效率非常高，百分之八十的手术可以二十四小时内完成手术并出院。 这种模式就相当于集成部队，战斗力强悍。 但我们限于医疗政策、医疗环境和家庭医生的不足，骨科大多数手术无法进行当日手术，但是可以借鉴这种高效模式，缩短住院时间，快速康复，现在综合骨科要走这种模式。 韩主任得意地说：“是这么个意思。” 宋子墨有点不明白：“刚才看到病房不是VIP的标准呀？” 韩主任手一挥：“VIP我们不要了，还是以前的模式，几个病区都可以收，只是现在骨科的病人专门集中到一层楼，就是原计划给我们新开的病区，管理照旧，还是有华侨楼外科部管。” “那病人怎么收治，这会跟其它几个病区有冲突不？”张林问道。 按以前的说法，只收VIP病人，和其它几个病区界限清楚；现在这样，就是什么病人都收，这就和其它病区难以划线了。 “不会冲突，急诊和骨科门诊都不会收病人给我们，我们自己在一楼开独立门诊。”韩主任自信地说。 这等于用当日手术的新模式，开了一个独立的综合骨科。 解释清楚了，韩主任让大家找护士长要钥匙，把行李放好，正好人齐，等下一起到医院内部餐厅吃饭，他已经订好桌子了。 大家放好行李，一起到去餐厅吃了一顿饭，韩主任把餐厅的招牌菜都点了遍。 吃完饭，小苏、梁胖子要回手术室，办理岗位调动的手续；张林小五几个要去创伤骨科搬东西。 韩主任调动这两个人，已经和麻醉科主任、手术室护士长商量好。 韩主任把田园、杨平和宋子墨叫到主任办公室，给大家每人倒一杯茶，说：“申请建立综合骨科时，我就提过这种模式，只是提了一下，没有正式向院里申请，因为怕大家误会，以为我分裂骨科，又搞一个独立的骨科。其实不是这样，我都大骨科主任，还需要独立搞什么骨科？践行这种模式，几个病区是共赢，这个综合骨科会成为一个新的引擎，和显微创伤骨科一起，双引擎驱动，综合骨科主打骨病品牌，显微创伤骨科主打创伤品牌，一起驱动骨科展。我把这套家伙都搬到华侨楼的病区了，根本没有想过启用这里。但是夏院长上周找我谈，谈了足足两个小时。要把原来的当日手术中心给我，反正现成的东西，清洁维护一下，马上可以投入使用。我拒绝了，怕大家误会。夏院长说他前不久出去参观，受到了刺激，想了几个晚上，顿时开窍了，一定要我把混成协同模式发展起来，为以后各科建设当日手术室打下基础。我就召集几个病区主任开会，把事情说开，我要开拓高端市场，需要一个可以做全品类骨科手术的平台，原计划到华侨楼建综合骨科，也是这个意思，现在院里给我当日手术中心的平台，也可以，我只需要一个独立的综合平台就行，有了这个，就不要那个了，VIP就大家共享，谭博云第一个表示支持，其他几个主任都表示同意，事情就这么变化了。” 原来是这回事，韩主任用心良苦呀。 “主任，你总是全局考虑问题，不藏私心，要是我做不到，这么大一个创伤骨科说送人就送人，还有那几个病区，除了战略规划，其它你完全不插手，实行联邦制，说实话，我从心底佩服这种大气。”田园这话说得实在。 “共享共赢才能做大，各自打自己的小算盘，不可能做大，只有一起把蛋糕做大，大家才能你好我好大家好。”韩主任说。 “综合骨科这边，田园，我提名你做副主任，夏院长同意了，院委会通过应该没问题，我兼任主任，具体负责到时候就交给你了，杨平做主诊医生，普通病人由杨平带大家负责诊治和手术，VIP的病人医院规定必须副主任医师以上主刀，我和田园负责，看这样分配大家有什么意见没？” 宋子墨同意：“没意见。” 主诊医生田主任不当，只有杨平来做了。 “主诊医生是这种模式的新说法，相当于带组组长的职责，从门诊到手术，再到出院，由你这个组长带大家负责，这样我和田主任可以专注综合骨科门诊收治病人，小杨，有信心没有？小宋好好协助小杨。”韩主任摇头晃脑，哼起曲子来。 现在骨科的布局，比原计划，更接近他的真实想法。 “全力以赴！”杨平说。 如果这时推辞，就显得虚情假意了，亏了韩主任一片苦心，和兄弟们的信任。 “麻醉师我暂时只能要一个来，手术室护士，除了小苏，我看能不能再要一个来，但是有点难。”韩主任说得起劲，忘记了茶太烫，喝得太急，烫了嘴巴。 “一起看看手术室去！” 田主任端来一杯凉水，韩主任漱了口。 第0112章 颈痛病人 才几天时间，夏院长和韩主任的办事效率也太高了吧。 要是他们效率不高，估计现在三博医院这么大的地盘在养麻雀。 不是没养过，以前刚建院好一段时间，全院看不到几个病人，提起三博，医生比病人多，麻雀比医生多。 跟着韩主任到五楼看手术室，这些手术室当时也是下了血本的，三间多功能手术室，全是层流的，其中一间还是百级的层流。 以前想发展当日手术中心，无奈环境不成熟，这个雄心勃勃的计划没坚持几个月就流产了。 这次，夏院长可能到某个地方参观，打通了思路，听说几天几夜就琢磨这玩意，最后找几个副院长和韩主任商量，拍板参照当日手术的模式，先搞一个综合骨科，虽然环境不成熟，但是可以变通呀，不追求二十四小时内出院，可以加快康复、缩短住院时间，别人两周，我们一周。 手术室装备齐全，关节镜、椎间孔镜、显微镜等等都配好了，从那边手术室挑旧的过来的，用韩主任的话说，开新科，不能影响原来几个科室，旧的也能用。 大家找后勤借了一个拖车，一次性就把东西搬来了，张林提了一袋子洗面奶过来。小五乱七八糟的也很多。杨平没什么东西，小五帮他拿过来了。 宋子墨也用拖车，把他自己的和唐菲的东西都拉过来，书就几十本，每本沉甸甸的。 插一句，我最近在用的追书app，缓存看书，离线朗读！ 科室没有开，大家没什么事。 每天上班看看书，看烦了，在医生办公室聊天，张林带一副围棋来，杨平和宋子墨两个一时兴起，要杀几盘。 但是杨平的手不方便，怎么办？下盲棋！背对背，靠记忆走棋，让小五张林帮操作棋子。 没办法，两个天才，撞到一起，凡人只有瞪眼的份，这盲棋居然可以从头至尾下完，这记忆力，只能用粗话形容，牛逼！ 下象棋的盲棋高手，宋子墨以前还碰到过。但是下围棋的盲棋高手，没碰到过，很多下到一半就记不清了，杨平居然可以跟他一盘棋下到分出输赢。 心服口服！不服不行！ 手术被碾了无数次，下棋又被碾，下了十几天棋，宋子墨被碾了十几天。 这十几天，小苏每天带饭到科室，在用餐间喂杨平吃饭；每天把杨平打包的衣服带回宿舍洗，洗好晾干又送回来。 大约十多天，手就好了，表皮损伤恢复快，也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左等右盼，盼星星盼月亮。 综合骨科终于迎来了开科，开科第一天，简单的仪式完毕，就开诊。 韩主任和田主任坐专家门诊，杨平和宋子墨坐普通门诊。 还不错，第一个小时看了好几个病人，韩主任收了一个膝关节老是打软腿的，做了核磁，也在外院做了手术，无效。 这次到三博来，看门诊大厅墙壁上介绍，综合骨科看骨科疑难杂症，好家伙，就挂这个科的号。 又一个病人来了，男，三十多岁，夹着公文包，拉着旅行箱，神色匆匆，病人少，排队都免了。 放下旅行箱，到前台挂号，量血压；说自己感觉有点发热，量体温。 “医生，我脖子后面和这背痛，我有颈椎病，X片、CT和核磁都做过，前两天在市里看过，吃了药，做了理疗，没有用，今早起来加重了，难受！” 病人摸自己的后颈，比划疼痛的部位。 杨平看了他的小纸条：血压：mHg；体温：38.0℃。 “血压有点高，平时高吗？”杨平问道。 病人说：“有时高，没太在意，没什么不良感觉，所以没有吃药，这脖子难受，这次颈椎病发作比以前厉害，帮想想办法，开点药给我，止痛，我赶飞机，到帝都去开会。” “体温也有点高！”杨平说。 病人摸摸自己额头：“昨天没有，今天才有的。” “胸口和腹部有什么不舒服？” “胸口没事，早上有点恶心，腹部有点胀痛，很轻微，老胃病了。” 杨平询问病史，颈肩痛已经是第三天了。 查体，摸了一下颈肩部的肌肉，没有明显的痉挛，颈椎病的几个特殊试验都阴性。 于是拿听诊器听了肺和心脏：“你的心脏有问题，我给你做个心电图。” 心尖区第一心音减弱，第四心音奔马律，心包还有摩擦音，心律不齐，高度怀疑心肌梗死，疼痛放射至颈部。 这类病人的处理流程：十分钟内完成心电图，呼叫胸痛中心，把病人送胸痛中心去。 杨平立刻叫护士协助，推来心电图机。 病人还是比较配合，躺下来，杨平解开他的衣服，做了一个心电图。 “ST段抬高，急性心肌梗死，需要马上救治！”心电图支持自己的查体，杨平意识到这个病人非常危险，随时可能猝死。 “你怀疑我心脏有问题？我每年体检，心脏从来没有问题，医生，你看病太离谱了吧？”病人边接电话，边扣衣服。 “你别激动，听我说”杨平尽量不激惹他。 “我没时间跟你理论，要赶飞机，车来了。” 护士的轮椅推来了，但是病人却匆匆的跑了。 杨平跟着跑出去，那人跑得太快，不见踪影了。 “怎么了？” 宋子墨从诊室跟出来，以为杨平和病人发生肢体冲突了。 杨平站在门口，淡淡地说：“这个病人高度怀疑急性心肌梗死，疼痛放射至颈部，梗死范围在扩大，随时会猝死，刚刚帮他做心电图，他跑了。” 不是高度怀疑，而是肯定，杨平在系统空间进行的查体训练，让他获得了比常人更加敏锐的识别能力。 血压高，存在冠张动脉粥样硬化的基础。 体温38度，说明梗死已经出现2448小时，坏死物质引起的吸收热。 恶心、上腹部胀痛，虽然轻微，与迷走神经受到坏死心肌刺激或组织灌注不足引起。 “快告诉韩主任，想办法。”杨平赶快到韩主任的诊室。 韩主任正在看病人。 “主任，可以打断一下吗？情况比较紧急。”杨平说。 韩主任立刻停下给病人的查体，医生说紧急，那就是一条命。 “刚才有个颈痛的病人，以颈椎病在我这里就诊，我给他查体，高度怀疑是急性心肌梗死，不，是肯定，肯定是，梗死的范围在扩大，随时有生命危险，他不相信，自己跑了。” 杨平把心电图纸给韩主任看。 “跑了？不好意思，我们有个紧急抢救，麻烦你稍等一下。”韩主任跟正在看的病人解释。 “没关系，医生，你忙，我不急。”病人比较通情达理。 “你确定这个病人是急性心肌梗死？”骨科医生的内科诊治能力，一直是薄弱点，但是对于杨平，他绝对相信，再次确定，只是为了稳妥。 “我敢肯定，百分之百，这是他的心电图，ST段抬高，需要马上救治，恢复心肌的供血，不然随时可能猝死！”杨平语气平静清晰。 韩主任立刻喊道：“都进来！” 包括田主任、宋子墨都进来了。 “我们拨打患者留下的电话，同时让保安部调出录像，查找这个病人，看他去哪里了，快！” “我们去保安中心，宋子墨拨打病人的电话。”韩主任安排。 韩主任和杨平往保安部赶，保安部有一个监控室，医院各个摄像头的监控画面全在这里。 保安队长看到韩主任这么急：“怎么了，韩主任？” “有一个病人，随时可能猝死，他自己跑掉了，快，把我们综合骨科，就是八号楼的门口监控调出来。” “快！八号楼门口！”负责监控的保安，开始调录像。 大约十分钟前的，录像回放到十分钟前。 “就他！” “定住，追踪他！” “监控显示，男子穿过花园，操近道，从东门出去，上了一辆正在等他的车，车牌，车牌看得到不？”保安队长指着监控说。 好在他上车的位置，在医院东门口，还在医院监控的范围之内。 “拉近，把车牌号记下来！” 韩主任的电话响了，宋子墨的。 “电话打通没接，打了几次，都没接。” 第0113章 拦截，拦截 保安队长不敢确定是否需要这样做。 “只能这样，他们比我们有办法，一定要找到他，否则，他随时会死在路上！” 死这个字，很刺耳，也很刺心，但是只有这样，才能凸现事态的严重性。 杨平确定自己不会错，有绝对的把握。 宽敞的监控室，很安静，气氛有点紧张，大家都意识到现在的所作所为是在救一条命。 “请警察帮忙！”韩主任略做思考，决断。 杨平每一次超出常规的举动，最后都是成功的，韩主任相信杨平的判断。 既然医生这么坚决，保安队长只有全力协助：“我去警务室。” 派出所在三博医院设了警务室，派了一个民警每天值班。 监控中心的巨大屏幕，分成无数格，每一个画面就是一个摄像头。 夏院长推行的这套监控系统，此时成了救命的关键一环。 “我叫管主任过来！”韩主任立刻打电话。 管主任是心血管内科主任，也是胸痛中心的主任。 胸痛中心专门抢救非创伤性胸痛患者，急性心肌梗死、肺栓塞、主动脉夹层、气胸等，其中急性心肌梗死占第一位。 急性心肌梗死患者要在第一时间打通心脏供血的冠脉，才可以获救，时间拖得太久，神仙也救不活。 这个患者目前血管没有完全堵死，所以自我感觉良好，现在血管在继续堵，一旦堵死，得不到及时救治，结局只能是遗憾，在距离医院很远的地方，比如飞机上，没有多少机会救。 宋子墨，张林，小五都赶过来帮忙。 宋子墨解释：“田主任在那边撑着，病人不多，还有唐菲帮忙，田主任让我们过来帮忙。” 管主任急匆匆的赶过来了，穿着绿色洗手衣，背上还有汗，刚刚脱掉铅衣，从手术台上下来。 韩主任立刻介绍情况：“我们刚刚门诊看了一个颈痛的病人，怀疑急性心肌梗死，病人不相信，跑掉了。” “这是他的心电图”杨平一直把一截心电图拽在手里。 当时因为病人接到电话，赶时间，中断了心电图检查，匆匆从检查床上爬起，走了。所以心电图只做了一半。 管主任低头，接过心电图纸，拉开，仔细看。 “ST段抬高！什么症状？” 长年累月的专业积累，让他一眼就看中了问题所在。 “颈肩部疼痛三天，应该是放射痛；血压152/102Hg，体温：38.0℃，今晨开始发热；听诊心尖区第一心音减弱，第四心音奔马律，心包还有摩擦音，心率92次/分，心律不齐。” “急性心肌梗死！需要立刻打通被堵塞的冠脉，随时可能猝死。目前在代偿范围内，血管一旦堵死，心电紊乱，立即出现室颤，心跳停搏。”管主任立刻判断，斩钉截铁。 “他跑掉了，我们正在找他。”韩主任皱眉头。 一个骨科医生对心血管内科的诊断这么清楚，对杨平，管主任是有耳闻的，上次急诊做的下腔静脉血栓装滤网，听庄主任说就是他诊断的。 这种急性心肌梗死，症状不是胸痛，而是颈后疼痛，其它症状也不典型，非常罕见，百分之九十会误诊。 这个年轻人的基本功真是了得，管主任不由得多看几眼。 警务室的王警官过来了，了解情况后，郑重地道：“我立刻向所里汇报，要求支援，追踪他乘坐的车辆，进行拦截。” 王警官很负责，向派出所汇报，派出所又要跟上级公安局汇报。 几次来回电话后，王警官说：“这辆车，是滴滴网约车，按时间推算，应该还在机场高速上，我们已经联系滴滴公司，让司机通知他；我们也通知了高速公路公司，出高速时让收费员拦截，通知他；这辆车如果是ETC自动过关，就麻烦很多，人工通道的收费员没办法拦；我们也通知了交警去出口拦，这样操作涉及面有点大，要堵住所有自动出口，交警警力有限，处理的事情太多，不知道能否及时到位。” 杨平心里还是不安，但是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 大家心里都提心吊胆的，虽然素不相识，但是现在涉及的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谢东生坐在车上。 今天有点生气，看颈椎病差点被医生送到什么胸痛中心。 胸口一点也不痛，就脖子痛，什么玩意，看病没这样的，脖子没整好，整乱七八糟的，过度治疗明目张胆。 手机微信响了。 “爸爸，你到哪了”是宝贝女儿，头上贴着退热贴。 谢东生很心疼：“宝贝，今天没去幼儿园吗” “有点发热，刚喂了退烧药，今天请假让她在家休息，你吃早餐没，一定别饿肚子呀。”旁边温柔的声音。 “嗯，吃了呢，放心，我正在去机场的路上，厨房有个灯不亮了，你别去弄，危险！等我回来再修，晚上做饭把厨房门打开，让客厅的光进去照一下。”谢东生交代，今早出来时才发现的，赶时间，来不及修。 “我的玩具小熊也不叫了，爸爸也要帮我修。”小女孩很乖，嘟着嘴，萌萌的。 “嗯，乖，听妈妈话，爸爸回来帮宝宝修小熊。”谢东生隔着手机屏幕做吻她的动作。 “到了给我们电话，北方天气冷，旅行箱里我给你准备了棉衣，别太累，晚上别熬夜，跟爸爸拜拜。”太太也凑过来。 中断视频聊天，谢东生揉了揉脖子，这种痛摸不着，按不到，难受，不过慢慢自己会缓解，他已经有经验了，不是第一次了，上次颈椎病发作也是熬夜后。 昨晚把项目计划书看了十几遍，没有问题。 手机又响了，公司老总的：“小谢，加油！公司很看好你，我等你的好消息。” 谢东生暗自握紧拳头，给自己打气。 “一定！谢谢吴总！”谢东生保证。 这次去帝都，就是参加客户公司的项目讲解会，对方很看好这个项目，只要自己表现不失误，把合同拿下问题不大，这样明年可以凭此晋升为中层管理。 司机的手机响了，标准普通话的客服：“——请确认车上乘客是否为谢东生先生，三博医院委托通知：谢先生诊断为急性心肌梗死，随时有生命危险，请立刻到三博医院胸痛中心就诊，如需帮助，请拨打——” 司机心里紧张起来：“请问您是谢东生先生吗” “是，继续开，送我去机场，你看我是要抢救的人吗一个年轻医生误诊，电话都打到这里来了，也是神人。”谢东生稍微犹豫片刻，定了定神。 上次体检胸片发现结节，说不排除肿瘤，建议CT，完了还是不行，再CT增强，折腾了好久。 那几天被弄得茶饭不思，压力巨大，一个人夜里躲厕所偷偷地哭。 最后结果竟然是淋巴结钙化！ 虚惊一场，这套路谢东生已经熟悉了，医生就这样，一阵冷风就说有鬼。 现在过度医疗都搞成这样了，哎，人人草木皆兵。 “要不，我们还是下高速，调头到医院去。”司机可不愿冒这个风险。 “继续走，现在到机场还快些。”谢东生鼓励司机。 也是，尽快到机场把人放下来，就不管他事了，司机想。 早上没吃早餐，老胃病又犯了，有点恶心呀。 谢东生摸了摸胃的部位，把车窗打开一点，透透气。 车到了高速出口，栏杆自动升起，轿车下了高速。 “他已经下了高速，这种事，我们不能强制，只能通知，我们也没办法。” 王警官放下电话，很无奈。 第0114章 以家的名义 的确很无奈，大家都尽力了。 哪有警察将人强行铐到医院来，按到床上做手术装支架的。 他们帮忙一路拦截通知，已经竭尽全力，又不是追捕罪犯。 “滴滴公司通知他了吗？”杨平想确认。 王警官说：“司机反馈，他车上就是这个病人，谢东生，司机已经反复通知他本人，他觉得自己很好，没有问题，认为你们误诊了，让司机继续赶去机场。” 该做的都做了，固执的人，永远觉得自己是对的。 场面有点尴尬，都觉得是散场的时候，但是都不好意思第一个说这话。 “下一台手术在等我，我先走了？”管主任打破了沉默。 真的还有一台手术在等他，胸痛中心的手术，都是救命的手术。 人家也等着救命，都是命，不能为了他，耽误了别人。 “辛苦了！”韩主任跟他握手，感谢。 管主任说：“有需要随时通知我。” 不知道什么时候，医务处赵主任也赶到了，他接到了韩主任的电话，但是刚赶到，就要散场了。 这种事，他也帮不上什么忙。 “能不能联系机场，广播通知他，做最后的努力？”杨平突然开口。 王警官想了想：“好吧，我跟所里汇报，帮忙联系机场，广播通知他，也只能这样了，这人也是，这样通知，还不回头，胆子也太大了吧。” “要不，想办法通知他的家人，他结婚了，通知他的妻子？让他妻子劝劝他！”杨平不死心，提出一切可行的办法。 有家的人，总会有所畏惧，或许这个方法更好。 等下一上飞机，万一猝死，以飞机上的简单救治条件，根本挽救不了这条生命。 杨平不愿意让这条活生生的生命从他手里溜走，太可惜了！ 他固执，不是放弃的理由。 “一定要这样吗？”王警官问道。 杨平肯定地点头：“拜托！” 他也顾不得让人嫌烦了。 王警官看着面前这个年轻医生，执着而坚决。 但他有点为难，医院说病人有危险，病人说医院误诊，双方不一致，这种情况，动用太多警力，万一闹出乌龙，责任全是他的。 要是没有争议的事情，可以全力以赴，成不成功也是尽力了，现在这事情有争议，而且据司机反馈，病人的状态很好。 王警官左右为难，迟迟没有决断。 韩主任拿起手机到一边，拨打一个电话：“嗯，郑老弟呀，有个事要麻烦你” 挂断电话，韩主任轻轻地拍拍杨平的肩膀：“市局出面，联系机场广播通知，联系他的家人跟他沟通，但也只限于通知，不能强制。” “明白！”杨平只想再尽一把力，毕竟病人还没上飞机，还有机会。 血流会慢慢地在堵塞部位继续形成血凝块，越积越多，最后完全堵塞，心肌电生理出现紊乱，室颤形成，心跳将停博。 杨平在脑海里模拟整个过程，如果这样，这个病人撑不过一个小时，或许，他现在开始呕吐，开始乏力，颈肩部的疼痛开始减轻，范围开始扩大。 这只是从解剖和生理的推断，如果真是这样，他还能撑一个小时，也只能撑一个小时，只要上飞机，几乎必死无疑。 韩主任转头对王警官说：“非常感激你，王警官，我知道你的为难，我刚刚向市局的郑局打了电话，他出面来办。” 王警官正为难，听韩主任这么说，如释重负：“谢谢理解。” 王警官一直驻守在三博的警务室，三博的事，他很清楚，韩主任在三博是个能人，甚至高过华侨楼的两个大佬。 这市公安局的郑局还是韩主任的拜把子兄弟，一个公安，一个医生，也不知道怎么就成了拜把子的兄弟。 “傻孩子，我们尽力就好！”韩主任搂住杨平的肩膀。 还有一个半小时了，赶快，还好没有在医院耽误时间，不然这些年的努力白费了。 谢东生拿着身份证到自动取票机上取了票，匆匆的拉着旅行箱，过初步安检，找到值机柜台，换登机牌，托运行李。 他把旅行箱里的背包拿出来，将老婆准备的棉衣装到背包里，到了帝都，一下飞机就穿上。 老婆很贴心，把棉衣用小真空袋装好的，放背包不占空间。 行李托运手续办好，过安检，寻找登机口。 时间卡得很好，还有点时间，谢东生坐下来，休息一下，他回味这些年的艰辛，几次有机会爬上去，但都失败了，这一次绝对不能再失手。 以他的年龄，再不爬上中层管理的位置，就非常危险了，三十五岁，是一个坎。 胃不舒服，还是恶心，谢东生想吐，立刻快步走到洗手间，吐了几次，没有什么东西，只有几口黄黄的胆水。 这些年经常熬夜，身体也不如从前，以前读书时，那是踢一场球下来，照样可以通宵游戏。 吐完后，稍微舒服一点，颈肩部还痛，但减轻一些，好像疼痛散开，范围似乎更广一些了。 谢东生又回到座椅上休息，把项目计划书每一个细节回忆一遍，在脑海里模拟讲一遍，不能有任何失误。 他搓了搓手，有点心慌，有点紧张，不知道为什么，就像心里悬着事情没办。 一个年轻妈妈牵着小女孩，从他前面走过，他想起自己的女儿，自己的老婆，不知道小家伙烧退了没，他又担心，厨房灯坏了，晚上老婆做饭不方便。 广播响起：“各位旅客” 可以登机了，谢东生起身，紧了紧背包，每次这一刻，都有人在旅途的感觉，多少年的心酸感触，涌上心头。 从一个职场愣头青，到如今可以谈这么大项目，一步一步，艰辛苦楚，只有自己知道。 过登机口的队伍，向前移动，谢东生夹在里面，不时回头。 “呼叫东航MU5182航班旅客，谢东生先生！” 呼叫重复了三遍！广播的声音很响亮！但是谢东生第三遍才听到是自己的名字。 他跟着队伍前进，竖起了耳朵。 “请您立即停止登机，立即停止登机，立即停止登机！你被诊断为急性心肌梗死，随时有生命危险，请立即向最近的医疗急救站求援！” 谢东生停下了脚步，通知已经到了机场，难道真的有这么严重？ 他站在原地，犹豫不决，成功就在眼前，唾手可得，难道就要这样放弃吗？ 三博医院的执着远远超出他的想象，如果滴滴司机通知他，他只是稍微犹豫，没有动摇自己的决定。 现在有点动摇了，可是？可是？ 后面的人见他不动，提醒他，他没有听到，大家都绕过他。 口袋里手机震动，谢东生摸出手机。 是老婆的声音：“老公，你在哪，还没有登机吧？” 声音焦急，含着泪。 “爸爸！爸爸！”还有旁边女儿的叫声。 “老公！请相信医生！你现在是急性心肌梗死，随时有生命危险，赶快找最近的医疗急救站，要他们用救护车送你到最近的胸痛中心。听着！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好好的，好好的回来，手机保持开通，我和宝贝等你，这是请求，以我和宝贝的名义，以家的名义。” “爸爸——” 女儿的叫声！ 谢东生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瞬间崩溃了，泪水立刻哗哗地流下来。 登机口空空的，队伍已经全部通过，人影绰绰，都匆匆地往前赶，工作人员好像在催他。 他突然醒悟，跑到离他最近的医疗急救站，喘着气：“救我！我有急性心肌梗死，随时有生命危险，拜托派救护车送我到最近的胸痛中心！” 他捂住胸口，喘气！ 医生一愣，然后立刻抓起电话，联系机场急救中心的救护车。 护士推来平车，医生护士合力，扶他躺上平车。 从紧急通道离开候机厅。 第0115章 野蛮生长 “已经上了机场的救护车！”王警官脸上露出了笑容。 韩主任轻轻地捅了杨平一拳：“你放心了吧！” 剩下的，就交给离他最近的胸痛中心，这个病人至少有希望了。 自己分内的事，已经做到极致。 大家散了，韩主任对王警官表示感激，大家回到综合骨科。 杨平和宋子墨不用出门诊了，本来他们两个就不需要出门诊，只是因为开科第一天，大家比较积极，同时开几个诊室，场面更加气派。 收治的第一个病人，杨平带着大家去查房。 女性，六十二岁，右膝关节打软腿三年，已经做了两次关节镜手术，第一次认为是游离体引起的，第二次认为是外侧高活动度半月板引起的，两次做完手术，症状没有任何缓解。 打软腿就是行走的过程中，突然腿部失去支撑能力，要跪下或倒下。 最常见的原因是膝关节内部的卡压，膝关节突然受到卡压，关节活动功能瞬间丧失，自然无法行走，直接表现就是要跪下去或者摔倒。 患者已经对治疗不抱什么希望，但是最近三个月，打软腿越来越频繁，几乎每天都出现，导致他不敢出门，只能呆在家里。 这引来了很多麻烦，原本她是家庭运转的轴心，女儿和女婿忙于工作，一日三餐做饭、家里的卫生、外孙的接送，平时全部都是由她完成。 现在恼火的打软腿，让她寸步难行，甚至上厕所，都要小心翼翼，她害怕自己摔倒，如果引发骨折，还要女儿女婿来照顾，那将是最糟糕的事情。 一个小小的问题，影响了整个家庭正常运转。 “医生，我看到门诊大厅介绍综合骨科可以看疑难杂症，我这个应该算疑难杂症了吧？做了两次手术，跟我同病房的老太太，做完效果非常好，我做完跟之前一样，没有任何改善。” 老太太很沮丧。 杨平仔细对他的膝关节进行了查体，然后有重点的对心肺等脏器进行了检查。 查体得出结论：卡压来源于右膝关节外侧？究竟是什么形成了卡压？ 新的办公室宽敞明亮，膝关节的X片和磁共振挂在阅片灯上，这个病人头部和整段脊柱也做了磁共振，外院怀疑过假性软腿。 所谓假性软腿是因为其它原因引起，比如小脑的不平衡、大脑的运动功能不协调、脊髓的病变、患肢肌力的不足等等，这些都排除了。 所有的检查又回到了右侧膝关节局部，但是磁共振显示没有游离体，也没有撕裂的半月板。做了两次关节镜，增生的滑膜应该都做了清理。 “第一个病人，诊断就存在困难？” 宋子墨皱皱眉头。 “否则综合骨科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韩主任进来了，田主任还在下面坐门诊。 韩主任对病人的病情好像没有兴趣：“小杨，现在你是组长，除非特殊的，否则自己独立带组解决，VIP的病人由田主任负责，这边普通病房的病人由你全权负责。” 说完几句话就走了，不再关心这个病人的诊断，他只负责把病人收进来，剩下就是由杨平带领的团队去解决。 自由活动！这就是以后的工作方式，在韩主任的信任和有限监督下，自由活动。 “师兄，这算是我们独立门户吗？”宋子墨很高兴。 “野蛮生长！”杨平还在看片子。 膝关节的解剖在脑海中成形，然后开始模拟运动，寻找任何可能导致这种症状的原因。 只有野蛮生长，可控的野蛮生长，才是最快，最结实的，天才的培养方式不应该走寻常路，韩主任深谙此道。 他坐在新办公室，品茶，新的办公室很满意，窗户朝南，阳光充足，他眯着眼睛，倚在靠背上，嘴里轻声地哼着京剧。 今天的事情，他回味每一个细节，杨平的自信和认真，深深地打动他；加上田主任对杨平在南桥医院表现的汇报，他更加相信自己的判断与决定，让他们野蛮生长，他们行！ 手机响了，是急诊科熊主任的，刚才那个急性心肌梗死的病人，现在要送到三博医院来，正在路上，马上到。 离机场最近的胸痛中心是一个区人民医院的，只有一个介入手术台，需要等台，而且要等两个小时。 这样救护车选择直接送到三博医院，三博医院的胸痛中心可以轻松同时开几个台。 走，看看去！ 韩主任叫上还在办公室看片子的杨平。 自从脱离创伤骨科，已经好些天没有去过急诊科了。 救护车停在急诊科门口，机场急救中心几个字十分醒目。 担架从车上送下来，然后快速往里面推，有人跟着车在做心脏按压。 急诊科的医生冲上去，干脆跪在车上，接过来继续心脏按压。 “除颤！” 平车被推到急诊科的抢救室。 除颤仪的两个电极被贴上去。右锁骨下和心尖的部位。 “离开！” 砰的一声，电除颤，再次除颤，第三次除颤，平坦的心电线条变成了波浪形。 因为在路上已经电话沟通了病情，现在只需要简单的交接就行。 “请胸痛中心！”护士早就拨通了胸痛中心的专线电话。 几分钟后，一个主治医师到了急诊室，跑步进来。 管主任还在手术台上，负责急会诊的主治医师过来了。 心电图走纸吐出来，医生拉开一看：“急性心肌梗死，主要集中在前壁，快，送导管室！” 急诊科的医生走路从来脚跟不沾地的，医生护士推着平车，胸痛中心，专用的转运路线。 厚重的铅门打开，平车推进去，病人被搬到介入手术台上。 心脏又停了！按压，除颤！心电又恢复了正常。 医生已经洗手穿衣，披着沉重的铅衣，穿刺，导管导丝进入，抽导丝，造影剂注入。 “左冠状动脉前降支完全堵死了！” 屏幕上的造影剂堵在某个地方再也过不去。 韩主任和杨平赶到急诊科，护士说病人已经去了胸痛中心的导管室。 两个人赶到导管室，几分钟后，一个焦急的少妇，在家人陪同下进来了。 厚重的铅门关闭，将家属和病人隔开。 旁边一个医生进出的通道，出来一个医生。 “谢东生，谢东生的家属！” 少妇泣不成声，陪同的家属应声。 “过来一下！” 医生带他们到旁边一个会谈室，手里拿着一张知情同事书。 “医生！我老公怎么样了？” “你们是他什么人？” “她是谢东生妻子，我是他大舅子！” 医生沉吟，说：“谢东生，急性心肌梗死，来的太晚了，目前正在做介入，在手术台上心跳呼吸停了，现在正在抢救，他从进急诊科，这是第三次心跳呼吸停止了，你们要有心理准备！” 谢东生的妻子眼前一黑，便昏倒过去了。 “来人！会谈室，家属晕倒了。” 对面的护士听到呼救，立刻过来，医生摸了颈动脉和鼻孔，心跳呼吸没问题。 “带到留观室去休息一下吧。” 护士扶着谢东生的妻子到留观室。 医生已经见得多了，习以为常。 “医生，求求你，想想办法，他是家里的顶梁柱呀，孩子才四岁，他才三十多岁人呀。”大舅子眼睛也红了。 “我们正在努力，但是来的太晚了，耽误了太多时间，这是手术知情同意，签一下名吧，等下他太太清醒过来，再补签名。” 签完字，医生收起笔，戴好口罩，又进去了。 杨平和韩主任坐在塑料椅子上等，他们参与了整个过程，想知道最后的结果。 杨平异常的冷静，韩主任把手搭在他肩上：“你以后会习惯的，我们不能救活所有的人。” “不用担心我，我已经把分内的事做到了，结局，只有天知道！” 家属走到铅门口，觉得站在门口，希望会更大一些。 这扇门！ 将家属和病人隔开， 有时候会永不相见！ 第0116章 金刀奖 谢东生的妻子清醒过的，被护士扶到了门口的长椅子上。 她眼神空洞，没有再哭泣，只是不停的擦眼泪，嫂子紧紧地搂着她。 大舅子不停地去家属等候区倒水喝，拿杯子的手有点颤抖。 铅门终于打开了，病人被推出来。 “谢东生家属！” 家属立刻站起来，围上推车。 主刀医生站在门口：“人抢救过来了，冠脉打通了，装了支架，后续还要抗凝治疗，送CCU去住几天，来这么晚，太惊险了！” 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家属跟着推车一路往CCU走，妻子一直握着谢东生的手。 孔主任出来了，看到韩主任：“老韩，那个病人抢救过来了，我刚下手术过去，他们已经做完了。” 吃饭的时候了，今天开科第一天，韩主任请客，叫了外卖，会送到科室的用餐间，现在应该已经送到了。 杨平和韩主任回到科室，用餐厅已经摆满了，大家忙着拼桌子，很热闹。 叫的海边人家的，就是上次张宗顺教授请大家吃的那家，很出名的高档海鲜酒楼。 用餐厅的桌子全部拼在一起，拼成一个长方形，椅子围着长方形，一只巨大的皇帝蟹，摆在中间的大盘子里，周围摆着其它的海鲜和小吃。 “主任和师兄回来了，可以开饭了吧？”张林一双爪子跃跃欲试，被小五拉回去。 “人都齐了吧，田主任呢？”韩主任看看，还差田主任。 蔡巧君边调整盘子边说：“去洗手了。” 这时田主任进来了，张林说：“齐了，齐了！” 巨大的皇帝蟹摆在桌子上，大盘子几乎占据整个长方形的宽度，张林咽了咽口水：“帝王蟹呀，主任，你来，开吃？” 唐菲笑着说：“这是皇帝蟹吧！” 张林不以为然：“有区别吗？帝王？皇帝？有区别吗？” 宋子墨冷冷地说：“没区别，都会让你流口水！” “别急，别急，仪式！” 小五拿出手机拍照，张林也跟着，好几个规培生和护士也用手机拍照。 韩主任招手：“都过来，吃！戴手套，拿家伙！” 梁胖子的手伸过来，被张林打开：“胖子，你不是减肥吗？做人要有毅力！这个不适合你，去那边喝点粥，你这份我帮你解决，都是兄弟，我吃点亏。” “你的手刚刚好，我帮你。”小苏跟杨平说。 宋子墨已经打开一条蟹腿，弄出一块蟹肉，放到唐菲盘里。 “别拘束，你们几个，随便吃，这是一群狼，手慢点，你们等下没有了。”韩主任招呼几个有点拘束的护士。 蔡巧君着急地说：“慢点，绅士点，女士优先！” 张林嘴里塞得满满的，讲话含糊不清：“你们也敢吃？这么苗条的身材，被一只漂洋过海的蟹给毁了，值得吗？” “毒药还讲剂量呢！”梁胖子已经开吃了，管他呢，明天才开始减肥。 “没事，我自己来。”杨平动手。 现在是显示外科基本功的时候。 杨平手速快，解剖功夫一流，钳子叉子左右配合，蟹壳轻松被破开，白嫩嫩的蟹肉完整的分离，挑出，放到了小苏的盘里。 其次是宋子墨，也非常快，非常准。 吃个蟹都这么快！搞得像做手术一样。 韩主任哈哈笑：“你们看，外科基本功见高低的时候了。” 田主任帮蔡巧君和几个护士分离蟹肉，一份一份地放她们盘里。 一只蟹就够大家吃的了。 “韩主任，你请我们吃这皇帝蟹，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呀？”田主任自己这时才开始吃。 韩主任脱下手套，抽一张纸抹了抹嘴巴，说：“大家继续吃，吃完再说。” “小苏，手术室的器械不缺吧？”韩主任问。 小苏正端盘子接杨平叉来的蟹肉：“基本器械都不缺，一些特殊的，用得比较少的，缺了几样，我列了清单，已经发给护士长了，她准备好，我就过去拿。” “麻醉这边，仪器药品都没问题吧？”韩主任问。 胖子埋头苦干，不说话。 张林用脚撩了他一下：“胖子，主任问你话呢，噎住了？” 胖子这才抬头，真噎住了，喝了口水，顺畅了，才说话：“不缺，仪器都好着，九成新的呢，我都试了。” 插一句，我最近在用的追书app，缓存看书，离线朗读！ “病房都正常，不缺什么。”蔡巧君说，田主任正往她盘里加蟹肉。 几个规培生个个吃得打嗝，有的已经填饱，到那边喝点虾仁粥。 “胖子，你这样爽，秋水仙碱和双氯芬酸钠准备好没？”张林看他越吃越起劲。 “口袋里备着呢。”胖子说。 “胖子，你尿酸高？还是少吃点。”田主任劝他，真心话。 胖子摇摇头：“下次不吃这些了。” “你们几个，这战斗力不行呀，还有这么多没动呢？”韩主任叫几个规培生。 这个皇帝蟹太巨大，这些人已经差不多都填饱，还有一些其它的海鲜和小吃，吃不下了呀。 本来计划晚上一起出去聚聚，但是韩主任说不能亏了值班的，所以干脆叫到科室用餐厅，大家一起吃点东西，高兴高兴，意思一下，反正要吃饭的。 护士分批来吃的，吃完一批，将另一批换过来。 吃完后，韩主任把大家叫到医生办公室，喝喝茶，讲几句话。 “今天这皇帝蟹不是白吃的，我有任务给大家！” 韩主任让张林和小五给大家倒茶，边喝边聊。 反正现在病房没什么病人，就一个，而且现在没有急诊，急诊科不往这里收病人。 韩主任顿了顿说：“趁今天开科的好日子，跟大家宣布一个重要的消息！” 什么消息？ 韩主任停了一下，喝口茶。 “医院准备报名参加明年的金刀奖，骨科将是主力军！” 此话一出，立刻哗然。 金刀奖大赛！全国外科界的盛事，每四年一届，要是能够在大赛拿上名次，那意味着在全国脱颖而出。 每一届的金刀奖，一些奇思妙想、新的术式、新的成果都会展示出来，这既是一场手术技能的竞赛，又是全国外科医生的交流盛会，这个大赛会持续半年，涉及每个专科的所有经典手术，新的一届大赛从明年四月份开始，到十月份结束。 手术病例由参赛团队自己挑选，提前交给组委会审核，一旦该病例纳入比赛，评委会对治疗的整个过程打分，其中手术部分最重要。 从手术适应症的选择，术前的准备，术中的操作，术后的处理，都要评分，其中手术部分以直播形式让评委评分。其它步骤，评委会调阅病历和医嘱，依据病历和医嘱打分。 往届金刀奖，G市只有附一附二有实力参与全国角逐，省人民医院个别科室可以进入全国赛，市人民医院难以出线南部赛区。 每年金刀奖的冠军都被协和、华西、同济、帝都医大附院、魔都医大附院、复旦附院、南都医大附院等顶尖医院夺走，每届最后的冠军赛，都是这几个医院在争雄，冠军总是在这几家医院轮流坐桩，前几家又屡占上风，后面几家稍落下风。 “主任，我们要参加金刀奖？”宋子墨一直有这个梦想，不过自己太年轻了。 即使参加，也是让田主任、谭主任这一批人挑大梁吧，金刀奖要求主刀年龄不能超过四十五岁，所以这也是中青年医生的角逐梦想的平台。 一个医生一辈子也就那么两次机会，这不仅是医生个人展示能力的平台，还是医院展示实力的时候。 那些新术式新成果，不是随便胡编乱造，都是之前的科研成果的应用，在这个时候展示，可以得到全国的认同，获得一个向全国推广的机会，那是一个医生最大的成就。 所以这个奖，不是一个简单的比赛，而是一个成果展示会，评委全是专业内德高望重的权威，评分完全公平公正公开。 别说宋子墨，谁不激动呢。 “金刀奖呀，你怎么没反应呀？”宋子墨用肘尖碰了碰杨平。 杨平说：“不就是一个奖吗？诺贝尔奖还有拒绝领奖的呢。” 张林和小五说：“金刀有最佳一助，最佳二助的奖，我们机会很大。” “现在金刀奖已经开始报名，我们骨科将派两支团队参赛，一支就是你们几个，田园、杨平、宋子墨、张林、小五，器械护士苏宜璇、麻醉师梁静，另一支团队由谭博云安排。骨科手术范围太广，金刀奖要求团队必须拥有专业内全品类的手术能力。这几天你们将自己的身份证、医生资格证、医师执业证、职称证、毕业证、学位证原件和复印件交给医务处，由田主任统一收取，交到医务处，开始网上报名审核。正式比赛明年四月份开始，是骡子是马，拉出去跑一跑。” 韩主任非常高兴，目前骨科的发展完全按照他的计划，一步一步往前走。 看着这些年轻人激情彭拜，年轻，真好！ 他喝一口茶，一些往事涌上心头。 第0117章 不要轻易放弃 无影灯下，人影模糊。 “慌什么，冷静！”严厉的呵斥声。 随即，便是慈祥的声音：“小洪，小韩，你们看，肿瘤已经侵及前方的主动脉，主动脉马上要破裂，要是再拖——” “你们记住，不要轻易放弃每一个病人！”声音坚定而深沉。 那个病人要不是老师从火车站用广播拉回来，恐怕就死在火车上了。 韩主任收起回忆。 今天这一幕，何其相似。 “不要轻易放弃！” 这句话已经深深刻在自己心里。 韩主任喝一口茶，连茶叶也吸进嘴里咀嚼。 “医生出名不是坏事，只有出名，才有更多的病人认识你，相信你，找你看病，这样，你的医术才可以救治更多的人。” 韩主任说这话时，目光落在杨平身上，刚刚杨平没有发言。 其实杨平在思考，要角逐金刀奖，必须把骨科技能树全部点亮，这需要大量的积分，还有五个月时间，不知道能不能做到。 他进入系统，查看阶段任务，帮助三博医院建立G市最强骨科，已经实现了百分之六十，但一直停在这个进度，止步不前，还有百分之四十的差距。 杨平也不明白，为什么实现了百分之六十，还有百分之四十怎么去实现　　如果完成这个阶段任务，获得五十万分，点亮骨科技能树应该可以做到。 但是究竟怎么去完成剩下的百分之四十呢？ “大家有没有信心？”韩主任问。 “有！”大家回答响亮。 “小杨，有问题没”韩主任点名。 杨平认真地说：“应该问题不大。” 应该问题不大，那就是没问题，韩主任放心了。 虽然说话时云淡风轻，但是大家都能感受到他的信心。 杨平本来对医学就十分投入，做事很认真专注，这段时间通过系统的培训，好像加深了这种性格和气质，这种认真专注会让人显得极为自信，一种不张扬的自信。 皇帝蟹也吃了，会也开完了，大家要各忙各的，韩主任回到主任办公室，大家留在医生办公室讨论，报名金刀奖带来的兴奋还没消散。 金博士探头探脑，看到大家开会，做个手势，算是打招呼，也不进来，怕打扰大家。 “没事，你们继续，综合骨科这边，我还没来过，今天开科，我过来看看。”金博士说。 田主任起身：“老金，没什么事，都在闲聊，进来吧”。 金博士从门边地上提起什么东西进来，有点吃力。 “你们开科，没什么礼物，这套《坎贝尔骨科手术学》，是我和小雷几个送给你们的，中英文两套。” 一套四本，两套共八本，很沉，沉到金博士用双手提都感到吃力，提到办公室，然后一本一本拿出来，放桌子上。 “你们科不是送了一副人体骨架吗？”田主任指着办公室一比一的人体骨架。 “那是科里的，这是我们私人的，一点意思。” 金博士这里看看，那里看看：“这里不错，都不用装修，现成的。” 田主任吩咐张林把书装进书架，带金博士参观，他们两个关系好。 小雷也到了，埋怨：“老金怎么走这么快，告诉他我已经换衣服了，等等我，又不等我。” 没多久，方炎和陈晓波过来了，手里也提了一点东西，张林接过来：“来就来，还提什么东西。” 哥俩说：“这是一些听诊器、叩诊锤、卷尺，还有二十支笔，都是高档货，送给你们。” 张林赶快给大家倒茶。 肥仔也来了，带着一个胖乎乎的年轻医生，两个人一人抗个纸箱。 到了办公室，都把箱子放下。 “这位是？” 小五问道，立刻帮忙卸箱子，以前没见过这个年轻医生。 “白主任的研究生，理论课刚上完，现在要下临床，这个月才从南都医大过来，这都是师兄。”肥仔介绍说。 小伙子腆腼地叫师兄。 “一箱干粮零食，一箱洛川苹果，给你们值班时应急，我帮搬到值班室”肥仔指着箱子。 “放这，我们等下搬就行。”小五拉他们坐。 “以后兄弟们多来坐坐，别客气！我们还是骨科大家庭。”杨平过来跟大家聊天。 “老丁那边，他们晚点来，我刚下手术时，他们还在台上，让我带个话。”肥仔说话时眼睛眯成一条线。 “杨哥现在算是带组了吧，你们有什么讲课学习，别忘记我们。”方炎端起茶。 “大家互相学习。”杨平跟方炎说。 田主任陪金博士溜了一圈，回到办公室。 “小方！”田主任打招呼，方炎陈晓波以前跟他一组的，现在归谭博云一组。 “田老板，现在抛弃我们了。”方炎开玩笑。 田主任拍他肩膀：“这边刚开，没什么病人，等病人多了，再过来帮忙。” 方炎高兴地说：“随时接受召唤。” 金博士环顾四周，深有感受：“韩主任高瞻远瞩，雷霆手段，等骨科研究所启用，亚洲骨科高峰论坛学术会召开，我们骨科就开始崛起了，据说骨科研究所有很多真家伙，有一台德国的3D打印机？” “没错，要不，我现在带你去看看，软件都安装调试好了。”田主任说。 金博士说：“不了，以后挂牌的时候再看，下午还有手术，先走了。” 田主任送走金博士，其他几个喝一会茶，也走了。 杨平让小五把片子又挂上，开始反复研究新收病人的磁共振片子，在外侧腘肌腱裂孔发现了类似滑膜的信号，这个地方即使有，滑膜信号也是少许，但这个病人却有成条的滑膜信号。 利用解剖训练构建的图像在脑海中模拟膝关节的运动，关节腔内是负压，活动时，这一块多余的滑膜从腘肌腱裂孔吸出来，移位到外侧胫股关节间隙，形成卡压。做关节镜手术时，要开两个小孔，关节与外界相通，负压消失，又存在扩张关节的水压，加上腘肌腱裂孔的虹吸作用，导致滑膜进入腘肌腱裂孔，自然关节镜手术难以发现，也无法处理。这根本不是经典的膝关节卡压原因，书上也没有对这种情况做描叙。 “我们再看看病人去！” 杨平带大家又到病房，再仔细查体，确认卡压部位在外侧，腘肌腱附近。 病史、查体和影像都支持，诊断应该明确了，少见的右膝关节滑膜卡压，而且是躲藏在腘肌腱裂孔的滑膜，难怪两次手术无效。 “阿姨，现在我们弄清楚你的病情了，你这个诊断比较明确，外侧腘肌腱裂孔，有一块滑膜藏在里面，这块滑膜很狡猾，你走路它就跑出来卡住关节，做手术时它又躲进去，所以两次手术它都躲过了，我们还做一次手术，把它处理掉，症状就缓解了。”杨平冷静认真，表达清晰。 “医生，我相信你，你给我拿主意。”病人看杨平自信专注的气质，心里十分信服，来这里就是解决问题的。 “我们安排你明天手术，还是关节镜，微创，一切顺利，后天就可以出院，今天把您女儿叫过来，我跟她谈谈。”杨平嘱咐他，按照惯例，老人手术要叫儿女过来谈话签字。 “好的，我现在就打电话，我做的两次手术，都是微创，第一次在附二，顾教授做的，第二次在附一，苏医生给做的。这次我感觉杨医生说到点子上了，你还没结婚吧，杨医生，看你这么年轻。”病人是个话唠，边说边拿手机。 跟病人交代完病情，杨平再次回到办公室研究片子。 宋子墨指着磁共振片子：“你是说这个异常信号是躲藏的滑膜组织” 杨平点点头：“腘肌腱裂孔里，隐藏的滑膜皱襞条，切掉，问题就解决了。” “你关节镜做得多不”宋子墨还没看过他做关节镜手术。 杨平说：“还可以。” 宋子墨嘀咕，他说还可以，那就是很多了。 “下午韩主任说带大家练练关节镜，你正好展示一下”宋子墨说。 杨平笑道：“不怕我打击你了” “切！”宋子墨昂头。 小苏发微信过来，一起去饭堂吃饭。 两人都喜欢安静，挑了一个偏僻的位置。 “你看，手术室苏宜璇！她和骨科杨平在谈恋爱？” “是呀，应该确定关系了，不然这么亲密。” “这两个挺般配的，苏宜璇漂亮，杨平有才华，郎才女貌。” “你看杨平，真有一种不凡的气质。” “不会你也看上了吧？” “看上也没戏，哪比得上人家苏宜璇。” 几个小护士躲在角落里，七嘴八舌的，饭堂就是个情报的集散地。 小苏把几块牛肉夹到杨平碗里：“周末有空吗？” “你说有就有！”杨平淡淡地说。 小苏抿嘴一笑：“那好，周末逛街！” 第0118章 被抓现场 进入系统，单项任务加日常任务获得的积分，目前积蓄还有两万一千分，花六千分购买了六百例膝关节镜手术，还剩余一万五千分备用。 手术包括关节镜检查、关节清理、滑膜切除、半月板部分切除成形、半月板缝合、前后交叉韧带重建、软骨移植等等，几乎包括所有的膝关节镜手术。 这种集训要是对一般人，肯定极为艰苦枯燥，但是对于杨平来说，恰恰相反，他对医学如饥似渴，不仅没有觉得苦，反而很有收获感，总是觉得积分不够，不然还要多买一些手术例数。 完成系统培训，他觉得奇怪，自从南桥回来后，系统不再发布任务，像突然哑火一般。 他进入系统查找原因，打开任务日志，简单明了的任务列表。 赫然记录着自己的所有手术，包括这个膝关节打软腿的病人，是待完成任务，但进度已经推进一部分。 系统以后不再“叮咚！”，进入了沉默模式？ 或者不发单个任务，只发阶段性任务了阶段性任务，帮助G市建立最强骨科，包含很多日常任务　　杨平这样分析，也不知道自己对不对，如果对，每一台手术都是任务？ 打开宝箱，里面多了一个金质宝盒，古色古香，但是不闪光，杨平想打开，却无法打开。 查找系统日志，这个宝盒是随机礼包送的，就是五段再植的任务送的，之前怎么没注意，现在怎么打不开，难道过期了　　下午，因为没有什么病人，韩主任要求大家练习关节镜。 韩主任难得这样清闲，开科第一天，刻意放下手头的工作。 年轻医生的这些培训活动，由宋子墨组织，他不仅显微外科操作一流，关节镜也是极致熟练。 很久以前，他就能够镜下穿针引线，这是极高难度的操作。至于手术，在韩主任的指导下，已经十分娴熟。 宋子墨不敢确定，杨平的关节镜水平究竟如何？ 没见过的，又非常关注的东西，就容易期待。 他知道，杨平是一座见风就长的高山，这座高山的顶峰在云雾里，你永远不知道它究竟有多高，天生的挑战欲望还是在心中蠢蠢欲动。 韩主任摸着他的紫砂杯，搬一张椅子坐在实验室。 这个实验室跟创伤骨科差不多，也是一个训练室，从创伤骨科搬来了几件训练设备。 “宋子墨，你给大家演示一下镜下训练，杨平等下补充。” 茶杯揭开，热气袅袅冒出。 关节镜模拟训练设备只有一台，他走过去，暗箱里放一粒新鲜的葡萄。 一手拿镜头，一手拿器械，就像两根筷子，从0.5厘米的小孔伸进暗箱。 暗箱内部被镜头实时传输到屏幕上，葡萄出现在屏幕的视野中央，关节镜剪在葡萄皮上剪破一个小口。 没有另一个器械辅助，相当于单手剥葡萄皮，难度非常高，因为没有另一只器械固定葡萄，只要稍微动一下，葡萄会移位。 不要说关节镜下，给一把小剪刀，单手用剪刀把葡萄皮完整的剥下来，没几个人可以办到，即使通过训练。 剪刀没有将葡萄推走，葡萄此时稍微晃动几下，皮被破口，剪刀开始分离，一点点的，每剪开一点，就分离一点，反复交替，葡萄皮的切口呈现细微的锯齿状，葡萄被剪刀的触碰翻滚，将已经剪开的和底部还未剪开的交换位置，继续，完整的葡萄皮打开，剪刀朝两边继续分离，直到葡萄皮完整地剥下来。 热烈的掌声，但是宋子墨没有往常的骄傲，他非常的清醒，自己只是先抛出的一块砖，还有一块玉在等待。 “杨平，亮一手！”韩主任轻喝一口茶。 杨平走向模拟训练机器，他没有在系统里练过这种，他做的全是真实的实验体手术，但是殊途同归。 就像一个狙击手，经过残酷的战场洗礼，回到训练场打靶，不会说成绩很差。 器械伸进暗箱，眼睛瞪着屏幕，手上的动作极为灵活稳定，视野定住，关节镜剪轻轻地剪开葡萄皮，葡萄轻微的晃动，比宋子墨少很多。 一点一点，葡萄剖开，在剖开的同时，葡萄沿着一个固定的轴转动，直到一圈被剪开，剪刀分离，葡萄肉圆滚滚地被剥出来，切开的葡萄皮边缘整齐，比宋子墨的锯齿状更加漂亮。 打击？不存在的！ 宋子墨已经开拓了思路，有挑战的目标，才能达到更高的境界，就像下棋，陪练越厉害，水平进展就越快，有杨平这么一个同行者，是他最大的幸运。 韩主任的紫砂杯，还冒着热气，这边已经结束了两轮的表演。 他呵呵地笑，显微外科和腔镜手术，成长曲线最长，他们如此熟练，有将如此，何愁大业不成。 韩主任摸着杯子离开了实验室，他要到楼　　上的研究所去看看，这里将是驱动骨科发展的真正动力。 当规模扩展到一定程度，较量的就是科研和学术了。 他一个人坐在研究所的办公室，默默地喝着茶。 杨平将培训下级医生的任务交给宋子墨，回到办公室，打开电脑，浏览明天手术病人的检查报告，逐项仔细地看。 梁胖子从病房出来：“我评估了，明天麻醉没问题，今晚开始禁食。” 现在有独立的手术间，效率就是高，而且麻醉师提前介入评估病人，安全又高效。 担心刚开科，流程上出问题，小苏检查了器械准备情况。 患者的女儿过来，他看到科室整整一层楼，就她妈妈一个病人，心里很慌。 就像吃饭，看到饭店门口没有几辆车，里面桌子空空的，还真不敢进去。 要不是三博医院是省级医院，他直接带老妈走人了。 为了谨慎起见，见医生之前，他打电话给自己一个学医的朋友。 对方说，三博医院骨科分四个病区，都在外科楼，没有独立的综合骨科。 现在心里不是慌，而是这鼓，鼓点的节奏还很乱，既然来了，还是见见再说。 小五将患者女儿领到会谈室。 杨平礼貌地说：“请坐，我是杨医生，你妈妈的病情，卢医生已经跟你说了，还有什么问题没有？” 这么年轻的主任　　几个因素综合起来，得出一个结论：这里莫不是被承包的院中院？越想越怕！ “你们这个科室是三博医院的吧”患者女儿狐疑。 杨平一愣，立刻明白了：“我们科室是大骨科分出来的，新开的科室，今天才开科，你妈妈是我们第一个病人，你放心，我们主任是大骨科主任，想必你看到墙壁上的介绍了。” “听说明天做手术后天出院”患者女儿没见过这么快的，吹牛的医生，一定有水。 “以后我们这类病人都二十四小时内出院，这是一种安全高效的模式，欧美发达国家百分之八十手术可以这样。”杨平解释。 “人家欧美国家医生厉害呀！”患者女儿说话很直接。 “我们国家医生的临床实践能力一点也不比他们差，我们病人多，经验丰富，差的是科研水平和对医学科学的贡献。”杨平觉得有必要澄清，礼貌要有，但尊严必须维护。 只要确定不是被承包的就行，不过还是谨慎一点，手术是大事。 患者女儿说：“我再和老太太商量一下，等会过来签字。” “等下你找卢医生签字就可以。”杨平知道她在迟疑。 开科第一天，让人不信任，正常的。 患者女儿回到病房，给自己的医生朋友发了一条微信：有三博的朋友没，帮我问问杨平医生做手术怎么样？ 有没有三博的朋友不重要，转几个圈总可以找到，十几分钟后，消息回复了：“三博的骨科杨平医生，五段再植的创造者，手术后面一个大拇指！” 放心了，患者女儿立刻返回到医生办公室：“卢医生，老太太同意了，我可以签字了？” 第一天大家比较开心，准备好这个病人的手术，可以放松一下。 有几个规培生值班，张林小五也轻松很多。 “小五、胖子，开会！”张林招呼他们。 几个到值班室，关起门来，不知道在里面干什么。 突然，办公室里的几个规培生坐得板直板直的，杨平一看，门口站着张宗顺教授。 “张教授！”杨平立刻过去扶他。 他拐杖都没带，故意走几步：“恢复得很好，快要三个月了，要复查了吧？” “还差一周呢，到时我打电话给您，请坐，张教授。”杨平摆好椅子。 “不坐了，我要走走，不然肌肉萎缩、废用性骨质疏松，跟着屁股后面跑，多走走才好。”张教授要自己逛。 “一个半月复查的片子我看了，骨折愈合很好。”杨平陪他走出医生办公室。 “嗯，我就看看你们的新地盘怎么样，你忙你的，我自己走走看。” 张教授背着手，时而推开空病房看看，时而抬头看墙壁上的壁报，时而用脚摩擦一下地板，就像一个监工验收工程。 嗯，男医生值班室，我看看。 张教授推开门。 小五余光瞥见一个人，定睛一看，卧槽，张教授！ 正站在张林身后，探头看着，也不吭声，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 看到对面小五暂停，瞪着自己，张林生气了：“你发傻了，瞪着我干吗开枪呀，一起冲出去！” 梁胖子也坐在张林对面，三人成三角形盘腿坐在床上，张林背对门，小五胖子正对门。 张教授！胖子也看到了，吓得傻眼了，差点喊出来。 这霉倒的，倒到太平洋去了。 两人暗自叫苦。 第0119章 艰难的任务 张教授捉急地喊。 张林扭头，嘎吱，一动也不敢动，拿着手机，僵硬在某个动作。 “张老——张教授！” 额头上渗汗，被张老头抓住，结局会很惨，一粒扣子没扣好，都能挨批，这玩游戏不知道什么下场。 “张教授，您看，这不下午没事，放松一下。” 张林欲哭无泪，哀求的语气，结结巴巴，几乎用尽全部的勇气才挤出这句话。 “张教授——” “我们下次再也不敢了！” 小五和梁胖子一起求情，盘腿坐在床上，姿势有点别扭，但是不敢动。 “打呀，看我干什么”张教授指着张林的手机。 打什么　　张林思维已经掉线。 “现在已经下班时间，来，我们一起。”张教授摸出手机，到书桌边的椅子上坐下。 真的还是假的大家整懵了，发现智商明显不够用。 “把门关好，反锁！”张教授精明地下巴朝门一指。 张林僵硬地从床上滑下来，走一步回头看一步，等小五和胖子的意思。 小五和胖子显然也掉线中，没了主意，张老头这是什么意思。 反锁门，旋一下把手确认。 “快点，组队，等下老太婆催回家吃饭了。”张教授招手。 韩主任忙了一圈，回到办公室，看到杨平还没有下班：“下班休息吧，有值班的就行。” 杨平说：“张教授刚过来了。” “在哪”韩主任问。 杨平走到门边，探头看走廊：“刚刚还在这呢，一晃就不见人了。” #送888现金红包# 关注vx.公众号书友大本营，看热门神作，抽888现金红包！ 韩主任也往外看两眼说：“没事，让他自己逛逛，他的腿已经完全正常了，我看到他下午又在公园打太极拳。过几天他也过我们这边来，帮我们出门诊，手术室那边，我又要了一个护士来，周灿！麻醉师暂时只能一个。” 周灿不错，做事不拖泥带水，而且人聪明，古灵精怪，韩主任会挑人。 “暂时够用了，手术多再说。”杨平知道要人很难，人家手术室也人手紧，这是韩主任面子足够大，要人这么顺利。 “华侨楼有个肝癌晚期的，全身转移，转移到脊柱胸1到胸4，现在胸前疼痛厉害，吗啡都不管用，可能是转移瘤侵犯牵张神经根引起的，孔主任让我过去会诊，没事一起去看看”韩主任正准备去会诊。 “好的，现在一起去”杨平很有兴趣。 “哦，还有，学术会正在筹备中，谭主任和钟医生刚来不熟悉，虽然有田主任帮忙，但是人手还是不够，你让张林小五有空去帮帮忙。”两人边走边聊。 到了华侨楼的内科部医生办公室，孔主任正在等，他满面红光，春风得意。 “辛苦了，肝癌晚期，全身转移，脊柱有转移瘤，现在胸前痛得厉害，吗啡只能止住肝区的疼痛，胸前的疼痛止不住，疼痛科装了静脉镇痛泵，也没作用，我陪你们去看看。” 肝癌晚期全身转移，已经没有什么办法，只能止痛和支持治疗，提高最后的生活质量。 病人脸色蜡黄，吸着氧气，半卧位，躺在床上，面部的肌肉一阵一阵的抽搐，额头上的汗珠不停地滚落，看着让人揪心。 病人的家属，他的女儿，一个身材高挑的年轻女人，显得成熟干练，陪在床旁，表情十分难过和无助。 韩主任给病人做了查体，简单询问了疼痛的情况。 “拜托大家了！”病人女儿鞠躬。 “我们研究一下。”孔主任安慰病人。 看完病人，几个人出病房，洗手，回到医生办公室。 “这种情况，怎么不去ICU呀？”韩主任奇怪。 “病人拒绝住ICU，一旦出现生命危险，拒绝插管，拒绝抢救，已经签署了知情同意书，只要求镇痛。”孔主任解释。 “这个病人可能要全院会诊和院外会诊，家属到时会请附一附二的专家过来一起会诊，苏青云教授也会过来。”孔主任补充。 苏青云教授是附一的院长，南都省骨科主委，院士热门人选。 这时，病人的女儿过来了，轻敲办公室的门。 “请进！”孔主任招呼她坐下。 “这是宁小姐，宁先生的女儿。”孔主任介绍。 宁先生就是刚才的病人，听孔主任介绍，这病人来头不小，G市有名的富豪，集团生意涉及银行、金融、证券、保险等等。 宁小姐眼圈红红的，眼周略有浮肿，难过地说：“父亲撑不了多久了，我只想让他能够少点痛苦，走得　　更有尊严。” 宁小姐说话间，拿纸巾几次拭眼泪：“要不是在等我弟弟，他估计早就撑不住了，为难大家了，拜托！” 宁小姐双手合十。 “我们会尽力想办法。”孔主任安慰她。 回到综合骨科，韩主任调出这个病人的影像资料：“小杨，你看看，有什么好办法没？” “依据疼痛部位的定位，疼痛区域集中在胸骨角，应该是胸2神经根前支受到侵犯和牵张，你看，CT和核磁上都显示，胸2神经根受到肿瘤的侵犯和牵张，这个部位没办法做椎管内置管，要是平面在胸4以下，可以置管，将平面以下麻醉，但是这个平面不行，一旦麻醉，严重影响呼吸，需要上呼吸机了。”韩主任指着电子阅片器屏幕上的图像。 “做高选择性神经根阻滞如何？”杨平建议。 韩主任摇摇头：“非常难！你看，肿瘤阻挡，穿刺受到限制；就算没有肿瘤阻挡，也不可能精准地穿到神经根的鞘管，麻醉药一旦漏出去，就会跟椎管内麻醉效果一样，影响呼吸。” “血管还可以通过做CT造影三维重建寻找，神经没办法通过造影找，要是可以找出神经的空间走向和肿瘤的关系就好办。”杨平说。 “也不好办，即使知道空间关系，你怎么保证能够穿到神经鞘内？”韩主任说。 “叮咚，任务：临终关怀！完成一例高难度镇痛，奖励一万六千分。” 沉默很久的系统又叮咚了，杨平还以为它不发布单项任务了，原来是现在任务难度增加了，难度不高的都纳入了日常任务。 “这个病人不是我们一个科可以解决的，很快就会全院会诊和院外会诊，等大会诊再说吧，下班休息吧。”韩主任也要下班了。 杨平反正回去没什么事，开科前韩主任就帮他申请了VIP的权限，他进电脑把病人的资料调出，从头到尾看几遍，苦苦思索。 这个病人的焦点在于，不能做椎管内麻醉来镇痛，如果做神经根阻滞，要万无一失，精准地穿刺到胸2神经根鞘管，这个难度大到几乎不可能实现，只是理论上说说而已。 那怎么办呢？ 杨平想了很久，想来想去，还是落脚在神经根阻滞，否则这个问题无解。 “你怎么这么菜鸡？”张老头训斥张林。 张林抓抓头，嘿嘿笑。 张老头手机响了：“不玩了，老太婆催吃饭了。” 他起身走，回头：“上班时间不能玩？下班可以！” 走了几步打开门，又回头：“记住！上班时间不行！” 第0120章 三维重建 第二天，八点半，手术准时开台，综合骨科第一台手术。 韩主任也抽空坐在旁边看，好给工作流程查漏补缺。 多功能手术室的体验非常美妙，高清液晶屏用天花板伸出的悬臂固定，可以多角度自由移动。 几块屏幕，主刀的，助手的，还有连接手术室电脑主机，可以随时将病人的病历和影像资料调到屏幕上，供医生术中临时查看。 而且这块连接主机的屏幕，控制面板覆盖透明的无菌隔离膜，主刀如果嫌台下的控制不满意，可以亲自控制屏幕，调出想要的资料。 用彩超定位，坐骨神经和股神经阻滞麻醉，梁胖子的业务很精湛。 “需要多久”梁胖子问道。 这种阻滞是一次性用药，中途不能追加，麻药多了，病人做完手术，下肢还不能活动；麻药少了，手术还没做完，病人就开始痛了。这需要将麻药剂量按体重、年龄和肝肾功能计算极为精确，而且要熟悉主刀的手术速度。 “半个小时！”杨平说。 “够吗？”梁胖子确认。 半个小时，除去刷手消毒铺单穿衣，还有术后包扎，术中操作只有十多分钟的空间。 “足够！”杨平肯定地说。 刷手！消毒铺单、再次手消毒，穿衣，一次性关节镜大单铺上，连接各种线条管道，驱血，止血带充气，宋子墨的助手。 尖刀刺穿皮肤和关节囊，两侧膝眼0.5厘米的小切口，左侧置入穿刺鞘管，进入膝关节腔，伸直，进入髌上囊，抽出穿刺锥，置入镜头，手术开始。 清晰的圆形视野显示在悬臂屏幕上，对关节进行全面检查后，右手置入探钩，腘肌腱裂孔看似十分正常。 探钩进入，一根条索滑膜被轻轻地拉出来。 篮钳进入，将滑膜条咬断，等离子刀对不足两毫米的残端进行止血消融。 整个过程就十多分钟，吸引，退出器械。 对两个小切口全层用长效局麻药封闭，缝合两个0.5厘米的切口，棉垫弹力绷带加压包扎，松止血带。 麻药刚好，包扎结束，患者的右下肢可以活动，感觉也恢复。 第一台手术，整个团队的配合十分默契，节奏掌握得非常好，这次手术对人体的损伤和刺激不会超过跌倒引起的膝部皮肤擦伤。 神经阻滞麻醉也是一种局麻，术后可以立刻可以进食，甚至可以自己走出手术室。 病人活动一下膝关节，不痛了，也不卡了，效果当时就能体验。 “明天可以出院，没有拆线之前伤口不要沾水，定期到附近医院或我们医院换药，十天后拆线。”宋子墨负责术后的宣教。 “试试！自己走回去？”小五扶着她，张林给她找鞋子。 “这么快？我试试！”病人穿上鞋子，尝试着踩地，还是不敢。 杨平鼓励她：“没事，走几步！” 她鼓足勇气走出第一步，感觉很好，很稳，第二步，第三步，真的可以走回去，活动一下膝关节，除了包扎带来的少许限制，没有任何问题，不痛，也不卡。 韩主任起身，杨平关节镜手术的熟练程度超出他的想象。 守候在手术室门口的病人女儿，看到妈妈从手术室走出来，和医生有说有笑，以为手术不做了。 “怎么了” “做完了！” 做完了？这么快，病人活动膝关节，然后故意走几步，转圈给她女儿看，果然正常。 “这次终于解决了，阳阳呢，我去接阳阳。”病人高兴得合不拢嘴。 “明天真可以出院呀”病人女儿扶着妈妈，盯着她的腿看。 做了两次手术，第三次终于解决了，好在当时没有急着出院。 老太太一路赞不绝口。 “你没结婚吧”老太太问，高兴的时候就想给人介绍女朋友。 “快结婚了。”张林帮忙回答。 老太太有点小小的失望。 “我有个朋友，膝关节肿得很大，现在走不了路，我让他过来找你们看”老太太很高兴。 女儿不高兴了，嫌妈妈多管闲事，介绍医生这种事，费力不讨好。 老太太显然不在意，只是想帮朋友一把。 第一台手术完美收工，大家很开心，标志综合骨科正式开始运转。 宋子墨开始写手术记录，张林写病程记录，综合骨科三十张床，张林和小五各分管十五张，他们每人又带了两个规培生，团队的人数足够支撑三十张病床。 杨平又开始研究宁先生的病情，CT的横断面有神经的影像，核磁三个截面都有神经的影像。 做三维重建就是利用这些断面图像重建一个立体的图像，完成这个工作，都是由CT或磁共振机器自带的软件完成。 杨平发现，自己大脑的构图能力进步很快，记忆力，尤其对细节的记忆非常强，几乎到了过目不忘的地步，这是系统超级培养计划的成果。 他尝试用大脑来重建这个病人的立体图像。 一副一副影像图片在脑海中出现、叠加、组合，关注的和不关注的细节都能按原貌保留。 插一句，真心不错，值得装个，毕竟书源多，书籍全，更新快！ 立体的脊柱、肿瘤、血管、神经逐渐成形，这不是系统的作用，而是自己的大脑在处理，没有依赖系统。 为了醒目，神经用红色标注，红色的神经走向慢慢清晰起来。 构建这幅立体图像，并不轻松，十分吃力。一些关键细节需要反复去加强，才能做到稳定清晰，这边补上了，那边又缺失了，这边清晰了，那边又模糊了，几经加强反复，图像勉强才成形。 宋子墨站在不远处，看着杨平瞪着屏幕，眼神专注，犹如思想者雕塑，他不想打扰杨平，想看看他究竟在做什么，如此专注投入。 杨平抽出一张纸，用铅笔在上面开始勾勾画画，开始是轮廓，再是线条，最后是立体处理，再是细节。 超现实主义的绘画技巧在医学上的完美应用，一副图像跃然纸上，宋子墨走近，但是杨平没有觉察，他太投入了。 “这是什么他自己凭借CT和磁共振图像居然做出了重建凭借脑子做出了重建然后将重建用图画表达出来。” 这还是人吗自己是跟一个凡人在共事吗　　韩主任也进来了，他看到宋子墨奇怪的表情，杨平雕塑般的专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再走近看看图纸，看看屏幕上影像图片。 也明白了，这是用大脑在重建用铅笔画出了重建图像　　这得需要多强大的大脑构图能力呀，难怪说，天才思维的内容是图片，普通人思维的内容是模拟语言发声。 两人都不愿打扰他，放下笔，杨平摸了摸额头，有汗，看来构建这样图像还是非常吃力，以后构图能力需要继续提高。 “哦，韩主任！”杨平感到背后有气息，回头，看到韩主任，还有宋子墨。 “宋子墨，术后病人怎么样” “没事，很好！” “韩主任，这是我依据CT和磁共振画的图，你看这是脊柱，这是脊髓和硬膜囊，这是神经根，这是椎间孔，胸2神经根被肿瘤侵犯，并且被肿瘤推开了，而且这个肿瘤供血十分丰富。”杨平指着自己画的图说。 “肿瘤科已经做了肝癌的拴塞治疗，现在血管还是比较少的，没栓塞之前更多。”韩主任说，宋子墨拉了椅子给韩主任坐，自己也围着坐下。 “你还在思考神经根阻滞的事情”韩主任知道他的想法。 “是呀，好像除了这个，没有其它办法了”杨平很苦恼。 “这是你画的重建图像”韩主任开口道。 “草图！”杨平微微点头，回答简洁。 这草图已经可以赶上真正的CT或磁共振三维重建了，细节比其更清晰，不把他当做一个正常人培养是对的。 “有什么好方法没”韩主任忍不住好奇问。 “暂时没有！”回答很自信，又精确。 找到方法不易，理论和实践都要可行，还要安全，不能有带来副损伤，这就是医学比其它学科进展缓慢的原因。 韩主任看了看手机，接到通知：华侨楼的病人下午五点大会诊，除了本院的各科主任，还有附一附二的骨科、肿瘤和疼痛专家参加。 本来会诊安排在下午三点，但是苏青云教授没空，要下午五点才能到，所以只能安排在下午五点，家属动用很多关系才请到苏教授过来。 苏教授和帝都的孟衡，魔都的洪志刚，西部的傅山城，都是院士热门人选。 “下午，你也一起参加吧”韩主任不仅欣赏他的才华，更欣赏他对医学的态度。 杨平自己也想参加，听说苏青云教授很有风骨，治学严谨，思维超前，无论是手术还是学术成果，国内顶尖，国际也有一席之地，是骨科学术界的一面精神旗帜。 能够请到他，一定不是钱的问题，一定是交情，可能宁先生某个关系跟苏教授有很深的交情。 能够有机会近距离与他同台讨论病例，多么难得的机会！杨平想。 外面的嗓音很熟悉，今天做完手术的阿姨在说话。 带着另一个阿姨，家属用轮椅推着，直接来到了医生办公室。 “杨医生，这就是我说的朋友，你看，膝关节肿这么大，已经不能动了，多久了”阿姨很热情。 病人说：“肿了好几年，经常突然卡住，活动一下就可以走，这次卡一个月了，完全动不了啦。” “看过医生没”杨平问。 “没有！”病人摸着自己的左膝盖。 “你们忙，我还有事。”韩主任起身离开了，杨平继续看病，他详细询问病史，做了体格检查。 “这很可能是滑膜软骨瘤病，关节里面长了很多花生米一样的东西，检查一下好确诊，做个X片和磁共振，小五，你给安排一下。”杨平检查完说。 小五跟病人家属交代如何办理就诊卡，办好就诊卡，再上来，开检查单。 病人家属听明白后推着病人去办卡去了。 他们没有任何疑问，十分信任杨平。 这就是口碑的力量，没有什么比口碑更有说服力。 第0121章 五百零四颗 小五进入电脑门诊系统，帮病人开了检查单：左侧膝关节正侧位片（站立位），左侧膝关节磁共振平扫。 电脑上显示磁共振检查排队排到一个星期后，病人很着急，小五就取消检查单，告诉病人去一个叫做全影的私立影像中心去做，那边可以加急，当天做，当天出结果。 全影的老板是美国留学回来的一个影像学博士，人有头脑，家底子厚，海归后不当医生，当老板。 在G市投资搞一个影像检查中心，叫做全影医学影像中心，什么CT和磁共振，还有PETCT，全买最好的，开业后生意火爆。 大医院做个检查等一周，做完拿报告又等一周。到全影做，想要多快就多快。 加急的，加钱！两个小时出报告；普通的二十四小时内；延迟的，价格便宜，有折扣，二十四小时后出，但也比大型公立医院快。 只要你愿意给钱，做完当场出结果也行，这种价格非常高，还有专人全程陪同检查。 这个影像中心杨平去看过，确实不错，等待检查的体验也很好，网络电视、品种齐全的报纸杂志，咖啡饮料免费喝，小孩检查配合的有玩具奖。 听说做完一两天就可以出院，病人恨不得立刻做完检查，马上住院手术，家属二话不说，推着病人去全影做检查。 暂时还没有新收的病人，宋子墨带张林和小五去实验室练习关节镜操作，几个规培生和实习生也跟去了。 杨平又开始研究宁先生的病情，设想的各种穿刺角度都不行，完成椎间孔镜的穿刺径路也不行，不是肿瘤阻挡，就是被骨组织阻挡。 目标就像一个敌人躲在狙击手的弹道死角，拿他毫无办法。 既然从软组织穿刺，设想的径路都没法完成，那么从骨组织里穿刺呢？杨平发挥自己的想象力。 敌人躲在厚实的墙角里，你打不到，就把墙壁先打开一个洞，让子弹从洞里穿过去，击中敌人。 这个想法很有趣，杨平觉得可行，而且是最安全的方法，因为只要穿刺针到达目标前，一直在骨里面，就不用担心伤到肿瘤的血管。 杨平在脑海中尝试模拟穿刺的过程，神经根从胸1和胸2组成的椎间孔出来，从胸1的椎弓根穿刺最好，斜向下向内，穿过椎弓根的骨组织，最后突破末端的骨组织，穿到神经鞘管里，只要进入鞘管，后面的操作难度系数就低很多。 杨平将这个方案完善之后，到主任办公室找韩主任，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他。 韩主任一听，拍案叫绝！这个方案非常好，跟自己刚刚的想法不谋而合，虽然穿刺难度非常大，但是安全，即使失败，也不会带来太大的副损伤。 自己刚刚冒出这个想法，杨平就已经拿出成熟的方案，进针的角度，进针的位置，进针的深度，注意事项，穿刺技巧，全都规划好了。 这个臭小子，挺有想象力的，韩主任高兴地说：“下午大会诊，你跟我一起去，不过孔主任刚刚来电话，家属托关系请了苏青云教授，苏教授估计会带人过来，如果到时确定方案为高选择性神经根阻滞，操作可能由他带来的人完成，你的想法非常好，而且很成熟，但是穿刺难度很高，不过穿刺径路全是骨，安全性提高很多，即使失败也没有太大影响，不像经过软组织的穿刺，一旦失误，伤及血管，引起出血，又是麻烦事，等下大会诊，你也要发言，锻炼锻炼，见见世面。” “我就不发言了，我跟您去旁听。”杨平觉得这种场面，都是大主任，自己发言不妥。 韩主任板脸：“叫你发言就发言，啰嗦什么，就把刚才的想法说说，别怕，你到时坐我旁边，代表的就是我。” 整整一上午，杨平都在思考这个病人的方案，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要不是苏宜璇打电话来，都忘记。 她已经打好饭菜，在食堂等了，杨平赶快下班到食堂去。 还是比较偏僻的角落，小苏递筷子给杨平说：“听说华侨楼有个病人下午大会诊？” “是呀，肝癌晚期，全身转移，肿瘤侵犯胸2神经根，引起胸前剧烈疼痛，需要会诊，拿出止痛的方案，我上午就一直在思考这个病人，忘记看你微信了。”杨平边吃饭边说。 小苏对杨平这些满不在乎：“没事，我知道你肯定忙，先来打饭，打好再叫你。” “还请了外院的几个专家过来，我下午也要去参加会诊。”杨平汇报工作情况。 小苏笑：“那都是主任吧，就你一个年轻医生？” “不知道，韩主任叫我去，我去看看，有个附一的教授，是我们省的骨科主委，我去感受一下大教授风采。”杨平狼吞虎咽的。 “慢点，别噎着，够不？我再帮你打点。”小苏心疼地说。 杨平接过小苏的纸巾，一抹嘴：“够了，我吃快点，回去再研究一下这个病人的方案，确实有点难　　度。” “没难度，不会请外院的专家了，韩主任都全国有名气的，还要请外院的，说明不仅难，而且风险高。”小苏帮分析。 “周末的事没忘记吧？”小苏笑起来两个酒窝很好看。 杨平汗颜，要是不提，还真忘记了。 “紧张什么，忘记也不怕，我没忘记就行。”小苏看他表情，就知道，可能真忘记了。 小苏收起两个金属的餐盘，把桌子上的垃圾也收拾得干干净净，还用纸巾擦几遍，好像这个桌子根本没有人吃过饭一样。 “我来！”杨平端起餐盘，小苏跟在后面。 “我接个电话。”小苏的电话震动了。 “嗯，我下午忙，没空呢，嗯，嗯，嗯，知道了”说了几句，小苏挂断了电话。 放餐盘的时候，碰到金博士，他兴奋地说：“还记得上次那个金属离子反应性滑膜炎的不？” 杨平说：“记得。” “回来复诊了，好了，现在四肢关节不肿，也不痛，可以踢足球了，病人一家人十分高兴，送了一面锦旗过来，这锦旗应该送给你呀。”金博士说。 “不是送给我，是送给科室，送给大家！”杨平纠正。 和金博士闲聊几句，杨平和小苏回到科室。 中午休息也没睡着，进入系统空间，又解剖几十个实验体，加强解剖知识训练，现在大脑构图的能力还处于初级阶段，可以成图，但是复杂的图形建立起来，比较吃力。 杨平将上午构建的图形尝试再现出来，可以再现出来，说明自己的记忆力进步非常快，尤其对图形的记忆。 下午，那个病人从全影做完检查回来了，这个病人由小五跟进的。 小五把X片挂上去，大家一看，头皮发麻。 上面密密麻麻的，大大小小的颗粒，圆形的，椭圆形的，起码上百颗，这还是显影的，还有X片上不显影的，因为软骨在X片上是不显影的。 小五把磁共振片子挂上去，大家现在全身发麻，病人的儿子差点吐出来，干呕，立刻跑垃圾桶边上，蹲着干呕了几次。 磁共振片子上，不是医生都能直观地看明白，密密麻麻的，几百颗，布满了整个膝关节腔。 滑膜软骨瘤病！超级严重的滑膜软骨瘤病！有密集恐惧症的靠边站。 小五拿出手机拍照，收集数据，拍病人的照片，还拍影像图片的照片。 “安排明天手术，滑膜软骨瘤病，大大小小，五百零四颗！”杨平说。 病人自己捂着眼睛。 第0122章 大会诊 小五取下片子，以免让密恐者再有不适感，他将病人收住院，完善术前检查和手术安排。 杨平继续研究华侨楼病人的穿刺，借助头脑中构建的图像反复模拟穿刺，以调整穿刺的角度，以求一击必中。 宋子墨中午都没有休息，呆在实验室里练习关节镜，午餐是唐菲从食堂打过来给他的，他在科室用餐间吃完，下午继续练习。 据说，以前在创伤骨科那边，每天晚上只要没有特殊的事，他都练习到十点后，有时候练习到十二点。 华侨楼病人的CT和MRI三维重建已经做完，薄层扫描，重建的效果非常清晰，韩主任拿杨平的画跟电子阅片器上的重建图像对比，空间结构几乎没有太大差别，杨平的图画更有表现力。 韩主任看时间，已经四点半了，放下手头的事情，带杨平去华侨楼参加大会诊。 华侨楼内科部的会议室，有几个主任已经到了，医务处赵主任也到了，大家围着椭圆桌，提前私下讨论宁先生的病情。 孔主任招呼韩主任和杨平坐下，桌子上每一个座位都摆了高清平板电脑，这是移动病历系统的终端，在平板电脑上可以调阅病人的病历和辅助检查结果，平板电脑的屏幕分辨率比普通的高出不少，就是为了能够看清楚影像图片的细节。 孔主任的电话没停，陆陆续续有人进来，院内的各大主任，院外的几个教授都来了，内科部的庄主任也赶来，帮忙陪外院的专家。 “这是附二院的” “这是附一院的” “这是肿瘤医院的” 好几个主任都过来，一一入座，孔主任和庄主任游刃有余，安排得妥妥当当，没有一丝的怠慢和遗漏，这华侨楼的哥俩，也算是场面上的人物。 会诊自然要看病人，有人已经提出先看看病人，孔主任带人去病房看病人，庄主任帮忙陪客。 大家利用这点时间叙旧，这些专家平时跟三博医院相关专科主任都熟悉，开会经常聚在一起，有些还是师兄弟。 平时都忙，难得见面，除了学术会，就是这种大会诊见面，聊几句，说说各自的近况。 只有附一的苏青云教授还没到，他是这个会的主要专家，病人虽然是肝癌，但是现在要解决的问题是脊柱转移瘤引起的，苏青云是南都省的骨科主委，又是院士热门人选，自然是这次会诊的最重量级专家，会议从三点推迟到五点就是等他。 苏青云还是附一的院长，事务繁忙，能够抽空过来，已经非常给面子，大家私下议论这病人究竟何方神圣，请到了苏教授亲自出面，平时一些外院会诊，即使请到他，也是派学生去参加。 还有几分钟，苏教授还没有现身。杨平以前见过苏教授，市人民医院有一次搞学术会，苏教授去过，那是远远的看，没有现在这样近距离。 苏教授在AJAM、JS等顶尖国际骨科期刊上都发过十几篇文章，影响因子极高，所以在国内是巅峰水平，国际上也有一席之地。 有人抬腕看表，也有人往门口望，还有人交头接耳，但是都耐心地等待。 “等下大胆发言，不必怯场，学术上的事，一是一，二是二，没什么可以谦虚的。”韩主任低声交代杨平。 五点整，苏教授在孔主任的引导下，进来了，后面跟着一个年轻医生。 他一进来，就微笑着跟大家打招呼：“抱歉！大家久等了！” 其实他没有迟到，刚好整点进来，只是其他人来得比较早而已。 苏教授五十多岁，一点也不显老，戴着眼镜，穿一件中山装，里面配白衬衣，气质儒雅，大家风范尽显，强大的气场来自于长期居于学术高位的沉淀。 大家都上前跟他握手，跟韩主任握手时，苏教授停留的时间更久些：“韩兄，好久不见。” 看到韩主任身旁的杨平，苏教授问：“这位是？” “杨医生，我的学生！”韩主任介绍。 杨平跟苏教授握手。 “年轻人气质不凡，韩教授眼光出名的毒，很多年没有招博士，就是宁缺毋滥，看来挑到好苗子了。”苏教授笑着说。 “这位是苏博士！”韩主任介绍苏教授旁边的年轻人。 “苏南晨！”苏教授身旁的年轻人跟杨平握手。 “杨平！”杨平能感受到他的自信与从容。 韩主任以前在魔都的时候，跟苏教授都是骨科青年一代的杰出人物，只不过韩主任从魔都到南都的三博，要重新开始创业，自然在学术上不能跟苏教授比，但是底子还在。 两人惺惺相惜，简单寒暄几句，便各自落座。 “那是苏教授的儿子，协和八年制毕业，附一骨科青年才俊，毕业后在美国明尼苏达双城脊柱中心、纽约特种外科医院学习过。金刀奖南部赛区， 他将会是你强劲的对手；全国赛区，他是少有的超强实力对手，他也是全能型选手。”韩主任附在杨平耳朵旁上说。 虎父无犬子，这苏博士不仅一表人才，还是协和八年制毕业的，协和八年制考取的难度一点也不比清华差，能够考进去的，基本上是学霸级人物，全省高考前几名的。 苏教授肯定对自己儿子寄予厚望，不然这种会议都带在身边，带在身边就是让他见世面，多参与交流，甚至帮助其建立名声和人脉。 大家坐定，会诊开始，赵主任主持，管床的医生汇报病历。 病历汇报完毕，孔主任补充：“尊敬的各位专家，尊敬的苏教授，今天麻烦大家百忙之中抽空会诊，这个病人目前需要解决的问题就是胸前的剧烈疼痛，感谢各位了！” “我们先看看病人？方便不？”苏教授提议。 孔主任带大家到病房看病人，苏教授亲自询问病史和查体，其他教授也根据自己的需要，有选择性的询问病史和查体。 看完病人，大家洗手，回到会议室。 三博疼痛科徐主任首先发言：“这个病人，前天入院的，从入院到现在，疼痛的处理一直由我们跟进，按照肿瘤镇痛的阶梯原则，这个病人已经使用了三个月的吗啡，这次住院，吗啡用到极量，30毫克/次，两次/天，但是只能解决肝区的疼痛，前胸的疼痛依然剧烈，入院后做了全面检查，排除了心肺及主动脉等引起的胸痛，依据神经定位，前胸疼痛范围是胸2神经前支支配区域，按照CT和磁共振影像，刚好胸2神经根受到侵犯和压迫，所以我们认为是胸2神经根引起，很遗憾，这里无法进行椎管内麻醉镇痛，一旦引起呼吸抑制，后果严重，所以我们遇到了困难，需要各位的帮助。” “有没有考虑使用植入性镇痛泵，植入到椎管内，用吗啡作为镇痛泵配方的主药，定期释放，这样既可以镇痛，又不会引起该平面麻醉，不影响呼吸。”附二的疼痛科主任说。 待附二的主任说完，附一疼痛科主任说：“椎管内植入性镇痛泵也不现实，抑制肝区疼痛已经用到极量吗啡，这种神经根性疼痛，依据我们的经验，吗啡几乎无效，以前在更低的平面，我们用过，要是神经根是健康的，没有肿瘤侵犯，有效果，这种已经有肿瘤组织侵犯牵张，吗啡无效，必须使用麻醉药进行神经阻滞。” 附二的疼痛科主任又有不同意见：“神经阻滞难度太高，几乎没有可行性，平时我们神经阻滞打在鞘管周围，即使穿刺到鞘管里，也会有麻药漏出，这种要阻滞，必须保证麻药全部在神经鞘管，不能漏出，否则引起该平面麻醉，抑制呼吸，只能使用呼吸机辅助呼吸。” 短暂的沉默，肿瘤医院的教授发言了：“是否考虑局限性手术，不动其它地方，从后路进去，仅仅把压迫侵犯神经根的肿瘤组织切除，解除压迫，解放神经根，疼痛自然消除。” “家属拒绝手术，哪怕局限性的！”孔主任解释。 “既不愿意手术，又要解决问题，这个是给我们出难题。”附二的骨科主任说。 附二的骨科在南都省排行老二，很久以前附一附二骨科旗鼓相当，自从苏青云教授做骨科主任后，附一骨科便开始领先，从力压到甩开。 象征骨科风险最高的手术，脊柱侧弯矫形，附一的年手术量超过三百台，位于全国第一梯队，而附二只有接近一百台，处于第二梯队。 骨肿瘤，附一有独立的成规模的骨肿瘤病区，而附二暂时没有独立成规模的骨肿瘤病区。 所以自然而然，附二骨科甘拜下风，视附一为老大哥。 椎管内镇痛又不能用，神经阻滞没有可行性，手术家属拒绝。 这讨论没法进行下去了？ 讨论又陷入了沉默。 第0123章 隔墙狙击 搞学术的，没有那么多弯弯道道，大家有时候会争吵起来，拍桌子，一个个面红耳赤，谁也不服谁。 这个会议有苏教授坐镇，自然不会出现这种爆烈局面，但是争论少不了的。 “韩主任，您有什么看法”赵主任问。 韩主任身板笔直，就像将军开战前会议：“最好的方法还是进行神经根阻滞，可是要避免麻醉药渗漏，必须进行神经根鞘管穿刺置管，难度非常高，但还是有可行性。” 问题被牵引到神经根阻滞了，肿瘤医院的主任一手手指滑动平板电脑，一手手掌托腮，看了片刻：“这个神经根阻滞难度真的太大，我看肿瘤组织的血管非常丰富，病人凝血功能也不太好，要是误穿，进入肿瘤组织，引发不可收拾的出血，形成椎管内血肿，压迫脊髓，同样引起呼吸抑制，最后还是功败垂成，要上呼吸机，你看，周围软组织全是肿瘤，留给穿刺的间隙太小，很容易误穿引起出血。” “嗯，确实是这样，这种穿刺简直就像狙击，必须一枪命中，不能有失误，一失误就后果严重。”附二的骨科主任于主任赞同肿瘤医院的意见。 方案有眉目了神经根阻滞，好像除了这个，没有人能够想出其它的方案了，但是困难也摆在面前，还不是小困难。 大家都看着苏教授，把难题交给了苏教授。 #送888现金红包# 关注vx.公众号书友大本营，看热门神作，抽888现金红包！ 苏教授左手扶平板，右肘撑在桌面，取下眼镜，抬头说：“大家已经讲得很详细，看来，神经根阻滞是唯一的选择，大家都没有异议的。困难在于穿刺的难度，确实非常大，但是也不是毫无可行性，我们要借助CT和MRI的三维重建，想办法选择一条正确的的穿刺入路。术中再借计算机辅助导航技术，穿刺可以实现！” 穿刺很困难，但是可以实现，这是苏教授的结论。 “如果失败怎么办？挽救的措施？”附二的于主任有不同的意见。 苏教授，拿一块擦镜布，擦擦眼镜说：“这个问题非常好，任何医疗操作都存在风险，面对风险，我们要极力预防，还要有备用的挽救措施，如果一旦穿刺失败，进入肿瘤，引起出血，我们就放弃穿刺，在穿刺路径置入一条引流管，可以带上负压，引出血液，避免形成血肿压迫脊髓。” 苏教授思维活跃，心思细密，在短时间内方案的选择，风险的控制，最坏结果的挽救方法，全都安排好了，于主任心里佩服。 这个穿刺，远远没有想象的简单，如何实现，能够看出一个人的思维能力以及平时知识和经验的积累。 就像狙击枪开一枪，绝非扣动扳机那么简单，每一次扣动扳机，都是千锤百炼的结果。 “还有其它意见没有？”赵主任作为主持人发问。 韩主任笑着说：“两位年轻小伙子，有什么意见没有？也发言说几句，别一声不吭。” 本来这种场合，苏教授不便让苏南晨发言，旁听就不错了。现在韩主任主动提出来，让年轻人锻炼一下也无妨，苏教授跟身旁的苏南晨说：“前辈给这么宝贵的机会，你有什么好想法？” 苏南晨自信，而无孤傲之气，沉稳地说：“谢谢韩教授给晚辈发言的机会！这个穿刺确实像狙击，敌人还躲在地堡里，穿刺既要避开肿瘤，还要避开骨组织，穿刺路径的选择十分有限。如果有条件，可以使用3D打印技术，将重建的脊柱、肿瘤、神经血管打印出来，用一比一精确打印模型进行穿刺入路设计，模拟穿刺，甚至可以临时设计定位器械，这样术中如果再用导航设备，穿刺成功率就提高了很多。” 这个小伙子思维确实不错，能够将前沿的3D打印技术和穿刺结合起来，而且按照他说的，成功系数确实可以成倍增加。 几位主任对苏南晨刮目相看，他即使没有苏青云的帮助，在医学上也能有所建树。 苏教授重新戴上眼镜：“小杨，你有什么看法。” 苏教授记忆力很好，韩主任只介绍了一遍，他便记住了名字，不管是爱护年轻人，还是投桃报李，都应该点名，让人家发言。 韩主任鼓励：“苏教授点名了，说几句吧。” “小杨，谈谈自己的看法？”赵主任也鼓励。 杨平也平静地说：“谢谢苏教授，谢谢大家！我觉得，穿刺不用避开骨组织，直接从骨组织，从椎弓根里穿过去，骨组织反而是最安全的，只要穿刺针在骨组织里，就不会有任何损伤血管的风险，不需要知道暗礁在哪，只需知道哪里没有暗礁。” 椎弓根是连接椎骨前部和后部的骨性管道，外面是坚硬的皮质骨，里面是疏松的松质骨。 这个观点很新颖，而且突破常规。 “敌人既然躲在地堡里，是我们弹道的死角，我们就精准地计算敌人在地　　堡的位置，开枪击中地堡墙壁，将墙壁打穿，再让子弹穿过墙壁上的洞，狙击敌人，谢谢大家。”杨平说完了。 苏教授再次看平板上的三维重建图像，这个想法确实富有想象力，整个穿刺路径在骨组织里，最后一步才穿透骨组织，这样误穿的可能性不是降低，而是完全解决了，误伤可能性几乎没有，剩下的就是如何击中敌人的问题了。 从椎弓根穿刺，这对任何一个脊柱外科医生都是基本技术了，天天打椎弓根钉，失败的可能性极低。但是不能用常规椎弓根入路，需要倾斜，最终目标是椎管内，不是椎体内。 苏教授很有兴趣：“小杨，你的想法很有想象力，非常可行。” “经骨，经椎弓根穿刺，要是结合苏博士的3D打印，模拟穿刺，成功率就非常高，可行性就没有任何问题了。”韩主任综合两个人意见。 肿瘤医院的主任哈哈笑：“还是年轻人有想象力，一个把3D打印搬出来了，一个提出隔墙狙击，有意思，看来我们老了罗。” 于主任开玩笑：“我看你就这么一会，喝了两瓶水，一点上洗手间的意思都没有，哪里老了，我真没看出来。” 大家笑起来，算是对紧张讨论的放松。 “穿刺路径明确了，提高穿刺成功率的方法也有了，剩下的就是行动了，大家还有其它意见没？”苏教授问大家。 问题讨论到这个份上，已经十分清晰了。 “经骨穿刺，没有误伤肿瘤的可能，出血的可能性也降到最低，但是不能完全避免出血，穿刺路径全是松质骨，也会出血，最后穿刺针不是进入椎体，而是倾斜突破骨组织，进入椎管，血液可能沿着穿刺管道，流到椎管内，形成血肿压迫，可能性很少，但是还是有可能，需要有应付方案。”于主任发现了方案的漏洞。 “这种出血跟血管破裂出血不一样，是骨面渗血，用局部带球囊的导管，计算好距离，球囊外面涂层骨蜡，球囊部分放骨隧道里，置管后充气压迫止血。”苏教授立刻说，几乎没有多少思考，现场想出的对策，可见平时知识多么广博。 “妙！”于主任脱口而出。 意外的的补救措施也有了，方案非常完善。 “各位教授，还有问题没？”赵主任问道。 大家摇头，喝水。 赵主任最后总结：“那就定下方案：胸2神经根阻滞，经骨穿刺置管，术前3D打印模拟穿刺，术中计算机导航辅助！” “苏教授，你看，这样可以不？”赵主任征求苏教授意见，自己只是行政上的主持，专业上还是他拿主意。 “可以，就用这个隔墙狙击方案！”苏教授一锤定音。 第0124章 壮大的三博 苏教授受人所托前来会诊，但是时间有限，必须尽快解决问题。 “大家没有异议，那我们就尽快安排手术，局麻下进行，后路椎弓根穿刺胸2神经根鞘管微导管镇痛泵植入。”苏教授放下平板说。 赵主任看大家都没有意见，可以结束会诊了：“谢谢各位，那我们马上安排手术。” “南晨，联系医大数字医学研究所，将这个病人影像资料发过去，马上进行3D打印。”苏教授雷厉风行。 韩主任立刻说：“苏教授，不用麻烦医大那边，我们这有3D打印机，随时可以打印。” 说完打电话给田主任，让他把3D打印机开机，并告诉田主任，他和苏教授一行马上到骨科研究所。 苏教授知道三博成立了骨科研究所，也接到了邀请参加学术会和研究所的揭牌仪式，正好提前看看，三博的骨科研究所究竟实力如何。 大家散会，韩主任带大家到骨科研究所参观，两位疼痛科的主任和肿瘤医院的主任对骨科研究所没有多少兴趣，但也凑个热闹，一起跟去看看。 韩主任和苏教授走前面，其他人跟在后面。 华侨楼与综合骨科之间有一个连接花园，经过花园的时候，苏南辰看到一个穿病人服的阿姨正在散步，很眼熟，仔细一看，这不是自己的病人吗？怎么在这里住院。 阿姨正好也看到苏医生，举招呼，走过来：“苏医生，怎么在这里碰到你你调到这个医院来了？” “没有呢，我过来开会，右膝还打软腿吗？怎么没有来复诊了”苏医生奇怪。 这个病人在附二诊断为右膝游离体，做了关节镜手术，取出了游离体，但是症状没有任何缓解。 病人再次到附一在就诊，正好苏医生接诊，看术后复查的磁共振，没有游离体了，半月板也正常，没有撕裂。于是查头部和脊柱的磁共振，没有发现问题，排除假性软腿，分析来分析去，考虑外侧高活动度半月板。 苏医生给她做了第二次关节镜，镜下发现确实存在高活动度半月板，于是处理了这个高活动度半月板。 但是术后症状还没有任何缓解，这让苏医生有点弄不明白了，他将病人的资料用电子邮件发给了自己的留美老师，美国纽约特种外科医院的运动医学专家，老师说需要研究一下，暂时没有回复。 阿姨演示给苏医生看，屈伸活动膝关节，快速走几步，然后蹲下起立，高兴地说：“你看，没事了，完全正常了，我今天上午做的手术，明天可以出院了。” 苏医生很诧异：“哪位医生给你做的手术，韩主任吗” “杨医生！”阿姨说。 杨医生，韩主任的那个学生，苏医生对他刮目相看了。 “苏医生，你们要研究一下我这种情况，积累经验。”阿姨叮嘱。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这话无意中让苏医生的自尊心备受打击，有点难为情，告别阿姨，苏医生快步赶上参观队伍。 他有意识地跟杨平走近，寻找机会了解这个病人的情况，他很好奇，这个病人究竟诊断是什么，手术怎么做的。 韩主任一路向大家介绍三博骨科发展的近况，大家以前一直没有把三博当回事，看到三博如今快速而稳健的发展步伐，猛然意识到，三博已经不是当年的三博，骨科已经悄然壮大。 田主任接到电话，把宋子墨也叫来骨科研究所，他们一起做了一个课题，就是关于3D打印的，他们对3D打印机的操作流程非常熟悉。 这台德国造顶级3D打印机，不是模具级别的，而是机床级别的，价格也是千万级的，是骨科研究所的核心设备。 南都医大的数字医学研究所也没有这种档次的3D打印机，有的只是模具级别的，如果需要机床级别的，要跟一些专业工厂合作。 就像战士对精良武器的喜爱，搞学术的人对精良的科研设备，自然爱不释手。 苏教授围着这台大型3D打印机转圈，扶了扶眼镜，不放过每一个细节，赞不绝口：“了不起呀，了不起呀。” 附二的于教授也跟着转，但是脸上好像有点闷闷不乐。 科研所的硬件装备如此强悍，加上几乎全是名校博士的人才队伍，苏教授暗自惊讶，无论从人才梯队，还是硬件设施，三博都已经跻身G市区前列，至少已经领先省人民医院和市人民医院。 数据已经从影像中心下载，传输到3D打印机的主机，各个参数被田主任和宋子墨设定好，打印开始。 透明的模具打印舱中，打印基材一点一点的喷出，慢慢的，病人完整的躯干模型被打印出来，舱盖自动打开，模型被送出来。 杨平和宋子墨将模型搬到展示台上，一比一的模型十分逼真清晰，脊柱、脊髓、神经根、肿瘤、血管的结构关系清晰明了。 疼痛科徐主任已经叫人送了一套椎管内植入性镇痛泵的穿刺工具，宋子墨也准备了一套椎体成形的穿刺工具，两套工具结合才能完成这个病人的穿刺。 “师兄，怎么样”宋子墨问道，他也在关注这个病人。 “胸2神经根阻滞，经椎弓很穿刺，3D打印模拟穿刺。”杨平告诉他。 “不是有三维重建吗用导航就可以了，还模拟穿刺”宋子墨觉得弄复杂了，他不知道会诊会议上激烈的讨论。 苏南晨看了宋子墨一眼，两人虽不熟悉，但是互相认识，他知道韩主任带了一个天赋极高的复旦博士。 这个高傲的家伙居然叫杨平师兄，而且在他面前没有丝毫傲气，连一贯的高冷都没有，苏南晨就觉得奇怪了，杨平有这么厉害吗？把宋子墨收拾得贴贴服服的。 时间比较紧，苏南晨也不便多想，开始进行模拟穿刺，寻找最佳的角度，测量导管的长度，为术中的精准穿刺做准备。 “你们在这里进行模拟穿刺，我陪苏教授到手术室去逛逛。”韩主任吩咐杨平宋子墨陪苏南晨。 韩主任陪着苏教授一行到手术室去看，手术中心的手术室，不是综合骨科的独立手术室。 苏教授对手术室似乎很有兴趣，尤其骨科的几间手术室，苏教授都要进去看两眼，问得也很详细。 苏教授对急诊手术特别上心：“你们这边骨科夜间急诊手术多不？” 韩主任说：“现在比较多，创伤急救中心每天都有比较严重的创伤急诊手术。” 苏教授喃喃地说：“那比较辛苦。” “听说你们买了天玑骨科手术机器人”于主任说，附二买的达芬奇给胸外科和普外科用，骨科申请买一台天玑，迟迟没有审批下来。 韩主任带领大家去看天玑手术机器人：“一起去看看，在这边的多功能手术室，已经开始启用了，好像正有手术在做。” 韩主任带大家到多功能手术室，其中骨科一间多功能手术室已经启用，正在手术，门口的放射警示灯亮着，说明里面的导航机器开着。 在走廊里，隔着小窗看，里面正在做手术，大家饶有兴趣。 “谭主任正在做机器人手术。”韩主任让大家等等再进去。 里面有辐射，等下导航停止操作，大家才能进去。 谭博云正在操作室操作机器人手臂，做骨盆经皮骶髂螺钉固定手术。 谭博云一直和于教授关系不和，听说他现在已经开展机器人手术，走在了自己前列，于教授心里有些懊恼。 于教授想，谭博云在附二一直被自己压着，这次调到三博，没有如自己预想的，和韩建功关系闹僵。反而如鹰得风，扶摇直上，听说马上要召开的亚洲创伤骨科高峰论坛，韩建功将主角让给了他。 越想越有点难受，人的正常思维，都不会想让自己的对手过得太好。 螺钉已经精准的打入骶髂关节，导航功能停用，放射提示的警报灯熄灭了，韩主任带大家进去。 谭博云从操作室里出来，看到韩主任带着这么多人，苏教授、于教授，附二的疼痛科主任，他都认识。 “谭主任，辛苦了，机器人还顺手吧？苏教授、于教授，今天正好过来会诊，大家想看看我们的机器人。”韩主任介绍。 谭博云跟大家握手：“辛苦了，天玑手术机器人做骨科真是很棒，已经完成十几例了，非常顺手。” 看谭博云眉飞色舞的样子，于教授心里越发闷闷不乐。 第0125章 高精度穿刺 谭博云爽朗地笑：“必须感谢于主任的辛苦栽培！” 两人表面上笑容满面，要是不知道内情的，以为两人交情深厚，握手寒暄。 知道内情的，都明白各自话里有话，相互嘲讽。 两人的关系是恶劣到何种地步，已经不在一个医院，没有任何瓜葛，见面握手还要互相较劲。 骨科机器人手术，附一走在前列，开机手术量已经五百多台，单论骨科机器人手术量，进入全国前三没有问题。 而附二还迟迟没有开展骨科机器人手术，只是开展了胸外、普外、泌尿外科和妇产科的机器人手术。 谭博云一到三博医院，在韩主任大力支持下，短短一个月时间，就开展了十多台，按照这个手术量进度，对附一已经成追赶态势。 三博要是第二台机器人买来，脊柱、关节和运动医学全部开展，那将是开启了疯狂的追赶模式。 谭博云充满干劲，野心勃勃，敢于进军行业的前沿尖端领域，不仅雄心壮志挑战附一的创伤骨科，还要誓在全国攻下一席之地。 他在韩主任手下，现在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全无掣肘，大展拳脚。 “谭主任后发制人，一个月就开展了十几台。”苏教授夸奖。 谭博云虽然目中无人，但是在苏教授面前，不敢有半点傲气，不仅因为苏教授学术人品均出类拔萃，更因为苏教授曾经帮助过他。 “这台机器人是我们显微创伤骨科专用，所以使用密度非常高，明天还有手术，这个星期排了五台，我们要多向附一学习，相比附一，我们还是刚刚学步的娃娃。” 谭博云以主人的身份介绍三博机器人手术的开展近况，他介绍前，目光投向韩主任，以表示尊敬，获得首肯。 “我们目前开展的十几台手术，骨盆和四肢均有涉及，我们的目标是，用机器人做全品类的创伤骨科手术。”谭博云介绍自己的蓝图。 这十几台手术，不过是热热身而已，好戏还在后头。 苏教授心里赞叹，韩建功会用人，谭博云这匹烈马在附二寸步难行，在三博却一日千里，此人日后必有非凡建树。 华侨楼的病人宁先生已经送到手术室，刚刚谭主任做手术的隔壁，因为这里有导航设备计算机辅助外科手术导航系统。 苏南晨考虑过用机器人来完成穿刺，但是放弃了，因为这种穿刺不仅要求精准，而且进入导丝的时候，需要极好的手感，依据手感调整导丝方向才能成功置管。 机器人手术精确性非常高，但是缺乏对器械接触的反馈，也就是缺乏手感，这是最大的不足。 苏南晨完成了模拟穿刺，从模拟穿刺中掌握了最佳穿刺点、穿刺角度和深度，对各个解剖的关系了然于心。 杨平带苏南晨到手术室，宋子墨跟在后面。 苏南晨、温仁涛，都是宋子墨心中的目标，他一直暗中加油，要超越这些被号称明日之星的人物。 宋子墨跟在后面，一言不发，他不是不善交际，而是懒得交际，他总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刚刚在花园碰到的那个阿姨，右膝关节打软腿的，你给她做的手术”苏南晨趁机问。 杨平点点头：“今天上午刚做完手术，明天要出院了，怎么，熟人？” 苏南晨说：“我的老病人，第二次手术就在我这里做的，做完效果不好，刚才我碰到她，这次症状完全解决了。” 杨平没想到这个病人是他的，病人提到过，第二次手术附一的苏医生帮他做的，但是杨平也没有在意：“这个病人是腘肌腱裂孔的条索滑膜带卡压引起的，我找到腘肌腱裂孔的滑膜，切除掉，病人的症状自然缓解。” “没有听过这个病？”苏南晨问道，以他的渊博学识，居然不知道这个病。 杨平笑笑：“我也没有听过这个病，在她的磁共振上发现的异常。” “等下有空我们一起看看磁共振片子？”苏南晨好学。 手术室到了，换鞋子，换衣服，戴口罩帽子。 病人已经摆好体位，俯卧位，张林和小五已经帮忙消毒铺单，器械也准备好。 苏教授、于教授和韩主任三人已经穿上铅衣，坐在里面聊天。 “南晨，抓紧时间，刷手！”苏教授催促。 “小杨，刷手，给苏博士配台。”韩主任吩咐。 两人穿铅衣，开始刷手。 杨平和苏南晨聊得非常投机，他不喜欢那个宋子墨，高冷的，无时无刻不透出一种高傲之气，拒人千里之外。 杨平不同，身上有一种强大的自信，但是没有高傲和咄咄逼人之气。 高手往往是寂寞的，能够找到对手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青年才俊之间的惺惺相惜，让苏南晨对杨　　平相见恨晚，刷手的时候，两人一直在聊天，从那个腘肌腱裂孔滑膜条卡压的病人，再聊到这个病人的穿刺，好像刷手的时间太短，不够两个人聊天。 一切都准备好，主刀再一次的核对，开台，局麻，经皮在棘突植入空间参照定位针，为导航提供坐标。 苏医生的台姿很好，坐有坐的姿势，站有站的姿势，走路有走路的姿势，吃饭有吃饭的姿势。 做手术有做手术的姿势，有人姿势规范，看起来非常美妙；有人低头含胸，时而凑近术区去看；还有人扭动身子，不仅难看，还容易污染术区；更有人，一个简单的骨折，非常用蹩脚的跪式姿势，不知道是特殊需要，还是第一次做手术。 从苏医生的手术风格，可以看出苏教授平时对他要求严格，大单的皱褶被抹平，操作器械要求摆放整齐，按照使用频率先后排列。 挺胸低头，双手距离手术台合适，动作控制在有限的范围内。能够限制在手指的，尽量在手指；需要腕关节协助的，控制在腕关节；即使需要肘关节协助，也是极小的动作。 每一个步骤，标准规范，看起来非常漂亮，手术节奏清晰，步步推进。 导航屏幕的图像，呈现出三维立体的解剖结构，参照点将器械和解剖结构之间的坐标关系显示准确，导航指针指示带着鞘管的穿刺针朝目标精确地前进。 模拟穿刺和精确的导航，加上苏医生的天赋和经验，穿刺一次到位，经过椎弓根，在最佳的位置，突破皮质，骨性通道走完，前面就是目标神经根鞘管。 一步到位，没有任何失误。 苏青云的儿子果然名不虚传，于教授关注整个穿刺过程，不得不佩服人家把儿子培养得出类拔萃。 即使没有苏青云的帮助，苏南晨进附一也完全够资格，协和八年制，那是全国学医含金量最高的学历。 何况苏南晨是当年南都省理科高考状元，以状元的身份进入协和的，对苏青云，无论从科室的学术地位，还是他个人的成功，于教授自行惭秽。 穿刺针拔出，鞘管留在里面，细的空心穿刺针从穿刺鞘管里穿出，针尖碰到了神经根鞘管，即使有导航，这也是极高难度的操作。 后生可畏！大家一致认为。 针尖准备刺破神经鞘管，进入鞘管里，这一步不是导航可以帮助的，必须凭借手感。宋子墨坐在旁边，苏南晨果然不愧是跟温仁涛齐名的明日之星，与他父亲无关。 针尖刺破胸2神经根鞘管，微导管带着弹性导丝，从空心针管里进入鞘管，露出一点点，但是却难以继续前进。 穿刺在最后一步置管受阻了。 苏南晨皱皱眉头，因为肿瘤组织的侵犯，鞘管和神经束膜粘连，现在要进入鞘管的导丝是弹性的，设计的初衷是适合鞘管和神经之间的自然间隙，但是现在这种间隙因为粘连不存在了。 再次推进，导丝在图像上呈现弯曲，无法突破粘连。 苏教授起身看屏幕上导航图片，穿刺过程完美，但最后一步受阻。 他相信苏南晨可以应付，苏南晨也没有慌张，停下操作，思考解决的方案。 术前他已经考虑到粘连，要解决这个问题，要调整穿刺针的角度。 穿刺针现在几乎垂直神经走向进入的，需要调整针尖的角度，让针与神经走向呈现一定的角度，这样导丝可以以更好的方向去突破粘连。 就像劈木头，横着劈，非常费力；竖着劈，一斧头就能劈成两半。 导弹打到茶杯就不错了，还要求从特定的方向击中茶杯，这就难上加难了。 能够调整的范围非常小，骨性隧道的直径本来就细，更细的穿刺针有调整的范围，但是很小。 退出导丝导管，重新对神经根鞘管进行穿刺。 苏南晨对脊柱的解剖非常熟练，年纪轻轻，刚刚三十岁，就积累了上百台脊柱侧弯的手术经验，这是非常罕见的。 他手感很好，针尖稍微调整，角度便呈现出来，但是针尖刚刚触到神经根，一推进，居然滑开了。 “角度不准，调整十五度才行。” 杨平提醒。 第0126章 十五度 杨平计算出的这个角度，不是信口开河，而是观察苏南晨模拟穿刺得出的精确角度。 系统超级培养计划，对杨平构图能力的培养，让他无论是大脑还是双手，精确度都提升了不少，这种精确度不只是机械的测量，而有细腻入微的感觉。 与神经根呈七十五度穿刺，也就是从垂直往下调整十五度，怎么可能如此精确？苏南晨心里纳闷。 导航的精度可以精确到零点几个毫米，但是那只是理论精度，三维重建图像本身会有一定的失真，参照点也不是百分百位置准确。 就像狙击枪有效射程两千米，并不表示，两千米之内就一定能够击中敌人，影响的因素太多。 “只要与神经根成七十五度角，就一定可以成功。”杨平再次低声提醒，语气肯定。 苏南晨没有多少把握，做不到这么精确。 他又尝试几次，要么针尖滑开，要么就无法置管。 苏教授也看到问题所在，穿刺针是硬的，导丝是弹性的，方向不是最佳，就无法突破粘连，这要求的手感已经非人力所为。 “不必要求完美，穿刺成功后，直接置管，二十四小时后再注药，微导管与周围的神经鞘膜会形成生物封闭，出现渗漏可能性非常低！”苏教授让苏南晨尽快结束手术。 不必拘泥一百分，八十分也是一种成功。 如果穿刺成功，直接置管，微导管也是留在神经根鞘管里，但是留的距离很短，有可能会药物渗漏，还有可能病人活动时，微导管退出。 虽然可能性非常低，但还是存在这种可能性。 苏南晨不想放弃，想再多争取二十分，达到一百分。 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病人，能够一百分，绝不九十九，这是他的理念。 “你有把握”苏南晨问杨平。 杨平点点头。 两人简短的对话，交换眼神，便转身，背对背交换位置。 苏南晨松手，杨平接过露出体外的穿刺针手柄。 穿刺针有两根，一根粗的，负责在骨组织上开出隧道，一根是细的，从粗针的鞘管内进入，负责对神经根鞘膜进行穿刺，最后微导管套着导丝才从空心细针里穿过，进入神经根鞘管内。 杨平握住手柄，手里的细针捻动，寻找感觉，头脑中的动态三维解剖图呈现出来，一点一点完善细节。 手中的针，也出现在大脑中，与神经根的关系比导航更加逼真。 细针调整方向，以七十五度夹角，刺入神经根鞘管。 苏南晨递来微导管，里面穿有导丝，从空心针进入，五毫米，一厘米，三厘米，顺利进入，没有任何弯曲。 这意味着导丝和微导管已经顺利突破粘连，进入了神经鞘管，而且深入了三厘米。 椎弓根骨性隧道里的球囊充气，固定导管。 苏南晨尝试几次没有完成的事情，竟然被他一次完成。 苏教授微微颔首，欣赏的目光投向杨平，爱才之心顿起。 两人再次转身交换位置，杨平把后面的动作还给苏南晨，苏南晨把穿刺细针和粗针先后缓慢退出，最后抽出导丝，穿刺完成。 “谢谢！” “我只是帮你完成十五度的调整。” 两人相视一笑。 这个朋友交定了，苏南晨想。 皮外固定导管，接上镇痛泵，麻醉药从微导管里注入，进入胸2的神经鞘管。 “宁天雄，感觉怎么样”苏医生问病人。 病人是局麻的，可以清醒对话。 “不痛了！”病人俯卧位，说话费力。 “呼吸怎么样，困难不？”苏医生再次问。 “趴着一直有点费力。”宁天雄很配合。 “血氧饱和度，百分之百！”在一旁帮助监护的麻醉师说。 没有呼吸抑制，说明药物没有渗漏，导管已经深入三厘米，不会发生渗漏了。 “仰卧位，观察十五分钟，没有呼吸抑制，再送回病房。”苏教授跟苏南晨说。 杨平和苏南晨协助病人翻身，变成仰卧位，观察十五分钟，没有呼吸抑制。 一个超高难度的穿刺，被两个年轻人顺利完成，而且完美，这个穿刺的技术含量相当于战争中的特种部队斩首行动，全是技术活。 已经七点多了，韩主任看时间。 医务处赵主任吩咐内部餐厅准备饭菜，苏教授因为时间太紧，没有打算留下吃饭。 现在他改变了主意，留下来吃晚饭。 “辛苦了，留下吃个便饭再回去。”韩主任执意。 “好的！”苏教授爽快。 “把小杨也叫上！”苏教特意提出。 有才华的人，更　　加尊重和爱惜人才。 其它几个主任也留下陪苏教授，毕竟附一的院长，骨科主委，以后的院士，无论哪一个身份，都在医疗圈举足轻重，这个面子不能驳，下次说不定就要找人家办事呢。 饭局设在食堂内部餐厅，苏教授滴酒不沾，大家也都不喝酒，有的要开车，有的晚上还有手术。 除了韩主任，还有田主任、谭主任，三博医院脊柱外科的秦主任、运动医学科的高主任，关节外科的常主任都过来作陪。 夏院长孙院长都过来了，附一的院长，那是医疗界的大佬，不能怠慢，何况夏院长和苏教授两人同校，曾经共事，有一定的交情。 夏院长和韩主任左右作陪，苏南晨拉杨平坐一起，两个人有说不完的话，关于刚才那个病人如何能够做到精准地从垂直调整十五度进针，这个角度又是怎么算出来的。 饭桌被分成了两个圈子，苏南晨和杨平一个圈子，其他人一个圈子。 苏南晨和杨平一直低声聊天，讨论的也全是专业话题，还互加微信，其他人也不去管这两个年轻人。 “南晨，伯伯问你话呢！”苏教授提醒，苏南晨才想起来，在座还有夏院长韩主任等人。 “南晨，有空到家里来玩。”夏院长说。 夏院长和苏教授都是南都医大毕业的，还是一届的，夏院长也是附一调过来的，两人年轻时，都住在南都医大的老宿舍，那时候苏南晨还上小学。 夏院长的女儿和苏南晨年龄差不多，两人小学是同学，但是夏院长女儿没有学医，学了法律，在省里的司法厅上班。 “好的，谢谢夏伯伯。”苏南晨大方得体，然后提起茶壶，给各位前辈倒茶，又举杯向大家敬茶。 夏院长和苏教授聊到附一院的农场，两人商量抽空去看看，以前条件艰苦，附一院在郊区分了一块地做农场，大家有空轮流劳作，种一些粮食瓜果蔬菜，以弥补生活物资的不足。 后来，这块地一直没有卖，到苏教授手里，建了一个现代化的大农场，每年都会给附一院职工送一些蔬菜瓜果之类的，算是福利。 杨平觉得这个饭局很轻松，收获也大，交了苏南晨这个朋友，苏南晨学识渊博，但不骄傲，为了一个病例，谦虚地向杨平请教每一个细节，好像不弄得清清楚楚，决不罢休。他身上完全没有一些二代骄横的恶习。 “有空多联系！”苏南晨走之后，还发了微信过来。 “苏教授很赏识你呀，小杨！”韩主任哼着曲子，很高兴。 饭局结束，两人到华侨楼看宁先生，他正笑着在安慰女儿：“放轻松点，别弄得这么难过，人生终究要结束的，只是时间长短的差别，每个人都逃脱不了。” 看到韩主任和杨平进来，他很高兴：“谢谢两位，已经不痛了，呼吸也没有问题，太感激了。” 疼痛对人的困扰非常大，是患者最难忍受的症状，世界卫生组织已经将疼痛列为继心率、呼吸、血压、体温后的第五大生命体征。 消除疼痛已经成为患者的基本权利，医务人员的义务和责任。 “舒坦了！”宁先生靠在床头，手里拿着一张《视觉模拟疼痛评分量表》，脸上的肌肉很放松，没有之前的扭曲。 “谢谢诸位！谢谢韩主任，谢谢杨医生！感谢，真的！”宁小姐起身鞠躬。 “谢谢韩教授！费心了！”宁先生跟韩主任握手。 跟杨平握手时说：“杨医生和苏医生帮我穿刺，最后好像要矫正角度，十五度，还是杨医生操作的。” “我清醒的，一直在听。”宁先生笑着解释。 局麻的，他趴在手术床上，一直在听医生的对话，对手术过程都十分清楚。 “真的谢谢你们，让我可以坐在这里笑着说话。”宁先生精神很好。 “嗯，吃完早点回去休息，不要喝酒。” 吃饭前，杨平跟小苏发了微信。 小苏回的微信，刚才一直没看。 第0126章 密恐者绕道 “叮咚，任务完成，成功完成神经根鞘管穿刺，病人疼痛缓解，无副反应出现，奖励一万六千分。” 积分从一万五千分涨到三万一千分，手里又有一点积蓄了。 看完病人，杨平回到科室的路上，系统宣布了任务完成。 现在任务越来越难了，不像以前，完成一例街头抢救，都会送礼包。 实验室的灯还亮着，宋子墨一个人在练习关节镜。 杨平进去，找椅子坐下，宋子墨回头：“怎么，不回去休息张林和小五也练了一个小时，都回去了。” “关节镜剪，不但要进行分离训练，还要训练节奏，就像抛球，一个球，两个球，三个球，循环抛出接住，掌握好其中的节奏！”杨平看他一直在转葡萄，转着转着葡萄就溜走了。 宋子墨停下来，认真地聆听。 “先把葡萄转熟练，然后再边转变剪，把动作分解，一个一个练习，熟练后，再串起来练习。”杨平指点宋子墨。 宋子墨若有所悟，立刻改变练习方法，将动作分解，分开练习。 “不知道韩主任会不会让我们在金刀奖中做主刀？”宋子墨担心地问。 毕竟两人上面还有副主任医师田园，主任医师谭博云，田主任三十几岁，谭博云也不足四十五岁，都符合金刀奖的年龄要求。 “金刀奖主治医师也可以主刀，韩主任应该会给我们机会。”杨平分析道。 宋子墨对金刀奖很熟悉：“主治医师一般以助手身份参加，以主刀身份角逐奖项的，每届都很少，凤毛麟角。要以主刀身份参赛，做三级四级手术，必须要两个同专业的主任医师签字，院内一个，院外一个。苏南晨已经晋升了副主任医师，温仁涛也已经是副主任医师。” 杨平伸了个懒腰：“你是想打败他们？” “你不想？”宋子墨反问，又停下手里的关节镜训练。 杨平懒懒地摇摇头：“不想，没意思，不过韩主任说了，拿个奖也不是坏事。” 宋子墨看着杨平漫不经心地说出这句话，好像这个奖很好拿一样。 “那个滑膜软骨瘤病的，手术排好了？”杨平想起明天的手术。 宋子墨又开始训练：“排好了，现在我们排手术很方便，这边一排，打个电话到楼上手术室，小苏就安排好了，周灿也过来了，明天上班，有两个人方便很多，一个器械，一个巡回。” “好好练，你做全品类没问题吧？”杨平问道。 宋子墨点点头：“你应该也没问题吧？” 杨平打了个响指：“证明你天赋的时候到了。” “从来没有主治可以拿到奖项的？但是我想试试。”宋子墨的野心从未泯灭。 “那就从我们开始，让它破例！”杨平起身，打了个哈欠，走了。 留下宋子墨一个人在实验室发呆，对，就让它从这一届开始破例，宋子墨握紧拳头。 睡前进入系统空间，已经成了每天的必修课，比洗脸刷牙还要准时，这个时候是最适合进行集训的。 上次进行了膝关节镜的训练，这次杨平想练习肩关节镜的，用一万二千分到系统商城购买了六百例肩关节镜手术，包括肩袖修补，肩峰成形，Bankart损伤、SLAP损伤、盂唇损伤等手术。 积分还剩下一万九千多分，每次有点积分，购买完训练包就吃紧。 查看阶段任务，完成度又增加了好几个百分点，进度条也推进了一小段，难道今天的穿刺会给这个任务增加点数？ 应该是这样，今天的穿刺，得到苏教授的认同，自然为团队增加了声誉分数。 杨平明白了，自己现在每一项工作，只要做好了。不仅让自己获得积分，增加经验，还会直接或间接给阶段任务增加点数。 这就是个人目标与团队目标一致的道理，个人的成长和平台的发展相结合。 每个人不是孤立的，没有任何人可以单枪匹马成功的。 第二天，膝关节打软腿的阿姨，可以出院了，查房时连东西都打好包了。 她很高兴，从寸步难行到健步如飞，只用了四十八小时。 “我要帮你们好好宣传宣传，我那个朋友就拜托多多关照。”阿姨还惦记着她介绍来的朋友。 “杨医生，你已经有女朋友了，不然我帮你介绍女朋友，很好的姑娘，在——。”阿姨好热情。 “妈！”病人女儿拦住了妈妈。 “帮我介绍，阿姨！”张林开玩笑。 “你有女朋友了，骗阿姨。”阿姨很精明。 “你怎么这么肯定呀”张林笑着问。 阿姨指着她衬衣领子：“你衬衣领子洗得这么干净，哪像没女朋友的人，估计快结婚了。” 福尔摩斯呀，大家逗得开怀大笑。 滑膜软骨瘤病的病人，查房后准备手术。 “大家都没有密集恐惧症吧？有的话，回避一下！”开台前，杨平宣布。 这种病人，等下取出软骨瘤，有密集恐惧症的会非常难受，反应大的甚至会呕吐。 广个告，我最近在用的追书app，缓存看书，离线朗读！ 周灿一边调整三升袋盐水的高度，一边说：“就算有，大家也免疫了吧，我有个同学也是手术室护士，以前还晕血晕针呢，现在什么事都没有。我们一天到晚，看的全是内脏肠子，想晕也晕不起来，上次肿瘤外科，腹腔取出一个瘤子，几十斤，剖开，红花花的肉。” 杨平刷手回来，宋子墨和小五已经铺好单。 小苏将各种管线整理得井井有条，用一根扎带捆扎，约束在膝关节上方。 进水管、吸引管、光纤、摄像传输线、电动刨刀电线、等离子刀的线，四线两管，各种管线没有任何的缠绕，预留的长度刚好合适。 术前核对，抬高手术肢体，无菌驱血带驱血，电脑气囊止血带充气，手术开始。 “密恐者回避！”杨平再次提醒。 尖刀在外侧膝眼刺出一个0.5厘米的刀口，钝性穿刺锥带着鞘管穿入膝关节髁间窝，伸直膝关节，穿刺锥进入髌上囊，左右移动试探，确认在髌上囊。 移动穿刺锥时，有明显的哗啦啦的摩擦声，像筷子搅动一盆花生。 退出穿刺锥，从鞘管置入关节镜头，连接进水管。 视野中一片白茫茫，什么都看不到。 在流水的冲击下，白茫茫的东西在蠕动翻滚，全是滚圆的软骨瘤，白色，光溜溜的，因为太多，聚集挤压在一起。 哇塞，张林、梁胖子和周灿同时张嘴惊呼，太刺目了，瞬间全身起鸡皮疙瘩。 已经不能按常规用针头穿刺定位内侧入路了。 尖刀在内侧膝眼又刺出一个小口，同样，穿刺锥进去，带着鞘管。 “金属盆！” 金属盆已经递过来，放在内侧鞘管的下面，穿刺锥退出。 哗啦！一些小的软骨瘤顺着鞘管，居然流出来了，全部被金属盆接住，有些还跳起来。 哗啦啦，金属盆底部很快被白色软骨瘤覆盖，再过一会，金属盆堆积了一半，都是比较小的，像西米一样大小，密密麻麻的。 慢慢地，不再流出，因为鞘管被大颗的堵住了。 鞘管退出，小苏递来了髓核钳，这是关节镜下最好的取游离体的工具。 镜下取游离体，只能一颗一颗地拿出来，宋子墨经常训练的取水晶宝宝，这个时候就能够排上用场。 “要不要你来试试！”杨平把髓核钳给宋子墨。 这些手术宋子墨早就掌握了，现在是想跟着杨平提高手术水平，所以他愿意做助手，看杨平怎么做的。 “你做，我帮扶腿，跟你学习。”宋子墨说。 杨平的髓核钳伸进去，每次退出来，都夹着一颗白色的软骨瘤，放在金属盆里。 每一次都没有落空，伸进，夹住一颗，退出，放到金属盆，重复这样的动作。 夹出一颗，几颗，十几颗，几十颗，数字不断地攀升　　杨平夹持软骨瘤，没有一次落空，也没有一次需要重复。 一个金属盆已经容纳不下，小苏换了一个金属盆。 屏幕上圆形视野圈，慢慢开阔起来，可以看到软骨瘤在各个关节间隙堆积，有些在流水带动下四处移动。 人体的膝关节居然可以藏着如此密集的花生米的东西。 周灿全身肉麻，感觉内脏有千万只蚂蚁在爬。 整个膝关节全被密集的花生米一样的软骨瘤占据，取出来了三百多颗，还有两百多颗没有取出来。 “周灿，你没事吧？”梁胖子看周灿在一旁脸色不好。 小苏也关心地问：“周灿，出去休息一下。” 周灿甩了甩头，深呼吸：“我现在全身起鸡皮疙瘩了，没事，缓缓就好。” “你不是免疫了吗？”张林看她刚才还信心十足。 周灿说：“几十斤的瘤子免疫了，几百颗这玩意，真没见过，心里堵得慌。” 这种确实十分罕见，软骨瘤继续取出。 手术很快，取完一个地方，再取另一个地方，最后连后侧室也清扫一遍，再从头至尾把整个膝关节检查一遍，没发现残留，半月板下面，滑膜皱褶的里面，都用探针勾一勾，侧隐窝挤压一下。 确认已经没有了，一个正常的膝关节腔露出来。 杨平对膝关节进行了清理，切除增生的滑膜，修整退变撕裂的半月板。 两个金属盆装得满满的，垒出的高度，超过了金属盆的边缘。 这全是从一个膝关节里取出来的呀，不可思议。 五百二十七颗！比磁共振上显示的更多。 最小的像西米大小，最大的比一截成人拇指还大。 “等下给病人和家属看一下吧？”张林拍照。 “提前跟他们沟通，征求意见，不愿意看的话，就算了，看了会不适。”杨平交代。 上次病人自己不敢看，他儿子要呕吐了。 周灿瞪着两个金属盆看，那些白色光滑卵圆的东西，堆积如山。 “还看，在脱敏吗？”张林挡住周灿的视线。 “让我多看会，下次就不会了，挺刺激的。”周灿说　　“变态！”张林站开。 第0129章 小苏的厨艺 这个会议机会难得，杨平也想珍惜这次机会，不负韩主任的厚望。 他苦苦思索演讲的主题，但是暂时确实找不到合适的。 毕竟不像谭主任和田主任都有自己的课题，研究的还是前沿的东西。 杨平觉得还是放弃，跟韩主任说出自己的想法。 韩主任挺豁达：“这样，到时会有手术演示，如果会议期间，创伤急救中心有抢救手术，谭博云会搞现场手术演示，展示我们的流程和手术，这家伙有胆量，也有想法，你到时也可以用手术展示一下自己。” 这个比较符合目前自己的实际情况，杨平可以做到。 杨平把苏南晨介绍病人的事告诉韩主任。 韩主任很高兴：“这是好事，说明人家信任你，把每个病人处理好，把每台手术做成精品，名气自然而然就出去了。” 一老一少，两人边喝茶边聊天，聊得不亦乐乎。 苏南晨发来微信，说那个病人下午会到三博综合骨科来找杨平，大约四点左右到。 小苏带着周灿和唐菲到宿舍去，要做几个菜，然后打包带过来，中午大家一起吃。 现在没有急诊，手术时间都是可控的，大家比较清闲。 医院宿舍是套间，小苏和周灿两人住的两房一厅，有厨房，自己做饭菜很方便。 他们两人一大早就去菜市场买了食材，说今天第一台手术顺利出院，庆贺一下。 十一点多钟，三个女孩子把菜送来用餐间，让张林和小五去食堂打饭。 菜用一次性饭盒装的，热气腾腾，香气四溢。 一个一个摆上来，一个韭菜煎蛋，烧焦了，很难看，一个凉拌菜旁边的雕花有点别扭。其它的菜都很漂亮，菜品很好。 “这个菜怎么这么难看，周灿，是不是你做的”张林看韭菜煎蛋实在难看。 周灿低着头，很委屈的样子：“我平时又没有做过菜，做给你们吃，已经不错了，还挑三拣四。” 小苏边调整菜的摆放边说：“做这个菜，周灿花了半个小时，光鸡蛋就搅拌十多分钟，这是周灿的一盘心意。” “是呀！还是小苏疼我。”周灿拉着小苏的手。 “这个菜你不要评论了，我做的。”唐菲主动承认，张林放过了那个别扭的凉拌菜。 “小青呢，你叫她一起来吃吧？张林，你的儿科医生，也要吃中饭的吧。”杨平跟小五和张林说。 “急诊科，中午出来吃饭就不要想了，从急诊楼到综合骨科，走路的时间够救几个人了。”小青在急诊科上班，挺辛苦的，但是那姑娘居然喜欢急诊科。 张林盯着菜：“儿科也挺忙的，要不，我夹点菜，打包送过去？” “你看张林，小五你要虚心学习，人家多么体贴。”梁胖子夸张地做手势。 “你就知道讲理论。”小五给胖子泼了一瓢冷水，胖子不说话了。 小苏又拿出两个饭盒：“你们家的，准备好了，现在还早，他们肯定还没吃饭，送过去吧，每样菜我都装了一点。” “还是嫂子周到。”张林脱口而出。 “你看我这嘴巴，说话老是超前。”张林抽了自己一嘴巴。 小苏的脸瞬间红彤彤的，像红苹果一般。 “我先送去，你们等我，等我！”张林边走便打招呼。 “快点，肚子造反了。”胖子着急。 张林又跑回来，拍照：“万物始于拍照！” “张林，你等下要老实，这是小苏做的，不要跟你老婆说自己做的。”梁胖子知道这小子脸皮厚。 小五也提着饭盒往急诊科跑，梁胖子的筷子在手里几次要伸出来：“不等他们，我们开吃。” 广个告，真心不错，值得装个，毕竟书源多，书籍全，更新快！ 周灿生气地说：“胖子不讲义气。” 小五和张林两个人气喘吁吁的回来，这两小子真是跑步打了个来回。 “开餐！”张林上气不接下气。 “来，师兄，你来，先尝尝！”小五拉住梁胖子的手。 杨平尝了一筷子，小苏的厨艺确实不错。 这几个菜，不仅菜品好，而且味道真是好，尤其那个糖醋排骨，口感极好。这种厨艺不是随便无师自通的，应该有高人指点。 “几个规培的兄弟，都叫进来。”杨平发现规培生不见人。 “叫过了，都去医院示教室练操作去了，过几天操作月考，临时抱佛脚。”宋子墨说。 小苏的菜做得很好，大家吃的津津有味，连周灿的煎蛋，唐菲的凉拌菜，也被一扫而光。 “今天谁的人值班？”杨平问道。 张林举手：“我这边的。” “等下有个半月板撕裂的过来找我，大约四点，下午我去开会，跟值班医生说一下，要是病人来了，让他在会谈室等一下，这个病人是附一苏南晨苏博士推荐来的，我们一定要处理好。”杨平交代张林。 大家一起动手收拾垃圾，整理完桌面卫生，留下杨平和小苏两个人在用餐厅。 小苏用纸巾又把桌子擦两遍，擦得干干净净。 她托着小下巴，看着杨平：“附一的苏南晨还推荐病人给你？你们很熟” “是呀！他们床位太紧张，手术排期太久，病人很急，他就推荐到我们这边。”杨平解释说。 小苏长长的睫毛一闪一闪：“杨医生厉害了。” “小妹妹，你这样看着我干吗？”杨平觉得被看得脸发烧。 小苏依然托着下巴：“昨天近距离见到苏大教授了吧？” “见到了，我发微信告诉你吃饭，就是跟他们一起，苏南晨跟我聊得很来，这个人真不错，有才华，还谦虚，完全没有骄横之气，苏教授也很有大家风范，难怪在医疗届受人尊敬。”杨平夸奖。 小苏不说话，一直傻傻地盯着杨平看。 “我怎么觉得，姓苏的都这样，人长得好，智商又高，我面前这个也是这样。”杨平笑着说。 “嗯，有进步，嘴巴挺甜的。”小苏收敛目光。 “你忙吧，我上去准备半月板缝合器械，我要多备一些半月板缝合工具，你用哪种国产的”小苏也该忙去了。 “用国产的！知我者，小苏也！”杨平喜欢国产器械，虽然跟进口有那么一些差距，但是不支持，国产的就没有机会进步。 医院运动医学的耗材供应商有好几家，施乐辉、Arthrex，还有一家国产的——锐行。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市面上所有的运动医学产品，杨平都花心思研究过，从设计原理、材料、优点、缺点，了如指掌。 “肩膝关节镜的耗材，你都多备一些，我们这方面手术会慢慢增多。”杨平交代小苏。 小苏回手术室准备器械，杨平打开手机，将平时收藏的这些产品的文字、图片和视频资料调出来，全部再研究一遍，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又到科室电脑上，把它们的公开专利资料调出来，仔细研究一遍。 脑海中对整个器械有了非常深的理解，比器械厂家的工程师的理解都深。 谭主任发微信通知大家下午四点开会，学术会准备工作报告会。 杨平因为要负责综合骨科的手术，学术会筹备没有分派具体工作。 宋子墨、小五、张林等都有具体工作。 滑膜软骨瘤的病人很积极，用助行器在走廊里来回走。 爱马仕办好了住院手术，吃了饭，回到病房，拿着电话在说什么，增资、款项、合同之类的。 “下午四点，综合骨科示教室，学术会筹备报告会。” 学术会筹备群里重复了消息，钟医生代发的。 因为韩主任办公室在综合骨科，谭博云觉得，开会人员要向大主任靠拢。 第0128章 第一个战略阵地 他们坚决拒绝，连图片都不愿意看。 这也算一个惯例，有时候手术取出的东西比较特殊，会拿给病人和家属看一看，让他们知情。 梁胖子的麻醉药剂量控制很好，病人又可以走着出去。 轮椅推着进来，自己走着出去，这种鲜明的对比，对病人树立信心非常有用。 但是这个病人已经几个月没有正常走路。 下肢肌力不足，无法术后早期支持体重，还有关节交锁带来的心理恐惧一时也难以缓解。 小五和周灿扶病人坐起，杨平让病人活动膝关节。 病人不敢活动，杨平帮助病人活动，病人因为害怕，肌肉对抗很严重。 张林打电话让病房护士送一个助行器到手术室门口，等下给病人扶着走回去。 大家换衣服，出手术室，周灿和梁胖子已经用轮椅推着病人在门口等。 病人儿子看到膝关节肿胀明显消退，心里有数了。 想起昨天看到片子上密密麻麻的东西，心里又是一阵鸡皮疙瘩，不敢再去看自己妈妈手术的膝关节。 “来，试试，扶着这个助行器走一走，越走恢复就越快，越不走就越不能恢复，要大胆地走！。”杨平将助行器摆好。 小五和张林搀扶病人起来，病人上肢的力量不错，可以借着助行器撑起身体。 她尝试走几步，立刻有了信心，家属看了也十分高兴。 把病人送回病房，医生办公室有一个病人正在等杨平。 张教授的病人——爱马仕，他的摩登老婆推着他。 “杨医生，你好，你好！”爱马仕跟杨平握手。 “你好，找张教授吗？他在骨科门诊。”杨平知道他一直追着张教授的。 爱马仕说：“我去门诊找张教授，他老让我找杨医生你，让你收我住院，他过几天会到这边来。” 张教授过几天就转到综合骨科门诊这边，专门看疑难杂症，他自己跟院里申请过来的，这样张教授帮忙出门诊，韩主任和田主任就解放出来。 “你住华侨楼还是这边”杨平问他，他上次就住华侨楼。 “我住这边，有张教授在，我放心，你没看到，上次华侨楼我隔壁病房，一个老爷子做完手术，晚上不知道怎么冠心病突然发了，又是抢救，又是急诊装支架，折腾半夜才抢救回来，我吓怕了，我现在看到张教授心里就踏实，我住这边，你们按华侨楼的标准收费，怎么样” 这家伙边说边拿纸巾擦汗，真吓着了。 杨平让小五收他住院：“没关系，住哪边你自己选择，这边有这边的收费标准，不能乱收，我们也有单独的套间，床位费一千二百元一天，其它费用跟普通病人一样，这单独套间比普通病房好，但是比起华侨楼就差很多。” 每次跟爱马仕说话，杨平都不敢正眼看他，他身旁的老婆，穿着太大胆。 外套解开的，里面紧身低胸衣，沟沟壑壑全露着。 综合骨科开科第一天，建了一个医生群，还有一个综合骨科医护大群。 张教授已经被拉到群里，老爷子八十的人，手机玩得溜溜转。 杨平拿手机看，张教授在大群里发了一条微信，要杨平将爱马仕收入院，完善术前检查，准备下周手术。 小五带爱马仕到一边，帮他在电脑上收住院，开住院证。 护士过来说会谈室有病人在等，杨平过去，是宁先生的女儿。 她礼貌性地微笑：“打扰了，杨医生，方便说几句话吗？” 杨平招呼她坐：“宁先生还好吧，没痛了吧。”正打算忙完过去看看宁先生。 “胸前完全不痛，昨晚睡眠也很好，今早吃了一块牛排，两个面包，一碗粥，父亲非常感激您。”宁小姐很感激地说。 “别客气，我们应该的。”杨平说。 宁小姐略微面带难色：“父亲的胸前疼痛现在完全解决了，但是肝区的疼痛，目前靠吗啡勉强可以缓解，我担心吗啡很快失效，到时能否麻烦您帮忙再用一次昨天的镇痛方法” “到时候如果真有需要，我们尽力，但是肝区的疼痛，远比胸前疼痛复杂。”杨平如实地说。 宁小姐忧伤地说：“非常感激，麻烦您了，父亲非常信任您。” “谢谢信任，有空我会过去看他。”杨平知道这次成功的镇痛给了宁先生信心，让他有尊严地走完人生最后一程。 “那我不打扰杨医生了。”宁小姐告辞，跟杨医生握手。 送走宁小姐，爱马仕又被他老婆推进来医生办公室：“杨医生，对不起，打扰一下，我的手术一定帮我排下周，张教授下周才过来。” “行，你放心吧，张教授让我排周几，我就排周几。” 杨平给他一颗　　定心丸，爱马仕才放心离开。 苏南晨发来微信，一个十五岁的足球运动员，左膝关节半月板撕裂，撕裂很严重，呈复合撕裂，需要做关节镜下半月板缝合。 他们那边床位紧张，暂时安排不了，病人家属很着急，如果方便，他让病人过三博来找杨平。 杨平立刻答应，感谢苏南晨的推荐。 医生之间的互相推荐，不是特别信任，一般不会随便推荐。 即使推荐也多是下级医院往上级医院推，同级别，或上级往下级推，非常罕见。 杨平没有想到，这几天跟关节镜结上缘了。 开科第一台手术做的是关节镜的，随后第二台也是关节镜的。 看来像断指再植对于创伤骨科，关节镜对于综合骨科，是一个突破口。 韩主任打电话让杨平去他办公室一趟，杨平一刻不停，立刻赶过去，韩主任正对着墙壁上一副画发呆。 这是一副骨科发展的蓝图，显微创伤骨科已经划上蓝色的勾。 韩主任手里拿着一只红蓝铅笔：“创伤骨科，有五段再植打响名声，创伤急救中心做平台，现在病人数量突飞猛进，谭博云能力也出众，以后创伤骨科发展完全上轨道，无需多虑了。其它几个科室，脊柱和关节不温不火，运动医学只有二十张床位，严重拖了后腿。目前放眼全国，运动医学发展好的很少，除了帝都三院、积水潭，魔都华山、六院，其它都没有上规模。我们综合骨科开科已经三天，我一直在思考，是不是跟创伤骨科发展一样，找一个突破口，打响名声呢？” 红蓝铅笔在手里打圈，韩主任转身，坐下：“小杨，你坐！” “你怎么看？”韩主任问。 综合骨科在大骨科的地位是先头部队，是负责攻打阵地。 每打下一块，就交给其他病区经营。比如，创伤骨科这个阵地攻下来，就交给谭博云去经营了。 这就是韩主任的思路，对综合骨科的定位。 杨平看着墙壁上的蓝图：“主任，我们综合骨科现在的优势，是继承了当日手术室的一套体系，我们要发挥这个体系的优势，快速手术，快速康复。骨科手术最适合这个体系的就是运动医学和关节镜手术，这个是绝佳的突破口！”杨平建议，这也是杨平这几天思考的结果。 “嗯，我第一天看你们做手术时，就在思考这个问题，在G市，运动医学除了附一做得比较大，其他几家医院跟我们没有本质区别，大家都不重视。这真是一个绝佳突破口，我们综合骨科要攻的第一个战略阵地就是它了。”韩主任站起来，将运动医学科打了一个红色的勾。 “高主任是帝都北医三院毕业的博士，教育背景和技术水平完全可以支撑起这个科室。只要我们攻下这块阵地，以后建立运动医学中心，再交给他完全没问题。”韩主任端起紫砂杯，喝一口茶。 “小杨，我看你做关节镜，水平跟断指再植一样，是顶尖的，有信心攻下这块阵地不”韩主任信心十足。 “应该问题不大！”杨平习惯性的回答。 “要的就是你这句话！”韩主任又哼起曲子。 千里马和伯乐的情分，让这一老一少十分合拍。 “学术会很快要召开，谭主任已经在准备了。会议演讲还有空档可以穿插，你搞一个主题，到会上讲一讲，锻炼自己。你自己挑一个题目，做好准备，交给谭主任，下午我们召开学术会的进展报告会，你和宋子墨都参加。”韩主任吩咐。 这次学术会不是G市小范围内的，而是国际性的。 韩主任依靠自己的人脉，拉日本韩国以色列新加坡几家医院联合搞的学术会——亚洲创伤骨科高峰论坛。 会议的内容都是前沿的技术，张林负责学术会的文字工作，比如开幕词的执笔、日程表设计等等。 杨平看了张林的演讲表，谭主任的题目是《机器人手术云端数据库的建立》，田主任的题目是《3D打印在创伤骨科的应用》。 自己要是去演讲，要弄个什么主题呢，暂时又没有什么课题。 来三博时间也不长，积累的手术也都是创伤骨科方面的。 要弄一个主题，在这种会议上讲，很有难度呀。 第0130章 卧虎藏龙 参会的都是学术会筹备组成员，除了综合骨科这边的田主任、杨平、宋子墨，唐菲、张林、小五。 还有显微创伤骨科的各组组长及主治医师，其他人虽然没有参加筹备组，但大多数的研究生、规培生，一部分护士，都安排了具体的工作，比如嘉宾接待员、会场的服务员、礼仪小姐等等。 因为会议的主题是创伤骨科，所以脊柱外科、关节外科和运动医学暂时无需派人参加筹备，但都表示全力支持，需要抽调人员随时可以。 这是整个骨科的一件大事，每个人都积极参与，每个人都会从中受益，骨科的团队精神充分得到了体现。 大家都到齐了，谭博云走向讲台，向韩主任汇报了工作进度，目前筹备已经完成，剩下的都是细节完善。 这次参会的，除了南都医大附一、附二、省人民医院、市人民医院的教授，还有帝都、魔都和西部的教授，日本、韩国等国外教授，以亚洲几个国家为主。 这种国际性的学术会，如果让谭博云单独运作，会非常吃力，主要是人脉根基不行。但是韩主任帮他将人请到位，会议框架建立，再让他来操作，就轻松很多。 所以谭博云十分感激，韩主任将这种收获名誉的事情交给他，自己退居幕后，这是何等的胸怀。 谭博云汇报完之后，由各个分工小组汇报工作进度，同时，把需要解决的问题提出来，大家一起想办法。 谭博云是筹备组组长，田主任是副组长，他还要和宋子墨负责审核会议提交的论文；张林负责文字宣传工作，比如宣传海报的内容，谭博云的开幕讲稿，都是他写；小五负责嘉宾的接送、住宿等安排，还有早餐午餐晚宴的准备；唐菲负责翻译工作的安排；其它项目也都有专人负责。 唐菲走上讲台汇报：“会议演讲统一采用英语，会场翻译小组由我、田主任、杨医生、宋子墨、金博士组成，这几位医生的英语水平，都是经过评估的，完全可以胜任。” 医学会议涉及大量专业词汇，即使有同声传译能力的翻译，要是没有一定医学背景，翻译起来经常闹笑话。 一些大医院的医生，很多有出国留学经历，有些医生还参与过医学专着的翻译，所以英语水平好的，比翻译公司的外援翻译质量更高。 谭主任、田主任、宋子墨和唐菲有到美国学习的经历，金博士有到英国学习的经历，杨平虽然没有留学经历，但是读书时成绩名列前茅，英语基础好，这段时间又加强了学习，提高很快，翻译没有问题。 韩主任不用说了，出国参加学术会，从来是直接英语交流，三博医院的医学证明等文件的英文版，他都参与制定。 张宗顺教授八十了，还阅读英文医学原着，西医的成果大部分是英语记录的，学英语都是为了跟国际先进水平保持接触，学习交流才能进步。 接着，张林汇报自己的文字宣传工作进展。 他将设计的海报、专家介绍、议程表、参会须知，还有谭主任的开幕讲稿，全部打到屏幕上，非常漂亮专业。 这小子看不出来，还有这么深厚的文字功底，平时马大哈一样，做起正事，也是有板有眼。 谭主任对着屏幕说：“开幕演讲稿我看过，非常好，我只稍微做了修改，这已经是定稿了，大家帮忙看看还有问题没？如果没有问题，麻烦田主任帮忙翻译出英文稿。” “没问题，张林你把稿子发给我，我晚上翻译出来。”田主任刚刚通读了稿子，也很满意。 这段时间田主任比谭主任时间更多，所以谭主任将讲稿的翻译委托给田主任了。 小五负责客人的后勤保障，包括接机住宿，早餐、午餐和晚宴的安排，他翻开一个笔记本：“医院后勤部车队我已经联系好，调了三辆商务车到机场接机，住宿安排在三博酒店，我预定了一层楼给嘉宾住宿，其他人员按报名表也都预订了酒店房间。早餐、中餐和晚宴都在三博酒店解决，早餐和中餐是自助餐，晚宴安排在酒店大厅，按人数预订了酒席。这是会议两天期间，茶歇的点心水果目录和布置、早餐中餐自助餐的标准，晚宴菜单，晚宴每桌的名单，你们看看，是否有需要调整的。” 小五也将这些制成了图表，投放到屏幕上，一目了然。 三博酒店是三博医院内的一个酒店，平时的客人大多是病人家属，遇上医院会议，也成为会议接待的专用酒店。 “小五，我怀疑你以前读书时在会务公司做过暑假工，你这安排滴水不漏。”田主任看这安排，十分老到，不管是自助餐还是晚宴，照顾了各个国家专家的口味。 “这菜单我和酒店再三商讨才确定的。”小五把菜单放大。 钟医生负责收集课件：“课件我都收集好了，除了个别教授不愿意提交课件，声明到时自己携带，其他都没有问题。” “参会　　的赞助资金全部到位，一共三十二家器械商赞助，每一个的展台区域也规划好。”金博士和肥仔负责赞助商管理，金博士管钱，胖子管账，医院派遣财务监督。 医学学术会一般由器械或医药厂商赞助，厂商通过赞助获得一个展台，向参会的各位专家展示自己厂家的产品。 大家这段时间的准备工作都做得很到位，谭博云梳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问题，他说：“如果会议期间正好遇上大型急救手术，我们将演示整个手术过程。手术演示团队分三个，主刀分别是我，田主任，杨医生，各自配自己熟悉的助手。这个项目有点冒险，我们现在几乎每天都有创伤急救中心的病人，会议期间需要演示的可能性非常大。成功了，展示了我们的实力；搞砸了，让人看笑话。主任，你看这个项目合适不？要不要取消？” 韩主任现在退居幕后，不参与直接组织这次学术会，但也帮忙做决策，他摇摇头说：“不用取消，的确很冒险，但也是一次最好的检验机会，究竟是什么水平，展示出来看看，跟别人对比一下。我们要胆大心细，想法要大胆，具体工作要细致。” “谢谢主任支持！以我们平时的实力应该没问题，杨医生，这段时间你不用参与学术会的筹备，养足精神，那天展示出你最好水平。”谭博云对杨平委以重任。 韩主任顿了顿说：“我还说几句，刚才提到急诊创伤手术演示，这是任何创伤骨科学术会议不敢上的项目，即使有手术演示也是择期手术，这样可以做好充分准备，想好万全之策。谭主任，对你的勇气，我先鼓掌！” 大家跟着鼓掌。 “这个手术演示，大家要沉住气，跟平时做手术一样。一个医生除了高超的技术，还需要强大的心理素质。我要告诉大家，这次演示，给附一附二展示的是三博水平，给帝都魔都展示的是南方水平，给外国人展示的是我们中国水平，你们要拿出最好的水平，那天没有大佬，没有权威，你自己就是大佬，就是权威！” 现场掌声响起，这话简直有鸡血的效果，大家按奈不住激动的心，恨不得学术会明天就召开。 平时大家都忙于临床工作，有什么医学之外的特长也显露不出来，这次会议筹备猛然发现，自己的队伍卧虎藏龙。 “还有什么问题没？”谭主任收尾。 大家摇头，谭主任征求韩主任意见：“主任，那就散会吧？” 韩主任摆摆手：“散会吧！” 谭主任宣布散会，大家异常兴奋。 苏南晨介绍过来的病人已经在会谈时等候。 第0131章 职业运动员的手术 张林将病人领到医生办公室。 病人叫骆小虎，男，十四岁，省足球少年队的主力，球踢得很好，有望进入国家少年队。 父母脸色焦急，用轮椅推着他，综合骨科开科以来，接诊的三个病人都是用轮椅推来的。 骆小虎从小就爱踢足球，很有天赋，家里经济条件好，非常支持他，曾经被送到巴西去集训过一年，父母对他寄予厚望，眼巴巴看着家里出个足球明星，光宗耀祖。 职业运动员受伤后，和普通人的要求不一样，对功能恢复的要求更高，他们对业界的医生也很熟悉。一旦受伤，对就医选择很慎重。 踢球难免受伤，骆小虎每次受伤，哪怕是踝关节轻微扭一下，也是去附一看。尤其苏医生留学回来后，骆小虎都是只看苏医生，对苏医生特别信赖。 这次比赛受伤，队医做了现场处理后，立刻送到附一看苏医生，苏医生看完，做了磁共振，显示内侧半月板三级损伤，需要手术。 三级损伤就是撕裂，骆小虎的半月板撕裂还挺严重，不是一般的撕裂，而是复合撕裂，裂口有纵行的、斜形的、放射状的，还有呈瓣状的，好几个裂口，这种撕裂缝合起来难度很大。 苏医生很擅长关节镜手术，师从美国纽约特种外科医院的国际运动医学大师，但是偏偏苏医生最近手术太多，排到两周以后。 半月板缝合手术越早越好，就像伤口，越早缝合，愈合就越好。两到三周后，变成了陈旧性的撕裂，愈合的成功率就降低，愈合的质量也会下降，要想提高愈合的概率，还要做新鲜化处理，创缘填塞血凝块等等，以促进愈合。 等两周时间其实也问答不大，但是对于骆小虎的父母，是难以接受的，他要在最佳时机手术。 骆小虎父母打算坐飞机去帝都三院，但是没有熟人，去了可能等更久，即使住进医院，也不一定能够得到最好的医生主刀。 所以求助苏南晨，怎样才能尽快手术。苏南晨就推荐他们来三博找杨平，说手术做得比自己还好，骆小虎父母知道这是谦虚，G市哪还有关节镜比苏南晨做得好的。不过既然苏南晨推荐的，肯定也是行业内的厉害角色，说不定是最近从美国回来的呢。 骆小虎父母不敢耽误，立刻来到三博医院找杨平。 在杨平开会的时候，骆爸爸就在走廊墙壁看杨平的个人简介，还很年轻，主治医师，简介没有丝毫出彩的地方，没有任何留学的经历。 病房又空荡荡的，骆爸爸心里不是滋味，苏南晨也年轻，但是不一样，人家苏教授儿子，留美专家。 难道苏博士为了敷衍自己，随便推荐一个医生？不可能呀！骆爸爸犹豫不决，儿子未来前程无量，千万不能因为这次半月板损伤影响职业前途。 “杨医生，苏教授推荐我们过来找你，说你在这方面造诣很深，你一定给很多职业运动员做过手术吧？”骆爸爸试探地问。 “每个人的病情都是独一无二的！” 杨平也不正面回答他的问题，把磁共振片子一挂：“内侧半月板严重撕裂，是复合撕裂，裂口有纵形，有放射状，有斜形，还有一块瓣状的，幸运的是半月板关节囊附着缘2到4毫米的部分没有撕裂，这相当于木桶的桶箍，只要桶箍还在，把木板一块一块插回去，还可以恢复原来的正常功能。安排明天手术，关节镜下半月板缝合，这种撕裂要缝合完美，难度很高，但我可以做到。” 虽然年轻，但是说话自信沉稳，像一个拥有丰富经验的大教授，杨平强大的气场，让骆爸爸多了一丝信任，至少没有打算离开。 “谢谢，我们立刻住院。”骆爸爸说，他们似乎没有更好的选择。 张林给他们开住院通知单，让护士先安排床位，等下补办住院手续。 骆爸爸推骆小虎进病房，骆妈妈跟在后面，在走廊碰到那个滑膜软骨瘤病的老太太。 老太太扶着助行器来回走，有时候提起助行器，尝试自己走，她看到轮椅上的骆小虎说：“又是一个外面治不好的来了。” 骆爸爸听阿姨这话，外面治不好是什么意思。 “阿姨，你在这住院的吗？”骆爸爸问。 阿姨瞪他一眼：“不是住院的，我没事穿病人服，在医院里健身” “对不起，阿姨，我意思是您是什么病？也是在这里做手术”骆爸爸想从她这打探一点情况。 “我这病，说出来怕吓着你，你还是别问了，看你提着一袋片子，怕是太严重外面治不好，来找杨医生的吧”阿姨停下锻炼。 “你怎么知道”骆爸爸问她。 “我朋友膝关节老是打软腿，在附二附一都做了手术，没有效果，到这里找杨医生做手术，做完立刻就恢复正常，轮椅推进手术室，做完自己从手术室走出来。”阿姨说话不含糊。 “真的假的？有这么厉害？”骆妈妈将信将疑，还想打听多一点情报。 “我自己几个月没走路了，今上午做完手术，出手术室用助行器就可以走了。”老太太又用助行器开始练习走路。 爱马仕正好从走廊尽头的套间病房出来，听到他们聊天，插话说：“哎呀，你来这里来对了，我挂号等三个月，然后住酒店三个月，就是为了来这里等教授做手术，这医院的张教授，全国知名，他自己这里骨折了，点名杨医生做手术，做完第二天正常走路。” 爱马仕摸摸自己的髋部，边比划边说。 骆爸爸这回高兴了，这大哥一看就是有钱人，背后推轮椅的长腿模特女郎，那不是谁都有的配置，这种人不差钱，怎么会乱投医。 “这个科室刚成立，专门做高难度的手术，医生水平杠杠的，别人弄不好，这里可以。”爱马仕丢下一句话，被老婆推着溜达去了，走廊里留下一股香水味。 两口子吃了定心丸，病人都这么说了，苏博士又极力推荐，想必苏博士也不会乱推荐，做砸自己招牌的事。 插一句，我最近在用的看书app，书源多，书籍全，更新快！ 骆爸爸觉得刚见面时表现出的不信任，很不礼貌，虽然表现得很隐晦，还是有必要特意去套一下近乎。 把孩子送到病房，安顿好骆小虎，骆爸爸又返回医生办公室，杨平正在和宋子墨说话，关于手术器械的事情。 “杨医生，您好！”骆爸爸非常客气，客气里藏着愧疚。 “你好，还有什么事吗？”杨平看他有话要说。 “我过来手术签字。”骆爸爸顺口找个理由，反正要签字的。 “哦，张医生等下会找你签字的。”杨平很忙，没时间闲聊。 “那我回病房等，谢谢您，杨医生，明天拜托了。”骆爸爸握手。 “放心吧，我们会做到最好，让孩子今晚好好休息。”杨平给他信心。 做父母的真是操心，自从孩子学了踢足球，天天担心孩子受伤，这次孩子受伤，找到苏医生，结果苏医生手术排后了，其实苏医生讲了，排后面也影响不大。 影响不大，还是有一点影响，哪怕一点影响他们都不能容忍。他想过去帝都三院，但是又不知道谁的手术最好，就算及时进去，不一定最好的医生主刀，这关乎孩子未来的运动生涯。 一块半月板牵动全家的心呀，现在终于石头落地了。 “叮咚！任务：完成一例职业运动员半月板缝合手术。级别达到完美，可获得一万六千分，同时，现实中可收获大量信任值。” 现在现实事件触发系统任务的阈值要高很多，也就是任务难度加大了。信任值，现在是杨平最需要的东西。 杨平又回忆刚刚看过的骆小虎的磁共振，这是一个专业运动员的手术，任何的瑕疵会影响后续的功能。 做不好，会影响后续的病人信任；做好了，可以积累一定的信任分数。 依据磁共振的图像，杨平在脑海中构建骆小虎膝关节的图形，半月板的图形，撕裂的半月板的图像。在脑海中模拟半月板缝合的过程，找出最佳的缝合方式。 半月板的手术，在以前没有认识到半月板的重要性，都是切除，把半月板全部切掉。 后来慢慢认识到半月板的重要性，半月板切除后膝关节退变磨损加速。三四十岁的人，关节跟六十七岁的差不多。 随着半月板研究的深入，提出了保留半月板，尽量修复。修复的方法和器械也是不断进步，从最初的套管针到半月板箭，再到现在各种一次性的全内缝合器械。 所谓全内缝合，整个缝合不需要另外在皮肤上切口，通过关节镜的两个0.5厘米的小口就可以完成。 缝合水平和缝合质量也是越来越高，术后效果也越来越好。 杨平把手术在脑海中预想一遍，进入系统空间，花一万分，购买五百例的半月板缝合手术，进行专项训练。 完成后，出系统空间，到手术室去看器械，第一台半月板缝合，自己亲自检查一遍器械。 “这是国产的器械，备在手术室中心的，运动医学科用得少，我多拿了一些过来，密封条和有效期我全都检查过，没有问题，这里备有三十针，应该足够应付。” 小苏带杨平到无菌物资库看器械，里面的东西整理得井井有条，每一个无菌包在置物架上，左右居中，前边刚好靠近边缘。 器械有小苏准备，真的放心！ 看完器械，回到病房，宋子墨告诉杨平：“锐行公司负责我们医院的经理在会谈室等。” 这些手术的准备工作，杨平都是交给宋子墨负责。 来到会谈室，里面坐着一个女孩，穿着职业套装，脸上还有刚毕业的稚嫩。 杨平觉得很面熟，这个人，好像在哪见过。 第0132章 真诚 “你好！黄佳才的妹妹？”杨平想起来了，难怪眼熟。 “你不是在天玑公司吗？”杨平记得她上次还给了自己手术机器人的资料。 “我毕业后，在创伤、脊柱、关节、运动医学器械和手术机器人厂商都做过，哥哥说让我熟悉骨科器械每一个领域，然后再专注一个细分领域，现在这一家运动医学厂商锐行，我也是入职不久，但这是我决定长期从事的工作，我现在专门负责三博医院的业务。刚刚宋老师通知我们，明天有一台半月板缝合手术需要使用我们的器械，我给杨老师您送来锐行半月板缝合枪的资料，我们是纯国产厂家，专注运动医学领域，拥有运动医学全品类产品的供货能力，包括膝关节和肩关节手术耗材、器械等等。” 见面的这几句话已经背过很多次了，说出来还是脸红。 说完，佳慧有点不知所措，她双手将产品资料送上。 “嗯，我看看资料，替我向你哥哥问好，你坐吧！”杨平接过资料，坐下来，翻阅资料。 “这种缝合枪，设计完全按照人体工程学原理，操作起来非常顺手。一把缝合枪可以缝合一针，一次性使用，省去重复灭菌的麻烦，降低引发感染的可能。只要扣动两次扳机，就可以完成一针的缝合，非常快捷方便。我带来了样品，杨老师，您看！”黄佳慧从包里拿出样品演示给杨平看。 对他们的产品，杨平早就研究透彻，看她这么热情，怕泼了她冷水，所以坐下来认真听她讲解。 “这些内置的缝合线也是我们自主研发的，强度是市场同类产品的两倍。”黄佳慧又从包里拿出编织缝合线，做出用力拉扯的动作。 “嗯，谢谢你的讲解，明天手术八点半开台。”杨平合起资料。 黄佳慧觉得自己得到了杨平的认可，非常兴奋，脸上红晕绽放：“如果允许的话，我可以跟台吗？” “好吧！明天你过来。”杨平不忍心打击一个刚入行的女孩。 “我一定准时到手术室，谢谢杨老师给我这个机会。”佳慧感激地说。 答应让她跟台，表示明天就会用她的产品，这样后续就有机会获得肯定。 “你应该接受过手术室无菌知识的培训吧” “公司专门培训过!” 杨平拿起手机打电话给苏宜璇，她还没下班。 打完电话说：“你去五楼手术室找苏护士，需要对手术室无菌知识进行考试，如果合格，就可以登记备案，这样明天才可以进手术室跟台。” “嗯，谢谢!”佳慧很激动。 锐行公司的产品虽然跟其它几家同样是备选的供应商，但是几十件备货放在手术室，还没有人用过，说实话，产品质量跟国际大品牌还是有差距。 “杨老师，你喜欢吃什么早餐，我明天帮你带来。”佳慧趁热打铁。 杨平觉得这小姑娘有点天真可爱，笑道：“不用了，谢谢，你刚才的产品介绍我很满意，早点回去吧，我也该下班了。” “杨老师，慢走！”佳慧微微鞠躬，做出请的姿势。 待杨平走后，她用力拽紧拳头，心里喊了一声“耶！” 刚刚表现不错，只是有些紧张，显得有些生硬，慢慢会好些。 杨平下班前去华侨楼看宁先生，他的豁达超出想象，或许为了不让女儿着急，装出来的，或许是真的参透了生死。 宁小姐的头趴在床沿，将父亲的手摸在手里：“已经有消息了，农伯要赶急飞过去确认。” “这是他的照片!”宁小姐拿出手机，调出照片。 宁先生颤抖的手，接过手机，凝视许久，眼泪不自觉的滚落。 “瘦了——”很久才说出两个字。 “在哪找到的”宁先生平息心情，问道。 宁小姐用纸巾心疼地帮父亲拭去泪水：“加拿大温哥华，在一个酒吧里驻唱。” “嗯，找到就好，我走了，要好好照顾弟弟，爸知道你懂事，这些年也苦了你了。”宁先生抚摸女儿的头发。 看到杨平敲门，两人立刻结束谈话。 “请进!” 门被推开，宁小姐露出笑容，站起来：“杨医生，您好!” “宁先生，感觉还好吧”杨平站在床头，看他气色不错。 宁先生微笑着说：“胸口一点也不痛，太感激了，肝区有一点疼痛，可以忍受，杨医生还没有下班吗？” “准备下班了，下班前过来看看，麻烦侧身，我检查一下导管。”杨平走到床旁。 宁小姐帮助父亲侧身，杨平从床头柜手套盒里抽出一副，戴上。 仔细检查，导管位置正常，没有脱出。 检查完，杨平脱下手套，扔　　进黄色垃圾桶。 宁先生恢复半卧位：“琪琪，我跟杨医生说几句话。” 宁小姐知趣的离开病房：“爸爸，你和杨医生聊聊，我出去打个电话。” 待宁小姐走后，宁先生要撑着坐起，招呼杨平坐下，杨平忙扶着他：“别起来，我坐下就是。” 杨平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宁先生微笑说：“耽误您时间了，不好意思，我这几天总是感觉自己这股气要散掉一样，是不是大限要到了” “你今天精神好多了!”杨平安慰他。 宁先生摇头：“怕是” 他犹豫一下说：“我自己的事自己清楚，杨医生，我想要你帮忙费心，看看我这种情况，医学上有什么手段，可以让人多撑几天，几天就行，不瞒你说，还有个心愿未了，需要几天时间。你可能奇怪，为什么拜托你，这是我的直觉，那天给我穿刺的时候，我听到你们的对话，自那以后，我特别相信你，让你费心了，气管插管那些抢救措施没有意义，我想清醒地坚持几天。” “肿瘤死亡最常见的原因是受侵犯器官的衰竭，引起多器官功能衰竭；还有其它的原因，比如大出血、严重感染、肺栓塞等等。我看过你这几天的检查结果，肺的功能还能坚持，但肝功能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可以提前使用人工肝，会更好。”宁先生这种通透的人，直接敞开说更好。 “谢谢你的直率！”宁先生非常感激。 “也谢谢您的信任，如果有需要，随时联系我。”杨平跟他握手。 黄佳慧租的房子就在医院附近的小区，跟杨平居住的小区分列医院两边。 她回到家，拿出包里的本子，往上面补充一些记录，本子上记录着很多东西，家里到三博医院综合骨科手术室的时间，等电梯的时间，坐电梯的时间等等。 整理完笔记，她坐沙发上回忆今天见杨平的每一个细节，说的每一个字，检讨有没有不得体的地方，或者惹对方厌烦的地方。 介绍产品有点生硬，像背草稿；最后提出买早餐，时机不太合适，不自然；还有杨医生最后让自己早点回去，这是对自己的表现有点厌烦吗？ “小慧，回来了，怎么样？”黄佳才从厨房里出来，他已经做好饭菜。 佳慧给哥哥倒一杯茶，将今天的经历汇报给哥哥听。 黄佳才在沙发上坐下，喝一口茶，润润喉咙说：“嗯，不错，不过你没有给他留下多少好感，他坐下来听你讲解，耐心是装出来的，完全是照顾你新人的玻璃心。” “你怎么知道？”佳慧有点受打击，她觉得自己还算成功。 黄佳才笑着说：“这是我十多年对人的揣摩得出的经验。” “还有，你今天忘记了最重要的一点！”黄佳才提醒妹妹。 佳慧着急的问：“是什么？” “你只说了产品的优点，没有说出缺点，你应该坦率地将产品的缺点和差距说出来，这样才足够真诚，你要站在客户的角度替他思考。这个产品最大的缺点就是有一定的卡枪率，概率很低，但是一旦出现卡枪，比较麻烦，处理棘手，延长手术时间。”黄佳才循循善导。 “小慧，你记住，干我们这行的，没有足够的其它资本时，只有一样东西可以真正打动人，那就是真诚。”黄佳才深沉地说。 他自己走这条路，跌跌撞撞，受尽千辛万苦，现在妹妹不一样了，有他的经验，不能再绕弯路。 “那怎么办？我明天早上跟他说。”佳慧六神无主。 黄佳才摇摇头说：“等到明天不行，现在就要告诉他，这样，他会提前想好应付对策。” “我现在去医院！”佳慧从沙发上站起。 黄佳才叫住她：“他已经下班了。” “我——打电话约他出来!”佳慧很焦急。 “你一个女孩子，现在约他出来，他肯定会因为避讳而拒绝。”黄佳才否定了妹妹的想法。 “我打电话告诉他”佳慧说。 “不，必须用样品现场讲解。” “我来约吧!” 黄佳才迟疑片刻说。 杨平很纳闷，两个小时前见过黄佳慧，现在黄佳才又打电话约到咖啡厅，还是很重要的事情，不过这两兄妹并不令人讨厌。 他正送苏宜璇到宿舍，还没到。挂断电话，他跟小苏说：“陪我到附近的星巴克见一个人” “嗯，可以呀，为什么要我陪着呀”小苏的笑容总是那么迷人。 “因为对方有一个女孩，就是半月板缝合器械厂商的业务经理，今天找你考试备案的那个”杨平解释。 “我陪你去，以后这种事，就算人家单独约你，你也可以大大方方一个人去，不用在意，我永远相信你。”小苏将杨平的衣领理正，将他的手抓在手里。 咖啡厅里，黄佳慧焦急地看门口，黄佳才安慰：“跟我出道时一样，第一次见客户，提前一个小时到了　　，一直反复模拟自己怎么开口，结果客户打电话说怎么没见到我，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佳慧问。 “因为紧张的缘故，搞错了地方。”黄佳才不紧不慢地说。 逗得佳慧轻松了一点。 等到杨平和小苏出现，佳慧才松一口气。 杨平和小苏坐下，黄佳才起身招呼上热咖啡：“杨医生，苏护士，抱歉，打扰了，我们只占用您几分钟时间。” 佳慧迫不及待地拿出缝合枪：“杨医生，对不起，今天介绍产品的时候，我忘记介绍它的缺点了，由于工艺和品控的原因，它有一定的卡枪率，你看，缝合一针需要两次穿刺，第一针完成穿刺如果没有到位及时脱枪，第二针就进入轨道，这样第一针会挡住第二针，形成卡枪。” 说完佳慧松放心了，呼吸都顺畅很多。 “我说杨医生肯定研究过，心里有数，佳慧一定要我约你出来，解释清楚。”黄佳才满脸愧色。 “就这事”杨平以为什么紧急事情。 “就这事!”佳慧点头。 第0133章 完美的缝合 病人少，查房快，查完房，张林和小五就把病人送到手术室。 半月板缝合和交叉韧带重建是膝关节镜标志性手术，虽然韩主任对杨平很放心，但这些标志性手术，还是上去看看，看看杨平的关节镜手术到底厉害到什么程度。 黄佳慧早早地在手术室等候，守候着器械车，她把二十个单独灭菌包装的半月板缝合枪，整齐地叠放在器械车上，将器械车锁定在旁边一个不碍事的角落。 这个角落是她反复思考，找出的最佳位置。 既方便观察手术的进程，又不对手术室的人员造成妨碍。 她本来有一头令人羡慕的长发，但是自从入了这行，她果断地剪短，短到刚好可以扎住。 今天她将头发扎起，用网兜兜住，然后戴上无菌帽时，头发没有露出一点。训练戴无菌帽，她在家对着镜子练习了无数遍，直到头发不会露出一根。 麻醉已经打好，宋子墨将病人的X片和磁共振片挂到阅片灯上，指导小五和张林两人摆好体位，然后自己去刷手，消毒铺单，做准备工作，每一个细节都一丝不苟。 杨平洗手进来时，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就等开台了。 杨平穿手术衣的时候，韩主任进来了。 “主任好！”大家都打招呼。 “韩教授，您好！”佳慧跟进来的韩主任打招呼，鞠躬。 “你好！”韩主任看她手里拿着激光笔，又守着无菌盒装的器械，知道是器械商跟台的。 “哪个公司的？新来的？” 韩主任以前没见过这个小姑娘。 “韩教授，我新来的，锐行医疗，做运动医学产品的。”佳慧自我介绍。 韩主任拿起一个单独包装的半月板缝合枪看：“锐行！国产的，应该多支持一下国产，这个缝合枪有时会卡枪，注意点！” “第一针和第二针的衔接不精确，有时候力度掌握不好，会产生0.5毫米的误差，第一针还没脱枪，第二针就急于进入推进轨道，形成卡枪。第一针打完，不能松扳机，仍要将扳机扣死，再往后退，直到确认第一针脱枪，才松板机，再打第二针，这样就不会有卡枪的情况，这个设计需要改进。” 杨平对锐行的器械研究十分深入，黄佳慧没有提醒他前，他早就知道这个缺陷，已经有对策，不在乎而已。 “你对器械研究很深，这是对的，医生一定要自己将器械研究精熟，不能依靠厂家跟台的讲解。”韩主任很赞赏杨平的态度。 “这个病人什么情况？”韩主任边看片子，边问。 “男，十四岁，职业足球运动员，左膝内侧半月板复合撕裂，撕裂位置在后角和体部。”杨平向韩主任介绍骆小虎的病情。 “嗯！看磁共振，半月板撕裂严重，缝合技术有难度，慢慢做，不急。”韩主任交代杨平。 黄佳慧搬来凳子，让韩主任坐。 完成术前核对，驱血，止血带充气。 杨平开始尖刀开口，熟练地在外侧开口，穿刺锥带着鞘管进入，再伸直膝关节，进入髌上囊，抽出穿刺锥，插进镜头。 说话之间，关节镜下对膝关节的探查已经完成，内侧半月板撕裂，其它没有发现明显的异常，将内侧半月板缝合就可以了。 韩主任移步到屏幕旁边，看上面的视频图像：“撕裂很严重呀，有一块都翻起来了，新鲜撕裂？” “撕裂才两天，这就是苏南晨介绍来的病人，省少年足球队的运动员。”杨平开始在内侧插入针头，引导开口。 开口后，将探针伸进去，探针就是关节镜医生手指的延伸，可以通过拨弄、触碰等进一步了解结构的病变和损伤。 杨平关住进水管，这样可以减少流水对撕裂半月板的搅动，用探针将撕裂的半月板拨弄归位，抚平。新鲜撕裂，直接缝合，不需要做裂口边缘的新鲜化处理。 “缝合枪！” 小苏也对厂商的器械提前做了研究，黄佳慧找她考试无菌知识备案时，她还向黄佳慧请教这些器械的细节。 杨平接过缝合枪，从内侧口进入，开始缝合半月板的后角，枪口对着拟定的穿刺点，扣动扳机，针尖带着线锚刺入半月板，直到刺穿半月板附着部的关节囊，线铆留在了关节囊外。 他紧紧的扣着扳机不松手，往后轻轻一拉，第一针顺利脱枪，距离第一针0.5厘米的地方，枪口顶住半月板的另一个拟定穿刺点，扣动扳机，第二针顺利进入，将枪往后退出。 拉紧缝线，两个线锚是纵行穿进去的，现在一拉，变成了横形，别在关节囊后，成为线的锚定点。线结都是预制好的，不可逆的，只可收紧，不能放松。 用推结器将线结送到合适的位置，剪线器剪断线，第一针缝合完毕，非常漂亮，松紧合适，位置准确。 撕裂口复杂不规则，缝合枪需要从不同的方向进入，有时候内侧口进入方便，有时候又外侧口进入方便。 缝合多少针，怎么分布，杨平早就规划好，他先将内侧口的几针缝合好；再将镜头移至内侧口，从外侧口进入缝合枪，把外侧口的几针缝好。 每一针都是快速一次到位，非常轻松熟练，一共六针，缝完之后，横的、斜的、放射状的、瓣状的，几个裂口，全部都缝合好了。 半月板完美地拼回原来的样子，猛一看缝合后的视频，好像是在一块正常的半月板上，缝合了几针。 开进水管，对关节腔进行冲洗。再关闭进水管，吸引关节腔的水，退出镜头。杨平退开，宋子墨做收尾工作。 干纱布擦干膝关节表面的水，75酒精消毒皮肤，缝合两个小口，一边缝合一针。棉垫弹力绷带加压包扎，松止血带，手术结束。 韩主任盯着屏幕，短短十几分钟，手术就结束了，聊天的话题都没打开。 缝合非常完美，一块破裂的半月板，看着一步一步就恢复原状，光滑整齐，创缘的对合十分整齐，缝合后没有任何皱褶，有一种艺术的视觉享受。 这种效果，不是大量的手术经验，根本做不到，要做到平滑无皱褶，要把每一针的张力控制好，不是独立控制每一针的张力，而是几针都要兼顾协调，达到张力的平衡。 “完美！”韩主任对他竖起大拇指。 黄佳慧刚刚在一旁，一直很紧张，心里默念千万不要卡枪。 她看完整个手术过程，杨平对缝合枪的熟练程度，就像这器械是他设计的一样，比公司的手术演示视频还要完美。 刚刚听杨平轻描淡写地说出卡枪的处理办法，原来他早就有对策，明明知道有这个缺陷，还用自己的产品，心里不免多了几分感激之情。 “杨老师，我们的器械还顺手吧？”佳慧诚惶诚恐地问，赶快过去帮杨平解开手术衣后面的带子。 “不错，非常好！” “谢谢杨老师！” “你将前后交叉韧带重建的器械耗材也备好。”杨平吩咐她。 这小姑娘，昨天晚上急匆匆的让哥哥把自己约出来，就是为了说出半月板缝合枪的缺陷，不管是真的很诚实，还是其它原因，至少她很用心，不亏待用心的人。 “好的，等下我马上就送过来，连资料一起。”佳慧很兴奋。 在手术中心，其实也备了一些，但是既然杨平提出来，佳慧肯定不会说手术中心有，还要人家去拿。 说送过来，就送过来！不要把麻烦留给客户，尽量把麻烦留在自己这边，这是哥哥交代的。 “这国产器械还可以吧？”韩主任问道。 杨平说：“非常顺手！不比进口的差。” “器械耗材方面有需要，随时跟我说，安心把手术做好。”韩主任随时做好保障工作。 手术结束，麻醉作用消退，梁胖子的功力越来越深，张林帮病人装上膝关节支具，宋子墨给一副拐杖给病人拄上：“六个星期内这条腿不要负重，下午就开始康复训练，后面的注意事项医生会详细交代你。” 插一句，真心不错，值得装个，毕竟书源多，书籍全，更新快！ 手术室里的交代只拣重点说，说多了病人记不住。 小五在视频系统里，将关键节点的几张图片抓图，然后弄到手机上，发给杨平和宋子墨，宋子墨等下要跟病人家属沟通。 手术室门口，家属在等，看到骆小虎自己拄着拐杖出来，父母立刻上来扶。 “手术这么快，刚进去一会呢？” 骆爸爸担心地问。 手术时间久了担心，怕是出问题了？手术时间太短，也担心，怕是做得马虎？ 宋子墨将手机图片亮出来：“杨医生做这种手术太熟练了，所以就快，你看，这是术前的半月板，这是术后的，缝合好了，多漂亮！” 骆爸爸仔细看完图片，非常满意，缝合前乱七八糟的裂口，缝合后平整无缺的半月板，几乎看不出半月板有裂开，他不是医生，但是他有直观的认识。 就像伤口缝合的质量，病人不懂也能看出来。缝合好的，整整齐齐，皮肤对合平整，漂亮！缝合差的，长长短短、东倒西歪，皮肤对合不齐，难看！ 这一关总算过了，骆爸爸心里悬着的石头放下。 杨平把图片发给苏南晨，附文字简单介绍术中所见，人家推荐来的，术后要有回音。 第0134章 他有办法 刚回到病房，系统宣布任务完成。 “叮咚！手术完美，任务完成，获得一万六千分！现实中提升大量信任值。” 积分目前共有两万六千分，虽然不多，但比之前好多了。如果说以前一直在贫困线之下挣扎，现在已经算是脱贫，解决了温饱问题，朝小康迈进。 系统大方了很多，任务奖励动不动就是一万多分，水涨船高，商城的手术培训价格也贵了很多。 目前杨平就像可怜的伪中产，每次任务的奖励很高，但各种高昂的手术培训支出，令手头总是无法有更多的积蓄。 宋子墨写完手术记录，开始研究杨平的手术图片，回忆今天的手术过程。平时根本没有看到杨平练过，手术一出手，就是这种令人难以置信的效果。 “这种手术，要达到高质量的缝合，一定要术前规划每针的分布。你会画图，术前把半月板撕裂的情形画出来，在图纸上把缝合的针数模拟分布。” 杨平觉得应该指点他一下，让他进步更快，这样整个团队就会进步更快。 “每一个结的张力怎么控制？”宋子墨觉得最关键的是这个问题。 “张力很难控制，如果锁结的时候，没有把握，先不要剪线，把尾线管理起来，最后缝合完之后，再锁结，每一个结分步到位，一点一点锁，几轮下来，几针的张力就会平衡很多。” 宋子墨很认真的听，被杨平这么一点拨，心里敞亮了很多。他不知道，这是杨平上千台关节镜手术的总结，就这么轻松地教给他了。 “缝合的时候，关掉进水管，消除流水对半月板的翻动，要是入口有流水出来，最好把入口堵住？”宋子墨打破砂锅问到底。 杨平点点头：“没错，要想缝合到最完美，就要将干扰降到最低，流水是最大的干扰，会在缝合时影响对合和张力的判断。” 宋子墨佩服地说：“我明白了。” “任何手术和诊疗活动，先把事情做对，再把事情做好！”杨平精辟的总结。 “把缝合针数分布好，就是把事情做对，没有分布好，无论怎么控制张力都达不到这种完美效果；如果缝合针数分布合理了，剩下的就是把对合和张力控制好，这是把事情做好的范畴。” 宋子墨很聪明，领悟力超强。 “就像华侨楼那个肝癌病人，先要确定正确的方法神经根阻滞，再才努力实现这个方法，先方法对，再努力，否则努力会适得其反。” 杨平继续举例子解释。 宋子墨很高兴，今天学到了特别多的东西，看来自己这个助手让他很满意，终于开口跟自己交流了，以前，手术做完一句话也不多讲。 张林又忙着在电脑上弄学术会的海报，完善参会嘉宾的简介，小五凑过去：“你上班时间搜美女看？” 张林生气了：“五哥，看清楚，这是参会的嘉宾，日本医生！” 小五睁大眼睛：“这是医生，不会吧，怎么这么漂亮。” 这个日本女人确实漂亮，不知道是简介上的照片漂亮，还是本人真有这么漂亮。 张林嫌弃地瞪小五：“小五，用不着看这么近吧，你不会说很面熟吧？人家可真是医生，跟你熟悉的日本女人不沾边，你看，东京大学医学部毕业的高材生呀。” “这个姓朴（pu）的，韩国人吧？”小五坐在一旁看张林弄海报，张林已经换了一副。 “有点文化行不行，这字念朴piao！”张林一脸鄙夷之色。 “以色列也算亚洲的？不是欧洲吗？”张林又换了一张，小五看到是个以色列医生。 小五更加生气了：“兄弟，你最好不要开口，拉低素质线，以色列正宗的亚洲国家，你给挪到欧洲的？” “胖子你提着什么好吃的，搞点过来。”小五不跟张林说了，看梁胖子提着一袋子东西进来。 胖子慌忙将袋子放到背后藏起来：“这个不能动，我减肥用的，我现在决定一天只吃两餐，早餐和中餐，晚餐不吃，就吃这个。” “胖子，你是不是真的，我看看。”小五手快，抓住了他的手，拉开袋子。 “巧克力球！” 小五笑得肚子都痛了，没见过减肥晚上不吃饭，吃巧克力的。 佳慧跟完手术，一秒钟也没有停留，将前后交叉韧带重建的器械送到了手术室，交给苏宜璇。 器械就放在她家里，三房两厅的房子，一个卧室被空出来，专门做库房，将各种器械存放在库房里，只要杨平需要，随时送过去。 回去的路上，感到肚子好饿，原来自己还没有吃早餐，不过心里特高兴，自己的产品今天终于有使用了，而且后面还可以继续用。 锐行的产品在一线城市，一直没有打开市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打进几家大医院，成为备用的供货商，但是送进去的器械被束之高阁，都要快过期，人家都没用。 这里面原因很多，其中最重要的还是产品确实有差距，这个必须承认，据说一家医院的主任用了一次，卡枪了，气得七窍生烟，最后弄了好久，才把钱剪断，重新缝合。 这个主任气得把缝合枪扔到地上，砸锐行跟台的人面前：“以后你不要再来了”。 翻译成粗话：“滚蛋！” 在接受培训的时候，讲课的老师说，有些主任的脾气会很差，会骂人，遇上这种情况，一定要忍住，脸上要始终挂着笑容。 佳慧一直忐忑不安，怕被挨骂，但是杨医生一句骂人的话也没有，虽然没有多少热情，但是不骂人，不埋怨，十几分钟把手术做完了。 哥哥说杨平这个人，轻近利，必有远谋！还再三叮嘱，别的什么都不管，一心一意跟好杨平的手术。 不知不觉已经到家了，佳慧又把开始做记录。 今天器械车的位置还可以调整一下；别人在阅片灯前看片子或者对着屏幕观摩手术的时候，不要送凳子去，要他撤回到角落里，准备休息，才送上凳子；杨医生下手术台，马上就要跟上去帮忙解手术衣的带子，而不是等他自己开始动手才上去。 还有什么遗漏的呢？嗯，早餐，下次一定记得吃早餐。还有半月板缝合枪在三博的备货还有二十四把，下次去的时候再带几把，至少保证备货三十把。 差不多了，晚上睡觉之前再检查一遍，佳慧合上了笔记本，他给自己加油，一定要把这条业务线做稳，做大。 中午，苏南晨下手术吃饭，看到杨平的微信，将图片放大。 一张图片说明一切，这种半月板缝合的质量堪称完美，对合整齐，毫无皱褶，这对几针缝线张力预判要十分精准，没有上千台手术量的积累，根本不可能做到。 他计算了一下时间，手术应该八点半开始的，收到图片的时间不到九点，手术时间不到半个小时，这种速度下要调整几针的张力，估计只能一次到位。 要是自己来做，一点一点地调，还有可能做到，但是一次到位，不可能。 他的水平在自己之上，苏南晨承认这个事实。 苏南晨在想，现在自己手里有一个棘手的病例，是不是要跟杨平商量治疗方案？ 这个病人是女子五千米长跑运动员，国家队的，以前跟腱与三头肌相接部位受伤，现在遗留跟腱松弛，严重影响运动成绩。 诊断明确，处理方式也明确，需要做跟腱缩短手术。 但是缩短手术有一个问题，要将跟腱做Z形切断，然后再截掉一部分肌腱，重新吻合。 跟腱一旦断裂，即使是切断，无论缝合的水平多高，无论愈合多好，都不是百分之百依靠原来的纤维组织愈合，一定有部分的瘢痕愈合，瘢痕是结缔组织，没有纤维组织的韧性和弹性。 这样做的结果，相当于跟腱成分被掺假了，这个对普通人影响忽略不计，但是长跑运动员，影响非常大。 一些运动员因为慢性损伤导致跟腱炎为什么无论怎么治疗都效果很差。 这些运动员不乏顶级知名运动员，拥有最好的医疗资源，世界上最好的外科医生主刀手术，最好的康复团队帮助康复，最后还是效果差。 因为无论怎么治疗，跟腱已经变质了，就像一根被水泡太久的绳子断裂，需要打结接上，无论你打结的技术多高，没用，不是你结的问题，而是绳子已经不行了，一拉就断。 因为这个顾虑，这个病人迟迟没有下决心做跟腱缩短术，几次去国外求医也是悻悻而归。 因为病人是G市籍的，这次慕苏教授的名，来到附一，希望寻求最好的解决办法。 “南晨，赶紧吃，下午还有几台手术。”苏教授看苏南晨看着手机发呆。 “你看这个病人的半月板缝合”杨平将手机递过去。 苏教授看完，欣赏地道：“进步很快，这种缝合质量完美，完全没有皱褶，对合十分平整，六针的分布合理。” 苏南晨脸红：“这不是我做的，是三博医院杨医生做的。” “杨平？就是上次我们会诊，提出隔墙狙击，韩主任的学生？”苏教授面露讶色。 苏南晨脸色沉重地说：“是呀！刚才我在想，我们那个长跑运动员，准备跟腱缩短的，我想听听他的意见，我觉得，他有办法！” “可以呀，你联系他！”苏教授支持苏南晨的想法。 第0135章 伊里扎洛夫 爱马仕的手术排上日程，准备下周做，下午需要讨论。 这个手术很大，要将胫骨大部分截去弃之不用，除了近端和远端健康部分，中间感染的骨组织全部要截去。 然后使用伊里扎洛夫技术，利用外固定架对两端的健康骨组织进行延长，从两端向中间延长，最后会师。 为了完成骨延长的任务，要在小腿装一个外固定架，外固定架上有螺丝，旋动螺丝，外固定架就会带着骨组织移动。 术后两周开始延长，每天延长一个毫米，爱马仕需要延长三十多厘米，大约需要一年时间。 这只是理想状态，中途如果出现成骨异常，还需要停下延长。 杨平上午做完骆小虎的手术，下午没什么事，就在值班室睡觉，进入系统空间，看了很久的书，解剖了几十个实验体，训练了构图的能力。 还花了五千分购买五百例的外固定架专项手术进行培训。 田主任从一楼回到病房，他已经将谭博云的开幕演讲稿翻译成英语，交给张林。 张林的海报修改得也差不多了，坐在电脑前，一张一张地过，反复过几遍。 “这个真是日本医生？确认没盗图？”小五坐在张林旁边，还纠结这个问题。 张林不理他，小五想起来，田主任对参会嘉宾熟悉，也去过日本，见识广，问他准没错，指着电脑上的照片：“这个真是日本医生吗？” 田主任笑着说：“真的，她是参会的嘉宾，东京大学医学部附属医院的医生，藤原，很擅长运动医学。” “你见过她本人？”梁胖子也很有兴趣。 “我在那里做访问学者的时候，见过她本人。”田主任确实见过她。 “本人有这么漂亮吗？”小五还是不相信照片。 田主任微笑：“本人比这个更漂亮，你知道她身高多少吗？” “多少？”张林问，因为提供的资料不会有身高。 “一米七八！”田主任报出数字。 “这么高？跟我一样高!那只有宋子墨才能镇得住，师兄也勉强镇住！”张林惊讶。 田主任说这么多，不耐烦了：“让我说，倒杯水，别说干的呀。” 小五立刻陪着笑脸奉上一杯水，田主任才继续说：“这还不算什么，更让你们惊讶的，她业余兼职是什么，你们想知道吗？” 什么？大家很有兴趣，这个有料，莫不是　　岛国嘛！总是让人浮想联翩，谁没有青春过，有人脑海里已经蹦出两个字母。 田主任喝口水：“胖子，你那减肥代餐拿出来，给我一点，说话也要能量的，ATP严重不足。” 胖子肉痛的从袋子里摸出几颗巧克力球，送过去，田主任剥开一颗，扔嘴里。 大家眼巴巴的看着他吃，等他说出究竟兼职是什么呢？ 田主任喝口水说：“她兼职模特，日本的名模，世界精英模特大赛前十，参加过巴黎的维秘秀。” “弄这么一个人来，学术会不要开了，看她走秀算了。”梁胖子说。 张林嗤之以鼻：“胖子，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庸俗吗？做人高雅一点。” 田主任接着说：“她是日本运动医学界的新秀，他哥哥擅长创伤骨科，这次估计是跟他哥哥出来。像她这种情况虽然不多见，但是也有。日本索尼董事会主席大贺典雄，又是东京爱乐乐团的指挥；美国CDMA电信技术的发明者海蒂拉玛，是好莱坞的一代影星，世界上第一位全裸出镜的女星；玻尔大家知道吧？玻尔定律，高中学过的，他不仅是物理学家，诺贝尔奖获得者，还是丹麦足球国家队的守门员；我告诉你们，奥运会历史上好几个金牌得主的正儿八经职业是医生!有空请我吃饭，我慢慢给你们讲。” 田主任知识渊博，娓娓道来。 “牛人！”梁胖子无奈地摇摇头。 “胖子，你也是呀，麻醉师，兼职三博美食协会主席。”张林很认真地说。 梁胖子不生气，反而回味地说：“好汉不提当年勇，不瞒你们说，大学时，我真的组建了学校的社团美食协会，我就是首届协会会长，做什么都是要付出代价，你看我现在的身材，就是代价。” 胖子比划自己的腰围。 “高人！”张林小五对胖子竖起拇指。 “你看，这是她巴黎维密秀的照片！”张林在网上搜出了那个日本女医生的照片。 “哇！”小五和胖子脖子伸得很长。 “保持距离，别把鼻血喷我身上。”张林侧身躲开。 “这不是修图派，真漂亮，这双腿就可以击跪全世界百分之九十的男人！”胖子咽了一口唾液。 藤原的照片，正在走秀，风衣、超短裤，墨镜，在T台上星光四射。 突然，田主任停下讲话，咳嗽几声。 不知谁，一掌拍在张林肩上，张林想都没想，立刻切换屏幕：“嗯，这个病人确实麻烦。” “嗯，很麻烦！”小五摸下巴。 “相当的麻烦！”梁胖子也点头，皱眉头。 一群戏精，被学医耽误的戏精。 “你们几个今天表现不错，在看王昌鑫的病历？”张宗顺教授从门口走进来。 王昌鑫是爱马仕的名字，名字也这么土豪。 “嗯，提前熟悉一下！”张林若有所得地站起来。 不知道谁的该死爪子碰到电脑键盘，居然把藤原的图片调出来了。 张教授从他们身体的缝隙里看过去：“这是什么？” 张林反身一看，图片居然跳出来了，淡定地说：“屏保，屏保图案。” “哦！”张教授也没有追究了。 “杨平呢？” “在值班室学习！” 其实在值班室睡觉。 “宋子墨呢？” “实验室练关节镜！” 确实在练习关节镜。 “人都齐了吧？等下我们讨论一下王昌鑫的病历。”张教授略微点了一下人头。 “韩主任在行政楼，还没回来。”田主任搬椅子给张教授坐。 “没事，你们先准备一下，等等韩主任，这个病例讨论几天前就提出了，你们都看过书吧？” “看过看过!”小五张林异口同声。 大家都到示教室去等韩主任，田主任打了电话，韩主任正在回来的路上，没多久，韩主任回来了。 讨论开始，小五管的病人，小五汇报完病历。 “小五，你们几个研究了病历，也提前看过书，你谈谈对这个病例的看法。”田主任主持。 小五看着屏幕：“这个病人的诊断没有问题，右侧胫骨慢性骨髓炎，影像检查和细菌培养都支持。最好的方法，将胫骨感染骨组织彻底切除，再用外固定架行胫骨延长，缺损部分用含万古霉素硫酸钙临时填塞。” 杨平跟他们讲过了，心里有点逼数。 “这个胫骨骨延长至少要三十厘米，这个长度是十分罕见的，会不会出现神经血管的并发症？张林，你说说。”田主任追问。 “嗯，这个，那个——”张林抓抓头。 宋子墨接过来说：“这种跟畸形短缩肢体延长有区别，不需要考虑神经血管的延长极限，因为只是延长骨组织，血管神经不需要延长。理论上原来有多长就能够延长多少，不存在极限。” 宋子墨知识扎实，曾经号称主任查房的问题终结者。 “延长器械有两种可以选择，外固定架和髓内钉，这两种，外固定架更适合这个病人，保留的近端和远端胫骨，均可以放置两组固定针，外固定架安装没有问题。”田主任补充。 一般人只知道外固定架可以做延长，不知道还有一种专用髓内钉也可以做延长。 “杨平有什么看法”张教授点名，杨平发言总不是很积极。 杨平定了定神说：“大家说得都很详细了，没什么说的了。穿针的时候，注意选择肌间隙进针，这样延长期间，针对肌力训练干扰最少。” 宋子墨望过去，从肌间隙穿，说得轻巧，可操作起来很难完全做到。什么事情到他那好像都简单。 韩主任收集大家意见，做教学性总结，画龙点睛：“伊里扎洛夫（Ilizarov）的牵张组织再生理论：生物组织缓慢牵引产生一定的张力，可刺激组织的再生和活跃生长，其生长方式类似胎儿组织，均为相同的细胞分裂。通俗一点，利用缓慢持续的牵引，让组织回到胎儿时期可以生长状态。这个技术对传统加压骨折愈合理论是颠覆性的。” 杨平对这些医学理论的开创者极为仰慕，这些人脑洞足够大，想象力丰富。 张教授要讲讲这个理论的起源：“伊里扎洛夫，是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前苏联西伯利亚的一名乡村医生，这个技术产生于一次意外。他设计外固定架的最初目的是治疗一个骨折病人，每天通过拧外固定架上的螺丝，让骨折断端紧紧地加压，达到促进骨折愈合的目的。有一次他要休假，交代护士每天调节外固定架上的螺丝。这个护士很认真，严格按照他的医嘱行事，只是把旋螺丝的方向弄反了。等伊里扎洛夫回来，病人骨折断端分开了，但他发现即使骨折断端分开，居然也长出了骨痂。受这个现象的启发，他投入大量时间精力进行研究，最后提出张应力法则，也就是牵张生物组织再生理论。后来苏联投入大量人力物力进行研究，完善这个理论，才有现在成熟的理论。这个理论完全够资格获诺贝尔奖，但是当时美苏冷战，自然获不了奖。我国八十年代开始开展这一技术，曾经有一段时间，这项技术滥用于正常人增高，带来很多并发症，皮肤坏死，肌力减退，骨不愈合，神经损伤等等。2006年十月，卫生部命令禁止断骨增高用于“医疗美容项目”，也就是不能用于正常人的增高，只能用于先天畸形、创伤、感染、肿瘤等原因导致的骨缺损和肢体不等长，以及因疾病引起的肢体畸形。” 讨论，既可以让病人的诊断和治疗方案更清楚完善，又是年轻医生学习的好机会，通过临床病例学习，积累经验，一个典型病例可以掌握一类疾病的知识。 这么一讨论，大家对神奇的伊利扎洛夫技术有了基本认识。 散会的时候，杨平收到苏南晨的微信，要请杨平去附一会诊。 去会诊还是附一! 没搞错吧! 第0136章 附一的会诊 医务处赵主任刚开完周会回来，干事说，接到电话，南都附一请综合骨科的杨平主治医师会诊。 会诊邀请单的扫描件已经发来，干事打印出来，交给赵主任过目。 “搞错了吧”赵主任第一反应。 南都附一在南都省医疗届那是霸主地位，放到全国也能够进入前列，像骨科韩主任这样，个人能力强，圈内有名气，附一附二偶尔会请去参加会诊，讨论病例，那是给他个人面子。 平时哪有附一请三博去会诊的，倒是三博经常请附一专家来会诊。 附一的骨科什么实力，放在全国那也是一线水平。 现在请杨平主治医师去会诊，里面怕有什么误会？赵主任自从晋升了主任医师后，就一直干医务处，这些东西熟门熟路。 虽然杨平做断指再植惊艳了一回，但年轻人做断指再植厉害，也不至于被附一请去会诊。 看会诊单上病例简介，病人还是职业运动员，左侧跟腱松弛。 上面明明白白写着，发出邀请单位：南都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被邀请会诊的单位：南都省三博医院，被邀请会诊的医生：杨平，职称：骨外科主治医师。也没有什么不妥呀！ “你确认一下，是不是搞错了，杨医生是主治医师呀被附一请去会诊。”赵主任谨慎，万一闹出笑话不好。 “我打附一医务处电话，确认过，没有错，请的是综合骨科的杨平主治医师。”干事也是老沉人。 赵主任再仔细看会诊邀请单，还有附一院长苏青云的签字，莫不是上次他来三博会诊，看中杨平是个人才，想招揽　　杨平这小子确实是个人才，屡立奇功，远不说五段再植，那真叫一鸣惊人，连老赵都看得热血沸腾，好小子。 近的，前几天华侨楼的大会诊，提出开脑洞的意见，连苏教授都赞叹不已。 这事得琢磨琢磨，要真被挖走了，别说韩建功，就连夏院长都会扒他老赵一层皮。 事出反常必有妖，赵主任越想越不对劲，这里面肯定有什么圈圈套套。 他沉思片刻，决定拿着会诊单去找韩建功商量，三博正是用人之际，千万不能被人撬了墙角。 老赵是虽然是憨厚人，但还是有点权谋头脑的，不然干不了这个位子。 他拨通韩主任的电话，刚散会回到办公室，赵主任拿着会诊邀请单，马不停蹄地赶过去。 一见面，老赵把门反锁，连韩主任的龙井茶都没来得及喝上一口，把会诊邀请单拿出来，摆在办公桌上。 “老韩，你看!” 韩主任被他的风风火火弄得一头雾水，刚刚院周晨会还碰面了，半个字没提，现在火急火燎的，究竟什么事呀。 拿起一看，附一发来的会诊邀请单，邀请杨平参加下周二骨科会诊。 “这事”韩主任莫名其妙。 老赵着急了：“老韩呀，你怎么不着急呀，你看，附一请我们一个小主治去会诊，不说苏青云马上就要升院士，他附一骨科领政府特殊津贴的教授一大堆，要请一个我们的主治去会诊这是明目张胆的挖人了。” 老赵急火攻心，喝了口茶，压压火气。 “欺人太甚，他苏青云平时圈里名声很好的呀，做事都有理有节的，怎么能干出这种事？”老赵越想越气。 偷偷让人事部约去谈话，还能想通，用这种方式，不是咄咄逼人吗。 “别急，人家就是请个会诊，这是好事呀，请我们的人会诊”韩主任一点也不急。 “你真这么想”老赵不明白韩主任真实意思。 韩主任安慰他：“别紧张，就算挖人，杨平自己不想走，谁都挖不动；要是杨平自己想走，留也留不住。依我看，这件事没有那么复杂，我琢磨着，应该是苏南晨想交杨平这个朋友，你没看到那天饭桌上，两人聊个不停吗，一副相见恨晚的样子” “交朋友？一个病例而已，两人完全可以私下讨论，打电话，发微信，要这么正式发会诊单？”老赵还是觉得有问题。 韩主任又看了看会诊邀请单，轻轻用手指弹了一下：“这是故意给杨平一个露脸的机会，抬他!捧他!你没看出来私下交流只有苏南晨知道杨平的水平，这会诊就不一样，会诊单一发，不管三博还是附一，杨平展示了水平。你看，苏青云亲自签字的，一个骨科会诊用得着他亲自签字吗？没有他的签字，这种会诊邀请单还真发不出，在附一历史上，估计也是头一回，请外院主治医师!这苏青云也真是爱才，有胸襟，难怪附一在他手里可以发展这么快！” “要真像你这么说的，我就放心了，我们医院正是发展关键时期，防人之心不可无呀。”老赵仔细想想，觉得韩建功说得也有道理。 “我把杨平叫进来，把这事跟他说说，让他准备一下。”韩主任拿起电话，赵主任打开门。 杨平一进主任办公室，看到韩主任手里拿着一张纸，赵主任直勾勾地看着他，还以为自己犯什么事。 “韩主任，赵主任！”杨平打招呼，表面上不露声色，心里已经推算无数个可能。 “坐！小杨！”韩主任和蔼的说，脸上挂着笑容。 八成是好事，杨平做出了判断，韩主任脸上的阴晴他还是能够判断出来。 “你看，这是什么？”韩主任也不直说，将会诊单给杨平看。 杨平接过来，外院会诊邀请单，南都附一发出，上面签了苏南晨、苏青云的名字，盖了附一医务处的公章。 哦，原来是这事，苏南晨昨天就发微信说请自己会诊，连病人的资料也在微信上发来了。 杨平开始也是一惊，请自己去附一会诊？怎么可能呢。 苏南晨发来资料后，没有多解释什么，杨平认为这个“会诊”的意思就是两人微信上讨论讨论病例。 没想到今天医院居然发来了院际会诊邀请单，这完全走的请教授会诊的正规流程呀，苏南晨，这面子给的有点大呀。 还没等杨平开口，韩主任说：“准备准备，周二下午我放你假，你去会诊，该怎么说就怎么说，把水平展示出来。” “主任”杨平想解释一下，这会诊跨过韩主任请自己，有点不妥。 不过转念一想，不需要解释了，韩主任什么人，肚里撑船、臂上跑马的气度，又不是鸡肠小肚的人。 “嗯！主任，我一定给您争气，给医院争气！”杨平自信地说。 韩主任哈哈笑：“这话我爱听！” “我安排医院派车送过去？”赵主任觉得脸上也有光。 附一请三博的主治去会诊，这可是破天荒的事情。 杨平赶紧推辞：“千万别麻烦，我自己过去，会诊而已。” 杨平怕麻烦，自己去附一会诊，还医院派车，太张扬，低调一点，比较符合自己的个性。 “听小杨的，他说不派车就不派车，他怎么自在就怎么去，苏南晨可能会来接他。”韩主任知道杨平的脾性。 这事敲定，老赵心里也舒坦了，只要是正常会诊，那是多好的事情，三博有希望了。 他这帮老的跟着夏院长，风里来雨里去，十多年，打下这么一点基础，要是这帮年轻人能够弄出什么名堂，他以后退休，脸上也有光，碰到同学同行，打个小麻将，也能吹吹牛。 杨平回了苏南晨微信：收到会诊邀请单，非常感激，下周二下午三点准时过去参加会诊。 既然人家请了，给这么大面子，自己就大大方方地去。 这周的手术只做了三台，因为田主任一个人出门诊，韩主任一周只有半天的门诊，门诊又设在综合骨科的一楼，还不能和其它病区抢病人，所以病人比较少。 明天就周六了，杨平记起陪小苏逛街的事情。 他盘算一下自己卡里的钱，来三博之后，收入比以前高了很多，除了房租水电外，自己没有什么开支，卡里结余好几万块钱。 虽然人家小苏很好，不会乱花钱，但是自己要有准备。 第0137章 第一次逛街 周五也没什么事，滑膜软骨瘤病的病人开心出院了，病房只剩下爱马仕和骆小虎。 杨平一直在值班室睡觉，黄佳慧打来电话，说送资料来了，在会谈室等。 杨平披白大褂去会谈室，黄佳慧在搓手，气喘吁吁，手指手掌都勒红了。 锐行公司的器械资料，肩关节镜和膝关节镜全套资料，整整一袋子，很沉。 看到杨平，她立刻起身：“杨老师，打扰了！” 杨平让她留下资料，有空把肩关节镜的耗材也备货。 小姑娘兴奋得几乎要跳起来，连鞠几个躬：“感谢杨老师！” 综合骨科不收急诊，周六周日无手术。 这让杨平和小苏周末可以放松一下，逛街！ 南方的天气也开始转冷，需要穿上厚外套了。 周六早上八点，杨平准时赶去约定出发的地点。 小苏穿着一件淡红的女士修身风衣，脖子上围着丝巾，披肩的头发乌黑齐肩，因为经常运动健身的原因，身材曲线美妙，富有活力。 她不用化妆，口唇红红的，自然红，皮肤在这干燥的冬季，依然光嫩如玉，给人健康青春的感觉。 急诊楼和门诊楼之间的广场，小苏站在风中，朝杨平招手，头发被北风吹得飘散起来，很美！ 第一次出去逛街，除了兴奋，还有些局促不安，做手术自然不在话下，但陪女孩子逛街，还真生疏。 “先生!麻烦代劳”小苏双手拿着双肩包递来。 “愿意效劳!”杨平接过双肩包。 “去哪” “十八街!” G市着名的传统商业区，步行街，十分热闹繁华，小苏提前说过了。 “周末，地铁太挤，我约一个网约车吧”杨平掏出手机。 杨平提前对逛街做了周密的规划，银行卡，微信钱包和现金，都准备好了。 惭愧，十八街，杨平在G市工作几年，居然没去过。 以前除了上班，就窝在家里看书，单身宅男，逛什么街，购物淘宝京东搞定。 这次提前备课，将十八街的信息收集整理，路线、交通、店铺、文化、特色，摸得清清楚楚，几乎可以写一本十八街的攻略了。 要不是上班没空，他都会去实地踩点。 小苏嫣然一笑：“不用啦。” 她指指广场临时车位上的一辆车，红色特斯拉ModeS，电动车。 “走吧，我当司机。”小苏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 隐藏式的车门把手自动弹出，小苏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先生，请!” 这家伙藏得够深的，平时也没看见她开车。 杨平坐上副驾驶座，小苏绕过车头，坐上驾驶座。 “都没看见你开车”杨平摸索着调节好座椅。 “我家住市区，休假才回去，平时住宿舍不用开车，车就停医院地下停车场。”小苏解下围脖丝巾，系上安全带。 “你前面储物柜有零食，自己拿，还有水。”小苏戴好偏光镜，启动车辆。 “先生，很荣幸为您服务，请系好安全带，请问车内的温度合适吗”小苏一本正经地说。 “嗯，谢谢，拣最通畅的路走，赶着约会!”杨平也很认真地回答。 电动车很安静，杨平打开储物柜，里面有几包零食，还有两瓶水。 这里去市区差不多一个小时的车程，小苏的车开得很稳，很熟练，让人很放心。 “周二我去附一会诊，他们骨科邀请我去的，发了院际会诊邀请单的，苏南晨邀请的。”杨平告诉小苏。 “还去附一会诊现在应该叫杨教授了”小苏也很惊讶。 “我也感到意外，苏南晨给面子吧。”杨平解释。 “医院派车去，还是他们来接”小苏问道。 “赵主任说派车，我推辞了，我自己过去。”杨平吃牛肉干。 “周二下午我送你过去。”小苏说。 “不用了，我自己过去就行。”杨平知道小苏忙，虽然手术不多，但手术室就她和周灿，事也多。 “要不，我把车钥匙给你，你自己过去”小苏还是不放心。 “读研时就考了驾照，但一直没开车。”杨平如实说。 “下午我陪你练练手，很快的，练几次上路就熟练了。”小苏微笑说。 “那行!”杨平答应。 不过转念一想，不合适吧，这么高档的车练手看样子还是高配的ModeS呢。 “到了附一，别怕他们，展示出自己的水平!加油，你是最棒的!”小苏好可爱，鼓励杨平。 说实话，自己怎么会害怕呢。在系统空间，无论是看书学习还是练习手术，每次动不动就几个月。 这种特殊的经历，让杨平就像经历大风大浪的人，比常人更沉稳，更冷静，更自信。 运动医学方面的书，现在被杨平看得差不多了。 每一本都是研读，不是通读一遍了事，而是认真研究，消化吸收。 这些经历长时间积累，表现在外就是自信、沉稳、冷静，似乎任何事情都胸有成竹。 对系统，杨平也慢慢摸索出一些脾性，如果在能够入静的环境，比如睡前进入系统空间，效率明显比一般时间进入空间高。 睡前进入空间，手术培训效果可以达到十倍，甚至更高，而普通时间进入，顶多两三倍。 这就是杨平经常在睡前、值班室休息、车上等等进入空间的原因，提高训练效果，节约积分。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个大睡虫，没事就躲值班室去睡觉了。 杨平装作很受鼓舞的样子：“不怕，都是人，一个维度的。” “我还是周二送你去吧，你开会，我在外面等你，会诊完一起回。”小苏好像仍不放心。 一路上，两人聊得很开心，说不完的话，小苏时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市区十八街，小苏找一个停车场停好车，拉着杨平的手，开心地逛街，像个放假的孩子。 “先吃点东西!”小苏有备而来，什么都不说，直接拉着杨平走。 “慢点，慢点!” “等下人多了，快点!” 杨平也不知道她究竟要去哪，对旁边的店铺完全无视，走了很久，穿进一条巷子。 老陈鱼皮!十八街三大美食之一，真的惭愧，虽然很出名，但自己没吃过。 小苏轻车熟路，杨平还在看牌子思考该点什么。 她已经点好了，两份鱼皮，两份艇仔粥。 “付款，付款!”小苏挽着杨平胳膊，杨平赶快微信扫码。 鱼皮一碗二十四元，艇仔粥一碗八元，双份，六十四元。 来得早，还有坐的地方，店铺十分简单，跟路边的大排档没有两样，里面和外面都摆着木头桌子和长凳子。 外面搭了棚子，两人找个里面的位置。 陆陆续续来了很多人，开始排队。 “吃!”小苏递给杨平一次性筷子。 这鱼皮确实不错，嫩滑，Q弹，里面的花生也脆爽，名气大还是有原因的。 “等下人更多，打包排队的都拉一条长龙。”小苏很熟悉这。 两人吃完，小苏收拾垃圾，整理桌子，把桌子擦干净，拉着杨平开始正式逛街。 步行街很热闹，购物吃喝都有，老字号林立，两侧的建筑很有传统特色。 两人边走边逛，看到一家卖衣服的品牌店在折扣甩卖。 小苏立刻拉杨平过去，这是高领厚T裇，一大堆衣服，竖个牌子：一件六十元。 小苏要挑一件，挑了很久，没满意的，她想找粉红的，但是挑了几件，一看尺码都不合适，这些衣服多是断码的。 杨平在一大堆衣服里翻动一下，随便挑一下，挑出一件粉红的给她：“这个合适。” 小苏一看，尺码真是最适合的，这个品牌她买过，知道自己哪个尺码最适合。 “你怎么知道”小苏看了一下尺码，很是奇怪，他随便挑一下，连尺码也没看，就知道合适，不会蒙这么准吧。 说来有趣，杨平在系统空间练习大脑构图获得的能力，对颜色尺寸甚至搭配的观察，不是普通人能比。 一眼看去，视野中的衣服，他可以在大脑中复制出来，然后模拟移动到大脑中的小苏身上，合不合适，模拟一下就知道了。 这就是超级培养计划的神奇之处。 杨平付款，衣服打包，两人继续逛。 小苏牵着杨平的手一直追问：“你看都没看尺码，蒙得这么准” 杨平一直不说话，小苏一直追问，问多了。 杨平淡淡地说：“天赋！抱一下就知道，那天抱我那么紧，自然就测量出来了。” “真的假的” “真的！” “所以，以后要买衣服，想买最合适的，先让我抱一下！”杨平说话认真。 小苏看着他，睫毛闪动。 第0138章 抱出来的尺码 “我还要买一套李宁的运动服。”小苏牵着杨平的手，挨着他。 杨平表情淡然：“那就靠紧的，运动服更要测准，大了不好看，小了妨碍运动。” 小苏靠过去，紧紧地偎依在杨平身边。 到了李宁的专卖店，在女士专区，小苏对着琳琅满目的衣服，只看，不动手挑：“你帮我挑！” 她想看看杨平到底是不是蒙的。 衣服整整齐齐地挂着，杨平问道：“你要哪一款？” “你随便挑！”小苏等着看他露馅。 杨平只是目光扫一遍，似乎很随意地拿了一件上衣和一条裤子，连衣服都没有仔细看，更不用说看吊牌尺码了。 “这一套最适合你，不管款式、颜色、还是尺码。”杨平将衣服交给小苏。 小苏接到手里，第一件事就是翻看里面的吊牌看尺码，果然蒙的，这不是自己平时的尺码，这个坏人。 看穿了杨平的把戏，小苏笑道：“这不是我平时穿的尺码！我穿的比这小。” “你把这套和你自己觉得合适的尺码都拿去试一下，试试就知道了。”杨平很有信心的样子。 坏人，你装！还装得面不改色，小苏心里偷笑。 边笑边挑，小苏自己又挑了一套同款的，只是尺码不一样。 她将信将疑，找了一个空闲的试衣间，把两套衣服都拿进去。 杨平坐在墩凳上休息，导购员没话找话聊：“先生，你女朋友真漂亮！” “嗯！”杨平生硬地回答。 “你看，先生，这边都是本月上架的新款，她穿上更好看，冬天搞运动，要多备几套。”导购员鼓动。 “行，等下她自己挑。”杨平是个话少的人，对不熟悉的人，不太喜欢说话。 大概十几分钟，小苏出来了，将一套衣服还给导购员，另一套交代她打包。 “怎么样？”杨平很自信，但还是想知道答案。 “你弄错了，这次不准！”小苏得意地说，故意打击他的信心。 杨平摇摇头：“不可能！” “你这么肯定？”小苏问道。 “从来没有失过手！”杨平喃喃地说。 小苏瞪了他一眼，这眼神好像有点不对劲，含有微微的怒意。 小苏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冷冷地说：“你赢了，你挑的这套真的最合身。” 然后转头对导购员说：“我的运动服都是你们这买的，今天这套怎么要大一个尺码？” 她自信身材一直保持得非常好，没有胖呀，要是选择兼职，女士的形体健身教练，自己一定可以胜任。 “哦！对不起，这个系列的尺码比其它的都偏小！”导购员解释。 小苏这次真信了，他拥抱一下就可以测出尺码，有点像电视里的高智商怪人，想起可以抱出尺码，心里就觉得想笑，这是多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又想起杨平刚刚说的话，心里不免有一丝醋意。 果然没错，感谢系统超级培养计划，对构图的训练，让杨平的观察和思维能力都快速提升，不仅让他在穿刺的时候，可以精确掌握十五度的角度，而且这个能力居然可以运用到生活中。 小苏买了这套运动服，从李宁旗舰店出来，然后又拉着杨平到处闲逛，也没有再买什么东西，女人逛街好像永远不会累。 有几次路过高档女装品牌店，小苏直接忽视，杨平想拉她进去买套贵点的衣服，她一脸的嫌弃：“这衣服，不好看，没有朝气！” 逛到中午，两人去面馆去吃鲜虾云吞面，又跑到冰室吃了三色冰激凌，这些都是排挡式的老店，好吃，名气大，价格还不贵。 “你辛苦了，让你歇一会，喝杯咖啡。”小苏拉着杨平。 两人找一家咖啡馆坐下休息，喝咖啡，聊聊天，窗外的阳光很好，建筑很有风情。 和小苏在一起，杨平真的很轻松，很开心，没有一丝的生疏和局促不安，完全不用刻意去照顾她的感受，也不用担心惹她生气。 “你就买这么一点？我有准备的，你可以放心大开杀戒！”杨平掂一掂手里的衣服，一个袋子就装下了。 女人逛街，不是大包小包的么。 “今天本小姐发慈悲，让你的钱暂时存着，生点利息。”小苏将糖包撕开，倒杨平的咖啡里。 杨平摸摸脖子：“我脖子都伸出来了，你不下手？” 小苏用娇嫩的小手在杨平脖子上做砍的动作：“先养着，养肥了再砍！” “不砍算了！”杨平无奈地摇头。 “嫌本小姐太慈悲？好，下次去大唐会！”小苏哼一声。 大唐会！那是G市奢侈品购物中心呀，据说一件衣服动不动就上万，一个包包几万到几十万，爱马仕的旗舰店就开在那。 这小姑奶奶，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毁天灭地，不给活路呀。 “别，苏大小姐，缓一缓，你还是先把我养肥，大唐会，估计我这卡撑不过一次刷卡。”杨平赶快搅拌咖啡。 “不行，说好了，下次大唐会，让你看看本小姐的战斗力！”小苏嘟着嘴，倔强的样子。 “求大小姐放一条生路！”杨平拱手。 小苏得意地说：“好吧，看你这么诚恳，就先养肥。” “我问你，你刚刚说从来没有失手，什么意思？”小苏脸色立刻巨变。 刚刚堆满笑容，乐呵呵的，突然变得认真凝重。 “什么？什么意思？”杨平完全不懂。 小苏撒娇的语气：“老实说，你那古怪的量尺码的方法，从未失手，量过几个？” 原来是这个，杨平放心了，说来脸红，自己以前还真没谈过恋爱，读大学时，连近距离跟女孩子说话都没有过，惭愧，相比别人，有时候怀疑自己上的是假大学。 “现在不老实交代问题，以后就去大唐会交代。”小苏毫不客气。 杨平笑着说：“这个我还真有信心，这方法嘛，只用过一个人，就在我面前。” “真的？”小苏脸上绽放笑容。 “真的！你看我眼睛，全是真诚！”杨平凝视着她。 小苏差点笑出声来：“你真吓着了？没事的，量几个都没关系，以后别滥用这绝技就行。” 杨平庆幸，好在自己以前真没抱过女孩子，她这又是恐吓又是圈套的，能把话全套出来。 休息一会，小苏神秘地说：“你在这等我，我去买点东西就回来。” “我陪你去。”杨平收拾东西。 “你坐着休息，等我，不用陪。”小苏执意让杨平不要去，杨平也不好勉强，只是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别乱跑，快点回来。”杨平告诉她。 小苏打了个OK的手势，出了咖啡馆。 相对咖啡，杨平更喜欢喝茶。 杨平招手，服务员过来：“你这有茶没？” “先生，对不起，我们只提供咖啡！” 哦！逻辑没问题，咖啡馆不卖茶。 半个小时后，小苏提着一个包回来了，杨平瞄了一眼，好像也是衣服。 小苏用手挡住他的目光：“给我家人买的东西，不许偷看！” 这么神秘，不就是衣服嘛，杨平去帮忙提，小苏拒绝：“我自己拿，等下都放车上”。 小苏看看时间：“还早呢，我带你去练车，大学城那边，人少，路又新又宽，最适合练车了，练完车，找地方吃晚饭再回去。” 这一天真的很开心，一点也不累，杨平最讨厌的就是逛街，但是跟小苏一起，以前讨厌的事情，居然成了最开心的事情。 到停车场，小苏将买的几包衣服都整齐放在后排座位上，让后带着杨平，把车开到大学城。 G市的大学城，确实练车的好地方，道路崭新宽阔，关键是路上没有几辆车，稀稀疏疏几辆车，几辆是教练车，还有几辆看那乌龟速度，不用说，也是来练车的。 靠路边停车，小苏和杨平下车，交换位置。 前面路边停着一辆SUV，突然，轰的一声，空轰油门的声音，把人吓一跳。 杨平探头看了一下，一个女孩子坐在驾驶座，估计空档把油门踩死了，还好不是倒挡，一脚油门踩死，不然就冲过来了。 杨平什么人，系统空间的训练，对天赋值的积累，学习能力已经不是普通人能够比的，何况还是有驾照的人，经过正规培训。 “别怕，先开慢点，找感觉，车感好了，就加速，再适应速度。脚只要不加油，就在刹车上，正踩刹车，斜踩油门，一旦遇到紧急情况，第一反应在右腿，刹车！记住了，我坐在旁边，放松！” 小苏像个教练，认真的地，一字一句地教杨平，这是她自己的经验积累。 杨平像个老司机，调节座椅，系好安全带。 学驾照的时候，启动车辆的那几步，立刻变成图片，在脑海中一副一副按顺序放映脚踩刹车，启动车辆，挂D档，左转向灯，松手刹，松脚刹，必要时轻点油门。 杨平疑惑了，这车跟自己学驾照的破大众不一样呀，刚才观察了，居然没有找到点火的地方，中控区也没有换档把，手刹，电子手刹的开关都没有。 “这车跟其它车不一样，中控区没有换挡杆，档位在方向盘这里，手拨的怀挡，往上拨是倒挡，往下是前进挡，中间是空档，你看，这个拨杆右侧的镀铬按键是驻车档，往左侧一按就行。它点火的方式跟一般的车也不一样，没有点火按钮，你踩住刹车，只要车钥匙在车里感应范围内，踩下刹车，车子就通电了，然后拨D挡，再踩油门，其实是电门，车子就可以走了，等红灯，你刹车拨空档就行。”小苏耐心地讲解。 “到目前为止，我只开过大众捷达，还是手动挡的。”杨平将小苏说的记住，然后又详细问清楚，在脑海里将步骤分解成图片，重新放一遍。 可以了，掌握了。 踩刹车，车辆通电，拨D挡，左转向灯，松刹车，轻点电门，走起！ “不错呀，你真考到驾照几年没开过车？”小苏不相信。 “真没开过！”杨平这是实话。 小苏说：“驾驶无非是手脑协调，你做手术厉害，手脑协调好，自然对汽车的掌控好，嗯，如果自己觉得操控很自如，可以加速！” 杨平的脚慢慢踩下，加油，车子平稳加速，到了红绿灯路口，和缓的刹车，挂空挡，动作显得挺熟练。 围着大学城溜达一圈，感觉真的很熟练了。 “你车感很好，多溜几圈！”小苏口渴了，在喝水。 再转了几圈，小苏说：“靠边停车，透透气！” 杨平靠边停车，距离边线刚刚三十厘米，刹车，拨P挡，两人下车透气。 旁边那车转了几圈，也靠边在休息，就是刚才那个轰油门的车，男的和女的也下车在路边透气。 男的刚刚看到小苏在车里对杨平讲解，看杨平下车，一脸鄙夷，特么一个大男人，让一个女人在教车。 等小苏下车，男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小苏，再看看这辆特斯拉。 最后目光落杨平身上，鄙夷之色变成了崇拜！ 第0139章 环甲膜穿刺 “等下回去你来开，开慢点，关键不要慌。特别看到车多人多的时候，提前对交通状况要有预判。遇到紧急情况，油门刹车别弄错就行。你刚才开车时，油门刹车切换很自如，开多了就形成记忆了。” #送888现金红包# 关注vx.公众号书友大本营，看热门神作，抽888现金红包！ 小苏对杨平刚才的驾驶进行总结，将自己几年的驾驶经验和盘托出，教给杨平。 路边另一对男女，似乎休息够了，上了那辆本田SUV，上车前，男子还不忘朝这边看过来。 杨平和小苏休息一会，小苏检查车的电量，足够，出来时充满的。 两人又围着大学城转了几个大圈，练习得差不多了，小苏又带杨平练习倒车入库。 平行车位、斜行车位、垂直车位，小苏都找到车位，让杨平全部练习一遍，每个项目都过关。 杨平学习得很快，每一个项目，都是一次掌握，练习几遍后，还有自己的心得。 练习得十分熟练了，两人找一家自助火锅店，按照导航过去。 这家火锅店的人气比较高，价格也不贵，一百元一人，两人找了一个靠窗的卡座。 鸳鸯锅底被服务员送上来，杨平和小苏挑了很多食材，肚子也饿了，准备开怀大吃一番。 “你学东西真快，一个下午就练得这么熟练了。”小苏往火锅里下食材。 杨平觉得不好意思：“本来陪你逛街，逛着逛着，变成了陪我练车了。” 小苏满意地说：“逛了好几个小时，够了，你看，买也买了，吃也吃了，今天真开心！” 待小苏把食材都加满，杨平盖上锅盖，两人等火锅汤煮沸。 小苏细心体贴地说：“你周二去会诊，开我的车去吧，等下回医院，我把电充满，我们医院地下停车场有一块区域，全是充电桩。到时你去了附一，它的地下停车场第三层E区有充电桩。” “你很熟悉附一？”杨平听她这么说，连哪里有充电桩都清楚。 小苏点点头：“开电动车的，整个G市哪里有充电桩，了如指掌，毕竟充电桩没有加油站普遍，难免里程焦虑症。” “这纯电的汽车，感觉像个手机，很有意思，回家不是加油，而是充电，我以后买车也买一台纯电的，环保健康还静音。”杨平对这电动车有兴趣。 “你也买这款呀，这款有黑色的，还有好几种颜色。”小苏推荐。 杨平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不行，不行，这个太贵了，我买一个比亚迪的，国产的。” “好像比亚迪的电池安全性更好，能够通过针刺试验，最近出了刀片电池，能量密度也跟上去了。”小苏能够跟上话题。 两人边吃边聊，从日常生活，又聊到手术操作，小苏请教一些自己不懂的专业知识，比如某个器械的用法，某个步骤为什么要那么做，杨平耐心解答，觉得她真的很好学，而且是真的在思考手术的步骤，以更好配合好主刀。 食材被光盘了，杨平问小苏还要些什么，正想起身去挑食材。 突然，店里面有点吵闹，杨平扭头去看，顺着杨平的目光，小苏也去看。 有人出事了，大厅里，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倒在地上。 杨平和小苏立刻赶过去，看究竟怎么回事。 “刚刚还好好的，突然脸色就难看，倒下了。” 女孩的男友完全没了主意，慌乱地向大家求助，又拿起电话拨打120，说话都结巴。 “对不起，让一下，我是医生。”一个中年男子分开人群，匆匆挤进去。 他简单对病情做了判断，摸到剑突下，开始在胸骨下段做心脏按压，手法极为熟练，这种熟练绝非只接受过简单培训，而应该是多年长期的训练才有的。 徒手心肺复苏的流程完全按照最新指南的流程走，一上去，几秒钟判断意识、呼吸、颈动脉搏动，就开始按压，按压之后才开放气道。 压额抬颌手法，开放气道，检查口腔里有没有需要清理的东西，然后口对口人工呼吸两次，再次心脏按压，按压与人工呼吸，30比2的比例。 这人应该是医生，而且应该是急诊科医生或者ICU的医生，抢救的果断流畅，完全出于优秀的专业素养。 杨平也挤上去，单膝跪在地上，摸了摸颈动脉和鼻孔，查看脖子和四肢的皮肤，颈动脉有微弱的搏动，心跳还没有停。这种情况按压完全没有问题，按压可以帮助孱弱的心脏泵血，不一定说心脏完全停跳才按压。 皮肤有一些荨麻疹，过敏反应!这是过敏反应!不是心源性猝死。过敏反应引起的急性喉头水肿，导致窒息。 杨平刚刚获得系统时，就进行了急救培训，后来又接受系统超级培养计划的查体训练，很自信自己的判断。 过敏反应！急性喉头水肿！要紧急开放气道！”杨平冷静地提醒中年医生。 “我已经开放了。”中年医生很自信。 “需要立刻行环甲膜穿刺或气管切开！”杨平和他目光相对。 中年医生没有停下按压的手，眼神可以看出他犹豫不绝。 这种紧急情况下，无论是环甲膜穿刺还是器管切开，都是有创的，一旦判断错误，带来不良后果，或者病人没有救过来，可能面临麻烦。 虽然法律规定，对这种急救会免责，但是，很多事情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当医生这么多年，见过的事情多了。 医生和杨平交换眼神，要把位置空出来给杨平，杨平立刻制止：“你继续按，我来做环甲膜穿刺！” 按压可以帮助心脏泵血，将血液里残留的氧气输入重要脏器，保持重要脏器灌注，尤其是脑组织，只能耐受缺氧四分钟，若十分种内不恢复呼吸循环，脑部就会出现不可逆损伤。 “快，小刀和干净的吸管！尖一点刀，小剪刀也行；吸管，一般大小就可以。”杨平冲人群喊道。 本来还想要酒精或高浓度酒，给刀用火焰法灭菌，喉咙部位消毒，但是找这些东西又要费时间，这种急性喉头水肿，导致呼吸道完全堵塞，几分钟内就会死亡，为了节约时间，消毒的环节就免了。 小刀和吸管好找，人群中就有一个，随身携带一把瑞士军刀，把尖刀拨出，立刻递过去，店里的服务台有吸管，服务员拿了一把过来，大小不一。 小苏接过小刀，挑选出吸管，蹲在杨平身旁，随时当助手。 剪刀，有人又递上小剪刀给小苏。 火锅店的经理急得满头大汗，这要是出事了，就麻烦了。 杨平稍微触摸，确认位置，在甲状软骨和会厌软骨之间，柔软的部位，环甲膜的位置。 小苏递过刀，杨平准确的刺入刀尖，落空感出现，刀尖进入气管立刻停下拔出，将吸管轻柔的插进气管。 吸管已经被小苏修剪好，尖端去掉，一端预留长度合适，在折弯区将吸管折成一定角度。 杨平置入吸管时就十分方便，顺着气管就放进去了，又不会对气管内壁造成损伤。 喉部水肿堵塞气道，现在堵塞的下面穿刺，重新给空气建立一个人为的通路。 成功通气!气流进出的声音，如口哨般轻轻地嘶鸣，杨平摸了一下颈动脉，再看看病人脸色和口唇，苍白慢慢转红。 看到这种情形，中年医生也停下心脏按压。 “过敏引起的急性喉头水肿，让她平躺，不要动她，等救护车来。”杨平做好这一切，守候在旁边。 颈动脉搏动现在能够触摸，血压至少可以测到，说明急性喉头水肿的症状重，休克的症状不是很重。 “还要我帮什么忙？”中年医生说，对同行的表现充满敬佩。 杨平说：“可以了，等救护车。” “已经打了120!”女孩的男友边哭边说，也是没经历什么的年轻人，哭得像个孩子。 中年医生脸上有点发烫，这个年轻医生胆子真大，刚才判断准确，行事果决，做环甲膜穿刺，眼睛都没眨一下，相比之下，自己兼前顾后，哎！都是岁月磨去了激情，胆子吓小了。 看到杨平全程十分冷静，没有一丝慌乱，将病人抢救过来，医生的职业神圣和荣誉感不由自主涌上心头。 这种职业神圣感和荣誉感，中年医生已经久违，现在又在找回来了。 曾经很久之前，这种使命感，只有在刚刚入校门，医学宣誓时才有过。 “谢谢，我很熟悉环甲膜穿刺，但是我判断不准确；即使判断正确，我也不敢用；即使用，我也不会像你这样有经验，用刀和吸管完成，我肯定满脑子找针头，至少要找圆珠笔或钢笔之类的。”医生愧疚地说。 “你说得对，这种有创的抢救方法，有时候很难做出决定。”杨平理解他，不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自信。 “这医生真厉害呀！” “我最佩服的就是医生。” “要不是刚才有医生在吃饭，这妮子就难了，运气好呀。” “是呀，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这人呀，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人群小声的议论着，东一句，西一句，大家有人开始回到桌子上继续吃。 杨平再次检查病人，皮肤确实有很多荨麻疹，怎么会过敏呢　　也有青霉素过敏者，误食残留青霉素的鸡肉鱼肉之类的食物引起过敏的报道，但是这种情况很罕见。 至于什么引起的过敏，还是留给后续治疗医院的医生去判断，毕竟这会影响人家店铺的声誉，不能妄下结论。 杨平只是在心里分析，也没有说出来。 120的医生终于来了，医生护士，还有急救员，抬着担架，在店员的指引下，来到了出事的地点。 “什么情况？”出诊医生立刻询问。 “急性喉头水肿，你看，全身还有荨麻疹，可能接触到某种过敏原，引起的1型变态反应，刚刚做了环甲膜穿刺，置入了一根吸管，开通了气道，整个操作过程没有做消毒处理。” 杨平将情况简要介绍，出诊医生检查一下病人说：“好的，交给我们吧！应该是过敏反应！肾上腺素” 出诊医生立刻吩咐护士用药，护士刚刚已经建立了静脉通道，挂上了一瓶生理盐水。 注射完肾上腺素，病人被转移到担架上，急救员抬着担架，出诊医生跟杨平和中年医生说：“谢谢你们，辛苦了！” 人被救护车接走了，也不知道谁还打了110，警察也来了，火锅店的经理，几名目击者，还有杨平和和中年医生都被警察问了话。还留了电话，随时配合调查。 警察把刚才病人吃的火锅都封存，带回去做化验，以排除食物中毒。 大家看到这个样子，大多不敢吃了，开始还不觉得，认为只是突发疾病。 现在警察把病人的火锅残留食物都带走了，哪里还敢吃，有人甚至感觉自己有点头晕了，还有人觉得有必要去医院看看。 大家都散去，杨平和小苏也该回去了，杨平开车，小苏在副驾驶座，回医院。 回到医院，从地下停车场出来，两人分别时，小苏将手里一个包交给杨平，就是小苏说买给家人的衣服。 “今天辛苦了，奖励给你的，周二会诊就穿它吧。”小苏脸红扑扑，饱含娇羞。 杨平接过袋子，有点意外，不是买给她家人的吗？ “你怎么知道我的尺码？”杨平傻傻地问。 “学你的呗！”小苏转身。 回头向杨平摆手：“早点休息!” 第0140章 亲情 这个周六非常愉快，周日小苏回家了。 杨平宅在家里，不想出去，从起床就一直不断地跟小苏微信聊天。 也不知道聊些什么，总之事无巨细，连早餐吃什么都聊得津津有味。 “你看看书，我妈叫我陪她出去了，等我微信！”小苏发来微信，外带一个委屈的表情包。 杨平回复：“嗯！你去忙，我看看书！” 刚刚放下手机，又忍不住去拿起手机，看小苏发微信来没，手机充电都不知道冲了多少次。 “你怎么又拿起手机了！” 打字对方可以看到书写的符号。 “你不是也又发微信了。” 她不拿起微信看，怎么看这边在打字呢。 “乖！看书！” “嗯” 杨平进入系统空间，还有两万一千分，他查看还有什么技术需要补漏，膝关节镜和肩关节镜的手术都已经集训过，剩下的就是遇到相关手术，再进行针对性强化培训了。 想起周二附一的会诊，杨平进入空间的图书馆，将运动医学的基本经典专着再研读一遍，尤其关于跟腱的损伤，专门做了深入研究。 看完书，在商城里挑选一千例常规运动医学手术培训，都是开放手术，不是关节镜的。手术种类包括肌肉肌腱、韧带、关节囊等等的修复重建。 完成这些手术培训，又购买几百例跟腱损伤的手术培训。系统模拟的跟腱损伤，有跟腱肌肉相接部的损伤、体部的损伤、跟骨结节止点的损伤、跟骨结节的撕脱骨折；受伤的原因，有锐器割伤、钝器挫伤、肌肉猛烈收缩引起的撕脱伤等等，各种损伤机制都有。 杨平最初按教科书的经典手术方式做，做得非常熟练后，再挑选一些有适应症的，做流行的微创修补，做了很多后发现，微创修补只适合简单的横断，复杂断裂完全不适用。 完成跟腱损伤的手术，再购买一百例跟腱松弛的手术培训，现在杨平已经不是单纯为练习手术进行培训，而是带有研究性质的，他希望有所突破创新。 目前运动医学达到完美级别，杨平从创伤骨科的进阶就弄明白，完美仅仅是按经典的手术方式，把手术做到无可挑剔，但这还远远不够。 自己的创伤骨科能够进入大师级，因为不再是把手术做到无可挑剔，而是突破经典的手术方式，对手术已经有了改良。 比如工人的肱骨下端粉碎性骨折，杨平通过研究对固定结构学进行了改进，大胆地将动态稳定结构应用到骨折固定；而张教授的股骨粗隆间骨折，杨平更是深入研究生物力学，创造性地将应力分流应用到手术。 这些都是突破了经典手术的水平，拥有自己的创新。 所以如果没有对手术进行创新，自己的运动医学也只能停留在完美级别，止步不前。 按照这个逻辑，宗师级别应该不再是这种小打小闹的改良，而是有重大原创性的理论，在此理论上建立全新的手术方式。 而更高的教父级别，估计要推出医学上翻天覆地的变革！ 这种变革对医学的贡献，应该跟人类的几次技术变革同一等级，比如以蒸汽机为标志的机器时代，以电力为主导的电气时代，以计算机为主导的信息时代，以人工智能为主的智能时代。 自己每一次进阶，系统空间里那棵树都会长得更加粗壮，自己要是能够攀登教父级别，那是怎样一种境界，杨平不免激动起来，心潮澎湃。 完成这些培训，只剩下六千积分。这六千分再也不能乱动了，否则会毫无积蓄，万一遇上其它手术，将无法应急购买培训。 目前人工关节置换、脊柱手术和骨肿瘤手术，因为手术权限的问题，自己主刀的可能性非常小，但不排除一些奇葩的手术，需要到系统空间进行针对性训练。 从系统空间出来，正在充电的手机电量跟刚才一样，百分之一都没有增进，再次说明空间里不占用现实时间。 手机响了，老爸老妈又打电话来了，平时他们知道杨平忙，不打电话，周末总会来个电话，问长问短。 老爸还好，总是问工作上的事情，反复交代要努力学习，要理论联系实际，要处理好同志间的关系。 老妈绕来绕去，最终聚焦到一个问题找女朋友没？要找女朋友了！这是大事！这是绝对的大事！ “妈！你能不能不提这个事？我现在要专注事业，不考虑这个事。”杨平耳朵都起茧了，每次老妈来电话，都是一阵头晕耳鸣。 老妈可不客气：“电话别挂，老实听着，怎么不提这事？这是大事！医院里女的多，那些女医生和护士，看到合适的，脸皮厚一点，你不下手，别人就下手了，磨磨蹭蹭，好的就被别人挑走没你份了。没给你相亲，就已经很民主了，你再没消息，我就要亲自过来了，你王阿姨一个亲戚的女儿，听说在G市当老师教小学的，我告诉你，明年春节，我和你老爸到你那过年，没有看到我儿媳妇，你就老老实实给我去相亲” 连珠炮一般，噼里啪啦，打完就挂断电话，一点解释的机会都不给。 接着老爸来电话了，声音很小：“儿子，你老妈的话就听着，千万别乱了阵脚，工作为重，晚点结婚没事，事业有成绩了，娶老婆还不是”声音被打断了。 “你在搞什么破坏？难怪呢”电话里传来老妈训斥老爸的声音。 好吧，挂电话，这两老人家，操心呀。 不过想起老妈说的要来过春节，杨平确实有这个打算，今年年底将他们接来过春节，自己读了大学，又读了研究生，工作了几年，还没接他们来G市看看。 趁他们身体还行，接他们来，带他们走走，等老了那天，走不动了，想孝顺都来不及了，想着想着鼻子有点酸。 不仅没有接他们来，自己工作几年，还没有往家里寄过一分钱。 前年家里盖房子，爸爸妈妈还借了亲戚很多钱，不知道还了没有，他们那个小卫生站，一年挣不了多少钱，现在政策好，满打满算，一年存个两三万已经算很不错了。 杨平又拨通了爸爸的电话：“爸爸，你给个银行卡号给我，我手里存了点钱，打几万块钱给你们。” 那边沉默片刻：“儿子，家里的事你不用操心，前年盖房子的钱已经还清了，爸妈身体好，有门技术，能糊口。你的钱存着，要买房子的，大城市房子贵，听人说分期付款，首付就得超过一百万，有的首付几百万呀！真要娶媳妇了，没个窝，现在的姑娘哪个愿意跟你呀，娶媳妇的事你妈妈着急，你别在意，心里有数就行，慢慢来。家里的情况你知道，爸妈拿不出多少钱给你，要是买房子了，跟我们吱一声，爸妈多少凑点过去，几万，十几万，怎么都要凑过去，别急，日子都是这么过的，一步一步的，哪有一步登天的。” 杨平知道，家里的帐肯定还没有还清。杨平也知道，爸爸妈妈绝对不会让自己汇钱回去的。 杨平控制自己的情绪，调整好声音说：“爸爸妈妈，你们年底过来吧，我现在上班的医院，可好了，医院很漂亮，领导和同事对我很好，我在科里表现也好，我一定会努力的。” “嗯，孩子，这就对了，生活上向低标准看齐，工作上要向高标准看齐，知道吗？爸妈是想过来看看，你妈老不放心，我就怕影响你工作，你自己考虑考虑，要是影响你工作，我们就不过来，我们只是说说而已，要是不影响你工作，方便的话，爸妈想过来住两天。”爸爸说。 妈妈抢过话：“你爸早就想去了，他说他当兵那会，就在G市” “你说什么呢，别听她的，尽瞎说。”老爸的声音。 这次杨平和爸爸妈妈电话聊得特别久。 手机显示，华侨楼孔主任正在拨打电话，杨平不能再聊了：“爸爸妈妈，这事就这么定下，年底过来，春节在这边过，你们安排好时间就告诉我，我网上帮你们订票，医院有电话来了，我不和你们聊啦。” 电话切换成刚刚打入的，孔主任的。 “喂，杨医生，我孔主任呀，麻烦你了，宁先生的情况有变化，恶化了，他想麻烦你过来一趟，他特别相信你。” 不是特别急，人家周日不会打过来的。 杨平一刻也不敢耽误，立刻往医院赶。 第0141章 魔肺 孔主任焦急地望着电梯口，杨平一出来，他立刻迎上去。 “杨医生，不好意思，周末把你叫过来！”孔主任面露难色。 杨平谦虚地说：“孔主任言重了，小杨随叫随到，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 紧急时分，孔主任也不含糊，直截了当：“宁先生早上突然出现呼吸衰竭，血氧一直上不来，徘徊在70左右，ICU的江主任看过，决定使用ECMO。他们在急救病房里穿刺置管，置管后连接了ECMO，血氧虽然上去一些，但是还是低，才78，他们考虑是肿瘤挤压侵犯了右侧髂外动静脉，导致管腔狭窄，血液引出的流速不行，单位时间引出来进行氧合的血液量太少，无法满足需求，宁小姐主动提出，请你来一趟。” ECMO，外号魔肺，改良的人工心肺机，也叫体外膜肺氧合，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和一定时间内代替人的肺或心脏的功能。 它将人体的血液从静脉引出来，通过机器进行氧合，变成富氧的血液，再通过静脉或动脉输回人体。 如果通过静脉输回人体，可以代替肺的功能；如果从动脉输回人体，可以代替心脏和肺两者的功能，魔肺被医生称呼为救命的最后稻草！ 但是这种机器的价格很贵，所以使用费用也很贵，还不能入医保。开机就要六万，后续每天一到两万，对普通人这是天价，对于宁先生，这完全不需要考虑。 两人一边朝病房走，孔主任一边向杨平介绍情况，等走到急救病房，情况也介绍得七七八八了。 华侨楼的急救病房，相当于一个小型ICU，各种急救设备一应俱全，包括昂贵的魔肺，而且这些设备不是医院自己买的，很多是住在这里或住过这里的病人捐赠的。 里面，ICU的江主任带着助手在置管，但是已经停下，可能在等杨平。旁边，还有血管外科、普外科、肿瘤外科、彩超室的主任医师或副主任医师。 “不能再进了，赶快退回一点，再进血管会破！”血管外科的副主任医师提醒江主任。 “压低一点！看清楚一点！”江主任指挥彩超室的医生。 彩超医生的探头又稍微压低一点，超声图像上的血管又清晰一点。 宁先生躺在床上，脸色枯黄，神志有些不清楚，身上盖着蓝色的无菌单，江主任刚刚完成了双侧股静脉的置管，左侧股静脉置管顺利，但是右侧有一个狭窄，导管不敢深入了。现在右侧是引出血液的管子，左侧是输入血液的管子。 因为右侧髂外静脉的狭窄，引出的血液没有达到预期的流量。如果交换过来，右侧作为输入的管道，左侧作为输出的管道，结果不会有什么差别。就算左侧引出来进行氧合的血液足够，输送回去的血液流速太慢，照样不能达到预期的目的。 “杨医生，又要麻烦你了！”宁小姐说。 她一直在旁边陪着，蹲在床边，抓住父亲的手，微笑着：“爸，别怕，杨医生来了，他有办法的。” 宁先生听到了女儿的话，好像心里清楚，只是不能说话，他吃力的点点头。 其实，对于一个肝癌晚期全身衰竭的病人，能有什么办法，杨平也很无奈。 医生对于病人，正如美国纽约的特鲁多医生的墓志铭：有时是治愈，常常是帮助，总是去安慰。 宁先生吃力地，颤抖着伸出一只手，杨平紧紧的握住他的手，冰冷枯瘦。 他嘴唇颤抖，还说什么，杨平的耳朵凑到他嘴边，听到模糊不清的几个词语。 “帮拖几天”说出这几个词语，宁先生似乎用尽全部的力气。 杨平沉重地点点头，将他的手握紧，以表示听到了他说的话。信任，这种信任是多么的宝贵，仅仅手术台上几句对话，就可以将生命托付给自己。 “一定，我竭尽全力帮你争取！”杨平放下他的手。 宁先生曾经在附一住过院，为了他的病情，附一把业界的顶尖肿瘤专家全部都请过来，甚至海外的专家都请来会诊了，无奈已经晚期，全身衰竭，肿瘤多处转移，失去了手术的机会，肿瘤的切除、肝移植、肺移植都不能做。于是做了肝癌介入治疗后，再用乐伐替尼做靶向治疗，后来耐药，改为瑞格菲尼，再请省中医院的名老中医做扶正的中医药治疗。 因为三博的华侨楼住院条件可以说是G市最好的VIP病房，所以转到了三博，打算在三博的华侨楼走完人生的最后一程。 “双侧锁骨下和颈内外血管区域被肿瘤严重侵犯，不敢穿刺置管，所以想把两根管子放在双侧的股静脉，左侧没问题，右侧管子不能到位，看片子，肿瘤将髂外静脉推开了，造成挤压，管子进不去，强行推上去，可能弄破血管，引起大出血，如果留在这里，引出置换的血流速太低，不达标，血氧还是上不去，你看血氧才80，这个不行” 江主任此时也没什么顾面子的，他是实在人，生死关头，谁有办法，他就听谁的，不管他是个年轻医生，还是大教授。 对于杨平，他是熟悉的，上次的神经根阻滞的事情，他也是有耳闻的，五段再植就不用说了，韩主任捧在手心里的宝贝，水平不到位，这个时候没资格站在这。 “你们辛苦了，我看看！” 急救病房有阅片灯，片子已经挂好了，杨平到阅片灯上看片子，的确如江主任所说，双侧锁骨下和颈内外静脉没法穿刺了，只能双侧股静脉穿刺，右侧股动脉静脉被肿瘤已经侵犯挤压，管腔都扁了，要是强行穿刺，一旦弄破血管，就会引起大出血。 宁先生这种情况，要是来一次腹腔的大出血，全身立即崩溃，多器官功能衰竭，用魔肺也就救不了。 但是现在如果只将魔肺的的导管留在目前的位置，上面是个狭窄口，引出的血液流量太少，单位时间内氧合的血液太少，完全不能满足重要器官的需求，如果用支架撑开，也要能够过去才能撑开。 难怪上次给他查体，右下肢温度比左下肢低，尤其末梢循环特别差。 杨平面对阅片灯，利用系统解剖训练获得的知识，结合宁先生的CT扫描，开始在大脑中构图，一个一个断面叠加，漫漫地，一副立体的解剖图呈现在大脑中。 这次还是很吃力，几次拼合都没有成功，但是比上次又要轻松一点，说明有进步了。 依据人体的血液流速，杨平在脑海中模拟血流，把血流的动态图像加上去，一副动态的立体解剖图像呈现在自己脑海，还算清晰。 看来，大脑构图对医术的提升十分重要，系统利用解剖不遗余力的训练自己这种能力，就是为以后的医术提升打下强大的基础，杨平理解系统的意图。 要成功穿刺置管，还要构建出魔肺的导管，杨平将图像保留在大脑中，转头问江主任：“江主任，还有魔肺的导管吗？我看一看？” “小李，开一根管字给杨医生看一下。”江主任吩咐旁边的一个ICU的医生。 一根管子的费用非常贵，几千上万，但是此时不是计较的时候，也不需要计较。 小李打开无菌包装的管子，杨平将完整的导管观察一遍，在大脑中复制一根这样的导管，然后配合大脑中构建的图形，进行模拟穿刺置管，这样杨平心里就有数了。 “可以了！”杨平让小李收起导管。 “我来试试！” 杨平戴无菌手套，穿上一次性的无菌衣，站到床旁。 第0142章 只有一次机会 虽然没有介入室的X线监视，现在有彩超监视比徒手去越过狭窄要好一些，杨平对彩超医生说：“就维持这个位置，不要动，我现在开始推进管子。” 彩超医生的手很稳，定格在杨平认为很好的位置，他坐在床边，因为不能压迫腹部，手悬空的，所以十分辛苦，为了保持稳定，他另一只扶着拿探头的手。 “宁小姐，麻烦你可以出去一下吗？”杨平说。 医生做操作的时候，一般是不允许家属在场的，因为有时候家属会干扰操作，尤其紧要关头，家属不明白操作的原理，很容易误解，一定干扰，容易出事。 宁小姐犹豫一下，依依不舍地离开病房，离开时跟杨平说：“拜托了！” 杨平朝她坚定地点点头。 “要小心！小杨，血管壁很薄了，稍微捅一下就会破。”血管外科的副主任医师在旁提醒，完全出于同事的好心。 江主任在一旁建议：“要不要退出导管，用介入的工具送进血管支架，把狭窄部撑开，然后再重新置管？” 这个方法好，但是现在没办法用，导管不能够退出，一旦退出，整个人体的循环中断，宁先生自己的肺根本没有什么功能，所以直接后果就是，多米诺骨牌倒塌一般，出现多器官功能衰竭，怎么救都没用了。 “狭窄部刚好可以通过管子，只要方向调整好，应该可以通过，管子不能退，一退，血氧会直线下降！”杨平瞪着彩超屏幕说。 江主任不说话了，杨平说得对，管子一退出，在新的管子没有置入前，病人的血氧会极低，引起脑组织缺血，再进而引发多器官功能衰竭。 彩超不能代替手感，何况彩超上显示的图像是平面的，扭曲变形的。 杨平依据导管外露部分的状态和长度，判断导管进入的深度和此时所处的状态，他拇指食指和中指，三根指头轻轻的捏住导管，极为轻柔地旋转一下。 先后退大约一厘米，脑海的图像有点模糊，杨平又加强一下，让它变得清晰一些，因为构图太吃力，额头上渗出汗，努力补充几次，图像才清晰。 就像普通人记住一个物品，在脑中保留它的样子，刚开始会很清晰，但是过一会就模糊，尤其细节，根本就回忆不起来。 “小杨！要是不行，别勉强” 江主任提心吊胆，初生牛犊不怕虎，千万不能弄出大出血，当场死亡，就算家属不追究，也不是件好事。 “放心，我心里有数。”杨平说。 导管轻轻地往上走，碰到了狭窄部，导管与狭窄部的轻微接触，这微妙的接触通过导管传送到手上，手上依据这种间接的触觉反馈，进行精细的调整，就像将线穿过针眼。 一点一点的，边通过，边调整，大家都盯着彩超屏幕。 “不行了，我的手稳不住了。”彩超医生悬空的手有点发抖。 杨平立刻轻柔地将管子退后：“你松一下手，休息一下，我等你！” 休息片刻，彩超医生的探头又压下去。 杨平刚才拿导管的手丝纹不动，一直等到彩超图像重新出现血管和导管的影像，他的手再次调整管道，管子开始缓缓越过狭窄部。 血氧波动厉害，突然下降，宁先生有点躁动，杨平手上的管子又一次缩回来，极为灵巧，没有碰到血管壁。 “再给点镇静的药物！” 旁边有个麻醉师，一直没有出声，有需要的时候，他才上。 狭窄部位刚好可以通过导管，方向偏差一点就没办法通过，通过的时候，要是病人躁动，导管很大概率会捅破血管。 这样缓慢通过风险太高了，杨平决定抓住机会快速通过。 这时候，不知道什么实话韩主任也进来了，应该是孔主任打了电话给他，毕竟借他的人去做高风险操作，不通知怎么行。 韩主任在家听到消息，立刻赶过来，杨平再厉害也是人，他过来可以帮忙出出主意。 “主任！”杨平跟韩主任打招呼。 韩主任微微点头，意思你继续做，别分心。 跟杨平打完招呼，韩主任走到阅片灯前驱看片子，研究了一会说： “小杨，这种情况，最好快速通过，不过风险极高，但是反而比缓慢通过要好。” 这个想法与杨平不谋而合。 “把宁小姐叫进来！”杨平想跟她谈谈风险的事情，这只能赌一把。成了！宁先生可以再撑几天，甚至几十天；不成！可能就此刻就会心跳呼吸停掉。 孔主任知道杨平的意思，说：“术前仔细谈过，风险极高，可能立刻就心跳呼吸停掉。” 杨平还是坚持有必要　　谈谈：“我再跟她说说。” 孔主任把宁小姐叫进来，刚刚宁小姐一直在走廊里，十分紧张，虽然早就有心理准备，但是真到了这个关头，心里还是接受不了。 “宁小姐，现在这根导管必须越过狭窄部，否则宁先生挨不过今天，但是越过这个狭窄部，风险非常高，我现在要抓住机会快速送进管子，成败就是一秒钟的时间，只有一次机会。成了！宁先生可以坚持几天，甚至几十天；败了！可能就当场心跳呼吸停了。我想听听你的意见，愿不愿意冒险” 现在麻醉师给了镇静的药，宁先生没办法表态了，就是点头都做不到，宁小姐左右为难，她面部肌肉颤抖，嘴唇几次要张开说话，但只是微微动一下，没有开口。 “给我们的时间不是很多，现在给的氧气压力十分高，这样的压力不能给太久！”杨平冷静地说。 如果不冒险，挨不过今天，那跟当场停跳没有区别，父亲想拖着，就是想见弟弟一面，宁小姐心里分析道。 她虽然年轻，但是在商场上历练几年，比普通人更冷静，更能够趋利避害。 “有几成的把握？”宁小姐问道。 杨平摇摇头：“很难说清楚！” 宁小姐咬咬牙，果断地说：“杨医生，我相信你，你尽管放手争取，我愿意冒险，无论什么后果我愿意接受。” “好的，我明白了，你又出去等！”既然家属愿意冒险，自己就赌一把。 不过杨平心里还是有数，把握很大，只是这种事情，必须跟家属说清楚，而且不能说得太肯定。 宁小姐出去，急救病房的门被一个医生又关上。 “彩超还能坚持不？如果不行，你松手休息一下。”杨平跟彩超医生说。 彩超医生说：“可以坚持！” “保持30秒不要动，我就可以完成送管，一定丝纹不动，最好休息一下。”杨平看他已经坚持了一会。 “好吧！”彩超医生收回探头，开始活动一下手腕，酸麻。 休息好了，他重新拿起探头压下右侧小腹的位置，待图像到了最佳的状态，定格动作。 “好，不要动！” 杨平和彩超医生确认眼神。 “稳住，寻找机会，一次过去！”韩主任鼓励。 大家都屏住呼吸，不再说话，死死地的盯着彩超屏幕。 彩超医生紧紧的咬住牙关，手一动也不动，犹如雕塑一般。 屏幕画面十分稳定，没有一丝晃动，代表血流的红蓝颜色闪烁。 杨平调整呼吸，手里捏着导管，不松不紧，调整到最佳的方向，突破！ 一瞬间，就像狙击手瞄准了很久，终于扣动了扳机。 非常棒！导管顺利越过狭窄，没有碰到管壁，然后再深入足足二十厘米，杨平才松手。 大家提到嗓子眼的心全部放下来。 监视器的上的血氧饱和度，慢慢的上升，90，92，95，99 成功了！韩主任压住声音。 有了这台魔肺的辅助，宁先生挺几天没有问题，如果运气好，挺过几十天都可以。 第0143章 背后的故事 要以刚才那80以下的血氧，还真撑不过一天。 从发现呼吸衰竭到使用魔肺，再到将管道送到位，所用的时间很少，抢救很及时。 所以，待镇静剂代谢一部分，宁先生慢慢清醒过来。 “爸，没事了，现在稳定了!”宁小姐抚摸父亲的额头。 宁先生费力地点点头：“谢谢各位医生，谢谢杨医生。” 宁小姐温柔地说：“已经谢过了，你放心休息吧。” 宁先生看着床旁的机器，又是魔肺，又是人工肝，身上还连接着各种管子，血液被引出，流经机器，再回输身体，苦笑着。 医生和护士在不远处的工作台坐着，看着屏幕各项检测数据。 华侨楼急救病房有医生护士二十四小时守护。 魔肺和人工肝也都是要人守着的，尤其魔肺，要一个医护团队日夜坚守，一旦出问题要立即解决，否则会危及生命。 “你弟弟的事怎么样了”宁先生最惦记的事情就是这个。 宁小姐表情有点不自然：“已经确认了，没错，是弟弟。” “那要农伯赶快把人带回来!”宁先生知道自己坚持不了多久。 “农伯在订机票了，这两天就回来。”宁小姐微笑说。 宁先生尝试着坐起，宁小姐赶快不让：“你躺着，我帮你把床摇高。” 宁小姐把床稍微摇高，这是医生允许的，可以减轻心脏的负荷。 现在魔肺用的是静脉到静脉的模式，只承担一部分肺的功能，他的心脏尚好，没有用魔肺替代。 “酒吧的卫生搞好了”宁先生担心地问。 宁小姐点头：“好多天前就搞好了，你又忘记了。” 宁先生有点喘气：“琪琪，你想想，他心目中的酒吧是这样的把” “就是这个样子，他的话我记得清清楚楚。”宁小姐陪父亲聊天。 宁先生脸上苦笑，然后又释然地说：“你说那都是中学时说的话了，现在他还喜欢这种风格吗你拿照片过来。” 宁小姐把酒吧的相集拿出来，宁先生翻看，指着一张照片说：“你看，这里用红色的，他会喜欢吗” “那时他就是这么说的，这里他就喜欢用红色古朴的砖。”宁小姐肯定地说。 “被打的那孩子这个月的钱汇出没。” “汇了，银行每月按时汇的。” “主任，周末还要您从家里赶过来。”杨平觉得不好意思。 韩主任说：“没事，我不放心，过来看看。” 韩主任其实不担心杨平的医疗技术，担心的是一些医疗技术之外的风险，怕他年轻气盛，踩到坑里，毕竟年轻，经历不够。 看他刚刚术中跟家属交代病情的表现，十分稳重，韩主任心里放心了很多，这个小子不仅技术上拔尖，而且为人也稳重。 “你不赶时间回去吧我们回科里坐坐”韩主任提议。 “可以呀!”杨平也没什么事，陪韩主任喝茶也好。 韩主任在杨平心里，是恩师，是伯乐，杨平是有感恩之心的人，别说翅膀现在还嫩，哪天翅膀硬了，对韩主任也是恭敬如初、忠诚不二。 两人路上聊了宁先生的病情，有魔肺的支撑，只要不出现重大感染、血栓或肿瘤栓子的重要器官栓塞，还是能够撑一阵的。 有时候钱是可以续命的，不得不承认，要是一个普通工薪阶层，别说使用这种救命神器，就一个肝癌的靶向药可以拖得倾家荡产。 韩主任的社会经验丰富，看问题的深度和广度不是年轻人可以比的。 像刚刚华侨楼把杨平叫去做置管，杨平可能只看到病情，韩主任却可以考虑到方方面面。 虽然医生之间很单纯，相互都合作得很好，但是不排除一些人性的弱点。 医生是人，是人就有人共有的弱点，比如自私、嫉妒等等。 宁先生非同小可，家族生意涉及银行、证券、保险等等，要知道，能拿下这三张牌照的都是富豪里的顶级玩家。 一旦出什么事，万一要人背锅，这事就复杂了。他这种人，就算家属不找麻烦，不排除旁系、外戚及其他人借事生风。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两人先到韩主任办公室坐，韩主任将紫砂茶壶换水加茶叶。 “刚开科，还习惯吧”韩主任问道。 杨平也帮着一起干活：“很习惯。” “收入方面不用担心，把手术做好，但也要赚钱，谁都要吃饭养家呢，这是很现实的问题，没有现实，就无从谈理想，现在综合骨科手术你负责，你自己做的手术，耗材这一块全归你，正是缺钱的时候，以后买房结婚生娃，哪个　　不要钱，工作和生活上有什么困难，随时跟我讲，打电话发微信当面讲都可以。” “谢谢主任，耗材全归我，那怎么行呢”杨平不同意。 没有韩主任，就没有自己的今天，骨科耗材按规矩，按比例分成的。 “就这么定了，你服从安排就是，跟着我，把技术提上来，经济上也要提高，天天埋头苦干，结果到头喝西北风，这怎么行。耗材这块你不用担心，你可能不知道，我们医院夏院长有手段，这一块是白色的，放心拿就是，以后我慢慢跟你讲。”韩主任对自己的安排很坚决。 既然韩主任安排了，他自有道理，杨平不再有异议：“谢谢主任!” 茶水也慢慢沸腾了，韩主任拿出消毒柜里一个紫砂杯子：“以后在我办公室喝茶，这个就是你专用的，我做了记号的。” 这杯子上真有一个平字，韩主任有心了。 “干大事一定要有团队意识，宋子墨天赋也很高，虽然不及你，但也是难得的人才，你要把他带好，以后他会成为你得力的助手。” “嗯，明白，主任，我会带好团队。” 两人聊到吃中饭，一起到附近一家叫牛魔王的牛肉店吃饭。 吃完后杨平回科里坐坐，张林值班，他正好吃完饭，儿科医生收拾饭盒回家。 “这爱心餐不错呀”杨平到就餐间坐下，跟他开玩笑。 “别埋汰我，你家小苏的厨艺，你以后吃满汉全席都没问题。”张林嘴上这么说，心里很开心。 “房子搞定了”杨平说。 张林有点为难：“还没呢，快要付首付了，首付钱还没筹齐。” “多大的房子” “八十方” “首付多少” “九十多万呢，我们两个家里都是工薪阶层，双方父母只能凑六十万，我们自己参加工作不久，省吃俭用，也只能拿出二十来万存款，光首付还有十多万缺口。”张林皱眉头。 杨平看周围，没有其他人：“我手里有几万，你要是需要，随时跟我说。” 张林拱手：“谢谢了，先不说其它，有这句话兄弟先谢了，我先看看能筹到不，不行再说。” “我给你留着，你需要随时说。”杨平反正这几万买房子也不够，不如给张林去办事。 小五那小子，估计买房的事根本不差钱，别看他吊儿郎当的样子，据说小青的家里在G市CBD都是有楼的人，现在还是订婚，奥迪都给送上代步了，据说要送保时捷卡宴代步，太高调，没敢开。 小青是非他不嫁，不过小青父母对小五也是非常满意，研究生，医生，人也长得帅，嘴巴还甜。 “你周末怎么和韩主任回来了，华侨楼的宁先生听说不行了”张林是个百事通。 “是呀，突发呼吸衰竭，使用了魔肺。”杨平说。 张林什么都知道：“这老头撑着就是等儿子，不知道能等到不” “你怎么知道这人家家事”杨平惊讶。 “他这种地位的人，还有家事他儿子十年前把人打瘫痪了，坐了五年牢，传说他儿子怪他没出手解救，入狱后跟他断绝父子关系，出狱后不知所踪，逆子!”张林了解还挺详细。 “你这些情报哪里得来的”杨平觉得这小子什么都知道。 “别问了，天赋，就像你做手术。”张林自鸣得意。 第0166章 我来进修的 杨平走后，老韩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静静地思考。 阵地计划进展非常顺利，第一个阵地是创伤骨科，已经攻打下来，交给谭博云，经营得很好。 第二个阵地，运动医学，目前正在集中火力攻坚，按目前的发展态势，虽然不会像创伤骨科那样一炮打响，但是攻下这块阵地，指日可待。 老韩的手指习惯性地敲打桌子，富有节奏，墙壁上的骨科发展蓝图，抬头可见。 看来，计划进展比想象的要快，没有想到，帮助自己实现这个计划的是杨平，进入医院才半年的杨平。 这个小子!以后一定要好好培养，不，他压根不需要培养，需要的是引导，是机会，是平台。 自己只需要倾注心血正确地引导他，给他创造足够的机会，搭建好宽阔的平台，他就前途不可限量，三博的前途不可限量，他会带着宋子墨一帮年轻人创造出奇迹。 打造一个全国顶尖的骨科，与魔都六院遥遥相望，这是老韩的心愿，毕生的心愿。 老韩靠在椅背上，茶杯的热气裹着清香，在房间里飘溢。 他闭着眼睛，深深地吸一口，将茶香吸引鼻子，吸进心田。 往事一幕一幕涌上心头，年轻时的热血、拼搏与激情，也在胸中激荡，想不到时间过得这么快，十多年就这么晃过去了。 手术逐渐增多，杨平周四又要做几台手术，病房的在院病人已经突破十个。 但是大家并不感到很辛苦，一个原因是杨平的手术很快，二是大家配合很好。 这种混成模式，效率十分高，缩短了沟通路径，所有的信息都在一个团队里解决，麻醉师的术前评估、管床医生的围手术期管理、手术室的器械准备，都可以面对面沟通，即时解决问题。 高主任直接跟手下医生说，这个月的手术，只要不是太难的，尽量不要烦他，他这个月要去综合骨科帮忙。 昨天看一上午的手术，刺激很大，辗转难眠呀! 差距，不是一点点；杨平的水平，那是超越了三院的。 他决定去综合骨科跟一个月的手术，又可以学东西，还可以跟杨平搞好关系。 朋友就是这么来的，一来二往，接触多了，自然成了朋友。 老高心里敞亮得很，现在死死的抱住杨平这条腿，从他身上掏点真东西出来。 半路遇到创伤骨科的白主任，白主任停下，眯着眼睛说：“老高，最近往综合骨科跑得挺勤快的呀” “这不是那边做了几台好手术嘛，我过去学习学习呢。”高主任也不藏着掖着。 白主任话里带讽：“看不出，高主任还挺好学的，跟一个年轻医生学习，还这么积极。” 广个告，我最近在用的追书app，缓存看书，离线朗读！ “能者为师，能者为师!”高主任不跟他纠缠，擦肩而过，快步走。 白主任回头瞄他一眼，心想，堂堂一个科主任，拉下脸去捧一个二十几岁的医生，还说学习学习，听着都肉麻，这脸皮厚的，也只有他高远做得出来。 高主任知道白主任刚刚有点瞧不起他，不过不在乎，心里轻哼一声，越看中面子，到头来越没面子，只要杨平愿意教东西，能把四联重建做到他那个水平，就拜他为师，叫他老师，又怎么样，老高也不会少一根汗毛。 这次高主任有备而来，虽然腹泻好了，为了以防万一，提前上了洗手间，黄连素和蒙脱石散随身携带，不能出现上次的意外。 如何拷贝视频，也跟他手下的年轻医生小陈弄明白了，U盾都带在身上呢。 进手术室跟每一个人打招呼，毕竟求人家呢，还摆什么谱，人家嘴上叫你一声高主任，心里认识你是谁，综合骨科是韩主任的嫡系部队，又不归你高远管。 包括对黄佳慧，他都高看几眼，不管什么关系，能够用她的器械，跟杨平关系肯定不一般。 苏宜璇就不要说了，见面就微笑打招呼：“小苏，辛苦了!” 看她推着一车无菌包，立刻上去帮忙：“我来，我来!” 一个科主任，这种热情，反而让人不适应。 “高主任”杨平进来，跟他打招呼，昨天刚来过，今天又来了，看这架势，又是全程观摩。 “杨医生，我说不要嫌我烦，这个月，我来进修的。” “说笑了，高主任多指导指导我们。”杨平笑道。 高主任看到张林小五在帮病人摆体位，立刻参与进去：“一起，一起!” 他也能摸到事，接过周灿递来的外侧挡板，卖力地开始固定。 宋子墨看他四十岁的人了，又是陪笑脸，又是帮摆体位，完全不像一个科主任，真像一个进修生，心里还挺佩服他的，这一般人还真做不来。 “你们去刷手，我来抬腿。”高主任果断坚决，一点也不像客套话。 张林还以为他说着玩的呢，没想到他真的尝试着去抬腿了。 本来心里挺讨厌这个人的，这下觉得这高主任挺好玩的。 “这怎么好意思，我来，我来，高主任，你坐那边休息。”张林实在不好意思，以前轮科在他手底下干过，怎么说，也一个科主任，不忍心。 “小张，快去刷手，别耽误时间，自己人，科室几个兄弟，客气什么!”高主任神情决然，没有商量的余地。 兄弟什么时候高主任成自己兄弟了。 张林不好再跟他拉拉扯扯，只好也去刷手。 几台手术，都是常规的，没有高难度的多韧带重建，不过高主任也兴致勃勃。 做前交叉韧带重建时，八股双束解剖重建，解剖重建定位是个难题，定位的方法很多，但是没一种真正十分可靠的，有人用钟表盘定位法，有人用骨棘定位法，还有用测量定位法，五花八门。 看杨平上次定位不用测量，不用尝试，也不找骨棘，但是定位十分精准，一次到位，也不知道用的什么方法。 “杨医生，你这前叉隧道的定位，尤其股骨端的，怎么这么准”高主任问道，他双手交叉抱胸，在旁边看屏幕。 杨平看他这么热情真诚，腿都抬上了，不教人家说不过去，反正教宋子墨也是教，一起教了。 “高主任，你看，不要管那么多，解剖重建嘛，关键找解剖中心，在哪呢找原来韧带足印区的几何中心，这是前叉股骨足印，这是它的几何中心，就用这个点，就算偏差一点，也比其它方法精准很多。”杨平导针一指，一次穿过。 高主任立刻掏出小本子，开始做笔记。 张林看傻了，我靠，这真是来学习的呢还不是装样子。 “那怎么才能知道是足印呀我这样问，不干扰你手术吧”高主任还挺知趣。 杨平边做边说：“没事，不打扰，这个要认真找几台就能看出来，当然要做我这么熟很难，但是比其它方法好。你看，新鲜的损伤，保留残端，别全部刨掉了，利用残端来找；陈旧性的损伤，有些残端吸收了，但韧带附着区跟周围还是有区别的，韧带附着区明显粗糙一些，这个就是陈旧性的，这个粗糙的面就是足印区。” 秘诀!这都是秘诀性的东西，高主任竖起耳朵，生怕听错了，立刻记录。 高主任就这么观摩了几台手术，收获不错。他中途还帮摆体位，帮脱手术衣，扶病人，比实习生还勤快。 跟这一上午手术，高主任很有感触，来对了。 这个杨医生真是有很多好东西呀，老高在更衣室翻笔记本，以前在外面也进修过，没这样收获大。 一个月太少，他决定来综合骨科跟台跟上三个月。明天要把科室工作好好安排一下。 手底下几个医生不是特想做大点的手术吗，那这三个月让他们做个够。 杨平这种人，还不知道在三博呆多久呢，说不定哪天被人挖走了，想跟都跟不上了。 “杨医生!”杨平进来更衣室，老高立刻起身。 “怎么样，今天手术有什么指教，高主任经验丰富，千万别客气。”杨平换衣服。 “哪里，哪里，手术完美，要是方便，我这段时间经常过来，学习学习”高主任问道。 “当然可以，我们求之不得呢，有高主任在台下站着，我们做手术放心。”杨平说的客套话。 高主任很高兴：“那这么定了，我跟韩主任去说一声。” 高主任还真勤快，周五又过来，估计交完班就过来了，扎扎实实跟了一上午的手术，连洗手间都没去一次。 密密麻麻在本子上记了一大堆，还不时跟杨平核对，看有没有记错。 因为不收急诊病人，周六周日休息，不用做手术，这种时间安排还真好，比起以前没日没夜好多了。 医院行政楼的娱乐设施不错，室内的羽毛球场、网球场、乒乓球台都有。 周六陪小苏打了一上午的网球，小苏的网球水平已经是职业水准了，杨平不被虐待才怪，不过被虐待才有进步，虐多了，自然成高手了。 小苏不仅网球打得好，大学的时候，游泳是拿了大运会银牌的，健美操也有很高的水准，拿了奖牌的，难怪身材那么好。 打得累了，两人坐下来休息，擦汗，杨平开一瓶矿泉水递给小苏，小苏喝几口，又递给杨平。 “明天我去全力做手术，一个私立医院，苏南晨邀请我一起去。”杨平告诉小苏。 小苏看杨平额头上还有汗，用毛巾帮他擦：“我把车留给你，我坐地铁回去。” “没事，苏南晨明天来接我的。”杨平收拾东西。 下午两人到医院周围闲逛，散散步，聊聊天，很轻松，很愉快。 第0145章 一点希望 上午八点半，爱马仕等了几个月的手术终于做了。 这个手术没有亮点，常规手术，对杨平来说，拥有强大的创伤骨科基础，这种手术已经没有任何难度，只是治疗时间长，对整个治疗要有系统工程的概念。 杨平主刀，麻醉前，张教授进手术室跟爱马仕打了招呼，让他放心，这个招呼让爱马仕很安心。 在此之前，没有见到张教授，他拒绝打麻醉，让胖子一筹莫展，直到看到张教授出现，他才安心接受麻醉。 手术非常顺利，整个过程不到半小时。 将右侧胫骨近端和远端均保留约五厘米的健康骨组织，中间的感染骨组织连同两端一部分健康骨组织，足足三十厘米，全部截去扔掉不要。 缺损的部分临时用含万古霉素的硫酸钙填充，近端和远端的五厘米还要从中截断，从断口部位牵拉，两周后开始牵拉，每天一个毫米，由两头往中间拉，慢慢就把骨头拉长了，最后在中间接合，一个完整长度的胫骨就恢复了。 生长出的骨组织都是健康的，没有细菌感染，就像一棵树被白蚁侵蚀，你要将白蚁彻底清除很困难，如果将被白蚁侵蚀的部分连同周围正常的木头全部锯掉不要，这样就彻底解决了白蚁的问题。 慢性骨髓炎，骨组织的感染，比白蚁侵蚀树木更棘手，细菌分散躲藏在骨组织里，抗生素很难到达，所以根本清除不干净。清除一部分，症状稍微好点，等残留的那部分细菌分裂增殖，形成一定规模，感染症状又出来了，所以反反复复，难以痊愈。 感谢伊里扎洛夫，他神奇的技术不仅让无数人挽救了肢体，还让以前难以矫正的畸形变得容易。 医学的大厦，就是伊里扎洛夫这样的先驱，一块一块砖头垒成的，其中多少辛酸，多少血泪，多少委屈，不得而知。 因为冷战的政治原因，他没有获得诺贝尔奖，可是，这位乡村医生的光辉，已经不需要一个什么奖项来佐证。 天才、先驱者总是被误解的，是孤独的。 揭示产褥感染的塞麦尔维斯当时遭到世人的嘲笑和反对，最后在精神病医院孤独凄凉地去世， 现代外科的四块基石，其中一块消毒，就有塞麦尔维斯的巨大功劳，可以说，他以一己之力，承受整个医疗界的排挤和打压，悲壮地开启了一个时代。 做完手术，爱马仕的右小腿跟机械肢体一样，上面插满了钢针，装着圆形的环，钢针和圆环构成了一个支架，负责骨骼的延长。 回到病房，爱马仕很激动，仿佛多年的心病被解决了，他一直握着杨平的手：“谢谢！谢谢！谢谢！” 然后问张教授，杨平告诉他，张教授在一楼门诊，他很忙，是百忙之中抽空到手术室指导手术。 爱马仕抱拳：“大恩大德，无以言表！” 张教授这周开始在综合骨科一楼出门诊，短短一上午，他收了六个病人，三个收到综合骨科，三个收到了华侨楼。 收到综合骨科的病人，一个东南亚的华人，股骨头缺血坏死，三期晚，不想换人工关节，想做保髋治疗，慕名找到张教授；一个退役的运动员，陈旧性前交叉韧带断裂；一个小女孩，九岁，骨肉瘤。 原来张教授每周出门诊的时间只需一个上午，现在他向医院申请，每周出五个上午，从周一到周五，这样韩主任和田主任就彻底解放出来，尤其田主任，可以专门处理张教授收到VIP的病人。 杨平带大家查房，看新收的病人。 骨肉瘤的小朋友，女，九岁，已经看过很多医院，分别在帝都协和医院和南都附属肿瘤医院住院治疗，做过两次手术，两次手术病理检查都是骨肉瘤，已经晚期，PETCT全身扫描显示全身多脏器转移。孩子很懂事，学习成绩很好，还得过全国新概念作文大赛的一等奖。 查房之前，小五在办公室跟杨平说：“孩子还不知道自己得了恶性肿瘤，家属要求对她保密病情，她的父母只告诉她身上长了几个纤维瘤，要治疗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好，所以要有耐心。还有，她家里已经没有什么钱了，房子卖了，值钱的东西都卖了，网上筹款也筹了，亲戚朋友都借了个遍，现在也借不到钱，亲戚朋友现在都不接电话，可是她的父母不想放弃，明明知道没有结果，还是不想放弃，慕名找到张教授，明确说明已经山穷水尽，想寻求廉价的方法，让孩子可以活得久一点，张教授说先收进来，费用先欠着，以后再想办法。” “张老头专搞这种事，上次那个工人，要你三千块解决，三千块哪里能够解决，最后还不是跟手术室打招呼，免了一些钱才搞定。总是强人所难，他是菩萨，我不是，我是小民，我要吃要喝，为了买房子，我外卖都不敢吃了，偶尔点一次，只敢点十块的，他妈的，里面肉片比方便面里的肉末还少。”张林很不满。 “张林，别　　那么市井，说这话什么意思。”小五看张林真生气，立刻按住他。 张林毫不客气地反驳：“他不知道呀，不是急救抢救的，欠钱要扣医生的呀，这个病人收进来，到时候又是一堆账，我就是市井，怎么了？你去超市，少一分钱，人家会让你拿东西走不？脊柱外科那个病人，免费住半年，没见一个家属来，家属一来就是闹，就是讹钱，现在还闹着呢，做慈善？让马云那些人去做，我不够格。” “张林！”小五喝止他。 杨平摆摆手：“让他发发牢骚，没事！” “对不起，师兄，我只是有感而发。”张林脸红，牢骚发了，气也顺了。 杨平安慰他：“大家不用担心，如果到时候真欠费，我来想办法，一定不会让大家寒心。” “我不是说扣我的钱就发脾气，扣谁的都不对，谁的钱不是辛辛苦苦挣来的几个血汗钱，为什么医院订这个规矩，不是急诊抢救逃费要扣医生的，夏院长这么开明的，都不取消这个规矩，要是没这条线，随便可以欠费，医院迟早倒闭，大家都去喝西北风。”张林激动起来，肢体语言很丰富。 小五拍拍他的背，帮他捋顺这股气。 杨平心里吸一口凉气，点点头：“明白了，每次查房不要提费用的事，不要提肿瘤两个字，大家统一口径，查房吧！” 到病房去看小女孩的时候，她扎着两个小辫子，稚嫩的脸上没有一丝忧愁，始终保持着天真的微笑，她正在用电脑打字。 “小妹妹，你在学习吗？”杨平逗她。 她抬头，甩着小辫子说：“我在学习用英语写作文。” “这么厉害！”杨平故意探头去看，小女孩用手挡住。 电脑上打得不知道是什么，好像不是英文，也不是汉语拼音，可能乱打的吧。 “哇塞，你会用英语写作呀。”小五故意惊讶地说。 她爸爸接话说：“她英语不错，我们也不懂英语，都是她在学校学习的。” 杨平既不问病史，也没有查体，只是陪她聊聊。 出病房的时候，她的爸爸跟上来了，杨平打手势，指指办公室：“去办公室等我一会。” 杨平继续查房，东南亚病人来自新加坡，华人，左侧股骨头缺血坏死，已经到三期晚，需要换人工髋关节了。因为他马来西亚的亲戚到中国探亲，看过张教授的门诊，感觉非常好，推荐他到中国找张教授，寻求保髋的治疗方法。 他的中文很好，非常流利，他说他从小就是双语教育，英语和中文都会，中文跟中国一样的简体字，所以无论是中文对话还是阅读，完全没有问题。 退役的运动员，是一个篮球运动员，退役后平时靠做中小学生篮球培训为业，也不知道自己什么前交叉韧带断了，最近一年左膝关节走路明显不稳，摇摇晃晃，到医院做核磁，提示前交叉韧带断裂，他听说三博的张教授非常认真负责，慕名就来了。 查完房回到办公室，小女孩的父亲坐着等，看到杨平回来，他站起来说：“麻烦你们了，我们也是没办法，给你们添麻烦了，我们的情况已经跟张教授和卢医生说了，真的，真的不甘心，钱的事我在想办法。”小孩爸爸眼眶湿润，神情憔悴。 杨平安慰他：“你们尽力了，很多事尽力就行，不是每一个目标都能达到，每个人都如此，有实现了不了的目标，有令人心痛的遗憾，这就是人生！” 这话说得好像洞悉人生一般，跟自己的年龄有点不相符，或许，在系统里呆的时间太长的原因吧。 下班的时候，张教授过来了，找到杨平，语重心长地说：“这个病人家里已经被掏空，是真没钱了，孩子很懂事，我想给她一点希望，费用的事，我来解决吧，不会影响你们。” 只是简单地交代几句，张教授背着手走了，年龄大了，走路有点蹒跚。 他的身影在走廊里，一步一步。 第0144章 亲人通道 张林点点头：“当时这事是轰动G市的大新闻呢。” “你那时还在东北读中学吧，最起码也就上大学不久”杨平就纳闷，他说得活灵活现，跟自己当时在G市经历一样。 “没错，我也是过这边工作才知道的。”张林耸耸肩。 正聊着，张林还准备亮出更多的故事细节，但护士过来找他有事了。 “爱马仕的手术已经排了，明天上午八点半，外固定架和硫酸钙都送来了，我周五问张教授，他说找你，他到时只上手术室看看。”张林临走时告诉杨平。 “嗯，我知道了，张教授跟我说了。”杨平知道这事。 没有特殊情况，这边手术都是杨平做，除非他主动提出，拿不下，需要支援。 张林走后，杨平一个人在用餐间，打开手机微信，小苏已经发了很多条微信过来，她陪她妈去逛街回来了。 杨平赶快回微信，将华侨楼病人的事情详细讲给她听，听得小苏连打个几个张大嘴的表情符号过来。 跟小苏聊一会，杨平去值班室穿上白大褂，去查房，看看目前病房仅有的两个病人。 骆小虎正在卖力地做直腿抬高训练，锻炼股四头肌，骆爸爸在一旁帮忙数数。 “谢谢你呀，杨医生！”骆爸爸停下计数，起身，客气地说。 手术后，骆爸爸为了慎重，将手术图片发给苏南晨，苏南晨回复说手术完美。 他心里就放心了，苏教授的儿子说完美，那就是完美了。 杨平笑道：“不客气，应该的。” 他俯身检查骆小虎的支具固定松紧，没有问题，然后纠正他锻炼动作不正确的地方。 不仅运动医学的手术，所有骨科手术，康复训练尤其重要，康复不好，手术效果打折扣，甚至完全没有效。 骆爸爸从怀里掏出一张名片，双手恭敬地递送过来：“杨医生，这是我的名片，我在G市高铁集团上班。” 骆爸爸很懂得自己优势在哪，也善于利用自己的优势广结朋友。 自己儿子踢足球的，难免受伤，虽然已经认识了苏南晨，但是多认识一个厉害的医生没坏处。 “别的忙帮不上，要是遇上买票紧张，随时给个电话。”骆爸爸及时推出自己的优势。 杨平礼貌性地仔细看名片，然后收纳到白大褂口袋里：“谢谢了，小虎后续就是康复训练了，只要按规范坚持康复，会很快重返赛场。” “好的，麻烦杨医生了。”骆爸爸始终站得笔直，身体略微前倾。 “方便加个微信吗？”骆爸爸想起来，之前加的张医生的微信，一直没加杨医生的，这年头微信比电话还好使。 杨平很爽快，把手机拿出来，将自己专门和病人联系的微信亮出来。 在骆小虎病房呆了几分钟，指导他康复锻炼。 爱马仕明天手术，杨平想再去看看他，但是病房门是关着的，还是反锁的。 按照病房管理规定，任何病房不允许反锁，主要考虑遇上紧急情况，还要破门而入，耽误时间。 反正也没有什么重要事，只是来到科里，想顺带查一下房，既然关着，杨平也不想进去了，他回头交代护士，让爱马仕以后不要反锁门。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杨平正想回去休息，小五打电话来，岳父摔了一跤，右侧桡骨远端骨折，骨折粉碎，移位严重。 小五岳父在省中医和市中医都有熟人，去离家近一点的省中医照了X片，人家说经关节面的骨折，太严重，需要手术，发给市中医的朋友，回复也是手术。 他不太愿意手术，想到自己女儿女婿都是医院的，女婿还是骨科的，于是把事情告诉小青和小五，当时两人在外面玩。 “师兄，在哪，拜托了，我现在带他来医院方便不”小五焦急地说。 杨平笑道：“今天周末，我休息呢，但是你老丈人，怎么也要赶回来，快把人送过来，片子先发来。” “已经发你微信了。”小五放心了，岳父的事，要是处理不好，多丢人。 杨平研究了X片，右侧桡骨远端骨折，确实粉碎，移位厉害，而且经关节面的，好在没有关节面中央的游离骨块，对他来说，复位不难。 桡骨远端骨折，一般可以手法复位石膏或夹板固定，但是小五岳父这么严重的，要不是遇上杨平，还真只能手术。 杨平在科里等，差不多一个多小时后，小五用轮椅推着岳父过来了，小青和岳母陪着过来的。 “爸，这是杨医生，我师兄，好兄弟来的，李市长女儿骨折，就是找他正骨弄好的，才免了一刀。”小五的介绍很到点子。 这还有什么说的，市长千金能随便找个人正骨。 “麻烦了，杨医生!”小五岳父岳母都看起来不老，四十多而已，普　　通话不好，是G市本地人，带着本地口音。 “到治疗室来吧，复位石膏固定!”杨平又略微看了带来的X片说。 “小青，你来推，人家小五忙上忙下，你这姑娘也不帮帮忙。”岳父微怒，使唤自己女儿。 小青赶紧过来，和小五一起推轮椅。 “没事，你陪着妈，有我就行，别担心。”小五这小子灵活，难怪这家人喜欢他。 “我陪爸过去，你陪妈在办公室休息，喝杯水。”小五怕她们看了揪心，不让她们去。 “你们就在办公室休息一下吧！”杨平也这么说。 张林推来椅子，奉上两杯水：“阿姨，您们坐，那边有他们，放心。” “这是小五同事，张医生！”小青介绍。 “张医生，你好！”小五岳母打招呼。 “叫我小张，我跟卢医生关系很铁的，卢医生那是科里的人才，我平时都向他学习。”张林很认真的样子。 小五将岳父推到治疗室，杨平把X片挂到治疗室的阅片灯上。 现在有了大脑构图的能力，再配合出神入化的手法，这种骨折很简单。 “要麻醉不，师兄”小五怕岳父痛。 杨平点头：“打个局麻。” “爸，打完麻醉就不痛，很快的，真正正骨就几秒钟，你坚持一下。”小五贴心地解释。 岳父点头：“没事！” “酒精不过敏吧”杨平问道。 “没事，喝酒的人。”小五帮忙回答。 杨平叫一个规培生过来帮忙，把高分子石膏准备好，然后用酒精把皮肤上的汗清洁一遍。 小五拿来了生理盐水和利多卡因，一比一稀释，用十毫升注射器抽好，递给杨平。 杨平用碘伏棉签消毒，从皮内到皮下，一直到血肿，做了麻醉。 稍等片刻，开始正骨，这种骨折小五跟杨平整了很多个，配合熟练，他把住近端前臂，杨平把着远端的手腕。 杨平轻柔的摸了骨折的部位，大概弄清楚骨折的情况，大脑中一副骨折的图像完整呈现出来。 怎么复位怎么固定，都已经成了图。 “怎么受伤的呀”杨平跟小五岳父攀谈，分散他的注意力。 “打高尔夫，也不知道怎么就摔倒了，右手掌撑地。”小五岳父描述当时的情景。 “嗯，还不错，经常搞运动。”杨平抓紧手腕，和小五一起对抗牵引。 牵引持续两三分钟，麻醉效果很好，小五岳父一点也不痛。 估计牵引到位了，咔嚓！杨平手上动作很快，尺偏掌屈，骨折复好了。 因为麻醉效果好，全程病人没有觉得痛。 “好了”小五岳父惊讶地问。 “好了!”杨平说。 规培生替换小五的位置，小五腾出手来接杨平的手。 小五和规培生维持牵引，杨平开始上石膏，绷带包扎，石膏打得又快又漂亮。 最后给个吊带把右上肢屈肘八十五度胸前悬吊。 “带下去复查一个X片。”杨平吩咐。 小五帮岳父整理吊带：“师兄，等下我补办就诊卡，补扣正骨和材料费。” 杨平带规培生收拾垃圾：“自己人，说外人的话，这还收什么费” “影像科，要我打个电话不”杨平的意思，别走正常途径，都走特殊通道，找熟人直接拍片。 不是钱的问题，小五岳父不差这两个钱。 走这种亲人特殊通道，体验很爽，很有特权感，能体现找一个医生做女婿的优越感。 全程不用挂号，不用排队，不用交费，最好的医生，最好的复位，一路直通，多爽！ “我自己来！”小五交际能力强，来三博，各科的年轻医生都熟络。 也不知道他找谁，反正三言两语搞定了。 他开了免提，那边口口声声五哥叫个不停。 “五哥，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的岳父就是——” 发现说错话了，立刻刹住：“五哥，赶快把人带下来，我等你。” 有没有整好，杨平自己清清楚楚，拍片是给病人自己看。 不出半个小时，X片提上来了，骨折解剖复位，也就是完全复原了。 “今天多亏小五，不然你爸又挨一刀。”岳母笑眯眯的。 “我们明天要上班，就不回市里了，等下又要赶过来。”小青让她妈开车带爸回去。 岳母生气了：“晚饭呢外面吃得不卫生，一个小时的车要多久，回去吃晚饭再过来，小五，别什么都听她的，妈等下做白灼虾给你吃。” “我们回去，爸刚刚打上石膏，等下我要观察一下血运。”小五跟小青使眼色。 小青嘟着嘴，岳母说：“你还不高兴，你看人家小五多孝顺。” 小五用自己的诊疗卡又帮岳父开了一些止痛消肿的药。 第0146章 苏南晨的热情 “爸爸，三博的那台五段再植就是他做的。” “魔都六院主办的创伤骨科网络会议上直播的？” “是呀，全程直播，轰动一时，我问过了，就是他主刀的。” “我一直以为韩教授主刀的，如果这样，天赋真的很高呀！” “只能用天赋解释了，他毕业后一直在市人民医院上班，据我所知，市人民医院断指再植不多，而且他在那不受重视，只是一个普通的住院医，刚刚晋升主治就被辞退了。” 插播一个app:完美复刻追书神器旧版本可换源的APP咪咪阅读。 “这么好的苗子，怎么被辞退呢？” “据说犯了错误，手术台上擅自行动，具体我也不清楚。” “天才总是有个性的，特立独行，应该多帮助引导。” “这事我觉得有隐情，估计当时情况紧急，他的判断和上级医生不一致，无法说服上级医生，所以只能擅自行动，虽然只见了一面，但我感觉杨平不是随便以下犯上的人。” 苏青云的办公室里，两父子正在聊天，谈到了杨平。 苏青云现在是附一的院长，但是骨科中心还给他保留着办公室，他还挂着骨科中心主任的名，如果有难度太大，风险太高的手术，他也还是上手术。 “如果那个五段再植真是他做的，南晨，你恐怕在金刀奖的南部赛区就会遇上强劲的对手，你看，他的显微外科操作，又稳又快，简直出神入化，而且他的关节镜手术也是如此完美，这说明他很可能是骨科全能，而非偏于一门。”苏青云坐在一张宽大的真皮老板椅上。 “我会努力的，我不惧怕任何对手，我也欣赏真正的对手。”苏南晨自信地说。 “他明天会来参加会诊吧？”苏青云问道。 苏南晨说：“嗯，他会提前到，我说去接他，他说自己过来。” 苏青云有点遗憾地说：“他是韩建功的学生，要是其它医院的，恐怕我要做挖墙脚的事情了。” “你也很欣赏他？”苏南晨很高兴。 苏青云微笑：“当然，任何领域的较量最终都是人才的较量，我们附一的骨科为什么在全国可以跻身一流，你看看，我们人才梯队，和其他医院比较就知道了，老中青三代，人才济济、储备充足。” 马上就要手术了，也没有时间多聊，苏青云看看手表：“南晨，去手术吧，小杨过来会诊，他不熟悉，你到时候全程陪同。” 苏南晨开心地说：“我已经和他约好了，让他提前到，我会一直陪同他。” 上午讨论了新入院的几个病人，张教授也参与了，下午三点要去附一参加会诊，杨平这几天研究了几遍病例资料，他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苏南晨打电话说要来接，杨平拒绝了，他想自己过去。中午一点钟，杨平准备出发。 小苏把车钥匙送下来：“自己过去开慢点，知道么？要我陪着不？” 杨平摸摸她的头发：“傻瓜，当我小孩呢，我开慢点就是，你放心吧，对自己教出来的徒弟没信心？” 周日练习了一下午，杨平的驾驶水平，小苏非常放心，否则不会让他一个人去，怎么也会陪着去。 “车停在地下停车场上次我们停车的那个区，电充满的，到了给我电话，加油！”小苏握着小拳头。 杨平和她拳头碰拳头：“嗯！放心吧。” 从三博到附一，差不多一个小时的车程，有导航，无所谓熟不熟悉路。 到了附一的地下停车场，直奔三层的E区，小苏说了，这里有充电桩，不过也不用充电。 停好车，杨平给小苏打了个电话，她又跟杨平说加油。 约好苏南晨两点在附一门诊楼的大门口见面，看了一下时间，刚好差不多。 听苏南晨说，周二下午是附一的病例讨论，这个病人到时是重点讨论病例，附一是全国一流的大医院，病例讨论的规模不是三博可以比的。 杨平找到门诊楼的大门，苏南晨已经在那等了，他穿着附一的白大褂，英俊潇洒，果然不愧是附一的明日之星。 “杨医生！”苏南晨看到人群中的杨平，立刻招手。 “苏博士！”杨平走近跟他握手。 苏南晨搂着他的肩膀，像多年的好兄弟一般：“还早，走，我带你去看病人，然后到骨科中心逛逛。” 附一的骨科很大，光创伤骨科中心就有四个病区，两百多张病床；脊柱中心两个病区，八十多张病床，脊柱侧弯年手术量三百多台；还有人工关节置换中心，运动医学中心，儿童骨科中心，骨肿瘤中心。 虽然三博的脊柱外科也有四十五张病床，但是完全不能比，附一的病人周转速度快，手术的难度也远超三博。 三博脊柱侧弯矫形的年手术量只有四十多台，而附二也不过八十多台，可见附一骨科的实力，对G市其它医院完全形成碾压。 从门诊楼到骨科中心，苏南晨一路遇到的医生护士，没有不认识他的，无不用崇拜的目光看着他，打招呼：“苏博士！” 杨平看得出来，这不是表面上装的，是发自内心的崇拜与尊敬。 到了骨科中心，更是这样，每一个年轻医生看到苏南晨，都是站定，让路，然后微微鞠躬：“苏博士好！” 其实这里的医生都是博士，但是能够被博士称呼为博士的，一定是其中出类拔萃者。 要是年长一点的，碰到苏南晨，也会微笑点头：“苏博士！” 即使苏南晨不是院长的儿子，也会获得这份尊敬，协和八年制，南都省的理科高考状元，博士毕业论文发表在《柳叶刀》上，其中任何一项都足够获得同行的尊敬。 骨科中心是独立的二十层大楼，一楼大厅正中背景墙上，几个铜铸的大字骨科中心，显得很有分量，这是附一骨科一代又一代的医生，倾注心血打造的金字招牌。 运动医学中心在十楼，看到苏南晨带着一个年轻医生，十分热情地和他攀谈，大家都不由得投来关注的目光。 苏南晨带杨平到值班室，把自己一件刚洗过的干净白大褂给杨平穿上。他们两个身材差不多，所以杨平穿上这件白大褂，十分得体。 “先看看影像资料吧！”杨平提议。 “贺医生，我要带杨博士去看看22床，他是我请来会诊的，他想看看这个病人的影像资料！”苏南晨严肃地说，带有上级医生的威严。 管床的贺医生立刻将准备好的片子挂上阅片灯，杨平靠过去看，摸着下巴，看完一批：“换！” 贺医生立刻又换一批，直到把所有的片子看完。 “看病人吧！”杨平说。 贺医生和上级主治医师立刻在前方带路，同组的研究生、博士生全部跟着去了。 苏南晨请来会诊的杨博士，那是什么水平，都不用想了，至少跟苏南晨一个档次的吧。 “请，杨博士！”苏南晨客气地伸手。 杨平心里有点不好意思，自己还没考博士，八字还没一撇，不过想想，迟早的事，提前叫几声也不算什么。 定了定身，神态自若地在苏南晨引导下，走向22床的病房。 到了病房，敲了几下门，推门而入。 像附一这样的教学医院，即使这种随意的查房，也极为规范。 贺医生是一个在读的硕士、上面的主治医师是在读的博士，他们两人站在病床的左边，跟着一堆其他研究生、规培生、进修生，整整齐齐地围在床头，右边留着给杨平和苏南晨。 “杨博士请！”苏南晨非常客气。 杨平和苏南晨站定，苏南晨向病人对会诊做简短介绍，非常正式。 贺医生汇报病历，非常流利，既没有背诵病历的机械，又能将病历诉说清楚，这是平时严格要求才有的表现。 “我们分析了磁共振片，查阅了她复印的当时病历，以及之前的影像检查，再按照她的记忆，复原当时的受伤机制，当时应该是左侧跟腱与小腿三头肌结合部受伤，肌肉内包含的肌腱纤维与肌肉出现向远端的相对滑移，最后愈合后，这种轻微的滑移造成跟腱松弛。”苏南晨介绍说。 杨平询问了病史，再进行查体，查体的手法极为专业娴熟。 查完体，杨平抬头，淡定地结合解剖学、生理学、组织学、生物力学各方面知识，深入地阐述了受伤的机制、跟腱松弛带来的后果，以及跟腱每松弛一个毫米，会带来哪些关联影响，比如肌力的损耗，健侧肢体负荷的增加、足弓的应力改变，各项数据信手拈来，剖析的深度和广度不仅让旁边一众博士硕士仰慕不已，连苏南晨都自叹不如。 这些硕士博士，可都是学霸级人物，理解能力非常强，这个专业内钻研最深的群体，一开口，肚子里有没有货，清清楚楚。 果然是苏南晨请来的高手，这家伙肯定是国外留学回来的，大家断定，杨平是苏南晨在美国结识的好朋友，可能近期回国，被请来会诊这个病例。 刚才杨平的讲解，一根跟腱可以写一本书了，每一句话都是正儿八经的干货，这得看多少书，又研究多少病例，才有这样的心得，难怪苏南晨请他来呢。 跟这货比起来，老子像个小学生，主治博士听后，站得更加笔直。 第0147章 大场面 其实病例讨论两点就开始了，大约三点开始讨论运动医学中心的病例。 这个跟腱松弛的病人，拿过奥运会女子五千米的金牌，还处于运动黄金年龄，所以附一特别重视。 如果做好了这个病人的手术，附一的运动医学专业将有可能像脊柱外科一样，步入行业金字塔顶端。 看完病人，苏南晨带杨平到二十楼的会议室，每周的骨科病例讨论都在这个会议室。 会议室第二排，有两个空出的位置留着，苏南晨带杨平坐下。 果然是大场面，第一排坐的是骨科中心各专科主任，全部是博士生导师、领政府特殊津贴的专家，好几个还是全国知名的大佬级人物。 比如脊柱中心主任，邹教授，那是全国脊柱侧弯矫形的大佬，他以前一直跟着苏教授的，苏教授当上院长后，临床工作关注少了，重点是科研和行政工作，脊柱中心的手术大多交给邹教授做，《脊柱侧弯手术学》的第一主编是苏教授，第二主编就是他。 创伤骨科中心主任黄教授，也是全国知名的教授，《AO骨折内固定原则》的主译之一。 运动医学中心的关盛教授，帝都三院运动医学大佬的得意门生，被苏青云挖过来的，几年时间把运动医学搞得风生水起。 一般医生坐到这个会场，绝对有震慑感和压迫感。但是杨平没有，他很淡定，毕竟在系统空间千锤百炼的人。 他气定神闲地坐着，苏南晨暗中观察，这份冷静，这份淡定，绝非一般人能有的，更加心里佩服不已。 医生的等级制度在这里体现得淋漓尽致，第一排即使有空位，也没有不合身份的人坐上去。 第二排是带组的教授，都是主任医师或副主任医师；第三排是其他的副主任医师，第四排是年轻一代里面的杰出者。 从第五排开始，就可以自由坐，但是还是自发的分出了阵营，比如博士、主治医生靠前，硕士、住院医生靠后，进修的、规培的再往后，没人傻乎乎的往前面硬挤。 第二排坐着的，还有运动医学的带组教授陈歌，这家伙也是个人物，平时喜欢跟苏南晨比，他是关盛的博士，毕业留在附一，心高气傲，争强好胜，却一直被苏南晨压着。 他看到苏南晨领一个人陌生人进来，侧头偷偷看了一眼。 陈歌知道苏南晨请了一个外院的医生过来会诊，一直在想究竟是何方神圣，居然被苏南晨请来会诊，现在见到真人了。 本以为是个什么教授，看这面相，怎么也就二十几岁，一个年轻医生，到附一来会诊，这有点意思，陈歌摸了摸下巴，心里有点起冷笑。 苏青云回头看，看到杨平已经和苏南晨坐一起，看他的样子，稳如泰山，心里也暗自欣赏。 病例讨论十分激烈，大家争得面红耳赤，虽然声音洪亮，但发言的人绝不吵闹，不搞人身攻击，而是有理有据，纯粹的学术争论，学术问题用学术的方式解决。 任何人都有发言权，不因发言承担任何后果！医生有等级，发言不分等级，这是苏青云定下的规矩，自由的学术氛围也是附一骨科发展迅速的法宝之一。 平时一般的病例讨论都是各科内部讨论，拿到骨科中心层面讨论的病例，要么是高难度、高风险或者一些新术式，要么就是身居要位的权贵，具有一定社会影响的病人。 杨平也听了一下，其中一个脊柱侧弯的，几乎人对折过来，鼻子快碰着脚尖了，准备做矫形手术，让脊柱直起来。 终于，轮到运动医学中心的病例了，运动医学中心拿出来讨论的病例有两个，一个膝关节不稳的，一个就是跟腱松弛的。 这个膝关节不稳的，职业足球运动员，知名球星，膝关节脱位，导致前交叉韧带、后交叉韧带、后外侧结构、后内侧结构全部断裂，都需要重建，而且需要重建的四个结构，其中后内侧结构和后外侧结构要重建的结构又好几个，搞得跟套娃似的，复杂程度可想而知。 手术十分复杂，这个病例的重建是膝关节运动损伤的顶级手术，全国可以做好这个手术的医院只有六家，可以做的医生，屈指可数。 运动医学的手术大多不是救命，目标直指功能，最考究手术质量，不是解决有无的问题，而是解决质量优劣的问题，跟整形手术的目标直指外形一样，结果一目了然。 “这个病例你怎么看”苏南晨低声说。 “重建的结构太多，静态的平衡、动态的平衡、近期的平衡、远期的平衡都要把握。”杨平也压低声音。 “如果你来做，分次手术还是一次手术？”苏南晨想探探他的口风。 “一次！这样才能做到真正的平衡。”杨平不假思索地回答。 一次还要平衡，这种难度非常大，苏南晨汗颜。 第二个病例便是跟腱松弛的女子长跑运动员，贺医生上台汇报病历，主治博士在一旁帮忙，随时补充，影像资料标好醒目的日期，投放在巨大的高清屏幕上。 “这个病人是职业运动员，跟腱的问题关系到运动成绩和以后的职业生涯，我们计划做跟腱短缩，才用经典术式，将跟腱Z形或横行切断，再做短缩缝合，这样解决了松弛的问题，但是引出一个新问题，跟腱切断重新吻合，将存在部分疤痕，即使很少，也还是存在，少量的疤痕愈合也会降低跟腱的强度和耐力，患者去过英国就医，给出的治疗方案也是这样，所以麻烦大家讨论一下，看有没有更好的方案？” 待病历汇报完毕，苏南晨以带组教授的身份，点出讨论的目的。 “至于缝合跟腱，随便一个骨科住院医师可以熟练地缝合，我们究竟缩短多少才是问题的核心，多了，引起跟腱紧张；少了，跟腱还是松弛的。至于疤痕愈合，无法避免，手术在显微镜下做，用锐刀对跟腱进行快速切割，尽量缝合整齐，减少疤痕愈合。”陈歌发言很积极。 “那究竟怎么判断缩短多少？”运动医学中心主任关盛问道。 陈哥自豪地说：“每缩短一个毫米，肌腱的张力增加多少，我正在做动物实验，数据正在整理中。” “猩猩是四足爬行，而人是直立行走，猩猩的跟腱纤维结构粗细和人也不一样，动物实验数据难以应用到人体。”运动医学另一个带组的教授反对。 “为什么一定要动物实验，不能直接从健侧寻找可靠数据吗？”一个在站的博士后提出自己的看法。 “术中直接切开健侧的皮肤，暴露跟腱，测量同姿态下的张力，然后将这个数据应用到患侧，分步缩短，直到张力符合健侧数据！”博士后继续解释。 他窝在第四排，一副不修边幅的样子，白大褂的扣子都扣偏一颗，一瓶牛奶捧在手里，吸管已经嚼得稀烂。 喝牛奶吃东西，只要不发出太大声音是允许的，因为下午病例讨论，很多医生可能刚刚下手术，中餐都没吃。 “大家所说的张力调节都是静态的，患者跑步是动态的，我们必须对患者的运动状态进行分析，毕竟患者的跟腱与三头肌出现了相对滑移，是不是还是按照以前的标准来确定张力？这个数据必须从动态中获取。”苏南晨也发表自己的意见。 唇枪舌战，讨论很激烈，一直持续着，发表意见的声音此起彼伏，从不同的角落发出，较量的全是真才实学，发言的人口沫横飞，听的人全神贯注，没有一个人看手机，也没有一声电话铃响。 “大家的发言很活跃，意见其实比较统一，手术方式做跟腱短缩，难点在短缩的距离究竟多少，这个数据必须精确，否则手术就会失败，甚至患者的运动成绩不如术前，大家刚刚提出了很多方法，比如动物实验、健侧参考、运动状态分析，那我们下一步就是弄清楚短缩的精确长度，苏教授，你看，可以不？” 苏教授起身说：“大家的意见都很好，提出了各自独特的见解，说明大家都在认真思考，学术讨论就是要这样，自由平等的对话！今天，对这个病人，我们有幸请到了三博医院的杨平博士会诊，杨博士在运动医学方面有独到的经验，看看杨博士有什么好的意见” 苏教授鼓掌，其他人都跟着鼓掌，三博医院大家都知道，一个市的，几个大医院大家都知道。 可是杨平博士什么来头，不认识！从来听说过！居然被请到附一来会诊？ 苏南晨起身：“杨博士，请！” 这种场合，要是怯场，就冷了苏南晨的热情，辜负了别人的厚望。 杨平一如既往的淡定，起身，向大家打招呼。 “小杨，到讲台上去谈谈自己的看法。”苏教授鼓励。 “他是谁哪里冒出来的牛人！”众人都看自己周围，希望有人认识，给回个话。 刚刚跟着他查过房的几个人说：“苏博士的同学，这家伙确实牛逼！” 其中一个很实诚，已经拿出笔记本，准备做笔记：“兄弟，认真做笔记吧，刚刚跟他查房看这个病人，他讲了一段，听完后，我怀疑自己读的假博士。” 问话的人也掏出了随身带的笔记本，摸出一支笔。 “苏少美国留学的同学？” “九成是！” 杨平异常冷静，步向讲台，向大家微微鞠躬。 第0148章 什么关系 他接过贺医生递来的话筒，试几次声后说：“爆个小料，杨博士还是三博医院五段再植的创造者！” 这种场合，介绍的话不用多，一句有份量的就行。杨博士没人知道，但是五段再植，大家没有不知道的。 会议室立刻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我说呢，苏南晨请来的人，肯定大有来头，原来五段再植是他做的。 几个月前的全国创伤骨科网络会议，轰动全国的五段再植，谁不知道，那个时候附一大部分医生还在这个会议室参会看直播呢。 当时，大家还猜测主刀是谁？可能是魔六的洪志刚，或者温仁涛，最后都否定了，主办方魔都六院也没有说明是哪家医院，更没说主刀是谁，视频也是显微镜下操作的视野，没有什么线索，大家猜来猜去，都不对，这事就不了了之。 后来看到新闻，才知道是三博医院的病例，这时大家才想起远离市区的三博，G市还有这么个医院。 对附一的医生来说，在G市，其它医院都没有什么存在感，能够用心记住三博的名字，年龄大点的，因为韩建功这个名字，年轻一辈的，就是这个五段再植了。 韩建功名声最响时是在魔都六院的时候，只要同辈的骨科医生，没人不知道他的名字，后来到了三博，才慢慢淡出大家的视野。 相对魔都六院，新建的三博平台太小，无法支撑一个全国重量级专家。国内医疗界的传统摆在这，谁也无法改变，见过全国几大顶尖医院之外的人做某专业的主委不？ 没有！真的没有！ 一个一线医院之外的医生，再牛逼，很难做出非凡成就，要有所成就，只能往上走，为什么　　搞临床，要病例，只有平台够大才能支撑；搞科研，要经费，同样需要大平台支撑，没病例没经费，你搞个球呀。 五段再植，那台手术简直就是神作，断指再植的巅峰之作。尤其是年轻的研究生，有人已经开始回味那个热血沸腾的时刻，做完五段再植，最后还急诊再造，偶像呀，现在就站在讲台上。 目光如探照灯，全部投射过来，会场的气氛也被火热的目光炙烤得升温。 杨平安静地站在讲台上，自信而沉稳，接受这种猛烈的炙烤！ “杨博士在运动医学方面的造诣跟断指再植一样，有幸请他到我们骨科来会诊，对棘手的跟腱松弛，我们现在听听杨博士有什么不同寻常的意见”苏南晨声音洪亮，将话筒交给杨平，自己退后一步。 大老板搞什么鬼，把这个年轻人这个场合推出来，这是要引进的前奏吗　　几个科的主任全是苏青云提拔上来的，精明的已经开始琢磨背后的原因了。 邹教授就是其中最精明的，心里反复琢磨着苏教授的意图，但凡能上位者都是人精，能看清形势，会洞悉人情，别人看到的是一棵种子，他已经看到是什么瓜了。 这人跟大老板什么关系总之这事不简单，背后另有隐情，三博医院来的？莫非？ 如果这样，大老板的意图很明显了，估计是想把这小子调到附一，但是碍于自己院长身份，怕人背后嚼舌头说徇私情，是不是搞这么一出，来给大家暗示？ 如果这样，自己得认真观察形势，一旦确定事情如自己猜想，这事自己就得挑头，大老板不方便出面，自己就得出面运作，达成大老板的心愿。 杨平接过话筒：“谢谢大家给我一个机会，与附一的老师和同道一起学习，这个病人为什么要讨论，因为缩短跟腱就必须切断跟腱，切断跟腱会带来副作用，降低跟腱的强度和耐力，这对一个长跑运动员同样无法容忍，如果不是这个问题，我想大家也不会拿它出来讨论。” 跟过他查房的几个研究生，比别人更认真，手里的笔不停地记，有些怕漏了，还看旁边人的笔记，对照，生怕写错字，造成误解。 学生呀，最苦逼，也是最有希望的一群人，这几个人因为要等杨平看病人，所以来得晚，有个哥们站着的，也在做笔记，白大褂里面的衬衣领子都烂了。 大家都等他说自己的意见，杨平顿了顿：“其实我们不切断跟腱，也可以进行短缩。” “不切断肌腱怎么短缩”话刚落音，大家脑海中都画上了大大的问号。 全场哗然，有几个教授开始觉得他夸夸其谈，标新立异；有几个，很慎重严谨，没有听完话前，暂时不下任何结论。 “我们不需要切断跟腱，而把跟骨止点连同周围的骨组织一起移位，通过移位来缩短跟腱，我们可以将这种方式叫做跟腱止点下沉或深入术，这样移位，不损伤跟腱纤维，最终是骨与骨的愈合，骨与骨的愈合，就像骨折愈合一样，要简单很多。”杨平很有底气。 在系统空间用自己设计的这种术式，做了一百多台，非常熟练，自己对术后跟腱与健侧进行张力对比，完全可以　　调到一样。 苏青云微微一笑，除了去三博会诊那次，他这是这二次见杨平，中间没有因为这次会诊做任何提前性的接触。 刚才观察他那么淡定，猜他心里肯定有独到的想法，没想到又是一个极富想象力的建议。 想象力，最为宝贵，是创新的源泉，没有想象力，只能照本宣科，亦步亦趋。 我们的医生很多手术比欧美医生做得好，因为有人口优势，但是创新能力差距太大，我们都是跟随，最多是模仿和改良。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些教授、博士、硕士都是思维活跃份子，自己接受的教育和培训，不要说这种术式，完全就没有这种提法，跟腱缩短，就是切断再短缩吻合，还什么止点下沉术，闻所未闻。 但是杨平一提到这个术式，大家都开始思考关于它的相关知识，就像一台新的机器，虽然不是他发明的，但是看着现成的机器，还是能看懂原理。 这个手术比切断跟腱短缩的最大优势是不会损伤跟腱，天才般的思维，绕开了大家最担心的问题，但是手术操作难度却加大了许多。 陈歌举手，站起来，接过贺医生送过去的另一个话筒：“请问，杨博士，这个术式是国外哪一家运动医学中心的术式，好像没有看到报道？” 这种大胆新颖的术式，怎么可能是他想出来的，肯定是他在国外某个运动医学中心看到的，人家还没报道，他拿来装装逼。 这种事不是没有，以前有一个教授出国学习，看到一本好专着，还没有引入国内，自己偷偷翻译完，直接把译稿当做自己新编的书出版，还比较畅销，直到有人发现，什么情况？怎么两本书连图纸文字，甚至排版都一样，恶心到家了。 但是剽窃的人，屁事都没有，因为这本书还成为知名教授，风气呀，就是这些人搞乱的。 杨平有点惭愧地说：“这是我自己的小小想法。” “那杨博士做过多少例，有统计学比较吗？发表过论文吗？”陈歌继续追问。 邹主任脸上明显有些不悦，看着年轻气盛的陈歌，心里摇头，年轻人跟白痴一样，以后怎么出人头地，关盛也不指点指点。 “暂时还没有，因为还没碰到过拿金牌的运动员，平时的病人要求没有这么高，没必要弄得这么复杂！”杨平不慌不忙。 心里对这个家伙有点不屑，没做过的手术就不敢做，只有欧美人做过，你才敢做，那总是原地踏步，跟别人屁股后面。 “杨博士，连国外都没有同类手术参照，你自己也没做过，恐怕这个术式有点纸上谈兵。”陈歌有点咄咄逼人，好胜心在作怪，什么东西都想去争一把，也不管有没有意义，后果是什么。 杨平对这种人心里有反感，但表面上不动声色：“不一定要国外报道同类手术，我们才做，这个术式有成熟的理论为基础，首先肌腱的愈合以骨骨愈合最佳，其次这种方法避免了医源性损伤跟腱，同样是短缩，为什么不选择更好的？” “我很赞同杨博士的说法，为什么一定要美国人，欧洲人、日本人做过，我们才能做？我们学习他们，是因为他们先进，不能因为这样就失去自信。” 邹教授抓住了时机，这捧的，没有一点痕迹，我有没有表扬他，只是谈科研自信，没毛病。 他等苏青云的反应。 第0149章 博士扎堆 苏教授接过邹教授的话：“对，我们一定要有学术自信！” 他平时很重视学术的独立与自信，对国外的一些东西不盲从，有自己的判断，刚刚邹教授提到这里，他只是觉得有必要再强调一下。 邹教授一看苏青云接话这么快，心里基本有谱了，不说十拿九稳，也是八九不离十。心里微微一笑，苏院长呀，还是太正派，做事处处顾忌声誉，当时苏南晨进附一，也是完全按正规流程走，一点门缝都不开。 八九不离十，也还是差一点，邹教授心里盘算着，这事要慎重，再摸摸底，摸清楚了，再行动不迟。 “我觉得这个术式很有优势，是对传统术式的突破，只是跟骨比较特殊，是不规则骨，外层为皮质骨，里面全是松质骨，挖取跟腱止点的时候，本来想取一个完整的骨栓，最后可能全碎了，而在跟骨上开隧道也难，开不好引起跟骨塌陷，手术难度无形中成倍增加，但是效果肯定要比传统术式好。”关盛教授分析很全面，他是中规中矩，客观分析。 黄教授声若洪钟：“我反对将一种没有统计学比较的术式用到一个职业运动员身上，一旦出现不良后果，对病人本身造成伤害，对医院的声誉也是损伤，这种病人，宁可保守，不能冒进！” 黄教授生性耿直，有时候会在公开场合顶撞苏青云，但黄教授为人诚实，干事踏实，手术学术都拔尖，他顶撞人没有私心，苏青云也从不跟他计较，反而重用他，有一次黄主任因为这脾气得罪人，被人暗算，差点毁了前程，都是苏青云全力帮他才度过劫难，这人就是魏征式的人物，忠诚，但就是不给你面子。 广个告，我最近在用的小说app，安卓苹果手机都支持！ “老黄呀，你我都是大老板鼎力提拔，才有今天，你怎么老是跟牛鼻子似的，跟大老板顶撞呢，也不分场合。” 邹教授和黄教授挨着坐的，拿脚踩了黄教授一下，黄教授偏头一瞪，嘴上不方便骂，心里开骂：“你个马屁精！” 邹教授吓得身体下意识躲一下，谁是马屁精？虽然黄教授没说出声，但邹教授知道他要说什么，都二十多年的同事了，放个屁都知道氨的含量。 邹教授摇头，这是头牛，就是改不了脾气，以前要不是我这个马屁精跟着大老板到处周旋，你个牛鼻子还坐在这里威风。 靠后墙站着做笔记的博士举手，话筒递过去：“这种术式其实没有多大风险，是传统术式的变通，有成熟的理论做支撑，只是用另一种手段缩短跟腱，手段不同，目的一样。我赞同这种术式，患者来我们这里，就是寻求好的方法。传统术式！英国人也是这么建议的。我们为什么不大胆的尝试新术式呢，即使失败，最多张力调节不准，没什么大不了，不会比现在更坏。” 关节外科的主任悠悠地说：“这很考验术者的精细操作，这控制缩短长度比传统术式更难，传统术式是直线上控制长度，这种术式是曲线上控制长度，难度成倍增加，没有一定的把握，还是不要轻易尝试，传统术式，起码张力控制没有问题。” 有个硕士生举手，明显有点底气不足，苏教授鼓励他：“大胆说，说错了没关系！总有一次对的。” 大家被苏教授的话逗笑了。 “我想问，跟腱止点下沉，怎么下沉？是不是把骨栓取出来，把去骨栓留下的隧道打深一点，然后把带着跟腱的骨栓又塞进去？”硕士生有点脸红，说话的声音稍有颤抖，都是紧张惹的祸。 “对，你完全说对了！”杨平对他的说法肯定。 硕士生特别兴奋，跟牛人同台对话，还说对了，自己还是不错的嘛。 “谢谢！”硕士生有点小激动。 “固定呢？怎么固定？”另一个博士后，连话筒都不要，直接提问。 杨平回答：“横栓或挤压螺钉固定，参考交叉韧带重建的固定。” “明白了，杨博士，你就不要谦虚了，你肯定做过，而且还不是几例，否则不会有这么深的心得体会。”博士后断定，可能是科研保密的需要，杨博士才否认自己做过。 临床上的东西，有没有经验，还是容易区分，这杨博士，肯定做过很多例了，临床医生的自信必须源于经验，没有经验再怎么也自信不起来。 讨论持续很久，直到有人提醒控制时间，大家才意犹未尽的进入下一个病例。 “感谢杨博士别出心裁的意见！”苏青云暂时不下结论。 杨平和苏南晨回到座位，贺医生送来两瓶矿泉水，苏南晨高兴，都忘记拿水给人家喝了。 “那个膝关节不稳的，也是我的病人，要是有兴趣，过来一起做手术？”苏南晨迫不及待，想看看他重建四个结构，如何一次做到平衡。 杨平肯定不会拒绝这么好的机会：“可以呀，不太合适吧？” “有什么不适合的，又不是别人的病人。”好像他们的交情很深似的。 “等下没事吧？没有排手术吧，散会一起吃个饭再回去，是兄弟就不要说不。”苏南晨太热情。 “行！下午特意过来会诊，没有排手术。”杨平也愿意结交苏南晨这个朋友。 开始下一个病例讨论。 “老黄，老黄？”邹教授低声叫黄教授。 黄教授装作没听到。 “下班一起找个地方坐坐？” 黄教授还是装作没听到，靠椅子上看屏幕上的幻灯片。 你个牛鼻子，行，算你狠！邹教授也双手抱到胸前，靠椅背，看屏幕。 杨平请来会诊的，让他继续听下去，不太合适，耽误人家时间。苏南晨躬身到苏青云旁边耳语几句，然后带杨平从后门提前撤退。 年轻的医生都目送两人离场，不免心中有些遗憾，有些还想等散会一起聊几句，讨论讨论，照个相什么的。 出了会场，苏南晨带杨平到骨科中心的病房坐一会，然后叫他到值班室，给了会诊费给他，杨平稍微推辞一下，也不客气，收下了会诊费，这是自己第一笔会诊费呀。 苏南晨又带杨平到附一的院区逛逛，说：“留你吃晚饭，家里女朋友不会有意见吧？” 杨平笑着说：“我一个人呢。” 真实意思他一个人住，不是说没有女朋友。 苏南晨一笑：“对，以事业为重比较好。” 杨平想他误会了，想解释一下，不过想想，没解释的必要了，这解释什么，告诉人家你搞错了，我是有女朋友的人？这不笑话。 逛了几圈，又聊聊天，时间差不多下午五点多了，苏南晨带杨平到医院一个亭子里坐下，开始打电话约吃饭作陪的人，都是附一的青年才俊。 “下班就到医院旁边的，十三涌，上次那个包间！”苏南晨打了好几个电话。 “叫几个人陪你，喝不喝酒？”苏南晨打完电话问。 杨平惭愧：“不喝酒！” 他的酒量跟不喝酒没有区别。 “没事，等下喝点饮料。”苏南晨爽快。 一个来得比较早的哥们已经出来了：“苏少，来好兄弟了？” “这是我好兄弟，三博的杨平，杨博士！” “这是神经外科的邵医生，邵伟，邵博士！” “你好你好！”两人握手。 “三博，我知道，几个月前，你们医院出彩了，你们骨科韩教授做了一个五段再植，牛逼！看得我快窒息了。”邵博士竖拇指。 苏南晨笑道：“才五段再植，还用韩教授出手？就是我这位兄弟主刀的。” “不会吧，有眼不识泰山！来来来，再握一次手。”邵博士一怔，又握住杨平的手，夸张地抖动几下。 “你们还参加创伤骨科的会议？”苏南晨边等人边说。 “我们搞神经外科的，对显微镜下操作也重视，跟你们骨科一样，必须的基本功，我们主任拿杨兄的视频给我们看。还说你看看，人家这显微镜下的操作是什么水平，跟人家比，你们是在显微镜下捉虫！”邵博士自己说得哈哈笑。 苏南晨搂住他：“老邵，要想取点真经，等下就得多喝几杯。” “那必须的，苏少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杨兄，以后有什么需要兄弟的，说一声，别的本事没有，写论文，那是顶呱呱的。” “他发了三十几篇SCI？”苏南晨介绍。 杨平夸他：“你这才是真正的牛呀，三十几篇，你是批发SCI的吧？” “就这点雕虫小技，不值一提。”邵博士故作无奈叹气。 “老周，老周，怎么还没来？”苏南晨问道。 老周，胸外科的一个博士，邵博士说：“老周准备到德国去养一年兔子，他说要入赘德国，改良一下基因。” “谁说我坏话，又是你，邵伟，这次我听到了呀。”周博士的身材比较矮。 附一苏青云手里招人，除了才华，还要外形，内外兼取，但是这个周医生，比较矮，也招进来了，因为有独到的能力。 这小子搞科研很厉害，帮科室的几个大主任拿课题，那跟爆米花一样。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原始数据，没有加工的。”邵博士反驳老周。 “走，我们先去，还有几个在台上呢，边吃边等。”苏南晨带大家走。 这种医院，都是博士扎堆，不是博士，都不好意思迈步子。 第0150章 轻松的应酬 十三涌，吃海鲜的酒店，就在附一附近。 大家一进去，漂亮的服务员小妹热情地带大家到楼上包间。 老板和苏南晨很熟，不到几分钟，老板过来了，潮汕人，比较年轻，三十多岁，精瘦干练，八面玲珑。 “苏教授，刚有点事，来晚了，见谅！今天要点什么还是老规矩”老板招呼大家入座，从服务员手里拿过茶壶，亲自倒茶。 “有什么禁忌症没有”苏南晨问杨平。 “无禁忌症，无过敏史。” “好！” “吴总，老规矩，我们一共十个人，你作主，喝酒的，喝饮料的，报给吴总，杨博，喝点什么”苏南晨拉开椅子，让杨平入座。 “苹果醋吧!”杨平坐下来。 “来瓶梦之蓝！”邵博士主动要酒。 “也苹果醋！”周博士跟随杨平。 老板亲自登记他们的点的酒和饮料，然后自己给排了一个菜单，然后拿给苏南晨看，苏南晨点头：“行！你安排就是。” “梦之蓝，M9！”苏南晨跟老板说。 老板吩咐服务员赶快去准备，然后闲聊几句，知趣地撤退：“苏教授，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有事随时叫我！” “行，你去忙，我们自己来。”苏南晨摆摆手。 老板交代好两个服务员小妹，自己微笑着退出了包间。 大家很自觉，晚上没任务的，愿意喝酒的，不用人强迫，自己主动叫酒；有任务的，不愿意喝酒的，喝饮料，随自己的意。 陆陆续续，大家进来了，跟苏南晨一组的主治博士，姚博士，住院医师贺医生进来了。 创伤骨科的沈博士打来电话：手术完事了，已经在换衣服，还有三个在台上，手术要推迟到九点了，估计过不来了。 大约十几分钟，沈博士进来了，跟大家打招呼：“苏少，今天什么好事，不会是气温下降，让兄弟们暖和暖和吧？” “今天来了一个兄弟，介绍一下，杨平，三博医院的，这位创伤骨科的沈亮！”苏南晨介绍。 “沈亮，还不参拜，师父在这！”邵博士起哄。 五段再植的那会，沈亮曾戏言要拜主刀为师，练就一手出神入化的显微外科技术。 沈亮一怔，不明白邵伟这起的哪门子哄，抓抓后脑，等他自己解释。 邵伟不紧不慢的说：“五段再植的主刀坐在你面前，你还发愣，不赶紧参拜！” 什么情况，沈亮望着苏南晨，苏南晨微微点头：“杨博是韩教授的学生，五段再植就是他主刀的！” 沈亮立刻拱手鞠躬，样子极为滑稽：“兄台，小弟有礼了！” 杨平立刻起身：“都是兄弟，见外！见外！” 沈亮鞠完躬，直起身子说：“我说今天苏少怎么搞这么大阵仗，电话都打到手术室了，原来是这样。” “叫兄台？辈分搞错了，不是说拜师吗？”邵伟不同意。 沈亮入座说：“我也想拜师，人家杨兄收徒哪有这么随意，你说拜就让拜了？” 他坐下来，又立刻跟杨平握手：“膜拜！兄弟，不，大哥！” “我一直以为韩教授做的，没想到是杨兄的作品，惊为天人！”沈亮端起茶一口喝了，可能刚下手术，口渴。 “那几个估计来不了啦，手术遇上麻烦了。”沈亮刚从手术室来，知道里面的情况。 还有三个，分别运动医学，脊柱外科、关节外科，几个兄弟。 “晚上没事吧，酒？”苏南晨帮沈亮倒茶。 “没事，酒，必须酒，一瓶怎么够，再来一瓶！”这家伙也是个好汉。 “齐了，上菜上菜，杨博还要赶回去呢。”苏南晨招呼服务员。 服务员小妹动作麻利，菜上得很快，满满地摆了一桌。 一堆年轻人在一起，很随意，喝酒的喝酒，喝饮料的喝饮料，谁也不强迫谁，饮料跟酒碰到一起，也没有什么违和感，大家吃菜也不用讲什么尊卑先后。 也没有什么套路，热热闹闹的，挺好，平时的酒局，杨平总是脑袋大，但是这个酒局，确很轻松。 几个人轮番敬杨平的酒，有的是真酒，有的是苹果醋，反正杨平就抿一口苹果醋回应就行，没人说什么不够意思之类的话。 沈亮过来：“杨兄，我还是叫你杨博吧，我看你比我们都小，怕把你叫老了，你那五段再植把兄弟当时吓得差点尿裤子。” “我这次请杨博过来会诊跟腱松弛的病人，你上急诊手术了，没听到杨博的发言，杨博的运动医学和关节镜手术跟五段再植一样的段位。”苏南晨不紧不慢地说。 “有机会见识一下，苏少不够意思，这么好的兄弟不早介绍给我们认识，来，敬杨博一杯。”沈亮　　先干了一杯，杨平喝一口苹果醋以示回应。 “苏哥！”姚博士边剥虾边说，平时公开场合叫苏教授，私下都叫他苏哥。 “什么情况？”苏南晨知道他有话要说。 姚博士发现饭局上说工作不适合，但都是几个好兄弟，说也无妨。 “陈歌的那个四联重建请了帝都的叶教授过来做！”姚博士说。 “省篮球队的那个？”苏南晨熟悉这个病人。 “是呀！”姚博士将剥好的虾沾一点酱放口里。 叶教授是关教授的师兄，国内运动医学的顶尖教授，关节镜手术的大牛，说实话，这种手术，要同时重建，还要好功能，也就那么几个人可以做到，其中叶教授做得最好。 附一的脊柱外科全国顶尖，运动医学相比帝都三院还是差了不少，那里是全国运动医学的一哥。 “他问我们这个怎么弄，要不要一趟做了。”姚博士说。 苏南晨做这手术也熟练，不是问题，但是要做到叶教授的水平，确实很难达到，手术量比不上他，自然经验上不足。 苏南晨沉思片刻：“先不急，我到时看看病人的意思。” 请帝都教授飞刀，要花钱的，虽然病人有钱，但是也要提前沟通好，不能越俎代庖，替他做决定。 贺医生显得有点羞涩，端着一杯饮料过来：“师兄，我敬你一杯。” “来，不客气。”杨平回应。 贺医生没什么话说，埋头吃东西，只是旁听大家聊天，陪着笑一笑，偶尔插一句，以找找存在感。 大家聊得很欢，神经外科的老周，今天二线，一个病人抢救，住院总和值班的顶不住了，打电话来请求支援，他中途撤退，其余几个边吃边聊，吃了足足三多个小时才罢休。 吃完这顿饭，已经十点多了，散席时，几个年轻人和杨平依依不舍，握手搂肩，各种拜把子的话。 告别苏南晨等人，杨平回到三博，已经十一点多了。 杨平回到家，发了微信给小苏，小苏还没睡，一直在等微信。 “没喝酒吧” “没呢，开车哪敢喝。” “不开车也不准喝。” “嗯，听你的。” “早点休息，别熬夜。” “记住了。” 跟小苏聊了一会天，冲凉睡觉，睡前进系统，看一会书。 很充实的一天，交了很多朋友。 第0151章 纯粹的人 早上，宋子墨从实验室出来，做了一个扩胸运动，正好看到杨平。 “师兄，怎么样，昨天去附一会诊？”宋子墨很关心这个。 杨平淡淡地说：“一个跟腱松弛的病人，奥运会五千米金牌得主，准备做跟腱短缩。” 宋子墨咂舌：“这个挺麻烦的，对一个长跑运动员来说，跟腱松弛是无法接受的，一旦短缩，跟腱的强度又降低了，可能出现手术副作用，而且概率挺大的，现在国外有些用等离子刀做皱缩，但是等离子刀皱缩的范围极小，你这个病例估计不行，不然也就不存在会诊了。” “是呀，这个病人要缩短跟腱，必须手术。”杨平到办公室坐下。 宋子墨跟着在旁边坐下：“你什么意见，在附一会诊的时候？” 杨平看时间还早，说：“不切断跟腱，用跟腱止点下沉的方法，就是将跟腱止点连同骨组织一起取下来，将取骨隧道打深一点，再将带跟腱的骨栓回植回去。” 宋子墨思考一会，眉毛一挑，若有所悟：“师兄，你想出来的？” “不是我想出来的，还是你想出来的？”杨平坐着休息，等交班。 宋子墨一拍脑门：“师兄，你这术式真绝了，但是张力怎么调，好像难度很大呀？” “快交班了，有空我详细跟你说说。”杨平站起来。 还是那三个病人，没有新收，张教授比较会控制节奏，不想一下收太多。 综合骨科的目标是手术质量，而不是数量，不然就没有存在的价值，说通俗一点，综合骨科是为了打造品牌而存在的，是攻坚竖军威的王牌部队。 韩主任现在放心得很，交班也不参加了，田主任干脆去华侨楼那边去参加交班，那边已经十几个病人了，他现在向韩主任申请，要调方炎陈晓波过去华侨楼。 杨平带大家查房，新加坡华人在看报纸，买了厚厚的几沓，估计医院门口的报刊亭，只要有的报纸，他全买来了。 这个病人准备做髓芯减压陶瓷棒植入，这个术式比较新，应该是目前股骨头缺血坏死保髋手术里比较先进的，可以引导其它部位的血管长进坏死的区域，跟南水北调差不多。 前交叉韧带断裂的病人，准备明天手术，病人在练习股四头肌肌力，职业运动员，依从性就是好。 那个小女孩在轻轻地晨读，除了脸色稍微差，头发因为化疗显得有点薄，精神很好，她脸上总是挂着笑容。 杨平最后一个查她，可以跟她多说几句话，杨平很喜欢这个小家伙，眼睛清澈透明，纯洁得好像没有沾染人间一丝烟火。 推荐下，我最近在用的看书app，书源多，书籍全，更新快！ “妈妈呢？”杨平看她一个人安静地在看书。 小女孩笑着说：“妈妈回去做早餐，等下送过来给我吃。” “你家住的不远吗？”杨平问她。 小女孩认真地说：“不能随便问别人的住址！” 杨平觉得她真的很可爱，故意说：“对不起呀！” 小女孩偷偷笑：“我只是跟你开玩笑的，我的家不在这里，爸爸妈妈租了房子，也算新的家，爸爸找了一份新的工作，妈妈负责照顾我。” “你真幸福！”杨平决定跟她聊聊。 “你们去忙吧，我跟她聊会。”杨平让宋子墨和小五张林可以解散了。 “我们可以聊聊吗？交个朋友？”杨平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病房窗帘拉开的，阳光照射进来，很温暖。 “当然可以，我很喜欢你，可以叫你医生哥哥吗？”小女孩合上书。 杨平点头：“可以呀。” “为什么喜欢我呀？”杨平好奇。 “因为你的眼睛里很干净，一点也不浑浊。”小女孩回答。 干净，不浑浊，这是什么意思？小朋友的语言，杨平不懂。 “可以解释得更清楚一些吗？”杨平觉得她很有意思。 小女孩皱眉，很为难的样子，思考一会，说：“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就是你的眼睛纯度很高，你这个人纯度很高，我是这么想的。” “你的意思是我是一个纯粹的人？”杨平将她的话用名言转换出来。 小女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嗯，就是这个意思，你是一个很纯粹的人。” 第一次听人这么说自己，纯度很高，真有意思，杨平去看桌子上的书：“你看什么书呀？” 小女孩自己将书送过去，交给杨平《雾都孤儿》！ “你能看懂这本书？”杨平很惊异。 小女孩有点不乐意：“你们大人总是低估小孩，我上幼儿园就可以阅读安徒生童话。” “太厉害了！”杨平翻书，竖起拇指。 小女孩眨眨眼睛，如同夜空闪烁的小星星：“我读了很多书，但肯定没有你多。” “你怎么知道我读了很多书？”杨平对这个小女孩越来越有兴趣了。 小孩还是还是眨巴眼睛：“我的直觉，你的眼睛告诉我的！”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看来窗户出卖了我的秘密。”杨平将书还给她。 跟小女孩聊了很久，杨平也要忙去了，跟小女孩拜拜。 她的安静与淡定超出杨平的想象，毕竟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知道。 杨平回到办公室，又把小女孩的病历仔细看一遍，不管怎么治疗，费用是个问题，必须首先解决这个问题。 她已经做了两次手术，手术部位都在原发灶，左侧股骨干有一部分已经用假体代替，现在原发部位又长出肿瘤来了，其它好几个地方有转移瘤，即使截肢，也无济于事。 “我们医院是不是有一台海扶刀？”杨平突然问道。 “是呀！”宋子墨说，也不知道杨平什么意思。 “你打算用海扶刀来治疗她？”宋子墨一直坐在他旁边，等他讲解跟腱下沉呢。 杨平不置可否：“费用，我得想想办法？实在不行，找韩主任到院里申请减免吧，或者走科研病例的途径。” 宋子墨沉默一会，说：“费用的事情我想办法吧？你不用分心了，安心处理她的病吧。” “我知道你有钱，但你没有这个义务。”杨平知道他想自己掏腰包，也掏得起。 宋子墨很轻松：“就当做慈善了，我家老头子会愿意的。” “算我一份！”唐菲这时过来了，听他们在讨论费用的事情。 杨平知道他们不缺钱，一个宝马七系，一个玛莎拉蒂，真是不错的一对，门当户对。 如果他们愿意，杨平也不阻止，这是自愿的事情，但是有钱，也不能道德绑架人家，人家也是这里的医生，不是慈善机构的。 有人敲门，黄佳慧站在门口，看到杨平几个人在商量什么事情，发现自己冒失了。 立刻微微鞠躬：“不好意思，打扰了，我等下过来。” 杨平示意她进来：“没事，闲聊，有什么事吗？” 她进来恭谨地说：“杨老师，明天前交叉韧带重建的病人，要消耗一套耗材，我今天提前补货过来。” “哦！”杨平想起来。 术前准备这些，包括叫器械，都是宋子墨带小五张林弄，杨平现在只管手术。 “手术明天八点半！”宋子墨提醒。 黄佳慧点头，但是余光瞥了一下电脑上的影像图片。 “杨老师，冒昧问一句，我可以了解一下这个病人吗？”黄佳慧硬着头皮问道。 宋子墨指着说：“没什么，不是运动损伤的，一个骨肿瘤的小朋友，治病已经倾家荡产，我们刚刚商量减免费用的事。” “不好意思，打扰了。” 佳慧退出病房，几乎小跑出去，坐电梯到一楼，立刻拿起电话，拨打给哥哥。 第0152章 鼠目寸光 黄佳才放下电话，靠着椅背休息，各种想法在脑海中高速转圈。 三十而立，生活的磨练从未让他失去激情，换个词，野心！ 从十八岁那年出来，他总觉得自己能够做出一番大事，现在有了经验的积累，是时候拼搏一下了。 他思考了足足一个月，作出一个大胆的决定，辞掉了原来的工作，回归到老本行，这次选择的是医疗器械。 而且他选择的是最小的公司锐行医疗，一家几乎草创阶段的公司，靠着风投生存，这种公司，随时有可能睡一觉醒来，公司没了！ 办公室就在租房的楼下，几十平米的铺面，被他盘下来，作为事业的新起点。 作为锐行的区域经理，他手下只有一个兵，就是他妹妹。 黄佳才眯了一会，站起来，望着窗外，沉思很久。 他坐回办公椅上，拿出手机，拨通了业务老总的电话：“贾总，我是黄佳才，我向您汇报一个事，非常重要，对，对我们公司开拓G市市场至关重要——。” 他把骨肿瘤小女孩的事情，整理一下思路，详细作了汇报，最后建议公司出面资助这个小女孩，通过一个慈善活动，稳固公司在三博综合骨科的业务。 可是电话那边，意见完全和他相左，甚至没有听完他的汇报：“佳才，公司目前资金紧张，三博医院使用我们的产品太少，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要投入资金去帮它做慈善，恐怕不现实，你的想法很好，但是” 挂断手机，黄佳才有点无奈，解开胸口的领带，拧开办公桌上的矿泉水瓶盖，猛喝一口，嘴里蹦出几个字：“鼠目寸光！” 佳慧急匆匆地跑进办公室，看到哥哥坐在办公椅上抽烟，双眉紧锁。 “哥，怎么样”佳慧小心翼翼地问。 黄佳才看到妹妹回来了，立刻将烟头摁灭在烟灰缸，他不想妹妹吸他的二手烟。 “废物！鼠目寸光！他说三博总共用到的耗材不过几套，不可能拿钱去搞慈善！”黄佳才心中愤恨，但是语气还算平稳，他跟妹妹说话从来是轻言细语。 他们父母去世早，两兄妹相依为命，黄佳才高三那年，家里出了变故，父母车祸去世，为了让妹妹能够完成学业，他撕碎大学录取通知书，毅然南下打工。 他生活中遇到再大的不顺，从来不会对妹妹大声说一句话。 佳慧很失望：“那怎么办我觉得这是个绝佳的切入机会，哥，你不是说过，要和一个人保持的良好关系，必须有意识地强化，不断地强化，才能让关系更加稳固。” 黄佳才点点头：“没错！” 他起身，眼睛在房间里扫视一遍，说：“我们自己出钱，你明天，不，现在去告诉他，我们资助这个小女孩的治疗，还有，暂时不要让他知道是我负责公司在G市的业务。” “哥，你是说我们自己掏腰包？这可不是一笔小钱，最低得几万，甚至十几万，几十万，说不准的，万一——” 插一句，我最近在用的小说app，安卓苹果手机都支持！ “不，没有万一，你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目标怎么能够实现，相信我的判断，不会看错人，就这么定了，不要跟公司其他任何人说起此事。跟他就说我们公司每年有慈善资助活动，愿意资助这个小孩！我们不一定要包干到底，但是要拿出足够的诚意。”黄佳才果断坚定。 “哥，我这就去。”佳慧的气还没喘顺。 “等等，你不要直接跟他说，去跟管床的医生说，就说我们公司每年有慈善资助名额，今年还有一个空名额，有合适的病人可以帮助申请。”黄佳才交代。 佳慧扭头准备立刻去。 “慢点，别跑，小心脚下。”黄佳才叮嘱妹妹。 “为什么不直接跟他说”佳慧不理解，临走时又问。 黄佳才说：“要给人自然而然的感觉，而不是给人刻意或有意为之的感觉，懂吗？说话时要说清楚，但是注意态度和语气，一定要给人感觉，你是随意说出来的，明白吗？” “明白了，哥！”佳慧刚刚回来，连水都没喝一口，又跑出去了。 “丫头！毛里毛糙！”黄佳才摇头，苦笑。 黄佳才把窗户开得更大，点上一根白沙，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相逢于微末，才能相握于巅峰！ 人一生，机会就那么一两次，抓住了就是赢家，失去了满盘皆输，他要牢牢的抓住机遇， 佳慧手里提着一个环保袋，还是有点小跑，到了综合骨科，小腹有点痛，她咬咬牙，装作什么事都没有。 到了办公室门口，没有看到小五，她给小五打电话，说想再看看明天手术病人的资料，以确认手术耗材的尺寸。 没多久，小五过来办公室，他刚才在病房，对明天手术病人做围手术期宣教。 佳慧平静气息说：“卢老师，麻烦帮我测量一下明天手术病人的X片，我要股骨下端和胫骨平台的尺寸，可以吗？” 器械商为了更好的准备器械，收集病人的相关影像资料数据，是合符规矩的。 小五对她的认真很满意，打开电脑，认真测量起来，然后把测量的数据报给她，佳慧用本子记下来。 “嗯，侧位片也帮测量一下，麻烦了。”佳慧很认真。 小五不觉得她烦，漂亮和真诚，都是很好的通行证。 记录完侧位片的数据，佳慧合上本子，放进包里，从里面拿出两瓶王老吉。 “卢老师，您辛苦了，我刚刚顺便给您带的。”佳慧将王老吉和吸管摆在小五的电脑旁。 “你太客气了。”小五也没有拒绝，一瓶饮料而已。 “哦，卢老师，有这么个事，我们公司每年有几个慈善名额，就是资助一些经济困难的病人，今年快年底了，名额还有一个空的，你们要是有这方面的病人，随时可以告诉我，我可以去申请。” “是嘛，这么好，一般能资助多少”小五饶有兴趣地问。 “这个要看病人的病情，几万，十几万，几十万不等，”佳慧咬咬牙，尽量让自己说出来显得随意。 “好的，这是好事，有需要我联系你。”小五跟她拜拜。 “谢谢卢老师，我先走了，拜拜。”佳慧离开办公室。 出了综合骨科，佳慧松一口气，又有些担心。 自己没有露馅吧不会让人觉得故意来跑一趟的吧，应该还算及时吧没有让人捷足先蹬吧。 佳慧想，还是自己太菜了，要不是有哥哥指点，自己就像一个愣头青，懵懵懂懂，什么都不懂。 话说出去了，也不知道小五会不会告诉杨平，现在就等电话了，她检查一下手机，铃声震动都有。 突然想起要自己出钱，其实是要哥哥出钱，自己还是很心疼，她平时勤俭节约，口红都是淘宝上廉价的，包包也是假货，花钱一分掰做两分。 现在一次性拿出去，至少几万呀，心里真的割肉般的心疼，有点难受。 不过哥哥说这事可以做，就可以做。 佳慧刚才走得快，小腹疼痛更加剧烈了，女孩子总有那么几天难受的时候，坚持住！ 头也有点晕，她摸摸额头，稍微有点热，难道这些天气温下降，受了风寒，感冒了佳慧双手交叉抱胸，往公司赶。 南方冬天再冷，比起老家贵州，要好多了。 但是佳慧喜欢夏天，讨厌冬天，她漂亮的红脸蛋带有少许青色。 佳慧取出一瓶防冻霜，挤一点，双手搓开，皲裂的地方有点痛。 第0153章 你不要来了 每天的手术开台，比钟表还准。 前交叉韧带重建的手术，八点半准时开台。 为了将这台手术做得更加漂亮，杨平动用备用的六千分，拿出两千分，在系统空间又买了一百台前交叉韧带重建的手术进行专项训练，就这个单项手术从专精推向完美级别。 韩主任对杨平十二分放心，每一次手术，他都做到了速度与质量兼得，无可挑剔。 但是，人总是有好奇心，上次的半月板缝合还不过瘾，这次的前交叉韧带重建，韩主任决定又上去看看。 黄佳慧没来，周灿打了几次电话，她没有接，周灿把无菌包装的耗材摆在器械车上。 没有看到黄佳慧，宋子墨皱皱眉头，但是杨平什么都没说，宋子墨也暂时不打算发表意见，事后要找这个小姑娘说说，有事不来，也应该有个电话。 “手术时间？” 每次碰到新类别的手术，胖子会习惯性地问。 “半个小时！” 杨平看阅片灯上的左膝磁共振和双膝CT片平扫三维重建，左膝髁间窝已经严重变形，术中要进行髁间窝成形。 髁间窝就像一个拱门形状的洞穴，现在这个洞穴塌方了，需要重新修建复原，没有原来的样子怎么复原？只好参照右侧的，右侧和左侧是镜像关系。 “这个髁间窝成形难度好大！”宋子墨指出图片上的髁间窝。 “患者去了外院，不给他做，就是怕成形不好出问题。成形不到位，重建后形成撞击，手术彻底失败；成形过度，髌股关节失去了稳定，新的麻烦出来了。”杨平解释给宋子墨听。 宋子墨拿出折叠好的一张纸：“你看，这是我依据右膝髁间窝CT三维重建，画出来的左膝髁间窝，一比一的比例。” 宋子墨将纸展开，杨平接过来，的确画得很好。 如果随便做一下大概的成形，很多医生会，但是要依据右侧划出左侧的具体精确的图，这种空间想象能力，绝对是罕见，非常罕见。 这种空间想象能力，不是每个人都有，这需要天赋，说十万里挑一也不为过。 宋子墨下围棋盲棋，整整一上午，不会漏一颗棋子，也不会错一颗棋子，这是何等的能力？常人难以企及的记忆力和空间想象力。 普通人的思维是语言，而天才的思维是由大量图片组成的，宋子墨是货真价实的天才，验证完毕！ “拿一支笔来！”杨平即兴指导宋子墨。 宋子墨问周灿要了一只蓝黑的中性笔，杨平将大脑中提前构建的三维立体图调出来，这一次比上一次又轻松很多，图形在大脑里的有效保存时间更久，但还是有些稍微模糊的地方，杨平依据眼前的CT图片立刻补上模糊之处，没有那么费力，虽然还是困难，但是至少不会渗汗。 杨平在他的图纸下面勾勒出一幅新的图纸：“CT做三维重建时，因为伪影的干扰，会出现一些图形的变形，我们要修正。你看，这里不应该突出，应该是光滑的；这里，应该再深一点；还有这个弧度要稍微修正一下。” 宋子墨只能苦笑，自己只能依据CT三维重建图像来做镜像构图，没办法利用原始的截面图在图纸上重建。 但是杨平可以，华侨楼的宁先生，当时还没有做三维重建，只是CT平扫，杨平只凭借平扫图片，在图纸上进行了手绘三维重建，这需要多么恐怖的脑力，这不是人力可以达到的。 但是杨平恰恰做到了，宋子墨亲眼看见他做到了。 如果宋子墨知道面前的杨平，其实根本不需要图纸，他可以在大脑里进行构图，他估计会抓杨平去照头部的CT和核磁，看看里面有没有装类似芯片的东西。 “你们在讨论髁间窝的成形？”韩主任将手机放在旁边的置物架上，走过来。 韩主任虽然完全放手，但是对科里病人的病情还是了如指掌，这是一种负责。 他凑过来看图纸，这两个小子，居然利用健侧的髁间窝，画出了正确的患侧髁间窝图形，其中一张更是把重建图像的伪影都做了处理。 黄佳慧一晚上没有睡好，一直在发热，模模糊糊中，她伸手去摸床头的手机，勉强睁开眼睛：“八点四十了！八点四十了！” 手术八点半开始，自己应该提前到手术室，现在自己应该在手术室，站在器械车的旁边。 她如同被一盆冰水从头顶泼下，顿时清醒，全身肌肉酸痛，小腹更是绞痛厉害。 哥哥昨晚有事，一直没有回来，不然肯定会叫醒她。 佳慧几乎要哭出来，立刻起床，拖着沉重的身体，赶去洗漱，不，先打个电话。 手术已经开台了，打谁的电话，打宋子墨的吧，这些事情好像杨医生都是　　交给他做。 置物台上，宋子墨的手机震动。 周灿拿起电话：“宋子墨，黄佳慧的电话？” “你接！”宋子墨正忙着呢。 周灿接通电话，听清楚后说：“黄佳慧说对不起，她昨晚感冒发高烧，现在还发着高烧，迟到了，她马上过来。” “让她不要过来了！”杨平探查完膝关节，确认前交叉韧带断裂，开始准备取肌腱，同侧的半腱肌和股薄肌。 小姑娘，太拼了，发高烧还要赶过来，手术其实也不需要她来，杨平心想。 周灿领了杨平的意思，对着电话说：“杨医生说，你以后不用过来了。” 这传话的水平，汉语绝对不及格，“以后不要来了”，和“不要来了”，是一个意思？ 什么叫做以后不用过来了，直接一点，滚蛋！你不要做这一块的业务了！ 没有任何提前的招呼，缺席手术，这是严重的失误，自己有同事就是这样，惹怒一个大教授，教授就是这么说的你以后不用来了，公司为了安抚教授，直接开掉了那位同事。 佳慧连洗脸刷牙的心都没有了，眼泪刷刷地流出来，这下麻烦了，捅出了大篓子，他立刻拨打哥哥的电话，寻求帮助，但是一阵忙音。 没有办法，他硬着头皮，赶快洗漱，换好衣服。 不顾周身和小腹的疼痛，提着环保袋冲了出去，外面一阵风，她打了个哆嗦，不由自主的双手交叉，环抱自己。 动作熟练得有点夸张，在膝下内侧做仅仅一厘米的横切口，宋子墨根本没有看清楚，只看到血管钳、刀、肌腱剥离器，先后在小切口里操作一下。 两根肌腱，一根一根地被杨平取出来，取出的长度都达到了极限，半腱肌和股薄肌均超过了三十厘米。 “处理编制肌腱！”杨平将两根肌腱交给宋子墨，宋子墨坐到无菌器械台去处理肌腱。 同时，小五扶腿，杨平继续处理膝关节。 镜头重新置入，对半月板进行必需的修整，开始髁间窝成形。 磨钻高速旋转，犹如一把雕刻刀，患者严重变形的髁间窝犹如一块毛坯，慢慢地，一个完美的正常髁间窝被磨钻雕刻出来。 再用等离子刀对成形的髁间窝内壁进行射频消融，以达到止血和去活化，防止髁间窝以后继续增生骨赘，引起再次狭窄。 “胫骨定位器！” 杨平还没说出口，器械已经到手里了，他和苏宜璇心有灵犀地对视片刻，继续手术。 将已经调节好的胫骨定位器置入，电钻带着导针穿过胫骨平台，钻出一个隧道；松开电钻，交给苏宜璇，第二根导针装上，钻出第二个隧道。 “肌腱处理好没，报尺寸！”杨平在等。 “杨教授！8股双束重建呢！能不能不要这么快？”宋子墨嘴上这么说，手上确毫不示弱，作为杨平的助手，舍我其谁！ “长度8厘米，直径胫骨端7毫米，股骨端8毫米，两束一样！”宋子墨跟得上节奏。 “7毫米胫骨隧道钻头！” 沙沙的声音，电钻精准地开出两道胫骨隧道。 “8毫米股骨隧道钻头！” 杨平退出电钻，苏宜璇接过去，立刻换上8毫米的股骨的钻头。 一刻也没有打算停留，开出两道股骨隧道，粗隧道预制长度25毫米。 “测量股骨隧道的长度！” 尺子递过来，倒顺都提前放好的。 “两根肌腱，前外侧束股骨端粗隧道25毫米，细隧道25毫米；后内侧束，股骨端粗隧道25毫米，细隧道20毫米，准备肌腱，快点！” 宋子墨的将手速开到顶格，憋住一口气，在杨平话刚落音几秒钟，已经调节纽扣钢板的悬挂长度。 这个手术最关键步骤就是髁间窝的成形和精准的双束肌腱隧道，一旦开错，或者位置不准确，手术就失败，有些还会引起活动障碍。 但是杨平却几分钟就开好了，接下来的步骤更加快了，将肌腱拉入股骨隧道，待纽扣钢板拉出股骨皮质，再往回拉，翻转钢板。然后再将肌腱引入胫骨隧道，用可吸收的挤压螺钉固定胫骨端，两根肌腱都是这样。 这样，两根肌腱两端就种植在骨组织里面，以后让它们成活，发挥原来韧带的作用。 整个手术，等同于做了一个新的韧带来替代已经断裂的韧带，模拟原来韧带的工作。 “完了？” 不看还算了，每看一次，都晃一次眼睛。 韩主任刚刚研究了一会CT片，转身坐下来，准备好好看看杨平的手术，结果手术做完了。 黄佳慧这时跑进来，看到大家正在包扎，准备掀开无菌单了。 完了，全完了！ 佳慧心里冰凉冰凉的。 第0154章 药、铁与火 “杨医生，对不起！” 杨平回头，看到黄佳慧跟来，而且脸色很不好：“你怎么来了？” “对不起，今天，我”黄佳慧不知道怎么说。 杨平看她这么紧张，知道她在意自己的迟到，笑着说：“没事，听说你发烧，赶快去门诊看看医生吧，别硬撑着！” 不是说让自己滚蛋了吗？佳慧很意外。 小心翼翼地问：“杨医生，那以后我还可以来吗，我们公司的产品不会被下架？” 这回轮到杨平意外了，她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想起当时周灿跟她打电话，心里一笑，她可能误会了，单纯的人呀。 “还在架子上放着呢，有空准备一些带线锚钉吧，以后做膝关节四联重建用得着！”杨平在洗手池洗手。 佳慧心里破涕为笑，拼命点头：“嗯，我知道了，我马上准备，谢谢杨老师”。 她帮忙扯下一截纸，折成双层，双手递给杨平。 “不急，去看看医生吧，看你的脸很红，可能还在发热，要我帮你打个电话给呼吸内科门诊的医生不？”杨平接过她的纸，擦干手。 佳慧摇摇头：“不用了，谢谢，我自己去。” 看着杨平在手术室走廊的身影，佳慧很感动，鼻子一酸，眼泪情不自禁地流出。 不是说，水平高的大医生很难伺候吗？各种业内奇葩的故事，她都听前辈们说过。 “海扶刀治疗室，有熟人吗”更衣室，杨平对宋子墨说。 “你打算用海扶刀来治疗那个小女孩？”宋子墨猜测。 杨平笑道：“医圣希波克拉底说过，药治不好的，要用铁；铁治不好的，要用火。” 这铁，便是外科，这火，便是能量。 放疗，便是各种射线能量的应用；而海扶刀，是超声波能量的应用，学名超声波聚焦治疗系统。 比起各种放射治疗，海扶刀是利用超声波，没有电离辐射的副作用。 聚焦的超声波，能隔空打牛击中肿瘤组织，利用热能杀死肿瘤细胞。肿瘤细胞有个弱点，比起正常细胞，非常不耐热。 超声聚焦，要是定位精准，确实是好东西，如果定位不精准，热能就会灼伤正常组织。 “认识，我打电话。”宋子墨拿起电话，宋公子虽然外表冷酷，内心却有一团火。 “现在带我去一趟，方便不我想研究一下海扶刀。”杨平已经换好衣服。 宋子墨整理一下头发：“方便，非常方便，你吩咐的事情。有条件要完成，没条件，创造条件也要完成。” 海扶刀的副作用大多数来源于定位不精准，导致击中的不是肿瘤组织，而是正常组织，造成灼伤，如果能够精准定位肿瘤部位，海扶刀的优势将巨大。 杨平做了个手势：“药、铁与火，我们都要掌握，医生是分科的，但医术不分科，我计划用介入技术对瘤体血管进行栓塞，同时行化疗药物局部灌注治疗，待瘤体缩小后，再用海扶刀进行精准轰击。” “就凭你刚说的，绝对可以建立一个肿瘤综合治疗体系，可以发表N篇论文，如果可以，论文我来帮你执笔。” “你会写论文”杨平故意惊讶。 “你这话问的，有点伤人，我的博士论文也在《柳叶刀》上摆着，全国博士论文发表在《柳叶刀》的，有几个别只知道苏南晨!”宋子墨懒洋洋的样子。 杨平猛然想起，面前的宋子墨也是另一个苏南晨，只是成天把他使唤来使唤去，没怎么在意，太忽略他了。 “不管药物、外科，还是能量，都是工具，一种治病的武器，取长补短，相互配合，才能发挥最大优势，打仗还讲究火力协同。”杨平坐着休息一会。 宋子墨打完电话：“可以了，我们现在去那边病人不多，大多是妇科的，子宫肌瘤之类的。” “你说!” “你说!” 张林小五两个推推攘攘，鬼鬼祟祟。宋子墨看他们这样子，脸色一沉：“不会玩游戏被医务处督察的人抓了要师兄去帮忙说情” 这两小子凑到一块，说话声音小的时候，八成没好事。 “没呢，有这么个事，师兄。”小五坐到杨平身边，张林也坐下，一起帮杨平按摩肩膀。 张林挤眉弄眼，催促小五，小五不耐烦的样子：“知道了!” “师兄，你不是在张罗骨肿瘤小女孩的费用问题吗现在有个好机会，有慈善机构愿意出钱资助她。” “慈善机构？什么慈善机构不会你们两个就是慈善机构？想资助？”杨平问道。 小五立刻说：“不是我们，是黄佳慧的公司，他们公司每年有慈善资助的名额，今年还有一个空的名额没用，我们要是有合适病人，她可以　　帮忙申请” 杨平把这事在脑子里打几个圈，心里微笑，这个黄佳慧，也算有心了，她要做慈善，就给她机会吧。 “师兄，这事”宋子墨觉得要思量思量。 杨平摆摆手：“小五，你就跟她商量，看小女孩的情况符合她公司的情况不” “明白!”小五开心地说。 小五张林还以为杨平不会同意，所以不敢说，现在杨平同意，他们就可以放心大胆去谋划这事了。 小五张林高高兴兴走了，杨平宋子墨两人聊着天，到了海扶刀治疗室，病人确实不多，刚刚做完一个病人，年轻女的。 “明哥”宋子墨跟操作室的中年医生打招呼，医生秃顶，理了个光头。 光头哥立刻起身：“宋公子，今天什么风把你吹来了不会要用我们的海扶刀做什么特殊部位的消融” “用你这玩意做消融，你当烤鸟蛋呢”宋子墨笑道。 “这是杨平杨医生！”宋子墨介绍。 “杨医生，三博名人，只是没见过本人，我们海扶刀跟骨科打交道不多。”光头哥招呼大家坐。 “明哥，今天要麻烦你。” “宋公子，见外了，反正病人不多，你们随便研究，就当给我们凑热闹了。” 光头哥本来是超声科的副主任医师，医院几年前引进海扶刀，派他出去学习，改行操作这海扶刀了。 看他样子，生活质量不错，一个助手，两个护士，病人也没几个。 “你看，基本资料都在这，还要的话，隔壁书柜还有。”光头哥和助手一人搬出一沓厚厚的资料。 “机器就在这，要实操的话，等有病人，我带你操作一遍，有超声基础的话简单，没超声基础有点困难。等下还有一个病人，子宫肌瘤的，预约的还没来。”光头哥很热情。 “现在世界上各种治疗肿瘤的能量刀，大多是利用放射线，比如托姆刀、射波刀、伽马刀、质子刀、重离子，还有比较新上市的EDGE无创手术系统。其中最尖端莫过于EDGE，美国亨利福特医院肿瘤中心才有，这些玩意都是放射治疗，唯有我国自己的HIFU刀是利用超声波治疗肿瘤，但因为是国产设备，一直默默无闻，我每天做的病人最多的就是妇科的，子宫肌瘤的最多了，我快成妇科的人了，那天我得去妇产中心跟梅主任说说，把我收编算了。” 光头哥无奈摇头，他对海扶刀还是有点信心，但是因为病人不多，对这清闲生活有点不满，医生是累的命，还闲不下来。 杨平认真翻阅资料，这些治疗很多是设备公司内部资料，在系统空间的图书馆没有的，至于机器实物，目前系统空间更加没有。 “孩子学位的事，多谢了。” “小意思，一个电话而已。” 宋子墨和光头哥在聊天，两人挺熟。 直到来了病人，杨平才收工，和宋子墨打道回府。 韩主任的电话来了：华侨楼的宁先生病情又有变化，上消化道大出血。 他一直使用抗凝药，现在弄个大出血，很还真是麻烦，不知道这次还能扛过去不。 第0155章 最后的时间 杨平饭也顾不上吃，立刻赶往华侨楼，孔主任带着杨平到急救病房，里面已经围满了人。 上消化道出血，血红蛋白才45g/l，因为使用了人工肝和魔肺，持续抗凝，现在大出血，靠人体的自凝功能，根本不可能止血，所以保守治疗很难凑效，必须胃镜下止血。 宁先生已经输上血，消化内科的甘主任带着医生护士和麻醉师，已经把胃镜设备推到床边，正准备做急诊床旁胃镜止血。 生命很脆弱，也很顽强，生命的事情，有时候很难预料。 血红蛋白这么低，宁先生居然很清醒，但脸色煞白，额头上全是汗，汗很油亮。他侧躺着，身体不停地微微扭动，一只手被宁小姐抓在手心，另一只手死死地揪住床单，他自己在做最后的抗争。 麻醉师要用丙泊酚做静脉全麻，他拒绝了。 “几点的飞机？琪琪！”宁先生很虚弱，似乎随时会断气。 “加拿大时间昨天下午分的飞机，到南都机场今晚分，到这里应该晚上11点了。”宁小姐帮父亲擦额头上的汗，很油腻。 “我撑不了多久了，我知道，这次真撑不过去了！帮帮我！帮我撑到晚上可以吗？真怕一麻醉，就醒不过来了，麻烦您了，杨医生，您守在旁边可以吗？”看到杨平出现，宁先生抓住杨平的手。 每一次，杨平可以将他从死神那里拉回来，在他心里，杨平就是神，可以守护生命之火，让它燃烧得更久一点。 “没事，我守在这！”杨平另一只手拍拍宁先生的手背。 “不麻醉不行呀，很痛苦的。” 甘主任带着助手，已经穿上一次性无菌衣，戴上无菌帽、口罩和无菌手套，快速地准备器械，在镜头上抹润滑油。 “我行的！”宁先生很固执。 宁小姐眼里饱含泪水，这次真的要离别了，她突然抓住杨平的手：“杨医生，麻烦您，想想办法。” 广个告，我最近在用的看书app，书源多，书籍全，更新快！ 她想让父亲和弟弟见上最后一面，解开父亲心中十年的心结，了却他最后的心愿，不留遗憾地离开这个世界。 她发现自己太激动，失态了，立刻又松手，杨平点点头：“放心吧，我想办法！甘主任，不用麻醉，开始吧，他行的。” 能有什么办法呢，只能让他在最后的时间，有一份希望，有一份抚慰而已。 宁先生点头，侧卧着，胃镜室的同事动作很快，很熟练，护士已经铺好一次性无菌单，坐在旁边，扶着宁先生的头。 “张开口！” 待宁先生张开口，甘主任熟练地放进镜头，镜头如一条蛇，立刻深入，到了咽部，吸去一些痰液，然后进入食管，可能空气的刺激，食管出现蠕动，甘主任也不等蠕动波过去，直接灵巧地将胃镜推进，一直到胃里。 “这种急诊胃镜，风险非常大，尤其没有麻醉下，胃镜的刺激会引起呕吐，呕吐引起误吸！”甘主任边做边说。 “不怕，他的肺现在几乎停止工作的，靠的是魔肺替代，做吧。”杨平在一旁，看着屏幕，也穿上了无菌衣，戴上了帽子口罩手套。 宁小姐也给甘主任鼓励：“我们已经签署了知情同意，发生任何事情，我们愿意承担后果。” “家属麻烦可以出去一下吗？”甘主任听到宁小姐的声音，发现还有家属在里面。 宁小姐不愿意松手，杨平说：“让她在里面吧！” 孔主任已经跟甘主任打了招呼，这个病人最信任杨平，什么治疗只要杨平在，都要方便一些。 甘主任不再说什么，开始继续做胃镜。 “看出血的来源，应该是门静脉高压引起的食管胃底静脉破裂，你看全是血，还在出，很凶猛，不止住的话，输血也没用，凝血因子很快消耗完，引起弥散性血管内凝血，更危险。”甘主任让杨平看屏幕。 屏幕上的胃里，全是翻腾的血，吸引根本忙不过来，吸走血，又涌出来。 “食管胃底静脉出这么凶的，少见。”甘主任不慌不忙，经验摆在那。 “冰盐水，带肾上腺素冲洗！” 助手已经准备好了，冰盐水顺着钳道，也就是器械通道，注入到胃里，本来可以起到一定的收缩血管作用，但是现在作用似乎不大，跟之前一样。 “还是红盲，找不到出血的地方呀。”甘主任的操作非常熟练，但是这种情况，的确不好找。 “电凝止血，只能在大概的解剖位置电凝了。” 胃镜下专用的电刀从器械管道伸进去，非常顺利地到达胃底部，凭借平时丰富的经验，甘主任在可能出血的位置电凝了几下。 急诊有急诊的思维方式，甘主任也遇到过这种情况，他知道怎么处理。 几次电凝之后，稍微好一点，但是立刻又恢复原状，还是没用。 “钛夹止血！” 这是最后一招，也是最有效的，直接将钛合金的夹子住送进胃里，夹住出血的地方。 “实在不行，我多送几个夹子进去，总可以夹住，先止血救命再说，血压多少？”甘主任左手托着镜子的操作端，右手握着持放器手柄，将钛夹从器械通道送进了胃里。 “Hg!”虽然没有麻醉，但是麻醉师负责监护。 滴滴，房间里只有机器的声音。 估计大概的出血位置，一个钛夹夹住，一扣，钛夹到位了，持放器被抽出来。 “继续，再来一个。”甘主任很稳，临危不乱。 血还是出，甘主任一连上了三个钛夹，但是还是没有用。 “今天怎么回事？”甘主任的信心动摇了。 医生就是这样，兜底的招术送出去，没有预想的回应，信心就自然而然打折扣。 杨平不是搞胃镜的，也不好插手，但是镜下操作有共同之处，他每次在血被吸出的一瞬间，可以看见出血点，这是系统查体训练出来的敏锐性。 “你看，那是出血点！”杨平指出给他们看。 “哪里？看不清楚！”甘主任顺着杨平的手指。 “我试试？”杨平提议。 这个提议不妥，但是没有办法，他相信自己可以止住血，他们看不清楚，自己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甘主任扭头看杨平一眼，他也是通达的人，这个时候，试试就试试呗，死马当活马医，自己不行，还不让人家试，人家是病人最信任的医生，都签署了免责书，或许外科医生的手真的灵活一些，他这样有信心，以前肯定做过胃镜，多个人参与进来，分担一下风险也好。 “来，杨医生，你试试。”甘主任让位置给他。 杨平接过他手里的镜子和器械，稍微动一动器械，找找感觉，很快手上有感觉了，关节镜和胃镜有相同之处，基本原理一样，都是手眼分离操作。 系统对杨平的长时间训练，不仅可以提高技术，同时无形中又可以提升天赋值，所以他的自信不是盲目的，还真的很快就上手了。 “吸血，保持吸血！”甘主任在旁指挥，他要找个台阶下，我是来做胃镜的，我没拿下，你等下拿下了，现在嘴里说那么几句，也有自己的功劳，主要还是面子问题。 趁着血液吸走的间隙，眨眼之间，杨平立刻钳夹了出血点，一击就中，很快，随着积血吸出，真不出血了。 扣上钛夹，退出持放器，一个钛夹解决问题。 “不出血了，杨医生，你这手真的神了，不愧是做五段再植的。”甘主任爽快人。 “哪里，我这几天运气比较好，所以想试试，还不是甘主任指挥才能完成，要不是你指挥好，就凭我，很难完成。”杨平客气说，适时给个台阶。 “那也是！”甘主任顺梯下楼也快。 “抽血，急查血常规和DIC全套，一个小时一次，动态监测。”甘主任下口头医嘱，护士立刻执行。 宁小姐拭去眼泪：“止住血了吗？” “行了，止住了。”杨平将器械交给甘主任。 用冰盐水冲洗干净，甘主任再仔细检查，没有其它的出血点了，将胃里的气体抽出来，下了一根胃管，再将镜子抽出来。 宁先生一直难受干呕，待镜子抽出来，就像呕吐物被镜子拉出来一样，猛地呕了一滩，全是血性的盐水，床上地上全是。 护士也习惯了，立刻清洁干净，旁边的护工动作麻利，过去帮忙。 甘主任的助手收拾好器械，推着机器撤离，护士忙着收拾垃圾，护工阿姨用湿拖把拖地，再用干拖把拖干，除了管床医生、管理魔肺的医生护士，其他人退出房间。 宁先生想说什么，但是刚刚呕吐太费劲，胃镜做下来，翻江倒海，一时说不出话，只是用手指杨平。 宁小姐立刻赶上杨平的步伐：“杨医生，麻烦留步！” 杨平停住脚步：“孔主任，我留一会。” 宁小姐觉得自己总是麻烦他，很愧疚：“抱歉，杨医生，爸爸好像有话要跟您说。” 这次又是杨医生，帮他度过了危险，宁先生和宁小姐一直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杨平走到床边，任何一个病人，此时，他都会停下脚步，在他眼里，没有亿万富翁，只有病人。 宁先生的手往下指。 “请坐！”宁小姐移动椅子。 杨平坐下来，宁先生现在需要的是安慰，生命的弥留之际，人总想有抓住什么，有人想到的是神，而宁先生想到的是杨平。 “能陪着我吗？”宁先生准备许久，才说出这句话，下一句又要等很久。 杨平点点头：“我一直坐这，你放心吧。” 宁先生微微点头，脸上竟然挂着笑容。 宁小姐脸上略带尴尬，人家是医生，让人家守着，但是爸爸这样要求，而且脸上有满足的笑容，她说：“杨医生，真是麻烦了。” “没事！我坐在这！” 杨平知道，刚刚出这么多血，然后又输了很多血，很快可能会引起弥散性血管内凝血，他撑不过今晚了。 真的，这次再也撑不过了，自己有什么理由拒绝一个临终的人一个小小的要求呢。 “几点了？” “现在中午一点多。” “还有这么久呀。” 宁先生眯着眼睛，躺着。 第0158章 爱，要说出口 人生呀　　这个病人坚持了这么久，终究没有等到他儿子，遗憾地离开了。 当医生这些年，看过多少生死离别，这一次最刺痛杨平的心。 弥留之际，生命最后的时刻，那一份回望、等待、无奈、叹息！让人肝肠寸断！ 插播一个app:完美复刻追书神器旧版本可换源的APP咪咪阅读。 已经快凌晨两点，路灯昏黄，天桥上空荡荡的，那些摆摊的也早就散场了。 南方的冬天也很冷了，杨平穿着一件单衣，一个人站在天桥上，任凭冷风扑面吹来，完全忘记瑟瑟发抖。 “我爱你!” 他鼓起勇气发了一条微信给小苏。 “我爱你!” 小苏立刻回了一条。 “你在哪” “天桥！” “等我！” “嗯” 杨平扶着栏杆，视野中灯火阑珊，此时他很想抽烟，现在明白了，为什么有时候，灯火阑珊处，会看到独自抽闷烟的人。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小苏已经站到了旁边，她自己穿着一件长羽绒服，手上挽着一件长羽绒服，她静静地的靠近，将羽绒服披在杨平的身上。 “那个病人走了？” “走了，终究没有见上儿子最后一面，没帮上他忙。” “你尽力了。” “再加大抗凝，将魔肺改为VA模式，或许能延长几个小时。” “这是无法预料的，说不定更糟糕！” “他走了，终究没有等到要见的人，没有说出想说的话！” “人生总是有遗憾的！” 杨平转身，拿起小苏的手，放在自己手心里，温暖着：“我爱你！” 然后紧紧地将小苏揽入怀中，小苏贴着他的胸口，紧紧地抱着杨平，心如鹿撞。 “我也爱你！” 人生呀，爱，还是要说出口来。 在寒风中，路灯下，天桥上，两人就这么紧紧相拥在一起。 很久很久，杨平才将小苏慢慢分开，捧着她美丽的脸庞，凝视着，小苏全身颤抖，慢慢地闭上眼睛。 杨平轻轻地，慢慢地靠上她的嘴唇，两颗慌乱的、炙热的心，在寒风中碰撞在一起。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太阳照常升起，只是天气越来越冷。 考虑到杨平抢救宁先生，睡眠不足，韩主任让杨平休息一天。 新加坡华人的手术，让宋子墨主刀，左侧股骨头缺血坏死髓芯减压陶瓷棒植入，一种保髋的术式。 宋子墨的手术非常棒，只是有杨平在，他的光芒被冲淡而已，无论开放手术、显微镜下手术，还是关节镜手术，他都做得十分熟练漂亮。 睡到快吃中饭的时候，杨平洗漱，反正也没有什么事，他决定去病房走一圈，再和小苏去食堂吃饭。 宋子墨的手术已经做完了，他在看新收病人的X片和磁共振片子，很入神。 看到杨平进来，他很惊讶：“你怎么来了，不是休息吗？病房有我呢，放心！” 杨平坐在他旁边：“没事，睡得差不多了，我过来看看，新收了病人？” “右膝关节不稳定的，一个月前，有过右膝关节脱位史，五联损伤呀，前叉、后叉、后外侧、后内侧、再加上髌股关节不稳，张教授收进来的，他说你没问题的，他对你什么手术都信心十足呀？”宋子墨介绍新收病人的病情。 “真五联损伤呢！”杨平看完片子，这个比苏南晨那个病人更加严重。 “怎么样？分步手术，还是一次手术？”宋子墨问道。 杨平说：“一次搞定！” “这手术一次做？行吗？”宋子墨还是心里没准，这手术难度太大了，没有超过一百台手术的量，很难掌握重建结构的平衡控制，这种重建就是恢复膝关节的稳定，稳定的核心就是平衡。 杨平到哪里去做一百台这样的手术，市人民医院的运动医学水平他不是不知道，根本不入流，一年偶尔遇上几个这样的，也是请附一的去做。 “一次做完的手术，为什么要分步？你是嫌手术太少吧？”杨平嘲笑他。 宋子墨碰了一鼻子灰，不过完全不在乎了，被碾压的体无完肤，还在乎被嘲讽几句。 宋子墨还是提醒：“这个平衡很难掌握的。” 都是年轻人，血气方刚，很容易飘，自己有时候也是，必须得有个人做冷却剂。 “这个要是平衡没掌握好，返工的话，很麻烦呀，供挑选的肌腱都不好选。”宋子墨说。 “放心吧，这手术其实一次到位更好，平衡更好调节，分步是技术不到位的无奈选择，我们完全没这个必要。”杨平说得很轻松。 “那个小女孩呢？”杨平想起来。 宋子墨说：“查房看过她，还不错。” “我去看看，你在这分析这个病人的片子。” 杨平一个人去看小女孩，她正在玩魔方，三阶魔方，手速很快。 “你这么厉害，拼魔方这么快！”杨平夸奖她。 “我不厉害，我败给了那个大哥哥。”小女孩很沮丧。 “哪个大哥哥？”杨平问道。 “就是高高大大的，比你还高的那个？”小女孩描绘着。 他说的宋子墨吧，宋子墨很会玩魔方？也是，宋子墨什么不会？ “我现在要练习，我要打败他，总有一天可以打败他。”小女孩很有信心的样子。 “是你到时候给我做手术吗？”小女孩突然问道。 “我正在研究，准备用一把无形的刀给你做手术，不会出血，也不会痛，但是可以把你身上的纤维瘤消灭掉。”杨平带着肢体动作说。 小女孩嘴角有点异样，想说什么，但是又没有说出来。 “嗯！我相信你可以做到，因为那个高大的哥哥说，你是他见过的最厉害的医生。”小女孩竖大拇指。 “他吹牛！”杨平不屑的语气。 “不，他没有吹牛，他说一只手转魔方就可以打败我，我以为他吹牛，但是他真的一只手赢了我，所以我相信他，你是最厉害的医生。”小女孩很肯定地说。 “我在想，不管医术多厉害，人也不可能长生不老。”小女孩托着下巴。 “为什么呀，要是科学家破解了人体衰老的密码，人就可能长生不老呀。”杨平逗她。 “妄想！地球、太阳、整个银河系都会毁灭，宇宙都有毁灭的一天，人怎么可能长生不老，最多活得更久一点，如果人可以长生不老，地球上的人越来越多，最终地球就被人压垮，如果这些人都不生小孩，那他们就太自私了，为什么不让新的生命诞生？” 杨平诧异地看着她？这是九岁小孩的思维？ “叮咚！奖励三万八千分，临终关怀任务后续追加奖励！” 系统毫无征兆地响了一声。 看来这个任务并不只是神经根阻滞，魔肺的置管和胃镜下止血也纳入了任务的内容，只是后两者进入隐藏模式。 三万八千分，杨平笑出声来，说实话，现在杨平对系统积分的关心，比现实中金钱的关心，要多几十倍。 自从参与这个肿瘤病人抢救，杨平现在想把胸腔镜、腹腔镜、胃肠镜，甚至介入手术全部点亮，至少推进到完美级别，但是运动医学这一关没过，还不会开放下一个进阶，只能一步一步来。 在金刀奖之前，必须点亮整个骨科的技能树，任务比较重，但必须完成。 第0156章 无尽的等待 宁小姐双眼一直红肿，是呀，刚才抢救，他们还没吃饭呢：“杨医生，麻烦了，你去吧，我们有事叫你。” “那我出去一下，就十几分钟。”杨平准备出去吃饭。 有时间还是要吃饭的，吃饱了，等下抢救也有精力。 杨平再仔细检查各种仪器的参数，看看尿袋，又看看床头的尿量记录，尿量比较少，才150毫升/小时，推了40速尿，还不行。 应该很快要肾功能衰竭了，然后就是多器官功能衰竭，各个器官功能处于雪崩的边缘。 走出急救病房，走廊里，看到小苏站在不远处，她是送饭来了？杨平心里一阵感动。 “我打电话发微信你没回，在食堂碰到宋子墨和唐菲，说你来这里参加抢救了，刚到门口，不让我进来，还是打韩主任电话，叫孔主任出来接我的。”小苏微笑着。 “饭菜还是热的，快吃吧！”小苏带杨平到用餐间。 两人面对面坐着，杨平吃饭很快，狼吞虎咽，一直没有说话。 小苏安慰说：“刚听他们说了这个病人，有些事情没办法的，尽力就行。” 杨平吃完，抬头：“当了这么多年医生，眼睁睁地看着病人要离去，还是心里很难受。” “理解你！”小苏递纸巾给他。 “我今天可能要守在这，这个病人请求我一直守护着。”杨平淡淡地说。 小苏收拾饭盒筷子：“嗯，晚上我送饭过来，再晚点，我再送宵夜过来。” 韩主任从孔主任办公室出来，打电话找杨平，杨平边接电话边出用餐间，出去就看到韩主任在护士站旁边。 “小杨，今天辛苦了，宁先生点名要你主持抢救，科室有我和宋子墨，放心！注意身体，不一定总呆在急救病房，可以到值班室睡一会，他们有事就叫你。你要有什么问题，随时打我电话，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一定注意身体，记住没？”韩主任交代完杨平，转身又跟孔主任说，要他必须安排杨平休息，累坏了，下次就不借兵了。 华侨楼的办公室，也是十分热闹，聚集着各科会诊抢救的主任，大家轮番进急救病房看一下，医务处的赵主任也已经过来串了几次，夏院长也过来了解病情。为了不影响抢救，一般不涉及参与临床抢救的，都在办公室坐。 宁先生是G市举足轻重的企业家，整个集团的资产规模已经接近十万亿，名副其实巨无霸式企业。 他在这住院的消息一直封锁的，病危的消息更是被严密封锁，任何负面消息，不仅引起集团旗下公司股市的波动，还会引起剧烈的人事动荡。 医院加强了华侨楼的安保措施，这一层楼的大门被关上，楼下楼上增加了保安人手，严防记者和陌生人渗透。 宁家的私家保镖，也被医院允许，进驻医院，配合医院保安，执行安保任务。这层楼每进一个人，医院的人，要经过孔主任的同意；而宁家的人，要经过宁小姐的秘书同意。 “血红蛋白已经上来一点，有60了。但是凝血功能不容乐观，D二聚体也高得离谱，抗凝的已经加量了，随时可能暴发弥散性血管内凝血，要是脑部微血栓形成，会引起大面积脑梗。” 华侨楼急救病房的卫主任，他有丰富的ICU经验，正给杨平看最新的检查数据，多器官功能衰竭、弥散性血管内凝血、大面积脑梗死，都是马上面临的问题。 这种油尽灯枯，没有办法的，撑吧，撑多久是多久。 卫主任的团队，加上杨平，还有程医生，一共有九个人守着急救病房。 “杨医生，您坐一下。”卫主任说。 不管是医生还是护士，对杨平极为尊重。 五段再植，虽然外面不知道，但是院内都知道是他主刀的。 这个病人第一次的神经根阻滞镇痛，第二次的魔肺置管，到刚刚的胃镜下止血。 似乎杨平无所不能，连胃镜都做得这么溜，没人不尊敬这样的实力派医生。 “琪琪，看看时间。” “才三点多呢。” “时间这么慢？”宁先生说话的时候，隔着皮肤可以看到颈部肌肉轮廓，他额头上，脸上，脖子上一直渗汗，宁小姐帮他擦了几次，很油腻的汗。 可是他的精神，反而好起来，与病情的恶化完全相反。 “你们小时候，我忙于生意，陪伴你们的时间太少了，现在我想你弟弟那时的样子，要是没有照片，居然清晰不起来，爸爸对不起你们呀，要是我多陪陪你们，陪陪你弟弟，他也不至于那样。”宁先生吐词清晰，说话也不费力了。 “爸，你别说了，我都知道，你都是为了我们”宁小姐尽量抑制住自己的情绪。 “把床摇高一点，把照片再拿给我看看。”宁先生尝试着坐起。 宁小姐把床头的的一个小相框拿给宁先生看，是他儿子的照片，应该中学时的，正在拉小提琴。 宁小姐把床摇高，背后垫好枕头，宁先生靠着，半卧位，看着照片，眼睛湿润，抚摸照片：“这孩子——” “D二聚体持续升高，超过一万了！每小时的尿量越来越少，现在每小时才90毫升，无尿，血钾6.2l/l！”卫主任和杨平商量。 “急性肾衰了！”杨平说。 “透析？”卫主任说，然后马上否定自己的意见，“透析没意义了，看DIC全套的结果，弥散性血管内凝血已经开始了。” 但是卫主任还是接上了床旁血滤机，防止高血钾导致心脏停博。 “抗凝药不能再加大了，再加，说不定哪个部位，颅内胸腔或腹腔，突发大出血。”杨平看着电脑上的检验单说。 “要不要将ECMO换成VA模式？”卫主任建议。 杨平思索一会：“VA模式心脏血液停滞，更容易产生血栓，维持VV吧！” 宁小姐不停地看表，焦灼不安，也毫无办法，只能等待。 可宁先生的精神越来越好，少神的双眼居然闪烁着罕见的精芒。 “这段时间麻烦大家了，杨医生呀，也麻烦你了，人啦，心里有惦念，就干什么都不利索了。”宁先生对身旁看心电监护屏幕的杨平说。 杨平对他微笑：“不客气！” “琪琪，把那份名单拿出来！”宁先生吩咐女儿。 宁小姐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名单：“爸，你都说过几遍了。” 宁先生严肃地说：“我再说最后一遍，你听清楚了，上面打叉的人，是我已经帮你清理出去的人，永不录用；画圈的人，都忠心耿耿，但是你的资历压制不住，所以被我全部打入冷宫了，你到时再逐步将他们恢复职位，他们会对你感激不尽，尽心尽力辅佐你；农叔最可靠，但是不要过分相信任何一个人，人是会变的。在我们这个位置，有时候就不能感情用事了，孩子，你太善良了，这是我最担心的。” “爸爸，你放心吧，我有分寸的。”宁小姐收起名单。 宁先生抚摸女儿的头发：“以后宁家全靠你了” 整整一下午，很平静，各项指标越来越恶化，他的精神却一直不错，犹如雪崩前的阳光。 晚上，小苏送饭来了，她亲手做的，她陪着杨平吃晚饭，吃完饭，她想留下来陪杨平，但是担心影响不好，作罢。 宁先生靠在床头的枕头上，闭着眼睛，嘴里絮絮叨叨的说，时而说这里，时而说那里，都是回忆的点点滴滴，时间随着机器的各种响声流失。 “琪琪，几点了” “十一点了。” 第0157章 错过 “飞机到了吗？”宁先生有点疲倦，说话的声音沙哑了。 “早到了，小冯已经接到农伯和弟弟，在来医院的路上了。”宁小姐又发了一条微信催促。 “怎么还没来，这孩子——”宁先生的眼皮很沉，他说完这句，又眯着眼睛休息。 房间里很静，只剩下机器的声音，血液沿着各种管道，进进出出。 医生不停地检查机器，分析回报的检验数据，下达各种医嘱，护士忙着执行医嘱，做及时的护理记录。 “血氧开始下降了！”负责魔肺的医生报告。 “有血栓形成，血液交换的效率下降了！”卫主任分析。 过了许久，宁先生眯着眼睛说： “琪琪，怎么这么黑呀，别把灯关了!” 宁小姐看房间的灯，亮着的，她心里咯噔一下，紧紧抓住父亲的手。 “爸，灯全亮着呢，不怕!” 几台机器的声音有点嘈杂，监护也偶尔发出滴滴报警声。 “你看！” 最新的抽血检查结果出来了，卫主任小声地叫杨平看。 所有的检验单，正常的是灰色，指标高的是红色，低的是蓝色，现在宁先生所有的检验单不是红色，就是蓝色。 而危急值，也是这个指标到了危及生命的时候，检验科就会报危急值，危急值的旁边会有特殊的梅花标记，现在检验单上不是一两个危急值，而是一片一片的危急值。 急救病房的护士台，一个电话又一个电话响起，护士拿着本子，边听电话，边登记危急值，她一直没有停过。 综合所有的检查回报，杨平和卫主任无奈地心里叹气：多器官功能衰竭、弥散性血管内凝血、急性肺栓塞、急性心肌梗死、急性脑梗死都开始了，宁先生作为一个生命体，生理功能已经开始雪崩。 时间在流失，蜡烛已尽，烛火在黑夜的风中摇曳，细小微弱的火苗马上就要熄灭。 生命，总有尽头的时候，只是有人安静地离开，有人总是在回望等待。 “小冯，快一点！”农伯不停地看表，双手揪住自己的裤子，手心全是汗。 “十年了，他应该早就忘记还有个儿子吧，我在他的吼声中长大的，在他眼里，我就是一个窝囊废，我做的一切，他都讨厌，看不上。我爱音乐，可他不理解，记得我中学时小提琴得了奖，我兴奋地告诉他，多么希望他夸奖我一句，哪怕一句，他怎么做？他把我的奖品，一个铜制的小提琴模型，扔到垃圾桶里，骂我这是不务正业，玩物丧志，我永远忘不了那一幕，永远！真的，永远！从那时开始，我就知道，他没有我这个儿子，他放弃了我。我有自己的生活，不需要按照他的意志。” 小宁冷笑着，自顾自地摇头，眼睛一直看窗外。他脸色疲倦，怀里抱着一个包，留着卷曲的长发，散发着艺术气质。 “你错了！他深爱着你，只是用一种你不喜欢的方式而已，他也从未放弃你，你坐牢以后，不愿意见他，每逢你的生日，他会在监狱外面，一个人蹲着抽烟，不管那天是下雨还是下雪，从早上到天黑，一整天。你出狱后不辞而别，他为了寻找你，费尽心机，明明知道有些线索是骗人的，他还是不辞千里赶去；你还记得中学的一篇作文——我的梦吗？作文里你写了你最向往的生活，在一个酒吧里唱歌，拉小提琴，你描叙了那个梦中美丽的酒吧，他依据你那篇作文，建了一所酒吧，一砖一瓦都是他亲力亲为，为此，他还摔了一跤，腰椎骨折，在床上躺了整整一个半月；这十年，他做梦都喊你的名字，都想和你坐下来，面对面，好好聊聊。”农叔很憔悴，声音嘶哑。 小宁沉默了，一直看着窗外，将包紧紧地抱在怀里。 “还记得这一片吗？老厂区，现在已经拆掉了，你和琪琪小时候就住在这，厂子倒闭后，大家都下岗了，我跟着你爸爸开始闯事业，知道我们那时的艰苦吗？你当然不知道，因为你爸爸从来不会跟你讲，这些都不讲了。你妈妈去世后，他一直没有再娶，为什么就是怕你们受委屈！以他的地位，再娶是难事吗？他不仅没有再娶，连绯闻都没有，为什么？都是照顾你们兄妹的感受！如果他不在乎你，不在乎你们，他生十个八个儿子都行，还需要这个时候，眼巴巴地等着你回来？被你打伤的那个孩子，他每个月要汇钱过去，这是赔偿之外的，每年的春节、中秋节、端午节，还有那孩子的生日，他都会安排亲问，他这是在做什么？替你赎罪，替你赎罪呀！”农叔有点激动，咳嗽起来。 小宁深吸一口气，胸口有点堵，隐隐作痛，这片老厂区已经高楼林立，小时候的建筑不复存在，但一些儿时的记忆依然历历在目。 “爸爸，肚子好痛！” “别怕，有爸爸在，医院马上就到了。” 小宁五　　岁那年，半夜得了急性阑尾炎，腹痛，发高烧，恰恰那天夜里刮台风，狂风暴雨，公交停运，街上没有一辆车，救护车可能路上受阻，迟迟没到，爸爸用雨衣裹着他，抱在怀里，在狂风暴雨中奔跑，一直跑到医院。 “孩子！有些事情，错过了，你会遗憾一辈子；有些东西，失去了，永远没有机会弥补！” 农伯递给小宁纸巾，他擦干眼泪，依然沉默不语，望着窗外。 农伯的电话响了，他心里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 “农伯，爸爸快不行了!”宁小姐电话里声音颤抖。 “快点，小冯！”农伯催促，眼泪哗哗流下，劳斯莱斯在夜色中疾驰。 “你爸爸快不行了”农伯声音沉吟，不停地揪大腿，往窗外张望。 小宁鼻子抽吸几下：“再快点” 忽然，宁先生伸手在枕头下摸索什么东西，宁小姐伸手进去帮他找，拿出一个精致的铜质小提琴模型。 “见到他，把这个交给他，告诉他，我爱他，他是最棒的！” 颤抖干枯的手将小提琴放到宁小姐手心。 然后重新半卧位，躺好，头扭向一边，看着门口的方向。 宁先生闭着眼睛，声音低微，喃喃自言自语，有气无力，声音低微： “琪琪，把门打开，你留下，让医生都出去吧，谢谢大家，谢谢杨医生，辛苦了！” “船到了，我该走了，这孩子——” “琪琪，天黑了，去叫弟弟回来——” 头一直扭向门的那边，再也没有说话，两行泪水滑落下来。 “爸爸！” 宁小姐跪在床前，握着父亲的手，冰凉的。 心电监护上的波浪图形一阵颤乱，然后成了一条直线。 电梯门打开，宁小姐的秘书迎上来，农伯根本没有等她开口，带着小宁冲进去，秘书立刻让保安放行。 “快点！最后那间！” 急促的脚步，小宁背着包，喘着气，农伯肥胖的身躯跟在后面，不断催促，指着最后一间病房。 冲到了门口，门是打开的，里面空荡荡的，护工在里面做清洁工作，他认出了床边坐着的姐姐，很平静　　小宁一步一步地走向父亲的病床，床上空空的，他木然地问道： “姐！爸爸呢” “他走了，让我在这等你！” 姐姐递过来，一个铜制的小提琴模型。 “他放在枕头放了十年，让我还给你！” “他走时说，他爱你，你是最棒的!”” 第0159章 高斯的故事 中午，和小苏在食堂吃完饭，下午在科室值班室睡了一下午。 积分已有四万一千分，又可以将手术培训往前推进。 杨平花了一万分购买五百台交叉韧带重建的手术，再花两万分购买膝关节多结构重建的手术五百例，积分剩余一万一千分。在系统空间呆了十多天，才完成这一千台手术的培训。 商城的手术培训包非常多，几乎你想要的都有，只要积分够，数量随便买。唯一的缺点就是培训有进阶，必须一步一步来，你完成一个进阶的培训，才能进入下一步。 杨平完成手术培训，又在系统空间里进行解剖训练，利用解剖知识进行大脑的人体构图训练。 醒来已经下午四点多，宋子墨在办公室画图，膝关节五联损伤的图片，他将重建的结构在图上画好，画完一副，叉掉，又重新画。 “普通人的四联重建我做过，职业运动员的五联重建，这个平衡真的很难掌握，这些韧带的起点止点怎么样才能做到精确？这么多韧带，张力又怎么调呀？”宋子墨很懊恼。 这种手术，重建的结构很多，前叉双束、后叉双束、后外侧结构三个、后内侧结构三个、关节囊需要修补、髌骨外侧支持带要松解、内侧支持带要紧缩，把这么多的结构重建后，还没有完，还有把这些结构的张力调节到满意，相互调节到平衡。 别说做，一个运动医学专科的医生看到这手术都会脑袋发胀，大多数没有做的心思了，在这种手术面前，绝大多数医生平时积累的自信会被击得粉碎。 别说宋子墨平时遇到的很少，就连附一的苏南晨也显得力不从心，毕竟，数量太少，难以聚少成多，只有帝都三院那种全国性的运动医学中心，才能聚集大量的病例。 像宋子墨能够拿下普通人的四联重建，苏南晨的职业运动员四联重建做到与帝都三院的大佬只差一个台阶，都很不容易，已经属于天赋极高的异类。 “明天你看一台就会了，让佳慧把器械都准备好，明天这手术有点大，重建用的异体肌腱，至少准备10根。”杨平交代宋子墨。 “病人一进来，我就通知了她，她早就把器械准备好了。异体肌腱，我准备了二十根，山西医用组织库的，是我们医院供应商目录的，直接可以用，运动医学中心都是用他们的，黄佳慧感冒了，发高烧，正在急诊科输液，我让她不要跟台了，她很执着，一定要来。”宋子墨把手术的准备工作做得滴水不漏，完全不用杨平操心。 “新加坡人的手术顺利吧？”杨平关心地问。 宋子墨很自信：“很顺利，复查的片子出来了，有空你看看，我术前画了三维重建的图，模拟死骨刮除，术中应该把死骨都刮干净了。” “不错！”杨平竖拇指。 宋子墨有点不好意思：“跟你总得学点东西吧，空间定位能力，比起你来，我差的不是一点点。” 这的确是一台大手术，看杨平的手术会上瘾，有种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韩主任现在就上瘾了，综合骨科才开多久，五联损伤重建都搬出来了。 又一天过去了，韩主任早早就到了手术室，平时都是开台了才来看看。 “小五，把视频系统调好一点，到时候要抓图，我要把这手术做成海报，挂病房的墙壁上。这手术与肩关节多向不稳的重建，一起并列运动医学里难度最大的手术。”韩主任坐那指挥小五。 上次的前交叉韧带重建，其中的髁间窝成形，那就像雕刻家在雕刻一样，磨钻就那么磨呀磨，不知不觉就磨出了一个完美的髁间窝。 韩主任看了几遍手术视频，他坚信杨平学了雕刻，而且还用磨钻特意练习了髁间窝的雕刻，不然怎么可以做得那么完美呢。 韩主任的猜测没有错，杨平是练过，只不过在系统空间里，系统空间里手术随便练习，做砸了，也不会有什么不良后果，大不了再来一遍。只要有积分，它源源不断地给你提供病例，只要你的积分够，别说五联损伤，六联、七联、八联，你想几联就几联，现实中可能永远碰不到的病例都给你模拟出来。 当初在系统还真用磨钻练习过髁间窝成型，练习前看了很多关于雕刻的书，把雕刻的原理琢磨透，再用磨钻为刻刀，病人的髁间窝为毛坯，进行人体雕刻。 现在要是让杨平做什么美容整形的雕骨，他绝对可以凭借这一招，立一块整形的招牌。 小五对这些医疗设备十分上心，这套视频系统被他玩得已经比厂家工程师都熟悉，上次视频系统出了问题，据说软件上的BUG，厂家派来的人，检查检查去，只是陪着笑脸说几声对不起，然后视频还是卡，问题没有解决，小五最后给解决了。 黄佳慧没有发热了，但人显得很憔悴，她守在器械车旁边，杨平从她的器械车旁过，她鞠躬：“杨老师好！” “感冒好了吧，没发热了吧，要是不行，回去休息吧，没事的。”杨平微笑着说。 黄佳慧想，自己真是运气好，碰上脾气这么好的医生，上次她迟到，也没有太多的不满。 前叉和后叉的重建跟上次手术差不多，前叉用的八股双束，进行解剖重建，解剖重建才能将功能恢复到最大，后叉韧带也是双束解剖重建，手术原理差不多，只是骨隧道的位置不同而已。 这手术做的，怎么说呢，已经到了举重若轻的地步，一个大手术，硬生生地做成了小手术的感觉，要是不知道的，而以为在做小手术呢。 前后交叉韧带重建完，开始重建后外侧和后内侧结构，后外侧结构需要重建的有三个：外侧副韧带、腘肌肌腱、腘腓韧带。后内侧结构也有三个：内侧副韧带、后斜韧带、腘斜韧带。 重建完这八个结构，还要修复关节囊，髌骨外侧支持带要松解、内侧支持带要紧缩，纠正髌骨的轨迹。 这些韧带纵横交叉，从股骨到胫骨，或者从股骨到腓骨，每一条都被植入到骨隧道中，走形要精准，张力要合适，相互要兼顾，不能顾此失彼，一根没有弄好，哪怕松一点或紧一点，手术就打了折扣，打折扣就意味着失败。 在眼花缭乱中，电钻的沙沙声响响停停，异体肌腱一根一根的递过去，变成了病人身上的韧带，前后内外，密布着植入的肌腱。 做的人很轻松，看的人很舒心，做完之后，测试膝关节稳定性，稳定性非常好，一次性真的把张力和平衡做到了完美，宋子墨心里画了一万个问号。 病人被小五张林推出去，这次胖子很保守，怕手术时间长，麻药用量比较大，病人出去时，做手术的腿还是麻的。 宋子墨偷偷过来说：“这种手术，你在哪做这么多，能不能给个可以说服我的答案，不要太玄幻的。” 杨平正在拷贝视频，抓图：“知道高斯吗？” “知道，这手术和高斯有关系吗？”以宋子墨的智商，也没有猜到这话的玄机。 杨平停下操作鼠标的手：“高斯十九岁时在哥廷根大学读书，他的导师每天例行给他布置三道题，这一天老师只布置了两道题，但是因为失误，将一个小纸条夹进了他的课本里，小纸条上也是一道题，前两个题目高斯很轻松就解答出来，唯有小纸条上的题目，他觉得很难，花了整整一个通宵，才把问题解出来，第二天早上交作业给导师时，他有些内疚和自责，他对导师说，您给我布置的第三道题，我竟然做了整整一个通宵才解答出来，我辜负了您对我的栽培。导师看完他的解答过程和结果，盯着高斯很久，用颤抖的声音说，这可是一个两千多年的数学悬案，阿基米德没有解决，牛顿也没有解决，你竟然一个晚上就解出来了？” 杨平拷完视频和图片，站起来，宋子墨已经被石化，答案全在这个故事里。 杨平拍拍他的肩膀：“做手术这种事，有人看一遍就会做，比如你；还有人只要看一遍书，就可以把手术做完美，比如我，信不信由你？” “秘诀只有一句话，这种手术单一结构的重建，隧道的位置重中之重，多结构的重建，隧道的位置加平衡，缺一不可，怎么调节平衡，看天赋了，不要看书上的几个厘米，没用，自己去找平衡，估计你做上几台就可以理解我今天的话了。” 杨平微信问苏南晨要一个电子邮箱，把这个手术的视频发给他，不是炫耀，而是给他参考一下，他那个病人也很快要做同类的手术。 第0160章 大牛的视频 杨平只是说发一个视频过去给他参考，也没有说视频的出处。 苏南晨下手术后，在更衣室换了衣服，坐下休息一会，把视频从邮箱下载到手机上。 自己的病人准备做四联重建，现在有一个五连重建的视频，正好看看。 看着看着，苏南晨入迷了，杨平的手术视频从哪里来的呀自己怎么找不到这种视频　　这个五联重建的视频，比自己在美国时看到的手术还做得好。 莫非是德国或日本哪位大牛的视频，德国人和日本人信奉工匠精神，在手术操作方面不亚于美国人。 这样推测，几乎可以断定是德国人或日本人的，世界上大牛级医生的视频，他非常熟悉，但这个视频，凭手术风格，他还真一时难以下结论，该细腻的时候细腻，该大刀阔斧时也不含糊，究竟是哪位大牛的手术　　苏南晨把自己收藏的纽约特种外科医院的同类手术视频调出来，重新温习一遍，尤其运动医学大师罗伯特教授的，反复看几遍。 这视频都不是他们的，但是客观讲，比他们还略胜一筹。 为了表示感谢，苏南晨回了微信：“杨医生，谢谢你的视频，这个视频对我非常有学习价值。” “手术做得有点糙，谈不上学习价值，给你参考一下，希望有所帮助。”杨平谦虚地说。 这家伙，口气好大，好歹也是世界顶级大牛的手术视频，说人家手术做得粗糙，苏南晨都不知道怎么回话了，看来，杨医生平时看起来谦虚，骨子里还是有一种傲气呀，不过这傲气有点过火了。 苏南晨出于好奇，还是想问问视频的出处，以后有机会去膜拜一下这位大牛：“是否方便告知视频的出处？” 杨平估计忙，没有再回微信，苏南晨也不好总是问。 苏南晨又埋头看视频，可惜没有声音，也没有文字讲解。 “南晨，在看什么呢”关教授做完手术，来更衣室换衣服。 苏南晨说：“看五联重建的视频呢？” 关教授挺有兴趣，凑过来看：“这是哪位大牛的，纽约特种外科医院的” “不是，一个朋友发来的。”苏南晨如实说。 关教授越看越有兴趣，这种世界顶级大牛的手术视频，很多都是进修医生从医院弄出来，然后互相交流学习，非常珍贵。 广个告，真心不错，值得装个，毕竟可以缓存看书，离线朗读！ “不会是东京大学附属医院的吧这风格很细腻呀不像欧美人的。” 确实，这手术风格比美国人细腻，但是比日本人又大气，刚柔相济。 关教授进一步肯定：“看风格是东京大学附属医院的，你看，这镜子的游走非常细腻，手法灵活，处处追求完美，细节关注十分到位。” 关盛见过世面，出去交流学习，没少见过世界大牛做手术，对不同大牛的手术风格很熟悉。 “南晨，好东西，你朋友在日本进修吗？发科室学习群里，这个多韧带重建手术，世界级的，让大家学习学习。”关教授换好衣服坐下来歇歇。 “陈歌那个病人我打算请叶教授来做，你那个病人怎么样，同意请不这种四联重建，还有肩关节多向不稳，我们做得很熟，但是跟叶教授还有差距，我们还要多向叶教授学习，争取达到他们的水平。” 苏南晨把视频发到群里，取了个标题：大牛的膝关节五联重建。 都是爱学习的人，刚刚发出去还没什么反应，过了十多分钟，群里开始热闹起来。 “哪位大牛美国纽约特种外科医院的” “认真看!” “看不出呀” “病人和术者应该都是亚洲人!” “都是镜下视野难道人种不同，软骨颜色也不同不都是白色的” “欧美人和亚洲人股骨内外髁的尺寸不同，这个明显亚洲风。” “你拿尺子量的” “还真把视频定格，用里面的探针的尺寸去测量过。” “博士后就是博士后，那术者呢” “还有非镜下视野呢” “只看到病人的膝关节和医生的手其它什么都看不到。” “解剖白学了，看那个膝关节，露外面的，没肤色吗明显亚洲人。” “这都看出来了，欧美就没亚裔病人” “再看手套，术者明显七号半的。” “但助手的手八号的手套呀。” “你们都是神人，连蒙都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不要说了，又是猜膝关节，又是猜手套，舍本求末，看手术，诸位，客观一点，别摆宇宙无敌的架势，这个五联重建，做到这种层次的，有几家医院可以做到，筛选一下不就知道出来了。” “日本东京大学附属医院的，别猜了，去学习时看过那里大牛的手术，跟这差不多，以人品担保。” “鬼子的，我也看过，好像没这么快呀!这里开隧道都是一次到位呀鬼子都是测量几次的呀。” “大牛也会成长，也有状态，你看的是不是巅峰时期，这个是巅峰时期的水平。” “这种五联重建，世界顶级水平的手术，从手法的细腻判断，特种外科医院、慕尼黑骨科等等，都排除了，只有东京大学附属医院符合了!” 苏南晨看微信，还没有回复。 他下班回到家，妈妈已经下班，在厨房里做菜，爸爸在书房看书，苏南晨也进去，坐爸爸对面看手机。 “南晨，看什么那么入迷呢” “一个膝关节五联重建的，疑似日本东京大学附属医院的。” 苏青云停下看书，取下眼镜：“我看看。” “你等等，我弄到电脑上。”苏南晨把视频传送到电脑上，再打开。 苏青云又戴上眼镜，看到一半说：“这个手术做得好呀，不愧大师水平，那些韧带的隧道，居然连尝试定位都没有，直接一次到位，十分精准，张力的调节，平衡的调节，每一个细节都是直达最优。” “如果这个视频没有做处理，是真实的视频，罗伯特博士也达不到这种水平，这完全是一种难以企及的水平，那些骨隧道的定位开口，都是一次到位，这得多熟练才能做到这样呀，罗伯特博士都要镜下测量，使用特殊的工具反复定位，才能找到最佳起止点，调节张力和平衡，就更加要分步测试，才能做到满意。但是视频里完全不需要这么繁琐，术者似乎对张力和平衡的调节已经登峰造极，最后的膝关节稳定测试，前后内外旋转稳定性，都非常好。” 苏南晨站在爸爸身旁，一起看视频。 “这哪里来的视频” “三博杨医生发给我的。” “他还很好学的嘛。” “吃饭了，父子俩在聊什么这么起劲”苏太太将菜摆上餐厅的桌子。 “一个手术视频!”苏南晨解释。 “下班还是手术，现在你们下班就在书房讨论病例，你妹妹呢，现在电话也懒得打了，以前周五下班就回家过周末，现在周日早上才回，南晨，那丫头最近忙什么呢” “都这么大人了，应该给她足够的自由空间。”苏青云说。 “这丫头，最近有点不对劲，南晨，你要打探打探。”苏太太连饭也盛好了，摆在桌子上。 微信有了新消息，苏南晨一看，杨平的：”哦，这是我今天的一台手术，顺便录的，因为上次会诊时听到一个四联重建的，所以发给你看看，参考一下而已。” 他做的　　苏南晨心里一阵猛烈的震荡。 第0179章 飞刀邀请 李夫人的右侧肩关节很痛，痛了一个多月，举不起来，尤其无法举过头顶，一举，就撕裂一样的痛，晚上痛得比白天厉害，辗转难眠，入睡全靠安眠药和止痛药。 他在中医院的康复科诊断为肩周炎，一直做理疗，还是主任亲自做手法、针灸，但是没有效果，靠止痛药才能稍微缓解疼痛。 过顶位的活动受限，颈肩部的夜间痛！这两个显着的特点，杨平心里已经有七八分的把握，这是肩袖损伤，不是肩周炎，其实，肩周炎，这是一个面临淘汰的诊断。 绝大多数的肩关节痛是肩袖损伤引起的，杨平问完病史，给李夫人查体，将肩关节的几个特殊试验，尤其是肩袖损伤的特殊试验，疼痛弧试验、撞击试验、上臂坠落试验等等，都做一遍。做完之后，基本上百分之百可以肯定是肩袖损伤了，要治愈，必须做肩关节镜手术。 为了节约时间，李静姝已经让庄主任帮开单，带她妈妈做了右侧肩关节的磁共振，正好，片子出来了，庄主任提着片子进来，有点喘气。 庄主任把片子挂上阅片灯，杨平看磁共振片子，果然肩袖的位置有长条形的高信号。跟自己判断一致，不仅肩袖撕裂了，肩峰还是Bigliani三型，也就是钩形，这种钩形最容易与肩袖撞击，本来中老年肩袖就已经开始退变，再加上这种反复撞击、磨损，把肩袖就撞破，造成撕裂，导致疼痛。 以前对这种病认识不足，加之缺乏有效的诊断手段，大多将其诊断为肩周炎，治疗效果欠佳，近二十多年，随着磁共振和关节镜技术的发展，原来认为肩周炎的病很多得到了重新认识，明确诊断，自然治疗效果也变得非常好。 “这是医生开的药。”李静姝拿出药物包装盒。 杨平接过来看，非甾体类的抗炎药，这药对胃的刺激明显：“这个药不要长期吃，容易引起上消化道出血，吃的时候最好配合护胃的药一起吃。” “阿姨，你是右侧肩袖损伤，需要做肩关节镜手术才能治好。”杨平说，实事求是。 李夫人听到手术，有点害怕了：“哎呀，这么严重，要手术？不过也是，我做了很多理疗，没用。” 李夫人就医选择的范围很广，对杨平还是缺乏足够的信任，毕竟年轻，只是这个宝贝女儿缠着她要找杨医生看，只好从了她。 “杨医生很厉害的，她说是肩袖损伤，就是了，不做手术不会好，那就做手术啰？”李静姝鼓励妈妈。 李夫人哭笑不得，这个女儿，把老妈做手术这么重要的事，这么两下就轻松地自作主张了，李夫人答应不是，不答应也不是。 “办住院，做了一个多月的理疗，越来越痛，不要等，住院把手术做了，关节镜手术，很轻松的，打几个小孔，手术就做完了，是不是？杨医生。”李静姝替她妈妈做了决定。 庄主任在一旁，李夫人没有答应，他也不好说给她办住院，等她们商量好。 “做手术这事，我得和你爸爸商量一下，等等不要紧吧？”李夫人问杨平。 杨平告诉她：“等等没关系，不是急诊手术，但是尽量不要拖太久，太久会使撕裂的范围继续加大。” “手术复杂不？”李夫人想了解一下手术的情况。 “打几个孔，关节镜下将撕裂的肩袖缝合起来，等它愈合好，就不痛了。”杨平简单解释。 “爸爸那么忙，我打电话告诉他，再不能拖了。” “别急，妈考虑一下，考虑好，再回来住院不迟，你放心好了。” 李静姝嘟咙着嘴，庄主任帮忙收拾磁共振片子，李夫人起身：“谢谢杨医生，我考虑一下，到时让静姝联系你。” “没问题，随时可以联系我。”杨平关掉阅片灯的电源。 虽然对年轻人还缺乏足够的信任，但是李夫人还是很满意，因为杨平对他的病情判断很准确。 杨平送她们去坐电梯，临走时，杨平跟李静姝说：“谢谢你！” 她只是一笑：“举手之劳！” “杨平这小子真是牛了！” 赵主任手里的院外会诊申请单，在手里扬来扬去，已经看了几遍，还靠着椅子，借着窗外的光。 “上次附一请他去会诊，这次直接请去做手术，飞刀都飞到附一去了，看来，这小子真是个人物。”赵主任特高兴，当医务处主任这么多年，附一附二来请做手术的单子，还真没见过，自己发出去请附一附二的，像雪花一样飘出去。 他拿起手机，拨打韩主任的电话：“老韩呀，在哪？什么时候回办公室，好，把龙井准备好，我过来，好事，当然是好事。” 干事待赵主任打完电话，说：“主任，杨医生真是厉害，附一都请他做手术？不会跟附一是亲戚吧？” “亲戚？请你吃顿饭还可以，请你去会诊　　，去做手术，儿子跟老子的关系，也不会请，附一会随便请人手术不，要请也是帝都魔都的业界顶尖大牛，再就是请世界级的巨匠，老外。” 赵主任搓手：“韩建功眼光毒呀，这小子之前投简历到人事部，急诊科缺人，人事部把他调剂到急诊科去应聘，据说韩建功给半路截胡的，我就纳闷，他怎么就看人看这么准呢，你看，他招进来的几个人，一个比一个牛，田园，华西招过来的，科研手术样样行，三十几岁就副高，独当一面稳如牛，那个什么？” “宋子墨，主任！”干事提醒。 “对，小宋，从魔都招来的，这小子邪乎，手术看一遍就能做，二十几岁，被韩建功调教的，连脊柱侧弯、脊柱肿瘤，都能稳稳的拿下，前两个都是名校毕业，被看中还可以理解。可是这个杨平，我看，就一个硕士，还是很普通的医学院毕业的，怎么就被韩建功看中了？你说，老韩难道会看相？”赵主任摸摸头。 干事神秘地说：“听说有一本书叫做《麻衣相法》，我看韩主任肯定精通这个！不然他怎么看一个准一个，从不失手，你看，当初上面想把谭主任调来我们医院，大家都不同意。” 当初最不同意的就是老赵了，赵主任挺尴尬的，干事发现说错话了，这哪壶不开提哪壶，当时院里开会研究，老赵第一个反对。 这谭博云目中无人，跟谁都搞不好关系，在附二和于主任那是针尖对麦芒，都杠到互相不说话的地步了。 来三博，这么个人，来三博，不是根搅屎棍，就是一个炸药包，把三博骨科不搞得乌烟瘴气才怪。 可是谭博云到了三博，居然对韩建功毕恭毕敬，把显微创伤骨科现在搞得风生水起，病人一天比一天多，现在，创伤骨科在G市是坐二望一了。 “看人这方面，不仅我不如韩建功，我敢说，三博没人有他厉害，夏院长也差半档。”老赵大手一挥，不觉得丢人。 “我找韩建功喝茶去，顺便顺他一点龙井来，哈哈。”老赵很开心。 张林正在医生办公室绘声绘色讲拘留期间的故事，口沫横飞，旁边围着胖子、小五、还有好几个规培的，实习的。 一个个眼睛瞪得牛眼一样，跟小时候听聊斋差不多，表情跟着张林的演讲不断变化。张林口才很好。 杨平和宋子墨也远远地坐着，听他眉飞色舞，手舞足蹈。 他说里面什么人都有，就那个房间，偷电单车的、卖六合彩的、赌博的，打架的，酒驾的，还有一个老总，开奔驰S级的，跟张林聊得来，这老哥跟情人出去开房，被警察扫黄撞到，问他情人叫什么名字，他居然一时脑子短路，没说上来，就当嫖娼抓了。 张林骂他：“你他妈脑子泡水了，自己情人的名字都不知道？” 老哥一愣说：“老子那么多情人，一三五，二四六不一样，逢周日又得换，这么多，名字记得过来？换你，你能记住？” 张林说：“你是卖伟哥的吧？” 惹得大家又一阵笑。 “还有一个黑哥，国际友人，晚上被送进来，大家用中文跟他对话，他傻瓜一样，我就用英语跟他说，又跟傻瓜一样，这哥们究竟讲什么语言，有个兄弟一着急就说，你傻逼呀，来中国不学中国话？结果这哥们一口流利的普通话：都是落难的兄弟，聊天就聊天，骂什么人呢？” 大家又是一阵笑。 韩主任送走赵主任，赵主任手里提着一罐茶叶，上好的龙井，不时拿起来看，走路轻飘飘的，看着这罐茶叶好久了，今天逮住个好机会，开口要了过来。 “小杨，进来一下！”韩主任叫。 杨平进去，一张附一的会诊邀请函摆在桌子上，韩主任抖了两下，笑眯眯的：“有进步，上次力全，这次直接跳档到附一！” 苏南晨邀请他去附一手术，杨平一拍脑袋。 刚刚还想跟韩主任汇报的，结果被张林这小子弄得什么都忘记了。 第0161章 妈妈的担心 这个手术居然是他做的，苏南晨知道杨平厉害，但还是难以置信。 这可不是半月板缝合，四联以上的重建是膝关节镜最高难度的手术，连帝医三院碰到这种手术都头痛，全国可以拿下的医生没几个，他居然可以做到如此轻松自如。客观地说，这种手术水平，完全可以做自己的老师。 虽然苏南晨不是一个狭隘者，但心里还是很有失落感，正所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现在自己就碰到了那个人外的人。 他深吸一口气，既然他是自己之外的人，如果自己要有天外之天，就必须向他学习，对，向他学习。 要成为强者，就要向强者学习，这是他从小的理念。 “南晨？怎么了” 苏教授和太太看到儿子正吃饭间，看一下手机，表情就有点不对了，好像在沉思什么。 “朋友发来一个病例，我在想这个病例。”苏南晨继续夹菜吃饭。 “遗传你的，吃饭还想病例。”太太埋怨苏教授。 苏太太的厨艺很好，几个家常菜做得精致讲究，那盘糖醋排骨，外表晶莹透剔，入口酸甜鲜脆，专业厨师水准。 即使平时工作繁忙，她也把家收拾得干干净净，像他们这种情况，应该家里要有保姆的，但是苏教授和苏太太都不愿意雇，都认为，自己一家人其乐融融，什么都自己动手才像家。 苏家，书香门第，祖上中过状元，民国时代开始行医，延续至今，到苏南晨已经第四代行医。 苏南晨的太爷爷，是民国早期的西医，留学于德国，曾经在南京中央医院工作，此人风流倜傥，育有很多儿女，散播在国内外及港澳台。 解放后，他没去台湾，留在大陆，又尽心尽力为新中国培养西医人才，一心扑在医学上，不仅活人无数，还桃李芬芳，深受政府的认可和赞赏，后被派往南都医大附一，在南方安家。 爷爷也留学过苏联，南都医大附一神经外科的创始人，国内神经外科少有名气的教授。 到苏青云这一代，又不落下风，不说旁系堂兄堂弟，就苏青云兄弟，都是博士毕业，行业杰出人物。 苏青云成为院士，几乎已经板上钉钉的事情。论文就不说了，新英格兰医学杂志、AGAM、JS，都有他的文章，加起来重量级文章几十篇，其生物骨水泥的研究成果获得国家科技进步一等奖，他主持建立的南都医大生物材料研究所，是国家重点实验室。 一直到苏南晨，苏家没有出过纨绔子弟，都是勤勉好学之人，苏南晨当年以南都省的理科状元进入协和，也算苏家子弟的正常表现。 吃完饭，苏太太收拾碗筷，苏教授帮忙一起收拾，苏南晨擦桌子。 “我是说正经的，老苏！最近我们家闺女真不太对劲，平时很少手机聊天，最近周末在家，晚上捧个手机聊个不停，还偷偷笑。” “聊聊天很正常呀，你就放心吧，她自己很有主见的。”苏教授比太太明显开明。 “我们这个宝贝闺女，就是太有主见，我才担心，你说她做什么事不是自己做主，你这做爸的就什么都依着她。当初高考，那么多学校那么多专业可以选，听我的，考南都医大的口腔专业多好，完全没问题，再读个硕士、博士，比做护士好吧，可她不愿意，非要考护理专业，你也依着她。” “你不能这么说，做护士挺好，只要她喜欢！你不也是护士吗？我就觉得挺好。”苏教授也不生气，笑道。 苏太太一时竟然找不到反驳的词语，她是附一的护理部主任，手术室护士出身，当年南都附一的一枝花。 “她不喜欢当医生，你不能强迫她，她自己开心就好，咱们家不能都是医生，也要护士，医护一家嘛。”苏教授给太太陪笑脸，他要进厨房帮忙洗碗，苏太太不让，将他推出去，自己围着围裙忙起来，苏教授在厨房门口陪着。 苏太太退让说：“做护士也可以，留附一多好呀，她又偏偏不留，自己跑去三博，还是应聘进去的，我想打个电话让人家照顾照顾，小家伙威胁我，要打电话，三博也不去了，去外省，吓得我哪里还敢打电话呀，我这个做妈的，真有点琢磨不透她。” “她现在不挺好的吗？开开心心的，我看她挺满意自己的工作，人啦，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才重要，何必强迫她，你看，一个大学生运动会，她给我们拿两块银牌回来，我们苏家医生出了不少，这运动会的全国奖牌可还真是头一回，闺女给我长脸了。”苏教授一脸的骄傲。 “过去的不说了，对，她开心就好，我告诉你们，她个人感情方面，你们不能这么放松，一定要严格把关。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她又单纯，现在的小年轻，一个个嘴巴抹了蜜一样，至少不能上当受骗。”苏太太边搞厨房卫生边说，很快，厨房被收拾得整洁干净。 推荐下，我最近在用的追书app，缓存看书，离线朗读！ 苏南晨帮妹妹辩护：“妈，说什么呢，你们还不知道她，眼睛长头顶的，林浩那么追她，她没正眼瞧过人家，其它不放心可以理解，这事你绝对放心。” “嗯，我同意儿子的意见，我们闺女，我最不担心的就是个人感情问题，我看她挑人，用显微镜在挑。”苏教授附和。 “你们呀，尤其你，一句好爸爸，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了，先打好招呼，这件事上，我有一票否决权。”苏太太低哼一声，解下围裙，忙完了。 群里还在聊天，对手术视频，苏南晨也不想去解释了，谁做的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手术确实是世界级的。 “爸爸!”苏南晨坐到沙发上，苏教授在沙发上看报纸。 苏教授知道他有事：“说吧，什么事” “刚才那段视频不是东京大学附属医院的，是杨平的手术” “杨平”苏教授也一怔，目光从报纸上移开。 一个年轻医生的手术做得这么好？ 苏教授摇摇头：“手术这东西，不比其它的，天赋再高，也要病例积累经验，不同的是有人快，有人慢，这种五联重建，别说我们附一，就算帝医三院一年病例也不多，三博怎么可能有这么多病例给他做呢？” “我那个四联重建的病人，想请他一起来做？我想跟他学习学习！”苏南晨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苏教授放下报纸：“这事要慎重，会诊不一样，会诊是理论，手术是实践，不能凭一段视频就贸然请人来做手术，必须考察清楚才行。” 苏南晨觉得也是，不过他相信杨平，苏南晨说：“我去三博看看如何，如果确实他能够做得跟视频一样好，可以请他来吗？我想跟他学习学习。” 苏教授问：“这是你真实的想法？” “是的！”苏南晨点头。 苏教授微微颔首：“你这样想，爸爸非常高兴，当碰到一个比自己厉害的人，你不是嫉妒，而是想向他学习，这非常难得，爸爸还是那句话，不管什么领域，要成大事，一定要有胸怀。” “你这样，如果他再有同类手术，让他提前通知你，你可以去看看，考察考察，确实有视频里的水准，当然可以请他来我们这手术，那可是世界顶级的水准！”苏教授给出了自己的意见。 苏青云阅人无数，天赋过人的见过不少，一个刚晋主治的年轻人，可以做出世界顶级大师的水平，这是无论如何难以置信的，但是不忙着下结论。 请会诊，苏教授已经是因爱才而破例了；请做手术，那是比会诊要慎重很多的事情，不是随便请的，要请，附一也是请业界的大佬级人物，凡事有个分寸，没掌握好分寸，好事也会办坏。 凭一段视频，断定一个人的手术水平，有点小儿科了，即使是真的，苏教授也不会轻易去作为判断的依据。 如果亲眼见到杨平的手术有这么厉害，苏教授心里有底，还可能爱才心泛滥，破例请他过来做手术。 “你那个病人怎么样了？”苏教授指的膝关节四联损伤的病人。 “目前在康复科做肌力训练。”苏南晨说。 “陈歌那个呢？” “也在康复科，叶教授出国了，要回来才能做手术。” “关主任的思路是对的，你们跟叶教授把肩关节和膝关节的多结构重建，都提升到国内顶尖水准，再做职业运动员的手术，普通人和职业运动员完全不一样，普通人只要及格，职业运动员要的是高分，甚至奔满分去，你这个病人我建议最好也让叶教授做。”苏教授和蔼地说，他从不以命令的口吻跟儿子说话。 “我明白！”苏南晨知道爸爸想让自己再提高，对这种顶尖手术抱有敬畏之心。 “我知道你们年轻人惺惺相惜，但是手术是大事，必须慎之又慎，懂我的话吗？”苏教授严肃地说。 苏南晨点点头：“懂，放心，我不会胡乱行事的。” 第0162章 训兽师 五联重建，让综合骨科的关节镜手术水平登上顶峰。 张教授听韩主任说五联重建取得成功，收病人的步子更大了，尤其是关节镜的，全部往综合骨科收。 又收了几个病人上去，有肩袖撕裂的、肩关节盂唇损伤的、肩关节多向不稳的、膝关节半月板损伤的、前交叉韧带重建的、膝关节骨关节炎的，他完全配合韩主任的战略，以点带面，集中力量攻下运动医学及关节镜的阵地，八十高龄的张老，以一人之力坚守综合骨科的门诊，宋子墨每天会派一个人下去陪张教授出门诊。 查完房，小五张林各自去安排手术，杨平开始研究骨肉瘤小女孩的病情，小女孩名叫田思思，大家都叫她思思。 思思已经完成了股骨原发瘤的血管造影，上面无数的血管，盘根错节，就是没有一根粗大的主干。 这种情况，要进行血管栓塞，起不到什么作用，就像无数条路通往敌人的城堡，你封锁几条路，无法造成有打击意义的断供。 “这个肿瘤几乎没有主干血管，你怎么栓塞？”宋子墨不明白。 杨平微微仰头，靠在椅背思考：“没有主干血管，就造出一条主干血管。” 他也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没有主干血管，意味着条条大路通罗马，很难对瘤体进行封锁，没办法让瘤体断供。 “造？怎么造？”宋子墨被整糊涂了，没听说过主干血管可以造的。 杨平睁开眼睛说：“你记得鲁迅先生一句话不？” “本来没有路，走的人多了，自然成了路。”宋子墨脱口而出。 杨平点头：“你的身高发育很好，智商发育也不错，一样的道理，就像皮瓣的延迟术和夹蒂训练，人体有代偿能力，利用人体的代偿能力，我们对肿瘤进行训练，像驯兽师一样。” 肿瘤还可以训练？把肿瘤当动物了，还可以像驯兽师一样训练？ 几个规培生和实习生听到杨平的话，立刻靠拢，都想听点私货，书上的东西大家都熟悉，但是杨医生这里，经常有书上学不到的东西。 “对肿瘤进行训练？”宋子墨智商再高，架不住杨高斯的思维。 杨平点点头：“再想想，脑洞开大一点。” 宋子墨把思思的原发瘤体血管造影看来看去，也不知道怎么来训练这个肿瘤。 “肿瘤，它依附于人体，也是有智商的，不然怎么会有靶向药耐药这回事，耐药就是它躲避靶向药物攻击，防守能力提升的表现。”杨平提醒宋子墨。 宋子墨恍然大悟：“我们分次栓塞周围的的血管，栓着栓着，自然而然，主干血管就出来了？” “嗯，我们要利用它的聪明，慢慢地堵死它的血管，虽然无法堵死，但是在封堵的过程中，它为了生存，就会将剩下的血管增粗，增加血液的供应，当栓塞不断进行的时候，有些血管就慢慢变粗，我们保留这些粗血管不栓塞，让它继续放心地增粗，直到一根最粗大血管出现，我们继续保护它，栓塞其它的，然后”杨平停下来。 “然后出其不意，通过这根最粗大的血管注入化疗药物，再将这根血管栓塞住，瘤体突然断供，没有足够的氧气和营养，就慢慢缩小，在其它血管没有代偿增粗之前，用海扶刀击杀瘤体？”宋子墨接着说。 “二百五的智商就是不一样。”杨平表扬宋子墨。 宋子墨骄傲地昂起头，发现不对劲，立刻纠正：“我只有二百四十九，只有你这种外星人才有二百五。” “这方法有点阴险！”有个规培生惊叹。 杨平扭头，这兄弟用词有水平：“说得好，对付病魔，我们就要无底线，无下限，不择手段。” 这个治疗必须从长计划，仓促上阵，很容易失败，每一步都要计划精确，都要等到条件成熟。 首先要进行很多次栓塞，把小路都堵住，栓塞到一定程度，血液会自动开出一条大路，这样主干血管就出现了。 待主干血管供血占到绝对的比例，再来一次突击，将主干血管栓塞，同时行瘤体灌注化疗，这样瘤体会缩小，再用超声刀进行轰击，用热能杀死癌细胞。 这个计划的最大优势在于，可以反复使用，不会对病人造成副作用，不像放疗和全身化疗，副作用太大，用多了，摧毁整个人的免疫能力。 杨平现在很着急，思思的癌细胞每天都在扩散，而自己的运动医学进阶还没有完成，按照系统的思路，运动医学完成，才能进入骨病阶段，才可能有骨肿瘤的手术培训。 完成这个计划，必须要有介入手术、海扶刀等能量治疗的基础，这是自己缺乏的，必须到系统空间去培训。 宋子墨听完后，心里抑制不住兴奋，这是多么富有挑战性的计划，也只有杨平这种外星人的脑洞才敢这样想。 “海扶刀最大的弱点就是定位不准，缺乏精准的导航手段，如果结合红外线导航，吲哚青绿可以在血管和淋巴结里显像，但是对瘤体本身显像价值不大。”宋子墨顺着杨平思路深入。 “这个问题，我暂时没有找到好办法，但总有解决的办法的。”杨平托着下巴思考。 跟宋子墨讨论完病情，他又单独去看看思思，她爸爸妈妈坐在床边陪她，爸爸买了一个鸡腿送来，还是热的，妈妈正喂给她吃。她一边吃鸡腿，一只手还拿着魔方，单手操作魔方。 思思爸爸穿着黄色的美团外卖工作服，他做了很多份工作，不仅送外卖，还要送快递。 “思思！”杨平敲几下门，进去。 “大哥哥！”思思用纸巾擦擦嘴。 “你查房的时候，我就叫你杨医生，不是查房时，我就叫你大哥哥，他们说你是大哥哥，那个高高大大的是二哥哥。” 推荐下，真心不错，值得装个，毕竟书源多，书籍全，更新快！ “你现在可以单手操作魔方了？” “可以了，再练习几天，我就正式跟二哥哥宣战。” “对，杀他个片甲不留，千万别给面子。” “杨医生，坐！”思思爸爸搬来椅子。 “杨医生，谢谢你们了。”思思爸爸妈妈都感激地说。 杨平笑道：“没事！” 他们指的是黄佳慧公司资助思思的事情，黄佳慧已经跟他们谈过了，帮助思思去申请公司的慈善名额，申请成功的机会很大，但是也不能百分之百肯定，要看公司的审批，要他们准备一些资料。 杨平看完思思，思思爸爸跟来了，在办公室，杨平跟他介绍了思思的病情和下一步的治疗预案。 “杨医生，真的非常感谢，大恩大德，我心里记着！我这做爸的真没用”魁梧壮实的汉子，眼里竟然噙满泪花。 思思爸爸以前当过兵，退伍后开出租车，后来自己跑滴滴车，从南都一个山区县城来到G市，凭借勤奋在G市安下家，买了一套六十平的二手房。 女儿生病，把房子车子都卖了，滴滴跑不成了，为了维持生计，他白天跑美团外卖，晚上送快递，凭借着不错的体力挣钱，把这个家继续支撑下去。 他之所选择这份工作，除了时间上自由之外，还有，这份工作只要足够拼命，收入比起其它工作更高一点。 反正房子卖了，现在也是租房，租房距离医院好几个小时的路，他干脆把原来的租房退了，在医院附近一个城中村租了一间房子，这样方便照顾女儿。 “谢谢大家，总之，我们全力配合你的方案，有人也劝我放弃，再这么折腾下去没有意义，我在想，多让她在这个世上留一阵，让我们再多爱她一点，这就是意义！钱的问题，我一定会竭尽全力来想办法，大家的情，我先欠着”思思爸爸倔强不屈。 “不用客气，思思很懂事，大家都喜欢她，都愿意帮她！”杨平不知道怎么安慰一个汉子。 临走时，思思爸爸说：“我又交了三千多进去了，我会继续交。” “这个人不错，他昨天晚上又交了三千五进去，前几次，几百几百的交，交了一些，现在交了六千多了。”小五说。 人活着，就靠一股气，在思思爸爸身上，杨平看到了这股气，生活虽苦，但他足够相信！ “杨医生，你好！” 门口出现运动医学的高主任，带着几个人。 第0163章 龙井不错 这阵势，杨平还以为高主任带人兴师问罪呢？ 原来不是问罪，高主任带人来取经了，医院是以技术为主导的地方，技术好的医生，自然而然受到尊敬，不管表面上服不服气，心里不服不行。 平时大家都知道，杨医生创伤骨科手术做得好，没想到的是，关节镜也做得这么漂亮。 高主任这人最实在，最会审时度势，当初综合骨科开张，没完没了地做关节镜手术，手底下有人提醒他，要重视，要提防！ 他把事情在心里一琢磨，提防？提防什么？ 以韩主任的格局，自己只要跟上队伍，不掉队，不犯错误，不仅主任的位置稳稳的，而且还可以坐收战果。 他知道，杨平再厉害，和自己资历上有代差，完全没有冲突，反而他在前面冲锋陷阵，到时把运动医学这块阵地攻下来，第一个受益的就是老高，谭博云就是例子。 要是自己拖后腿，跟不上战车的速度，以韩主任的风格，那对不起，位置给有能力的人，又是谭博云的例子。 所以人呀，无论在哪里，都要能够看清局势，连局势都看不清，还混个屁呀，跟摸黑差不多。 现在要做的就是，看准风口，风口看准了，才能跟着一起飞！ 所以，术后第一天，高主任就带人上门拜访，一进门，杨平还没来得及起身，他就热情地握住杨平的手，完全不在乎两者之间的身份差别，一个科室主任，一个年轻主治。 “小杨呀，恭喜恭喜！五联重建！”高主任热情有点过分，又是握手，又是搂肩，搞得平辈兄弟一般。 杨平立刻让座：“高主任，太客气了，一个手术而已。” “五联重建，这种手术别人不知道，我们搞运动医学的心里还不清楚？这是关节镜手术的珠穆朗玛峰呀？下次有这种手术，提前知会我，跟你学习学习。”高主任姿态放得很低。 他从帝医三院毕业，什么大手术没见过，这手术的分量比别人更清楚，说实话，他真有这样的想法，下次有这种手术就请杨平一起做，学习学习，把这手术做漂亮了，那自己在师兄弟里面，也硬气很多，不说全国，在G市，不会比关盛差一瓢水。 “坐！高主任！”杨平请高主任坐着聊，这手被他晃得难受，肩关节快脱位了。 高主任松手，坐下，张林帮忙倒茶，招呼其他几个医生坐。 “小杨，我们运动医学科要是收到这方面病人，下次就得麻烦你了，说实话，这手术我做得不多，跟你比，有差距。”高主任说话也客观，差距摆着，藏也藏不住，自己说出来，反而得个诚实的名声。 杨平说：“什么麻烦不麻烦，要是能够和高主任一起同台手术，那是荣幸，高主任很多手术经验都是我没有的，我早就想向你请教请教了。” “嗯，年轻人，缺少的就是经验，这东西慢慢来，好说好说。”高主任咳嗽一声。 小伙子会说话，也给自己面子，这种事情，就怕热脸贴人家屁股。 高主任热聊几句，又到病房看这个病人，测量肢体力线和活动度，检查膝关节的稳定性，做完之后，心里不免有点小小失望，这手术做的，挑不出一点毛病。 本来想挑出一点毛病，哪怕一点点，跟杨平讲上几句，点评一番，以显示自己的丰富经验，现在这个机会都没有了，人家什么都想到了，也做到了。 “手术录了视频不？可以给我们学习学习不，发到群里也可以？”高主任也不顾什么面子，面子值几个钱，当医生的，手里有硬货才是真理。 硬货是什么，就是金刚钻，就是过硬的技术，有过硬的技术，到哪都不用看人脸色。 主刀个子矮，没关系，把手术床降低，其他的统统弓着腰给我干活，或者给我专用的脚踏，我站那，脚踏就跟着摆到哪。 到外面飞刀，别人那是求着，恨不得把脸给你热屁股，为什么，这手术只有你是最牛的，不求你，求谁　　传说某泌尿外科大佬，自创一套延长术，别的手术一律不做了，就做这个手术，把这手术做得炉火纯青。 人家日本人求爷爷告奶奶的，鞠躬都把脸贴地上了，才把他请到日本去飞刀，这一去不要紧，发现日本这类手术市场巨大，一发不可收拾，于是频繁往返日本，从年头做到年尾，日进斗金，赚得怀疑人生。 连飞机上的空姐都认识他了，这位大佬据说在日本有次手术，对手术刀片不满意，一句“麻痹的！八格！”，吓得日本人立刻立正鞠躬，赔礼道歉，生怕他下次不来了。 医生的金刚钻硬到一定程度，院长说话也得客客气气，院长是一届一届的，可医生的技术是一辈子的，像有些牛逼医生，比如帝都魔都那些牛气冲天的教授，院长是谁？ “小杨！老高我跟你说好了，以后少不了麻烦你，到时别嫌我烦。”高主任把面子抛诸脑后。 不像某些无脑货，看不清楚局势，像个无头苍蝇，说不定哪天，就被别人啪的一声，拍死了，还骂世道险恶，也不知道他心里的无脑货指的谁。 “需要用得着小杨的，随时招呼一声就是。”杨平显得爽快。 “韩主任呢？”高主任知道韩主任在办公室，故意问道。 要是韩主任不知道自己过来了，下次还得跑一趟，必须让韩主任看到：老高诚意满满，跟着他的步伐，跑得不错。 “好像在办公室？”杨平也不敢肯定，韩主任一天忙得很。 高主任：“哦，我去韩主任那坐坐，你们忙。” 杨平起身送，高主任按住：“自己人，太客气了。” 高主任钻进韩主任的办公室，在里面聊了很久才出来，临出来时，一句“龙井不错！” 这说明韩主任对他很满意，大凡被肯定表扬的，韩主任会倒上一杯龙井，慢慢喝，慢慢聊；要是进去挨骂的，这待遇铁定没有了。 所以，进去的人，判断是挨骂还是获得肯定，就看出来时候，有没有说：“龙井不错！”这是张林说的。 高主任心情很好，临走时，又跟杨平握手：“小杨，说定了，以后这手术要好好跟你学学。” “小杨，进来一下。”送走高主任，韩主任过来招手。 “主任！”杨平毕恭毕敬地。 “坐！”韩主任很随意。 免不了喝茶，刻有杨平名字的专用紫砂杯子，一杯热茶倒上。 “李静姝下周一过来复查，庄主任刚打我电话。”韩主任坐下。 她的骨折已经超过三个月了，复查的时间到了，杨平忙得忘记这些事了。 “前几天苗主任打电话来，你们抢救的那几个病人都很好，树木贯穿伤的病人，非常稳定，但是因为脊髓横断，双下肢瘫痪了，石坡县政府发公函到我们医院表示致谢，感谢你们，夏院长看到很高兴，到时医院会通报表扬你们几个。”韩主任脸上堆着笑容。 这事也过去已经整整一个月了，不提起，真的也忘记了。 “你那个贯穿伤病人的抢救手术，做个PPT，哪天有空给大家讲一下，你的手术思路和方法非常好，以后有空写成论文发表，还有” “还有？”韩主任一下忘记了要说什么，手指在太阳穴上按来按去。 “哦！对了，强子，哪天我们有空去看看他。” 强子现在康复科门诊定期做康复训练，神经恢复每次复查都有进展，说明神经恢复得很理想。 “明天好几台手术，没事的时候就好好休息，身体要紧！”韩主任叮嘱。 “学术会马上要召开了，我这几天去急诊科溜达了一圈，创伤急救中心那边，现在每天都好几台大手术，看来，到时候学术会上，抢救手术演示免不了的，这种手术，没有任何准备时间，完全凭平时的基本功，到时候你要挑起大梁呀，日本人听说我们有手术演示，他们也对这个项目很有兴趣，决定直播东京大学附属医院的创伤急救手术，到时候联网，会上直播，压力很大呀，东京大学附属医院的创伤急救中心世界一流，亚洲最强。”韩主任摸着杯子，眉头紧锁。 “现在是骑虎难下，硬着头皮也要上，要是临时撤下这个项目，会让人笑话，谭博云现在也有点担心，但又跃跃欲试，他们整体水平远远在我们之上，谭博云去过那里学习过，心里有数，达到他们的水平肯定不可能，有些东西要积累，不是一腔热血可以解决的，希望不要差距太大，也好，有比较，才有进步。还有时间，我们将流程在改进一下，再大家配合好一点，本来就是展示，跟世界一流，亚洲最强的同台比较，反而是件好事。”韩主任的眉头舒展开，显得很豁达。 “嗯！主任，我也觉得，没什么担心的，我们全力以赴，正视差距，奋起直追！”杨平宽慰韩主任。 “对！你说得好，等下你陪我到急诊科又去走走！” “好的。” 第0164章 就这台没看到 六台手术排到一天，清闲的日子正式结束，综合骨科开启忙碌模式。 肩关节镜手术已经在系统里进行过培训，但是杨平还想加强一下，对一些难度比较大的手术进行专项培训。 任务奖励还剩一万一千分，日常奖励已经积累一万分，合计储蓄两万一千分，杨平买下五百台肩关节多向不稳重建和一百台肩袖修补的专项训练，将这两个手术进行加强训练。 六台手术全是关节镜，要是关节镜器械不足的，根本排不过来，好在三博的关节镜器械多，再多排几台，也能够应付。 有些医院，就那么几套器械，做完了，还要拿去灭菌，等好几个小时，才能够接上，在三博，不存在这个问题。 综合骨科独立手术室，显示手术安排的电子屏，第一次铺上了六台手术，所有手术都带有“关节镜下”几个字，看起来非常舒服。 第一个病人，张林的，八点半准时送到手术室，半月板缝合的，胖子已经在打麻醉了，神经阻滞，常规的麻醉。 市场部的同事被韩主任叫来拍宣传片，他们穿着参观衣，拿着摄像机，在韩主任的带领下，收集各种镜头。 韩主任计划，要在手术室外的家属等候区，悬挂的大电视上，循环播放高尖手术：比如膝关节多韧带重建、肩关节多向不稳重建。 这个宣传片要拍漂亮，拍出大片的感觉，给人震撼感，让人明白，我们的团队是顶尖的，我们的设备是顶尖的，我们做的手术也是顶尖的。 韩主任时而停步，跟市场部的同事沟通，教他们如何抓取一些细节，要展示什么东西给别人看，要达到什么效果。 黄佳慧很激动，三博的关节镜手术开展得好，她的耗材使用就多，意味着自己的工作成绩将突飞猛进，作为一个新人，没有什么比天天上涨的业务量更让人开心。 如果按这个速度下去，这个月，她的业务量将可能直升到公司业务英雄榜的前面，让别人刮目相看。 她已经把耗材准备好，叠得高高的，站在旁边，心里乐开了花，忘记自己刚刚感冒初愈，稍微动一下就容易出汗。 高主任得到消息，果断把手术都推给下面医生做，早早就赶到手术室，学东西，要有行动，不是嘴上说两句，自己医院有这么顶尖的高手，不好好珍惜学习机会怎么行。 务实的人少了很多烦恼，同时多了很多机会，高主任就属于这种人，他才不管什么乱七八糟的面子，脸皮要厚，学到东西，才是王道。 杨平还没有来，他就在手术室里转悠了，时而观看阅片灯上的片子，时而检查一下患者的关节，时而又在角落里坐一会，实在耐不住寂寞，找张林问几句病史。 黄佳慧入行不久，对三博的医生，只熟悉综合骨科的，因为运动医学科以前根本不用她的产品，自然不认识高主任。 高主任无聊，拿起她的器械包装盒，瞧一瞧：“锐行？国产的？” “老师，这是国产的品牌，我们”佳慧热情地介绍，见人叫老师，没错。 高主任摆摆手，根本不想听她介绍，国产的东西，他也用过，什么货色他清楚，仿制不说，做工还粗糙，根本没用心。 佳慧说到一半，被高主任不耐烦地打断，十分尴尬，还好带着口罩，脸上的窘相也看不出来。 “你家的产品我熟悉，半月板枪卡枪出了名的，定位器还不好用，经常不准，今天杨医生用的全是你家的东西？”高主任看看手术室，没有第二家厂商跟台的，就这个黄毛丫头。 佳慧礼貌地说：“杨医生一直用我们的产品。” “上次那台膝关节五联重建的手术，也是你们家的产品？”高主任有点不相信。 佳慧点点头：“嗯，还有上次半月板缝合的，都是我们的。” 高主任平时一般用的施乐辉和Arthrex的产品，有时候也用强生的产品，杨医生居然用国产的？这里面有什么窍门莫不是国产的比较适合做这种高难度手术？ 这里面肯定有内幕，要么这个小姑娘跟杨平有特殊关系？这年头，什么事没有，这个小姑娘人长得漂亮，水灵水灵的。高主任打量黄佳慧，让佳慧有点不好意思。 高主任又想，杨平这人看起来不像这种呀，而且听说跟手术室小苏在谈朋友，不会眼皮子底下偷吃吧？ 对杨平，他还是提前找了年轻医生打听的，要跟他打交道，摸清楚情况比较好，比如，手术室的护士小苏，就别傻乎乎地去喷人家。 不对，杨平不是这种人，估计国产器械里面有不为人知的优点，别人不知道，被这小子知道了，很可能比较适合做高难度的手术。 “杨医生！”杨平进来了，后面跟着宋子墨，高主任立刻打招呼。 “高主任！”两人握手。 为了衔接紧密，两个手术室轮换使用，这边张林的病人，快做完的时候，那边小五的病人开始麻醉，摆体位，消毒铺单，刚好这边做完，脱衣服重新刷手又可以继续，这样节约时间。 “杨医生？喜欢用国产的？”高主任试探性地问。 杨平很随意地说：“国产的型号比较适合国人的解剖数据。” 果然里面有玄机，型号合适，做起来才能更加精确，高主任对黄佳慧说：“你的器械，到医院手术中心也备一些，肩关节的，膝关节的，都备一些，我到时要用。” “好的，谢谢老师！”佳慧还以为听错了呢，那边可是从来不用她公司的器械，进入医院很久，放仓库都快过期了。 书友们之前用的小书亭已经挂了，现在基本上都在用\咪\咪\阅读\\。 “有空给高主任把货备过去。”杨平检查耗材的准备情况。 “对！都备一些！”高主任笑，也凑过来看耗材。 宋子墨刷手，杨平看片子，待宋子墨带张林消毒铺单，杨平才刷手。 高主任坐在角落里，冷眼旁观，有意思，这宋子墨平时心高气傲，现在跟着杨平，屁颠屁颠的，真是一物将一物呀。 手术常规开台，第一台是半月板缝合的，高主任站起来，这玩意卡枪误事，想想看看这国产器械会不会掉链子。 手术像快进一样，这注意力还没怎么进入状态，手术十几分钟就结束了，缝合枪并没有卡枪，卡卡几下，几把缝合枪下去，半月板就缝合好了，十分流畅，那半月板缝合得漂亮的不要不要的。 张林留下来收尾，送病人，杨平宋子墨脱衣服手套，又去刷手，转战隔壁的手术室，那边已经打好麻醉，小五已经摆好体位。 膝关节前交叉韧重建的，满打满算，也就三十来分钟解决战斗，又换手术室，高主任就在这两个手术室跟着换来换去，脑袋都转晕了。 后面，什么膝关节清理的，肩关节盂唇损伤的，那就更加容易了，轮到肩袖修补的，高主任以为还会拖上至少个把小时呢。 哪知道，跟玩似的，锚钉一打，肩袖一缝，完事了，这手术熟的都烂透了，这小子在哪里练出这么好手艺，高主任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这国产器械居然这么好用，这么称手，高主任叮嘱黄佳慧：“多备一点，就跟杨医生今天一样的。” 看完肩袖修补的，小五还在缝皮，高主任肚子有点不舒服，难受，还咕噜噜叫，反正等下肩关节多向不稳的，你再怎么快，也来得及，实在受不住，溜到更衣室的洗手间去蹲一会。 蹲了十来分钟，全身轻松了，再到休息间喝杯水，让肚子缓一缓，算算时间，也就半个小时，应该开台不久，又进手术室继续观摩。 完了！什么意思，手术室里，就张林在扶病人穿拖鞋，准备送病人回病房了，不是那个病人吧，应该还是下一台，高主任小心地问张林：“小张，那个肩关节多向不稳重建的手术，接下一台吧？” 张林抬头一看，高主任，要不是主任，是个年轻医生，现在直接开怼了，眼睛长在哪，自己看不懂，还是没看，手术都做完了，你问是不是接下一台，有这么观台的吗？ “就这个，做完了。”张林说。 “完了？”高主任哭笑不得，专门抽空来学习这个手术的，连续看了几台，就这台没看到，这不是坑人吗？ 张林看他欠揍的表情，心里骂道：“不完了，还等你呀。” 杨平宋子墨都没看到人了。 “杨医生呢？”高主任问道。 “走了，回病房了！”张林还算礼貌，毕竟科里的主任。 “视频，我拷一个回去？”高主任想起还有视频呢。 “自己科室的，客气啥，随便拷呗？”张林扶起病人，准备送病人回病房了。 高主任走到视频系统的电脑旁，自己不会弄呀，平时都是下面医生干这活，今天自己一个人单枪匹马过来了，一个人都没带。 转眼间，手术室就他一个人，回病房的回病房了，洗器械的洗器械去了。 “小陈呀，我高主任，快到综合骨科手术室来，对，现在，快点！” 高主任放下电话，坐着等。 第0167章 初出茅庐 程力全的办公室，苏南晨和程力全两人站在阅片灯前。 “苏少，怎么办？我当时也没仔细看，才掉这坑里。”程老板脸都涨红了。 苏南晨很冷静：“别急，这不走到坑边刹住了，还没掉呢，也不是你不仔细，没几个人有这种病例的经验，太特殊了。” 程老板小抽自己一记耳光：“苏少，都怪我心急，要是听你的，暂时不揽这种病人，什么事都没有。” “现在说这个没用！明天等他过来，我们一起研究研究，手术还没做呢，怕什么，大不了不做。”苏南晨安慰他，事后埋怨人，无济于事。 手术这东西，来不得半点勉强，不行就认怂，术前不认怂，术后就自吞苦果，想认怂都没机会。 苏南晨上次过来时，赶时间，没有看病人，也没有研究病人的影像资料，这次特意过来，发现这个病人太特殊，髁间窝严重变形、骨质增生填塞，胫骨平台后侧部分缺损，缺损的刚好是原来的后叉胫骨止点部位，髌股关节还发育不良，于是加急做一个膝关节的CT三维重建。 苏南晨和程老板看着面前的CT三维重建，眉头紧锁，四联重建本来就难度极高，加上这种特殊情况，手术难度成倍增加。 这手术，四联重建的基础上，还要做髁间窝成形，这个髁间窝成形还不好做，不是复原就可以了，而是要术者设计一个髁间窝的形态，来满足手术的多种需要，否则手术就会失败，引起恶劣后果。 要不是对膝关节多韧带重建有经验的医生，根本就意识不到这种恶劣后果，好在苏南晨有这方面的经验，不然踩到雷了。 “我后来查了一下，这个病人在云健看，他们说排期太紧，事实上不是这回事，他们联系过叶教授，叶教授看过病人的影像资料后，认为难度太大，尤其这个髁间窝成形没法做，所以推辞了。他们就把这个病人搪塞到我这里，故意害我呀，也太龌龊了吧。”程力全很后悔，满脸的汗，这次苏南晨救了他，要不是苏南晨，他根本不知道事情的严重后果。 “那帮人，歹毒呀！这是挖个坑给我跳，差点我就跳了，一台手术就砸了招牌。”程力全有点后怕。 “手术肯定做不了啦，我给你请的人，人家再厉害，也不可能完成这种手术，不过明天还是接他过来，一起研究研究，我已经约好他了。”苏南晨认为这个病例太特殊，必须请杨平过来，即使手术不做，看看病人，大家研究一下，也是必须的。 “听你的，你那朋友的费用，我照样按手术给，绝不让苏少你为难。”程老板擦汗。 苏南晨不说话，还在看阅片灯上的片子，杨平手术再厉害，不可能完成这种手术。 这个髁间窝成形根本没法做，按常规做，铁定引起髌骨关节失稳，重建的后叉失用，这是叶教授不敢做的原因。 如果要做，要设计一个软件，建一个模型，利用3D模拟技术，在电脑上重建这个髁间窝，通过不断模拟试错，最后设计一个髁间窝，使用3D打印或虚拟现实技术，医生照着设计的模具去成形，即使这样，还要术者有很强的空间想象能力，才能勉强做出一个合格的髁间窝。 苏南晨将病人资料发到杨平的邮箱，杨平正在打球，没有看到苏南晨的信息。 “叮咚！任务：初出茅庐，到外院主刀一例膝关节多韧带重建，手术级别达到完美，奖励四万分，任务时效：二十四小时内！” 正打球时，系统发布了任务，奇怪，自己的五联重建都没有发布单项任务，这个四联重建居然还发布单项任务，奖励分数达到两万分，难道这个四联比五联难度还高？ 现在系统很会挑任务，奖励的分数也高，不是特别困难的手术，它都懒得理了，高难度，高回报，这似乎是系统目前的原则。 打完球，休息时，杨平在手机上粗略地看了一下病人资料，果然，这个四联比上次的五联重建难度更高，高一个档次。 晚上有空，杨平开始详细研究这个病例。 它其实是一个隐藏的五联，比前几天自己做的五联更加复杂，为什么？因为在四联的基础上，还要做髁间窝成型。 自己做的五联，是四联加髌股关节习惯性脱位，这个是四联的基础上加髁间窝成形，自己之前做的一台前交叉韧带重建，就有髁间窝成形。 但是这个髁间窝成形比起之前的更困难，之前的病人只要按照健侧的髁间窝镜像做成形就可以。 这个不行，这个病例整个髁间窝严重变形，胫骨平台后侧还是部分缺损的，髌股关节又存在发育不良，四联损伤加上这三个因素，简直雪上加霜。 髌股关节发育不良，说明这个病人以前的髁间窝就是不正常的，至于究竟怎么样，谁知道；后侧胫骨平台缺损，说明重建后叉的时候，必须考虑成形的髁间窝上后叉的股骨止点不是正常的位置，成形要照顾这一点，所以，需要成形一个极其特殊的髁间窝。 如果按照上次的方法，依据对侧的正常髁间窝，用镜像来进行髁间窝成形，手术肯定失败，会导致重建的后叉功能缺失，髌股关节失稳。 本来病人现在还可以勉强行走，很可能做完手术后因为髌股关节失稳，频繁的外侧脱位，导致走路都困难，不做手术可以走路，做完手术走不了路，病人能接受？ 这个手术，要自己构思一个髁间窝的形态，这个形态没有模板对照，必须同时满足几个条件，既要给韧带提供最佳隧道入点，又不引起髌股关节紊乱，还不能引起韧带的撞击，这个难度从头至尾不是复原，而是一次再造的过程，等于要设计一个参数要求严格的髁间窝，稍有差错，手术崩盘。 只能借助大脑构图能力了，超级培养计划的核心，就是培养大脑构图能力，这种构图还不是简单的静态构图，而是动态的、联系的和逻辑的构图。 杨平大脑构图的能力在不断进步，这次他对静态图形的构建很轻松，一次成形，没有做多次补充，但是动态图像构建，还是很困难，反复很多次，不断修正、补充、加强，才能成图。 图形在脑海中变化，时而需要运动，时而需要切换，一个又一个髁间窝出现，然后将韧带按理想中的位置植入，不行！然后继续修改髁间窝，再次植入韧带，反复很多次，几组韧带植入后才可以获得最佳的功能和平衡；但是屈伸过程中又有撞击，继续修改，直到撞击完全消失；髌股关节失稳又出现了，咬牙继续修改，不断试错。等最后解决这个问题时，额头上已经全是汗，衣服也快湿透了，脑力的消耗太大，庆幸能够通过构图，找到最合适的髁间窝形态。 杨平把这个最终的髁间窝形态反复检查几遍，没有问题，于是记忆在脑海中，已备明天手术使用。 “这个病人髁间窝需要成形，而且成形极为困难，明天过来一起看看！”苏南晨的留言。 “我已经看了资料，确实很难，不过问题不大。”杨平回复。 这家伙，这种手术问题还不大，真是手术做成神了，还是没仔细看影像资料。 周日早上八点半，苏南晨准时到达三博医院，大约九点多，杨平已经到了力全医院。 为了表示重视，程老板站在医院门口，苏南晨带着杨平出现在视野里，他定神一看，不对，比叶教授厉害的人，怎么可能如此年轻，再眼拙，也能看出此人的大概年龄，这不只有二十几岁吗？二十几岁什么概念，最多一个小主治而已，苏南晨这次玩的什么路数？ 程老板转念一想，苏南晨说话做事向来一言九鼎，完全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他请来的人，必定是高手。可惜呀，要是病人是一个普通的四联重建就好了，今天这个手术就做了，填补了力全医院的空白，标志着力全与云健没有技术上的差距。但是这个病人，手术做不了啦，可惜！程老板叹一口气，心有不甘。 作为生意人，程老板精明圆滑，他脸上没有露出任何想法，连旁敲侧击的小心思也没有露出，老远，伸出自己的手。 “三博的杨平，杨博士！”苏南晨介绍。 “你好，杨博士，幸会幸会，程力全”程老板热情亲切，让人一见如故的感觉，他立刻双手恭敬地递上名片，身体微微鞠躬。 杨平接过名片：“程老板，久仰大名，医疗圈里，谁不知道程老板的名字。” 名气是有，但是杨平还真是第一次知道程力全的名字。 三人边走边聊，这个运动医学中心确实不错，装修是请了专业的人设计，连楼梯的坡度，台阶的宽度，扶手的高矮，颜色的搭配，都非常讲究。 高端，不仅是技术，还是一种体验。 此人二十几岁，但是这举止形态，一言一行，根本没有轻浮不稳之气，反而处处透出一种极强的沉稳自信，潮汕人善于经商，商人善于观人察事，程老板从暗中观察，苏南晨这个朋友，看气质，真是高人。 漂亮的护士在前面带路，修身的护士服将身材勾勒的玲珑妙曼，职业性的微笑，让人感觉非常舒服，这医院办得很用心。 对这些专科医院，杨平多少有所耳闻，也多少有点偏见，但是苏南晨朋友开的，应该路子不会太野。 从直观感觉来说，这个医院还是很正规，程老板一路不断介绍自己的医院。 “先到我办公室坐会，休息一下!”程老板说。 杨平摆手：“不用了，先看看片子，等下再看看病人。” 大家到医生办公室，阅片灯上已经挂满了影像片子，杨平走到灯前，仔细看病人的片子。 大家围上去，两个博士，好几个硕士研究生，都是程老板培养出来的，医院的顶梁柱，现在博士硕士找工作不太乐观，尤其G市，好点的公立医院立足很难，有些只能求其次，去一些私立医院，要么大型的综合私立医院，很少，要么这种小而精的专科医院。 杨平眼睛微微一眯，犀利的目光，在片子上扫来扫去。 程老板屏住气，他还是希望这个手术能够做下来，虽然希望很渺茫，虽然这是一个叶教授都放弃的手术，叶教授都不愿意做，全国还有谁可以做？说到这一类手术，其他人最多跟叶教授平级。 看杨平不说话，只是盯着阅片灯上片子看，苏南晨和程老板也不好开口，只是静静地等待，本来这种手术，把人叫过来，有点不太好。 杨平看完，说：“走，去看看病人。” 程老板让医生带路，带杨平到病房看病人，这里的病房都是套间的，装修非常豪华。 杨平仔询问了病史，仔细给病人做了查体，掌握了充分的信息，心里已经有把握了。 回到医生办公室。 “怎么样？”苏南晨问道。 程老板眼巴巴的等结果。 “送病人！”杨平说得轻飘飘的。 送病人？这是可以做？ 苏南晨也没把握，他说的真的，还是假的，这手术也能做，这家伙真是疯了。 第0165章 推荐高人 “老程呀，今天没空，什么事电话里说不行？” “电话说不清楚，这样，我来找你，就十几分钟。” “我正开车，等下要到你医院路过？顺便坐一会。” “好呢！我等你。” 这个程力全呀，孙南晨一个好哥们，潮汕人，私立医院的老板，比苏南晨大很多，快四十了，以前在省人民医院骨科上班，家里有矿，晋升副高后就辞职了，投资办了一家私立专科医院，叫做力全运动医学中心，专做关节镜手术。 到了力全医院，苏南晨方向盘一打，拐进去。 正好，大门口有个车位，苏南晨停好车，从车上下来，程老板已经在大门口等了，可见其真有急事。 这几层楼都是租别人的，然后改装成医院，装修还是花了很多心思的，显得很高端大气。医院的医生，程老板也花了重金培养，几个主刀都是他手把手带出来的，还轮流送到韩国三星医疗中心去培训一年，韩国三星医疗中心的运动医学在世界上占有一席之地。 门口的导诊护士高挑漂亮，很养眼，微笑着引导程老板和苏南晨上楼。 大厅导诊台的几个美女护士窃窃私语，掩嘴偷笑，这个苏少，经常来，她们都认识，那是她们的梦中情人高学历，好家世，外科医生，高大帅气，座驾一辆宝马X5，哪个姑娘不心动，每次从大厅过，都会引来众多爱慕的目光。 “苏少，快请！”程老板说。 “老程，什么事这么急？”苏南晨有点不满。 苏南晨刚刚还在路上，程老板就叽哩哇啦说一大堆，噪音太大，又开车，没怎么听清楚。 “进去再聊！” 到了程老板宽敞明亮的办公室，老朋友了，苏南晨一点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他的老板椅上，转几圈，程老板赶快倒茶，在对面坐下。 南方人谈什么事都喜欢喝茶，有时候，几个亿的生意也是几杯茶之间敲定。 “先喝杯茶！”程老板刚刚那么急，现在又不说。 苏南晨眼皮子一抬：“老程，我只是路过，在这只有十几分钟时间，直接点，别绕弯子，没时间跟你扯淡！” “苏少，那我就说了，你别喷人。”老程提前打好预防针。 “你还没说，我怎么喷你。”苏南晨白他。 程老板眉头紧锁，好像鼓起勇气才能说出来：“兄弟，我收了一个膝关节四联损伤的，别人介绍过来。” 还不等苏南晨开口，程老板赶快继续说：“他云健那边做了十几台膝关节和肩关节多韧带重建的手术，我再不做，就被甩几条街了，你不是说先等等，等技术更成熟再做吗，我看再等就被人压得抬不起头了，他们仗着背后有叶教授，要把我往死里赶，这个病人你知道怎么来的吗？他娘的，是云健那边介绍来的，说他们那边排期紧，让病人到我们这边来，这不明摆着打我脸吗？明知道我这边现在做不来，要病人过来，到时候我做不了，一传十，十传百，说云健那边能做的手术，力全这边做不了，这脸打得真狠呀。” 说完了，本以为苏南晨一顿喷，但是苏南晨一点也不生气，只是端起茶杯，吹几口气，小抿一口：“你这铁观音真不错，新茶吧？” “嗯！新弄来不久，合胃口，等下你全拿去。”程老板等他说正事呢。 苏南晨放下茶杯：“程兄呀，这手术我能拿下，但是真做得不多，为什么以前一直让你缓一缓，就是这个道理，这种手术，难度实在太高!做好了就是树招牌，做砸了，就是毁招牌，稍有不慎就会做砸，我们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到最好，但是我现在做不到最好！所以我才这么慎重。” “这手术叶教授做得最好，要不，我帮你去请他，反正都是赚钱，有钱他还不赚？”苏南晨又说。 “云健那边你知道的，跟叶教授长期合作的，不瞒你说，我通过导师的关系，去请过，人家不过来，一口回绝了。你想，那边的手术量大，我这边手术量太寒碜，人家看不上，不可能为了我，得罪云健的老板，断自己的财路。”程老板挺苦恼的。 云健是G市有名的私立医院集团，云健手外科医院是响当当的第一品牌，不过现在被三博按在地上摩擦。 云健旗下，还有云健运动医学医院、云健脊柱微创医院、运健美容整形医院、云健口腔医院，老板是福建人，几兄弟联手，手里握着好几家医院，在G市的民营医院界，非常厉害，呼风唤雨式的人物。 苏南晨仰头说：“程兄呀，要是以前，我真会劝你，这对台戏没法唱，你干不过人家，但是现在呢，我支持你，这个手术做！” 以前几次请苏南晨来开展这个手术，苏南晨都果断拒绝，今天怎么这么爽快呀，莫不是说反话，嘲讽自己。 程老板眼珠子滴溜溜地转：“苏少，你不是拿老兄我开玩笑吧？” 苏南晨，什么时候拿手术的事情开过玩笑？”苏南晨很认真。 “谢了！兄弟！”程老板拱手，只要苏南晨答应，这事就好办。 苏南晨笑，说：“先别谢，不是我给你做，我给你推荐一个高人，手术水平不仅在我之上，也在叶教授之上，只是年轻，没有名气而已。” 在老程这里，名气不重要，重要的要把手术做好，但是，这不又是说笑话吗？怎么可能比苏南晨厉害，比叶教授厉害，自己现在好歹也是骨科主任医师了，这种人物，我会不知道？ 程老板又被苏南晨弄迷糊了：“苏少呀，你今天怎么老是说冷笑话，比你和叶教授厉害，你说谁？魔都华山的任教授？” 能跟叶教授比，也只有魔都华山的任教授了。 “也不是！说了年轻人，反正你不用管，我约好人，就通知你，到时你就知道了。”苏南晨将茶一口喝了。 程老板也跟着一口喝了，滚烫烫的茶继续给两个杯子加满。 “苏哥，别跟我开玩笑了，我现在急得上火，满口的溃疡，这几天吃饭都困难。”程老板确实说话，嘴巴有点不利索。 “这事这么定了，病人留着，今天有事赶时间，有空我过来看看病人，手术时间待定。”苏南晨起身，刚倒的茶也不喝了。 苏南晨这么有信心，他推荐的人，还会有错的，程老板是聪明人，立刻说：“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听你的安排，你给我联系人，费用绝对不会比别人低。” 程老板一时高兴，将一杯茶端起就喝，刚刚倒的，烫！ 痛的哇哇叫，用手当扇子往嘴里扇风。 本来计划六台手术要弄到下午的，结果上午就做完了。 脱衣，脱手套，杨平拿起手机。 苏南晨发来了微信：什么时候有空，一个朋友的私立医院，力全！有一台膝关节多韧带重建的，四联，如果有空帮忙一起做，我想跟你学习学习，上次看到你的视频，受益匪浅。” 杨平略微思考，周六不行，现在周六要么陪小苏逛街，要么陪她打球，打球虽然是被虐待的份，但是也得让她虐。 周日吧，力全运动医学中心，杨平知道，一个高端的私人专科医院。 回到病房，杨平找韩主任汇报，将自己出去做手术的事情汇报一下，这种事情比较敏感，如果不汇报，容易让人联想人心浮动。 韩主任听后，哈哈大笑，对杨平的忠诚甚为感动，又对杨平的名气逐渐在圈内扩散，非常高兴：“去！当然要去，不仅要去，如果对方愿意和你合作，可以搞长期合作，作为你在外面的一个据点，这是有百利无一害的事情，对我们科室，打响知名度的好渠道，对你自己，提高经济收入，医生嘛，到一定时候，技术也要变现，否则难以形成良性循环。” 韩主任这种支持的态度，杨平就放心了，可以放开手脚去了。 “小杨，出去手术，慎重一点就是，以后可以搞多点执业，但是现在刚去还不行，不管任何手术，让对方医院的人上台一个，这样避免一些法律上的问题，有什么问题随时给我电话。”韩主任叮嘱杨平。 这小子，有点名气，被人请到外面去做手术了。 韩主任心里乐呵呵的。 第0168章 变态 程老板渴望这台手术可以做，但真正杨平说可以做的时候，他又有点犹豫了。 真能做　　还是为了面子勉强上台？ 要是后者，自己就惨了。 他的目光投向苏南晨，希望苏南晨帮他做个决断。 “送病人!”苏南晨把杨平的话重复一遍。 得到苏南晨的肯定，程老板心里才踏实：“送病人!” 管床医生立刻联系手术室，手术按计划进行，马上送病人。 对杨平，程老板没什么了解，不可能完全相信他，自然多个心眼，但是苏南晨极力支持，程老板就放心了，苏南晨的肯定相当于一个担保。 “器械按你的要求，用的国产锐行，都已经备好，跟台的已经在手术室等了。” 杨平当时回复问题不大，苏南晨提前要程老板做好了两手准备，等杨平看完病人，行就立即手术，不行就取消手术，跟病人也解释清楚了，所以术前准备早就做好，随时可以进手术室。 病人被送到手术室，程老板带两人在办公室休息一会，杨平也没有再聊这个病人手术的事，只是悠闲的坐着。 程老板本来想问一句：“杨博士，这一类手术做了多少例？” 感觉这样问，释放出不信任的信息，对杨平的不信任，就是对苏南晨的不信任，于是把到喉咙的话，咽回去了。 苏南晨看程老板的异样表情，知道他心里担心什么。 “这个髁间窝重建有点麻烦？”苏南晨甩出话题。 杨平很轻松：“哦，问题不大，用磨钻做个成形就是。” 这话说的，都知道用磨钻成形，问题是怎么做出个性化的成形，还要满足那么多手术条件。 看杨平没有丝毫担心，甚至连讨论一下的意思都没有，苏南晨也无需多问了，那个五联重建的视频在脑海反复播放，这个视频就是苏南晨对杨平信心的来源。 休息得差不多了，程老板带人进手术室。 佳慧见到杨平一行进来，兴奋地跟各位打招呼：“杨老师好！苏教授好！程老板好！” 推荐下，我最近在用的追书app，缓存看书，离线朗读！ 杨平微微点头，以示回应。 佳慧心里甜甜的，杨医生真是厉害，都被人请到这里来做手术了，看起来，这苏教授和程老板对他都十分尊敬。 病人已经打好麻醉，几个医生忙碌着，摆体位，上挡板，刷手消毒铺单，本院两个医生上台帮忙，其余的在台下观摩。 大家也是见过世面的，想看看他怎么完成这个手术，尤其那个髁间窝成形，几乎不可能的，他们在韩国学习时，要是遇上这种病人，一般不建议手术了，只能维持现状。 手术室按韩国三星医疗中心布置的，很不错，关节镜全套仪器和器械是施乐辉的高端产品，这医院应该投了不少钱。 手术开台，尖刀穿刺，鞘管置入，再关节镜镜头从鞘管置入，关节镜下检查，每一步一次到位，无一处遗漏，视野每到一处停顿，再移动，节奏感极强，衔接丝滑紧密。 “髁间窝成形，磨钻!”检查完，杨平立刻开始成形。 伸手，东西没有来，还真有点不习惯，他一扭头，足足十几秒钟，电钻才到手上。 随着磨钻的沙沙声，增生的骨质被磨去，严重变形的髁间窝在磨钻下开始重塑，高速转动的球形钻头就像被一台数控机床操控。 而目标好像被编好程序预制好的，磨着磨着，一个符合手术条件的髁间窝完美地呈现出来，如精美的雕塑品。 如果不知道是医生在做手术，仅仅将视野中的视频截取一部分，有人会以为，这是一台数控机床在成形一个工业产品。 “前叉重建，胫骨定位器，电钻导针！” 护士还是跟不上节奏，很不适应这么快的速度，为了让手术更紧凑，杨平只好提前告知护士准备下一步。 “下一步准备胫骨隧道钻！” 定位器一放，一次定位，精准无偏差，导针很快开出两个隧道路径。 “苏博士，前叉异体肌腱的长度和直径？” 孙南晨正在整理肌腱，立刻报数。 “胫骨隧道钻头！”杨平留下两根导针，卸下电钻，交给护士。 配合有点脱节，自己又要等，要是小苏，根本不用自己说，每一个步骤，每一样器械，会恰当的时机地送过来，衔接流畅。 等了一会，才拿到胫骨隧道钻，两条胫骨隧道开通，位置丝毫不差。 “股骨定位器，准备电钻导针！”杨平撤除胫骨隧道的两根导针。 护士递来股骨端的定位器，手还没缩回去，杨平这边定位器已经放好，对准韧带股骨足迹的几何中心。 又等了一会，才递来电钻，导针顶住韧带足迹的中央，连测量估算都不用，针尖居然一次到位，沙沙，导针穿过，出来的位置也非常理想。 “股骨隧道钻头！” 护士又慢了几拍，开股骨的隧道，细的，粗的，都开了出来。不是杨平炫技，确实自己在系统空间训练习得太熟练了，习惯了这种速度。 护士越来越跟不上速度，总是慢，一步慢，步步慢，非常吃力，有点手忙脚乱了。 “植入韧带！” 苏南晨手速已经很快了，还是没赶上来，两端，四个隧道的开通居然用秒计算，这速度，谁能跟上呀。 杨平站在那等，苏南晨针线飞舞，棒球手套缝合法，高强度编织线，肌腱被漂亮的编制，交到杨平手里。 “过线引导针！” 护士太紧张，已经完全慌乱了。 “没事！慢慢来，你准备后叉重建的工具！”杨平自己动手到器械台上拿到引导针。 程老板立刻吩咐，再上一个器械护士，一个明显跟不上，人家嘴上不说，心里都皱眉了。 将肌腱的线引过去，一拉，再往回拉，还没看清楚，肌腱就植入了，股骨端被纽扣钢板挂住。 “挤压螺钉！” 另一个护士赶快去刷手，台上的护士憋住一口气，实在跟不上了。程老板脸上挂不住，不过想想，不是自己的人不行，这速度太快了，真的怀疑自己以前做手术在捉虫。 挤压螺钉递过来，旋进去，将露出的多余异体肌腱切断。这边器械刚收回来，那边杨平已经在等后叉的导针了。 杨平也不恼怒，也不说话，静静地等待。等另一个护士上台，他亲自动手摆好调整体位，开始后叉双束重建，扶腿的助手看得眼花缭乱，器械和镜头时而切换，时而变换入路，别说手，脑子都跟不上。 另一个护士穿手术衣上台了，两个人一个准备现用的器械，一个准备下一步的。 导针，刷刷，胫骨的，股骨的，双隧道，又开了。 马上又要股骨胫骨钻头了，终于，钻头上好了，现在两个配台，比之前好多了，但还是节奏有点乱。 苏南晨聚精会神，埋头在那帮忙整理后叉的肌腱，不时也抬头看屏幕上的视频。 开隧道，又是一次到位，这次苏南晨终于跟上了节奏，肌腱刚刚递过去，马上又要整理肌腱了，准备后外侧和后内侧结构的重建，连喘气都不敢，不用说手术调侃几句了。 程老板在一旁，指挥护士和医生跟上节奏。 后叉重建几下就搞定，后外侧、后内侧，各三个结构，手起刀落，小切口划出，隧道开出，肌腱植入！ 做一步，等一会，八个结构，前后叉双束，十条肌腱全部植入。 “修补关节囊！” 尼玛，那个扶腿的医生手在发抖了，针线递过去，就看着，针进针出，恍惚间，关节囊修补好了。 “酒精纱布！” 这是要缝皮前的75酒精皮肤消毒了。 好吧，总算可以放松一下，两个护士由于紧张，双肩部的肌肉都酸痛了。 皮肤也缝合好了，敷料贴？敷料贴？敷料贴　　杨平问了三次，护士才醒悟过来，手术结束了，要敷料贴覆盖手术部位。 检查完膝关节的稳定性和活动度，最后弹力绷带包扎，膝关节铰链支具固定，完毕。 程老板心累，就像体力不行，还一直跟后面跑，终于到终点了。站在屏幕前，背上全是汗，心里这滋味呀，无法描叙。 自己也是搞关节镜出身的，现在还做手术呢，自己的水平赶不上苏南晨，但自信也算得上高手。 今天这手术做的，自己怕上台，会闹出笑话。一个小时不到，一个四联重建做完了。 苏南晨也松一口气，刚刚速度开满，才勉强跟上节奏的。 围观的几个医生，也看赛车一般，开了一次眼界，难怪苏南晨把他请来，这家伙手术这么厉害。 杨平离开手术台，准备脱手术衣，佳慧已经站在身后，及时的帮助解开了后背的带子。 “我去洗个手！”杨平习惯脱下手套还洗个手。 佳慧立刻在前面带路，带着杨平去洗手池。 苏南晨还没脱手术衣，程老板站在那，一时没反应过来。 苏南晨拆下支具，重新检查膝关节的稳定性，检查几次，前向，后向，内翻，外翻，旋转，十分稳定，跟正常没有多大差别了，术前那个摇摇晃晃的膝关节一去不返。 “你这兄弟，有点变态！”程老板挤出一句话。 苏南晨将支具又装上，抬头，看程老板一眼，程老板立刻解释：“我说他的手术，厉害得有点变态！” 程老板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这个手术，只能用变态这个粗俗夸张的词语。 “是有点！”苏南晨也觉得。 第一次真正看杨平做手术，比视频更震撼。 第0169章 强力撮合 洗完手，杨平回到手术室。 “术后按常规就是。”杨平交代。 病人被轮椅推出手术室，佳慧收拾没用完的耗材，准备带回去，程老板刚刚有点头晕目眩，没有看到杨平已经出去洗手了，不然会陪着出去。 听到杨平说话，立刻回头，定了定神，握住杨平的手：“杨博士，今天真是谢谢了，非常感激！” 因为技术上的差距，程老板感觉自己比杨平整个人都低了一个层次，这是崇拜感使然。 一旦一个人对另一个人产生崇拜感，内心的平等感就自然消失。 杨平轻松地说：“自己人，别客气，你是苏少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举手之劳，又不是什么难事，这么客气干什么，以后有什么需要，让苏少联系我就是。” 留在手术室的几个医生，正围着视频看慢放，听到杨平的声音，也都立刻调整身姿，坐着看电脑的，立刻站起来，刚刚围着站立的，也立刻站直。 “杨博士！”异口同声，学生见到老师的场景。 两个护士脱下手术衣，洗手衣湿了一大半，刚刚是憋住劲在跟节奏，生怕挨骂，外面请来的教授，脾气不好，甩器械的都有，不要说挨骂了。 教授骂完，手术完了，还要挨老板的骂，老板觉得没面子，自然往当事人身上撒气，两个护士很忐忑，虽然教授没骂人，但是等下不知道老板会不会骂人。 两个护士看到杨平，立刻有种羞愧感，刚刚自己表现不好，没跟上节奏，两个人上台，还是慢了。 “没事，多配合几次就好，你们已经很熟练了，只是第一次跟我做手术，生疏难免的，每个医生习惯不一样。”杨平安慰她们。 两个护士“嗯！”了一声，满眼的感激。 “程老板，你们的人训练有素呀，真的，第一次合作，已经非常不错了。”杨平夸奖。 杨平怕程老板事后，对这两个护士不满，批评她们，或者采取更严厉的措施，帮她们说句话，多少有点帮助，护士很辛苦，不容易。 “这个髁间窝成形很难弄，你怎么做这么好，一次成形，完全满足手术条件？”苏南晨刚刚台上一直忙，没时间提问，现在大家有空，可以聊聊。 杨平说：“这种成形，确实难度大，一句话，熟能生巧，但是也有技巧，把几个关键的点线面找出来，比如为了让韧带附着点合适，给植入肌腱提供足够的张力，必须把最佳点找出，成形要保留这几个点或者创造出这几个点；为了避免韧带跟髁间窝撞击，要把撞击线找好，成形必须超过撞击线；为了不让髌股关节轨迹不良，要把髌股关节的保护区找出，成形不能破坏保护区；满足这个几个条件，再塑造一个合适的髁间窝。” 苏南晨一点就通，但是操作起来，不知道要多少台的手术经验，才能有杨平这数控机床般的成形水平。 “杨老师，我先回去了？”佳慧恭敬地打招呼。 “留下一起吃饭吧？”杨平看她也辛苦。 佳慧怎么可能留下吃饭呢，说：“谢谢呀，你们聊，我先回去。” “去吧！”杨平笑道，这姑娘不错，用心、勤快。 佳慧将装好的器械，放在一个大包里，提着，走出手术间。 “那个器械商！”程老板跟上去，不知道黄佳慧的名字，招手。 “程老板，还有什么吩咐。”佳慧立刻过来。 程老板想了一下：“锐行是吧？” 佳慧点头：“嗯，锐行，我是黄佳慧。”名片及时地递上去。 “黄经理，杨博士经常用你的器械？”程老板低声问道。 佳慧点头：“一直用我们的。” 程老板顿了顿说：“这样，没用完的留下，你们有些什么产品，全送过来备货，手续找器械部的袁经理去办，我会提前打电话给他。” 这种手术水平，苏南晨说比叶教授还厉害呢，没半点夸张，程老板心里这个激动呀，心脏扑通扑通的跳，这条关系要牢牢的抓住。 “好的，好的！”小姑娘几乎要蹦起来，走路都显得弹性十足。 前不久刚送货到三博的运动医学科，现在这个力全医院又要自己的货，而且根本没有费力，都是他们主动要的，这全是托杨医生的福。 “谢谢程老板！”佳慧又是鞠躬。 “杨兄呀！你这手术做得真是没话说了，一个髁间窝成形做得这么漂亮；还有韧带平衡的调节，都是一次到位了，不可思议，以后有空向你好好请教请教。”苏南晨跟着看慢放视频，特别关注这个髁间窝成型，还有韧带平衡的调节都是一次到位，直截了当。 杨平比他小好几岁，苏南晨居然叫杨兄。在他心里，已经不是按年龄来排了，能者为兄，顺理成章把“杨兄”叫上了，这样顺口，心里踏实。 程老板还在兴奋中，一下有点不知所措，安排好黄佳慧备器械，又是打电话给市场部的经理，叮嘱要把这台手术宣传工作做好。 还打电话给医院的院长，蔡博士，上午去市卫生局办事去了，程老板要他赶快赶回来，等下一起吃饭，好谈谈合作的事情。 蔡博士是程老板的得力助手，程老板一手培养的，也是医院的合伙人，程老板一般后台操作，台前日常管理由蔡博士负责。 真是祸福相倚呀，本来是一件让人头痛的事，现在变成了头等好事，反转得有点快，不适应。 这个手术，得好好宣传一下，被云健压得快喘不过气了，今天总算浮出水面，换一口气了，以后有难度大的手术，就找杨博士。 这种水平，这没有几千台手术，怎么练得出来呀，G市还有这号人，我老程在医疗圈白混了，苏南晨还是苏南晨，这号人都是他的兄弟，估计今天要不是苏南晨出面，人家不会正眼瞧自己，看做手术时，医生护士跟不上节奏，人家一句话没说，静静地等，全是给苏南晨面子。 程老板搓着双手，一股憋得太久的恶气出了，瞬间神清气爽。 几个医生正在趁机向杨平请教各种问题，都是关于这个手术的难点，杨平都做了解答，也没什么架子，让医生们备感亲切。 叫着叫着，杨博士变成了杨老师，他们一口一个杨老师，让杨平很不适应。 程老板看时间，还不到十一点。 “杨兄！我们去办公室坐一会，喝杯茶，等下一起吃个便饭。”苏南晨介绍来的人，他自然重视，昨天就提前安排好了午餐，在一个有名的私房菜餐厅美酒好菜。 听着苏南晨叫杨兄，程老板也叫上杨兄了。 苏南晨也说：“等下一起吃个饭，大家一起好好聊聊。” 程老板知道，这种人才，找他合作的人多的是，能够和苏南晨称兄道弟，那社会关系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 合作，不仅要对医院条件满意，也要看医院老板的，不是随便合作的。要是医院配套差，做手术弄个感染什么，败坏名声；要是老板抠门，磨磨唧唧，合作起来不顺意，那也没意思，这年头，有技术，哪里挣不到钱呢，还差你这一点。 所以借着吃饭的机会，要好好展示自己的优势，争取在苏南晨的帮助下，敲定合作的事情，这种事趁热打铁。 他偷偷发了一条微信给苏南晨：“苏少，我想跟你兄弟合作，经常请他来做手术，帮忙，拜托，撮合！强力撮合！！！” 苏南晨看到微信，一笑。 时间还早，程老板安排两人先在办公室休息几分钟，然后带着杨平参观医院，介绍这里的硬件设备、人员的配备、管理的制度，自己对医院的愿景。 杨平感觉不错，很正规，跟自己想象中的私立专科医院不一样，整个医院参照了韩国三星医疗中心的运动医学科。 硬件设备当之无愧的一流，医生护士都训练有素，尤其几个骨干医生，都是硕士及以上学历，全部送到韩国三星医疗中心培训过。 总之，这是一只正规军，这个老板，是个正规的老板！ “以后我要搞连锁。”程老板雄心勃勃。 时间差不多了，程老板亲自开车，用奔驰车带着两人去私房菜餐厅。 随行还有力全医院的院长，蔡博士。 第0189章 仙女下凡 在一顿饭的鼓励下，小五几个的速度很快，周五上午就交出了作品。 杨平把光盘放到电脑上试行播放，手术视频、动画和解说非常专业，剪辑合理，画面清晰，这顿饭值了。 小苏的精美礼盒也准备好了，她将光盘擦拭干净，小心翼翼地用薄膜套装好，然后放进礼盒，一块小小的光碟，看起来像什么高大上的礼物。 “你们的晚会肯定会很久，要不，我回去陪家人吃个饭，就过来参加晚会？你给地址给我？” 杨平将苏南晨的定位发给小苏：“这不太好吧？晚上也不安全，算了，我一个人去！” “双沙岛？我家也在那，很近的，我们还同路呢，到时我可以先送你去苏南晨家，然后再回一趟家，晚一点我过来找你，就这么定了，我也想跟你去呢。”小苏看手机的定位，惊喜地说。 杨平其实挺想和她一起去的，听她说，她家也在双沙岛，这样就方便了：“一言为定，你不是担心他给我介绍女朋友？才跟去吧？” “切！你就觉得我这么没有竞争力？”小苏不服气。 “逗你呢，那我等你，一定要来。”杨平觉得她可爱。 两人就这么约好了，跟小苏一起去参加宴会，多么开心的事情，说实话，自己一个人去，还真没什么意思。 周六的晚上，他们从三博医院出发，小苏将杨平送到双沙岛，快到目的地了，在半路上将杨平放下来：“往前沿着这条路一直走，从这栋别墅数起，第六栋就是，门口会有人在等的，这时他们家门口应该很多车出入，我就不凑热闹了，等下见！” “你怎么知道过去第六栋？”杨平觉得奇怪。 小苏一愣:“导航上写着呢，你看！” 导航上还标记第几栋别墅？什么导航？杨平真想凑过去看看，小苏突然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快去吧，美女很多的，等下别被晃得认不出我了。” 杨平跟小苏告别，下车步行，一栋一栋的数过去，这里的别墅挺大的，都是带宽敞大花园的，六栋别墅的距离还有点远，这家伙，也不送过去一点。 双沙岛，可是高档别墅区，随便一栋都是用亿来计，说实话，杨平还是头一回进入这种别墅区，这地方据说不是有钱还能住进来的，都是有点背景的人，苏南晨家里怎么这么有钱呀，一个医生世家也不至于这么豪气吧，看不懂，也没必要弄懂。 终于数到第六栋了，这别墅这么大呀，估计得两三千平米吧，第一次看见这么豪华的房子，苏少，苏少，这称呼不是喊着玩的呀。 拱形的大门，几根粗大的柱子，显得恢弘气派，前面宽阔的草坪，中间一颗大树，侧方还有一个网球场，房子后面估计是游泳池了，建筑风格是欧式的。 围墙的铁门大开，一条石块铺成的路，一直通向大门口，露天的停车场上已经停了好多车，门口有人守着的。 因为冬天，晚上还是很冷，外面的草坪、网球场、石路上，零零散散有人，在散步聊天，大部分人在房间里面。 别墅一楼有走廊，有很多大小玻璃窗，里面灯火通明，通过窗户，隐隐约约可以看到里面很多人，晚会已经开始了。 杨平拨打苏南晨的电话，还是告诉他一声，自己来了，也没参加过这样的晚会，冒冒失失地闯进去，闹出笑话不好。再说苏南晨也说了，到了一定给个电话。 大约不到十分钟，苏南晨从里面出来，后面跟着邵伟，苏南晨穿着一件立领中山装，跟苏教授上次参加宁先生的会诊，穿的同款衣服。 杨平看看自己，穿的小苏买的冬天的T恤，也算是正式，这是小苏亲自帮确定的服装，应该不会不协调吧，看到后面的邵伟，也是没有穿什么西装或中山装，心里就放心了。 “杨兄，欢迎！”苏南晨老远就伸出手。 “苏兄！恭喜恭喜！”杨平将礼物送上。 “这是？”苏南晨接过礼物。 “没什么，一点心意，膝关节和肩关节多韧带重建的手术光碟，我的手术，配有详细讲解。”杨平介绍这礼物。 苏南晨立刻收起来：“好东西，杨兄有心了，杨兄，请进。” 几个人沿着宽阔的石路，进了别墅的大厅，一进门，里面已经热闹非凡，铺着红毯长方桌，均匀的分布，上面摆满了各种食物，大厅还有一个吧台，摆满了各种酒和饮料。 有穿着正式的服务生端着盘子在人群中穿梭，这应该请了专业的酒店过来布置晚会，苏南晨不断地和客人打招呼，应付自如。 “邵伟，陪杨兄到处转转，杨兄，我先失陪一下，等会我们好好聚聚。”苏南晨很忙，那边苏教授一边招手，一边和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谈笑风生。 “杨兄，来来，我给你介绍！”邵伟领着杨平，有挑选的给杨平介绍。 “这就是苏少的好兄弟杨平，这是佟振宇，在新加坡中央医院上班，这是郭树人，美国麻省理工总院学习” “那位是未来的苏太太！苏南晨的女朋友，林岚，两人已经订婚了，明年准备结婚了，南都医大最年轻的教授，巾帼不让须眉，很厉害的。”邵伟附在耳边说。 不远处，一个身着长裙的年轻女子，优雅美丽，正和几个显得富态的太太在交流。 慢慢地，人越来越多，这哪是什么小型聚会，大厅中央放着一架钢琴，那种大型的表演用的。 “苏南晨家族很大的，他叔叔是医药行业的企业家，他爸爸有四兄弟，加上堂兄堂弟什么的，据说目前整个家族有两百多个人呀，现在还是小范围的聚会，来的都是附近的亲戚，还有同学朋友。”邵伟和苏南晨多年的朋友，自然很熟悉，给杨平介绍。 他看到杨平瞪着这架钢琴，说：“苏家的公主等下有节目的，演奏几曲钢琴，这是真公主，很漂亮的，等下你看了就知道。” 一个穿着黑色长裙的中年女子走过来，显得高贵典雅，风姿卓烁。 “阿姨好！”邵伟立刻打招呼。 “阿姨好！”杨平跟着叫。 “这是”苏太太打量一下，立刻认出来，这是上次苏南晨请到附一做手术的杨医生吧。 邵伟立刻介绍：“这是苏太太，南晨妈妈，这是南晨的好朋友，三博医院的杨医生！” 小伙子果然精神，不卑不亢，自信沉稳，这股强大的气场，还没开口，就能感受到，人中龙凤！苏太太心里啧啧称赞，发现自己有点失态了。 立刻说：“小杨，别客气，随便逛逛！” 那边有人叫苏太太，苏太太赶紧过去，不时回头看杨平，心里道：“果然自己没有看错，这小伙子气宇非凡，难怪老苏和南晨一聊起这小子，就赞不绝口。” 杨平接过服务生端来的红酒，挑了一些自己喜欢吃的东西，找个位置坐下来。这跟自助餐差不多，海鲜、糕点、小吃、水果应有尽有。 “那是林浩！上次你来做手术见过吧。”邵伟坐在杨平旁边，他今天有任务的，苏南晨交代他专门陪好杨平。 林浩捧着一束鲜花，在人群中穿过，穿得十分帅气。邵伟吃了点东西说：“他这是等下要给苏家小妹送花的，表演后送花，他没戏，苏小妹读大学，他就开始追了，苏小妹都不理他的。” 这种家世，刚才邵伟说人还长得漂亮，肯定眼光高了，这还用说，要是碰到自己这种，估计人家连眼角都不会抬一下，不过，自己也看不上她，谁能比小苏漂亮。 这样吃喝喝喝，个把小时就过去了，杨平看时间，拿起手机，准备问问小苏，什么时候到，要不要到门口去接一下。 小苏已经发了微信来：“我已经到了，你告诉我在哪？别动，我等下去找你。” 也好，一个人乱走，另一个人来找，不然两个人都走来走去，更加不容易找到，这地方挺宽，人也挺多的。 杨平看看四周的环境：“我靠近大厅的柱子，这里有一架钢琴。” “嗯，等下不要认不出我呀！”小苏发出嘻嘻的表情。 怎么可能呢，自己女朋友还认不出，杨平心想，不时看门口，没有人进来。 此时，一阵热烈的掌声，大家都抬头张望，杨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也跟着大家的目光看过去。 通往二楼的宽阔台阶上，款款走下一位白色长裙美女，绝美的面容，傲人的身材，动人的双眸，优雅的步伐，真是一步一莲花。 “苏家公主表演钢琴演奏了！”邵伟提醒。 果然，苏南晨的妹妹漂亮，简直就是仙女下凡，男人的天性让杨平看得目瞪口呆。 怎么，有一股好熟悉的感觉，但是又说不出哪里熟悉。 第0171章 一条领带 新的一周又开始了，查完房，杨平向韩主任汇报了周日到外院手术的情况。 韩主任对力全医院也有点了解：“这个医院不错，老板以前是省医出身的，做关节镜还有点名气，最初是带几个人搞医生集团，后来才投资办专科医院。” “昨天跟他，还有苏南晨一起吃饭，跟他谈到合作的事情，初步接触，这医院和老板都比较正规。”杨平让韩主任给点意见。 “这样，到时候签合同前，把合同给我看看，帮你把把关。”杨平年轻，关键时候，老韩还是要当好参谋。 最后，韩主任叮嘱：“年轻人，放手去干吧！” 庄主任打电话来，李静姝正在拍X片，稍后就带她过来。 有几台手术，让宋子墨去做了，必须多给他机会，让他跟上自己的步伐，一花独放不是春，百花齐放才是春。 杨平在办公室等李静姝，抽空浏览一下科室病人的病历。 医生办公室，落地玻璃窗，朝阳投照进来，温暖灿烂。 人体骨架，竖立在一角，书架的旁边。 让人一进门，只要看到那副人体骨架，就知道这里是骨科。 这副人体骨架不是仿真的，而是真实的全副骨架。 几张办公桌上除了电脑、打印机、叠放的书和资料，还有各种局部解剖的模型，肩关节的、膝关节的、脊柱的。 “这就是我们身体上的所有硬件，全身206块，中轴骨80块，上肢骨64块，下肢骨62块，一用就是好几十年，有时候超过一百年，这些硬件也没有备用件，一直干到人体报废为止。” 张林指着人体骨架，给新来的几个实习生讲骨科的第一堂课。 实习生很认真，听得津津有味，有人还抚摸人体骨架，充满好奇。 “当然，偶尔也有换硬件的时候，比如，人工髋关节置换，人工膝关节置换，但是大多数的硬件是没办法换的，只能默默的坚持到最后，所以我们要敬畏生命，珍惜健康。” 说到这里，张林的表情严肃，语气沉重。 “我们医生是个神圣的职业，面对的是人体和生命！所以，我们对自己的要求，怎么苛刻都不为过！” 这是张宗顺教授的话，原话是：我们手里这把刀，切在活生生的人身上，生死一系，怎么苛刻都不为过。” “张老师，这骨骼是假的还是真的”有个学生问道。 张林说：“这不是模型，是真的，他（她）曾经也在这世界上走过，有过自己的人生，有过自己的爱、希望与留恋。” 张林整理白大褂：“我们给他（她）鞠躬吧，感谢他（她）对医学的贡献。” 张林鞠躬，实习生也跟着鞠躬，神情肃穆。 “你们在学校的手术课都学过洗手穿衣吧？不会的举手！”鞠完躬，张林问。 没有人举手，张林说：“等下到了手术室，我会再培训你们一次，记住，不会就说，千万不要不懂装懂，我们面对的是世界上最严肃的工作，不能有半点儿戏。一旦你的无菌部位被污染或者你污染了无菌区，一定要及时说，千万不能隐瞒，不会因为你们的失误受到批评和惩罚，但是，如果隐瞒不报，你的不诚实会给手术带来灾难性的后果。感染！对骨科手术来说，是灾难性的，对任何手术都是无法接受的。” 这不是危言耸听，无菌观念，是外科里面最基础的，不容丝毫放松。 张林带教不错，几个学生，男生绕有兴趣地研究人体骨架，女生胆小，只是在边上观望。 张林给他们讲了外科实习的基本规矩，考核他们七步洗手法，然后带着他们去手术室。 李静姝来了，还是庄主任陪着，护士长蔡巧君接待，领她来医生办公室。 她穿着一件冬季长裙，左手提着X片袋子，一进医生办公室，微笑，伸出右手：“杨医生，你好！” 杨平起身，轻轻地和她握手。 庄主任帮忙把X片挂上阅片灯，杨平看完说：“骨折愈合塑形非常好，活动一下给我看看，应该已经正常了吧” 李静姝伸出左上肢，演示各种方向的活动给杨平看。 “你看，活动已经完全正常，但是还是痛，这三个位置痛，一按就很痛。”李静姝指出疼痛的部位。 这是下尺桡关节、桡骨茎突和尺骨三角软骨复合体的部位。 骨折愈合后，经常会残留一些疼痛，有些慢慢会自动消除，有些需要处理。 “痛得厉害不去治疗室看看吧”杨平想帮她找出原因。 李静姝说：“谢谢，麻烦了，真的，很痛，严重影响打电脑。” “跟我来吧？”护士长领李静姝到治疗室，庄主任跟在后面。 李静姝卷起衣袖，将胳膊伸到杨平面前。 “我帮你看看！”杨平接过她伸出的手。 之前的凹痕、皱缩的表皮，都已经没有了，这才是女孩子应有的娇嫩的手。 求助下，可以像偷菜一样的偷书票了，快来偷好友的书票投给我的书吧。 “你们去忙吧谢谢你们。”李静姝看护士长和庄主任守在旁边。 庄主任跟护士长说：“我们出去吧！” “这里痛吗？” 杨平轻轻按压下尺桡关节、尺骨三角软骨复合体、然后桡骨茎突部位，几个容易引起疼痛的部位，逐一检查。 “痛！都痛！”李静姝想都没想，回答。 “真痛？”杨平看她的表情变化跟按压在时间关联上不对。 李静姝点点头：“不要怀疑病人的主诉，这不是你们医生的原则吗？” 的确，作为医生，不应该怀疑病人的主诉。 “看到那张图没？”杨平指给她看，解释如何给自己打分。 治疗室墙壁上挂着视觉模拟疼痛评分图，可以让病人依据自己的主观感受，对照图形给疼痛做出评分。 李静姝抬头看上面的图：“4分！” “4分需要止痛处理了，确认是4分？”杨平看她很轻松。 李静姝又抬头看看图纸，很确定：“没错，就是4分，所以麻烦你帮我开点止痛药，不然没法工作。” “做个磁共振，看看什么原因，常见的有桡骨茎突狭窄性腱鞘炎、尺骨三角软骨复合体及下尺桡韧带损伤。”杨平建议。 她摇摇头：“不做了，做这个检查，很大的噪音，而且机器里面黑黑的，我难以忍受。” “你有幽闭恐惧症吗？”杨平想了解清楚。 “我不知道，算是吧”李静姝将卷起的袖子复原。 “如果这样，先观察一下吧，应该问题不大，应该是软组织挛缩引起的疼痛，继续功能锻炼，待挛缩的组织弹性恢复，疼痛慢慢就跟着消失了。”杨平解释给她听。 “我有点事跟你说。”李静姝低声说。 不会又有什么关于医院的情报吧，她做记者的，肯定消息灵通，上次的事，还真感谢她。 李静姝想了想说：“可以去上次那个会谈室聊几句吗最多两分钟，不耽误你时间。” 上次自己多想了，她确实是谈正事，杨平同意她的建议。 到了会谈室，她还是那样，要关上门，反锁，杨平习惯她这个举动了。 李静姝从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礼品盒，双手送给杨平：“这是一条领带，我出差买的，没有别的意思，感谢你让我免了一刀，送给你，谢谢！” 这？不好吧！ 如果硬生生的推辞，怕伤了她的自尊心，正犹豫。 “别多想，真是想感谢你，我这个疼痛估计短时间好不了，还少不了麻烦你。”李静姝说。 “太客气了，医生不能收病人的礼物。”杨平没有接礼盒。 “我让你加我微信，你也不加，想请你一起吃个饭，你却当作从来没有这回事，送个小礼物，不会也拒绝吧。”李静姝也没有生气，脸上泛起红晕，她将礼盒放在桌面。 “我妈妈的肩关节老是痛，看过医生，说是肩周炎，你什么时候方便，我带她过来，麻烦你帮看看。”李静姝转换话题。 “一般周一下午比较好。”杨平想了想。 “那我下周一带她过来，来时我提前预约你。”李静姝说。 “加个微信行不？”李静姝又提出来。 杨平有点为难，其实她加了自己微信几次，一直没通过她。 “加个微信又不会怀孕。”李静姝偷偷掩嘴笑。 好吧，一个微信而已，不要太小气，自作多情了，人家也没别的意思。 杨平把专门加病人的微信给他扫，她扫了后，一看：“这是工作微信吧？” 杨平没有回答，李静姝说：“我想做一个医疗题材的节目，专门讲当下的医患关系，但是不知道如何下手，你可以帮我不？” “这个题材太大，太沉重，而且不好把握分寸，没办法做，你最好放弃。”杨平泼了她冷水，确实这样，医患关系，太敏感的话题，真不好做。 “那我做一个医学历史的节目，肯定很有意思，让人们知道医学进步的曲折艰辛，比如以前欧洲居然用放血包治百病，还风靡千年。” “医学历史，最好找张教授，张教授写了一本专门介绍医学史的，很有趣。” “这个也太难了，我做什么节目呢，我做骨科行吧，我就做传统正骨术的节目，将这名医术的传统历史，经历的困境，未来的出路探讨一下。” 杨平无可奈何，她也没有任何恶意。 “节目的事情，我好好想想，我妈妈的事情，拜托了。”李静姝眨眨眼睛，开门。 “我下次什么复查呀？” “好了，不用复查了。” “还痛呢，不复查怎么行，我到时候再跟你约吧？拜拜！” 李静姝微笑着走了。 第172章 儿科医生被打 他看了一眼，关上抽屉，抽空去看看骨肉瘤的小朋友，思思。 “思思！”杨平敲门，他妈妈好像回去做早餐，还没有来。 思思正在写作业，数学奥赛的习题，她收起作业。 杨平说：“你学习好勤奋呀。” 思思很不好意思：“我好久没去上课了，落下了很多功课，唐菲姐姐每天下午辅导我，这是她昨天布置的作业，我在下午五点半之前要做完，她下班会来检查。” “加油！”杨平鼓励她。 她握拳，做加油的动作：“嗯！” “你可以跟我谈谈，我的病情吗？”思思期盼的目光。 杨平很自然地说：“几个纤维瘤而已，不用紧张。” “你是最厉害的医生，但是，对这几个纤维瘤好像很慎重，你是不是遇上棘手的难题了？”思思凝视着杨平，窥视后面的答案。 “再小的问题，要处理好，都必须认真，这叫做举轻若重，医生绝对不可轻敌。”杨平解释给她听。 孩子不懂，只能用善意的谎言，隐瞒残酷的真相，让她余生过得更快乐，她是一个可怜的孩子，一朵注定过早凋零的花。 “你的眼睛出卖了你，你在撒谎！”思思将凝视的目光松开。 杨平不敢和她对视：“这次你判断错误，医生从来不会跟自己的病人撒谎，医生每天面对的都是客观事实。” 思思的目光移开：“谢谢你！我想，也应该是我错了，你是不会跟我撒谎的。” “你还有哥哥姐姐或者弟弟妹妹吗？”杨平错开话题，跟她聊聊生活。 “没有！爷爷奶奶想要爸爸妈妈再生一个弟弟，但是爸爸妈妈拒绝了，他们吵了一架。”思思眼睛里闪烁着清澈的光。 “你呢”思思问杨平。 “我也是，独生，这样也好，你的父母对你的爱，被你独享。”杨平看到她眼里孤独。 思思摇头：“不，我才不这样想，你不懂” 好有趣的小孩，一句你不懂，把杨平逗得不知道怎么把天聊下去了。 好了，要去手术室了。 杨平跟她再见：“我得去工作了，你也要继续学习，我们愉快的聊天结束。” 杨平和思思击掌，出门的时候，杨平握拳头：“加油！” 手术室，宋子墨带唐菲、小五正在做手术，周灿的器械护士，小苏巡回护士。 “杨医生，早上好！” “苏护士，早上好！” “备座！” “遵命！” 小苏将一张手术室简易椅子，将高矮调节好，放在一旁，杨平坐下来。 “怎么样，手术还好吧？”杨平问道。 宋子墨正在做前交叉韧带重建，他对韧带足迹解剖中心的理解很深刻，虽然不能做到一次到位，但是反复测量寻找几次，总能找到真正的足迹中心。 韧带足迹的解剖中心，真正的解剖中心，要找到它，不是一件容易事，这是重建韧带发挥最大功能的基础。 等离子刀正在清理髁间窝的滑膜与韧带的残端，悦耳的滴滴配音，气化带来的水泡，高能量气化时留下的焦黄痕迹。 等离子刀，又叫射频气化技术。是关节镜手术划时代的工具，这种器械不是利用热能进行切割，而是一种低温分解技术，利用在电解质液体中的强射频电场，打断目标物质的分子键，让物质解体气化，变成简单的分子或原子，工作温度4070摄氏度，这样的温度比起激光的高温，更加优秀。因工作温度低，也有称呼为低温等离子刀。 “我按你的方法，现在能够分辨足迹区的特异性，你看，这是我用等离刀高能量标记的隧道入点，位置正确不？”宋子墨坚持每天两个小时的训练，让关节镜操作娴熟，游刃有余。 杨平站起来，靠近屏幕，帮他仔细看那个焦黄的点：“非常棒，这就是足迹的解剖中心。” “我刚刚又看过思思了，唐菲在辅导她作业？辛苦了！”杨平随便提到。 唐菲正在编制肌腱：“她因为这病，没办法继续上学，自己一直在自学，我每天下午抽空辅导她一个小时而已，这孩子很聪明，智商很高。” “她三阶魔方十三秒，真的，天才。”宋子墨说。 魔方复原，三阶的，没有天赋，再怎么练习，一般很难突破十五秒，这个孩子居然做到了十三秒，专业八段的水平，意思宋子墨更快，十三秒以上，已经专业九段的水平了，这是稍加练习，就可以参加国际比赛的水平了。 宋子墨开隧道，速度很快，杨平就像领跑的，他跟在后面，手术水平提高自然很快。 几个人聊着天，做着手术，手术进展顺利，很快肌腱植入完成，宋子墨屈伸膝关节，镜下检查重建的前叉是否与髁间窝　　撞击，是否与后叉撞击。 “门型钉！”宋子墨把胫骨外露的肌腱保留，用门型钉固定在胫骨近端前表面。 聊着聊着，手术也做完了，宋子墨退出器械，准备缝皮了。 “4号线？”周灿问道。 宋子墨说：“1号线吧！女孩子，用细一号的线。” 他接过带针线的持针器，开始缝合两个小手术切口，还有取半腱肌和股薄肌的切口，做完，包扎，上支具，小五送病人回去。 清洁阿姨进来处理手术垃圾，搞清洁卫生，一般搞好清洁之后，还要进行消毒处理，需要十五分钟，才能接下一台手术。 周灿留下收拾器械，大家移步隔壁的手术室休息。 下一台是膝关节骨关节炎关节镜清理术，膝关节骨关节炎是老年人的常发病，早期比较轻的，软骨磨损不是很严重，可以用关节镜下清理术，微创，效果还比较好。 宋子墨说：“现在很多学者认为关节镜下清理无效，你怎么看？” 杨平不同意：“新英格兰医学杂志一篇文章，还说经皮椎体成形跟安慰剂无显着统计学差别呢？你信吗？现在推崇循证医学，没错，医学是循证科学，但是绝对不单纯只是循证科学，或者因为是循证科学，就是否定了医学是经验科学，这样做就是有效，统计学认为它无效，但它还是有效。” “有道理，很多骨关节炎经过镜下清理后，远期效果不佳，但是近期效果不错，因为冲洗清除了致痛的炎性介质，取出了游离体，部分切除成形撕裂的半月板，对软骨损伤区域进行修整，面积较小的还可以行微骨折，微骨折后，虽然再生出来的是纤维软骨，不是透明软骨，总比没有好。”宋子墨也同意杨平的观点。 “穿上衣服，戴上手套后，双手只能在胸前，肩以下，腰以上，不能越过安全区，手只能接触同等级的无菌区，不能接触之外的区域，一旦接触，或者可疑接触，就定义为污染！” 张林带着实习生进来，他们已经洗好手，双手做成拱形，等待小苏打开器械车上的无菌包给他们练习穿衣。 小苏打开无菌包最外面的一层布单，然后用无菌的持物钳打开里面的包装布单，让里面整齐叠放的手术衣露出来。 “别挤，注意无菌观念，别污染了。”张林看他们有点乱，喝道。 “你高了，超过肩了，还有你，两个人距离拉开。” 张林将他们的位置修正，开始示范怎么拿衣服，怎么穿衣服：“自己伸手去拿，一定不能碰到其它部位，只能直接碰到你要的衣服，拿过来，打开，轻轻一抖，里面朝自己，衣领朝上，再轻轻一抛，双手从衣袖内口插进去，到这里，就叫巡回护士，帮忙！” 宋子墨正好离他最近，过去帮他将衣服拉紧，系上带子。 学生纷纷照做，一个学生一抖，衣服抖地上了，弯腰去捡。 “喂，同学，我今天嗓子都喊嘶哑，白教了，掉地上的衣服可以去捡吗？”张林严厉的目光。 学生立刻意识到错误，停止弯腰的动作，张林说：“本能的弯腰去捡，是无菌意识不到位，掉地上的东西是污染的，怎么可以去捡，重新去刷手，重新来一遍。” 那个学生悻悻地出去，又去刷手了。 “千万不能犯这种低级错误，大家记住了，无菌，无菌，无菌，重要的事说三遍，还有记不住的，下班后回病房，给我练习穿衣一百遍。”张林高声训话。 那边的手术室也准备好了，病人已经送上来，继续手术，宋子墨的速度也还快，手术一直很稳定，几台手术做完了。 大家都回病房办公室，几个实习生低声议论什么，好像说儿科一个医生被打了，说住院进来，医生不给退烧，不给用消炎药，被扇了两个耳光。 儿科？张林的女朋友在儿科，他自然比别人更关心。 张林问得到消息的实习生：“儿科医生被打了，叫什么名字？” 实习生摇头说：“不知道，是一个女医生。” 女医生，张林心头一颤：“消息可靠？” “可靠，我们同学在儿科实习，刚刚发群里的，打人的家属已经被保安控制，医院报警了，警察正在问话呢，听说扇两个耳光，还被踹了一脚，把人都踹在地上滚了，可恶，那个家属，据说有后台，挺嚣张的。” 张林抓起电话，打儿科的电话，没人接，他打女朋友的电话，也没有接。跟实习生说：“你问问被打的医生叫什么名字？” “这有视频，你看看。”实习生把手机递过来，他们实习生群里的有好几个视频，不同的人拍的。 实习生在张林面前把视频点开，卧槽，这不是她女朋友吗？一脚被踹飞了，还被扇了两个耳光，这耳光使劲扇的，打得脸都肿了。 一股热血腾地冲上脑门，张林霍地站起来，将白大褂脱了，扔在办公桌上，一句话也没说，往门外冲去，小五想出去拉住他，没拉住，跟着跑出去了。 怎么回事？杨平问那几　　个实习生，实习生摇头：“不知道，张老师看这个视频，就冲出去了，样子很恐怖。” “什么视频？” 实习生将视频又给杨平看，讲了儿科医生被打的事情，杨平一看，难怪冲出去，被打的是他女朋友，看视频，好恶劣，医生正跟病人解释：“38.5度以下，可以暂时不处理，观察，抽血检查，考虑病毒感染，不用抗生素。” 病人二话不说，照面就是两个耳光，跟着就是一脚，踹到小腹，把人踹得直接倒地上，差点后脑着地。 “走，跟去！”杨平立刻带着宋子墨也往儿科赶，路上打电话向韩主任紧急汇报，韩主任正在行政楼，立刻也赶过去。 张林是跑步冲过去的，小五跟在后面跑着，到了内科楼的电梯，小五才追上，张林一言不发，大口的呼吸，可以看见胸膛的起伏。 “张林？张林？冷静点！” 张林还是不说话，用双手整理了一下头发，双眼红红的，像一头发疯的斗牛，样子真有点恐怖。 “张林！张林！”小五怎么叫他，都没有反应。 小五接电话：“我们正在等电梯，现在去儿科。” 电梯开了，张林钻进去，小五跟进去，里面几个人看张林的样子，都不由自主的靠里面的角落，有一个直接提前出来了。 “张林！”小五挨着他。 第0170章 建立合作 地点在一家高档写字楼的五楼，位于人流旺区，但私密性却很不错。 老板是潮汕人，姓范，程力全的老乡，两人很熟，程力全经常将重要的商务会餐安排在这里。 范先生以前是香港一家知名酒店的主厨，获过很多奖，在美食界名气很高，后来自己来G市创业，开了这间美食工作室。 地方不大，只有六间包厢，但是生意挺好，据说香港很多知名艺人也在这里吃过，比如梁朝伟、刘嘉玲。 餐厅装修古朴典雅，豪华但不张扬，低调又不失档次。 红木桌椅，高档的亚麻桌布，乌木筷子，每一处细节都追求极致，可以看出老板的用心。 食材也绝对货真价实，来这里吃的，都是不差钱，嘴还特别挑，要是弄冒牌货糊弄人家，坏了名声，得不偿失。 在热情的服务生引导下，几个人入座。 “喝什么酒？人头马？”程老板热情周到。 酒柜里摆满了高档酒，随便挑，这种场合是不用考虑钱。如何显得阔气，如何让对方看出诚意，如何把对方衬托得尊贵才是重点。 “杨兄不喝酒的。”苏南晨替杨平解释。 “苹果醋吧”杨平说。 苹果醋，这里没有，范先生立刻吩咐服务员出去买。 私房菜一般不是随场点菜的，也不是由食客自由挑选，而是提前一天由厨师依据客人口味安排菜品。 程老板出于礼貌，把已经拟好的菜单拿给杨平看，以防冒犯饮食或其它禁忌。 杨平略微看了一下，每一道菜应该价格不菲，这至少人均得三两千吧，杨平看完表示没有异议。 服务生已经买回苹果醋，天地壹号，摆上桌子，菜正在厨房准备。 “大家都喝这个吧”苏南晨提议。 程老板同意，一切顺从杨平的意思。 “苏少，今天这手术，要不是杨博士，恐怕我老程闹笑话了。”程老板惭愧地摇头，心有余悸，他是个在商言商的人，没想到对手这么龌龊，差点被人摆了一刀。 苏南晨笑道：“那你等下得好好感谢一下杨兄！” 不喝酒，那就多喝几杯苹果醋吧。 菜一个一个被端上来，鱼子酱麦香蛋冻、一口鲜、脆皮婆参、牛油果官燕、清汤螺片、芝士黑腊肠、牡丹虾刺身，和牛　　看来这里主打潮汕菜，厨师，也就是老板，范先生亲自出来跟程老板和诸位打招呼，介绍每一道菜的食材和卖点。并用苹果醋分别敬杨平和苏南晨一杯，以感谢光临。 据说范先生当厨师前，是化工行业出身，后来，他将所学的化工知识运用于烹饪，自行实践钻研出来一套烹饪方法，着名球星贝克汉姆曾邀请范先生到家里主厨。 “杨兄！”苏南晨请杨平动筷子。 杨平用公筷夹一块和牛品尝，名不虚传，厨师将菜的色香味全都发挥到极致，牢牢地粘住味蕾。 “果然名不虚传！”杨平夸赞。 大家开始动筷子，跟着纷纷夸奖几句，让在一旁的范先生感到非常自豪。 “杨博士，苏少在这，如果不嫌弃我这地方简陋，以后一起合作，经常过来指导指导手术，帮扶帮扶，帮带带队伍。”程老板迫不及待，试探。 苏南晨在旁撮合：“杨兄，程老板这人，别的我不说，人品绝对正，做生意规规矩矩，不搞野路子。” 杨平也看出来了，端起苹果醋：“苏兄这么说，也承蒙程老板看得起，以后要是有需要，说一声就是，小弟随叫随到。” “太好了，杨博士爽快，费用问题，杨博士随便开，杨博士的手术，多少都值。”程老板趁热打铁，他相信杨平也不会自己开价，即使开价也不会狮子开口。 苏南晨是中间人，这种事情自然双方不太好开价，最好由他开口了：“按叶教授的价格，怎么样？” 虽然没有叶教授的名气，但是手术在他之上，人又年轻，精力充沛，还可以帮培养人才，开这个价也不算过。 “一言为定，就按叶教授的价格。”这也是程老板心里想的价格，低了没有诚意。 杨平摆摆手：“叶教授全国知名教授，业界大佬，我怎么和他平起平坐呢，这样吧，打个五折。” “那不行！”程老板没想到杨平自己降价，恐怕是客套话了。 杨平端起杯子：“程老板，有苏少做中，这合作就简单了，我们就不饶弯子，你也不用多说了，大家都是朋友，苏少说了，你是用心在办医院，这是我最看重的，按叶教授的价格五折算，就这么定了。” 苏南晨看杨平说的坚决，不像客套话，立刻把这事敲定：“就五折，老程，你就不要再推辞了。” 杨平有自己的打算，技术好，没有错，但是初入行，名气远　　远不够，价格这么高，程老板也愿意给，也给得起，但是不利于自己积累名气，也不利于打开局面，钱这东西，不在乎一口吃个胖子，价格太高，势必降低程老板的利润，在其他方面的竞争力就下降了。 “合同回头我去准备，找个合适的时间，我们碰头，把合同签了。我真是一心一意想把医院做好，做大，做成一个成功的专科医院，那些野路子，我从来不碰。苏少对我知根知底。”程老板交底。 “老程，知道吗？云健那边，在你之前就拉我合作了，拉了几次，一直没答应，知道为什么吗？”苏南晨说。 确实，当时拉苏南晨，苏南晨一直没答应，后来不知道怎么就拉上了关盛、陈歌合作，顺着这条线，把叶教授也拉上了。 “他们路子太野，纯碎为了赚钱而赚钱，价值观不合，”程老板一针见血，有些难听的话没有说出来，但大家都心知肚明。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苏南晨是个实用主义者，不是迂腐不化之人，但是也有自己的原则，你老程，我最欣赏的一点就是，办医院，就好好的办医院，不要搞那些乱七八糟的。”苏南晨这是心里话。 “杨博士，你是苏南晨的朋友，要是不嫌弃，交个朋友，我程力全虽然是商人，一身铜臭，但也是正正当当的医生出身，而且行事光明磊落、清清楚楚，顺从良心，恪守契约。”程老板把整杯苹果醋一口喝了。 杨平也一口喝了，苏南晨在一旁跟着助气氛，苹果醋，几个人也喝出了酒的气氛。 蔡院长在一旁帮忙倒苹果醋，程老板说：“蔡院长，这几天把合同准备好，还有把配套的服务跟上，麻醉师、器械护士，都挑最好的，专门给杨博士配台，今天两个器械护士不行，重新挑两个。” 杨平立刻说：“就今天这两个，我很满意，不用再换了。” 他总是觉得护士挺辛苦的，不容易，看程老板的态度，对今天两个护士颇有微词，自己不出面肯定这两个护士，怕程老板真对人家不利。 “行！就这两个，蔡院长，还有，其它的你都知道”程老板高兴，所谓其它的，无非一些替杨平规避法律风险的操作和条款。 没有这些，谁都不愿意跟你合作，没有后顾之忧，人家才会全力以赴，成天担心这个，担心那个，合作勉强建立，也持续不了多久。 “今天你是把老程吓到了，我跟你说呀，你那个磨钻，神奇呀，就像一把刻刀，把髁间窝给雕刻出来，几条隧道一打，肌腱一植入，八个结构，十条韧带的平衡，就那么一次调节好了，我服了，当时就差点一个软腿，扑通跪了呀。”程老板表情夸张，描绘当时的情况。 蔡院长没看到当时的手术，被程老板说得一脸懵逼。 “你不懂，你没看过，以后看一次杨博士的手术就知道了，做了十多年的手术，我算是彻底的服了，应该叫杨老师！来，喝一杯！”程老板今天喝的醋，确比酒还兴奋。 “都是兄弟，就别叫什么杨老师了。”杨平纠正他。 几个人饭局上，几杯苹果醋，把一场合作三言两语敲定了，各自满意。 程老板此后有杨平的技术支援，在技术上对抗竞争对手，信心十足，一直盘旋心头的难题解决了。 苏南晨也多了一个学习的平台和机会，以后经常来这边跟着杨平，可以学习手术。在附一，偶尔请杨平去做一两次手术可以，经常请，是不可能的，顾忌的东西太多。 杨平呢，为自己，既提高经济收入，拓展自己人脉，将先进的手术方法普及出去；为科室，建立声誉，拓展了关系网，为科室在业界的名气也加分不少。 一个科室的品牌就是这么建立起来的，业界的人都认可你，大量的病人认可你，品牌自然而然就竖立起来了。 饭局结束，蔡院长偷偷向程老板支招：要不要安排个高档的地方去娱乐放松一下？ 程老板何等精明之人，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打交道方式，他眼睛微微一眯。 虽然他不熟悉杨平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但是可以参考苏南晨，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程老板摆摆手：“不去！” 猛然脑子清醒，这白天呢，又不是晚上，想什么呢，程老板瞪蔡院长一眼，这喝醋喝啥傻了。 “我们找个地方继续喝茶？”程老板说。 “不了，还有点事要赶回去呢。”杨平推辞。 “杨兄还有事，下次再聚！今天让程老板破费了。”苏南晨替杨平脱身。 程老板不纠缠：“太客气了，一顿便饭而已，好，下次再聚！” 第0173章 暴走的张林 电梯中途停留，里面的人全都提前出去。 层楼数字亮着好几个，但里面只有张林和小五了。 “张林，你要干吗冷静点，医院和警察会处理这事！” 小五一直跟着，看他暴走的样子，有点担心，不断安抚他的情绪。 张林一直不说话，就像旁边根本没人一样，那双眼睛，杀气腾腾，隐约可以听到烈火燃烧的声音，噼里啪啦。 杨平一行没赶上他这趟电梯，电话又打来了：“你们到哪了？小五，看好他，别让他做傻事，也别让他吃亏！” “师兄！明白，我们马上到儿科病房了！”小五挂断电话，紧紧的盯着张林，一刻也不敢放松，拦是拦不住的。 电梯到了，儿科病房有几个保安在巡逻，拿着对讲机呼来呼去，一看，就是出了什么事后的场面。 护士站，一个眼尖的护士，看到了张林进来，立刻迎上来。 “李珊姐在值班室，有同事陪着的。”护士在前面带路。 “打人的家属呢”张林情绪似乎很稳定，只是心平气和地问。 “在示教室，孙院长、赵主任、警察都在。”护士犹豫一下才回答。 “嗯，你忙，我去值班室看看。”张林很客气，看来，情绪没有失控。 护士还是一路陪着，到了医生值班室，敲门进去，张林女朋友坐在床边，眼睛湿湿的，手里拿着纸巾，显然刚刚哭过。 这个女孩，平时就温柔胆小，逆来顺受的那种，经历这样的事情，吓得全身一直哆嗦，目光都有点痴呆。 好几个女同事围着，有医生，有护士，还有实习生。有的握着她的手，不断地说安慰的话；有的挨着她坐，紧紧地搂住她；有的在调温开水，端给她喝，压压惊；还有的在骂打人的家属，义愤填庸。 看到张林来了，她眼泪夺眶而出，要不是这么多人，估计扑到张林的怀里了，声音低低地说：“你怎么来了，我没事，还不去上班？”。 张林心疼地问：“还痛吗” 女朋友先是点头，立刻又摇头，想说话，但声音哽咽，说不出来。 她的左边面部肿胀的，上面有几个淤血的指印，旁边一个同事手里拿着冰袋，刚刚应该给她做过冰敷。 “刚已经做了头颅CT和腹部的彩超，面部和腹部软组织挫伤，没有颅内出血，也没有内脏损伤，正在给她办住院手续，孙院长和赵主任说住院观察一下。”一个儿科同事介绍。 “太可恶了，38.2度的体温，已经使用物理降温，血常规淋巴细胞高，粒细胞不高，考虑急性上呼吸道的病毒感染，没有抗生素应用指征，他非要用抗生素，解释了不听，说医生不管他小孩，连消炎药的吊针都没有。”另一个同事愤愤不平地描述当时的情况。 张林知道她女朋友的脾气，平时胆小得像个兔子，一米六不到的身高，怎么经得起拳打脚踢，闭着眼睛都可以想象当时的情景。 何况其中一个视频还算完整，能够基本还原当时的情况。 这个视频应该是一个实习生拍的，前半段没有拍到画面，只有声音，那时病人语气已经不好了，张林女朋友几乎哀求的语气：“先生，请相信我们，抗生素有副作用的，不能滥用，滥用会引起耐药，小朋友目前的情况不需要，而且做了物理降温和抗病毒处理，请您放心。” “放心？昨天就进来了，今天还发烧，还有38度，你治不了就滚蛋，一天还退不了烧，当什么医生，叫你用最好的消炎药，你不用，故意拖着，拖着可以多住几天院吧？”粗暴愤怒的男人声音。 “不是这样的，先生，我们是医生，完全依据客观病情选择治疗方案，请注意你的态度，有问题我们可以好好沟通，如果对我不满意，可以让主任换一个管床医生，但请别进行人格侮辱！”胆怯的、柔弱的女声，小心翼翼地维护自己的尊严。 “骂你几句，还撂挑子是吧？什么玩意”男的更加愤怒。 啪啪，清脆的耳光声，然后，就是出现了脚踹小腹的画面，突如其来，他女朋友甩出一米多，倒地上，倒地时还捂着脸的。 那人还想去踹已经倒地上的人，被一个女医生挡住，另外几个实习医生模样的，冲上来制止，那人嘴里还骂骂咧咧的，拿起手机打电话。 张林的语气很平静：“你休息好，我出去一下，等下回来。” “张林，你去干什么”女朋友有点担心，他自己的男朋友，一个眼神都知道要干什么。 “小五，拉住他。”李珊叮嘱小五。 小五立刻跟上去，张林在前面快步走，他就追着。 “张林，你要干嘛？冷静点，医院和警察会处理这事！”小五拉住张林的手。 张林用力甩开，力气很大，小五根本控制不住他，只能跟着他，几次试图冲上去抱住他，但是张林走得太快。 儿科示教室，两个保安守在门口，王警官正坐在会谈室里，孙院长、医务部赵主任、儿科的马主任，都在里面，两个人坐在桌子对面，后面站着两个辅警，从表情可以看出，坐里面的，充满戾气的那个家伙，应该是动人的家属，小孩的父亲，三十多岁，牛高马大，起码一米八。旁边陪着一个家属，不知道是他的朋友还是同事，或者亲戚。 那个家伙声音很大，王警官问他话，有点不配合，不断地在打电话，好像在叫什么人帮忙，然后又是叫律师。 “不好意思，等我的律师来，我才回答你的问题。”男子很嚣张。 王警官几次问话，被他以这个理由打断，他似乎在等什么，一点也不急，好像不把打人当回事。 张林往里面瞅了一眼，没有进去的意思，只是指着那个家属问道：“那是刚刚打人的家属吧？” 其中一个资历老的保安认识张林，以为他只是来问问，点头确认：“王警官对面，靠里面的那个就是。” 张林哼了一声，突然就闪进去了，保安想拦住他，他一米七八的身高，现在怒火冲天，一肚子的劲，谁能拦得住。 保安都被他撞得闪开了，他冲进去，所有人愣一下，大家都没有反应过来，王警官和辅警看出了不对劲，想去拦住，但是太迟了。 “妈了个巴子！” 张林上去揪住男子的头发，就是几个响亮的耳光，鼻子嘴角打得鲜血直流，出手毫不留情，几乎用尽全力。 旁边的家属反应过来，立刻冲上去帮忙，被小五挡住了，小五大喊：“冷静，冷静！有话好好说！” 几个重耳光，把那人打懵了，几乎打耳光的同时，张林抬起一脚，狠狠一脚，一个辅警拉住他，被他甩开了。 这一脚，照着胸腹交界的部位，踹下去，把整个人从椅子踹出去，滚在地上，示教室比较宽敞，张林还要冲上去，想继续踩上几脚。 只踢出一脚，踢在病人的大腿上，两个辅警这才控制住张林，王警官因为要绕过桌子，慢了一点，隔在两人中间，用身体挡住，避免两人再次接触：“干什么？你还有没有法律？” 广个告，真心不错，值得装个，竟然安卓苹果手机都支持！ “光天化日之下，殴打一个女医生，还有没有法律？”张林吼道，声音把房子都能震得掉灰尘。 男子抚着肚子，龇牙咧嘴，吐出一口血唾沫，想从地上艰难爬起，竟然没有爬起来，嘴里依然嚣张：“知道我是谁吗，你不想活了？” “管你娘的是谁，打的就是你！”张林又冲上去，两个辅警死死地抱住了。 倒地上的男子尝试几次，才勉强站起来，痛苦的样子，他喘口气想冲过来，被王警官和保安拦住了，恶狠狠地瞪张林，指着张林。 “横？再横也不是一条命？换了你这条命，信不信？”张林咬牙切齿，眼神恐怖，就像一头发疯的野牛。 男子心里咯噔一下，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手也不敢指了。 “都拷上，到派出所去！”王警官呵斥。 “反了，都反了！”孙院长叹气。 “这人是谁？是谁？”医务部赵主任指着张林怒道。 小五回答：“受害者的家属。” 刚刚那个想帮忙的家属几次冲上去，都被小五挡住，气呼呼的，和小五又要动起手来，眼看这两人又要动手，保安赶紧拉住两人，分开，但两人还互相对骂，蹬鼻子上脸。 打完人，张林伸出双手：“拘留我！我拘留，他也要拘留，我判刑，他也要判刑，不然今天这事没完，打人！打完就算了，这么容易？你是谁，你是天王老子，照样削你，不服？” 真是胆大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病人家属刚刚跟警察都傲慢得很，被张林这一瞪，尤其那句：“换了你的命！” 吓得竟然哆嗦一下，有点缩头缩脑，不敢靠近，只能远远地躲着。 王警官也一愣：“拷上，都拷上！带到派出所去，治安拘留！” 小五跟另外一个家属两个还在瞪眼睛，对骂，没打起来，一直被保安分开的，打不起来。 韩主任，杨平，宋子墨全赶过来了，示教室里，闹哄哄的，乱糟糟的，声音这么大，医生，护士，病人全都凑过来，但都被保安遣散了，但还有很多人不甘心，总想往里面看到点什么，有个女的，抱着个孩子，老公举着吊瓶，一家几口子也不怕，时不时靠到门口，往里面看几眼，被保安赶了几次还不罢休。 张林和那个病人家属被警察从示教室带出来。 “怎么回事？”韩主任问赵主任。 老赵一个劲地使眼神：“回头我跟你说。” “都乱了，刚才两个家属在里面互殴。”赵主任说，摇头。 “什么互殴，明明”被打的家属骂道。 张林一瞪他，他立刻不敢骂了，下意识躲了一下，耷拉着脑袋。 “老韩，你们先回去，回头我慢慢跟你讲，乱了，都乱了。”孙院长跟着警察，他和赵主任还要去派出所处理这事。 杨平、宋子墨看着被警察带着的张林，这种情况，也不好打招呼，张林的神情决然，一身轻松，好像一点也不后悔。 人被带走了，儿科马主任摸摸秃顶，还在凌乱中：“事情闹大了，闹大了，麻烦了。” “病人打医生，没人有兴趣，但是医生打病人，有兴趣的多了。”马主任无可奈何，事情已经失控了。 “不是医生，是受害者家属！”韩主任更正。 马主任发现自己说错话了，立刻改正说：“嗯，受害者家属！” “这个兔崽子！”韩主任骂道。 带着杨平几个人：“先回骨科。” 第0174章 九头牛都拉不回 韩主任也不说话，只是时不时喝一口茶，手指轻轻地敲打桌子。 杨平和宋子墨坐在沙发上，田主任听到消息也赶过来了，看韩主任的样子，也不好开口问，也在沙发上坐下，气氛有点沉闷。 “病人家属动了他女朋友，有视频的，很恶劣，那么高大，对一个柔弱的女子下手，下手还很重，毫不留情，下手的理由也很奇葩，说不给用消炎药，要是我，今天也暴走了，谁能受得了。”杨平打破了沉默。 宋子墨接着说：“我说句心里话，今天李医生挨打这事，要是张林没有出头，医院会替她讨回公道？最后还不是家属道歉，赔医药费，这事就算了结，这样已经是极限了，还算我们医院硬气。搁到其它医院，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家属道歉都没有，医院还不敢声张，有些甚至还处罚挨打的医生，说医生沟通不好，服务没做好。” “我刚刚在群里看到的消息，现在院办在医院内网上发了通知，禁止传播这件事。”田主任也很难受，他一看到群里的消息，知道张林出事了，就赶过来，没想到张林小五都被警察带走了。 夏院长出去开会了，没回，孙院长是第一副院长，自然院里的事由他做主，他不像夏院长敢作敢为，他世故圆滑，对这事的处理肯定是和稀泥，能化就化。 韩主任双眉紧缩：“视频我看过了，这样，大家先去吃饭，张林小五两个被带到派出所了，现在情况不明朗，等孙院长和赵主任回话再说，不要影响正常医疗工作，他们的病人，宋子墨你跟一下，轮科的规培生毕竟不是专科医生，业务不熟，不要出什么医疗差错。” “放心吧，我和宋子墨会跟着，不会影响。”杨平让韩主任放心科里的医疗工作。 韩主任说得对，目前情况不明朗，他作为科主任不好介入，韩主任刚刚梳理了事情的脉络，心里也有点数了。 “这个兔崽子！”韩主任轻轻地骂上一句。 大家暂时散了，去吃饭，可是谁能吃得下，大家都没人去吃饭，坐在办公室，也不知道干什么，干坐着。 小苏看到这情况，悄悄和唐菲、周灿帮大家从食堂打了饭菜回来。 但是大家都没什么胃口，也是胡乱吃了几口，味同嚼蜡。替李医生委屈，替张林担心，李医生挨打这事，对一个医生来说，心理创伤是巨大的，甚至终生的伤疤。张林打人这事，后续免不了严重的处分，开除也不是怪事。 大多数医院处理这两种事，态度截然相反，前者一般是息事宁人，不了了之；后者一般摆出姿态，草草的处分或开除医生。 读了那么年书，当这么多年医生，张林要是突然被开掉，对谁是难以接受的，但是看到张林那决然的表情，这心里是多么的愤慨，多么的决绝呀。 大家心里很难受，但现在又帮不上什么忙。没错，他动人了，但是前提条件，他的女朋友受到恶毒的殴打呀，换谁，谁能够忍受。 下午，还没有人回来，也没有消息，韩主任一直关在办公室，大家也不好去打扰他。 科里的规培生、实习生情绪都很低落，特别新来的几个实习生，有一个女生偷偷哭起来了，唐菲在安抚她，将她叫到女值班室，耐心疏导。 宋子墨把其余的规培生、实习生召集到一起，给大家聊天，算是进行心理疏导，安抚情绪。医院也下了通知，通知各科安排专人对医生护士进行心理疏导，必要时可以请心理科的介入，特别是发现情绪不对的，及时介入。 “这只是个案，是低概率事件，每个行业都会有让人伤心难过的事情，不要动摇信心，行医的路上会有诸多艰辛，但大家要足够相信！”杨平语气沉重。 宋子墨也说：“我和杨老师当了这么多年医生，大多数病人是好的，相互彼此理解尊重，大家不要太担心，学医不易，从医更不易，医生必须有一颗强大的心，来应付各种强烈的心理刺激，比如各种生死离别，各种血腥的场面，还有病人和家属的误解” 这些规培生和实习生职业观还没有树立，更谈不上强化，面对这样突如其来的打击，很容易对职业的信心崩溃。两人尽量将大家往正确的、阳光的方面引导，避免陷入阴影里不能自拔。 下午窗外虽然阳光灿烂，但是这些规培生、实习生心里感觉总是阴雨绵绵，头上笼罩着一层拿不走，撕不开的湿雾。 杨平和宋子墨交替讲一些刚毕业时的笑话给大家听，让大家笑一笑，放松放松，转移注意力。 下午五点钟，小五才回来，神情沮丧，他一到科里，杨平就带他向韩主汇报情况。 “小五，你去休息一下吧，刚孙院长和赵主任都打了电话给我，我知道情况了，你们在科里，我去一下派出所。”韩主任嘴里嚼着茶叶，拿起椅背上的外套，披上。 杨平带小五到男值班室，大家也都跟过去，小五坐下，杨平倒杯水给小五　　“小五，情况怎么样？”大家很关心张林的现状，又不能去派出所，只能向小五打听，当时的情况大家都不清楚，只知道张林动手了。 小五喝了一口水说：“张林打了那个家属，我没拉住，这家伙看不出，力气这么大，几个人都没拉住，打了几个耳光，踹了两脚，一脚在上腹部，一脚在大腿，法医验伤了，都是软组织挫伤，轻伤。你没看到那场景，那眼神，就像要杀人一样。” “现在呢？怎么还在派出所，没回来。”杨平问道。 小五理顺一下思路：“我也是知道大概，家属打了他女朋友，他打了家属，警察极力调解，让他们和解，互相抵消，或者各自向受害者道歉赔医药费，如果和解成功，两个人都不用拘留了。但是小五不同意和解，他打人了，该拘留拘留，该赔钱赔钱；同样，那个病人家属该拘留拘留，该赔钱赔钱。现在警察也很为难，僵在那里，也没拘留他们，也没放他们走。” “这小子，脾气真是倔，他这是铁了心，宁愿自己搭进去，拘留，也要让对方接受应有的惩罚，这是要两败俱伤呀，真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这时候这样硬气。”宋子墨感叹。 “这事，微信现在传疯了，什么传言都有，说那个病人家属是个富二代，还有说什么科长，还说什么村长的儿子，说什么的都有；也已经知道张林是我们医院的医生，儿科医生的男友”宋子墨有很多微信的截图。 “双方对各自打人的事实没有异议，对方打人有视频的，张林当着警察的面打的，现在关键就是张林不愿意和解。”小五很疲惫，不断地喝水。 “韩主任已经去派出所了，他应该心里有数，小五你好好休息，李医生情绪不稳，她们科里虽然有人照顾，我们也派个人去。”杨平担心张林女朋友。 张林和他女朋友都是东北过来的，在这边没有什么家人亲戚。 “我去！”唐菲说，这姑娘善解人意，比较合适。 “把小苏和周灿也带上吧，她们应该在手术室！”杨平说，多个人说话，心里会暖和些。 “好的，你下班后去看看思思，我答应下午检查她的作业。”唐菲交代宋子墨。 “嗯，你去吧。”宋子墨让唐菲放心过去。 大家各自分工，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地球照样还要转，工作还继续，该手术，还要做手术。 “那个实习生没事吧？”杨平关心那个女实习生。 唐菲说：“刚毕业实习遇上这种事，被吓的，都不想当医生了，我安排了两个女实习生陪着她，我打了电话给心理科的余老师，让她帮忙过来心理疏导一下。” “要不要放她假？”宋子墨建议。 “不行！放假，让她呆在宿舍，越想不开，让她上班，不安排活就是。”唐菲这方面经验明显多一些。 可能都得到消息了，大骨科那边的人，陆陆续续有人来探听消息了，都很关心。 金博士、方炎、肥仔、脊柱的、关节的、运动医学的、还有其它科室的，一批一批的。 杨平让大家放心，把事情简单介绍一下，不该说的不说，该说的也没什么隐瞒的。 有人还主动问科里缺不缺人手，可以过来帮顶班、写病历，换药。 有些人已经动手了，带实习生去换药，还有人带着实习生帮张林补病历。 大家留在这边医生办公室，都不愿意走，想等消息。 小五的女友小青也过来了，要跟着唐菲她们一起去照顾张林的女朋友。 这个时候，大家的关心，让杨平感觉很温暖。 那些规培生、实习生看到这种情景，心里也舒服了很多，同事之间的友情对心理创伤的治疗比语言更加有效。 这么多人在坚持，没有理由不相信！ 第0175章 惩罚 韩主任到达派出所，王警官和赵主任出来接韩主任。 “你得好好劝劝，这小子是头牛，他也把人家打得不轻，人家都认怂了，和解算了，这样都不用拘留了，这样僵持下去，只能把两个人拘留。” 这案子也不大，顶多违反治安管理条例，但是两个案子是关联的，牵涉的东西太多了，派出所的冯所长，已经接了好几个电话，两边的都有，自然一点也不敢怠慢。 现在没有其它出路，要么和解，当场把人都放了；要么按章办事，两个都拘留，要是只拘留任何一方，不可能的，同罪不同罚，一旦捅出去，吃不了兜着走。 如果和稀泥，不管他们是否愿意和解，把两个人教育一下，都放了，打人的家属肯定乐意，可这个小子不干。 这种情况，事情没处理妥当，矛盾没解决，就这么放回去，这小子没达到目的，恐怕后面还会惹出麻烦事。 “我去看看！”韩主任迈进派出所，王警官在前面带路。 韩主任，跟市局的郑局长是铁哥们，冯所长和王警官是知道的，自然不敢怠慢，当年郑局搜捕毒贩的时候，因公负伤，就是韩主任主刀的手术，将他从死神手里拉回来，后来两人成了好兄弟。 进了派出所的办公室，冯所长和孙院长正在商量，看到韩主任进来，两人都站起来。 “韩教授呀，麻烦你跑一趟，没办法，我们现在也为难，放也不是，拘也不是，你去劝劝吧，能和解就和解吧，何必呢？”冯所长平时跟韩主任也有点熟。 “老韩，这小子犯横，油盐不进，就是不愿意和解，这事千万不要闹大了，影响不好，要顾及医院的影响呀。”孙院长懊恼地说。 冯所长和王警官领韩主任进去一个房间，张林正坐在椅子上，旁边一个辅警陪着，他出奇的平静，脸上没有丝毫焦急、担忧。 看样子，这小子真是铁了心，最坏的打算都做好了。 “张林！”韩主任叫道。 听到韩主任的声音，张林立刻转身，站起来，脸刷地红了，低下头：“主任，你怎么来了？” 停顿一下，又惭愧地说：“对不起，主任，让你失望了！” “兔崽子”韩主任伸手去摸他的头。 “气也出了，人也打了，让对方认真地跟李珊道个歉，就此罢休吧？”韩主任轻声说。 “真拘留了，会留案底，犯罪记录，伴随终生，你别傻里傻气的。”孙院长在一旁说。 “治安拘留，是行政处罚，不会留犯罪记录，只会留下违法记录，不算案底！”张林辩解。 韩主任一愣，这小子，有备而来的，倔强是倔强，但是好像已经把问题思考得清清楚楚呀。 “韩教授，请坐！”王警官端来一杯水。 “张林，要是拘留，对双方都不好，这事情要是和解了，我们也好保你，要是拘留了，医院肯定要处分你，开除都不过分。”孙院长严肃地说，一招不行，换一招。 “坐着说吧！”韩主任招手。 王警官将张林前面的一次性杯子里加满水，端过来。 张林坐下，思考一会，说：“主任，我已经做好被开除的打算了，医生做到这个份上，不做也罢！这世界上有好多事可以做呢，我想开了，真的，一天拿着卖白菜的钱，操着卖白粉的心，自己老婆被人打了，还不让出头，只能远远看着，让他在那里嚣张，别人这口气咽了就咽了，小张我咽不下，咽不下！真的！主任，这么多年的栽培，让你失望了，以后张林再报答！今天这事，我也不让医院为难，医院该怎么处分我就处分吧，我都认！但是这件事，我肯定不会退步，两个都拘留，同罪同罚，要是拘留我一个人，他没事，这事我出来还要追到底，要是糊里糊涂把两个人都放了，我也会继续追到底！” 说着说着，张林眼眶湿了，抽泣了几声，韩主任递给他纸巾。 “横牛！油盐不进！”孙院长低声骂道，伸手要拍他几下脑袋，但又缩回来了。 插一句，真心不错，值得装个，毕竟可以缓存看书，离线朗读！ “你这样倔，有什么好处？就为出口气？你傻不傻呀，有些事，退一退，就海阔天空，非要把自己逼到死胡同，信不信，拘留你一个？”赵主任也被气得话都说不流利了。 “拘留我一个，试试？我就不信他一手遮天了，这里不讲法，还有市里呢，市里不行，还有省里，省里不行，还有首都呢？”张林倔强地说。 “张林！”王警官呵斥，“说什么话呢，你这是不相信法律，不相信我们？” 张林语气和缓一点：“王警官，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肯定相信你们，相信法律，否则就不会这么执着，打人一定要受到惩罚，他是这样，我也是这样！” “小张呀，你还年轻，思维容易走进死胡同，这个事情放开一点想，你看，和解是最好出路，避免两败俱伤，他打了你女朋友，你也打了他，年轻人，这口气也出了，是不是？”冯所长也耐心地劝，这件事情，他肯定要处理得清清楚楚，任何的含糊都容易留后患。 “冯所长，谢谢你们耐心劝我，都是为了保护我，我知道，心里明白，但是，我现在已经走进死胡同了，出不来了，我只认一个理，打人者一定要受到法律的制裁，一定！” 韩主任听完张林的话，心里已经明白了，再劝没有意义了。 他也不打算劝了，说：“小张，我会让小五送衣服给你，在里面呆几天，自己照顾好自己，到时候大家去接你，科里兄弟们等着你呢。” 张林起身，深深地给韩主任鞠躬：“谢谢主任理解！” 再给冯所长、王警官、孙院长和赵主任一起鞠一个躬：“谢谢各位了，真的，非常感谢！” “冯所长，按章办事吧，拘留，不用劝了，把两个人都拘留了，和解不了的。”韩主任说完，拍拍张林的肩膀。 “这？”孙院长弄糊涂了，叫韩主任过来劝他，现在聊几句，居然跟他站到一块了。 韩主任都不劝了，其他人更加不用劝了，大家都跟着王警官和冯所长出去。 “哎呀！这事闹大了就麻烦了，再劝劝，和解算了，以大局为重呀。”孙院长急得不行。 韩主任笑道：“你能劝动他？我是劝不动了，你也听到了，他已经什么都不顾了。” 冯所长也没办法了，无奈地摇头，目前这种情况，只能按《治安管理处罚条例》，把两个人治安拘留五天了，他明白韩主任后一句话的意思，拘留吧！ “按《治安管理处罚条例》，两个人都拘留五天，把人今晚就送到区拘留所，明天向分局补办手续。”冯所长下达了处罚的决定，这样就清清楚楚了，无论怎么都经得起考验。 王警官领命，分别给两人开出了行政处罚决定书，打人的家属看到决定书，手有点哆嗦，不相信这是真的。 “对方现在拒绝和解，你这事对方只要不和解，只能两个人都拘留了，我按你留的家属电话通知家属了？”王警官说。 打人的家属，一直恍惚中，没有反应过来，将决定书反复地看。 拘留五天？ “怎么还要拘留，我赔钱就是了，他开个价！你们没接到电话？”打人家属很惊讶。 王警官摇头：“我们没有接到什么电话，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我们的决定不受任何人干扰，只是依照法律条款执行。” “拘留他一个不行？”打人家属小心翼翼地蹦出一句。 王警官冷笑：“你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说这话还很幼稚，如果和解了，都不用拘留，和解不了，同罪不同罚？拘留他一个？亏你想得出来，你当法律是什么？这话你也说得出来？签字吧！” “没有回旋的余地了？”打人的家属拿决定书的手一直哆嗦。 “没有了，签字吧，再耗下去没有意义，也是个教训！”王警官说，把印泥打开，推过去。 “还要按手印！”王警官补充。 打人家属哆嗦的手，拿起笔，几次要签字，又停下来。 “真的没有回旋余地吗？”他仍然不死心。 “没有了！”王警官果断地说。 他咬咬牙，终于把字签了，按手印的时候，一直在哆嗦。 该打的电话也打了，现在后悔也没有用了，嚣张、冲动，总是要受到惩罚的，即使今天没有，总有一天会有的。 签完这个，王警官又到张林这边。 “你也签字吧？”王警官拿着张林的行政处罚决定书。 张林看了一下，拿起笔，又停下，要说什么。 “他的已经签了，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王警官知道他要说什么。 张林不再说什么了，快速的把自己名字签了：“谢谢！他的决定书应该有副本的？会送给受害人李珊吧？” “会的，同样的，你的副本会给一份给他，他的副本会送一份给李珊。”王警官说。 “等下有车送你们去区拘留所，家属通知谁？韩主任说通知他就可以，你同意不？”王警官问道。 张林点点头，沉默不语。 连夜，几个警察用警车将两人送到了区拘留所。 第0176章 最坏的事情 韩主任回来时，聚集在综合骨科医生办公室的人都还没散去。 双方都拘留五天，听到消息，这个结果让大家很意外，没想到张林这次这么坚决，毫不妥协。 不和解，被拘留，意味着下一步，张林可能面临医院严重的处罚，如果舆论风向对医院不利，他很可能被开除。 “大家都回去吧，相信医院会处理好这件事的。”韩主任安慰大家，聚集在这里对事情也没有帮助，明天大家还要上班。 其它科室的同事依依不舍地散去，尘埃落地，却没有获得应有的踏实感，反而心里更加焦躁，佩服张林执着的同时，又不免替张林担心起来。 有同事刚刚还为张林鼓掌：“打得好！绝不妥协！” 现在却心里冰凉冰凉，现实是残酷的，有人又开始叹气：“这家伙，应该答应和解的，退一步，或许事情就化解了，至少不会这么严重，哎” “我给大家备班，你们去看看他吧人已经送到区拘留所了，我给那边打个电话，见一面应该没问题，不过他情绪很稳定，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我还得去看看李医生，张林带了话给她，免得她担心。”韩主任有点疲惫，为这事，从中午折腾到晚上了。 明天大家又有手术，再说今晚是张林是最难过的时候，发生这种事，虽然表面上很坚强，内心肯定很孤独，韩主任让大家今晚就过去看看，跟他说几句话。 大家也是这样想的，张林在派出所的时候，大家就想过去，但是韩主任阻止了，怕大家去添乱。 小五准备了手机充电器、日用品和一些衣服，梁胖子准备了一条中华烟，还有打火机。 宋子墨开车，带大家到拘留所，拘留所的位置比较偏，周围零零星星有一些工厂。 月冷星稀，高墙和铁丝网，里面露出一些光，想起张林，好好一个人，上午还在带实习生，晚上就关在这里面，大家心里都不是滋味。 韩主任提前打了电话，杨平跟大门口的值班武警说明了来意，他核实身份后，往里面打了个电话。 一个警察走出来，挺客气的：“三博医院的吧？” 杨平把自己身份证递上去，他看了一下：“我知道了，你跟我来。” 他看大家带着东西的：“衣服可以送进去，吃的东西不行，但可以到小卖部买，买了会帮送进去给他的，主要是安全着想，怕吃的东西出问题。”警察解释。 “衣服给我，我帮你给他，要买吃的东西就现在买吧？”警察补充道，指着门口一个服务部，也就是小卖部。 大家挑选了一些东西，登记了名字，警察帮补充了监室的编号，胖子挑了一条烟，中华的，这里还有中华的，看来里面人的口味什么档次都有。 把东西买好，付款登记，警察跟门口值班的打了个招呼，杨平不确定可以进去几个人，就问了一下：“我们可以都进去吗？” 警察看了一下几个人，说：“可以，都跟我来，时间不要太久，给你们十五分钟，够不？” 杨平说够了，韩主任打的招呼，但是不想麻烦人家太多。 警察带大家到一个房间，应该是平时被拘留的人会客的地方吧，隔着一个长长的方形桌子，警察打了个电话，大意叫里面的人把几监室的张林送出来见家属。 十几分钟后，张林被一个警察送出来了，穿着自己的衣服的，也没有剃头，跟大家想像的不一样。 “你们聊，十五分钟后我过来！”帮忙的警察说。 另一个警察好像有点担心，帮忙的警察说：“没事，放心吧！” 这只是行政拘留，不是什么刑事案件，他们心里也会掂量分量的。 张林很淡定，见到大家，很高兴，还开玩笑。 “你这发型怎么没变？”胖子指着张林的头。 张林喷他：“平时别总是吃，学点法律好不好，这是拘留所，不是监狱，我是行政拘留，不是犯罪，是行政处罚！” 胖子摸下巴：“这么高深？” “我们买了零食，胖子买了一条烟，服务部等下会送给你。”小五说。 “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张林打趣。 “你小子，哥服你，烟是中华的，五天，一条够了吧？”胖子竖拇指。 “还有这待遇？早知道跟警察说一下，多呆两天了？”张林笑道。 “丕、丕、丕！”小五装作往地上吐唾沫。 “张林，李珊有她同事照顾，唐菲小苏她们也轮流去陪着的，放心！”宋子墨安慰他。 “后面的事放心，大家都会帮你，好好休息，当休假了，五天很快会过去，还要点什么跟我们说。”杨平也安慰他。 “师兄，谢谢了，谢谢兄弟们，大家千万不要勉强，不要因为我受到影响，你们放心，什么结果我都能承受得起，大不了开除，还能有什么我不会想不开的，明天你们还有手术呢，早点回去吧！” “什么都不用想，有兄弟们呢，就算开除如何，我们帮你联系新工作。”宋子墨话平时话不多，现在聊得挺积极的。 “大家放心吧，我没事的。” 张林笑，但是眼睛有点湿，声音也有点异样：“谢谢大家，真的！” 时间不能太久，警察过来提醒，大家再叮嘱几句，要离开了，反正也就五天而已，天没塌下来。 回到医院已经有点晚了，但是韩主任居然还没回去，办公室的灯亮着的，杨平轻轻敲了几声门。 “请进！” 杨平进去，韩主任在喝茶。 “小杨，坐！”韩主任靠在椅背上休息。 杨平知道，五天后，张林出来，要面临医院的处分，甚至开除，究竟怎么处分，要看后面事情的发展了，但绝对不会太轻。 现在只有韩主任能够保他，韩主任在医院的地位，虽然只是一个科主任，但是，他是夏院长最敬重的人。 以前本来韩主任要当院长的，但是他拒绝了，认为夏院长更合适，推举夏院长当院长，他仅仅一直只做一个科主任。 “张林”杨平开口。 韩主任摆手，打断杨平的话，说：“小杨，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放心吧，张林的事有点麻烦，但是我会尽力，他是我们科的人，我不会放弃他的。” 有了这句话，杨平放心了，但是医院也不是韩主任一个人可以支配的，院委会还有好几个副院长，几个大科主任。 书友们之前用的小书亭已经挂了，现在基本上都在用\咪\咪\阅读\\。 他替张林做好最坏的打算，要是真被开除了，或许，程力全那里是个不错的去处，他想好了，以他目前的人脉，也只有那里可以安排，苏南晨也许会帮忙。 杨平从韩主任办公室出来，宋子墨一直在等他：“怎么样？” 宋子墨也很担心韩主任的态度。 “主任说会尽力的。”杨平给他一颗定心丸。 宋子墨也放心了：以夏院长和韩主任的作风，应该不会开除，会想办法保，但是还有好几个副院长，上面还有卫生主管部门，就看事情的风势了。 “明天还有手术呢，大家回去休息吧。”杨平吩咐大家。 “不回去了，我们都在科室睡。”宋子墨说，大家心里堵得慌。 “那我也不回去了。” 杨平也决定在科室睡，在值班室，大家都有一套日常用品，衣服，就穿外科洗手衣。 小苏打电话来，她和唐菲在李珊租的房子里，晚上陪着她，明早才回科室上班。 张林和李珊两人买的房子，还没有搬进去，现在还住在出租屋里。 整整一晚上，大家都辗转难眠，第二天很早就起来。 网络让消息传播的速度不会隔夜，最坏的事情发生了。 群里已经有人发截图，一些网络媒体，包括自媒体，开始传播同一个新闻，标题都差不多：医生殴打病人家属。 但是故事只截取了后半截，前半部分只字不提。 杨平看了一眼内容，大概是说患儿高烧持续不退，医生不理不睬，患儿家属投诉医生，医生暴跳如雷，殴打家属。 文章里，甚至把张林说成了儿科医生，移花接木，将故事写得极为精彩，很富有张力。 清早，韩主任被叫去开会。 开了足足两个小时，韩主任才回来。 第0177章 反转 韩主任开完会回来，让宋子墨去做手术，千万不要耽误工作。让杨平留下，到他办公室一趟。 宋子墨向一个院办的文员打听会议的情况。 她告诉宋子墨，韩主任拍桌子了，孙院长把网上的新闻拿出来，要开除张林，韩主任说不行。 参会的人也分成两派意见，一派认为事出有因，可以处罚，但是绝对不能开除，要是开除，谁还有心思干活。 另一派人认为，现在舆论压力这么大，很快上级主管部门就会注意，为了维护医院的声誉和秩序，必须开除，否则以后遇到这种事情，人人仿效，以暴制暴，那就乱套了。 说着说着，两派人吵起来了，不欢而散，一派是临床的，几个大主任为主，另一派是行政的，以几个副院长为主，赵主任在中间调停，没什么效果。 韩主任拍了桌子，骂娘了，孙院长憋着红脸宣布散会，等大家冷静下来再议，夏院长打电话回来，说等他回来再处理此事，事情就这样搁下来。 杨平到主任办公室，韩主任猛喝了几口茶，脸和脖子都有点红，缓口气说：“小杨，你看到群里转载的新闻了吧？现在舆论对医院很不利，这还是刚刚冒头，马上就会形成燎原之势，上级主管部门一旦关注，夏院长恐怕也难以顶住，张林开除就是定局了，趁舆论刚冒起，要想想办法，你跟李市长的女儿，李静姝是不是有联系？” 杨平点头，他知道韩主任的意思，想请李静姝帮忙，李静姝虽然年轻，但她是市电视台的记者，又是市长女儿，在G市媒体界肯定资源不少，谁都得买她账。 “我现在想办法拖到夏院长回来，小杨，看能不能跟小李讲一下，让她出面帮忙。上次我们科崔二民的事情，就是她在背后帮忙，将事情消灭在萌芽状态。这次恐怕还得麻烦她，这次情况比上次复杂，也只有她才有办法了，她要是能够扭转媒体的风向，保住张林才有希望。”韩主任语气和缓地说。 李静姝，杨平不太愿意跟她联系，但是为了张林，只好跟她说一声了。仔细想想，也没什么，自己有点自作多情了，人家可能只是想交个朋友而已。 杨平不好意思打电话，只好编辑了一条微信，将事情的真实过程简单描叙，再说明请她帮忙的意愿，微信修改很多次，才发过去。 很快，那边回了微信：“我看到了网上的新闻，这事比较麻烦，要有切入点，而且动作要快，还必须一击必中，才能扭转过来，你安心上班，这事交给我。” “怎么样，她答应不？”韩主任关切地问，这种事情比较敏感，人家不一定愿意帮忙。 杨平点点头：“她答应了！” 韩主任高兴地说：“只要她答应，这事就有转机了，李市长这个女儿，别看年轻，很有头脑，上次崔二民的事情，她有勇有谋，计划周详，招招老辣，轻松将事情化解在摇篮里。而且，她是市长的女儿，也只有她，才有这个胆量，在这个风尖浪口上，对这个敏感话题仗义执言，跟其它的无良媒体开战。” “谢谢！”杨平回微信。 “怎么不早告诉我，今早我听别人说才关注的，不过没关系，我有办法，你不要分心，安心手术。我等下要到你医院了解事情具体情况，才知道怎么组织反击，我会联系你们医院公关部的，下周一，帮我妈妈看病的事，别忘记呀。” 李静姝的语气，很像跟杨平是认识很久的好朋友。 杨平心里笑，纯属自己自作多情，人家没其它什么意思，只是想交个普通朋友而已，和人家的大方比较，自己显得太敏感了。 G市电视台的新闻部，李静姝站起来，从办公室走到休息室，泡了一杯咖啡，一边喝咖啡，一边打电话：“小雨，来休息室。” 一个女记者进来，年龄跟李静姝差不多，二十多岁。 “师姐，什么事”小雨问道，坐到李静姝对面。 “今晚的新闻节目要临时调整一下，插一个关于三博医院的，现在跟我去三博采访。”李静姝干脆利落。 “关于医生打病人家属的新闻？”小雨猜到了，刚刚她还告诉李静姝这个新闻。 推荐一个app，媲美旧版追书神器，可换源书籍全的\咪\咪阅读\\！ “是呀，真相不是这样的，很多网络媒体为了博取眼球，断章取义，煽风点火，我们要怎么做？”李静姝喝一小勺咖啡。 “为真相代言？”小雨跃跃欲试，握紧拳头。 “不错!”李静姝夸奖。 李静姝帝都大学新闻系毕业的高材生，毕业回G市，在电视台做记者，本身教育背景好，工作能力强，又得父亲的庇护，在电视台自然地位特殊。 “你不会是为了那个医生吧？”小雨偷偷地问，掩嘴笑。 李静姝脸微微一红：“说什么呢，人家可是没正眼瞧过我，请他吃饭不理不睬，加微信还好勉强的。” “你看，一说到他，脸都红了”小雨取笑。 李静姝摸摸脸，指窗外：“刚刚坐窗户边，太阳晒的好不好” “不说了，说了你也不承认，上次胳膊骨折，夹板还打着，为了三博医院的事情跑前跑后，以前怎么对三博医院的事情没这么上心？”小雨有点小委屈的样子。 “就是因为那次骨折，我觉得医生是个神圣的职业，病人也不容易，应该相互理解，作为媒体人，我们应该实事求是，不应该为了所谓的新闻效益，罔顾事实，甚至故意扭曲的报道医患冲突，应该为改善医患关系做出努力。”李静姝温和地说。 “我不跟你说了，老实说，上次一起出差，买的那条领带送谁了？你不要说送给你爸了，你爸可不适合那种颜色。”小雨不依不饶。 李静姝有点应付不了：“去去去，准备去三博了，通知组里其他人。” “什么时候去”看她投降了，小雨饶过她。 “就现在，收拾东西。”李静姝说，毫不拖延。 “你早餐还没吃呢，又要出去，能不能休息一下”小雨帮她买的早餐还在桌子上，没有动。 “懒人是当不了记者的！尤其网络时代，慢一分钟，就会被潮水淹没，早餐带上。”李静姝喝完咖啡，起身准备。 “光靠电视媒体不够，太慢了，我联系几家大型网络媒体，嗯，几家门户网站都要联系，我们要全面反击，维护真相。” 李静姝思维敏捷，行动果断，拿起自己的包，带大家匆匆登上丰田埃尔法，在车上，她拿出小镜子，稍微补一下淡妆。 中午，杨平和宋子墨做完手术，还在更衣室，迫不及待的拿出手机，看事态的进展。 消息传播太快，群里已经发了很多消息的链接和截图，几个群都被这些消息刷屏了。 “医生殴打病人家属？被掩藏的事实真相，被泯灭的新闻良心！” “如果你的家人受到侵犯，你选择沉默？还是挺身而出” “打人者究竟是谁？谁给他的权力？” 几乎在短短几个小时，各大网站，报出了同一个新闻，将李珊被打和张林打人事件的前因后果，清清楚楚的描述出来，逻辑清晰，重点突出。 家属打人的视频也放在网上，对李医生的身高体重和平时的性格做了描叙，将打人家属的身高体重和恶劣态度也做了描述。 尤其那个视频，是其它很多媒体选择忽视的，现在放出来，大家的评论如潮水般铺天盖地。无不指责高大的丑恶的男子，殴打手无寸铁的柔弱的李珊医生，尤其那一脚，狠狠地踹在小腹的部位，滚出很远。 “如果是你的妻子，你的爱人，你的家人，被这样狠狠地扇上两个耳光，还踹出几米远，原因只是没有满足他无理的要求!你选择沉默，还是挺身而出我们不主张以暴制暴，但是——。” 纷纷有人打电话到三博医院，问李珊医生的健康状况，还有人问张林的近况，是不是被开除了，表示力挺张林，绝对不能开除。 公布真相，维护正义，也是需要技巧的。 网络的力量是巨大的，李静姝雷霆般的反击，跟她那苗条的身材不相称。 如果说G市的媒体因为他的父亲，才给她面子，那G市以外的那些门户网站，根本不需要给她父亲面子，这是她自己的人脉，她的众多同学、师长，都在各大媒体身居要职。 “师姐，成功了！”小雨兴奋地跑进休息室。 李静姝正静静地看着窗外，托着下巴。 “我们只是为真相代言！”语气淡淡的。 “怎么？你不高兴吗？现在可以约他吃顿饭了吧？”小雨鼓动。 李静姝：“不了，只要能够经常看一眼就够了。” 李静姝扭头，没有正视小雨，直接出了休息室，去洗手间，眼睛好像有点红，还有点湿。 “怎么了？我说错话了吗？” 小雨实在弄不清楚状况，这究竟是怎么了，不是好好的吗？ “谢谢！”杨平的微信。 “我只是为真相代言！”李静姝回复。 第0178章 励志的小哥 舆论的风向突然变化，让医院领导也有点始料未及，开除张林的决定自然受到动摇。 夏院长回来，他去探望李珊医生，送去花篮和慰问金，叮嘱李医生养好身体，思想上不要有负担，这种事情是意外，不要影响从医的信心。他表明，医院任何时候都是她坚强的后盾。然后又宽慰李珊，张林的事情，医院会酌情处理，让她放心，一定会公正，不会草率行事。 夏院长召开了专项会议，在会上颇有感慨地说：“大家都是从不同的角度看问题，没有对和错，我想说，要是把张林换成我，我也会冲动。他殴打病人家属，既违法又违反医院纪律，肯定要处分，但是这种事情我们要个性化处理，具体事情具体分析，不能草率行事。如果开除，太重了，又不是犯罪，也不是恶性责任医疗事故，草率的开除，说不定这孩子一生就毁了，对其他年轻医生的职业观也会造成恶劣影响。舆论这东西，一阵风，你看，昨天是西风，今天就是东风了，昨天我还全是谴责医生打人的，今天又是谴责病人家属了，所以，舆论这东西，就像鼓风机，你把它摆到哪，它就朝哪边吹。但这是没办法的事情，我们又不得不向舆论低头，上级主管部门也一样，都有难处。我看这样吧，从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原则出发，要惩罚张林医生，他犯错误了，但也要保护我们年轻的同志，他的错误不至于要将他驱离我们的团队，这样吧，现在也没有舆论压力了，我们的决定更能发自本心。罚款！罚三个月的基本工资，再全院通报批评，怎么样？” “这样最合理了，我同意！”韩主任表态，其他几个大科主任也表态同意。 孙院长还想坚持：“夏院长呀，处罚这样轻，相当于给了某种暗示和鼓励，所有人以后都这样，受点委屈就动手，那还了得，我们不得天天处理打架的事？” “是呀！不杀鸡儆猴，以后怕是难管理呀？”另一个副院长对决定也不满。 夏院长摆摆手：“他们都是医护人员，不是鸡，也不是猴；这也不是一点委屈，这委屈可大了；张林的事件是个案，极为特殊的个案，别人想仿效都仿效不了，有胆量动手的毕竟少数嘛。老孙呀，你不是说舆论压力吗？现在天天有人打电话到院办，询问张林处分的事，过轻，难以服众，过重，顶不住舆论压力呀。” 孙院长还想反对，也找不到理由了，这叫什么事情，哎，算了，算了，倒是我老孙成了里外不是人。 “行！同意。”孙院长有点泄气，其他几个副院长看夏院长很坚持，也不好反对。 夏院长语重心长地说：“我们一直讨论的是如何处罚张林，却忘记了李珊，她是整件事的受害者，怎么维护李医生的尊严和权益，我们得好好讨论，这次是张林用极端的方式维护了李医生的尊严和权益，以后发生这种事情，还要医生自己或家属用极端方式去维权吗？我们该怎么做？是保护好自己的医生，坚决抵制歪风邪气，还是为了平息事态，完全不顾医生个人的尊严和利益？这件事的受害者不是李医生一个人，全院的医生护士都是受害者！关于这个问题，我们好好反思一下，包括我自己。” 张林处分的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罚款三个月基本工资，全院通报批评。同时，李医生在诊治过程中无任何过错，受到家属的殴打，除了打人家属应有的道歉赔偿，医院给予一个月的带薪假，补偿三个月的基本工资加全院平均奖金。 五天的时间很快，周六的下午，杨平带大家把张林接回来了，开始正常上班，这件事情才总算平稳地度过去。 苏教授忙了一上午，刚刚到办公室坐下，准备休息一会。 苏南晨拿着会诊申请单，找苏教授签字，苏教授看了一下：“承认别人优秀是件困难的事情，有时候比承认自己的不足都难，但是你做到了。” “他的手术的确做得漂亮，可以说，在叶教授之上，甚至在罗伯特教授之上，这个病人应该由他来主刀，病人才二十岁，职业生涯还很长，而且病人非常同意我的建议，请杨医生来做手术。”苏南晨站在苏教授旁边。 苏教授拿起笔，毫不犹豫的签下名字：“恭喜你，遇上这么一位好朋友，可以做终生的良师益友，手术什么时候，到时告诉我，我也去看看。” “我跟他约了周四上午。”苏南晨说。 “你过来，南晨！”苏南晨走近苏教授。 苏教授在电脑上打开这个病人的磁共振片子：“你看，这个四联损伤，稳定性是手术的核心，不仅要静态的稳定，还要动态的稳定性，他是足球运动员，还是前锋，所以还要保证重建后的韧带强度，手术难度非常高，就算纽约特种外科医院，职业运动员的这种手术失败率也非常高。” “我相信他没有问题！”苏南晨很自信，自信来自于亲眼所见。 “嗯！”苏教授从不怀疑儿子的判断，能够让他折服的人，一定非同一般。 “只是关教授有些不愉快，本来两个病人都想请叶教授来做的，这个病人我却请了杨医生。” “没关系，我已经跟他说过了，这是我的意思，我们需要吸取不同人的经验。”苏教授给让苏南晨无需担忧。 “如果这台手术很成功，那个跟腱短缩的也让他来主刀吧，这两个手术都需要极为丰富的经验，极其高超的手术技术，那个跟腱短缩的手术看似简单，其实难度非常高，都是世界顶级的手术。”苏教授建议。 有人敲门：“苏伯伯！” 苏南晨转头：“林浩！这么快上班了？不多休息几天？” 林浩是苏南晨的协和同班同学，两人同时去的美国纽约特种外科医院学习，苏南晨只呆了一年，他呆了三年。 “林浩，你也看看这个病人？纽约特种外科医院目前对这类手术有什么新进展？”苏教授把电脑屏幕转过去。 “这是那个膝关节四联损伤的足球运动员？” “是呀！” “这个不是请叶教授做吗？目前美国那边也没有什么新进展，这种重建手术，最终稳定性都不太好，平衡太难掌握了，罗伯特博士这方面研究比较多，南晨是熟悉的。现在有一个NBA球员，四联损伤合并髌股关节不稳，在罗伯特博士那诊治，他评估后认为失败率太高，没有把握，迟迟没有拿出手术方案，这可是运动医学手术的皇冠，什么时候做？我也跟叶教授学习学习。”林浩很有兴趣，这种手术谁都有兴趣。 “这个病人，我请三博的杨博士来做！”苏南晨说。 “三博？杨博士？”医院名气不大，这人更加没有名气。 能够做这手术的医生，还有自己不知道的？林浩有点诧异。 “这个周四上午做！”苏南晨说。 “叶教授那个也是周四上午，你怎么不请叶教授一起做呀，他很忙？没有两台手术的空档？”林浩十分不解。 苏南晨也解释不清，说：“对，叶教授太忙了。” “不至于呀？”林浩很疑惑。 “南晨，你先下班回去，我要晚点回去，还有点事。”苏教授又忙起来。 苏南晨到病房，去看这个膝关节四联损伤的病人，二十岁，足球运动员，少有的实力派球员，南都队的主力队员。他正靠把腿搁在床沿，做俯卧撑。 “苏博士！”小哥连忙停止做俯卧撑。 “苏教授已经同意请杨医生来做手术。”苏南晨告诉他。 小哥做了一个胜利的手势：“太棒了！” 像他这种职业运动员，一般都愿意请叶教授那样的知名专家，很少同意请杨平这样的年轻医生的。 苏南晨在做这个决定之前，将说服他的草稿在心里修改了好几遍，哪知道只说出几句他便同意了。 “我很想知道，你这么爽快，轻松地同意我的建议，请一个不知名的年轻医生做手术，而不是执着于叶教授？”苏南晨也很想知道答案。 小哥伸出一根手指，晃动：“你错了，他既然能够得到你的推荐，怎么可能没有名气呢？只不过名气暂时限于专业的小圈子而已，在叶教授和他之间，你选择了他，他又那么年轻，说明什么，他一个年轻的天才。没有人会去推荐一个名气不够的年轻人去担当重任，除非这个年轻人有非凡的才能和过人之处。” “这是目前运动医学里的皇冠手术！手术失败率很高，不管谁来做。”苏南晨觉得他过于乐观。 “我六岁就爱上了足球，但在我十四岁的时候，被诊断为鼻咽癌，那时我认为天塌下来了，事实上没有，后来我到医院做了放疗和化疗，直到现在没有复发，放疗化疗后的身体十分虚弱，但是我改变了它，重返赛场；十八岁的时候，出了车祸，全身多处骨折，十多根肋骨骨折，上肢和下肢，还有骨盆，都有骨折，做完手术，几乎成了机器人，骨盆的钢板现在还在，当时连走路都困难，但我坚信自己可以回到赛场，我有一次做到了；这次膝关节多韧带断裂，很多医生说，放弃吧，我也知道，有些事情你必须放弃，但是还没有到放弃的时候，我相信努力可以改变这一切。”小哥笑着说。 “你要知道，有些事情不是努力就可以做到！”苏南晨必须降低他的期望。 小哥说：“我明白，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希望，我会尽百分之两百的努力。” 第0180章 两个器械护士 但是周六周日，附一又不做择期手术，苏南晨思来想去，只好将手术约到周四上午，因为只有这个时候，杨平可以抽出一个小时，而附一手术室也勉强能够多派出人手。 苏南晨的要求太高，这台手术，他要求手术室派出两个精干器械护士，附一骨科的年手术量一万多台，每天手术几乎从早做到晚，任何时候都是人手短缺，哪能派出两个器械护士，还要求精干的。 对于这样的要求，要是别人提出的，护士长就直接拒绝了，不骂人就算给面子了；但是苏南晨身份特殊，院长的儿子，这个面子谁都得给。 手术室护士长还是苏南晨妈妈的老部下，无论哪方面，只好尽力去满足这种奇葩要求了。 护士长将电脑上这一周安排的手术，看了一遍又一遍，左调右调，脑袋发胀，头晕目眩，才确定周四上午可以调出两个资深骨科器械护士，这两个护士业务水平顶呱呱，附一手术室的骨干，护士长手下的精兵强将。 医生，苏南晨派姚博士和贺医生上台，专门处置编制肌腱；还派一个研究生上台，专门扶腿。 自己呢，到时候上台协调，把这几个人协调好，真怕到时候出现力全医院的情况，让自己难堪，人家客场作战，还跟不上速度，那多丢人了。 苏南晨派出如此豪华的阵容，也是没办法，上次亲眼看见杨平做手术，因为配台的跟不上节奏，做做停停，这种事情不能在附一出现。 早上七点多，杨平就要出发，查房来不及了，他将工作交代好宋子墨，好在宋子墨给力，不然自己哪有时间这样出去做手术。 宋子墨提醒道：“师兄，那台肩关节多向不稳的重建，我安排接台的，大约十点接病人，这台一定要你坐镇，能及时赶回来不？不行我往后推？” “不用推后，那边八点半开台，九点半前结束，回来也就十点半，刚好你们正式开台呢。”杨平很自信，匆匆带上包。 苏南晨清早就出发，七点就到三博医院来接杨平了，把车停在停车场等他，杨平匆匆地上车：“我十点半前必须赶回医院，八点半可以准时开工吧？” “准时开工，我都准备好了。”苏南晨确定。 八点半开台，一个小时内完成手术，九点半要下台，这样十点半才能赶到三博，时间太紧了，四联重建，一个小时搞定，谁都不会信，苏南晨要不是见识过杨平这种手术怪兽的操作，也不会信。 他心里忽然想起陈力全那个词语：“变态！” 此时，唯有这个词语才能达意。 两台四联重建的手术，都是八点半开台，另一台手术，请了叶教授来，叶教授一般只有周末飞刀的。但是周末要到其它地方去，一个当地的人物，出了高价钱把叶教授请去了。又恰恰这周四能抽出时间，所以也周四过来了，这样两台手术撞一起了。 附一的手术室跟三博差不多，只是手术间更多，手术量更大，墙壁上的巨大电子屏幕，密密麻麻铺满了手术。 苏南晨带杨平进手术间的时候，姚博士已经带贺医生在消毒铺单了。 邵伟和老周两个人，一个脑外科，一个胸外科的，也兴趣十足，听说杨平过来手术，那是立刻安排人顶缺，早就在手术间等候了。 林浩刚上班，也没有安排具体的组，暂时打游击，所以没什么事，他对这两台手术很有兴趣，研究了很久，还跟苏南晨做了深入的讨论。 “杨老师早！”黄佳慧早早过来了。 杨平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为了杨平，苏南晨提前叫了黄佳慧的器械，请人家做手术，必须器械称手，这是规矩。 “杨博士！” 杨平一进手术室，邵伟和老周立刻上来握手，像老朋友一样打招呼。 这两人一起吃过饭，都认识，苏南晨也就不多介绍，林浩还不认识，苏南晨介绍：“三博的杨平医生，说实话，论水平，我应该叫杨老师了。” “苏兄玩笑了！”杨平笑道。 “这是我们科的林浩，林医生，刚从美国回来，国际运动医学大师罗伯特博士的高徒。” 大家都是博士，也不用博士来博士去，耳朵都起茧了，干脆统一称呼某医生，这样才清爽。 “厉害，罗伯特博士可是北美关节镜学会的现任主席呀！”杨平恭维他。 “哪里哪里！”林浩嘴上谦虚，但是心里已经飘飘然，脸上也抑制不住露出一丝高傲之色。 “这手术很难调节Balance，美国那边” 林浩刚从美国回来，说话夹带单词，中英混合，洋气十足。 杨平礼貌性的恭维几句后，就匆匆地去阅片灯前看片子，根本就没想听林浩高谈阔论，林浩的话刚开头，就自动断了，因为没有听众，苏南晨、邵伟、老周都跟着杨平去看片子　　林浩这个人，和苏南晨完全相反，非常自傲，不过也有自傲的资本，协和八年制毕业，又是国际大师的学生，想低调很难，平时都是众星捧月的，哪有受过刚刚这种冷落，心里不是滋味。 “这个四联重建的难度远远不止调节张力和平衡这么简单，他是足球前锋，不像普通人，静态平衡只是基础，动态平衡才是重点，动态平衡和静态的平衡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在跑动中，任何一根韧带松弛和紧张，都会造成其他韧带超负荷或失用，最后手术失败，超负荷的韧带还会断裂。” 这就像一组精密的齿轮，一个齿轮出问题，整个齿轮系统就出问题了。 这种动态平衡的调节是世界难题，有些医生利用摄影和传感技术捕捉人运动时的状态，对运动状态进行数字化，然后再依据这些数字来精准调节，但还是不尽人意。 杨平从系统空间获得的构图能力，尤其动态构图，对这种手术的帮助非常大。几天前，他就开始在大脑中构建图形，然后利用图形进行动态模拟，以寻求韧带的最佳调节。 静态构图，杨平已经比较轻松了，但是动态构图还是很困难，花了几天时间，才完成整个膝关节的动态构图，并进行运动场景模拟，寻找四个结构的最佳动态张力和平衡。 杨平耐心地讲解，苏南晨就像一个认真的学生，在旁边不断点头，时不时提出不懂的问题，林浩觉得苏南晨谦虚过头了？有必要这样吗？把附一的面子都灭了。 而且他对杨平产生了一种厌恶感，这人，年纪轻轻，故作老沉，装模作样，带着自己的器械商，还要求两个器械护士配台，这是多么大牌呀，自己跟他聊个天，也冷冷的几句，不理不睬的。 “麻利点，杨医生九点半要赶回去。”苏南晨吩咐。 姚博士和贺医生正在连接各种线条和管道，巡回护士也忙着将各种仪器连接，打开调节各种开关。 “我们刷手去！”苏南晨看准备得差不多了。 “不好意思，苏兄！今天确实时间紧，不然不会这么赶。”杨平很愧疚，看台上了这么多人，占用资源太多，他没有这样要求。 这个手术他想一个小时内结束？罗伯特博士都要至少三个小时，这还是运气好，韧带张力和平衡调节用时短的时候。 如果不追求手术质量，胡乱将肌腱植入，那另当别论。造一个飞机模型和造一架真飞机，不是一回事。 林浩究竟想想看看这个家伙是什么水平？ 一百米短跑，世界纪录9.8秒，有人告诉你，他跑出了6秒的成绩，谁信？谁都不会信。 林浩差不多现在就是这种心态，罗伯特博士三个小时的手术，他好像很随便的说，九点半要结束，要回去手术，这人真有点意思。 “等下大家配合好点，不要跟不上速度，打起精神！”苏南晨再次提醒。 几个医生还好点，见识过杨平查房，两个器械护士，心里已经发笑了，苏南晨今天有点反常，究竟怎么了，派这么多人，还担心跟不上节奏。 “南晨，你今天这是弄得哪一出？”林浩忍不住了。 苏南晨说：“人家第一次到我们这里来做手术，配台的拖后腿就不好了。” 护士长又进来了：“南晨呀，教授来了不” 苏南晨立刻介绍：“护士长，这是我请来的三博的杨医生，这是我们手术室护士长。” 杨平立刻打招呼，护士长被尴尬住了，这个年轻医生是请来的教授护士长也是见过世面的，这小伙子怎么看都不像教授。 苏南晨搞什么名堂？苏家公子，平时脑子比谁都好用，这回怎么了？这事做得匪夷所思，护士长不便多说，走了。苏南晨也懒得解释，有些事情，没法解释的。 “杨医生！”病人不是全麻，听到杨平的声音，居然打招呼。 病人的头被无菌布单和头架围成的空间罩住的，所以声音很小。 周二下午，杨平就抽空过来看过病人，而且跟小哥聊了足足一个小时，聊完之后，小哥对杨平非常信任。 “放心吧，不用紧张！”杨平大声说，好让他听到。 “辛苦了，杨医生，我没事的，你们不用担心我。”病人大声说、像在箱子里说话。 杨平要求坐骨神经和股神经阻滞，麻醉师有点不敢，这麻醉师经常做骨科手术，对骨科手术熟悉，知道这手术没有好几个小时，下不了台，要是遇上困难，那更加时间久。 为了稳妥，他选择了腰硬联合麻醉，这个麻醉可以在椎管内留置一条细管子，万一时间比预期长，没关系，可以通过这根管子推麻药进去，延长麻醉时间。 苏南晨赶紧带着杨平去刷手，时间要抓紧，人家回去还有手术呢。 第0181章 中途换人 姚博士和贺医生已经做好手术准备，不仅各种管线连接好，镜头的焦距对白都调节好了。 杨平上台，试了一下镜头，调节得非常合适。 自己确实赶时间，既然苏南晨已经派了两个器械护士，两个医生，也不用客气，尽量在保证手术质量的前提下，不拖沓。 尖刀开路，一次性将前内侧和前外侧两个小口开出来，因为太熟练，他直接用尖刀穿破皮肤、关节囊及滑膜，三层一步到位，尖刀一突破滑膜便停下，不会伤及关节腔里的任何结构。 一般人都是尖刀开一个口，置入镜头后，在注射器针头引导下开另一个口，这样可以将另一个口开得更精准。 但是杨平完全不用，直接将两个口开出来，因为他根本不需要注射器针头引导，可以将口开在最佳的位置。 林浩皱眉头，这没有按规范来，野路子呀。 关节镜带着鞘管进去，姚博士已经提前连接好了进水管和出水管，镜子进去没有任何阻力，说明不仅口开得好，而且术者对开口经过的径路十分熟悉，不会因为层次的相对移动出现阻挡，尤其是滑膜多少会有阻挡，导致镜头或器械进入时要稍微试探一下，寻找径路的方向。 但是杨平不用试探，一次性进入，毫无阻挡，非常轻松进入关节腔，开始关节镜下检查，彻底冲洗关节腔，杨平关闭了出水管。 两个口开的大小非常有讲究，太细器械难以进去，太大会让关节腔里面的水从器械周围的缝隙流出来，积少成多，弄得收集流水的袋子里全是水。 杨平这口开得非常好，缝隙没有一滴水流出来，说明刚好通过器械，周围缝隙被滑膜恰恰封闭，这样手术做下来，干干净净的，台上，台下，集水袋里没有一点漏出的水。 有些人的关节镜手术做完，台上台下到处是水，一片狼藉，这些细节不是每个人都能掌握的，已经是手术之外更高层次的追求了。 从髌上囊开始，关节内每一个区域都不会遗漏，严格按照顺序，一个接一个，镜子每一次移动，都恰好在缝隙中，不会对软骨造成磨损，而且一次移动到目标区域的最佳位置，以获得最好的视野。 杨平自己一只手拿镜头，一只握住病人的小腿，不断调节姿势，双手配合无懈可击。 观察不同的位置，需要肢体的姿势也不同，比如髌上囊需要伸直位，而内侧关节间隙需要屈膝2040度，外展外旋，外侧关节间隙需要摆出4字位。 每一次移动镜头和变换肢体姿势几乎同时进行，绝对不会因为肢体变化造成移动中的关节镜挤压、别挡或者摩擦，一切非常流畅，如鱼在水草中灵巧地穿梭，不会碰到一根水草。 “姚医生、贺医生，开始编制肌腱！”苏南晨指挥。 没有他的指挥，再多人也起不了作用，这几个人，尤其两个护士，好像还没有意识到节奏越来越快了。 “你准备下一步胫骨隧道的导针和电钻！你们要报数肌腱的尺寸了！”苏南晨吩咐护士和医生。 要不是苏南晨提醒，大家真反应不过来。 “胫骨隧道，电钻导针！” 这边还在电动刨刀和等离子刀交替清理髁间窝，杨平就提前通知她们，防止浪费时间。 话刚落音，髁间窝已经清理完，电钻导针却没有倒手，因为有几个人配台，杨平完全没有照顾对方的节奏了。 杨平看着屏幕，没有看器械台，伸出的手没有拿到想要的东西，然后手掌上下招了几下，示意东西快点，别磨撑。 电钻导针到了，杨平立刻说：“八股双束解剖重建，报前叉两条待植入肌腱的尺寸，随后电钻胫骨隧道钻。” 刚刚尽管有苏南晨在指挥，但是两个护士没有重视，没有太进入状态，现在开始节奏匆忙，想赶上来，但很吃力。这种配合，一步没衔接好，就影响下一步，除非术者刻意停下来等。 晕！刚刚还才说要东西，话落音，就真要东西了。 胫骨定位器都不要，导针直接开出了前叉两个胫骨隧道的口，一个前外侧束的，一个前内侧束的。 前叉重建！有很多种，有单束的，有双束的，有等长重建，有解剖重建，最先进的是八股双束解剖重建，因为研究表明前叉功能和解剖上都分为两束前外侧束和前内侧束，只有双束，重建在解剖的位置的，才能最大限度恢复功能。 双束解剖重建，为了保证韧带的强度，一束要用四股肌腱来完成，两个胫骨隧道，两个股骨隧道要开好，难度非常大，既要开在解剖位置上，还不能互相干扰。 姚博士和贺医生额头上出汗了，他们有心理准备的，还稍微好一点，但是谁也没有上过杨平的台，只是听苏南晨反复说，要跟上节奏，他手术很快的。 究竟快到什么程度，心里没有体验，现在速度恐怖如斯，心里自然有压力了，毕竟这么多人盯着，两个人还跟不上速度，多难堪。 测量，赶快测量！两束肌腱，两个人同时编制缝合，终于勉强编制完，这还是提前准备，一开台就动手了，下一个步骤的肌腱编制就不会这么快了。 姚博士和贺医生分别报出尺寸，哪里干休息，话都不敢多说一个字，苏南晨已经把下一步要的肌腱摆到他们面前，立刻又埋头苦干。 一排的大小钻头摊开在器械台上，护士开始找需要尺寸的钻头，终于体会到了跟不上速度的痛苦了。 上两个人，提前打了几次招呼，还不重视，苏南晨有点生气，他涵养好，不会对一个护士去发什么脾气，但是至少心里已经有不满。 “你准备股骨的电钻导针！”苏南晨命令另一个护士。 今天的手术器械比平时准备的要多，电钻就准备了好几把，器械台也铺了两个。 好不容易，护士将钻头上好，交给杨平，杨平直接开口，因为苏南晨提前指挥，这次股骨的导针比较及时。 杨平顶住股骨入点，钻入抽出，再钻入再抽出，就是那么两下，几秒钟，两个隧道开出来了，什么都不用，定位器！什么东西？现在完全不用。 “测深！” 杨平测完股骨隧道的深度，依据他们报出的肌腱尺寸，确定了两个股骨隧道的粗细尺寸。 “粗钻！细钻！” 又脱节了，两个护士同时准备，一个准备粗的，一个准备细的，股骨和看胫骨不一样，每一个隧道，前一部分是粗的，容纳肌腱；后一部分是细的，用于穿过悬吊钢板和吊线。 “两套钻头都给我吧？”杨平的手伸得太久，东西还没到，他放下手，休息一下。 刚刚一直没看这边，原来没还弄好，人家没弄好，催来催去，就不好了，苏南晨会难堪的，他安慰：“没事，慢慢来，不急。” 两个隧道，两套钻头，一套有粗有细，一次性准备好，要准备四把电钻。 苏南晨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看来人家在力全医院时，已经是控制手术速度的，现在还是控制速度的，没有开全速，几个人配台，都跟不上，这是附一呀，不是力全医院，多少有点难堪。 这时候，护士长进来了，一阵风一样：“南晨，换一个器械护士可以不，将叶教授那边那个调过来，这边调一个过去？” 什么意思？ 苏南晨虽然有教养，脾气好，但也是人，本来这边赶不上节奏，手术拖沓了，他心里有点不满，现在要换他的人。 苏南晨沉脸说：“我们这边还缺人呢，要换我们的人，你看看？” 护士长看台上，主刀在等，台上的医生护士在忙，也看出来了，配台的没跟上节奏，几个人配台？还跟不上节奏？什么情况。 换做别人，她此时摆出护士长的威权了，手术室护士长都是很牛的，掌握手术室排手术的大权，别说年轻医生，一般的不是很硬气的主任都得让几分。 但是对苏南晨，发脾气？ 不行，也不敢，人家爹妈，一个院长，一个护理部主任。 别说他的院长老爹，就他老娘帽子上那三条蓝杠，也得罪不起呀。 护士长低声说：“叶教授现在很生气，说护士配合不好，要求换一个，南晨？” 教授有脾气好的，有脾气差的，碰到脾气差的，手术顺利还好，手术不顺利，台上医生护士全惨了，手术不顺利，全是你拉钩没拉好，扶腿没扶好，护士配台没配好。 “我们这里关键步骤呢！”苏南晨没好气说。 “也不用换了，直接调一个过去就是，我们要一个护士就够，时间还早呢。”杨平看气氛有点紧张，从中调解一下，本来这边占用两个护士，他就有点不好意思。 要不是迫不得已，护士长也不会过来硬着头皮跟苏南晨提这个要求，说话时，老脸一直是红的，声音还很低，一直征求意见的口气。 这几个护士，都是对关节镜手术最熟悉的，调其他人，更加会在台上挨骂，其实，给叶教授配台的已经是业务最好的了，比这两个还好。 “好吧，你安排吧！”苏南晨点头。 两边都不好得罪，正为难中，听苏南晨答应，护士长松一口气。 第0182章 手术慢了点 林浩一直在旁边看，觉得杨平做手术全是野路子，开内侧口不用针头做引导，胫骨股骨隧道都不用导向器。 胡来！林浩有点看不下去，但是苏南晨将杨平当老师一样敬着，总不至于这个水平吧，他几次想过去看叶教授的手术，出于好奇，还是耐住性子看下去，没有离开。 越看越不对劲，这胫骨股骨隧道，不用导向器，就这么徒手开出来了，而且位置非常好，比用导向器反复定位都精准。 韧带足迹的解剖中心，在他这里好像很容易找到，直接用导针一顶，位置不偏不倚，就是足迹的中心。 林浩不是什么半桶水，是内行中的内行，在纽约特种外科医院，跟罗伯特博士学了三年，什么水平看几个关键步骤就像知道了。 这股骨隧道还好，从预定点穿入，出点只要大致范围正确就行；这胫骨隧道，是从外面定点钻进去，又要从关节里面的胫骨平台预定点穿出的，他居然徒手开出来了，这哪是人，越看越出汗。 他娘的，手术怎么可以这样做？读到博士了，心里还是忍不住骂了几句粗话。 这意味着什么，举着例子，一堵一米厚的墙壁，在墙壁正面画一个点，让射手千米之外击中这个点，高手可以做到，起码这是人类正常行为。 如果在这堵厚墙后面画一个点，让你从正面射击，子弹穿出墙壁，必须击中后面的点，从后面的点穿出，这已经超出人类正常行为了？除非有中彩票的狗屎运。 这一步，估计其他人看了没感觉，但是林浩、苏南晨这种水平，看了这一步，会背脊冒冷汗，这不是人，而是个专为手术而生的怪兽。 难怪苏南晨对这台手术，从头至尾十分紧张，总是反复提醒要跟上速度，而且积极准备，安排了两个器械护士，三个医生，其中两个医生专门编制肌腱。 林浩全程观看，开始是轻蔑，然后逐渐认真，现在站在屏幕前一动不动，喉咙里有什么东西堵住一样，浑身不舒服，时而头皮发麻，时而全身起鸡皮疙瘩，要不就背后冰凉冰凉的。 好在自己当时的高谈阔论没展开，展开了会被人笑话。他没有苏南晨那样大度，内心对这种手术水平有恐惧感，但是同时又慢慢聚集一股强烈的嫉妒心。 林浩扭头看了一眼苏南晨，苏南晨只是笑一笑，仿佛在笑林浩：你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无知和狭隘了。 上次在力全医院，开股骨的隧道没用定位器，但是开胫骨的隧道还是用了定位器，这次居然开胫骨隧道都不用定位器。 推荐下，真心不错，值得装个，毕竟书源多，书籍全，更新快！ 邵伟和老周不是专科的，但是智商不低，也看出了一些古怪之处，这克氏针打胫骨隧道时骚气的操作定点穿出。 本来他们想到两个手术间串门的，看到这种操作，被深深吸引，一直看杨平做手术，忘记了去看叶教授手术。 一个器械护士被撤换下去了，另一个被护士长送过来了，小姑娘眼睛有点红，估计刚刚受委屈了，关教授和陈歌的脾气都不是很好。 因为小苏是护士，所以杨平最见不得护士受委屈了，他立刻和护士长说：“让她上我们的台吧，我们等她！” 对于一个器械护士，这个时候如果不让她上台，不给她机会，她心里更难受，要是给她上台的机会表现，心里会舒服些。 “要不，边做边等？”苏南晨提议。 “没关系，时间还早呢，误不了事，等等她！”杨平跟苏南晨说。 那个护士也没有说话，低着头去刷手了，护士长说：“那就这样安排，南晨，谢谢了？” 苏南晨刚刚有气，所以语气不好，现在气消得差不多了：“客气什么，这是护士长您的地盘，要杀要刮还不随你的便？” 护士长看苏南晨开起玩笑来，没生气了，笑眯眯地走了。 那个护士刷手进来，一直闷闷不乐，鼻子时而抽泣几下，小姑娘挨骂，又不敢说话，只有独自一人躲着红眼睛了。 “小芳，没事，他们不懂心疼美女，不伺候他们了！”苏南晨开玩笑。 “对，伺候苏少这种怜香惜玉的！”姚博士开玩笑。 护士被逗得破涕为笑，高高兴兴地穿手术衣，戴手套，看到大家都在等她，立刻有受重视的感觉。 “不好意思呀，让你们等！”护士戴好手套，开始工作。 “你不来，我们不敢开台呀？”苏南晨笑道。 “好，开工！”杨平轻松站起来，继续手术。 杨平刻意放慢了速度，前叉重建完成后，又开始后叉重建，杨平时不时和苏南晨还说一下笑话，让大家开心。 正好杨平的手机响了，巡回护士问道：“小五的，接不接？” 手术正忙着呢？接什么电话：“不接！” 结果手机响了几次，估计宋子墨正手术，小五在台下，让小五打电话问手术还要多久，好确定接病人的时间，最后那一次响铃，杨平不假思索：“告诉他，我们正做着呢，完事再打给他。” 巡回护士拿起手机，接通，凶巴巴的：“我们正做着呢，完事他再打给你！” 不对呀，杨平立刻停下手上的操作，这个对话要是抽去场景，好像容易让人误会吧。 “刚刚的谁的电话？”杨平问道。 巡回护士摇头：“没仔细看！” “你再帮我看看谁的电话？”杨平发现刚才铃声不对，专注手术了，没怎么在意。 “SUBABY！”巡回护士逐一念出字母。 小苏的，麻烦了，不过一想，没事，她能理解。 外科医生的手机，要是老婆打过来，十次有九次是女人接的，而且凶巴巴的，接电话的女人有个共同的名字：巡回护士。 杨平定定神，继续手术。 后叉也一样，不用导向器，十来分钟，后叉重建完毕，接着是后外侧结构，最后是后内侧结构，对韧带的张力和平衡，好像也没有特殊的手段，只是重建一个结构，就直接把张力调节好了，也没有每一步可以去想办法调节相互的平衡。 那他的平衡怎么调节呀，林浩有点看不懂，在疑惑中，手术不知不觉做完了，连几个小切口也缝合好了。 杨平检查膝关节的稳定性，非常棒，苏南晨问：“有特殊的交代不？” “没有，术后常规就是。”杨平放下膝关节。 墙壁面板上的时间显示九点过八分，杨平脱手术衣，巡回护士立刻上去帮忙，杨平拿起置物台上的手机。 苏南晨又检查一遍膝关节稳定，无可挑剔。 林浩都没看明白，没怎么调节张力和平衡呀，最后的结果怎么这么好？无论前后向，还是内外翻，或者内外旋，都十分稳定，这手术效果真是满分呀。 杨平打电话，手罩住嘴，掩着声音：“刚手术呢，巡回护士接的” 然后又打个电话：“宋子墨，我这边手术做完了，手术有点难度，慢了点，但还好，按时完成了，那个肩关节多向不稳的，十点准时接病人。” 这种手术，还是有点难度？半个小时多一点，结束战斗，还说慢了点？ 出来飞刀做这手术，家里居然还真十点安排了手术，真是偷空出来做的。 林浩都不知道怎么说了，突然觉得，跟杨平有一种距离感，人和外星人的距离。 有几个医生一直在串门，被护士长逮住一个，狠狠骂了一顿。观看手术，人不能太多，而且不允许串门的，这样会增加感染概率。 “怎么？这边做完了？” “那边前叉还没完呢！” “这么快？” “是呀，怎么这么快！” “杨兄！你等等我，我送你回去。”苏南晨叮嘱术后注意事项，忙着脱手术衣。 “南晨，手术录像存好，拿来教学！”苏教授进来了，大家都没不知道。 什么时候进来的？他说话，大家才反应过来，刚才大家全神贯注的，压根没注意手术室进出的人。 “小杨，你对股骨和胫骨隧道的定位，无论是方法还是手法，都与众不同；韧带张力和平衡调节也得心应手，十分轻松。” 苏教授想了想，说：“这样，小杨，有空过来给大家讲一堂课，专讲膝关节多韧带重建的？怎么样？” 杨平说：“苏教授，讲课不敢，有空大家可以一起讨论、相互学习。” “杨医生，不用客气了，这堂课一定要麻烦你。”苏南晨脱下手术衣，准备送杨平回去。 一个医生急匆匆的进来，目光四处搜索，看到苏教授，立刻走过来，轻声跟苏教授说了几句：“叶教授让你过去一下？” 这医生脸色好像不是很好，苏教授听完，刚才轻松的脸色也严肃起来。 “我到那边去看看，南晨，送小杨回去。”临走时，苏教授吩咐。 杨平和苏南晨走到更衣室，正准备换衣服。 苏南晨又接到苏教授的电话：“小杨走没？” “还没呢？在更衣室！” “正好，你请他来一下9术间。” “好！” “不好意思，苏教授让我带你去9术间？”苏南晨很为难，都快九点半了，人家要赶回去，还有手术呢。 “没事，晚一点也误不了事。”杨平说。 第0183章 沉着的叶教授 9术间，叶教授带着关主任和陈歌正在做手术。 这手术也是四联重建，髁间窝变形，开股骨隧道时，把股骨内髁打劈了，这下麻烦了。 让叶教授做，根本不会出现这问题，手术做到半小时，重建后叉了，陈歌想试试，陈歌是关主任的博士，也算叶教授的师侄了，何况在三院学习时也跟过叶教授一年，让他试试也无所谓。 因为后叉重建也是双束的，在股骨内髁上有两个隧道，所以隧道位置比较拥挤。陈歌经验不足，叶教授也大意了点，隧道一开，崩开了，内髁劈成三块，还把钻头别断在里面。 现在要把断的钻头从骨里面取出来，杨平和苏南晨进去的时候，叶教授刚刚透视完，确定了钻头的位置和方向。 叶教授没有说话，陈歌和关主任也没有说话，都皱着眉头，手术室了围着好些人，观摩的。 苏南晨指指病人，麻醉师说“全麻的！”这样说话就方便很多。 叶教授看着C形臂X光机屏幕上的图像，琢磨怎么取钻头，他想微创取出来，也就是不切开，而是在关节镜下取出来，难度非常大。 这个钻怎么打的？叶教授心里骂娘了，现在吐血的心都有，这要是在三院，他估计下台就把陈歌骂个狗血喷头。 取钻头还是第一步，取完钻头，还要把骨折固定，固定完骨折，又要重新开隧道，一般来说，只是髁的后份打劈裂，不影响悬挂固定，现在整个髁打碎了，麻烦死了。 苏南晨看着屏幕，也无语了，这病人也没有骨质疏松，更没有肿瘤等病理因素，把内髁给打碎了，碎成了三块。 这种情况，每一步都可以算做一个独立的高难度的手术，几步联合起来，难度非常大，让人望而生畏。 要不是叶教授这种全国顶尖水平，估计放弃手术了，直接切开，把钻头弄出来，把骨折固定好，等上几个月，至少三个月，骨折愈合好了，再来做手术。 叶教授不愧是全国顶尖水平，不慌不忙，沉着从容，他用髓核钳伸进关节腔，到骨块上取了一点，交给护士，护士用盐水纱布接过来。 叶教授交代：“送病理！” 这种意外的骨折，本来不应该的，一旦出现，作为严谨的教授，肯定要考虑病理因素，尤其肿瘤。尽管目测不是，但是很多东西不是目测就算数的，为了谨慎起见，叶教授取了一点骨组织去做病理检查，以排除肿瘤。 关节镜下取钻头是个高难度的技术活，一般医生做不到，都要切开才能取出来，但是叶教授好像没有准备切开，他打算用关节镜取。 镜头找到最佳视角，看到了钻头卡在骨组织里面，露出了一点点，髁间窝就像一个洞，埋入洞壁的东西，不是你想拿出来就能拿出来的，器械够不着，施展不开，它可是死死地卡在骨头里面。 这钻头是空心的，叶教授拿一根导针在关节镜监视下，从断钻头中间的空心孔里穿过去，到大腿下端的内侧，穿过皮肤，戳出来。 “最细的钻头！” 叶教授将最细的钻头沿着大腿内侧外露的导针穿进去，与断钻头接触，顶住断钻头的尖端，然后将电钻卸掉，导针推到与这个细钻尾部平齐。 “锤子！” 叶教授用锤子轻轻地敲打，慢慢的断钻头这样被打出来了。 果然是大师，这放到其他医院，这种钻头，要么不取了，要么切开来取，切开取都会折腾好久。 用这样的的方法，非常巧妙，但需要丰富的经验和手感，否则不仅取不出来，还会导致新的骨折。 叶教授就几分钟，轻松的把钻头取出来，交给护士：“和另一半对合，看能对上不？准备C臂机透视一下。” 两半对合，要是能对上，说明没有残留，对不上，说明还有残留。 果然做手术稳重，一丝不苟，取出来，对断端，还要透视，以确保万无一失。 钻头取出来了，好像没杨平什么事呀，苏南晨以为苏教授叫杨平过来救台呢，现在看来没什么事，那就不耽误人家时间了。 “苏教授，要没什么事，我送杨医生回去。”苏南晨小心地问。 苏教授说：“等等！” 又转头跟杨平说：“小杨，麻烦你再等一会，家里的手术很急吗？什么手术？让南晨过去帮忙可以不？” 苏教授都这么说了，看来留他在这，应该还有别的事，杨平也不好走：“没事，手术他们能够拿下，只是要我把关，晚点不碍事。” “苏教授？”苏南晨的意思，没什么事，让人家回去。 苏教授摆手，不再解释，也不理会苏南晨。 “专心看！看叶教授怎么临场应变，怎么处理这种情况的。” 难道把杨平留下，就是为了让他跟叶教授学习学习？如何处理四联重建中，这种罕见的内髁或外髁意外粉碎骨折？ “小杨，麻烦了，你把家里的事安排一下。”苏教授又吩咐。 杨平应声，人家苏教授发话了，还说什么呢，遵嘱执行呗。 “怎么样？继续做？还是等三个月后再说？”关主任趁机问道。 这种情况，一般就是按骨折手术了，把骨折固定好，三个月后，骨折愈合好了，再来韧带重建，继续下去手术难度不只是增加的事情，剩下的骨没有多少空间打隧道了，而且就算有空间，很多是操作死角，根本打不出好的隧道，这样手术就达不到效果。 这种手术，不是把韧带重建就完事了，还要保证效果。就像做试卷，你不追求成绩，只要把试卷填满，那是多容易的事情，如果追求最终的高分，就不是把试卷填完就行的。 广个告，我最近在用的追书app，缓存看书，离线朗读！ “继续！病人全麻的吧？”叶教授再次确认。 “全麻的呢！”麻醉师回答。 叶教授稍微休息一下，台下的医生正推C臂机来透视，大家移开，让出位置。 “我总是说，手术无大小，每一步要小心，我们外科医生每一步都是如履薄冰，你看，稍微大意一点，出问题了吧，要是手术这么停了，病人带着骨折下台，怎么交代？你说怎么交代？耽误康复时间，影响赛期不说，还留下新的问题。”叶教授语气还算好，只是训斥，没有开骂。 “C臂机，好好推，高一点，这边进来！”陈歌脾气不好，心里憋着气，往推C臂的小医生身上撒气。 叶教授虽然脾气大，但是不会乱发脾气，他是比较苛刻的那种，你做得不好，不如他的意，就会骂人。 “陈歌，干什么呢？”关主任看叶教授眼神不对，制止陈歌。 果然叶教授发飙了，瞪着陈歌，自己惹事了，大家帮他擦屁股，他还对底下医生骂骂咧咧的。 要不是苏教授在旁，叶教授骂人了，但是苏教授在旁，他虽然是陈歌的师伯，也是外来的客人，不好当着苏教授的面，骂他手下的医生。 大家出手术间，透视完，进去看，钻头已经完整取出来了，没有任何残留。 “准备空心螺钉，平时做股骨内外髁骨折用的，固定骨折吧。” C臂机退出，叶教授回到主刀的位置，大家归位。 这种经关节面的骨折，有些还带着软骨，固定起来很要技巧，不仅要固定好，钉子的位置还不能影响下一步韧带重建开隧道，钉头或钉尖还要埋头，不能露出来。 这一步微创关节镜下复位固定骨折也很难呀，叶教授用抓取钳抓取一个骨块，抓取钳很小，一般不是用得炉火纯青，根本抓不了这么大的骨块，他一次就抓稳了，放到原来的位置，钳子一松，待骨块还没有松开掉下来，一瞬间，叶教授用闭合的抓取钳末端顶住了骨折，操作跟耍杂技一样。 “导针电钻！” 固定这个骨块，不能从里面打入导针，因为髁间窝是一个拱形窝，相当于一个洞，从内到外，有一些是死角，这个骨块就是处于死角，只能从外往里打入。 从外往里打入，就碰到了杨平开胫骨隧道相同的问题，要隔着厚厚的墙壁，狙击墙壁后面的目标。 不同的是，杨平的目标是一个点，现在叶教授的目标是一个圈，不管点还是圈，都难度非常大！ 他从外面，将导针刺穿皮肤肌肉，顶住骨皮质，想了一想，然后反复移动导针的进针点和角度，时而看外面手里的电钻和导针，时而看屏幕上另一只手用抓取钳顶住的骨块。 调整了很多次，沙沙，电钻响起，导针钻了过去，击中了骨块，从不错的位置出来，厉害！众人无不惊叹，差点喝彩了。 这个骨块比较小，一枚螺钉就可以了，上螺钉也只能从外到内，测量之后，挑了一个半螺纹的空心钉拧进去，刚好固定骨折，紧紧的加压固定，螺钉尖端进入了软骨下骨，又没有露出来。 全国一流水平当之无愧，遇上这种事，一般专家都认为是灭顶之灾，直接缴械投降，被迫放弃手术。他却可以轻松地继续下去，而且看这处理的水平，登峰造极。 光这一手狙击墙背后的圈，这种钻入钢针的水平，全国没几个可以做到，一次性能做到的更少。 师兄确实厉害，关主任看着这操作都佩服不已，陈歌耷拉着脑袋，被叶教授和关教授时不时瞪一眼，哪里还敢有脾气。 一共三个骨块，另一块大小也差不多，叶教授用同样的的方法，将骨块用一枚空心钉固定；最后一块大一些，用了两枚螺钉，但都是从外到内，导针一次准确穿入，位置都不错。 “好了！重新开股骨隧道！”叶教授放下螺钉刀，活动手腕。 “还双束吗？”关主任问道。 继续双束，已经十分困难了，三个难题摆在面前。 一个问题，有四枚螺钉占据了股骨内髁骨组织的空间，开隧道容易被螺钉阻挡。 另一个问题，三个骨块都复位了，但有好几个骨折缝隙，隧道开到缝隙，不太好。 还有第三个问题，悬吊的钢板需要一定的厚度的皮质来承受，现在合适的区域内，这样的地方不多了。 “当然”叶教授不容置疑。 换成单束重建，手术效果会打折扣，这是职业运动员，人家找他做手术，就是追求高质量，如果在手术质量上让步，叶教授做不到。 他的专业良心不容许，为了自己的声誉也不能这样。 透视！又是一次C形臂X光机透视，透视是为了看几枚螺钉的分布，为开隧道避开螺钉做准备。 “导针！开股骨隧道！” 叶教授把导针从外侧口伸进去，估算出点。 试了几次，摇头，不行，出点不在安全区内。出点必须要在安全区内，否则没有足够厚度的皮质悬吊韧带，很容易将皮质拉破。 再换个角度，从伸直，到将膝关节极度屈曲，都不行。 不从外侧口，从其它的位置，刺破皮肤，穿进去，几乎可以尝试的点，叶教授都尝试了，还是不行。 这个隧道的最佳位置目前只有一个方向，没有调节的余地，这个方向正好是死角，太刁钻了。 看来只有从外面往里面穿了，使用隔墙狙击的手法，上次是隔墙狙击目标是一个圈，现在是狙击的目标是一个点了，难度升级。 今天是赚到了，看到全国顶尖大牛表演魔术般的手法，隔墙狙击，还是狙击一个点，这是神操作呀。 观摩手术的人，都是内行，无不屏神凝气，等待叶教授的精彩表演，手术室里很安静，巡回护士走路都轻手轻脚的。 叶教授用尺子伸进去，在镜下测量了几次内髁，规划出几条线，利用线的交点，找到了韧带足迹的解剖中心。再用等离子刀在这个点烧出圆点痕迹。 宋子墨没有催，杨平也没有回电话了，一直在看，看叶教授刚才操作的整个过程，真是全国的顶尖水平呀。 叶教授稳稳地握住电钻，没有丝毫的晃动，这握电钻的手法，也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导针顶住股骨内髁以上，股骨下端内侧的皮质，不偏不倚，手毫无抖动或移动，十分稳。 调整很多次导针的位置和方向，反复的观察，叶教授终于扣动扳机。 沙沙！导针被打入，穿出来的地方距离那个点大约5毫米，也就是偏离了5毫米，要是别人，估计已经认为非常成功了，可以开隧道了。 但是他是全国的一流水平，怎么可能接受这八十分的成绩，他要的是一百分。 导针退出，再来一次，这次距离近了，误差更小，大约3毫米。 再来一次！ 又远了，这次差不多7毫米了。 第0184章 考察一下 叶教授还在打，希望打中圆点。 杨平被苏教授拉住，不能脱身，只好躲一边打电话回去，将这边情况讲一下，让宋子墨酌情推迟手术。 叶教授打了很多次，都没有从圆点穿出，误差徘徊在5mm左右。 其实，这已经非常不错了，但是叶教授不愿意放弃，他要追求完美。 “有倒打钻的定位器不”叶教授问道。 关主任立刻问器械商跟台的：“有倒打钻的定位器不，Arthrex那套倒打钻的” 器械商是施乐辉的，教授要的是Arthrex的。 教授的要求，必须无条件满足，有就赶快送，没有就赶快去借。 器械商立刻说：“我马上叫公司调货送来” 调货，送来，还要消毒灭菌，这一套下来几个小时就没了。 “送货！” 叶教授打算取消下午的行程，在台上等几个小时。 杨平不由得敬佩起来，一个全国顶尖教授，此时考虑的是病人的手术效果，而不是面子。 要是主刀不那么认真，差一点就差一点，将就一下，别人也没什么说的。 现在这几次打不中圆点，又是临时调定位器，又是台上等几个小时，还是外院飞刀，这么整，显得多丢人。 要是将就一下，快速结束手术，大家肯定还会喝彩，你看，这么大的困难，几下子解决了。 但叶教授不以为然，所以，能成为大师级人物，不是偶然的。 “苏教授，我们等等吧”叶教授说。 苏教授同意：“麻烦了。” 叶教授笑道：“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把手术做好是首要原则，今天让大家见笑了。” 其实不是他的错，他没必要说这话，再说隔墙狙击几次没中靶心，一点也不好笑，误差徘徊5毫米，全国也就两三个可以做到。 苏教授宽慰他：“老叶，你就不要这么说了，你这不将就的精神，我算服了。” “惭愧呀。”叶教授双手装进胸前的保护袋，坐着休息一会。 “抗生素追加一次。”关主任吩咐台下医生。 手术时间预计超过三小时，预防性抗生素可以术中追加一次，不算违规。 现在抗生素应用管理很严，尤其一类切口的预防用药，医院盯得死死的，一不留神就被罚款了。 休息几分钟，叶教授起身：“我们先重建后外侧结构和后内侧结构吧，后叉放最后，边做边等。” 这是个不错的主意，这个后叉的股骨隧道方向太刁钻，估计定位器也不一定好用，但是比没有好，叶教授心里盘算着。 要不让苏教授上台试试，苏教授虽然现在以脊柱为主，但以前关节镜也是做得特别好，关键他的空间定位能力强，叶教授看过他做手术，这种高超手法也是他的基本功。 “老苏要不你上台帮试试”叶教授请他。 “杨医生刚刚做四联重建时，胫骨隧道不也是这样打的吗，徒手从外到内，一次就打准了。” 不知道哪个没头没脑的冒失鬼低声说。 这家伙刚刚看完杨平的四联重建，现在转移战场，又到这边来观摩了，嘴痒，忍不住。 手术室很安静，大家都没说话，突然一个人说话，声音显得特别清晰，大家都朝他看过去。 他发现自己说漏了，立刻躲起来，叶教授抬头，四处张望。 杨医生是谁也在做四联重建他会隔墙狙击还一次成功，他倒想见识一下。 是真心想见识一下，越是高处不胜寒的人，越想遇上跟自己相称的人。 苏教授这时趁机说：“老叶，我很久没做关节镜了，恐怕不行，我给你推荐一个人，小杨，过来。” “叶教授好！”杨平突然被苏教授叫出来，没心理准备。 “这是杨平医生，年轻，但是空间定位能力非常好，比我好上不少，对这种徒手倒打还挺有研究的，要不让他试试行的话，节约时间；不行再等，也不耽误事，年轻人比我们眼神和手感都好” 苏教授推荐的人，为了给自己台阶下，他都自称比他还厉害，那有什么理由不试的。 这就是刚刚那个医生口中的杨医生　　叶教授倒是好奇，上下打量后说：“来，刷手，试试，别愣着。” 苏南晨从后面拍了杨平一掌：“快刷手呀。” 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要是杨平能够一展身手，得到几位教授的认可，那可是在附一就有名了。 以后请他来手术，名正言顺，不用靠父亲的签字来站台了。 “嗯！”杨平有点害羞。 赶鸭子上轿，你还不上，苏南晨拉着杨平去刷手。 不一会，杨平刷好手进来了，穿衣戴手套。 “老苏，你的博士”叶教授问道。 苏教授摇头说：“三博医院的，韩建功的博士。” “哦，韩建功的，唉，韩建功要不是离开魔六，估计现在院士了，有些事——” 叶教授竟然聊起这些江湖旧事来，但是立马意识到，在人家学生面前说长道短，不礼貌。 于是收口，不再说下去。 “老韩眼光毒，挑苗子厉害。”苏教授说。 “他几年没招博士了吧”叶教授也知道。 杨平已经穿好手术衣，叶教授让出位置：“小杨，来来来，过来。” 陈歌不情愿的将镜子交给杨平，然后自己老老实实帮忙扶腿，叶教授坐在一边看，关主任站着。 “看到我烧出的圆点不，那就是韧带足迹的解剖中心，打到中心点就行。” 杨平调整镜头，获得最好的视野，开始在大脑中构建膝关节的图形，然后从圆点发出一条直线，直线摆动，直到找到股骨内侧皮质最佳出点，脑海中的直线固定，果然很刁钻的方向，难怪不能由内到外。 “电钻，导针！” 杨平接过来，直接顶住股骨下端内侧皮质，以大脑中的直线做引导，无需做任何调节。 沙沙，扳机一扣，导针高速旋转，旋转一会，针尖立刻突破皮质，再穿过松质骨，最后从股骨内侧髁的外侧面上的那个圆点穿出。 刚好从圆点的圆心穿出，十环！ 我靠！观摩的人恨自己刚刚没睁大眼睛，这是怎么做到的难道是传说中的狗屎运　　叶教授起身，看看屏幕，再看看杨平，穿过圆点就算了，还从圆心穿过。 他哭笑不得，自己练这一手练了几年，然后再在手术实践中积累经验二十多年，才拥有这一手骚气的操作，这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就掌握了这种隔墙狙击的操作，还是一击十环。 “后生可畏！”叶教授由衷地赞美。 苏教授笑道：“我们老了，还是年轻人脑子好用，手感也好。” “是呀，小杨，把手术做完。”叶教高兴地说，想看看他的完整水平。 前叉建好了，后叉隧道也开好，手术完成了四分之一多。 苏教授鼓励：“小杨，让叶教授休息一下，你把后面做完。” 杨平这才敢继续动手，叶教授瞪了陈歌一眼：“把腿扶好。” 陈歌哪里还敢有脾气，低着头，像打霜的茄子。 虽然施乐辉的器械，不是自己常用的，但是工具嘛，大同小异，奥迪跟比亚迪的车，还不是一样的开法。 叶教授坐一旁，笑眯眯的，这小伙子，不错呀，这手术，做得居然比自己都熟练，每一条重建韧带起止点的最佳位置烂熟于心，根本无需测量，直接开口。 “南晨，出来一下” 他老妈，护理部主任，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轻拍苏南晨的肩膀，把苏南晨叫到外面。 “这小伙子是你请来的教授”苏太太问。 苏南晨点点头：“是呀” “这么年轻的教授” “才二十多岁。” 能够被苏南晨请来做手术，只有二十多岁，这么厉害。 刚刚苏太太巡视时，听到几个护士在议论，说什么苏南晨请来一个年轻教授，又高又帅，手术做得又快又好，说话还好听。 都带着口罩的，也不知道那些护士哪里看出来人帅了。 她们还说，叶教授的手术被陈歌弄出问题了，叶教授都进退两难，苏教授推荐他上，他两三分钟就解决了。 正好苏太太又碰到出来打电话的邵伟，苏太太逮住邵伟问了一通，邵伟一五一十交代，这杨平是苏南晨的兄弟，水平老高了，千年难遇的人才，上次请来会诊，这次请来做手术，同样的四联重建，叶教授那边开台不久，杨平这边做完了。 邵伟少不了添油加醋的，主要怕苏太太责怪苏南晨任性，找苏教授麻烦，请一个不知名的外人来做手术。 苏太太很好奇，于是进来看看，这两父子请的什么厉害人物。 一进来，看到那小伙子正在做手术，叶教授坐一旁，陈歌扶腿，众人围观。 广个告，真心不错，值得装个，竟然安卓苹果手机都支持！ 小伙子眼神专注，动作利索，站在手术台上，那姿势，那气场，真是没得说。 当年苏太太就是这么一眼，凭女人敏锐的第六感，从眼神和气场相中苏教授的，那时苏教授茅庐都没出，她就认定苏教授日后必是非凡之人。 这小伙子，这自信，这气场，苏南晨都要差几分，难怪父子俩请到附一来手术，我说什么人物呢，果然不凡。 老苏跟叶教授两人你来我往，不断地夸杨平，老苏很少这样夸人的。 苏太太把苏南晨叫出来问个究竟。 “哪个医院的” “三博的。” “三博” 苏妈妈思考一会。 “南晨，你考察一下他！”苏妈妈说。 “考察什么”苏南晨不解。 “考察什么还用我说”苏妈妈看周围没人。 又低声说：“你妹妹呀，你们真不担心别让她自己瞎找，你的这些朋友，都不错，有合适的，你帮牵线搭桥呀，这个小伙子，我看就不错。” 苏妈妈说完走了。 什么意思苏南晨立在那里，整理一下思路，才回到手术室。 很快，手术做完了。 叶教授亲自检查稳定性，几个稳定测试下来，叶教授眉毛上扬，完美！ 第0185章 好苗子 才二十几岁，把手术做到这份上，前途不可限量呀。 “我现在有点嫉妒老韩了。” “哈哈，老叶，还是这么直爽！什么时候有空，我把老韩叫过来，一起坐坐？” 叶教授脱下手术衣和手套，和苏教授走出手术间，边走边聊，杨平和苏南晨跟在后面。 “想当年，我们几个还住过一个宿舍呢。” “三博的骨科现在搞得很好呀，尤其创伤骨科。” “哦？” “你现在专做运动医学了，不太了解这方面信息，他们现在创伤骨科，两个病区，有一百多病床了，创伤急救中心，每天都有至少几台大型复杂手术，他们马上要举办一个国际性的学术会，亚洲骨科论坛，还要现场直播创伤急救大手术，与东京大学附属医院同时直播。” “这么厉害？今天没空了，我还得飞西部，有一台手术，安排在晚上。” “你现在这么忙呀。” “没办法呀，一个学生请的。” “下次来，把老韩叫来，一起聚聚？” “一定！” “小杨，来，加个微信。” 到了更衣室，大家坐下来休息，叶教授主动要杨平的联系方式，苏教授说：“小杨，还不快点，以后要多向叶教授请教请教。” “我扫您的，叶教授，以后多多指教，”杨平站着的，微微探过身体。 “小杨，有兴趣的话，去三院看看？”叶教授邀请。 “谢谢叶教授，有空一定去学习，您写的几本关节镜的书，我都翻烂了，看一遍有一遍的收获。” “是嘛？年轻人，这么爱学习，难得，我现在越来越嫉妒韩建功了，不是一点点。” “老叶，我派司机送你去机场？” “太客气了，关盛和陈歌等下送我过去就行。” “小杨，你还有事，就先回去吧？叶教授也要赶飞机，南晨，送杨医生回去。” “苏教授，叶教授，你们忙，那我先回去了。” 杨平一一跟他们握手，并鞠躬，显得十分谦卑。 “这孩子！还没有骄横气，难得！” “是呀，小伙子真是不错。” 别说叶教授，看着杨平离去的身影，苏教授心里也不断赞美，好苗子，好苗子呀，可惜不是自己的学生。 几次跟杨平接触下来，想象力、逻辑思维能力、动手能力，几乎没有短板，多么难得的一棵好苗子呀。 想着想着，想起什么事情，叫住了走到更衣室门口的两人：“南晨，小杨，等等！” 苏南晨和杨平留步，苏教授和蔼地说：“小杨，有空多过我们附一来，参加一些学术会、小讲课、病例讨论，你和南晨是朋友，不用太拘束。” “嗯，谢谢苏教授！”杨平有点受宠若惊。 苏教授在他心里可是偶像级的人物，没想到对自己这么好，苏教授看到杨平腼腆的样子，心里道：“傻小子。” “去吧，南晨，车开慢点！”苏教授交代。 刚说完，苏教授又想起了什么，又叫住苏南晨：“你过几天不是有个外院会诊？可以带小杨一起去呀？” 苏南晨点点头，对呀，市人民医院请他去会诊，一个特殊病人，房地产商，打高尔夫球，总是右肩没力，还动不动就脱位，这个病人怎么去市人民医院了，这类病人一般首选附一。附一的运动医学虽然不是全国最强，但是第二梯队可以算得上，在南都省那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杨医生，我有一个外院会诊，比较复杂的肩关节多向不稳，有空我们一起去？”苏南晨在路上跟杨平说。 杨平也很有兴趣，苏南晨人面广，跟他一起到处跑跑，自己也沾点光，拓展一下人脉，满口答应：“可以呀，这样妥当不？别人请你去会诊，你带我一起去？” “没关系的，我会提前知会他们。”苏南晨爽快。 这也符合行规，一个医院请该专业内的专家会诊，如果该专家认为处理此类疾病也比较吃力，就会利用自己人脉，向比自己更厉害的专家求助，然后将该专家引荐过来。 比如某全国知名心脏外科专家外院会诊一个小儿先天性心脏畸形，病例十分罕见，又非常复杂，于是他会诊后，和美国克利夫兰医学中心的心脏外科教授联系，一起讨论，最后把美国教授请过来，到该院一起主刀手术，顺利解决问题。 越是顶层的专家，越是认真，不会草草行事，他们把每一个病例，尤其罕见病例，都当做研究的对象。 “哪里的会诊呀，市内的？”杨平问道。 苏南晨说：“哦，市内的，就是市人民医院。” 市人民医院？自己刚毕业就在哪？然后，然后就被辞退了，想想心里就有点刺痛，那里留下过自己从医的青春回忆。 还记得自己离职的那天，帮几个病人换药，病人说：“杨医生，你换药不痛，下次还可以麻烦你帮我换不？” “可以呀！”杨平笑道，很苦涩。 那天，他提着袋子站在走廊里，真有点依依不舍。会诊，回去看看也好，那里还有自己很多的回忆呢。 推荐下，真心不错，值得书友都装个，安卓苹果手机都支持！ 回到医院，宋子墨的手术已经做到一半了，他做得不错，每一步都认认真真、小心翼翼。 杨平轻轻地走进手术间，静静地坐在角落里，尽量不要打扰他们，他们一直专注手术，也没有注意杨平已经回来。 小苏知道杨平不想打扰他们，只是笑着，打个招呼。 “你说师兄现在到附一做手术，那魔术般的操作，会不会把那帮家伙吓晕？” “不说别的，就那不要定位器，把胫骨隧道一次开准的手法，保准让那些教授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为什么。” “他怎么这么牛，附一都请他去做手术，附一一般请业界大牛，或者国际大师吧？” “附一有个年轻教授，苏南晨，跟他是好朋友，要不是苏南晨力邀，怎么可能去附一呢。” “我做慢点，等师兄回来帮我把关，这手术我做下来，七八十分可以，要九十分以上，困难，打一百分暂时达不到，要师兄多指点一下。我这几条韧带调解平衡还是不熟练，师兄怎么就一次性可以到位，很奇怪。” “咦！你怎么回来了。”宋子墨突然看到杨平，坐在角落一声不吭。 “手术做完了？四联重建？”宋子墨问，五联都不算事，四联就更不是问题。 宋子墨这小子，天赋够高，这肩关节的多韧带重建，他居然做得像模像样，这手术质量，不说多高的分，八十分绝对有，八十分已经可以晋升全国二线专家的水平，也就是稍微培养一下，可以晋级一流。 果然不错，宋师弟。 “正想问你呢，这几条韧带怎么把平衡调节好，尤其是动态平衡，肩关节可是一个灵活的关节，动态平衡要求非常高，即使普通人也要求挺高的。”宋子墨边做边问。 “看过杂技妙手转不？” “就是同时抛三个，四个，甚至几个球，手里永远是一个球，其它的球总是在空中？” “嗯，你把这个练习熟练，弄明白其中的奥妙，然后再来找我问这个问题，我就告诉你其中的秘诀，让你的成绩提升一个档次。” “弄得这么神秘，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只是，手术跟杂技有什么关系？ 宋子墨不明白。 第0186章 江湖老手 宋子墨做完手术，杨平刷手上台。 检查了一下病人的肩关节稳定性，不错，超过八十分，作为普通人，不是职业运动员，这手术效果已经足够。 “合格，收工！”杨平脱手术衣。 这手术，宋子墨等他这么久，就是等这么一分钟，让他摆弄一下肩关节，检查稳定性，现在说合格，宋子墨放心了。 手术结束，作为巡回的小苏没什么事了，她对杨平手指外面，杨平老老实实地跟着她出去。 “怎么样，今天在附一？” “还能怎样，一个手术呗。” “很神气吧，这么年轻，去附一飞刀？” “神气啥，要个东西，半天没反应。” “要不，下次带我去？”小苏眨巴眼睛。 杨平抵抗不了美女的电眼：“行！带你去，双剑合璧，那才真叫神气！” “我说真的，我想试试去附一那种大医院飞刀是什么感觉？” “真的！要是再有更大的手术，还请我的话，一定带你去，她们真跟不上节奏，我也不好催。” 小苏要跟杨平拉钩，拉钩就拉钩，正好黄佳慧过来了，她又送器械来了，两人赶快松手。 “我去和佳慧清点一下耗材。”小苏低着头，走开了。 杨平咳嗽一声：“去吧，我也回病房了。” 回到病房的时候，韩主任正在开主任办公室的门锁，杨平打招呼：“主任！” “我今天去三博酒店看看会场，和谭主任一起，把学术会的流程再过一遍。你今天表现不错，苏教授打了电话给我，赞不绝口。”韩主任开门，进了主任办公室。 “进来坐坐不？”韩主任邀请杨平。 杨平看他很忙的样子：“您忙，主任，我去病房转转。” “苏南晨邀请我一起去市人民医院会诊，主任！”杨平想起这事。 出外面手术也好，会诊也好，杨平都会向韩主任汇报，虽然韩主任大力支持，但这是一种礼貌。 “你的老东家呀，来这边后还没回去看看吧？”韩主任收拾办公桌上的东西。 杨平聊着就跟着进了主任办公室：“是呀，一直没回去过。” “回去看看吧，提前把工作安排好。”韩主任交代。 “哦，你还没有车用吧？我平时都呆在医院，出去办点什么公事，医院车接车送的，你把我的车拿去先用着，没车不方便。”韩主任想起杨平出去会诊什么，有车方便点。 “没事，主任，不用的，谢谢了，他们都是来车接，然后送我回来。”杨平知道，韩主任没车也不方便。 韩主任刚刚收拾完东西，又接到电话，聊几句，又要出去了：“要车的话，随时跟我说就是。” “好呢，主任，你忙，我去病房看看。”杨平早上没有查房，不放心，自己一个人去查查房。 G市人民医院，骨科主任办公室。 吴主任坐在办公桌后，踌躇满志，春风得意，脸上不时露出花一样的笑容，他在想这段时间的一些事，总结起来，四个字：贵人相助！ 有蒋先生的帮助，副院长唾手可得，准备了这么久，现在只要考察期间没有问题，此事就是稳稳的了。 副院长呀，以前想也不敢想，现在就总眼前，多么奇妙的一件事，人有些事情命中注定的。 蒋百成可谓G市的红顶商人，房地产界全国排名前三，扎根G市二十多年，政商人脉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要不是120将他儿子拉到了市人民医院，自己哪有机会认识这号手眼通天的人物。那自己还在科主任的位置上打转转呢，科主任都不一定稳当。现在不一样了，副院长也只是一个过渡，院长才是最终的目标。 本来为了将百成的事情发愁，但是附一的苏南晨答应过来会诊，到时候帮忙主刀手术，苏教授这儿子，运动医学方面的造诣非常高，这种高难度手术，在南都省，也只有他才行。 “小付，你到时候要亲自去接苏博士。”吴主任这是第三遍叮嘱。 “好的，主任！”付主任站在对面，挺兴奋的。 作为吴主任的心腹，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道理付主任懂。 这件事情办妥，蒋百成会更加高兴，吴主任当了副院长，那骨科主任还不是自己的？有一天吴主任做院长，自己跟着就是副院长。 所以，这鞍前马后的，不仅是为了吴主任，更是为了自己。 “刚刚肝胆外科的陈主任打电话来，7床是他的熟人，能不能把手术排前一点？” “不行！现在还用看他脸色？什么玩意，没看他得势的时候，怎么整我们的，告诉他，手术太多，提前不了。” 吴主任气呼呼的，提起陈主任，他就有气，本来副院长陈主任希望最大，还没当上副院长，开会就指桑骂槐，说什么有些主任不学无术，专好投机钻营，不培养年轻人，总是打压年轻人。 谁不知道，他骂的是我吴四文，吴主任摸摸光溜溜的头顶，哼一声，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小付，你告诉陈主任，一视同仁，不要搞歪风邪气，熟人就排前面，那没熟人就要排后面？不公平。”吴主任手指关节敲打桌子。 “是，是，主任，你说的是，我们不提前就是，他不再说就算了，说的话，我就这么回复他。”付主任献媚地说。 吴主任气愤地说：“不，你现在就跟他说，就说我说的。” “还能在主任位置上呆几天？让他蹦跶几天。”吴主任骂道。 “小付，你忙去，我得去看看蒋先生。”付主任领命离开。 吴主任整理一下白大褂，在办公室的大镜子前，收拾一下头发，其实已经没几根头发了，没什么可收拾的。 吴主任一路轻松，走路差点蹦蹦跳跳，脚底下就像按了弹簧。到了老干科，敲开了特需病房的门，开门的正是蒋百成的儿子。 “吴叔叔，您好！”小伙子有礼貌。 “我过来看看你爸爸。”吴主任咳嗽一声。 “请进！” 小伙子很恭敬，吴主任可是他的救命恩人，如同再造父母。 手术后，小伙子恢复正常，家人担心有后遗症，将手术记录和术后的血管造影图像，找了很多国内专家看，希望获得进一步的意见。 很多教授都说，断裂的血管是变异的髂外动脉，这种血管损伤，术中能够抢救过来，是奇迹，说明主刀的水平非常高。 父子俩这才意识到，虽然救死扶伤是医生的天职，但这条命能够救回来，不是谁都可以办到的，于是对吴主任感恩戴德，蒋百成甚至计划，让自己儿子认吴主任做干爹，以感谢救命之恩。 “老吴！快坐！”蒋百成听到声音，立刻出来迎接。 “蒋兄，别客气，你这个病情，目前G市最专业的，是附一的苏博士，我已经请了他，届时他会过来会诊，制定手术计划。”吴主任就是来说这事的。 “太麻烦了！老吴，说实话，很多人，各种意见，建议我去帝都，魔都，我就信你老吴，你给我安排。”蒋百成说。 他这种地位，急诊手术那是没办法，当时被120拉到了市人民医院，择期手术，去全世界哪个医院都可以。但是就因为他儿子的手术，让他跟吴主任结缘了，十分信任吴主任，他这次肩关节的问题，完全托付给吴主任安排。 吴主任也是聪明人，琢磨了很久，去帝都魔都请人，没把握，这种高难度手术，就算专搞关节镜的一流教授也不一定做得好，一流教授里，还要对这个病研究很深，究竟谁研究得深，吴主任也不清楚，但是他知道的，苏南晨肯定行。 苏教授是南都省的骨科主委，他有点交情，平时开会什么总是碰面，多少有点熟。这次通过苏教授，请到苏南晨，苏南晨如果有把握，这手术就让苏南晨做，没把握，苏南晨会另请高人过来。 他是个江湖老手，这些圈圈套套玩得溜溜转，只要搭上苏南晨这条线，就是美国纽约特种外科医院的教授，都可以请来，所以，现在完全不用担心了。 “蒋兄这么信任，我一定安排好。” “老吴，你看，这是我公司开发的最新楼盘，重点中学旁边，带学位，有兴趣投资不？要是有，内部折扣价，弄一套如何？”蒋百成给一份资料给吴主任看。 这个内部折扣价，就是半卖半送了，纯粹送钱的的生意，吴主任推辞：“不行，不行，蒋兄的心意我领了，我工作上的事，已经让老兄操心了，这” “千万别这么说，我只是动动嘴罢了，能者居上，吴老弟是能人，岂能屈才，这是应该的。”蒋百成很坦诚。 说到这，吴主任叹口气，差点挤出几滴眼泪：“老兄呀，这话让我感动呀，以前确实，空有一腔热血，被人压的喘不过气。” 这个节骨眼上，这房子肯定不能要，爬上院长的位置才是最重要的，房子只是鱼，院长位置才是渔，什么都不要，蒋百成就会一心一意将自己推向院长位置。 “蒋兄，这事千万使不得，我知道你这份心意，小弟心意领了。”吴主任很坦荡的样子。 蒋百成也不好执意，说：“吴老弟呀，你的事目前在考察阶段，只要没有特殊情况，应该问题不大了。” 所谓特殊情况，就是不要被人举报，查出什么诸如经济问题，如果这样就麻烦了，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当副院长就不会有悬念。 “我这事麻烦你了，蒋兄你事多，我这小事，行就行，不要花太多精力。”吴主任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这时蒋百成电话响了，他按掉了。 “蒋兄，你忙，我先走了，不耽误你时间。”吴主任知趣的离开，人家日理万机。 “没什么事，再坐坐。”蒋百成挽留。 “不了，我等下还有个院内会诊！”吴主任抬腕看表。 “那我不耽误你事，有空再聊，送送吴叔叔。”蒋百成叫旁边的儿子。 吴主任出了病房，十分轻松，坐在办公室，越想越兴奋，恨不得现在就搬到院长办公室去。 那里比这里宽敞多了，椅子的质量也更好！ 第0187章 懂事的思思 付主任敲门进来，吴主任指指门，付主任会意的关门反锁。 “主任，刚刚我回了电话给陈主任，就按您交代说的，估计他那张脸成猪肝了。”付主任忍不住笑起来。 吴主任很解气：“干得好，这口恶气再不出，以后没机会了！” “我刚刚联系了苏南晨，谈到接他的事情，苏南晨说，他会带一个专家过来，给蒋先生会诊。”付主任及时汇报。 插一句，真心不错，值得装个，毕竟书源多，书籍全，更新快！ 吴主任笑眯眯地：“我就知道，只要他肯帮忙，这事就稳了，估计他会请来叶教授，或者美国的教授也不一定，没说哪个专家？” “没说！要不我问问？”付主任办事，推一把，走一步。 吴四文摆摆手：“不要问，这样显得不信任人家，苏南晨请来的人，不用想都知道什么级别的，我让蒋先生准备双份的会诊费就是。比他还厉害，那是什么人，扳手指都能数出来，全国就那么几个。另外，苏博士的接待工作一定要高规格，超高规格。” “明白，苏家在医学界的地位谁不知道呀，你看，蒋先生这种人，请苏青云会诊，他都是安排苏南晨来，我觉得这人有点装清高呀，别人巴结还来不及，他爱理不理的。”付主任有点不满。 “这里面的关系你不懂，可不是装清高这么回事，你知道苏家几兄弟不？”吴主任神秘地问道。 “我知道，好像有个弟弟，经商的，国内医药界的知名企业家，手握好几家重量级医药公司呢。”付主任也知道一些。 “你只知道他有两兄弟，其实他有四兄弟，苏家这四兄弟，没有一个孬种，除了知道的两个，还有两个？”吴主任招手。 付主任凑过去，吴主任在他耳边说：“知道就行，不要乱传，主管科教文卫的副省姓什么？” “姓苏？”付主任想了半天，才说出来。 “你是说？”付主任恍然大悟。 吴主任嘿嘿一笑：“心里明白就好，那是苏家老大，苏青云只是老二，老三你知道的，做医药的，还有个老四，我也不太清楚情况，这是亲兄弟四个，加上什么旁系，再旁系，整个家族枝繁叶茂，要放在古代，这是名门士族呀。单纯一个富豪在苏青云眼里，还真不算事，上次宁天雄请他会诊，还是凭老关系请到的。这些事，你别想得太天真，没有一定的底气，他那个位置，玩风骨，不怕得罪人？可人家不怕，有底气本性而为。” “你这么一说，我真想起来了，我说这两人长得还真像呢？”付主任摸摸下巴。 “所以呀，小付，你跟我这么多年，有一些道理一定要明白。大树底下好乘凉！一旦有机会，一定要往大树底下挤一挤，这次苏南晨过来，把规格搞好，借这个机会交个朋友，跟苏家拉上点关系，起码混个脸熟也行。” “明白，里面这么深的水呀？主任，还是你厉害。”付主任感叹。 吴主任呵呵笑：“你在这个江湖里游，水深水浅都没摸清楚，游个鸟呀，一口水呛死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还有，小付呀，人一定要有敏感性，人一生的好机会就那么一两次，一旦出现，要牢牢的抓住。” 付主任如醍醐灌顶：“主任，金玉良言，金玉良言呀。” 蒋先生就是吴主任的人生机会，吴主任确实牢牢的抓住了这个机会，快五十岁的时候，完成人生的跨越。 当时做完那台手术，付主任都没料到，吴主任这么杀伐果断，确认病人没有问题，已经脱离危险，第二天一早就把那两小子踢走了，估计到现在，那小子都没弄明白，为什么救了病人一命，还被开掉了？还真以为是越权手术呢。 这事，就烂死在肚子里了，半个字都不能说出来，自己和吴主任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金玉良言谈不上，肺腑之言而已，小付，你也做好准备，我上去后，骨科就交给你了。”吴主任十拿九稳。 付主任心里美滋滋的：“主任，放心，我这人你还不知道，对你忠心耿耿。” 思思骨折了，早上起来上洗手间，稍微跑快一点，立刻右侧大腿剧烈疼痛，送下去拍了X片，显示骨折，病理性骨折。 看来，对这个原发瘤计划了很久的办法不能用了，只能手术来解决了，对骨折手术的同时，将肿瘤切除。 每次早上，她的妈妈都要回去做早餐，然后带过来给思思吃，她爸爸又是送外卖，又是送快递，每天中午来一次，一家人竭尽全力维持着这份爱，这份希望。 思思痛的咬着牙，杨平带着大家一起，小心翼翼地帮她打上长腿石膏，这样骨折获得一定的固定，疼痛才稍微好点。 “你们都去忙吧，我在这呆一会。”杨平拉张椅子在床旁坐下来。 早上很忙，大家交完班，处理完医嘱，都赶着要去手术，石膏已经打上了，大家去各自去忙了。 “我的病情不是很妙？”思思还在咂舌。 “没什么，纤维瘤破坏了骨质，导致了骨折，需要手术。”杨平尽量语气平静。 思思凝视着杨平，这孩子，眼神怪怪的，每次用这种眼神，杨平都不敢和她对视，因为自己一直在撒谎。 好一会，思思才说话：“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你可以直接和我说！其实，我知道，这不是什么纤维瘤，是一种恶性肿瘤，叫做骨肉瘤，这种骨折是病理性骨折。” 杨平心口突然一阵刺痛，锥心的刺痛，喉咙被什么东西堵住一样，干涩难受这个小女孩，她早知道自己的真实病情，这还是个九岁的小女孩呀。 “大人总是低估小孩，就像每次我问爸爸妈妈自己从哪里来的，他们总是敷衍我，不是说捡来的，就是妈妈腋窝里钻出来的。一个纤维瘤，用得着卖房子吗？我的姑姑也得过纤维瘤，她只是花了几千块，在医院住了几天而已。”思思语气平静如水。 “你早就知道自己的病情？”杨平苦笑，这是多么痛苦的事情呀。 思思点头：“我有电脑，晚上我偷偷地查过，从诊断、治疗，到预后，我都查了无数遍。” “你害怕吗？”杨平沉默一会才说，他不知道怎么说了，这事有点突然，太残酷，一个九岁的女孩子知道自己时日不多。 思思笑道：“害怕，当然害怕！就像我害怕黑夜，但是没有用，黑夜还是会来临，改变不了的东西，只能坦然的接受。” 哲理原来藏在生活的本真里，思思随意说出的话，充满了人生的的哲理，这不是一个九岁的女孩应该使用的语言。 “你知道你爸爸妈妈把房子卖了？”据杨平了解，她父母瞒着她的，只是说为了看病方便，才租房子。 “肯定，这么大事情，怎么可能瞒住我，为了卖房子，爸爸和爷爷奶奶吵了一架，爸爸半夜躲在洗手间里哭，我知道，但是故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思思说着，眼睛有点湿润。 “因为他爱你，所以必须这么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责任，他们有做父母的责任。”杨平现在已经不能把她当做一个普通小孩，而是平等地、朋友式的沟通。 “我想过阻止他们去卖房子，想想还是放弃了，如果他们没有卖房子，他们会内疚一辈子，我不想他们这样痛苦，所以我什么也不说，装作一直什么都不知道。”思思不时看门口。 杨平起身，抚摸她已经明显稀疏枯萎的头发：“以后，我们是好朋友，什么事都可以和我聊聊，我一定帮你保密。” “嗯！一定要帮我保密，除了你，我谁都没说。” “嗯，一定！” 两个人击掌，思思看了她的电话手表说：“我妈妈很快就要来了。” “好了，你休息吧，我要去忙了。” “每一朵花都是有花期的，有长有短”杨平用这句话安慰她。 她抢过了话：“我明白，所以我想做最绚烂的那朵。” “你已经是了！”杨平竖起拇指。 思思说：“知道我为什么只告诉你一个人吗？” 杨平摇头，思思说：“因为你是最棒的医生，你可以把我当做你的研究对象，即使失败了，成为你的错题本，也是一种幸运。” “这就是你理解的绚烂？”杨平这才明白她的话的含义。 思思点头。 “妈妈已经在楼下等电梯了，现在不怎么痛了，你放心吧。”思思做出一个鬼脸，表示她很轻松，还行。 多聪明懂事的孩子，是因为劫难让她变得这么聪明懂事吗？ 杨平到值班室的洗手间，用冷水洗了一把脸，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他进入系统空间，骨病的手术培训还没有开放，运动医学的进阶还没有完成，自己连肩关节和膝关节的多韧带重建都完成了，运动医学怎么还没有完成呢。 杨平进入系统的任务列表，里面清清楚楚地记录着自己几乎每一台手术，去附一的手术，奖励了两万分。 连附一的那台手术都进入了隐藏模式，那以后发布的单项任务难道越来越难　　没有系统空间的培训，自己凭借创伤骨科的强悍基础，加上大脑构图能力，这个手术也可以做得很漂亮，但是终究没有经过魔鬼般的训练来得更好。 杨平决定，在等一等，等自己完成运动医学进阶，可以进入骨病手术培训的时候，才开始做这个手术。 应该很快可以完成运动医学的进阶了，究竟差哪一个任务呢？ 第0208章 碰面 九点半，行政楼小型会议室，各大主任已经齐刷刷地围着椭圆桌子。 即使没有半点关系的妇产科主任居然也列席其中，不知道她来的意义，此时，应该正是手术忙碌的时候吧。 主角还没有出现，那就先自己内部进行术前讨论吧，比如蒋百成有高血压、糖尿病，围手术血压血糖的调控。 心血管内科主任手指按着护理记录，将血压那一项，从入院到当天，反复看了三遍，调控得非常满意。 “术前接病人前，用少量水，将降压药一颗拜新同，30，服下，以防术中血压升高。”心血管内科主任一字一句说。 负责会议记录的，一字不漏的记录下来。 内分泌科主任，亲自给蒋百成的腹部皮下装了胰岛素泵，这些活本来是下级医生做的，但是他亲力亲为，手有点生疏，但是这活的难度不大，顺利完成，血糖也控制的不错，比正常的略微高一点，这是围手术期需要的理想血糖。术中再配一组葡萄糖加胰岛素，将血糖维持在轻度升高状态，他的任务就算完成。 要是普通病人，这些血压血糖，住院总过来看两眼就够了，哪能劳烦两位主任大驾。 血压血糖都控制好了，还有轻微的脂肪肝，要是在平时，这也不算事，但是现在，检查单上任何的异常，都会由专科主任发表几百字的意见。 脂肪肝，普外科主任看完彩超，犹豫不决，好不容易才定下结论：不影响手术。 围绕脂肪肝，营养科制定了详细的食谱，起码十来页，囊括早餐中餐晚餐，还有下午茶，高尔夫后的点心；康复科主任教授蒋百成一套八段锦，帮助他燃烧脂肪。 脚气，足部的真菌感染，皮肤科也到了，方案也很详细，西药口服外涂的抗真菌的，中药沐足的，一样不少。 肺部一个结节，胸片、CT增强、全身PETCT ，检查逐步升级，最后请附一的教授过来，确定是陈旧性肺结核，不需要处理，其实大家都知道是陈旧性肺结核，但总得有个人来下结论，万一不是呢。 市人民医院的谢院长，坐在首座旁边的旁边，首座和靠近首座的，留给苏南晨和教授的，他看着投影上的病历资料，满意地点头，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这东风便是苏南晨。 谢院长还干一年就退休了，接替他位置的将是骨科的吴主任现在的准副院长，一些都安排妥当。 尽管下面职工很多颇有微词，但都被谢院长摆平。吴主任这个人究竟怎么样，不是他关心的范畴，他关心的是，蒋百成可以帮助他幸福平安地退休。 至于，这个位置究竟谁坐，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又不是招女婿，自己的安全着陆才是最重要的。 谢院长在院长的位置上坐了十余年，不是谁都有这个本事，可以坐十余年。他是个能人，铁腕人物，为了市人民医院呕心沥血、鞠躬尽瘁。 那时刚上任，就雷厉风行，烧了第一把火，推行“微笑服务”，从“微笑服务”开始，打出一系列的精彩组合拳，受到赏识和器重，此后十余年在院长位置上，稳如泰山。 什么叫做微笑服务，全院所有的医生护士面对病人时，必须面带微笑，不管什么原因，一经发现没有面带微笑，对不起，扣工资。 为了将这个旨在改进服务质量的项目推行到底，他经常亲自暗访，一旦发现医生护士面对病人没有微笑，一次罚款五百。 有个医生正在出门诊，老爸心肌梗塞，家里来电话了，医生正跟病人看病，中途接了个电话，脸色刷地铁青。 正好被谢院长碰到，这还了得，这样的服务态度，立刻罚款五百块，什么叫做无条件，就是没有任何辩解的机会，先扣钱再说。 一个人总是暗访太辛苦了，谢院长很有管理能力，他将行政的一些人员编成服务监督委员会，这些委员会的人散落到医院各个角落，所做的工作就是，专门看你有没有笑。 这是高招！这些坐在办公室的人，反正没事，有些办公室人多的，几十个人，好些人都平时没看见来上班，现在都来了。 罚款五百，一百给发现的监督人员，一百块一次，到大街上捡钱也没这么轻松，风不吹，雨不打的。 那一阵，好几个医生因为长期保持微笑，弄成了面瘫，还有一些医生服务质量跟不上，只能另谋出路，辞职了，不，叫做淘汰！ 走就走呗，这么好的医院，还愁没有人来，谢院长干大事的人，在乎你几个医生护士跳槽，凡是走的，果断签字，走一个签一个，绝不挽留。 谢院长这一招真是厉害，让当年市人民医院的服务质量飙升到全市第一名，第一名呀，把一块大大的服务标兵铜牌请回来，至今挂在门诊大厅墙壁上。 光微笑不行，谢院长有的是才干，第二个大刀阔斧　　的改革，竞争上岗！这竞争上岗，就是所有的科主任重新洗牌，重新竞聘。 吴主任就是那时上来的，他的前一任主任，一个博士，学术手术都不错，就是脑子不行，没弄明白这竞争上岗的深刻内涵，就稀里糊涂的被拉下来，让吴主任上位了。 吴主任当上主任，立刻停掉这个博士主任的四级手术权限，而且吴主任每次手术点名让博士去拉钩，边拉边骂他。 人家也是四十多岁的主任医师，当着那么多人挨骂，终于有一天受不了，手术衣手套一脱，他娘的，不干了。 当天就收拾东西自己走人了，这个人后来去了另一家医院，干得风生水起，说明脑子还不是差，只是市医人才太多，他才被埋没。 吴主任委屈地说：“你看，什么人，说两句就不干了，大家看到了，我是正常批评教育，他自己走人的。” 吴主任也没有辜负众望，通过几年的努力，成功将骨科一百二十张床干到了六十张，科里三个博士，也被成功淘汰。 谢院长一鼓作气，不仅要改善医德医风，还要改善院容院貌，旧楼装修，新楼开建，原来院里的绿化树，老谢说不符合整体形象，挖掉，重新移植各种名贵树种。 其实旧楼也不是旧楼，装修没几年，谢院长要求高，一切为了病人，说装修不够温馨，必须重新装修。 一系列的改革后，市人民医院上了一个崭新的台阶，那些博士书呆子被淘汰得没几个了，吴主任这一批能人有了充分展示才能的机会。 十多年，为了医院，呕心沥血，鞠躬尽瘁，到了退休的时候，就是想求个平安，这么简单的事情都这么难，哎，有些不明就里，无法理解谢院长一片苦心的人，总是去搞什么告状。 你们呀，真是的，烦死了！ 谢院长这样想，怎么不理解一下人呢？现在好了，有了蒋百成，这事就不是事了。 谢院长正襟危坐，等待苏南晨的到来，他不仅是G市医疗界一颗闪耀的新星，更重要的是，后面的家世，岂能怠慢，岂敢怠慢。 “院长，苏博士快到了，同行的还有他请来的教授。”吴主任坐在谢院长身旁。 谢院长有点不满：“怎么搞的，你没派人去接？” 吴主任很委屈：“派了，苏博士说自己来，我们的车还没到，他就自己出发了。” “哦！”谢院长不再说什么。 “我到门口去接！”吴主任有点内急，借机出去一下。 “嗯，快点！”谢院长还是老辣很多。 苏南晨停好车，带着杨平到市人民医院的会议室，刚出电梯，杨平看时间还够：“我去一下洗手间。” “我在那边等你。”苏南晨指指另一角，转到僻静处，站在显眼的地方等不太好。 对市人民医院，杨平非常熟悉，他很快找到了洗手间，刚一进去。 冤家路窄，在洗手间碰到了吴主任，吴主任正好解完小便，拉上裤子，转身就看到杨平，吓一跳。 两人短暂对视，都认出了对方，吴主任结结巴巴：“小杨，你怎么在这里？” 莫不是眼花了，说完，吴主任甩甩头，揉揉眼。 “哦，我回来看看，吴主任，最近可好。”杨平一点也不奇怪，迟早会碰到他，只是在这地方碰面，确实有点尴尬。 “好！挺好！”吴主任挤出几个字。 用力拉了一下裤子的拉链，连手都忘记洗，立刻快步走出洗手间，不时回头看。 吴主任三步并两步，转到另一个洗手间，拿出手机：“小付，联系保卫科，叫鲍科长，带上几个保安，到会议室洗手间来，西侧这个，快点，别误事。” 见鬼了，这小子怎么在这，吴主任脑子飞快地转动。 第0188章 生日晚会 上次外院的手术已经截去了大约二十厘米的股骨中段，为了尽快获得下肢功能，使用了一个定制的钛合金假体，来桥接股骨，弥补这二十厘米的缺失，假体两端插入髓腔，用骨水泥固定。 这是一种姑息的做法，目的只是让她在有限的时间内，获得一个有功能的下肢，能够行走，便于护理。她的骨肉瘤已经全身多处转移，使用其它办法，比如腓骨移植、异体骨移植、或者伊利扎洛夫骨延长技术，都不适合，康复的时间太长，不适合一个肿瘤晚期的病人。 “可以置换一个全股骨假体吗？用3D打印技术？” 宋子墨提议，骨科实验室3D打印机已经可以应用，这台机器是工业级别的，相当于一台3D打印机床。 杨平摇摇头：“股骨作为一个器官，不是简单置换就了事，它上面有很多肌肉附着，两端还有关节囊和韧带附着，这些腱性软组织靠腱骨愈合的机制进行牢固的附着，关节囊和韧带维持髋关节和膝关节的静态稳定性，肌肉不仅维持关节的动态稳定性，还提供运动的动力。要进行全股骨置换，需要解决软组织附着的问题，否则这个股骨只能起支撑作用，没有运动功能，甚至连支撑作用也只能发挥一点点。人体的软组织与骨可以愈合，与人工材料无法进行愈合，要是解决这个问题，估计是骨科技术上的突破，当前我们不能用这个办法，但是，我们可以做一个课题来研究它。” “截肢？” 小五的意见，既然无法进行置换，就只能截掉了。 这是一个可行的方案，将瘤体和侵犯的股骨进行切除，但是切除后，股骨只剩下两端一点点了，右侧下肢会因为股骨的缺失，失去功能，再用定制假体，已经无法获得有效的把持了。 “已经全身扩散了，截肢的意义不大，保留肢体，起码心理上的感受要好很多。” 张林也发表意见，大家都很积极，说错了，杨平也不会批评他们。 “你的意见呢？师兄？”宋子墨看杨平把片子翻来翻去，一直没有说自己的意见。 “把原来桥接股骨的假体取出来，将肿瘤连同侵犯的股骨切掉，利用伊利扎洛夫技术进行骨延长，给她一个正常的股骨。”杨平思考很久说。 宋子墨认为这个方法太理想化，不实际：“她是骨肉瘤晚期呀，你这样治疗，是打算要根治吗？不可能的。” 残酷的潜台词，宋子墨没有说出来：她的生存期，可能要短于这个延长持续的时间。每天一个毫米的进度，即便二十厘米，也需要持续两百多天，她能坚持这么久吗？ “我知道根治是不可能的，但是我想朝最好的方向努力，能走多远就是多远。”杨平很坚决，他想争取，堂吉诃德式的也行。 大家沉默了，杨平一个人将片子继续翻来翻去：“我知道她这种情况，在医学上应该放弃了，但是我想努力，朝最好目标努力，哪怕前进一步，也好！” 宋子墨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我不同意你的观点，但我支持你。” “我也支持！”张林小五也投来鼓励的目光。 “利用手术室的红外线导航设备，给她做一个肿瘤红外线扫描的三维重建，用吲哚青绿做造影，再综合CT和MRI的三维重建的图像，获得一个完整的肿瘤图像，导入手术导航系统主机，到时候我们用红外线导航来做手术。”杨平移开拿鼠标的手。 “这些重建都是由各自的机器软件完成，无法综合成一个图像。”小五对医疗设备比较熟悉。 杨平告诉小五：“我们自己设计一个软件，来做综合重建，小五，你不是有这方面的特长吗，可以找几个南都理工的学生，合作一起来做。” “这个工程很大！”小五以前在学校，帮导师做过这些东西。 “不大，就不叫课题了，登月也很难，但还是实现了，宋子墨你带他们把这个课题立项，不用申请其它的课题，就申请医院的华侨基金，这样快。”杨平给大家信心。 听到杨平下了决心，大家也极受鼓舞，都跃跃欲试，师兄这是要搞点大动作了，有点科研成果，写出高质量的论文，大家以后评职称也好。 一个团队的灵魂很重要，他必须要方向正确，决心坚定，就像一杆竖立的旗帜，大家才能聚集在旗帜下，朝着目标坚持不懈地前进，杨平做到了这一点。 “周六，我生日，晚上在家里举行一个生日聚会，有空一定过来，都是我们这个圈子内的，邵伟、老周都会来，顺便我给你介绍一些朋友。” 刚刚讨论完思思的病情，苏南晨不是发微信，而是打电话来邀请。作为朋友，一定要去参加，可是不能空手去吧，总得带点什么礼物。 杨平为难呀，送礼这事，实在不擅长。他又把宋子墨、小五、张林几个叫过来，一起商量这事。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也没有得出什么好结论，这些大老爷们，没一个想出好主意的，送高档笔的、手术护目镜的，最新英文骨科专着的，什么主意都有。 还是去找小苏吧，女孩子应该会知道得多一些，杨平又去找小苏，跟她商量：“你说我送什么礼物呢，总不可能封个红包，这么俗气吧。” 小苏点子多，想了想说：“我有个主意，你们都是手术迷，你把膝关节和肩关节多韧带重建的手术，让小五他们几个帮你做成动画演示，关键步骤和手术奥秘都讲解透彻，结合你平时手术的视频，刻录成一套光碟，当做礼物送给他，他一定十分高兴，痴迷手术的人，没有比获得宝贵的手术经验更重要了，外包装盒子我来帮你找人弄，一定会让你这个朋友满意。” “太好了！这个主意好，看来自己做手术脑子好用，这些什么生活中的事情，还真一窍不通，小苏的主意不错，这礼物别出心裁，而且非常有价值，就这么定了。”杨平当下决定。 然后找上宋子墨小五张林三个人，请他们帮忙做出动画，刻录光碟。宋子墨跟自己做了这么多手术，深谙这类手术的奥秘，小五会制作动画，张林负责文字解说，这事就这么敲定了。 “一顿饭，地点随便挑！周五晚上之前必须完成。”杨平开出了条件。 “随便挑？真的。”小五坏笑着。 杨平犹豫一下：“都是兄弟，抬头不见低头见，下手稍微轻点。” “就几天时间，恐怕来不及呀，是不是？”宋子墨摇摇头，很为难的样子。 “对，时间这么紧，做个PPT算了，动画太耗时间。” “文字解说要达意，也不是几天就能想出来的。” 杨平看着这些家伙，串通一气，各自摇头，一副“难呀，难呀！”的模样。 “行，地点随便挑，下手轻重，哥不在乎。”杨平懂这几个。 “嗯，时间虽然紧点，但是大家加加班，应该问题不大。”宋子墨立刻改口。 张林小五也跟着附和：“都是兄弟，加个班吧，保证周五晚上之前交货。” 一帮吃货！杨平叮嘱：“把胖子也叫上。” 张林急了：“把他叫上干啥，你这真是豁出去了？他干活啥都帮不上，吃的时候一个顶几个？账单帮你翻倍！” “豁出去了，叫上他帮忙挑地方，点菜，这个你们谁都比不上他专业。”杨平解释道。 大家不反驳，这是实话，论吃这方面，上升到专业程度，胖哥还真是秒杀大家，毕竟曾经的美食协会会长嘛。 “把女朋友一起带过来！”苏南晨发来微信。 这个事情怎么办，带小苏去？又要去找小苏，杨平上楼，按响手术室的门铃，小苏出来了。 手术的门打开，杨平也不进去了，站在门口，将苏南晨的微信给她看：“他让我把女朋友一起带去？我怎么回复他？你有空一起去不？”杨平的脸有点红。 小苏吃吃地笑，然后很为难的样子：“对不起呀，周六晚上我要回家，刚好，我有家人也生日，不能陪你去呀。” “这么巧！”杨平有点失望。 “要不？我跟家人说一下，陪你过去？”小苏低头，抿着小嘴。 “那不行，我一个人去就行，你陪家人是必须的，我这又不是必须要你陪着的，没事，我跟他解释一下就行。”杨平说。 “不用解释的，越解释越说不清楚。” 手机在小苏手里，小苏拿着手机，手指拨动：“哼！我帮你回复，直接告诉他，你还没谈女朋友，看看他什么意思，不会是试探你，想给你介绍女朋友吧？” “不会的，你生气了？”杨平听到小苏低哼一声。 小苏嘟嘴：“我才不会生气呢，有人这么积极帮你介绍女朋友，我高兴才对，哈哈，说明我眼光好，说不定他家有个妹妹什么的，要介绍给你呢，你跟姓苏的有缘了。” “别多想，人家只是随便提一句。”杨平说。 “要是他给你介绍女朋友，你不会动心吧？”小苏长长的睫毛闪动。 杨平摇头：“想动心，但是动不了。” “你” “因为心里已经被一个人塞满了。” 小苏转怒为笑，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的点在杨平额头上：“这还差不多。” 第0203章 一杯茶的学问 黄佳才坐在办公室，他关注着三博医院的一举一动。 当然，这个学术会，自然也在他的重点关注之内，他已经是赞助商之一，展台的位置还不错。 墙壁上挂着一幅图，黄佳才手里拿着铅笔，盯着这幅图，嘴里默念着什么，不时在图上做出标记。 佳慧一边帮哥哥整理资料，一边问：“哥，这就是你这几天画的图呀？你这都画的什么呀？” 这些天，哥哥一直埋头在办公室画什么，办公桌上已经堆了一沓厚厚的草稿，佳慧拿起看，完全看不懂。 “这是三博医院运动损伤病例统计图，我做了一个演算模型，将日照、季节、赛季、假期、杨医生的业务进度等作为主要影响因素，推演全年病例数量的变化。” “你看，夏季病例增多，尤其青少年的运动损伤多，夏天比冬天多更适合运动，又因为暑假，学生的运动量增加；冬天老人的运动损伤反而比夏天多，因为冬天衣着多，动作迟缓，稍微运动一下可能受伤。这些东西虽然很简单，但是我们要把它科学化，有这个演算模型做指导，我们的备货就十分从容。” “现在三博要举办一个学术会，虽然是创伤骨科举办，但是我们也要做好准备，随时提供器械耗材方面的支援，这是全市医疗器械商仓库的分布图，联系人和电话上面都有，还有这些仓库通往三博的路线，紧急时候向同行调货可以用，你这段时间有空，每一个电话打一遍，验证是不是通畅。” 黄佳才从办公桌拿出一副折叠的图，交给妹妹。 “哥哥，你真厉害，难怪王总把你挖过来。”佳慧接过图纸。 “以前做医药的时候，王总是我的老板，我是他带入行的，后来他改行进入器械领域，入股锐行，为了让我帮他，说服我过来锐行，负责G市的市场，以前锐行的市场一直在长江以北，而且龟缩在三四线城市，还不是主流产品。” 黄佳才放下铅笔，将妹妹收拾好的资料，又重新分类。 “三博用我们的货，力全现在也进了我们的货，附一也打算用我们的货，苏南晨让我们准备资料，参加附一下一轮的招标，我们这个月是公司业绩英雄榜的第一名，这次总部通知你去魔都开会，肯定要表彰你。” “嗯，我要你收集的客户反馈信息，收集得怎么样了，这些数据，去魔都的时候我要用。” “我收集了，全部在这里。” 佳慧从书架上拿出一个本子，里面密密麻麻的记载了很多，关于产品和服务的反馈，有优点，也有缺陷。 黄佳才随便翻了一下：“你这样不行，你记录得乱七八糟，像日记一样，我怎么看？你应该将这些资料整理好，做出文字介绍，还要配图表说明。总之，你呈现给我的资料，不能是毛坯，必须是完美的成品；你呈现给上司的东西，一定不能让他自己做二次加工，哪怕在脑子里做简单二次加工都不行，一定要一目了然，快速抓取最需要的信息。” “我重新做，谢谢哥哥提醒！”佳慧惭愧地脸红了。 黄佳才坐回自己的椅子上，把自己那个茶杯推到桌子的一端：“来，你把这杯茶端给我，就当我是你的上司！” 本来，黄佳才就是妹妹的上司。 佳慧不知道哥哥的意思，端起茶，看了看，然后递给他，哥哥严肃地说：“不行，你好好想想，为什么不行？” 佳慧想了想，刚才是单手递过去的，如果是上司、长辈、客人，单手多么不礼貌，应该双手吧。 第二次，她用双手，毕恭毕敬地把茶杯递上来，佳才接过来：“还是不行，但是比刚才要好了。” 还是不行？佳慧摸不清楚究竟是什么原因，第三次的时候，又递过去了，哥哥摇摇头：“进步一些了，但还是不行，再来。” 再来，实在想不清楚还有什么，不就是一杯茶吗？有这么多学问？佳慧苦恼地看着哥哥。 哥哥和蔼地说：“一杯茶也充满学问，可以看出你做事用心多少，第一次用单手，第二次用双手，但是茶杯的把手朝向自己的，第三次，可能无意的，茶杯把手没有再朝向自己，有了进步，可惜不是你有意的，所以把手的朝向很随意。你应该让把手朝向我，这样我才好接杯子，更用心一点，要依据客人的姿态，把茶杯刚刚送到合适的高度，合适的距离。” 一杯茶也有这么多学问呀，佳慧又按照哥哥的要求重新来一遍，哥哥接过茶杯，喝了一口：“这份资料就像一杯茶，你要考虑我拿到这份资料，如何最轻松地获取里面的信息，明白吗？用心去把事情做好，任何事情，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只有把事情谋好，才有成事的可能。” 推荐下，我最近在用的看书app，书源多，书籍全，更新快！ “我懂了，哥哥，我一定会努力的。”佳慧很认真地说。 黄佳才让妹妹坐下：“你每天要问自己？客户凭什么用你的产品，老板凭什么要重用你，有那么多产品，有那么多人，凭什么？每天多问自己这几个为什么？其实你用心了，就能体会其中的乐趣，你看，有了这个演算模型，我可以把仓库的货备得不多不少，其它区域不是积压，就是短缺，到处调货，搞得整天匆匆忙忙，浪费时间，我们仓库里的货物，没有积压，也从不需要去调货，为什么，因为我们比他们更加用心，整个一年的铺货计划，我们都可以演算出来。” “那是你厉害，一般人谁做得到？”佳慧很佩服哥哥。 “不是我厉害，是我用心，好了，下周我去魔都开会，你守着公司，自己一个人注意安全。” “我都这么大了，你放心吧。” 黄佳才刮了妹妹的鼻子：“嗯！” “只要把三博的业务稳住，我们就稳住了G市的市场，以后可以稳打稳扎，辐射开来，把整个G市控制住，再向华南市场延伸。”黄佳才踌躇满志。 “杨平，只是三博的一个普通医生呀？你这么看重他？” “他不是普通医生，他是骨科界未来最亮的星，我们没有多少资本押注，所以要么不压，要压就是这只最有潜力的股。” 黄佳才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将里面的一份PPT再检查一遍，佳慧探头：“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我带给王总的礼物，一份公司未来的规划蓝图，现在别说运动医学的市场，整个医疗器械市场，被几大国际巨头牢牢把控，我们要出头，道路很艰难，但也不是没有办法，我的心血就在这份PPT里了，不知道王总会不会接受我的建议，就算接受，他不是最大的股东，大老板会不会听他的建议，尽力，这算是我报答他的知遇之恩吧。”这份资料，不仅电脑里有，黄佳才还用U盘、移动硬盘都做了备份。 “哥，你都看了这么多书呀？”书架上很多书，佳慧抽出几本，这些书不是摆设，都已经翻旧了，《道德经》、《孙子兵法》、《鬼谷子》、《资治通鉴》、《二十四史》。 “哥，你没上大学后悔吗？”佳慧将书翻一下，放回书架。 黄佳才摇摇头：“不后悔，你看，我现在不是很好吗？我刚工作的时候，出去跑业务，每天包里会放一本书，在公交车上都看。” “可是都是我耽误你了，我那时傻傻的，以为你真没考上，后来想想，你那么好的成绩，怎么会考不上呢，后来我才知道，你撕掉了通知书没去，你考上了帝都师大？” 佳慧揉了揉眼睛，红红的，湿湿的，低头，不愿意抬头看哥哥。 “没什么，人生总会有取舍，就像行车，这条路不通了，就要另寻出路，否则会耽误行程。” “可是你的理想一直想当老师的？”佳慧抬头。 “傻瓜！绝大多数人是不能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的，放心吧，哥哥现在很好，很满意自己的现状，你也没有让我失望。”佳才不希望妹妹为此背包袱。 “这些书你都看过吗？”佳慧转换话题。 黄佳才笑道：“都看过，有的看过几遍呢？” “这么厚的，你都看了呀。” 佳慧把一套资治通鉴拿出来。 “看了几遍呢！”黄佳才道。 “我看到这分量，脑袋就晕了，没有翻的欲望了。” “你有空也得看看，慢慢看，就当消磨时间。” “这些什么材料、机械方面的书也看？你看的书很杂呀？”佳慧好奇，书架上什么书都有。 “不是杂，是学无止境，我们这些医疗器械，没有机械学基础，看不懂图纸，不明白原理，这样就对产品理解不透，做业务的，不仅要懂人，还要懂产品，你自己都不懂，怎么卖给别人呀。” “这是我画的，我们公司的产品图，学着画的，主要是为了能够看懂工程师的图纸。”黄佳才抽出几张图纸。 “那边的天气冷，旅行箱里，我给你准备了棉衣，唇膏、防冻膏” 佳慧说，哥哥过些天要去魔都公司的总部开会。 第0193章 开箱手术 周日整整一天，杨平都有点恍惚。 小苏！苏教授的女儿，苏南晨的妹妹，这个问题一直在杨平的脑海里萦绕，她穿着长裙走下台阶，那美艳动人的画面，依然印在自己的脑海，几个身份联系在一起，一时还是难以适应。 不管她是谁的女儿，不管她是谁的妹妹，小苏说得对，她就是小苏，这样，杨平也不再多想了。 周一上班，思思的三维重建出来了，尤其是红外线扫描的重建，这是手术直接要使用的图像，另外两个，的重建只是补充。 从影像上判断，原发瘤朝四周扩散十分严重，已经弥漫到整个髋关节了，治疗的方式又要做一些调整。 恶性肿瘤的转移有几种方式，肿瘤细胞就像种子，可以通过几种途径转移出去：血行转移，种子通过血液循环运输到另一个地方，生根发芽，安家落户；淋巴转移，跟血行转移差不多，不同的是通过淋巴循环运输，而不是血液循环；种植扩散，种子掉落到另一个地方，开始生长，占领地盘；还有直接扩散，肿瘤不断增大，直接长出去，侵犯其它的地方。 做局部切除，范围太大，破坏性太大，只能手术和超声刀结合起来，先将骨组织的肿瘤切除，取出假体，进行股骨延长，再用超声刀来治疗周围其它肿瘤和远处的转移瘤。 清晨七点多，杨平看完思思的片子，粗略地规划了一下手术方案。进入系统空间，运动医学的进度还剩下最后一个任务，完成这个任务，就可以进阶到骨病的训练，可是这个任务是什么，什么时候发布，还不知道。 交完班，带着大家查房，然后做了一上午手术，都是关节镜的手术，现在病房里住的病人，大多数是关节镜手术的，周转也很快，一般做完手术第二天就出院。 口碑这东西，传播起来非常快，很多病人都是做完手术的病人介绍过来的，积少成多，慢慢地，病房里就差不多住满了。 下午两点，杨平在示教室给大家讲一个小课，整个骨科的医生来了不少，几个主任、韩主任、谭主任、田主任、白主任、欧阳主任、丁主任都参加了，会后还要讨论学术会的事情。 讲课的内容，就是在石坡抢救树木贯穿伤的病例，在大血管阻断术下进行开箱手术。 这种手术难度极高，因为往往涉及到大血管和内脏。看过《豪斯医生》的都知道一个场景，两个人面对面被一条钢筋贯穿，医生处于两难的境地，医生要拔出钢筋，这样一个人可以活下来，另一个只能死去，多么残酷！ 因为那个妇女损伤了主动脉，医生判定无法抢救过来，只能牺牲她，去救另一个损伤更轻的黑人男子。 广个告，我最近在用的小说app，安卓苹果手机都支持！ 主动脉才是真正的死亡动脉，一旦损伤，血液会在短时间内丢失很多，最快的可以瞬间死亡。 屏幕上不断放映《豪斯医生》的这个两难的片段，反复播放，然后定格在一个画面，两个人面对面，坐在急救车上，被一根钢筋贯穿。 杨平指着画面说：“大家千万不要被电视误导，电视里，两个病人都神志清楚，谈笑风生，说明生命体征平稳，至少血压暂时稳定，在这种情况下要去牺牲另一个，为什么？为什么不能救两个？” “没办法，导演安排的！”有人说，大家惹得都笑起来。 杨平也笑，笑完继续说：“在我们国家的安贞和阜外，主动脉夹层破裂比这个凶险很多，抢救成功率都很高，何况这种主动脉损伤后还可以谈笑的？不是贬低别人，而是用科学来思考！电视里的那种手术方法极为落后，他们居然使用拔出钢筋的做法，这就等于拿生命在赌博，这种情况绝对不能拔出钢筋，一旦拔出钢筋，一切将失去控制，拔除钢筋的做法，犹如拆除炸弹时，什么都不用想了，随便扯断几根电线，这样行吗？肯定不行！那我们怎么办？” 大家认真地聆听，来听课的都知道，杨平的课干货满满，尤其讲手术，绝对不是照本宣科，而是自己经验的提炼，至于他的手术怎么样，不用多说了，创造的奇迹不是一两个了。 年轻医生里面，有人低头做笔记，有人拿平板在记录，还有人干脆拿手机直接对着录像，这样省事，回去再慢慢听。 “如果让我们来抢救这两个病人，大家想一想，怎么来做个手术，你们也是拔出这根钢筋吗？我们今天不是评价电视，只是借这个病例来引出我们的思考！”杨平提问，表明自己借用电视的目的。 台下的人跃跃欲试，有人举手，创伤骨科一个年轻医生站起来：“我也一直觉得这样不可取，为什么不从中间将钢筋锯断，这样两个人分开，分两组进行手术？锯断钢筋时，使用持续冷却和一定的减震措施！” 杨平让他坐下：“很好！这个医生非常正确，处理这个病例，不是拔出钢筋，而是锯断钢筋，分开两人，由两组医生来完成手术，这是完全可以做到的，准确地讲，这已经是第三步了，在此之前，还有两步？” 大家沉默，一时也想不起来，一个创伤ICU的医生举手，不太确定地说：“输血补液吧？” “对！就这么简单的一步，这才是第一步，输血补液！这是最普通，也是最有效的，不可缺少的一步，大家可以这么理解，创伤，如果威胁生命的只是失血，没有引起生命器官的致命损伤，比如严重的颅脑损伤，在理论上是可以救过来的，就看你够不够快，能不能在有效的时间内，把血止住和输血补液跟上。第一步输血补液，维持血压；第二步、判断伤情，对伤情做出基本的判断，有条件的可以快速CT扫描，没有条件的直接上手术台探查，都可以。第三步，分开钢筋，第四步呢？”杨平激活大家的思路。 “第四步，就是我们术前的大血管阻断术，直接阻断大血管，就像这个病人，已经明确是主动脉损伤，从部位判断，我们可以在损伤部位的上面，行高位腹主动脉阻断，这样就控制了伤口的所有出血，但是这种阻断是有时间限制的，腹主动脉阻断，30分钟是安全的，我们在30分钟内结束战斗，病人就安全的就过来。一边阻断血管，彻底止血了，另一边输血补液，补充丢失的血液，这样暂时获得一个容量的平衡，争取一个安全的手术时间。”宋子墨参与了这个手术，他回答了这个问题。 “可是，这是极高风险的操作？”有人担心。 杨平对大家说：“我们每一个操作都是高风险，我们的手术就像驾驶战斗机，没有什么是绝对安全的，在风险中完成一切操作，是外科手术的本质特点，所以大家要有丰富的知识，娴熟的操作，冷静的头脑，阻断大血管，我们就进入了第五步，开箱手术！” 台下哗然，从来没有听过开箱手术这个词语！ 杨平站在示教室中间，待大家安静，说：“这是今天的精华，开箱手术是我想了很久，挑选的一个词语，很简单，就是打开箱子，到里面去查找问题，排除问题，怎么开箱，依据CT扫描的部位，或者简单判断的部位，在腹腔就开腹；在胸腔，就开胸，沿着钢筋，完全打开，将整根钢筋的入路暴露出来，然后沿着入路不断止血修复，最后再取出，不是拔出，而是取出钢筋！” “这个过程就像拆弹，打开炸弹的外壳，暴露里面各种零部件和电线，然后精准的一步一步的移除危险。” “画面上的病人，即使那个最严重的，也可以在半个小时内修补主动脉，即使速度没有这么快，可以使用大血管桥接技术，从近端到远端，跨过损伤部位，让血液暂时避开损伤部位，这样既可以保证下半身的血供，又可以让你慢慢地去修补损伤的主动脉。还有一个办法，我们胸外科处理主动脉夹层常用的，人工血管植入，甚至还可以微创植入，很多方法，为什么要放弃？大家去观摩几台主动脉夹层的介入手术就知道了，这不是难事，任何事情你熟练了，就不是难事，所以我们要融会贯通，治疗主动脉夹层的手术，可以应用到创伤外科，而平时我们的开腹开胸探查为什么不能应用到钢筋贯穿伤，而去拔出钢筋，使用这么愚蠢的做法。” “理论上是这样讲，做起来很难呀！”有人小声地说，毕竟有人没有遇见这种。 屏幕的画面立刻切换成石坡医院的抢救照片：“你看，这就是活生生的成功例子，理论的应用，理论指导实践，实践改进理论，不要把理论和实践分开！” 这个病例比起电视里的病例严重多了，都抢救过来了，杨平说：“不是我一个人抢救成功这样的病人，魔六、积水潭，全国好多家医院，都有有非常严重的创伤抢救成功的案例，甚至这种胸腹贯通伤，我可以负责任地说，电视里这两个人病人要是出现在魔六、积水潭，不需要牺牲另一个，两个都可以救过来，同样出现在我们三博，也两个可以救过来。” 韩主任站起来，跟大家说： “很快，我们就要开学术会了，会上要直播大型创伤急救手术，跟我同时直播的有东京大学附属医院，谭主任已经拿到了他们一些大型创伤抢救手术的全程视频，等下大家看看吧，世界顶尖的抢救流程是怎么样的，手术是怎么做的，团队是怎么协同的，每一件事情做到、做好、做极致，都是完全不同的境界，搞普外的都知道，日本人的胃癌治愈率百分之八十以上，这是个什么概念？我们是百分之三十，美国是百分之六十！” 接下来，杨平详细讲解了石坡树木贯穿伤病例的手术细节，如何阻断血管，如何开箱，如何探查，如何修补。 第0190章 一见钟情 似曾相识？怎么会有这么一种强烈的感觉。 错觉，只是错觉，杨平羞愧难当，立刻扭头看门口，小苏还没有来。 在他心里，只有小苏，不会有其她人的位置。但是这种奇妙的感觉却无法抑制，在心里就像生根一般。 杨平不由自主又看向台阶，不是因为惊艳之美，而是这种说不出的感觉，似乎寻寻觅觅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苏家小妹走到台阶的一半，朝大家微笑挥手，目光环视四周，朝这边投过来，这是朝自己笑吗？杨平马上否定，站在台上的人看台下，台下每个人会以为在朝自己打招呼。 安静持续片刻，伴随而来的是一阵窃窃私语，无不赞叹苏家公主的美貌，大厅的另一处，苏家家属围在在一起，一对白发苍苍的老者不断点头。 宾客们，无论是正在挑选食物，还是把酒言欢，或者坐着休息，目光都聚焦到台阶这边，等待这位下凡仙女接下来的演奏。 知情的宾客都知道，苏家小妹的钢琴造诣，绝非泛泛水平，跟她的游泳和网球一样，那绝对是极高的专业水准。 她越走越近，裙摆飘飘，本来可以直接走向钢琴，但是她却绕了一个大弧形，经过大厅的圆柱旁，正好从杨平身边走过。 迷人的微笑，娇嫩的小手挥动，距离杨平越来越近，一双美眸流动，竟然给了杨平一个眼神，勾魂夺魄。 小苏！居然是小苏！ 刚才太远，加上灯光和装扮，杨平没认出来，现在走近了，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小苏呀！ 究竟怎么回事？瞬间，杨平突然有种时空错乱的感觉，小苏、苏南晨、苏教授，几个人联系到一起，一时难以适应。 原来小苏是苏南晨的妹妹，是苏教授的女儿，自己一直不知道，这家伙，一直把自己蒙在鼓里，世事真是巧呀。 接触不良的大脑立刻接通，恍然大悟，为什么会这么熟悉，为什么会有寻寻觅觅的感觉，原来这是小苏呀，怎么不熟悉呢。 一阵香风掠过，长裙几乎擦身而过，小苏从杨平的面前走过，收回那勾魂夺魄的微笑，大方地走到钢琴前，女伴引导她入座。 坐定！姿势优雅，双手十指芊芊，如玉如脂，十指在琴键上空稍微停顿，便轻轻地按下去，音符如精灵般从钢琴散发出来。 千与千寻，久石让，那一年的夏天。 为什么会有寻寻觅觅的感觉，小苏！就是自己寻觅已久的爱人，杨平又望望门口，再看看十指灵动的小苏，错乱的时空久久不能调整过来。 整个大厅鸦雀无声，只有醉人的钢琴声，每一个人不是聚精会神地看着这边，就是闭目进入音乐的意境，每一个人，都有一个那年的夏天。 小苏将这一首曲子弹出了不一样的感觉，不知道是曲子弹得太好，还是突然开窍，缺乏音乐细胞的杨平，竟然能够领会曲子的意境。 琴声仿佛无数根细丝，轻触自己的心灵深处，将那些记忆小心翼翼的搅动，调皮、可爱、奇趣、踌躇、犹疑、不安、感伤、爱恋，每一种情感的触动，都会释放一些回忆的片段。 夏天的酒吧，背着网球拍的小苏；去南桥瑶村，两人经历的生死劫难；再到自己受伤，小苏无微不至的照顾；那一晚，自己站在天桥上，独自一人感伤，小苏将羽绒服披在自己身上，两人紧紧的拥抱在路灯下那是两人第一次跟对方说：“我爱你！” 苏南晨绕着人群走动，找到了杨平，在他的身旁坐下来。 “杨兄？” “杨博士？” “杨医生？” 杨平听到有人叫他，没有回头，只是喃喃地“嗯”了一声，继续思绪跟着琴声飘动。 “杨医生！” 苏南晨叫第四次，杨平才醒来，发现自己可能完全失态，脸刷地就红了，一直红到脖子。 “对不起！” 杨平尴尬地说，收回一直定格在小苏身上的目光。 刚想和苏南晨聊几句，一曲已经完毕，曲已停，思绪难收，寂静依然持续片刻，有人开始鼓掌，大家才回过神，鼓掌的时候了，掌声先是稀稀疏疏的，然后热烈起来，一阵又一阵，持续很久。 小苏起身，朝四周的宾客纷纷谢礼，林浩第一个冲了上去，手里捧着早已准备好的一束花，双手献给小苏，小苏的目光投向杨平，微笑一掠而过，然后礼貌地接过花，交给及时跟上来的女伴，众人又是热烈掌声。 林浩绅士般地张开双臂，想来一个西式的拥抱礼，小苏却伸出右手，做出准备握手的姿势，这样既挡住了林浩的靠近，又很清楚地示意他，我只接受握手礼。 为了避免尴尬，林浩悻悻地收回张开的胳膊，伸出手，小苏浅浅地礼貌性地和他握一下手，然后又扭头看了杨平一眼。 紧接着，好几个人上台献花，小苏都接过花，交给了身旁的女伴，然后一一和他们握手，苏家公主，追求者众多，但是无一入她的法眼。 这个林浩，也是各方面条件优异，在G市，家族地位仅仅次于苏家，其堂姐林岚就是苏南晨的女友，他很多年前就开始追求小苏，但是无功而返，小苏从未认真看过他一眼。 很多人都在想，小苏未来的另一半，究竟是何方神圣？究竟何方神圣，才能入她的法眼。 苏南晨是何等聪明的人，刚刚妹妹目光扫过，几次和杨平对视，虽然每次短短一秒钟，也被他捕捉到了。 确定无疑，两人互有好感，难道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老周这时跑过来，捧着一束花，气喘吁吁地交给苏南晨，苏南晨立刻交到杨平手里：“还不快点！” 杨平硬生生地接过塞来的花，心里一下慌了，苏南晨拍拍他的肩膀：“拿出做手术的气场，什么事都好办！” 是呀，此时，自己应该给小苏献上一束花，杨平立刻清醒头脑，她是谁的女儿，谁的妹妹不重要，她是自己的小苏！ 杨平平复心情，捧着手里的花，起身，带着自信和沉稳，大踏步走上小苏，小苏早已等候在那，脸上的笑容依然迷人。 杨平双手将花呈上，小苏抿嘴笑，抑制迫不及待的心情，接过花，这次小苏没有将花交给女伴，而是抱着花，笑脸如花，张开双臂。 哇！台下的掌声雷动，整个气氛被这一刻烘烤得炙热。 杨平立刻上前抱住了小苏，两人抱在一起。 “这一曲是给你的。” “谢谢！” “我们装作一见钟情！” “听你的！” “别抱得太紧太久，会露馅的。” “哦！” 两人贴耳低声几句，杨平立刻松开。 台下的掌声如潮水般，一浪高过一浪。 这小子谁呀？居然有这待遇？被苏家公主拥抱，上辈子拯救了宇宙吧。 刚刚献花的几个男生，无不相互打听，苏家小妹，美貌与才华并存，神仙妹妹一样的存在。 林浩心里酸酸的，酸到心坎了，自己追了那么久，没被正眼瞧一下，这小子第一次送个花，居然得到小苏的拥抱。 “怎么回事？这是对上眼了？没这么快吧？”苏太太看傻了。 刚刚还叮嘱苏南晨给他们创造机会，认识一下，现在当着这么多人，拥抱在一起，虽然只是拥抱礼。 苏教授呵呵笑：“孩子的事，你瞎操什么心，还没看出来，对林浩没意思，对这个小杨有好感，我说过她挑人带显微镜的，你不信。” “我不操心行吗，我们老苏家四兄弟，就这么一个女孩，其他全生的男孩。”苏太太故作埋怨。 “二嫂说得对，我们苏家就这么一个女孩，我们不操心行吗？”老三的太太支持二嫂。 “我今天这话说开了，小苏找男朋友，一定要过我这一关。”苏老大的太太发话了，苏家老大还没到，但是太太先到了。 苏家的门风很好，兄弟妯娌很团结，家和万事兴，正是这优良的传统，苏家才一直这么兴旺下来。 “这是谁？”苏家老太爷问道，老太爷和老太太银发苍苍，但是眼神好。 “爸，这是南晨的朋友，一个非常优秀的外科医生！”苏教授坐老爷子身边，立刻介绍。 “是医生就好，我告诉你，青云，小苏找对象，必须外科医生。”老太爷有点古板。 “你看，牛脾气又来了，还管着孙女找对象了。”老太太不乐意了。 “不是外科医生，别想进我们家的门。”老爷子倔强。 老太太慈祥的微笑：“我孙女找什么样的，只要她开心就行，青云，虽然恋爱自由，你们还是要把关，年纪小，不懂事。” “妈，你们放心吧，几个关卡着这。”苏教授帮爸爸妈妈倒茶。 “这小伙子干什么科的？”老太爷不依不饶。 “爸，他是骨科医生呢，三博医院的，跟小苏一个医院的，上次那个五段再植就是他主刀的。”苏教授拣重点说。 老爷子微微点头：“哦，真的，那就好，难得的好苗子，你要好好培养，三博太小了，调到附一来。” 苏教授和苏太太面面相觑，这两人今天还刚见面认识呢？老爷子这是比谁都急呀。 老爷子九十岁了，精神矍铄，还坚持看期刊，读论文，关心医疗界的事，上次的五段再植，他也知道，反复看了很多遍，还让苏青云打听是谁做的。 “爸爸放心吧。”苏青云说，也不好多解释，这老人家，看到两人都拥抱了，以为已经谈对象了呢。 老爷子和老太太两人又低头开始聊着什么，大家不便打扰。 “二哥！来！” “来！” 两人碰杯，苏老三体型较胖，没有孙教授的风度偏偏，但是显得精明强干，他感叹：“二哥，时间过得真快呀，南晨三十岁了，我们都老了哟。” “是呀，看着他们成长起来，真开心。”苏教授满足地说。 “大哥呢，还没到？”苏老三问道。 苏教授低头说：“他太忙，晚点到，只能挤出一个小时！” “要是老四能够回来就好了，兄弟几个聚在一起，多开心呀。”苏老三感慨。 苏教授的电话响了，拿起一看：“大哥到了！” 第0191章 四世同堂 两人起身，立刻从人群的外围，绕到门口去接。 苏老大已经走在门口的石板路上了，三辆黑色的轿车停在院子里的露天停车场，有几个身着西装的平头年轻人散落在院子里，眼神机警。 苏老大由大儿子陪着，后面还跟着一个平头西装，提着一个公文包，苏老大转身说：“小唐，叫大家都进去休息，吃点东西。” 小唐委婉拒绝了，他送苏老大到门口，自己没有进门，留在院子里，低声用衣领的耳麦叮嘱另外几个。 苏教授和苏老三上前握手，兄弟见面，分外亲切，又是握手，又是搂肩。 “大哥！” “大哥！” “忙就别来了，你看，耽误你时间。” “什么话，今天我侄子三十岁生日，再忙也要来，这是小苏在弹琴吧？” 在苏家，小苏是苏宜璇特有的称呼，相当于小名，意思她最小，她是唯一的女孩子，受众人的呵护。 “是呀！”苏教授说。 苏老大进门，立刻做一个禁声的手势，意思不要打扰：“我们偷偷溜进去！” 老太爷老太太，目不转睛地看孙女弹琴，脸上洋溢着微笑，苏老大走到老太爷面前，毕恭毕敬，立正，鞠躬，叫一声：“爸！妈！” “哦，老大回来了，工作没脱岗吧？”老太爷问道。 “没呢！” “请假了？”老太爷自小对几个儿子要求严格。 “请假了。”苏老大双手贴裤缝，身体前倾。 “孩子上班辛苦，让他坐着说话不行吗？”老太太心疼。 “大哥！坐！”几位太太也起身迎接，打招呼。 “我让他坐了？话还没问完呢。”老太爷很严肃。 “嗯，爸，等着你问呢。”苏老大哪里敢坐，别看他身居高位，在老太爷面前，那是毕恭毕敬，有时候被训得灰头灰脸，也不敢大声回一句。 “问完了，坐吧，喝杯热茶，暖暖身子。”老太爷想了想，没什么问的了。 “大家都坐！”苏老大招呼，自己也落座。 苏老大也已经做爷爷了，大儿子苏东成比苏南晨大一点，已经结婚生子，媳妇已经陪着太太先行过来。 还不到一岁的孙子，从媳妇手里传到太太手里，再传到苏老大手里，苏老大逗逗小孙子，对儿子说：“东成，你把南晨叫过来，我要跟他当面祝贺呢，还有，打包几份热的东西，挑好的，给小唐他们送去。” 宴请的宾客，本来只是请了自家的亲戚、苏南晨的同学、医院的一些同事，但是还有一些人听到消息，也都赶来了，自然人越来越多了。 这些不请自来的宾客当中，有人眼尖，看到了门口苏老大进来，立刻坐不住了，要寻找机会去打招呼，陆陆续续，有人得到了消息，苏老大来了，都想去打招呼，但是这安静的场合，人家和家人正聊得欢，又不便去打扰，只好寻找机会，不时看苏老大那边，寻找机会。甚至有人，今天冒昧来参加这个晚会，就是为了跟苏老大打上一声招呼。 苏家到场的三兄弟，苏老大气场最大，长期身居高位，敛聚的强大气场，有一种不怒而威的气势；苏教授是一种明月清风的高傲学者风范；苏老三就不同了，一看就是商人，肥头大耳，显得精明强干。 苏老大将孙子交给太太，兄弟几个谈笑风生，此时此刻，大家都只有一个身份兄弟姐妹，苏老大接过苏教授的递来的茶，边喝茶边说：“呵呵，你看，我们家的小公主，琴弹得越来越好了，我得好好听听，好久没听了。” “刚刚还在说，小苏要是找男朋友，必须过我这关。”苏老大太太笑道。 “那肯定，我这关也要过。”苏老大说。 “最近很忙吧？” “很忙呀！” “大哥，忙归忙，注意身体呀，我刚和三弟说，我们老了呀，孩子们都这么大了。” “哎呀，是呀，看着他们从地上爬呀爬，现在都长这么大了。” “伯伯！”苏南晨过来了。 “过来，坐坐，坐伯伯旁边。”东成立刻拉椅子过来，放在父亲旁边。 “小屁孩，现在都三十岁了，来，伯伯给的！”苏老大握着苏南晨的手，从怀里掏出一个红包。 这是一个礼节、仪式，并不需要多少钱，是长辈对晚辈的一种关爱。 “谢谢伯伯，伯伯工作这么忙还赶过来！”苏南晨嘴巴很甜。 “南晨呀，再忙也要来，这可是大事呀，平时伯伯也没空，这时再怎么也要抽空过来。”苏老大跟苏南晨聊了一会，最近的工作，结婚的事，有什么要伯伯帮忙的。 “你们几个去玩吧？不用管我们几个。”聊完，苏老大才放开苏南晨的手。 “伯伯，那我们先过去了。”苏南晨告辞，东成也跟着去，还有东成的弟弟、老三两个儿子，几个堂兄堂弟也得好好聚聚。 小苏已经弹完第三曲，雷动的掌声过后，苏太太立刻向小苏招手，小苏看看杨平，又看看妈妈，朝妈妈这边走来。 “快，伯伯来了！”苏太太招手。 “伯伯！”小苏甜甜地叫上一声。 “快，快，到伯伯这来。”苏老大又掏出一个红包。 “今天哥哥生日，小苏也有红包呀？”苏教授开玩笑。 “那肯定，我们家小苏是什么？”苏老大笑呵呵的。 “谢谢伯伯，爷爷不是说我是月亮吗？”小苏接过红包。 “众星捧月，哈哈！”苏老大很开心。 “我去玩了，伯伯。”小苏还没坐下来，就要走了。 “这孩子，陪你伯伯聊会，好不容易抽空”苏太太叫住小苏。 “让孩子去玩，看着这些孩子真开心。”苏老大喝一口茶。 又看一眼老三那杯咖啡：“你那洋玩意我喝不惯，还是这东西好。” “老三从小就喜欢整这些洋玩意！”苏教授说。 “嗯，我们两个很老实，他和老四调皮，总是挨老爷子骂，屁股都没少打。”苏老大说。 老太爷立刻招手：“过来，过来！” 小苏立刻过去，站在爷爷后面，双手扶着他的肩膀，贴着他的耳朵。 “给！”爷爷从怀里掏出一个红包。 “爸，不是给过了吗？”苏太太提醒。 老爷子哈哈笑：“给过了？再给一个。” 老太太又掏出一个：“给，玩去，玩开心点。” 苏太太摇头：“小苏，今天你哥哥生日，你收的红包比你哥哥还多。” 小苏高兴的把红包扇形展开，像个小孩子，蹦蹦跳跳走了。 “老三，你整天吃这些东西，难怪长得像个猪八戒。”老爷子看着他手里的几块巧克力。 老三吃到一半，被老爷子这一喷，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爸，戒不掉，从小好这一口。” “吃个糖怎么了，老三，吃！”老太太又是笑，慈眉善目的。 杨平、苏南晨、邵伟、老周几个又聚集在一起，苏南晨招手，叫妹妹过来，小苏和杨平两人真的装作第一次见面。 “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我妹妹，苏宜璇，你们医院手术室护士，这是杨平，你们医院骨科医生，你们以前应该认识吧？”苏南晨迟疑一下。 小苏摇摇头：“听过名字，没见过人，五段再植的主刀，三博的名人呢。” 杨平也说：“你应该在手术中心吧，我在综合骨科，我们手术室是独立的，所以几乎不见面。” “难怪了，我说一个医院的，多少见过面吧，杨兄，我的好朋友，很厉害，我前不久请到附一来主刀膝关节四联重建。”苏南晨介绍，把杨平的优点快速抖出来。 说实话，他真希望自己未来的妹夫是杨平，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无论才华和人品都是最棒的，可是感情这种事，不能勉强，看缘分吧，自己只是提供一个让他们交往的机会，以后，就只能顺其自然了。 小苏看着杨平，跟哥哥说：“你刚刚叫他什么，杨兄？” “是呀，他做手术厉害，比我厉害，能者为兄。”苏南晨解释。 “不行，不行，不能叫杨兄，叫他杨弟，他比你小吧，反正不能叫杨兄。”小苏很坚持。 一个称呼而已，这么纠结，苏南晨被弄糊涂，这个小妹太逗，杨平立刻说：“苏兄，小妹说得对，不能再称我兄了，以后就叫杨老弟吧。” 苏南晨看看杨平，再看看小苏，怪怪的，一个称呼而已，这么认真，一个人认真算了，杨平也跟着认真。 “你们一个医院的，一起聊会？我还要忙，小苏，这是哥哥特好特好的朋友，你就帮哥哥带他逛逛？”苏南晨低声交代妹妹。 小苏点点头：“你放心吧，保证丢不了。” 苏南晨使一个眼色，邵伟和老周两个会意，跟着走开了，苏太太看到这边的情况，借机把苏南晨叫过来：“什么情况？” “两人互相感觉不错！”苏南晨耸耸肩。 苏太太笑盈盈的：“那就好，我还担心谈不拢呢，这小伙子，你老爸和你都考察过的，这就放心了。” “是呀，挺好的一个小伙子，才华人品都没得说。”苏南晨看着正在热聊的杨平和小苏。 “聊得挺开心呢，你看！”苏南晨偷偷说。 苏太太也看到了，压低声音：“嗯，我放心了，相信妈妈的眼光，错不了，这小子比林浩他们不是强一点点，看来真是缘分呀，当年你老爸，就是被你老妈一眼相中的，看来我女儿遗传我的优点呀。” “你爷爷要见这小伙子，你等下带他过来，以你朋友的身份，找个自然点的机会，让你爷爷见见。”苏太太说。 苏南晨好为难：“这不合适吧？人家两人刚认识呢” “有什么不合适，没听清楚呀，以你朋友的身份，你爷爷脾气还不知道，刚刚看到他们都抱上了，不弄个清楚，他会罢休？”苏太太叮嘱。 “好吧！” 苏南晨糊涂了，今天是我生日，还是妹妹的相亲会。 第0192章 考试 苏太太坐回苏教授身边。 “这孩子，你说，奇怪不，那么多人她没正眼瞧过，这个小杨就入她法眼。” “我说嘛，担心什么，这小伙子不错。”苏教授不断称赞。 “把他叫过来，我问他几句话？”老太爷耳朵挺灵的，又提起。 “爸，人家今天才算认识，你把人家叫过来问话？”苏太太说。 老奶奶通情达理：“是呀，那是年轻人的一个礼节，拥抱一下，不表示什么。” 老太爷不依不饶：“跟其他男生就没有抱，跟他就抱了，里面没文章？叫他过来，我考察考察，你们放心，不会弄得难堪，我有分寸。” “这？”苏太太看苏教授，人家今天才算认识，还不知道小伙子的意思呢，贸然叫过来，这有点不妥呀。 苏教授满不在乎：“叫过来就是，没事的，放心吧，叫过来就是。” “你什么都放心，我已经让南晨叫他过来了。”苏太太没办法，老太爷的话就是命令。 小苏带杨平到处逛，到游泳池边上，四周没有人，就他们两个，小苏舒展双臂：“今天真开心！” “你——够狠，把我蒙在鼓里，你是苏教授的女儿，南晨的妹妹，我怎么就一直没想到呢。” “我是不想因为我是苏教授女儿你才喜欢我，我要你因为我是小苏，你才喜欢我！” “傻瓜，怎么这样想呢。” 小苏看附近没人，双手勾上杨平的脖子，娇滴滴地：“原谅人家嘛！” 这不原谅能行吗？撒娇是女人的核武器！一点也没错！这娇嫩的胳膊一勾，娇滴滴的话一说，杨平酥麻入骨，但还是坚持原则：“那不行，这么容易就原谅了？总得有点表示吧。” 小苏凑上去，就在脸上亲一口：“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一笔勾销！”杨平说。 两人松开，又开始逛，边逛小苏边介绍家人：“那是我大伯，那是三叔，四叔在美国没回，那是大娘，那是三婶，我爸我妈就不用介绍了，你要做好准备，以后这全是你要过的关，有信心吧？” “不是信心的问题呀，为了你，别说过关，刀山火海都得闯！”杨平拍拍胸脯。 小苏捂住他的嘴：“我才不让你闯什么刀山火海呢，放心，有我呢，一定通关！” 外面有点冷，两人逛了一圈又进去了，苏南晨到处找两人，看到两人进来，他拉住杨平：“我爷爷要问你几句话。” 小苏也很惊讶：“不会吧！爷爷要问他话？怎么回事？” 苏南晨摇头：“我也不知道，刚妈妈叫我带过去。” 难道露馅了？现在就要过关了？小苏一时也没有好办法，本来想让杨平有个渐进的过程，现在突然被拉去问话，小苏跟在后面，替他保驾护航。 情况有点突然，杨平也没做好准备，苏南晨说：“没事，放心，我在旁边，没其他的，他就是个老医生，估计问问你五段再植的事情，还有一些专业上的事，他听说五段再植你做的，对你很有兴趣。” “真的？”小苏有点不相信。 “你别过去了。”苏南晨让小苏别跟去，反而误事。 小苏想想也是，跟去反而露馅了，有哥哥在旁边，以杨平的智商，应该崩不了盘。 苏南晨匆匆地带着杨平过去，以他好朋友的身份，到了老太爷面前，旁边经过苏教授，杨平尊敬的叫一声“苏教授！”，苏教授笑眯眯的。 “爷爷，这是我的好朋友，杨平，杨医生！”到了老太爷身前，苏南晨介绍。 “爷爷！”杨平跟着苏南晨叫道。 老太爷端坐在椅子上，上下打量杨平，苏教授和苏太太也没弄明白，老爷子究竟要干什么，心里捏着一把汗，怕老爷子给小伙子难堪。 “嗯，坐，别紧张，我就问问，听说三博的五段再植是你主刀的？”老太爷语气很和蔼，夹着一丝严厉。 推荐下，真心不错，值得书友都装个，安卓苹果手机都支持！ “是，爷爷，常规手术。”杨平说。 “平时看那些书期刊呀？” “新英格兰医学杂志、AGAM、JS”杨平将平时在空间里经常阅读的期刊如数家珍，一一说出。 老爷子搞神经外科的，但是对骨科也熟悉，老爷子随便挑了最近的几期杂志，拣了几篇最新的、经典的论文展开了提问。 苏南晨心里打鼓，这样问，谁能回答出来，杨平也汗颜，好在自己经常在系统空间阅读，将这些杂志论文一网打尽。 杨平立刻针对这几篇论文一一作出解答，非常熟练，见解精辟，老爷子似乎很满意。 老爷子又挑了一片论文，这是OSCE最新的文章，这是神经外科杂志呀，骨科医生鲜有阅读的。 苏南晨涉猎广泛，都感到生疏，苏教授在一旁着急了：“爸，小杨是骨科专业，你这说的论文好像是神经外科的吧？” 老爷子不理会，国外很多脊柱外科属于神经外科医生做，不像国内，大多是骨科医生做，所以杨平对神经外科杂志也熟悉，别说神经外科，其它专科的杂志也经常看。 对于老爷子这篇文章，自己读过，非常熟悉，于是认真做出了回答，又提出了自己的独到见解。 老爷子严肃的面孔稍微放松，眉毛舒展开来了，他又挑了一个完全不搭边的，最近刚刚看到的文章，苏南晨心里叫苦，他都没听说过这个期刊，完全和骨科不搭边，谁没事阅读这些。 好在杨平又读过，就算没读过，还可以临时进系统图书馆去查呢，所以，怎么问，都凉不了，杨平信心百倍。 回答之后，老爷露出了微笑，这是世界顶尖期刊都被看了个遍呀，勤奋好学，不错，很难得。 “张宗顺现在还在你们医院吧？”老太爷问道。 杨平说：“张老是我们骨科特聘专家。” “上次他骨折了，请谁做的手术呀，听说那手术做出水平了。”老爷子和张教授都留学过苏联，不同专业，但有交情，这老张当时炫耀这手术呢。 “爷爷，那手术我做的！”杨平只好老实说。 老太爷眉头上扬，嘴巴动了动，不问了，摆摆手：“你们去玩吧！” 张宗顺那是苛刻出了名的，一条老命都交给他，这小子手术要不是非常好，那贼精的张宗顺怎么肯给他做手术，再说，那手术他也知道，做完当天下就地走了，被张宗顺吹了好久。 看到老太爷的表情，苏教授，苏太太，苏南晨都松一口气，至少没让人家难堪，不过杨平这小伙子，真的阅读太广泛了，连神经外科杂志都熟读。 待杨平走远，老爷子侧身说：“青云呀，这孩子奇才！好好培养，以后会弄出大动静！” “哥，没事吧，爷爷找他干什么？”小苏也有点紧张。 苏南晨忍不住笑了：“你们才认识多久，瞧你紧张的，就是问一些专业的问题，考他！” 考他？专业知识，那就不用担心了，小苏不再紧张了。 “都回答出来，还回答得很好，考试通过了。”苏南晨回答。 “人呢？”小苏问。 “上洗手间了。”苏南晨说。 “聊得很来？”苏南晨问妹妹。 “你不是让我带他逛逛吗？”小苏不以为然。 “现在我有空了，你去玩吧？我带他逛逛！”苏南晨故意说。 小苏可不同意了：“没事，你去忙吧，你这位朋友就交给我吧！” 小苏把哥哥推着走了好远，然后摆摆手：“去，忙去，那么多客人要你招待。” 大厅的一侧，设置的晚会舞场，已经有人在翩翩起舞了，林浩看小苏一个人站着，跑过来邀请：“可以一起跳支舞吗？” “跳舞呀，不好意思呀，林浩，我前几天打球扭伤了脚！”小苏挺为难的。 小苏一个闺蜜看到这情景，立刻过来帮忙：“林浩，小苏扭伤脚了，我们一起跳个舞吧。” 她拉着林浩走开了，不忘回头打手势，只有她们自己才懂的手势。 杨平从洗手间出来了，小苏指着舞场：“先生，赏脸一起跳一支不？” “跳舞呀，我”杨平不会呀。 小苏拉着他：“没事，我教你！” 两人跑到舞池，又跳起舞来，杨平从来没跳过，小苏手把手的教他，杨平学习能力强，稍微教一下，竟然就跳得像模像样了。 “她不是扭到脚了吗？”林浩问道。 “哦，应该杨医生帮她正骨了吧，可能好了。”小苏的闺蜜说。 跳完舞，两人又去吃东西，小苏拿着盘子，叉起一块水果，喂到杨平嘴里。 苏太太一直关注这边的状况：“老苏！你看，是不是进展有点快” 苏教授往那边看，小苏正在喂水果，苏教授只是笑：“别担心了，快点好呀，你不是老担心她个人问题吗？现在满意了，快点不正好吗？” 苏太太盯着那边说：“不过，也太快了呀，比老妈还杀伐果断呀！” “来来来！我们去跳支舞，别操心他们了，你就放十二颗心，我们家闺女不是一般人，你我和你的女儿呢！”苏教授拉着太太。 “走，我们去跳舞去！” 老大，老三都带着太太跟去。 “我们？也去！”老太爷提议。 老太太总是笑眯眯的，慈眉善目：“你的腰能行吗？” 老爷子拍拍腰：“跳支舞还是吃得消的。” 老太爷挺直腰杆，拉着老太太，昂首挺胸，也跟着几个儿子，去舞池，大家鼓掌，几个儿子儿媳立刻让开，大家都跟着让开，舞池的中央留给了银发苍苍的老两口。 苏教授立刻让南晨去换一下音乐，不久，一艘苏联的老舞曲响起来了。老爷子迟疑一下，优雅的做出请的姿势，老太太伸出手，两人旋进了舞池。 两个九十岁的老人，在音乐中，虽然动作有点迟缓，但是尽量做得标准，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有板有眼，还不是跳出一些花样。 众人无不瞠目结舌，掌声不断，这可是一对九十岁的老人呀，有人拿出手机不断的拍照录像。 “我爷爷可厉害了，他以前在苏联留学过，会拉手风琴，他的白桦林拉得可好了，我奶奶就是在苏联和他认识的。” “真棒！加油！” 一曲完毕，大家起哄：‘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再来，老爷子兴起！” “行了，九十了，还是小伙子呀。”老太太总是笑眯眯，慈眉善目的。 “再来一曲，没问题！” 换舞种，探戈、伦巴，恰恰，信手拈来，切换自如。 这一家，真的挺好！杨平托着下巴，望着这对银发伉俪。 “我等下你送你回去？” “不用了，这么晚，你等下还要回来。我自己打车回去。” “没事，我送你回去，我去宿舍，明天早上在回来。” 杨平摇头：“不行！这样你爸爸妈妈还以我把你拐跑了呢。” “那你就把我车开回去吧。” “更不行，你车都开回来了，明天不见了，你老爸老妈更加怀疑。” “放心吧，我打个车回去就是，没事的，你好好陪陪你爸爸妈妈。”杨平深情地说。 “你不怪我了吗？”小苏认真地问。 “怎么会呢。” “真的？” “真的！” 晚会到九点左右，要结束了，宾客稀稀疏疏地开始离场。杨平跟苏南晨一家打招呼，告别，该要的礼节都必须周到。 “杨兄！” “还是叫杨老弟吧！” “杨老弟，我送送你。” “你很忙，就别管我了，你忙去。”杨平推辞。 苏南晨确实忙，很多亲戚都要招呼，他实在忙不过来：“杨弟，那就不客气了，招待不周，多多海涵。” “都是兄弟，什么话，忙去吧，不用管我了。”杨平指指那边，又有人在呼叫苏南晨了。 小苏送杨平到门口，沿着路一直走，依依不舍：“自己打车，注意安全，到了给我电话。” “嗯！后天上班见。” “走了！” “嗯，记得到了给电话。” 第0194章 令人沉默的抢救 开箱手术的小课讲完了，大家还是不过瘾，要求把手术图片重新慢一点再放一遍。 胸腔，从胸骨中间劈开，朝两边打开，探查从前往后，一直到达后侧的脊柱，无死角，无遗漏；同样，腹部，也是纵行切口，朝两边完全打开，充分显露了损伤的部位。 这个病例的木桩上带有两个短钉子，钉子钩破了腹主动脉，看图片，显露到主动脉损伤部位时，钉子还钩在腹主动脉里面。 腹主动脉损伤的图片被放大，大家心惊胆战，唏嘘不已，这要是直接把木桩拔出来，钉子将继续拉豁主动脉，还有一口气的病人，瞬间因为大量失血死亡，根本没有机会手术。 “时间就是生命！这种手术，一秒钟可以决定生死！”杨平站在讲台上补充一句。 快点，快点，再快点！是这种抢救手术的节奏。 无数个地方在出血，就像无数个水龙头坏了，都在喷水，不可能同时全部关掉，这就要做出判断，先关哪一个。 先把喷水最快那个关掉，再依次把后面的关掉，思路就是这样的，这就是要手术的优先级问题。 解决了顺序问题，下一步就如何止血了，比如脾破裂，进行脾切除，在切除之前，它还要出血，为了减少出血，将风险控制到最低，血管阻断术就出现了，解决了这个矛盾。 就像这么多水龙头在喷水，我也知道先关哪一个，后关哪一个。但是没办法，到处是水，我根本看不清这些水龙头在哪？好不容易看清楚了，又手忙脚乱的，忙不过来。 这样，就先把总闸关掉，让总闸管辖的所有水龙头停水，这样就可以看清楚了，哪个最大，哪个最小，按顺序，从容的去将这些水龙头关闭，该修理的修理，该直接关闭的直接关闭。 总闸不能关太久，别人还要用水呢，所有尽量在允许的时间内完成操作，完成之后，再把总闸打开，水龙头不喷水了。 谭博云聚精会神地看着屏幕，他最擅长的就是创伤骨科，在这个领域有很多的成果。这种手术，确实是高难度高风险，术者不仅动作要非常快，而且对解剖要十分熟悉，这个病例，主动脉阻断的部位比较高，在分出头臂干之后的位置，阻断时间只能持续大约二十分钟。 看介绍，这个手术在二十分钟内完成了，这短短二十分钟，涉及复杂地探查，主动脉的修补、肝脏的修补、胰腺的修补、十二指肠的修补、膈肌的修补，以及多个部位的血管结扎止血。 这种对于解剖的熟练，无法想象，要到何种程度才能在二十分钟内完成这一系列的操作，要是自己主刀，肯定不能在二十分钟内完成。 必须使用临时血管桥接技术或者人工血管植入，将腹主动脉的出血止住，才有时间慢慢地做后面的步骤。 今天要不是开会，把这个病例拿出来讲，谭主任还不知道杨平居然这么厉害，这种手术，居然做到了如此举重若轻的地步。 肥仔举手，他抓抓头说：“杨医生，你可以这么厉害，可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么厉害的，你讲完这个手术，就算是遇上同样的病例，我还是做不到你这样呀？有没有一套方法，将这种创伤病人的手术变得更加简单，比如照相，专业相机什么焦距、对光呀，复杂得要死，傻瓜相机按一下就行，虽然没有专业相机拍得好，但是也是一张合格的照片。” 是呀，肥仔说到点子上了，提出了大家都在思考的问题，大家都等待杨平回答，肥仔的眼睛眯成一条线，也在等待答案。 他旁边的白主任说：“是呀，小杨，手术要能够批量复制才行，不能被复制，就不能够推广，你要想办法将这个手术降低门槛，这样才能救更多的人。” 韩主任笑着说：“这就是下面小杨要给大家讲的课题，也是我们要对整个创伤急救流程的改进，小杨花了很多心血，做了一个模块化的手术流程，等下会拿出来给大家讨论，稍安勿躁，我们先看看东京大学附属医院大型创伤抢救的视频吧？” 杨平回到座位休息，钟医生上台，将电脑里的视频调出来：“这是一起大型车祸的抢救，整个视频从急诊科开始，到手术结束，是实况录像，全程跟踪拍摄的，大家看就可以，不要录像，不要传播，因为这是在那边进修的朋友私下弄出来的，他们拍录像也是为了定期改进不足，精益求精。” 刚刚拿着手机拍照录像的医生，收起了手机，大家都开始认真看视频，这可是代表国际顶尖的创伤抢救水平。 “先把视频用正常速度放一遍，然后再慢放，等下慢放的时候，谭主任给大家讲解一下。”韩主任吩咐谭主任。 谭主任说：“好的，主任！大家要认真看，这样我等下讲解才有的放矢。” 视频开始播放，送伤员的急救平车一辆接一辆，送到急救中心的大厅，病人的衣服已经全部剪掉，只覆盖专用的毯子。 急诊科分好组的医生护士，已经在大厅等待，伤员一出现，立刻各自负责自己的伤员，医生对伤员初步判断伤情，安排下一步的诊治；护士给伤员测量生命体征、进行输血补液。几乎没有停顿，一切似乎提前准备好，在平车往前运动时完成了这一切。 平车在大厅开始分流，推向不同的区域，需要紧急手术的送往了手术区域；不需要紧急手术的，送往了另一个区域。 画面跟踪一个紧急手术的伤员，进入手术区域，门提前打开的，进入该区域，第一站好像是CT室，急诊行CT扫描。 平车和CT平台高度一致，这是早就调好的，平车和CT平台对接，伤员被快速平稳地拉到平台上，担架不用拆，可以透X线，可以通过CT。 伤员开始行高速CT扫描，扫描完成，立刻从CT平台另一端过渡到衔接好的平车上，直接拉担架，就到了平车上，被推到下一站手术室。 手术室和CT室被一个走廊连接，直线连接，伤员从CT室这一侧进来，检查完，到另一侧出去，通过走廊，直接推入手术室，手术室打开的门口有医生护士在接，平车推到门口交给他们就够了。 两站连接完全是开放式的，直线式的，没有任何障碍，没有任何拐弯抹角，通畅直达。伤员进入手术室，平车和床又是平齐对接，伤员被拉到手术床，可拆卸式的担架这时才从两边拆开。 参与手术的医生已经穿好手术衣在等候了，助手开始消毒铺单，主刀阅读伤员的CT扫描报告和影像。 效率非常高，这边刚刚消毒，CT室那边已经将图片和报告传输过来，液晶屏幕上出现了伤员的CT图像和报告，屏幕的控制面板覆盖无菌薄膜。 主刀医生直接操控调阅急诊病历和CT资料，先阅读报告，快速获取信息，然后再看三维重建图像，同时，还有一份手术术式参考意见，告诉你损伤了哪里，先做哪里，后做哪里，包括具体术式都已经给出了指导。 这个病人是主动脉撕裂、脾破裂、十二指肠多处破裂主刀医生首先阻断了主动脉，再修补主动脉，然后实施脾切除，松开主动脉阻断，后面才对肝破裂、十二指肠破裂、其它损伤进行处理，手术流程相当科学，最后手术顺利完成。 从急救平车出现在急诊科开始，整个过程，医生护士配合犹如精密的齿轮，简直就像经过反复演练一样，怎么看，都看不出哪里不合理，哪里衔接不当，哪里浪费了时间。 整个过程一个小时多一点，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手术台上，而且时间集中在完成主动脉阻断后，所以，大部分时间，病人处于一种可控的状态，也就是，到了医生手里后，这个病人稳了。 从急诊大厅到手术台上，包括中间的CT扫描，不到十分钟，也就是几分钟就上了手术台，而且做了检查，明确了伤情，指定了成熟的手术方案。 这只是一个伤员的抢救手术，另外几个抢救画面，也一个一个被切换到出来，每一个伤员的抢救，几乎是最快的速度，没有任何的耽误，简直就是刻意拍出来的，整个流程，整个画面，流畅整洁，没有一丝杂乱，甚至手术完，手术室里连垃圾都各自入桶，没有一丝杂乱。 有一个伤员，一进急诊科，就使用了球囊介入主动脉阻断术，进行临时止血；还有一个肋骨多发骨折，张力性气胸，心脏骤停的，直接在急救车上开了胸，实施胸内按压。 画面播放完，大家倒吸一口凉气，整个会场沉默了，刚刚有开玩笑的医生，不耐烦地私下说：看什么日本人的视频，也不说话了。 有人怀疑，这是假的吧，刻意拍出来给大家看的吧？怎么可能这么快，配合这么完美呢，抢救多少会有点杂乱无章、浪费时间吧。 “这是他们的一次日常创伤急救手术视频！” 谭主任的话打破了沉默，也打消了大家的怀疑。 “参加手术只是他们的普通医生，刚刚有个画面，抢救一个肝脾破裂的，主刀的只是一个讲师，相当于我们的主治医师，他的手术用时十二分钟；刚才主刀的，那个主动脉破裂、肝脾破裂、十二指肠破裂的，手术用时一个小时，也是一个讲师主刀的，他们每一个这个级别的医生有这个水平。大牛教授级的，藤原正男，这种手术都还没有上台呢，他单纯修补主动脉，从来不会超过两分钟！没有比较就没有差距，有差距不可怕，怕的就是，掩耳盗铃，不承认差距，刚才我还听到有人说，做手术忙得很，看什么日本人的手术视频，比我们牛逼在哪里？现在看到了？知道牛逼在哪里了？” 韩主任站起来，一字一句的说。 “超过别人，要做强者，要用手去做，不是用嘴巴，知道吗？” 第0195章 极致的手速 “我再给大家看一个视频吧？小宋，放给大家看一下！”韩主任不紧不慢。 宋子墨上台，把一个U盘插上电脑，打开里面的一个视频。视频没有刚才的清晰，但还是可以看得清楚。 一个医生，带着手套，没有穿手术衣，只是穿着洗手衣，场地好像还是室外，因为病人躺在地上，医生是跪着的。 医生简单地给病人胸部消毒铺单，铺的是一层孔巾，平时做小手术，比如清创缝合用的。 铺完后，一刀从左侧肋间切开，然后用开胸器撑开了胸腔，血涌出来，他一手伸在里面徒手止血，另一手接过助手递来的刀，在里面切开心脏包膜，又换过持针器带针线，在里面做了缝合，整个操作在鲜血中完成，很快，手术就这么结束了，血也不涌了，最后闭合切口。 这个视频好像没什么呀，从头至尾，短短的三分钟多一点，什么也看不到。 推荐下，我最近在用的小说app，安卓苹果手机都支持！ 韩主任站起来，走到讲台上：“很多人没看明白？这是藤原正男还是讲师的时候，也就是主治医师的时候，做的一台手术，这台手术就是在事故现场做的，整个手术三分二十四秒，一个心脏破裂的病人，消毒，铺单，开胸，打开心包，缝合心脏上的破口，闭合切口，一个人完成，全程三分二十四秒。大家想想，三分二十四秒，消毒够吗？开胸够吗？到处是血，能找到心脏的破口吗？在血如泉涌的情况下，如何缝合心脏上的破口？那是事故现场，没有任何辅助设备，完全徒手手术，靠的就是极致熟练的外科技巧，大家想想，给三分二十四秒，缝合一个手指的伤口够不够？这台手术成为创伤急救手术的经典范例，至今无人超越，这个视频在美国、欧洲的创伤外科高级培训课程上，被反复播放。” 心脏破裂！居然三分多钟完成了，真是极致的手速，过人的勇气和心理素质，这种外伤一般都在现场死亡，因为事故现场等待救援需要时间，由现场到医院，又需要时间，这个时间足以让此类病人失去抢救机会，除了藤原正男这种怪胎，没人有勇气，也没人有这个能力，在现场做这种手术。 “这个视频将创伤急救手术发挥到了极致，藤原正男本人现在是东京大学附属医院的教授，骨科的主任教授，创伤急救中心的主任教授，他培养很多医生，其中有几个天才外科医生，比如年轻一代高桥，这次学术会大家会见到高桥，他做脊柱不管前路还是后路，一般半个小时就行，几乎不怎么出血，危急时刻修补大动脉用时不超过两分钟，已经达到他老师的水平了。距离会议还有一个多月时间，杨医生会带着大家进行一轮又一轮的培训，从手术操作、急救流程到团队的协作，希望通过这次培训，大家的水平上一个台阶，谭主任，你再给大家讲解一下刚才这个视频吧？” 韩主任坐回座位休息，这时候，麻醉师、手术室护士长、护士、急诊科的医生护士都陆陆续续进来，下一步是关于学术会的议题。 夏院长也进来了，他招招手，老韩出去了，两人到老韩的办公室坐一会。 夏院长高兴地说：“小杨的编制问题已经解决了，到时候人事部有专人指导他填写入编的一些资料，这次是专门申请一个编制给他。” 在G市，大医院入编非常难，博士的档案都要在人才市场，流转一到三年，才有可能入编，还是可能，硕士没有绿色通道，基本上没有希望，有些医院入编遥遥无期。 现在一个编制非常珍贵，这也是旧体制留下的不合理的地方，但是没有办法，编制涉及到待遇、地位和退休工资，总之有没有编制，天差地别。 一些医院说已经取消编制了，但是不彻底，只是大部分人拿不到编制，还是有人可以拿到，这些极少数的人就是拥有大能量的人了。 像杨平，硕士，要不是特殊人才，要在三博弄一个编制，不可能的了，夏院长和韩主任为了稳住人才，费尽周折，专门为他要了一个编制过来。 “是呀，待遇不跟上，怎么能够留住人才呀？” “这小伙子，老韩你要好好稳住，不能被人挖了墙角，我可听说附一那边有动静呀。” “放心吧，挖不了。” “不能大意，你心里要有数，千万要稳住人，老苏爱才是出了名的。” 夏院长又提醒说：“别人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手术室小苏的身份，只是老苏打了招呼，我们装作不知道，我是怕这层关系呀” 老韩轻轻敲打桌面，若有所思：“这孩子，我了解，放心吧！再说，要真有那么一天，一定要走，你我也留不住，只能替他高兴。” 夏院长说：“老苏和我交情也不浅，我想，他也应该不会太较劲吧，我们提供给小杨的条件现在也不错，小杨应该满意，老苏也应该满意呀。” “老夏，这事不用太担心，苏家这个大小姐依我看，也是个特立独行的孩子，附一不去，来我们三博，老苏还不敢声张，偷偷跟我们打招呼说帮忙照顾一下，但又不敢让她知道，你说，这种情况，他也不好有什么动作吧？”老韩分析道。 夏院长点头：“总之，我们留个心眼，尽量把人才稳住，我们老了，三博未来还靠他们呀，看着这些年轻人，心里真的挺激动的，这些孩子以后比我们强呀。” 两人聊了一会，回到示教室，谭主任正在给大家讲解视频，大家聚精会神，看来这个视频给大家的震撼很大，大家看到了真实的差距。 “这个视频，没有任何剪辑，是他们的日常抢救记录，也就是，这是他们的真实水平，而且参与抢救的全是中下级医生，我多讲几句，日本医生的职称比较复杂，像大学附属医院一般分助教、讲师、准教授、教授，对应我们的住院医师、主治医师、副主任医师、主任医师，换成我们的职称，这个视频参与抢救的全是主治医师和住院医师，高职称的都没有上台。说明他们的整体实力非常高，大家刚刚看到的只是抢救的一部分，还有一个严重脾破裂的病人，在现场的手术车上做了手术，整个车祸，除了现场一个脑干损伤的当场死亡，其它的全部救过来了，当然这跟伤情有关系，但是也说明了一个问题，这些病人到了他们手里，只要有救的，都已经稳了，一切变得可控起来，抢救的成功概率推向了最大化。你看，从进急诊的门到上手术台，中间完成了所有术前准备和CT全身扫描，到上手术台开刀，只用了八分钟，这是什么速度，大家自己去掂量一下吧，我们从急诊直接进手术室，不做任何检查，恐怕也做不到八分钟上手术台开刀吧？一进门已经输上血，上手术台，什么都弄清楚了，手术计划已经十分周详精确，整个手术时间也就一个小时。每一个步骤，每一个协同已经优化到了极致，院前急救、急救中心、CT室、手术室信息沟通十分通畅，进入医院后，所有东西在急救中心完成，同一个平面，同一个区域，不到两分钟，CT室的报告和图像出来了，很考验医生读片的能力，手术方案跟着一起出来了，十分详细精确，这也很考验医生的决断水平。我们不仅学习他们，以后，我们还要向美国、德国、英国学习，只要比我们先进的，我们都要学习，只要努力认真，我们就一定可以超过他们，但是刚刚韩主任说了，凭嘴巴不行，借用当今流行的一句话，不要梦想靠一个键盘打败对手，我们也参考了他们，还有其它几家医院，结合了自己的实际情况，改进了创伤急救中心的流程，大家看看哦，还有一点，他们为什么输血那么快，他们现场急救，输血车带着血制品跟着的，现场采血，现场出结果，现场交叉配血，现场输血，到了医院再次采血交叉配血，进行后续的输血，如果出动直升机，他们直升机除了运送最严重的伤员，还会带回所有伤员的血标本，提前到医院交叉配血，为后续输血做准备；他们现场止血的手段也十分丰富，总之止血输血，他们做到了真正的争分夺秒！” 谭主任说完：“大家有什么意见没有，或者对视频有质疑的？” 平时开会，每次讲话间隙，多少有人会开开玩笑，活跃一下气氛，今天的这个会议，很沉闷，连平时有几个搞笑的也不说话了。 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提问，连趁机喝水的都没有，强大的压力压得有点喘不过气的感觉。 操！藤原正男这个怪胎，请你们开个会，跟我三博搞什么同场直播，你这么厉害，那么多人超越不了你，你不去跟美国佬，德国佬比，和我们搞什么同场直播？ 美其名曰交流，实际上他妈的踩场子，欺负人！ 有人心里已经骂粗话了，难受！ 第0210章 虚惊一场 这个鲍春来，叫他控制杨平，他倒好，把专家控制了。 小付跟着一起吃白饭的，连个人都分不清楚，这么简单的事都办不好。 一群人到了保卫科，谢院长把情况了解清楚，火冒三丈，劈头盖脸地骂了鲍科长一顿，伸手要打耳光了，被杨平拉住了。 谢院长吼道：“你眼瞎了，怎么搞的，把专家扣在这？” 然后跟杨平又是握手，又是赔礼道歉：“误会，绝对的误会！” 谢院长不认识杨平，杨平当时是临时工，高高在上的谢院长不认识他，不足为奇，医院几千号人，他哪能个个认识。 人长得确实年轻了点，难怪有误会，谢院长猛一看杨平，但是这气质，确实不是一般人，当院长的，见过的场面也不少，还是有分辨能力的。 吴主任在一旁，一脸的懵逼，脸上的肌肉不停地抽搐，没错呀，这不是姓杨的小子吗？怎么是专家了？ 杨平？专家？这究竟怎么回事呀，做梦都不敢做这样的场景，可是苏南晨带来的，还会有错吗？ 过个十年八载的，杨平变成专家，他还可以接受，你说这离开市人民医院才半年光阴，摇身一变，变成了苏南晨口中的专家，这究竟怎么回事呀。 “吴主任？这”鲍科长最委屈。 吴主任脑子还算灵活，毕竟过五关斩六将的人，立刻堵住鲍科长的嘴：“这什么，稀里糊涂把专家扣这，还不道歉！” 鲍科长把话咽回去，差点扑通跪下：“误会，误会呀！” 苏南晨上前问杨平：“杨老师，没事吧？” “没事，耽误大家时间了。” 杨平听苏南晨叫杨老师，知道他意思，只是一笑。 “误会误会呀，有人举报杨老师携带刀具，其实就是带了个指甲钳，恶意举报，恶意举报”鲍科长把钥匙扣双手送到杨平面前。 杨平接过钥匙扣：“既然是误会，就没事了。” 这场闹剧，把人吓得够呛，你说一个普通的专家扣了就扣了，最多闹一通笑话。 这个专家，可是系着两个人的前途，而且还是苏南晨请来的，把这个苏少爷得罪了，大麻烦。 谢院长一行人簇拥着杨平从保卫科出来，往会议室走，路上一直在赔礼道歉，杨平显得很大度：“谢院长真是管理有方，想不到对安全能够如此重视，一个指甲钳都不能带！” “杨老师，过奖，过奖！”谢院长苦笑道，也不知道是挖苦，还是表扬自己，反正说话时样子很认真。 吴主任跟在后面，脑子一直嗡嗡响，这个弯不是短时间可以转过来的，杨平，他怎么成了专家，看苏南晨尊敬他的样子，一口一个杨老师。 这还真是专家了，这世界变化太快了吧。 大家到了会场，误会解除了，大会诊开始。 苏南晨将首座让给了杨平，并介绍：“这是三博医院的杨平博士，韩建功教授的高徒，轰动一时的五段再植的创造者，今天有幸请来会诊，大家欢迎！” 大家鼓掌，掌声过后，苏南晨说道：“杨博士是三博综合骨科的实际带头人，曾经被我邀请到附一主刀膝关节四联重建！杨老师，你看，可以开始了吧？” 说杨平大家不知道，但是五段再植、韩建功，只要G市的外科医生，没人不知道的，三博医院两个名人，一个韩建功，一个夏长江，那是业界挂了号的。 韩建功的学生，自然差不到哪里去了，也有人觉得有点面熟，毕竟食堂吃饭可能见过，但是也说不上来，真正认识的，也就骨科的吴主任和付主任。 付主任此时心情比吴主任更加糟糕，保安扣人的时候，他还躲在一边认人呢，也不知道被杨平看见没。 吴主任亲自汇报病历，脑袋一直嗡嗡响，硬着头皮照着手里的病历简介念完的，背上湿透了，衬衣与皮肤粘贴在一起。 “杨老师，你看，这个病例只有麻烦您了？”苏南晨十分尊敬地语气。 杨平侧身看着投影的片子：“这个病例很严重，多个导致肩关节不稳定的损伤集合在一起，如果想恢复正常的功能，手术难度非常大！” 吴主任也盯着投影看，但是心思完全不在病例上，他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严重的心悸。 仔细回忆，那天晚上，这小子救蒋百成儿子的手术，确实有几下子，现在连这种手术都能拿下，难道那些年在自己手底下，扮猪吃老虎？隐藏实力？ 或者真的传说中的天才，到了三博，被韩建功半年时间就带得成专家了？吴主任感觉现在智商需要充值，明显不够用。 “大家看，这个病人同时存在Bankart损伤，SLAP损伤，盂肱韧带断裂，前下方关节囊破裂，盂唇撕裂，肩袖撕裂，关节囊松弛，肩峰撞击综合征，更麻烦的　　是大结节位置是上移的，把MRI图片往后放，慢点！” “诸位，这个大结节上移，导致了冈上肌、冈下肌、小圆肌松弛，再看这几张图片，整个盂肱关节的运动轨迹已经不同心，这种重建手术非常困难。” 杨平十足的大教授风范，苏南晨认真地坐在旁边听，还拿出小本子，不时地记录，更像一个学生。 吴主任看到这样子，也不知道在哪里弄了一张纸，开始记录起来，这小子，真是有水平呀。 吴主任不会做这手术，但是对这手术还是有认识的，说实话，他把片子托关系给帝都那边的教授也看过，人家一点把握都没有，拒绝了，让他去找苏南晨，说苏南晨最近研究这方面比较多，有办法。 “我们去看看病人！”杨平提出。 苏南晨跟身边的谢院长说：“谢院长，安排一下，看看病人吧。” “吴主任，快，带路”谢院长命令。 吴主任带路，大家都去老干病房看蒋百成，吴主任心里六神无主，慌得一批，杨平不会等下当面揭穿自己吧？ 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要是把事弄砸了，这辈子就再也翻不了身，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事已至此，走一步看一步吧。 吴主任紧跟着杨平旁边，如行尸走肉，一直用僵硬的面部肌肉挤出笑容，他现在没有办法，就算有办法也施展不开。 到了病房，蒋百成的儿子开门，杨平居然连看也没看他，莫非真忘记了？吴主任心里嘀咕着。 蒋百成知道今天医院给自己大会诊，请来了教授，一直在病房等候教授的到来。 “蒋先生，这是我们请来的苏博士，杨博士！他们要给你检查一下。”吴主任介绍。 “谢谢！麻烦两位教授了。”蒋百成握手感谢。 “我是附一的苏医生，这是三博的杨医生，杨医生是这方面的一流专家，到时候要给你主刀手术。”苏南晨介绍。 蒋百成也是阅人无数，看这两人的气场，就知道肯定是行业内的顶尖人物，所谓老板大小，一过眼就知道。 这医生也一样，这两人和吴主任，无论气质，还是气场，都不是一个档次的。 大家围在周围，杨平详细地问了一下病史，然后就是细致地查体，他的查体功夫可不是普通的，系统空间的超级培训计划，第二项就是查体训练，这查体已经到了知微见着的地步。 完成一般的查体，然后就是肩关节的专科查体，一路查下来，十来分钟。单凭查体获得的信息，杨平已经全面掌握了这个肩关节的情况，几乎靠推理，可以还原当时受伤的情景。 真是感谢吴主任，请了两个这么高水平的医生来给自己做手术，蒋百成心里一百个放心。 出了病房，到老干科的医生办公室，大家坐下，杨平交代：“手术就安排明天吧，最近我很忙，怕后面没时间！这个手术难度太大了，我要带一个团队过来。” “行！吴主任，今天就把手术排好，全力配合杨老师。”谢院长也很着急，怕夜长梦多。 杨平看着吴主任说：“吴主任，附近有洗手间吗？” “有！有！有！”吴主任立刻带杨平过去。 吴主任这是逮住机会，想借一步说话。 到了洗手间，杨平只是在洗手池洗手，吴主任站在一旁说：“小杨呀！以前你在骨科的时候，老吴可是对你很照顾的，那次你被辞退的事情，太突然了，我真不知道！后来才搞清楚，是陈万生那个混蛋干的，你也知道，他和我势不两立，总是整我，他是医务科主任，当时我也斗不过他，知道了也没办法，哑巴吃黄连，眼睁睁地看着他把我手下的人弄走，哎” 吴主任叹气，一副追悔莫及的样子。 “吴主任，不是我说你，你格局小了点，你看，以我现在的地位，还会跟你去计较那些什么芝麻绿豆大的事？所以你呀，完全不用紧张，更不用找什么保安帮忙搞这些闹剧。这次的会诊，本来我完全可以不来，但是一听说可以回来看望吴主任，我就答应了，这些年承蒙吴主任照顾，就当回来感激你，都要当院长的人，搞得这么没格局，是不是？” “小杨不，不，不，你瞧我这嘴，杨老师，胸怀！”吴主任竖起拇指。 “老吴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到时候市人民医院就是你的基地，经常请你来飞刀。”吴主任笑颜逐开。 这小子说的，真的假的？不过刚刚借口上洗手间，就是洗个手，分明是给自己一个私下聊几句的机会，让自己安心，真要揭穿自己，见到蒋百成和他儿子时，就可以，但是他没有。 虽然吴主任现在还没弄明白，杨平如何半年时间完成的逆袭，但是这些都是货真价实的呀。他说的有道理呀，他现在这地位，没什么怀疑的，苏南晨将他当老师一样，还去过附一飞刀，韩建功的学生，三博医院骨科的骨干，综合骨科的实际带头人。 把自己干倒，对他没半点好处；自己要是当了院长，好歹也是共事的同事，他的老主　　任，以后他不多了一片地盘？ “老吴呀，别小肚鸡肠的，我们都是干大事的，不是两三岁的小孩子，整天为了一颗糖，吵吵闹闹的，好了，这手术上点心，安排好，明天我来做。”杨平洗完手。 吴主任立刻扯一张擦手纸双手递上去：“杨老师说得对，说得对！” “我早就看好你了，市医这院长位置非你莫属，你善于把握机会，做事果断，不拖泥带水，是个人才。”杨平擦完手，拍拍他肩膀。 吴主任摸摸头顶，这话说到心坎里了，这小子真是个人物，大度，大方，大气！ 这么想一圈，确实不用担心了，虚惊一场。 第0196章 临阵磨枪 既然大家没有问题，就进入下一个议题。 谭主任继续：“以前我们流程是：院前急救急诊科影像科手术室，现在我们将四个环节缩短为三个环节：院前急救急诊科手术室。” “伤员到急诊科，完成输血等抢救治疗，直接到手术室，影像检查在手术室完成，我们将两个导航手术室改造成了创伤急救中心的专用手术室，这个导航是CT导航，可以当做CT用，也就是我们手术床就可以完成CT扫描，现场出图片出结果。” “我们从影像科抽调了两名精干医生和技师负责这个手术室的CT扫描，做到检查手术一体化，这是我们反复商量提出的改进，这个设想还是杨医生提出的，我和韩主任一想，非常好，这样节约了时间。” “以后我们会将流程努力缩短到院前急救手术室，两点一线，手术室设计成急救、检查、手术一体化的综合场所，到时候专门有一个位于一楼的扁平化的创伤急救中心，人员由外科医生、麻醉师、影像科医生、创伤ICU医生组成一个集成团队。” “从明天开始，所有创伤骨科的医生，大骨科及其它科室被抽调的医生，全部由杨医生负责培训创伤急救外科技术，人人需要过关，不同级别医生要求有点差别，我和韩主任也要过关，不合格的，降级使用，不达标的转岗，去体检中心帮忙！” 夏院长起身说：“刚刚谭主任说的，可是动真格的，文件我签了字的。” “不管什么级别的医生，培训单上有详细的培训项目，有达标、合格、优秀，三个档次，合格的算通过，优秀的委以重任，不合格的，降级使用！不达标的，下岗！” “降级什么意思？如果你是现在是副主任医师，对不起，降为主治医师用，下岗什么意思呀？不要搞外科了，体检中心最近很忙，老主任向我要人要几次了，不达标的全部转岗，转到体检中心去帮忙。” “文件在这里，院委会讨论过的，我签字通过的，我不希望任何一个人上降级转岗的名单，我告诉大家，创伤急救中心，是医院要打造成G市一流，全国一流的科室，每一个人无条件跟上步伐。” “掉队的，对不起，淘汰！” “这次学术会是打响名气关键一环，跟日本人这次较量，没有商量的余地，行要上，不行也要上，认怂的现在举手，我立刻签字，明天去体检中心上班，呆三年再重新考试，择优换岗。” 夏院长声音洪亮，铿锵有力，就差说完，往桌子上拍一掌了，他坐在台下第一排，前面没有桌子拍，这个动作就免了。 现场没有掌声，全都打起精神，这不是说着玩的，这是玩真的了，已经由夏院长宣布，那说转岗，就真的转岗了，这一转，基本回来无望了，一股十分紧张的气氛笼罩在大家头上。 几个带组的主任也表情严肃，韩主任和谭主任自己都上阵了，这是真刀实枪呀。 白主任有点坐不住了，脸色难看，但是没什么话说的，韩主任都要参加培训，自己还说什么。 “欧阳，我们这把老骨头也要去折腾了。”白主任和欧阳主任说。 欧阳主任看看韩主任那边，意思说话小声点：“老白，不是折腾呀，这是医院大战略，我们带组的老同志，更加要积极配合，身先士卒。” 白主任斜瞄一眼，什么时候说话这么小心了，发句牢骚也不敢了。 “老丁呢？”白主任问道。 欧阳主任往示教室里扫一遍：“刚刚还在呢，又不见人了，哎” 欧阳主任叹一声气，老丁这种情况，这时候看不清楚形势，还吊儿郎当的，危险了，赶紧得提醒他。 “小杨！”夏院长喊。 杨平立刻站起来。 夏院长说：“小杨，你现在是培训小组组长，到时候一切分数说话，副主任医师和主任医师一级的考试，我会全程在场，考试完你只要把分数名单交给我，现场宣布成绩，现场降级转岗！培训的时候，缺席的必须利用休息时间补上，连续三次，合计六次缺席，不论理由，直接判定不达标，这个已经放得很宽了。” “我宣布一下培训小组的成员名单，组长杨平；培训讲师：首席讲师杨平，分组讲师：高级职称组田园，中级及初级职称组宋子墨、金志文，钟远毅；秘书：张林，联络员：卢小五！具体培训的方式时间安排，等下每人会发一份资料，自己看，不懂的问培训小组秘书张林医生。” “大家有什么意见没有？明天开始，骨科门诊收病人缓一缓，择期手术尽量不要安排太多。” 夏院长环视会场，平时他在医院就威严十足，大家都有点怕他，做起事来，就像一头狮子，此时此刻，祭出了降级转岗的大刀，谁都心里会咯噔一下。 哪有什么意见呀？难呀，混口饭吃越来越难了，有人已经出汗了，几个做笔记的，握笔的手心全是汗。 “没事就散会了，明天培训开始，就算是临阵磨枪吧，有时候临阵磨枪效果还不错。”韩主任也起身。 会议在一股紧张的气氛中结束了，大家心里无不忐忑不安，自工作以来，还真没这么紧张过。 “欧阳呀，看来日子越来越不好过了。”白主任迈着肥胖的身躯。 欧阳主任回头张望，然后说：“老白呀，要与时俱进呀，我们老同志要以身作则，支持韩主任的大战略，再苦再累也要跟上，不能掉队，韩主任自己都上阵了。” 两人聊着聊着，回到显微创伤骨科这边，谭主任留在了综合骨科，继续和韩主任讨论。 两人到带组的主任办公室，坐下。 “他上阵，做做样子呗！”老白说。 欧阳主任摇摇头：“这可不是做样子呀。” “老丁呢，今天晃一下不见人了？”老白提起老丁。 欧阳主任有所感悟地说：“老白呀，形势不一样了，老弟劝你一句，掏心窝子的话，该服气时要服气，那谭博云真比咱哥几个强，咱跟着走就是，只要不太出格，没什么，咱的饭碗老韩多少会照顾一下，总要人干活吧，你呀千万别学老丁，哥俩私下这么说，他这个样子，迟早出事！” 说完欧阳主任起身要走，老白拉住：“欧阳，怎么了？急着走，聊几句怕什么？” “不是怕的事情，我有事先走了，老哥，记住我的话。” 欧阳摆摆手，摇摇头，走了。 韩主任办公室。 夏院长、韩主任、谭主任、杨平都在。 “小杨，明天下午，就开始考核我和谭主任，到时我会把几个主任全部请到场，夏院长在场，该怎么考，就怎么考，按你之前准备的来，不要有所保留。”韩主任说。 杨平有点不忍心：“两位主任，要不要先准备一下？大家都是先培训再考试呀。” “不用了！”谭主任也很坚决。 “试卷明天除了发给我们，还发给他们，他们也一起参加考试，但是他们不计成绩，算是体验一下，我们算成绩，算真正的考试！按规则，八十分达标、九十分及格、一百分优秀，要是我们不及格，当场处理。”韩主任掷地有声。 杨平心里七上八下，这试卷可全是自己出的，涵盖系统解剖、局部解剖、手术入路、手术操作、急救知识等，涉及面特别广，题目特别多，好多还是基础知识，大主任手术厉害，可能基础知识很多遗忘了。 试卷还真从来没有给两位主任看过，怎么办呀。 “主任？要不要先”杨平为难呀。 韩主任说：“小杨呀，知道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吗？而且把及格分数提这么高？将这次培训搞得风声鹤唳的？” “为什么呀？”杨平也不知道。 之前预定是六十分达标，八十合格的，培训也没有要求这么严格，更没有搞得这么紧张。 “藤原怕我找理由取消直播这个项目，给我专门回了邮件，说要我们不必紧张，同场直播只是为了学术交流，增进友谊，相互学习，别无它意，他们也会有所考虑，到时候上台的医生都是年轻的低年资讲师和助教！”韩主任说，语气低沉。 这话谁都能够听出来，居高临下的口吻。 第0197章 额外的作业 一个学术会，成了三博医院的头等大事。 经过医院慎重考察和讨论，在张宗顺教授的极力主张下，医院给了杨平和宋子墨两人整个创伤外科的手术权限。 也就是，杨平以后除了可以做脊柱骨盆四肢的创伤，还可以做胸部、腹部和颅脑的创伤。 一般情况下，胸部创伤是胸外科医生做，腹部创伤是普外科、泌尿外科和妇产科做，颅脑外伤是神经外科做。 这种分割处理是由医生专业分工造成的，也是世界通行的做法。但是目前，一些世界顶尖创伤中心开始培养复合型外科医生。 这种复合型外科医生，有能力处理全身任何部位的创伤，以前要很多专科协同才能处理的多发创伤，有了复合型创伤外科医生，一个医生就可以主刀整个手术。 这样，医生可以从整体认识和处理创伤，避免多发和复合创伤被分割处理，顾此失彼。 东京大学附属医院的创伤中心就已经培养出这种顶尖创伤外科医生，比如高桥文哉的团队。 杨平的多发创伤手术能力在石坡大抢救时表现得淋漓尽致，而宋子墨从读研到毕业参加工作，多次接受过多发创伤手术的培训。 所以两人有这个能力，为了避免多发创伤被分割处理降低效率，医院给了两人全身创伤的手术权限，紧急情况下可以不需要跨科协同。 开完会，第二天就开始培训，综合骨科门诊也停止收病人了，让杨平集中精力去完成科室医生的培训。 按培训的流程，杨平先培训四个培训讲师，四个讲师考试合格，再去培训其他人。 宋子墨是一个勤奋的人，几乎每天坚持在骨科培训室进行两个小时的训练。 杨平平时经常指导他，心里有数，宋子墨不需要培训，可以直接进入考试。 上午，杨平抽空单独对宋子墨进行了理论和操作测试。 无论是理论还是操作，宋子墨都以满分完成了考试。 理论考试，科室专门向一个医学考试培训机构购买了一个电脑题库。 里面有大量的题目，这些题目质量非常高，来源于历年国内外的职称考试。 插一句，真心不错，值得装个，毕竟可以缓存看书，离线朗读！ 几乎涵盖解剖、生理、病理、病生、骨科基础理论和基本手术。 每次考试，可以随机从题库生成一张试卷，有两百个题目，都是不定项选择，错选多选会扣倒分，所以考试难度还是很大。 杨平随生成三张试卷给宋子墨做，都是一百分，而且很快完成试卷。 田主任、金博士和钟医生，杨平也尝试给他们考试，要是通过，就不需要培训了，这样节约时间。 田主任考出理论95分，操作96分多的成绩；金博士理论92.5，操作91点多；钟医生理论90，操作90点多，没有做准备，勉强通过，也算不错。 因为操作有很多个项目，每个项目都是百分制，最后成绩是几个项目的平均分，所以有小数。 这几个人已经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其他人要是不培训就考试，几乎可以断定，全军覆没。 培训组内部考试完成后，下午开始对韩主任和谭主任进行考试了。 几位带组的主任都过来了，其他医生有空的全过来了，夏院长监考。 开始大家还以为只是做样子，可是一看这个考法。 理论，电脑答卷，试卷现场由题库随机生成，做完提交试卷当场出分数。 操作，当着大家的面考，也是现场出分数，这考试要作假不可能的。 为了证明两位主任没有得到杨平的照顾，还增加一个环节，现场提问。 现场观众每人发一张纸，愿意提问的，把问题写纸上，不记名，然后把问题收上去，由杨平念题目，两位主任现场回答。 所有人，包括白主任再也不认为两位主任装样子了，谁敢这样接受考试　　可是，在这种情况下，完全没有准备，凭借平时真实水平。 老韩的理论实践都考出了满分的成绩。回答了现场提问8个，无一个回答错误或不完整。 谭博云考出了理论95岁，操作95分的成绩，回答现场提问14个，也无一出错或不完整。 这让所有人无话可说，两个主任的实力无话没有任何可以怀疑的，这可是没有进行任何准备的情况下。 几个带组的主任，还有一些好奇的医生，都参与体验考试，全军覆没。 没有一个超过八十分的，当然，按韩主任的意见，成绩没有公布。 只是电脑上考完，各自交卷，成绩马上出来，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一个个，心里冰凉冰凉的，尤其几个带组的主任，这么一体验，真有差距呀，人家不是满分就是接近满分，自己的成绩惨不忍睹。 自己好歹也是副主任医师或主任医师，混了个硕导，八十分都还差，要是说题目太基础了，可人家做出来了。 肥仔开玩笑，要不，杨医生也试试钟医生特别想知道，杨平能考出什么成绩，所以跟着一起起哄。 钟医生跟谭主任附二来的，刚来就被杨平虐了一次，多少有些不平。 试试就试试吧，杨平看大家兴致高，满足一下大家的好奇心。 理论，连续三张试卷，六百道题目，一目十行，鼠标就那么点呀点，几乎一两秒一道，三次一百分。 操作，开玩笑，进这个医院就是靠考操作进来的，打结、止血、切开、分离、缝合，把眼睛都看花了。 玩器械，几把器械在手里跟耍杂技一样。 宋子墨缝合时，手里藏剪刀的操作就让钟医生不敢直视了。 杨平现在手里几把器械简直玩得跟魔术一般。 缝合，缝完后整整齐齐，简直跟精密机器缝合没两样。 打结，一分钟打出了250个方结，500个正反结。 钟医生数了一遍又一遍，自己能够打出一半的成绩不可能！ “你们就不要再考他了，让大家保留点信心吧，到此为止，你看，我都不敢提这事！” 宋子墨跟钟医生说，时间也不早了，玩下去没意义。 难怪他是培训组长，难怪他是免考，难怪他去培训主任，这水平—— 别说他，连他手底下这个宋子墨，估计自己都难以超越，钟医生算是见识了。 “小杨，这段时间辛苦了！”夏院长、韩主任和谭主任撤退。 大家也慢慢散了，人散了后，宋子墨找终于有空：“我最近在练习你上次说的抛球，等我练好了，教我四联重建的平衡调节” “你练好，不仅四联重建的平衡，还有很多东西可以教你，现在这事暂时放到一边。” “我要交给你一个作业，你把人体解剖图画出来，不参考任何书，只凭借记忆，整个人体的系统解剖，每一个部位的局部解剖，都要画。” “画不出来，学术会就不要跟我上台，到时候准备坐冷板凳吧。” 杨平说完，不再理会他。 “喂，师兄不能搞区别对待，考试没有这项内容呀” “我加的，我是组长！” “师兄” “这只是第一个作业，完成后还有第二个作业，更难！你不是想做最优秀的外科医生吗” 该下班了，小苏还等着他一起吃晚饭呢，培训室里的灯交给宋子墨关吧，他还要训练两个小时呢。 宋子墨站在那里发呆，杨平走出了几米，他才喊道： “谢谢！我会努力的——” 杨平没有回头，只是反手给了他一个拇指。 第0198章 摩拳擦掌 两人在食堂匆匆地吃晚餐，唐菲提着一份盒饭向两个人打招呼，宋子墨这家伙连吃饭的时间也不放过。 吃完晚饭，送小苏回宿舍，杨平下班回家。他把韩主任交给他的几个视频反复地观看，这些视频都是韩主任通过私人关系拿过来的，除了东京大学附属医院的，还有德国、英国、美国几大创伤中心的。 日本人善于学习，他们总是吸收世界上最先进的东西，然后把细节的优化做到了极致；美国人一些理念创新非常快，又善于博采众长，所以总是引领医学的理念；欧洲人有雄厚的西医底蕴，尤其是德国，西医的发源地，西医的传统在这里保留得很好，无论医术、药品还是器械，都实力雄厚，没有什么短板。 杨平反复地看视频，累了就冲凉休息，可能脑力体力消耗都比较大，感觉肚子有点饿，自己煎了几块牛排吃，这些牛排是小苏在家预制好的，带过来给杨平的，杨平放在冰箱里，晚上有时候当宵夜吃。 填饱肚子，刷牙睡觉，睡前进入系统空间，系统超级培养计划的解剖训练，还有几千个实验体，杨平一口气在里面进行了一百例的解剖。 退出空间，闭上眼睛，一个透明的人体出现在自己脑海，十分清晰，这是一个3D的数字人体，就像深深地植入大脑一样。 大脑中的图像，是杨平这段时间辛辛苦苦进行解剖训练的成果，现在静态图形十分稳定，可以随时调用。 而动态图像还处于初构阶段，进行动态模拟的时候，需要集中注意力才能做到，而且很费劲，不像静态图像这样运用自如。 对杨平来说，这个辛辛苦苦构建的数字人体，非常珍贵，这可是不依赖系统的存在，一个全凭记忆存在大脑的图像。 第三天，对科室医生的培训正式开始，从晚上6点开始，一直到10点结束，每天4个小时，两个小时的理论，两个小时的操作，四节课，每节课中间有十分钟的休息时间。 因为创伤骨科和综合骨科的培训室都太小了，无法满足培训的需要，医院在行政楼特意开了一层作为培训的场所，几个骨科培训室的设备全部搬到了新的场地，集中使用。 刚开始几天，大家都感到压力很大，有一部分人充满了负面情绪，但是慢慢地，大家反而喜欢这种氛围了，觉得每天进步很快。 想起自己对标的是世界顶尖水平，个个热血沸腾，摩拳擦掌，发誓要在学术会上贡献自己一份力量，尤其年轻医生，每一个人都很认真，大家真是豁出去了。 杨平的培训也很注重基础，集中在基本理论、基本知识和基本操作，比如解剖知识、手术入路，经典术式，几乎要求每人能够准确无误的背诵出来，然后还会加上一些前沿的创伤外科知识，系统地给大家讲解，讲解做到通俗透彻。 为了这次培训，杨平利用业余时间，做了大量工作，在宋子墨小五张林的帮助下，做了大量课件，只要大家把他课件上的知识过关，考试基本可以合格。 欧阳主任很卖力，虽然年龄大了，但还是认认真真在听课，下课还提问，临床工作这么多年，那些基础知识忘记得差不多了。 白主任跟着欧阳主任，也一直没有缺课，但心里总是迈不过这个坎，一把年纪，都混到硕导，还跟这些小医生一样，被拉来培训，昏天暗地的。 不满归不满，白主任不敢发牢骚，每次想发几句牢骚的时候，被欧阳主任堵住了：“少说话，多学习！”。 丁主任已经间断缺课三次了，连续三次，累积六次，就要直接判定不合格，欧阳主任替他捏了一把汗，再这么下去，怕是要被当成鸡杀了。 可是，丁主任这么干，也是思维惯性造成的，散漫惯了，培训是这些年轻人的事，自己忙得很，隔三差五要去下面医院走穴飞刀，哪有时间搞这些玩意。 不说建院就在三博，工作多年的老同志，凭借卫生厅那么一点关系，老夏老韩也不会动真格的，什么降级转岗，都是说给年轻人用的，管理手段而已。欧阳主任几次劝他，他都不当回事。韩主任在培训室背着手来回走动，走到欧阳主任身边，站定，又扫视课堂：“欧阳，看见老丁没？” 欧阳主任也抬头张望培训室，装作不知道：“没太注意，应该来了吧，可能出去上洗手间或者抽烟了。” 韩主任“哦”了一身，脸色比较严肃：“你有空打个电话给他，已经累计三次了，再来个三次” 韩主任的话没说完，不说也知道什么意思，累积六次，不合格，要被降级了，组长的身份没了，副主任医师被降为主治医生用了。 欧阳主任心里还是明白，这次韩主任不是说着玩的，要是老丁不重视，估计真会被拿出来当典型给办了。 欧阳主任趁韩主任走远，偷偷溜到洗手间，立刻打通老丁的电话： “老丁！” “什么　　事？” “韩主任。” “回头再聊，正开车呢！” 话还没说完，那边正忙着，挂断了电话。 “这个老丁！”欧主任有点生气，白主任也跟出来了，问情况。 欧阳主任气愤地说：“韩主任这是在提醒他，老韩已经够照顾我们这些老同志了，你看，我们这些老同志，韩主任都安排小田专门辅导我们，还客客气气的，这面子已经给足了，老丁再这样下去，我也不管他了。” “欧阳，那不行，不能不管，几个老哥们，别真闹出什么事来。”白主任爱发牢骚，嘴硬，但是胆子小。 欧阳主任没办法：“先回去上课，明天见到面再一起劝他。” 培训室里，屏幕上，张林将东京大学附属医院的视频、藤原正男的视频反复播放，张林还把高桥文哉的照片调出来给大家看。 这家伙面相确实有点猥琐，很像岛国爱情运动片的男主角，让人看了有点讨厌。张林搞宣传有一套，当医生真的浪费了，他慷慨激昂，声情并茂： “这个家伙，就是这个家伙，号称外科天才，他有一句名言：创伤的死亡率可以无限降低！同样是这个家伙，表示对我们国家的医生很失望，说我们浪费了海量的病例资源，不思进取，每天重复粗糙低质的工作” 他奶奶的，大家恨不得冲上去，把屏幕砸破，再踢上几脚，气死人！ 张林看大家态度，话锋一转：“有气？想砸屏幕？那就上课认真点，把知识掌握扎实，把操作练习熟练，学术会的时候，用实力去跟他们交流一下，砸屏幕有个屁用呀！” 这个猥琐的男人，是藤原最得意的几个学生之一，世界上好多国家的创伤外科医生都跑去他那里进修，他在创伤外科领域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不管是欧洲还是北美，大型的创伤外科学术会，都会请他去做嘉宾讲课。 张林这一次简短宣传，大家像打了鸡血一样，倦意全无，精神抖擞，把砸屏幕的劲头带到学习上来了。 休息结束，进入操作培训的环节。操作培训也是最基础的，比如洗手穿衣、消毒铺单、体位摆放，手术配合等等。 这些东西大家都熟悉，但是从来没有上升到现在这样，洗手穿衣消毒铺单，每一个环节都按秒来计算。 又比如，病人的体位摆放，如何摆放，需要几个人，怎么协同，以前很随意，现在形成一套规范。 在发达国家，手术室有专门的体位师，这体位师干什么的？他跟器械护士一样，是一种职业，不是什么临时岗位，他每天的工作专门给手术病人摆体位，整天也钻研这个玩意。 摆体位的时候，需要几个人，怎么站位，手的姿势，怎么配合，都是有严格的操作流程的。不是随随便便，将病人过到手术床上，然后几个人随意的配合一下，摆出体位。 体位摆放的要求也十分严格，既满足手术的操作，又保证病人的安全，如果病人是清醒的，还要保证病人一定的舒适度，完成整个过程，时间具体要求也精确到秒。 协和医院的一个手术室护士长，就专门请德国一个体位师到协和培训大家摆体位，最后还出了一本书《安全手术体位图谱》，这可能是国内唯一一本专门研究手术体位的专着吧。 把事情做到一定程度，每一个环节都是学问，平时我们忽视的，不当回事的东西，有人已经把它上升成一名学问，差距就在这里出来了。 不知不觉，就到晚上十点了，四个小时的紧张培训结束了。 气氛的感染力还是有用，很多年轻医生不愿意离去，还要继续练习。 杨平耐心跟大家解释：“会休息的人才会工作，不能蛮干，什么东西都要遵循科学规律。” 这样，大家才陆陆续续地散去。 待大家离去，宋子墨从自己背包里拿出一卷画，铺到培训室中间的方桌上，找几个关节模型压住画的四角。 这是一副人体解剖图谱，手绘的。 第0199章 执着的人 宋子墨将画铺好，得意洋洋。 画图前，他复习了很多解剖书籍和图谱；画图时，他没有参考任何资料，全凭记忆作画，他检查了几遍，没有错误。 画很不错，比人体解剖挂图都要漂亮精细，但是杨平只是随意瞥了一眼，便伸手收起图，双手揉成一团，再使劲挤压，让纸团变得更小一点，手轻轻一抬，扔向几米之外的垃圾桶，纸团划出漂亮的抛物线，准确地落到桶里。 “你可能误会了，或者我没有说清楚，我不是要你画好带来。” 杨平拍拍手，走到白板前，从笔盒里抽出一支水性笔扔给宋子墨。 “现场画，就现在，画白板上，明天我上课要用。” 宋子墨接过笔，愣在那，他满以为杨平会夸奖他，没想到他看也没看，直接扔到垃圾桶了。 习惯了，被打击也不是一两次了。那就现场画吧，现场在白板上画人体解剖图。 杨平好像没有理会宋子墨的反应，将几张椅子拼在一起，往上面一躺，再盖上一层培训铺单用的布单。 “我休息一会，画完叫醒我。” “抓紧时间，不要忘记自己的初心。” 杨平闭着眼睛，丢过来两句话，然后不再搭理宋子墨，真的睡觉去了。 宋子墨将笔在手里转动，思考一会，不做任何辩解，走向白板，拔掉笔盖，开始在白板上作画，线条慢慢地勾勒，骨骼逐渐成形。 杨平进入系统空间，积分居然已经积累了十万多分，他购买了五百例的多发创伤培训，头部、胸部、腹部、脊柱、骨盆、四肢单部位创伤培训又各一百例，加起来也近两千例手术了。 完成这些手术培训后，杨平并没有退出空间。 他利用实验体进行解剖，积累创伤病人的一些解剖和病理数据。 系统空间，远处从天际落下的瀑布，雄壮瑰丽。 这棵树相对以前，显得更加茁壮，枝繁叶茂。 从系统空间出来，宋子墨还在画画。 白板旁有一套彩笔，有粗有细，他将各种颜色组合运用。 用红色画动脉，蓝色画静脉，橙色画神经，黑色画骨骼肌肉，整个人体解剖图慢慢地呈现在白板上。 杨平小睡了一会，被叫醒的时候，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宋子墨画了一个多小时。 杨平揉揉眼睛，看着这幅用水笔画出的人体解剖图，依然精细，没有一个错误，宋子墨的解剖知识过关了。 “系统解剖已经过关，明天开始，每天培训结束后，你在白板上画一个局部解剖，按照头部、胸部、腹部、盆腔、上肢、下肢的顺序” “师兄，我一定会努力。”宋子墨的手酸了，他放下笔，活动手腕。 “回去吧，早点休息。” 太晚了，杨平收拾东西，提起背包，也准备回去了。 “师兄，为什么藤原正男可以一个人用三分二十四秒完成心脏破裂的修补？” 马上要零点了，还这么执着，一个人聪明不可怕。可怕的是，聪明人可以付出别人几倍的努力。 “你确定我知道答案？”杨平放下包。 宋子墨点头：“如果你都不知道，恐怕就只有去问藤原正男自己了。” “他是左手徒手止血，右手单手缝合，最后才打结。”杨平告诉他。 “这是什么缝合方法，我没见过。”宋子墨不知道单手如何缝合。 他所知道的，心脏破裂的修补，需要一个助手，使用30带垫片的无创缝合针线。 用左手对心脏破裂口进行徒手止血，裂口小的话，可是用食指按压，如果裂口大，需要几个手指配合，捏拢裂口。 然后以带垫片30无创缝线穿过裂口的全层心肌做褥式缝合，每缝合一针，助手立即帮忙打结，如此缝合一针，打结一针，逐步间断缝合，直至裂口完全闭合。 可是藤原正男没有助手，单手就完成了操作，他是怎么做到的，宋子墨一直没有看明白。 “他用的是连续交叉往复缝合！这是一种高超的单手缝合技术，尤其适合紧急情况下单人操作。” 连续交叉往返缝合宋子墨从来没有听到这个缝合的方法：“这个缝合方法出自哪里？我从来没见过。” 杨平拿起一只水性笔：“这应该是藤原正男自创的，我是依据他手的活动轨迹模拟出来的，你看” “等等！”宋子墨好像悟出什么，他过去拿走杨平手里的笔。 “我画给你看，你看对不”经杨平一点拨，宋子墨瞬间明白。 他用笔在远离人体解剖图的空白处，画出了连续往复交叉缝合的图形，还对着图形做出解释。 从起点缝合第一针，针线的走向与伤口成90度垂直，这时左手小指和无名指　　捏紧线尾。 右手继续缝合，第二针开始，针线走向与伤口成60度斜形，以后都是这样，缝线走向成之字形。 最后一针与第一针一样，垂直伤口，这时不要停，针线往回缝，镜像复制来路。 往回的第二针恢复与伤口60度的夹角，一直缝，最后一针落在起点的对称位置，这时伤口已经完全对合，打结。 整个过程，每缝合一针，左手食指和中指负责拉紧线，与小指无名指捏紧的尾线对抗拉紧。 这样缝合好的线虽然没有打结，但是却始终能拉紧伤口，跟间断缝合一样的效果，最后才打结，每针的缝线来回成交叉。 “没错，就是这样的。”杨平称赞，由衷地称赞。 “可是左手食指中指负责紧线，无名指小指负责固定线尾，只剩下拇指，如何徒手止血”宋子墨还是有不明白的。 徒手止血，无论一只手还是两只手，对创伤外科医生不是难事，基本功而已，但是用一根手指，如果伤口小可以做到，伤口大就几乎不可能了。 “小伤口拇指可以按住，大伤口用掌心，大小鱼际肌来止血。”杨平拨开他的疑团。 宋子墨终于想通了，如果这样，难度好大呀。 这双手要十分灵活，左手五根手指做三件不同的事，右手的单手缝合，在血泊中，什么都看不到，全凭手感操作。 缝完的效果还要做到带垫片间断褥式缝合的效果，这需要多高的缝合技巧呀！ “藤原真是厉害！听说他的学生里面，也有好几个很厉害，高桥文哉，佐佐木次郎，号称日本创伤外科的双雄。”宋子墨说，从这个缝合，可以窥见藤原的水平。 “藤原在东京大学附属医院，是神一样的存在，他还有很多让人惊奇的创举。”韩主任跟杨平讲过这些。 “你明天开始练习单手缝合，一只手持针，无需另一只手辅助，完成缝合。”时间不早了，杨平想快点结束这个话题。 “你把那个胸部的模型拿过来，在心脏上切一个五厘米的口子，将心肌完全切透。”杨平要演示单手连续往复交叉缝合。 杨平脱下自己的外套，蒙住自己的眼睛。 他这是要演示盲操作宋子墨心里砰砰直跳。 宋子墨知道，能够盲操作的人，手感要求极高，稍微差一点，不但完成不了操作，还会误伤自己。 “师兄” “快点把模型做好！” 宋子墨将模型拿过来，在心脏上切出一个五厘米的口子，将带好针线的持针器放到杨平手里。 “你看清楚，我只给你演示一次，这种盲操作也只有你可以学会。”杨平叮嘱。 整栋行政楼，只有培训室这一层还亮着灯，这一层显得特别寂静空旷。 杨平定了定神，右手拿着针持，左手伸出，手掌握住心脏模型，靠大小鱼际肌和拇指，将伤口徒手闭合了，而且对合平整。 右手开始飞针走线，蒙住眼睛的情况下，靠刚刚左手的接触，立刻判断出缝合对象的形态位置，伤口的长短走向。 缝合精准无误，就像睁开眼睛看着缝合一样。 连续往复交叉缝合，小指无名指固定线尾，食指中指紧线，双手犹如有魔法一般。 很快，缝完了，也不知道多久，宋子墨忘记了计时。 当打完结，伤口整齐地挤靠在一起，对合严丝缝合，如果是真的心脏，这种缝合质量，绝对不会漏血。 “你——也会”宋子墨挤出几个字。 “雕虫小技，你也可以学会的，刚开始慢点，不然针会刺伤自己的左手，明天开始你就练习。”杨平放下持针器。 “我很想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执着，要做一个外科医生，你应该有很多选择，而且比现在轻松潇洒，至少不用深夜在这里画解剖图。据我所知，你读书时还晕血，顽固性晕血，顽固性晕血的人，不可能成为外科医生，但你却成了外科医生。” 宋子墨沉默一会：“没错！以前的我，晕血！一看到血就会倒下，但是没什么可以阻止我，我天天去魔六的创伤急救中心，直面鲜血淋淋，一度我要扶着墙壁才能走路，每天都翻江倒海地吐，这样持续了整整一年，我才能够直面鲜血，没有什么可以阻挡我成为外科医生。” 宋子墨低头，沉默不语，双手捧着自己的脸。 “顽固性的晕血，你都克服了，没有你克服不了的困难。” 杨平伸出了手，宋子墨紧紧的和他握在一起。 第0200章 心底的记忆 “你知道我为什么晕血吗？” 宋子墨坐下来。 杨平很愿意听他讲自己的故事，因为平时，他总是冷冷的，性格孤傲，心中一定有不为人知的故事。 宋子墨无论怎么看，都不像天生晕血的体质，这么高的天赋，偏偏有顽固性的晕血，好在他用顽强的毅力克服了，否则，世界上又少了一个优秀的外科医生。 推荐下，我最近在用的小说app，安卓苹果手机都支持！ 宋子墨想了很久，似乎需要鼓起勇气，才能说：“我小的时候，妈妈在我身边出了车祸，一辆失控的汽车迎面撞来，那一瞬间，妈妈本能地推开了我，自己却倒在了血泊中。” “那时，我吓傻了，不知道怎么办，只是大声地哭。没有人帮我，我将妈妈搂在自己怀里，到处是血，她全身是血，衣服被血浸透了，我手上也是血，我不知道血从哪里来的，只是紧紧的抱住她。” “那时我记得，她还活着，看着我，说不出话，我能够感受到她的心跳和呼吸，可是慢慢地，她在我的怀里闭上了眼睛，心跳和呼吸也停止了，她的手冰凉冰凉的。”宋子墨眼睛湿润，声音嘶哑，开始抽泣起来。 “你那时多大？” “五岁！” “过了很久，救护车来了，她却再也没有醒来！”宋子墨低头，双手捧着自己的脸，埋在膝盖上，低声地抽泣。 “对不起，我不知道”杨平并不知道他的故事这样悲伤，无意中触到他心底最痛苦的记忆。 宋子墨抽泣很久，才能正常说话：“没事，从那以后，我一看到血，就会眩晕，天旋地转，严重时会失去意识，不省人事。” “进入临床实习第一天，看一个手外伤的病人换药，那个手外伤很严重，纱布绷带上全是血，我当场就晕倒了，大家忙着抢救我。” “这件事很快传开了，导师劝我放弃外科，我拒绝了。后来我看了心理医生，这种顽固性晕血，除了脱敏疗法，别无它法，但是医生说，脱敏疗法极为痛苦，而且成功率微乎其微。” “但你还是成功了，现在没事了吧？”杨平很欣赏他的毅力。 宋子墨摇头：“我用了一年时间才可以直面鲜血，自那一年以后，我就完全正常了，完全适应了鲜血。” “导师后来怎么将你留下了？”杨平很好奇，一个骨科的导师，怎么会要顽固性晕血的学生。 “导师怎么会肯要我呢，谁会要一个顽固性晕血的学生，动不动就晕倒，每次要去抢救你，人家还怎么做手术。” “我是复旦八年制的，最后的专业可以调剂，导师很严肃地跟学校提出申请，要把我调剂到内科去。” “一个偶然的机会，我碰到了韩主任，那时他的硕导博导关系还在复旦，他要来复旦给研究生上课，他知道了我的事，找我谈了话，谈了足足三个小时。” “最后，他接受了我，那时三博的骨科没有现在好，他暗中托人将我送到魔六去实习，我在魔六完成的临床课，进入魔六，我受到了特殊照顾，第一年，我什么都不用干，在创伤急救中心，专门进行脱敏疗法，天天直面血腥场面”宋子墨一口气说了很多。 “我就奇怪，你复旦的学生，怎么在魔六了，这么说，你也是韩主任的学生了？”杨平问道。 “是呀！这样，机缘巧合，我成了韩主任的学生。”宋子墨说。 “因为这个原因，你没有留华山，也没有留魔六？来到了三博。”杨平知道，后面的就顺理成章了。 “对！我毕业，有很多选择，但我哪都不去，来到了三博，很多人不理解。”宋子墨深吸一口气。 “说说你吧，你好像在市人民医院被开除的吧？我就奇怪，以你的水平，医院应该挖空心思留你，怎么开除了呢？”宋子墨转换话题。 “我越权做了一台手术，违反了医院的纪律，自然被开掉了。就像你的晕血，不是每个导师都有耐心；我的越权，不是每个上级医生能够容忍。”杨平也很坦然。 “哦！病人救过来了吗？” “救过来了，所以，被开除了，也值得。” “你面试的时候，要不是韩主任在，你根本没有机会进骨科。我记得很清楚，是人事部弄错了，把你的面试单夹进来了，骨科那时不招硕士，你被调剂到急诊科面试，是韩主任把你留下了。这么看来，你也是被他收留的！”宋子墨笑道。 “是呀，我们都是被他老人家捡来的。”杨平跟着笑起来。 “那时，如果我像现在这样，是一个外科医生，妈妈一定可以活下来。”宋子墨扭头看窗外。 两人同时沉默了许久，杨平安慰他：“她会很欣慰的！相信自己，你一定可以成为最优秀的外科医生，你比别人更有天赋，更加努力！” “谢谢！”宋子墨收回望窗外的目光。 “这段时间，你把单手缝合训练好，创伤外科，手术的速度显得尤为重要，因为创伤早期死亡最主要的两个原因，第一就是大量失血，如果能在短时间内成功止血，补充血液，生命就可以挽救过来。” “第二个原因是生命器官的功能丧失，比如严重的颅脑损伤，同样，如果不是毁损，仅仅只是器官受到压迫、移位等威胁，短时间内解除威胁，也是可以救过来的。” “高桥的话是对的，创伤的死亡率可以无限降低，随着抢救技术和外科技术的进步，死亡率会不断地降低。未来，除了瞬间死亡的，或许都有机会救过来；再往前看远一点，或许创伤导致的死亡不超过一定时间的，也可以逆转，生命可以像电脑一样重启。” 两人聊得很投机，杨平的话多了一点，他继续说。 “对解剖知识，你要熟练无比，尤其是血管解剖，这样才能对付大量失血，损伤哪个部位，哪些血管在出血，出血的速度，有没有回缩，断端目前在哪个位置。” “一上手，要瞬间能够找到，然后予以处理，这是一个高明的创伤外科医生必须掌握的技术。” “单手缝合，除了这个连续交叉往复缝合，还有一种特殊的间断缝合，可以做到一个人缝合，缝一针打一个结，但是线不用剪断，一直可以继续往后缝合。这种缝合方法比之前的连续交叉往复缝合更难掌握，但是效果更好，缝合更牢固。” “可以教我吗？你从哪里学到的。”宋子墨非常感兴趣。 “从肩关节镜手术学到的！”杨平告诉他。 “你首创的？” “雕虫小技而已！” 杨平演示给宋子墨看，这种缝合方法，是将尾线留长，每缝合一针，左手利用尾线与主线进行特殊缠绕，这样尾线与主线形成一个可以滑动的结，主线一拉，可以将结滑动到合适的位置，然后一锁，结就锁死了，主线继续进行缝合。 做过肩关节镜的都知道，入门的时候要学习几十种结，什么紧线扣、拢帆扣、结，环等等，五花八门，恐怕只有肩关节镜医生，才会把打结上升到一门学问。 杨平从这些结中受到启发，发明了这个用于紧急情况下进行单人缝合时，可以不用助手，不用剪线，做到缝一针，打一个结，用连续缝合的速度，做到间断缝合的效果。 这个缝合方法比较藤原的，操作要困难一些，但是每一个结是独立的，优势很明显。藤原的结如果某个部位断了，整个伤口就会裂开；而杨平的结，一个部位断了，不影响其它的结，每一个结是独立的。 单人操作，在创伤外科十分重要，因为有时候一片血海，主刀凭借熟练的解剖知识和外科技能知道手底下是什么，或者能够抓住一瞬间清晰的术野去完成操作，但是助手不行，助手跟不上时，单人操作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深夜十二点多了，两个人还在培训室讨论缝合打结的问题，本来打算收工回去，但是杨平一讲到这个奇特的缝合法，宋子墨又兴奋起来。 “明天再研究这个缝合法吧，一个优秀的外科医生，要善于休息，善于保护自己的健康，否则拿什么去拯救病人。”杨平打消宋子墨熬夜的计划。 两个人拿起背包，杨平回去了，宋子墨回科室休息。 第0201章 强大的对手 培训有条不紊地进行。 但是，很多东西不是短时间可以提高的，尽力而为吧，希望不要差得太远。 综合骨科现在几乎不收病人，培训组几个人全职进行培训工作。 其他医生因为值班、手术等原因，空余时间会各不同，除了每天晚上的定期培训，培训组还要在白天不定时地对有空的同事进行培训。 韩主任一直愁眉不展，强敌当前，让他带领魔六的强兵强将，与东京大学附属医院去较量，也不一定有胜算，更不要说单薄的三博了。 谭主任现在有些后悔了，都是自己捅的篓子，本来自己是想借学术会展示一下三博创伤骨科的实力，哪知道藤原参和进来，这下把韩主任难住了，把整个创伤骨科难住了，骑虎难下。 要是单单比较医生的个人技能，谭主任这种不服输的脾气，怎么都不会后悔，不管输赢，他都会奋力一搏。 可是现在，较量的是一个团队的力量，医生的素养、团队的协同、器械设备、制度流程、医学理念等等。 下午，趁没有人过来培训的时候，韩主任将杨平和培训组的几个人都叫进办公室，里面还有谭主任，谭主任脸色也不是很好，有点憔悴。 韩主任将自己的电脑屏幕扳转过来，对着大家，又放一段视频给大家看，这一段视频，是高桥文哉的手术。 “这是谭主任一个朋友从东京发来的，这是他们最近的手术录像，大家之前看到的录像，已经是几年前的了，藤原正南的那个视频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了。” 韩主任的手指想敲打桌子，但是没有敲下去，他说：“大家仔细看看吧，多借鉴借鉴。这次我们抱着学习的态度，以后，五年后，十年后，二十年后，希望能够超过他们。” 言下之意，这一次是不可能的！ 这不是长人家威风，灭自己志气，这是实事求是的话，扯着嗓子喊口号没有用，科学的东西，都是真刀实枪的。 高桥文哉，藤原正男的几个优秀的学生之一。 视频中，他正在手术，那一双手，无论是单人操作，还是在助手的配合下，犹如魔术师般，稳、准、轻、快，对解剖的熟悉，如庖丁解牛一般，器械在他手里，如同粘住一样，怎么玩都不会脱手。 杨平盯着屏幕，韩主任把视频调到了慢进，这个手术，高桥只有一个助手，助手几乎只负责显露，相当于高桥一个人在手术。 缝合！单手缝合，有连续的，最后打结的那种；也有间断的，每针打结的那种；还有双线的双手缝合；不同的组织用不同的缝合，一个手术，已经演绎了至少三种高超的缝合技术。 昨天晚上深夜，杨平和宋子墨还在讨论缝合的方法，现在，高桥演绎出的三种缝合方法，每一种都比杨平和宋子墨讨论的先进。 宋子墨看杨平，杨平看宋子墨，大眼瞪小眼，这怎么玩，自己研究了很久，才研究出一种，人家已经演绎出三种，而且明显比自己创造的要简单有效。 那个什么两只手，一手拿着一个针持的缝合方法，眼花缭乱，里面一片血肉模糊，从手的运动轨迹很难看出怎么缝合的，居然还可以这么缝合？ 缝合不过是手术一个项目而已，就已经体现出了差距，继续往后看。 手术床四周，几个类似发射器接收器一样的东西，好像在从不同的角度捕捉什么信息。 “这是最新的红外线监视设备，领先市场最新的产品至少一代，东京大学附属医院与东芝公司合作设计的，目前还在试验阶段，市场上没有产品。”韩主任解释。 一个高清的屏幕挂在高桥的面前，就像杨平平时做关节镜一样，面前挂着一块屏幕。屏幕上，一个三维数字人体图形，可以旋转到任意角度。 图像上，血管的走向清清楚楚，损伤的部位也一目了然，出血的部位，出血的速度，已经出了多少血，显示得清清楚楚。 而且，高桥的手术器械在屏幕上也有显示，高桥根本不用看病人，看着图像，直接就找到了最优先处理的血管，成功止血。 “这个红外线监视设备，简直就是创伤急救的神器，他们已经掌握了很多种红外线造影剂，你看，这是图像上的血管显象，使用了一种独特的造影剂，这种造影剂可以亲血红蛋白，他们给病人注射这种造影剂，红外线监视屏幕上，血液的走向清清楚楚，看清楚了，他们的这个影像是实时的、动态的、功能的，不仅反映解剖，还反映功能，你看连流速、出血量、病人的各脏器缺血缺氧程度都有监视，人体生命能够支撑的时间，他们有一个运算模型，可以依据监视的数据进行运算，做出判断，指导医生抢救。” 高桥对这些设备使用非常熟悉，几乎做到了人机合一，他可以在设备的监视下，几秒钟处理一根血管。 创伤外科，如果能够处理出血的问题，几乎就已经可以抢救一半的病人了，其它的，肺、心脏、颅脑等生命器官的损伤所致的死亡，只占另一半。 从视频判断，这个病人全身多处大出血，其中锁骨下动脉断裂，血管回缩，高桥在监视下，直接把血管钳伸进伤口，夹住了血管，止住了血。 就这样，几秒钟处理一个出血点，先把出血控制住，然后对这些血管，该吻合的吻合，该结扎的结扎，条理清晰，节奏分明，一台看起来无法抢救的创伤，在他手里轻而易举。 看来，对手比想象的要强大，高素质的医生，加上先进的设备，沟壑似乎无法填平。 “大家也不要有太大压力，做好我们该做的，这次的直播，差距肯定有的，短时间内不可能拉平，人家是世界一流水平，我们要端正心态，抱着学习的态度，展示出自己的实力。” 在座的，没有人不同意韩主任的意见，说这话也是无奈。就像你看种一套房子，价值千万，但你手里只有几万块，你只能说：“努力，以后买下来！”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难道高喊：“我一定可以买下他！”地产商就大发慈悲，折后一万块卖给你？ 事实就是事实，训练有素的医生、领先的设备、超前的理念，这不是搞个培训就可以超越的，只是培训必须搞，就算有差距，这差距也要差的有尊严。 高桥几秒钟找到一个大的出血点，杨平都不敢说有这么快，毕竟，影像学与实际有一定差距，影像学是静态的，病人的伤情是动态的。 杨平可以利用影像学检查，在大脑建立一个图像，指导自己去手术，但是还是有偏差，不可能像他们这样实时监测。 三博的红外线导航，操作繁琐，根本不能对血管进行清晰的造影，更加不可能像他们那样得出三维的数字人体图形，全身哪里受伤，情况怎么样，解剖和功能，显示得清清楚楚。 像高桥这些医生，在红外线监视下手术，这种手脑设备三者的配合，已经跟杨平做关节镜没有什么差别了，可以做到随心所欲。 看高桥找锁骨下动脉，直接看着屏幕，大弯钳就伸进去，夹住了血管断端，拉出来，另一个断端也这样拉出来，然后实行血管吻合，前后不过一两分钟。 将全身的出血控制后，人家立刻开始修补损伤的组织和器官，感觉这台手术做得十拿九稳，胸腔和腹腔还是用腔镜做的。 胸腔镜和腹腔镜，虽然和关节镜同属腔镜，但是还是有很大的不同，没有几千台的手术经验，高桥不可能这么熟练。 杨平对于胸腔镜和腹腔镜，目前还没有接触过，韩主任心里明白。 除了高桥文哉，还有一个佐佐木次郎，据说，天赋比高桥更高。 第0202章 闭关 看完韩主任的最新视频，杨平压力巨大，大家压力巨大。 要缩短差距，每一步都很艰难，要付出巨大的努力，甚至努力不一定有效。 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东京大学附属医院这种高效率抢救，绝非一日之功，而是数十年的持续改进才做到的。 这种高素质的医生，也不是凭空冒出的，一代又一代精心地选拔培养，才造就藤原、高桥、佐佐木这样罕见的大师级人物。 创伤外科最重要的是效率，再正确的方法，没有效率支撑，等于零。 而效率从接触病人开始，每一个环节都可以持续改进。 作为外科医生，能够掌握的是病人进手术室以后的时间。 要缩短这一部分时间，在设备上做文章不可能的，只能在人身上做文章了。 视频放完了，大家沉默不语，韩主任鼓励大家：“还是那句话，差距肯定有，还会很大！但不管差距多大，希望大家拿出一种敬业精神，维护我们的尊严。就像跟巴西队踢球，虽然你踢不过人家，但是你也要有一颗争取胜利的心，拼命去抢球去突破去射门，如果你在场上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就失去了专业精神，没有一点尊严，而你展示了自己顽强的拼搏精神，即使输了，对手也会尊重你的敬业精神。” 大家散了，都觉得韩主任说得对，这次，去拉平水平不可能的，但是也要让对手不要轻视自己，大家心里暗自加油。 杨平中午到值班室休息，休息时，进入系统空间。 这次他决定在空间里呆久一点，挑战心理极限，来一次闭关修炼。 反正系统空间时间不占用现实时间，无论多久，都在现实中只是一瞬间。 系统空间也不消耗生理能量，只要心理能够耐受，不管多久体力都可以支撑。 对，来一次闭关，在系统空间将解剖的熟练程度进一步提升。 空间，远处的瀑布无声无息，从天空凭空落下，水雾升腾，气势磅礴。 那棵树在空旷的空间显得寂寞孤独，或许，这正是杨平的心理写照，远行者必将孤独。 这种感受非常美妙，也不知道空间里，有没有现实中的空气。 每次呼吸，总有一种沁人心脾的感觉，给人健康积极向上的力量。 面前的光屏，杨平翻来翻去，想找一找是否有病理解剖实验体。 这样可以进行病理解剖，积累各种创伤和疾病的解剖生理数据。 但是，很遗憾，这六千例全都是正常解剖。 杨平决定做完全身解剖后，自己动手，制造一些创伤条件下的病理解剖。 任何血管断裂后，断端要么在原地，要么回缩，回缩也是沿着血管的鞘管回缩。 杨平尝试制造各种血管断裂，剪断、拉断、挫断等等，再去找血管断端。 有熟练的正常解剖为基础，找起来不难，难的是如何在几秒钟，甚至更快的速度找到。 如果单纯靠熟练的解剖知识来做到，必须积累大量的实验体解剖，具体多少个，杨平也不知道。 一个解剖实验体又出现在手术床上，杨平第一时间解剖血管，从心脏开始，将全身的主干血管解剖一遍，然后再回到心脏。 系统空间还有几千个解剖实验体，解剖训练有静态的，有动态的。 杨平之前因为伦理顾忌，拒绝了动态解剖训练，一直使用静态解剖训练。 这只是实验体，是模拟出来的，完全不用有伦理顾忌。 为了获得更加真实的动态解剖知识，杨平决定使用动态解剖训练。在进行全身解剖训练的同时，特别针对血管进行解剖。 熟练是没有止境的！这是杨平在空间培训的最大感悟。 每次认为已经触摸到极限，但后来还是超越了所谓的极限。 只不过越到后面，提升的速度越慢，跟电池充电差不多。 一个又一个实验体被使用，杨平在心里默念：一定要做到瞬间判断出血点，瞬间找到出血血管，瞬间做出止血处理。 用人力去对抗那台高科技的机器和人机合一的高桥及佐佐木。 虽然人力终究有极限，但在没有更好的办法之前，杨平想试试，一个人对解剖的熟练究竟可以到什么程度。 他决定疯狂一把，把剩下的五千个解剖体全部用完，用来提高解剖熟练度。 光华碎裂又重组，又一个实验体出现在手术台上，机械手递来手术刀。 杨平不假思索，从心脏开始，将血管不断地解剖。 终于，一套完整的主干血管居然被解剖出来，自实验体上分离出来，那些细小分支全部结扎。 一旦越过某个高峰，能够看到更奇妙的风景，人就有攀登更高山峰的欲望。 杨平也是，当自己达到一个原以为无法达到的目标时，心里便跃跃欲试，超越自己，挑战更高更难的目标。 整个体循环和肺循环的主干血管，被杨平完整分离出来，带着鞘管。 杨平不满足，继续解剖，这次要把血管不带鞘管地完整分离出来。 当他做到后，依然不满足，他分离时，要带上主干血管的分支，而且分支越来越细。 上肢分离出完整的掌深弓和掌浅弓，手指血管往指尖动脉延伸，关节部位的血管网也力求尽量分离多一些。 继续朝更细的血管迈进，临床意义不大，但是对于熟练的掌握解剖非常有用，当你对无名细小分支烂熟时，知名血管就更加熟练。 当完成超过两千个实验体的时候，杨平尝试闭着眼睛，完全靠触摸来进行解剖。 这种靠触觉的盲视解剖，非常困难，几乎不可能做到。 但是杨平却不灰心，他心里有一种奇妙的说不出的感觉。 越是这种似乎无法达到的，越是心里兴奋，想获得突破，他很享受这种一点一点的突破，简直形成了一种怪异的强迫症。 但是实在太难了，闭着眼睛靠触觉，不仅速度慢，一不小心就解剖错了。 但是杨平知道，如果不把这种触觉解剖训练出来，根本达不到高桥的速度。 高桥拥有极致高超的外科技能，加上红外线监视黑科技加持，人机合一的情况下，病人在他的眼里，就像透明的。 所见即所得，他可以不需要思考，屏幕上的即时信息，传达到大脑，大脑指挥手直达目标，整个过程是线性的。 而普通人利用影像图片做手术，面对的目标，需要层层探索才能到达，无论怎么熟练，都赶不上高桥的直达。 杨平能够在大脑中建图，这图始终和真实有偏差，修正这个偏差还是靠探查，所以整个过程：图像——大脑——目标——修正——操作，这个修正还可能需要很多次，这个通路是非线性的。 比如最初的影像图片显示血管断端在某个位置，到达这个位置后，发现血管不在，这时靠经验进行修正。 它回缩了或者不同体位位置有些偏差，解剖下去才知道真正的位置。 这类似于燃油车跟电动车比百秒加速，燃油车费很大劲才能做到的加速能力，可能电动车轻而易举就做到了，这是线性和非线性的本质区别。 当消耗实验体达到四千个时，触觉解剖能力只获得少许进步，无论多慢，多么小心翼翼，连一套完整的主干血管都无法分离出来。 杨平不敢再这么下去，如果实验体消耗完还达不到目标，就会陷入两难的境地。 实验体非常宝贵，以后需要的地方多着呢。 只能停止解剖训练，杨平看光屏上，想知道自己这次“闭关”究竟有多长时间。 但是光屏上没有计时显示，一年两年三年　　无法确定，要知道，时间的体验也是相对的。 比如眼巴巴的等一个人，一个小时也是漫长的。 跟朋友通宵玩自己喜欢的电脑游戏，一个通宵，感觉没玩几把。 出了空间，有一种茫然的感觉。 第0204章 爱马仕的问题 这个会诊，要不是苏南晨发微信提醒，杨平差点忘记了。 上次在力全医院做了那台四联重建的手术，现在一发不可收拾，那个病人出院后，带了一帮人过来做手术。 程老板说，那天把保安吓一跳，以为他带人来闹事了，立刻用对讲机召集人马阻拦，结果向前一问，人家是组团来做手术的。 保安赶快向院长汇报，蔡院长立刻汇报给程老板，程老板高兴得差点下巴掉了，力全医院自开业以来，哪遇到过这个事情。程老板亲自迎接接待，仔细打听情况。 原来这个病人出院后，带着支具，拄着拐杖，去魔都洽谈生意，心生一念，反正要去魔都的，不如到网上预约一个专家号看看，就预约了华山医院的一个老教授。 这些医院，预约住院做手术难，提前预约一个门诊号还是可以的，运气比较好，预约上了。去魔都谈完生意，带上术前术后的磁共振片子，按预约的时间见上了老教授。 老教授一问病史，然后亲自检查了病人的膝关节稳定性，这手术效果，简直就是杠杠的，谁做的手术，脑子里立刻蹦出几个人来。 “这手术在哪做的？”老教授问。 病人看教授脸色微变，这么一问，心里顿时凉了一半，颤颤巍巍地说：“在G市一家私立医院。” G市的私立医院，有这种手术实力？怎么可能呢？莫不是某个同行在那飞刀做的。 “谁主刀的？”老教授追问。 病人更加害怕了：“请了一个年轻教授，叫做杨平，怎么，教授，这手术做砸了？” 老教授微微一笑，看病人惊慌的样子，立刻解释说：“这手术不是做砸了，而是做得好呀，说实话，我从事四十年，膝关节多韧带重建能够做到这么好的，真是少见呀，你知道这个主刀医生是哪个医院的不？” 俗话说，魔都看外地的都是乡下，莫不是在这城里待久了，孤陋寡闻，外面的世界发展这么快。 “三博！”病人小心翼翼地说，教授虽然解释了，但是心里还是打鼓，怕教授不说真话。 三博，没听说过这医院!老教授不放心，又起身看磁共振片子，重新检查膝关节，来回几个回合，不停地点头，跟旁边的研究生说：“拍下来，拍下来。” 学生把磁共振片子拍下，然后又拍下老教授查体的视频，老教授再次检查完，指着阅片灯上的磁共振片子说：“你们有空将这些片子好好研究一下，你看，这些韧带的起点止点，走形的角度，简直无可挑剔，最完美的教科书式的手术呀！” 原来真是手术做得好呀，病人放心了，刚才吓得差点血压都飙升上来了，再不解释清楚，估计就要倒在诊室给他们看了。 这么一惊一乍地看完了门诊，病人心里乐开了花，立刻把这次简短的就医经历发到了群里，他们这种病人有一个微信群，他也不知道怎么进去的。 群里的人天南海北的，反正大家平时在里面聊聊病情，交流就医经验，康复进展，相互推荐医院医生，大家一听，这医生做得这么好，立刻约这个病人，组团去G市。 大家在G市成团，有几个人挺精的，知道这手术不好做，所以不敢轻易做，久病成医，居然懂点这方面的姿势，自己动手检查了这个病人的膝关节，满意！没有什么比这更有说服力了，医疗旅行团当场决定去医院看看。 这一大堆人出现在力全医院大厅，不把保安紧张一把才怪，事情弄清楚后，程老板开心呀，笑得颞下颌关节都痛了，赶快叫专人负责这个医疗旅行团的检查，打电话给杨平预约手术，哪知道杨平这段时间不管白天还是晚都忙，没时间，要一个月后才行。 手术只能一个月后做，程老板跟病人解释，这些病人居然毫无怨言，决定下个月再来，不急不急，提前都把床位约好了。 力全医院的手术往后推了，但是苏南晨邀请的会诊，怎么都不能推呀，这可是小苏的哥哥呀，杨平越想越麻烦，要跟韩主任去说说，这个会诊，必须抽个时间去一下，大哥的事，哪敢有一丝一毫的怠慢。 创伤急救中心的培训，如火如荼地进行，急诊科那边一点也没有落后。 不说别的急救技术，就说推车，据说现在他们推急救车的速度提高了十几倍，把急救车推出高度，医生护士每个人要培训考试，比考驾照还严格。 推急救车，医生护士怎么站位，前面的怎么拉，后面的怎么推，方向怎么把握，手抓推车的那个位置，怎么用力使劲，一个人怎么推，两个人、三个人推、四个人，怎么配合。为了这推车，还摸索着编写了一部内部教材。 听说急诊有个哥们单人推车没及格，一下夜班，就推着一辆急救车，从急诊科到手术室，从手术室到急诊科，汗流浃背，车上还躺着一个人呀。 熊四海天天指挥急诊　　科培训，喉咙都喊嘶了，骨科的兄弟没日没夜地培训，急诊科不能拖后腿呀。 为了给护士练习跟着行进的急救车打针抽血，科里的医生胳膊上、腿上全是针眼，真是豁出去了。 下午，杨平培训了几波人，好不容易逮住个机会休息一下，刚喝一口水。 爱马仕的老婆站在医生办公室门口敲门：“杨医生，我先生麻烦你过去一下，他想向你了解一下病情。” 这爱马仕，平时不是坐着轮椅，就是拄着双拐，到处溜达，医院的太平间，他都推轮椅到了门口，被守门的老头拦住了。 保安过来科里打招呼，让这个病人别到处跑。爱马仕今天怎么问个病情，还要出动老婆来请。 爱马仕的手术非常成功，复查X片，右侧胫骨已经延长了2个厘米，骨痂生长非常好。而且已经没有感染迹象，抽血复查的感染指标，比如降钙素原，都下降到正常范围内，这提示细菌被彻底消灭了。 杨平跟着他老婆到爱马仕的套间病房，爱马仕正坐在沙发上，杨平一进去，爱马仕老婆把门关上了，这两口子有意思。 爱马仕立刻起身：“杨医生请坐，我想了解一下我的病情。” 杨平坐下来，爱马仕也坐下来，他从身上摸出一张卡：“我这就诊卡好像出问题了，麻烦杨医生帮忙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这种事情叫做了解病情？ 杨平伸手去接，不对！这不是就诊卡，而是一张银行卡，这家伙，这算是塞红包了，可能还是大额的。 杨平一笑，缩回了手：“心意领了，不用这么客气的。” 钱是好东西，杨平并不觉得钱财是粪土，但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爱马仕使劲塞：“杨医生，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所以干脆就用这个，粗俗了，别介意。” 杨平拱手：真的，心意领了，如果没有其他事，我还很忙。 看着杨平坚定的眼神，爱马仕做生意的，精于察言观色，怎么可能分不清楚哪是假推辞，哪是真拒绝。 他也是聪明人，把卡收起来，没有再执意塞了。 “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表达一点感激，我是粗人，不会说话做事，什么都直来直去，冒昧了，杨医生别介意。”爱马仕十分尴尬。 “没关系的，不介意，谢谢，心意领了。”杨平起身。 爱马仕有点着急说：“杨医生，等等，我还有一件事想求你。” 他老脸红红的，说话支支吾吾，躲躲闪闪，好像难以启齿。 “别客气，说吧，什么事，只要是医学上的，我一定会尽力。”杨平又坐下来。 “医学上的，医学上的。”爱马仕擦汗。 终于壮胆说：“杨医生，你说你医术这么高，骨头都可以延长，我想问问，那东西能不能也延长。” “那东西”杨平一下没听明白他说什么。 主要问题太偏，一时没联想到点子上。 爱马仕有点急了：“这个就是就是男人的武器！” 哦，说的这个！ “这个嘛，可以做手术延长！”杨平肯定地说。 “可以延长多少也能延长20多厘米”爱马仕十分惊喜。 我靠，这家伙野心不小，杨平差点被他的野心吓得把中午吃的饭喷出来。 “20厘米不行，35厘米，不过这是泌尿外科的手术，现在有一种微创手术，用内窥镜做，在耻骨上只做一个两厘米的小口子，就把问题解决了，不留疤，美观，效果非常好。” 爱马仕有点激动，刚开始还有点难以启齿，但是想想，这是跟医生说话，没什么害羞的，有什么说什么。 他激动地双手不停搓大腿裤子：“够了，增加五厘米很多了，趁现在住院这段时间没事，我想把这手术也做了，杨医生，你帮我安排，往最高处延，延到最长。” “这是泌尿外科的手术，我叫卢医生请泌尿科外科来会诊，不过毕竟是手术，有风险，要是够用，建议还是别做。” 杨平从医学角度建议，因为给他做手术的时候，要脱掉裤子的，爱马仕好像没有外生殖器发育不良，在正常范围内。 “长一寸，强一寸！”爱马仕脱口而出。 这家伙，不过也是，手里有钱，提高生活质量，也不好再阻拦。 请个会诊，让泌尿外科医生去跟他谈吧。 第0205章 九万元 杨平吩咐小五给爱马仕请泌尿外科会诊，小五正好值班，当即就下了会诊单。 泌尿外科负责会诊的廖总下午没急诊，想去骨科看看备战的火热场面，半个小时就赶到了综合骨科。 三博请会诊，不用发纸质的单，在电脑上发会诊单，给对方的住院总打个电话就行，普通会诊，老总过来会，点名专家的会诊，老总会给安排妥当。 半个小时，虽然比不上急会诊的十五分钟高效，但是普通会诊的要求可是接到通知二十四小时内。 这种加速的普通会诊，要不是友情加速，就是会诊的老总在会诊科室有女朋友，总之，按常理，不会这么快，不拖你一下就不错了。 廖总到了综合骨科，先是溜达了一圈，空空如也，向护士站的护士打听，培训在行政楼呢，不在这里。 他决定会诊完，再顺路去行政楼看看，出来会诊，自由之身，挤出一点时间还是可以的，再说参加培训的，也有泌尿外科几个副主任医师呢，顺路去慰问一下。 廖总瞄了一眼医生办公室，杨平正在办公室坐，小五带着几个医生在写病历，他探头打招呼：“杨老师！卢医生！” 杨平在医院的名气现在是越来越大，五段再植那会可能有点突然，大家只是关注这个手术，没太关注这个人。 后来跟着韩主任开综合骨科，把综合骨科搞得风风火火的，据说，运动医学科的高主任都跑去跟他学手术，附一都请他去飞刀。 这次骨科的大备战，他还是培训组的组长，医院特地弄了一个编制给他，这待遇，都是好多医生做梦都没有的。 廖总，硕士，混了这么多年，现在每天二十四小时听班，因为这个，女朋友都吹掉了，编制还没到手。 叫一声杨老师，也是合情合理，这是跟着规培生和实习生叫，年轻医生都这么叫，自己也随众。 “我是泌尿外科的廖总，刚刚接到卢医生的电话，过来会诊的。”廖总很恭敬地对杨平说。 廖总，这个称呼不是自大，跟社会上的老总两码事。 在医院，这个“总”是最苦逼的代名词，代表你全年三百六十五天没有休息，每天二十四小时没有休息，随叫随到，这种状态要持续一年。 医院的医生坐到一起，一眼望去，年轻一点的，精神最萎靡的，黑眼圈最重的，那个就是带总的，不要问了，就是他。 规培生见到廖总，赶忙推椅子给他坐，有些是轮过泌尿外科的，轮科期间，老总可是他们的顶头上司。 杨平对他一笑，点点头，算是打招呼，因为实在想不出他叫什么名字，怎么称呼。 小五认识廖总：“22床，王昌鑫，走廊尽头的套间病房，病人想做一个的延长手术，想请你们会诊评估一下。” 推荐下，我最近在用的看书app，书源多，书籍全，更新快！ “我去看看！” 廖总扶了扶眼镜，他最喜欢做这手术了，听前辈说，这手术做好了，出去飞刀的机会大，比做什么结石疏通下水道强多了。 这种手术，做得熟练的，一台手术十几分钟就弄完了，一个小口子，缝合一两针，药都不用的，主任出去飞刀，一次轻松十几台。 他正跟着主任学呢，学了很久，做了很多，目前渐入佳境，正好有会诊的，兴趣自然很高。小五陪着他过去，几个规培生也跟过去。 杨平到韩主任的办公室，敲门，韩主任不在，于是发了一条微信跟韩主任约时间，关于去市人民医院会诊的事，当面聊比较好。 前不久提过，但是现在特殊时期，要再跟韩主任商量，看能不能批一个上午的假，出去把这件事办了。 韩主任应该开会去了，医院事多，大大小小的会也多，什么医保控费、病人投诉、医疗纠纷，乱七八糟的，都是伤脑筋的事。 很多一线医生的时间，一半要周旋这些事，另一半才能用在治病救人上，据说昨晚，创伤骨科那边出了点事。 一个右前臂尺桡骨粉碎性骨折的老太太，让敬老院的工作人员陪着，到急诊科就诊，急诊科请骨科会诊，创伤骨科的住院总郭总带着一个规培生到急诊科来看，这老太太的右前臂肿胀十分明显，前臂下段还带着一个玉镯子，因为肿胀太严重，镯子将前臂箍得死死的，都嵌到肉里了，手的颜色已经苍白，缺血了。 郭总一看，这还了得，镯子得赶快取出来，仔细一看，取出来根本不可能的，只能砸了，这时，急诊科又来了一个醉酒打架，身上十几处刀伤，请郭总去看，郭总风风火火赶往那边，刚刚陪着的急诊科的医生护士也跟去。 临走时吩咐规培生在这边处理老太太，自己去看更严重的打架的。这规培生小伙子，一腔热血，脑子也机灵，知道带教老师的意思，想积极主动找点活干，不就是一个镯子吗？ 他拉开急诊室的抽屉找工具，找到一锤子，脑子很好用，把老太太的镯子一侧枕在桌面：“老人家，这个镯子要砸掉，不然这手恐怕就坏死了。” 老太太爽快：“这是八几年，跟老头子到长城旅游，在长城脚下地摊上，五毛钱买的，也不是值钱的东西，砸吧！” 要真是值钱的东西也没办法，这根本取不出来呀！ 规培生一听，放心了，锤子一砸，不轻不重，镯子碎了，胳膊解放了，看着看着，肿胀减轻了很多，手也慢慢有了血色。 多机灵的小伙子，砸完后，等老师过来一起复位打石膏。 结果，老太太的家属接到敬老院的电话，都来了，两儿一女，都来了。 气势汹汹，把敬老院的工作人员先骂了一顿，看到桌子上的碎镯子，脸色更难看了。 麻烦了，家属说这是家传之宝，少也得值几十万，你说砸就砸，手一指一戳的，差点戳中规培生的鼻子。 老太太自己诚实，想说这东西不值钱，地摊货。话还没说完，被女儿拉走了，说老人老糊涂了，病也不看了，石膏也不打了，拉着老太太回去，痛得老太太眼泪都快掉出来。 两个儿子留下来，要找医院一个说法，又是报警，又是拍照，这传家宝，就让这医生一锤子给砸了，没个说法，这事没完。 郭总赶过来，出冷汗了，一天看那么多血淋淋的病人没出冷汗，这回看着镯子出冷汗了。 一不留神，没交代清楚，出事了。 现在急诊科只要病人清醒的或有家属在一旁的，剪个衣服都要签字画押，你敢把五毛钱的镯子砸掉？这东西，人家说多少就是多少。 麻烦了，还真麻烦了！ 这不，谭主任正忙得不可开交，下午被叫去开会，处理这事，韩主任不放心，也赶过去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家属一口咬定镯子是传家宝，当时也没有签字，但老太太同意的，口说无凭，他们说老人家糊涂了，什么都记不清楚，没有行为能力。 要敬老院的工作人员出来作证，工作人员说当时挺吵闹的，她什么都没听到，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办，难办？现在还不知道怎么办。 十几分钟，廖总回来了，杨平倒一杯水给他，问：“情况怎么样？有手术指征不？” 廖总接过杨平递来的一杯水，有点受宠若惊：“杨老师，我自己来！这病人我刚刚量了尺寸，疲软和充血都量过，正常范围内居中，但他自己不满意，想把长度增加，直径也想加上去，越多越好，想把整体数据拉上一个档次。这是整形手术，病人的意愿就是手术指征，风险我也跟他讲了，他同意，术前再检查一下，要是没有禁忌症，可以做，到时候转给我们，做完转回来就是。” 廖总打开电脑，调出会诊单：“我把意见写在会诊单上，杨老师，听说你们办学术会，会上要跟东京大学附属医院扳手腕？” 廖总竖拇指：“能够跟他们扳一扳手腕，我们都佩服你们的勇气，骨科不愧是我们医院的龙头科室，要是我们，别说扳手腕，请人家来开会，人家不一定来。” 噼里啪啦，一阵敲打键盘，会诊单填写完了，廖总拿出手机：“杨老师，方便加个微信不？” “方便，不要老师老师的叫，叫我杨医生就行。”杨平有点不习惯别人一口一个老师。 两人互加微信，这家伙的微信昵称叫“情定下半身”。 网上有文章说，医生的微信昵称很有意思，没有他们取不出来的，只有你想不到的。 泌尿外科的取些什么名字？比如“尿与性”、“修枪匠人”、“把根留住”、“下水管道工”；肛肠科更牛，有叫“菊与刀”、“小雏菊”、“超级马里奥”、“有眼无珠”，心外科的来个“开心小刀”，脑外科的“水调割头”，放射科很有诗意“看透你了”。 泌尿外科的廖总走了，杨平在医生办公室等韩主任，小五一众人应该还在跟爱马仕谈手术的事情。 思思的妈妈过来，她拿着一张单，慌慌张张的，找小五，小五没在。正好看到杨平在，就跟杨平说：“杨医生，我刚给思思交住院费，里面多了九万块钱。” “应该是黄佳慧交的吧？”杨平要她不要慌。 “我打过电话给佳慧，不是她交的。”思思妈妈拿单子给杨平看，就是今天交的。 这段时间思思的住院费用，一直是佳慧交的，思思父母自己也会几千几千的交进去，其他人没有再交的了。 要是宋子墨和唐菲交的，应该会提前告诉杨平，有谁会把九万随便交进去呢？匿名的好心人？交错了费用？ 交错的可能性不大，一般交费，都是拿着缴费单去的，上面有名字、科室和住院号，匿名的好心人倒不是没可能。 “你先不要着急，我帮你查查。”看着思思妈妈很着急，杨平安慰她，让她回去照顾思思。 有了杨平这话，思思妈妈才放心。 平白无故的，住院账户上多九万块钱，可不是小数目。 第0206章 金钩银钩 思思账户多了一笔钱的事情，杨平只能等有空去保安部调录像，看看究竟谁交的。 这只是给思思父母一个交代，其实调查谁交的，没有意义。 要是别人交错了，自然回头会找上门来；如果有好心人交的，人家愿意匿名，自有理由，就让他安安静静做一个好人吧。 韩主任终于回到办公室，玉镯子的事情谈崩了，不谈了。 医务处的赵主任也失去耐心，为了这点屁事，把韩主任谭主任叫去就不妥，人家天天有手术，又没日没夜地组织培训，还要为这些烂事伤脑筋，于心不忍。 本来医院说赔两千块钱了事，王警官也觉得不错，这样事情就化解了。可是家属不依不饶，硬说镯子价值几十万，一口咬定要赔三十万。 赵主任说，两千不同意，那就找第三方专业机构来鉴定这个镯子的价值，家属死活不同意，说鉴定的机构铁定跟医院一伙，他们没权没势，到头来还是被坑。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只有赔三十万才行！ 三十万，去抢吧，赵主任干医务处好些年，碰到过不少无赖，没见过这么无赖的，再谈下去没意思了：“不谈了，你们去告我们，去法院告，法院判下来该赔多少钱，我们一分钱不少；没有经过法院的，现在一分钱不赔。我明确告诉你，我们医生一点也没有砸错，这种情况，肢体严重肿胀，镯子影响血运，肢体很快会因为缺血坏死，情况紧急，为了拯救肢体，砸掉镯子，符合医疗急诊流程，至于有没有签字，这个紧急情况下，不需要你们签字” “我也不跟你们计较了，去告？谁不知道都是你们一伙的，我们能告赢你？我们让个步，十八万，一分不能少了，不赔，你们就不要开门看病了，我天天来你们医院，还有你，上下班我天天跟着你。”家属看赵主任不谈了，开始着急，还放狠话。 赵主任大手一挥：“没进过法院，一分钱不赔偿，一块八都不赔，十八万？做梦！保安，叫保安，送人！” 事情就这样强行中断了，本来想赔两千块平息事情，但是对方不依不饶，跟他们谈，还真以为医生做错了事了。 杨平将去市人民医院会诊的事情汇报，韩主任淡然说：“一个上午而已，误不了事，答应人家的事，去吧！” 韩主任的爽快，意料之中的事情，韩主坐着，仿佛在思考什么，双手十指交叉，拇指相互绕圈。 杨平看他想说什么：“主任？” 韩主任回神：“没事了，去忙吧。” 廖总完成会诊，顺路到行政楼的培训室去看看，这是他第一次过来。 这场面果然火热，这还是白天，要是到了晚上，那更加热火朝天。 骨科的、脑外的、胸外的、泌尿外的，都有，以骨科为主，创伤骨科全员参加培训，骨科其它几个病区、其它外科，都是抽调的精兵强将过来培训。 洗手穿衣、戴手套、消毒铺单、切开、缝合、止血、打结、分离、拉钩、拿吸引器，全部都在培训，每一个项目都反复训练，要做到熟能生巧。 廖总算是开了眼界，他看几个医生在练习拉钩，什么手术，拉钩的位置怎么站，用哪只手，单手还是双手，怎么用力，钩的层次和深浅，全都有严格的规范。 吸引器摆几根，从哪个方向来，怎么配合吸血吸烟，廖总又凑近一个正在培训拿吸引器的，看了几分钟，这吸引器练得真的到位了。 插一句，真心不错，值得装个，毕竟书源多，书籍全，更新快！ 自己资深住院医，马上要晋升主治，还不知道吸引器可以用得这么熟练。 模拟的术区，红色颜料从一根管子喷出，代替血液，吸引器灵活精准，将血液吸引得干干净净，术区视野控制得非常好，主刀在这样的术野下，手术自然事半功倍。 “不行，你站位不对，这样会对主刀的动作造成一定干扰！” “抬头挺胸，你头低得太多，会污染术野，还会缩小主刀的操作范围。” “拉钩的用力太大，不需要这么大力，这样容易疲劳。” “记住我的演示，大家有不懂的一定要问我，一定要做到完美熟练，形成肌肉记忆，任何时候动作不要走形！” 宋子墨在人群中来回走，监督这些训练的同事，及时发现问题及时纠正，张林和小五也在这些人群中训练，他们虽然在培训小组中担任职务，但不是培训老师，要跟其他人一样接受训练。 田主任在那边，带着欧阳主任和白主任在培训，这些主任别看平时手术做得不错，但是要做到每个动作规范，比那些年轻医生的训练难度更大，毕竟定型了。 麻醉师的训练在另一个房间，梁胖子训练的内容与临床医生不一样，他训练的内容大部分是气管插管、腰椎穿刺、各种神经阻滞的穿刺、尤其各种非正常情况下的插管穿刺。 关于麻醉机的知识，以前只是掌握麻醉机的使用就行了，现在杨平要求，要了解麻醉机的结构和原理，一些故障的处理，各种操作，各种参数，一个一个全部做到熟练，了然于心。 杨平将麻醉机厂家的工程师请来了，特意给麻醉师讲解结构原理，一些故障的判断和排除，这些知识用处不大，但是需要用的时候，能够节约时间，而且可以帮助麻醉师更深刻的熟悉麻醉机的使用。 护士的培训，又是单独的房间，手术室姜护士长带着小苏，正培训其他的器械护士，她们要熟悉每一种创伤骨科手术的流程，甚至要求自己模拟做一遍，只有这样，才能深刻了解手术步骤，知道怎么去配合。 骨科手术器械，几百件，摆在一张长方形桌子上，以前护士只知道，器械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怎么用。 现在，这些器械的发明历史，经过了哪些改进才形成现在的样子，为什么是这样的形状，为什么这样用，要求全部掌握。 其它科室都是仿效骨科指定的培训计划，术前的急诊科，手术的外科，术后的创伤ICU，辅助的麻醉科、手术室、输血科等等，都参与了培训，各自认认真真，一丝不苟。 整个一层楼热火朝天，大家都很认真。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这句话用在现在最适合。 影像科的几个同事在训练快速读片，但是做不到，读片时间距离要求还差很远，如果强行提高速度，容易出错、漏诊。 读片这东西，需要长期积累，短期难以提高。 他们也花了不少心思，把三博建院以来，所有创伤病人的影像图片拿出来，研究一遍，还是做不到要求的读片速度。 外科医生在台上等，你这边迟迟出不了一个准确报告，这个环节耗费时间太久，会耽误整个流程的推进。 影像科不能在这次活动中拖后腿，孟主任想出一个招，既然一个人办不到，那就多几个人。 原来计划提供两个医生去支援，现在从科里抽调七个医生。头部、胸部、腹部、脊柱、上肢、下肢、骨盆，每个部位专门一个医生读片，最后汇总，统一出一个报告。这样分解，各司其职，又快又好，还不容易出错。 这几个医生，各自负责一个部位，天天看自己负责部位的片子，这样训练后，速度还算满意，比之前的速度提高了很多倍。 廖总转完了一圈，越看越激动，抑制不住全身热血的沸腾，这么激动人心的历史事件，自己居然没有参加，没有跟大家一起去尽力，多么令人遗憾呀。 他走到自己科室的培训点，几个年轻点的副主任医师正忙着，人家有板有眼地在研究解剖，根本没注意他。 “包主任？” 喊了几遍，包主任才扭头看他一下：“小廖呀” 然后又忙去了。 本来想慰问几句暖心的话，可人家根本没空，廖总悻悻地离开，真恨自己，现在还是一个住院医，没机会参加这样的活动。 要是可以，哪怕抬担架，自己也愿意。 看大家的积极性，之前听到的流言不攻自破，说什么高压之下，大家精神几近崩溃，这像崩溃的样子吗？老包那认真的样子，像个刚下临床的实习生。 张宗顺教授背着手，在走廊里，一个房间一个房间走，这段时间综合骨科的门诊停掉了，他也没事。 作为医院培训组的顾问，闲职，也没什么事，都是年轻人在操作，他凑凑热闹。 这气氛，久违了的感觉。 自己年轻时，五六十年代，那个火红的时代，穷！但是人人精神饱满，充满干劲，一副改天换地的气势。 现在，这帮年轻人的精气神，雄赳赳气昂昂，看着真舒服。 他时不时也会跟杨平提提建议，但绝不干预，毕竟年龄大了，虽然保持学习的习惯，但是思维理念还是跟不上年轻人，提一下建议就行了，插手过多，不仅帮不了忙，反而容易误事。 小五张林两个跟杨平一组的，如果杨平主刀，宋子墨肯定一助，张林小五就是二助手、三助了，主要任务可能是拉钩。 所以他们除了训练基本内容，专项重点在拉钩和吸引器的操控，因为他们这一组到时是重点组，小五张林被骨科的兄弟们送了一个外号：金钩，银钩！ 作为台上拉钩的，这是至尊的称号，一般人受不起。 据说，有些大医院，一些医生，四五十岁了，职称还上不去，只能在台上拉拉钩，四十多岁的叫做银钩，五十多岁的叫做金钩。 这两哥们，年纪轻轻，就得此称号，光荣！ 至于谁是金钩，谁是银钩，两人争论不下，暂时不提，以后见分晓。 白板上画了一副骨盆的局部解剖，杨平循环式的每天讲解解剖，这些解剖图都是宋子墨画的。 张教授站在白板前面看，杨平回来了，赶忙过来，陪老人家聊几句。 “张老！”杨平恭敬地叫道。 “小杨呀，辛苦了。”张教授回头。 “大家辛苦了。”杨平请张教授坐。 张教授看到这场面，颇有感触： “我们国家底子薄，起步晚，各行各业有差距是自然的，你们没有经历那个最困难的时代，即使那时候，我们靠自己的力量造出了原子弹、氢弹、导弹、卫星、核潜艇。” “欧美日发达国家是比我们强，但是只要我们努力，就可以缩小差距，并赶超。” “我们中国人不比任何人差，只不过近代短暂的衰落。” “你学过历史，不讲其他的，就讲瓷器和丝绸，古代那是出口到全世界，在欧洲，那是有钱贵族才用得起的东西，欧洲人钻研了几百年，才搞出劣质的仿制品，瓷器是什么，就是玩泥巴，我们祖先把泥巴都能变成满世界赚钱的东西，你说厉害不？” “我们就是这样聪明勤劳民族的后代，能不行吗？小杨，你做得对，不惧强敌，脚踏实地，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 杨平认真聆听，扶张教授坐下： “谢谢张老教导，坐下休息，喝杯水。” “我坐坐，你们忙，别管我，只要我们一直努力，赶超他们是迟早的事，五年不行，十年，十年不行，二十年我这老头子怕是看不到这一天了！” 张老坐下来，接过杨平递来的水。 “孩子，好样的，以后一定要坚定意志，不要被乱七八糟的诱惑影响，要好好为国家效力，说什么科学无国界，都是扯谈，科学无国界，为什么要对我们搞技术封锁，那些欧美科技集团，为什么把技术锁在保险柜里？那都是骗人的。” 张老摆摆手，喝一口水。 第0207章 无剑胜有剑 张教授休息一会继续到处逛逛。 苏南晨又发微信来约市医会诊的时间。 既然韩主任同意了，杨平想尽快完成会诊，不然这事总是挂着。 市医那边要跟着苏南晨的时间走，苏南晨跟着杨平的时间走，那就好办了。 明天吧，速战速决，杨平和苏南晨约好。 一天紧张的培训结束，杨平回到自己的房子，已经烂泥一样。 他靠在沙发上休息，泡了杯茶喝，茶叶从老韩那顺来的。 他思考如何提高手术的速度，在保证质量下的速度。 在缺乏那种先进的红外线监视下，如何快速精准地进行手术。 高桥、佐佐木是依靠红外线监视，所见即所得，这样靠超视距手段来做到快速精准。 自己目前不可能有这样的设备，如果用CT导航来做影像指引。 速度慢，达不到实时，而且金属器械在CT下会有伪影，伪影会严重影响操作，达不到超视距操作的标准。 这个问题已经不是用人力能够解决的，就像人眼再厉害，无法跟雷达相比，你就是两点零的视力，也比不过雷达的探测。 而且，人力越到后面，越靠近极限，提升越难。 就像跑步，一百米短跑，世界纪录的提升，只能零点几秒的提升，很多年才提升一点点。 想来想去，只有进一步提高解剖熟练程度了，能提高多少就是多少了，差距缩短一点是一点。 大脑中那副图经过五千个实验体的积累塑造，无论动态图还是静态图，都已经非常清晰稳定，每次从记忆中调用，非常轻松。 但是这种调用，多少要耗费时间，调出来，依据实际情况修正，又要耗费时间，这就是自己无法再提高速度的原因。 “睡了没” “还没！” 小苏发来微信，她知道杨平遇到难题了，吃饭时都在思考问题。 杨平把自己的困境，无法超越高桥的红外线加持的难题，告诉小苏，两个人的喜怒哀乐都一起分享才好。 “没有红外线监视加持，虽然暂时你达不到他的水平，几年之后一定可以，甚至超越。别的我不知道，我小时候练钢琴，一首曲子，开始时，总是要看着曲谱；熟练了，曲谱就记在心里；到了极致的熟练，心里的曲谱都没有了，根本不用想，自然而然，曲子弹出来，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弹出来的——” 不用想！不用想！不用想！ 杨平琢磨这句话，突然开悟一般，这不是武侠小说的无剑胜有剑吗　　剑术的最高境界是心中无剑，手中无剑。 从有到无，才是最高境界。 “我懂了！” “你懂什么了” “懂小苏的好了。” “那就早点睡吧，乖，别熬夜。” “嗯，你也早点睡，明天见。” 杨平又进去系统空间，解剖训练还有一千个实验体。 因为进展缓慢，这一千个不敢用完，怕用完了还无法实现目标。 现在找到了解决问题的方法，这一千个实验体可以使用了。 因为大脑的解剖图是用实验体的解剖构建的，所以它就是一个真实的人体。 现在，要让大脑中的人体成为自己的本能，不需要记忆就能及时发挥作用。 如果能够做到这样——所想及所得，比高桥的所见即所得要更加快速准确。 因为他要靠眼睛指导，自己靠心的指引。 就像开车的人，一个靠导航指引路线，一个在这条路线走了几十年，想怎么走就怎么走。 广个告，我最近在用的小说app，安卓苹果手机都支持！ 更高的山峰就在前面，必须攀登上去。 心中那股浓厚的兴趣，攀越山峰的强烈欲望，如海潮般冲击自己的心里。 思路变了，实验体的使用方式自然也变了。 以前一直是用解剖来加强自己大脑中的图。 现在要反过来，用大脑中的图来指导自己解剖。 不断重复训练，让图最后消失，成为自己意识里的一部分，跟走路不用想先迈哪只脚一样。 空间依旧，实验体重现，机械手递来刀。 杨平的刀按照大脑中的解剖图开始进行解剖，不断地依据实际情况进行修正。 慢慢地，不着急，这种修正是有意识的。 就像打字，开始要去找键盘，熟练了，不用想，手会自发地摸向了键盘。 解剖了几十个实验体，很生硬，每次解剖要去有意识地对照大脑中的解剖图。 解剖到两百个实验体的时候，大脑中的解剖图一闪而过，对自己手上的指引非常快。 就像打字，眼睛一瞥，就找到了键盘，无需再找来找去。 空间不再寂静，第一次出现了水的声音，那是远处瀑布的声音，这声音非常悦耳，让人听了居然会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杨平也说不出什么感觉，好像一种强烈的探索欲望。 以前也有这种感觉，但是现在越来越强烈了。 每一次挑战更高的山峰，这种强烈的欲望会帮助杨平克服一切困难。 或许，这是系统的副作用吧，或者潜在的影响。 杨平猜测，在空间的培训，会逐渐升级自己对医学的兴趣，对医学领域未知领地的探索欲望。 它是一个医学系统，自然有它的内在逻辑。 继续培训，不问时间，只顾攀登不问山高。 方法对了，效果完全不一样。 完成五百个实验体的时候，大脑中的解剖图模糊了，偶尔需要想一想，大多数情况下不需要想。 解剖无处不在，心之所到，手之所到，便是解剖，任何结构在刀下随心所欲。 一口气顺着下去，一千个实验体全部被解剖完。 脑袋中再也没什么解剖图，一动刀，自然而然就实现了目标。 就像一首极致熟练的曲子，心中已无曲谱，坐下来，双手按上去，无需想，音符便跳出来。 对杨平来说，人体就是这首曲子，人体已经成为他意识里的一部分。 他站在空间里，瀑布水声若隐若现。 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人究竟从哪里来，到哪里去，人为什么是人，肾为什么有两个，肺也有左右，而心脏和肝脏却只有一个。 人为什么需要氧气，生命的起源为什么从蛋白质开始。 遗传物质的双螺旋体结构是谁设计的，碱基对的编码为什么一定是那样　　一对受精卵无需人为干预，在子宫十月便成为复杂的人体。 线粒体究竟何时走进人体的细胞，细菌病毒为什么与人同在这个地球。 他似乎听到了钟声，隐隐约约，恍恍惚惚。 无数的问题在大脑中闪过，每一个都勾起他心底奇妙的感觉。 但是这种感觉一闪而过，立刻恢复了平静。 从空间里出来，杨平拉开窗帘，仰头望去。 天气很好，星空璀璨。 第0209章 专家迷路了 吴主任手里拿着手机，来回的度步，心里十分紧张。 这绝对不是巧合，恰恰这个时候，他出现了，肯定是来捣乱的，刚刚看到他那眼神，好像胸有成竹的样子，分明没有了那种稚嫩。 这小子，一个农村娃，没啥背景，在G市一个像样的亲戚都没有，哪有胆量来闹事。 一定是那个姓陈的，和自己竞争副院长无望，来个鱼死网破，把这姓杨的小子叫来一起闹事。 吴主任琢磨来琢磨去，那天的手术，知道腹腔里具体情况的，除了自己，还有杨平、卢小五、小付。 小付是自己的亲信，知道厉害关系，可以排除，卢小五和杨平都被及时踢走了，还有谁知道这事呢？ 当晚的麻醉师和护士，不可能的，他们忙得不可开交，才不管这些事情，那姓陈的怎么就知道？ 难道杨平这小子，自己去找姓陈的？两人狼狈为奸、沟壑一气，来扳倒自己？一个二十几岁的小伙子，怎么可能有这么深的心机？ 扳倒自己他有什么好处？这鸡蛋碰石头的事情，没道理。事情复杂了，复杂了！ 吴主任抹一把脸，脸上有汗。来者不善，现在不管怎么样，没有摸清底细前，不能让他进会场，一旦进了会场，就算乱喊几句，也会引起轩然大波。 保卫科鲍科长也是见风使舵的货色，一看吴四文是未来的主，早就有抱大腿的心，前些年跟着谢院长，从医院停车场捞了不少油水，现在还想继续啃这块肥肉呢。 付主任、鲍科长带着几个身强力壮的保安，急匆匆赶来，鲍科长焦急地说：“吴主任，怎么了？” 虽然口里叫的是吴主任，但是心里已经把他当成院长了，说话时腰都弯了下去。 吴主任跟付主任说：“小付，我刚刚看到杨平了，就在西侧的洗手间，鲍科长，你带几个人找个理由控制住他，等开完会再说。” 鲍科长不知道杨平是谁，也不知道吴主任为什么要控制住他，他照做就是，套路他很会玩：“人在哪，我马上去。” 付主任附在鲍科长耳边说：“杨平，就是我们科以前的医生，这小子上次犯事，被吴主任开掉了，这次过来，怕来者不善，砸场子的。” 鲍科长一听：“明白，走，跟我去，人还在洗手间？” “还在，我刚刚一直盯着的，还没出来。”吴主任很肯定，指指不远处的洗手间。 “守着那个洗手间门口，等下人一出来就拿下，就说有人举报他身上带了刀，明白吗？”鲍科主任吩咐几个保安。 付主任也跟在一起，保安不认识杨平，怕搞错人。 如果对方是一个陌生人，这些人还有点不敢这么做，怕万一碰到硬茬，吃不了兜着走。 现在这杨平，知根知底，一个漂浮在这个城市的小年轻，只要不是太过分，找个理由，控制住，驱赶走，不是难事。 只要不让他在会场捅娄子，后面再想法子整他，办法有的是，对付一个年轻小医生还是绰绰有余。 吴主任交代几句，自己走了，他还忙着呢，苏博士跟专家马上就来了。 杨平刚上完洗手间，出来，两个保安迎上去，一人抓住一只手。 “对不起，你得跟我们去一趟保卫科。”鲍科长低声喝道。 “你们什么意思？”杨平很平静，没有大声喊叫。 苏南晨就在会场东侧的走廊，虽然看不见这边，但只要他大喊几声，应该能够听到，杨平没有喊。 “有人举报你身上携带刀具，到保卫科去检查一下。”鲍科长四下瞅了几眼，让保安赶快带人离开。 几个壮汉押着杨平，将杨平的手机也搜走，拣人少的路，走运垃圾的电梯，偷偷去了保卫科。 吴主任嘴角露出微笑：“笑话，跟老子斗，还嫩了点，早不出现，晚不出现，给蒋先生全院大会诊就出现了，谁知道安什么心。” 苏南晨在东侧走廊里玩手机，等了十几分钟，杨平还没出来，他绕过去，到洗手间去找，里面空空的。 打杨平的电话，关机！ 奇怪，这家伙，怎么上个洗手间就开溜了，还关机，莫不是去见什么人了？ 要见人，也不会趁现在呀，苏南晨一时弄不明白。 他看看时间，十点快到了，决定先到会场去，杨平熟悉这里，不会迷路。 “您好，苏博士，我现在去接您？” “不用了，我已经上楼，马上到会议室。” “哦，好好好。” 吴主任立刻返回，在会议室门口，碰到了苏南晨，他点头哈腰，热情地将苏南晨引入会场。 全体正在交头接耳，听说苏博士到了，陆陆续续反应过来，起立欢迎。 苏家公子，久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坐！坐！苏博士，辛苦了！” 谢院长亲自离座，到门口，老远伸手，握手寒暄，将苏南晨迎入首座，一路不断有人伸手握手。 免不了一阵骚动，窃窃私语，交头接耳，不认识的朝旁人打听，认识的以此为荣，忍不住要多说上几句。 谢院长拉开椅子，待苏南晨坐下，谢院长接过秘书递来的茶，双手奉上。 “大家坐，太客气了”对这种场面，苏南晨习以为常。 “专家呢？”谢院长看苏南晨一个人。 苏南晨看看门口说：“专家说到医院逛一逛，我们稍等他一下，应该几分钟就到，我先看看病历。” 哦，专家很有雅兴呀！而且是懂得欣赏的人。 谢院长坐下，这些年自己把医院院容院貌弄得不错，名贵树种就上百棵，光这个绿化整改，都花了一千多万，连人才引进的安家费都填进去了。 后来虽然出现一些小瑕疵，比如有个亭子，台风一刮，垮了；有一条石板路，踩着踩着变成泥巴路了；小桥上的石头栏杆，用力一推，断了。 那都是小事，瑕不掩瑜，不提也罢。 “病人血压血糖控制得非常好，你看，这手术安排什么时候？”吴主任在一旁。 苏南晨看完病例：“不急，等专家来，一起看看病人，这个手术难度太大了，几个肩关节不稳的因素他占全了。” 这手术的难度，吴主任心里有逼数，要什么骨折手术，他自己硬头皮都上了，但是这手术，上台容易，就怕上去下不了台。 “在南都省，运动医学方面，谁不知道苏博士最厉害，放到全国，也是一流。”吴主任恭维。 苏南晨合上病历说：“感谢信任，全国一流就言过了！不过，我今天给你们请来的专家，那真是当之无愧的一流，这种手术，恐怕能够做得像他这样熟练完美，全国真数不出几个。” “好好好！苏博士，一切听从你的安排。” 吴主任连说三个好，他早知道，有了苏南晨的帮助，这事稳当了。 苏南晨聊着又望门口：“专家怎么还没来，是不是迷路了，我打电话看看。” 广个告，我最近在用的小说app，安卓苹果手机都支持！ 苏南晨侧身，打了个电话，还是关机的，这事不对劲呀。 就算去会小情人，也不会当着自己这么大大咧咧地去吧？掉马桶了？不可能，一个大活人，塞进去都难！ 那怎么会这样突然不见了呢，不就上个洗手间。 “专家迷路了？那得派人去找找，在医院内，不会出问题。” 谢院长琢磨，不会请个老外来吧？不然怎么会迷路呢。 “吴主任，你带人去找找？让小鲍帮忙。”谢院长吩咐。 “不用了，我去看看就行，不好意思，让诸位久等了。”苏南晨起身。 苏南晨出了会场，谢院长吴主任都跟出来，苏南晨伸手挡住：“诸位，你们稍候片刻，我去找找就行。” 各位也不好跟去，只好在会场等。 苏南晨出了会场，又拨打杨平的手机，还是关机，他到刚才那个洗手间，仔细检查了里面，没有异常。 以杨平的沉稳性格，不可能做出这种反常的事情，一定是出什么问题了，但是究竟什么问题他一时想不出来。 他绕着会场的走廊转了一圈，碰到一个保安，上前询问：“有没有看到一个年轻小伙子，身高跟我差不多，从那个洗手间出来。” “哦，好像有一个，说是身上带了刀，被保安带走了。”保安随意说了一句。 被保安带走了？难怪！ “你们的保卫科在哪？”苏南晨打听。 保安告诉他地点，苏南晨急匆匆赶过去，想去确认一下事情，再联系谢院长。 到了保卫科，果然，杨平淡然地坐在保卫科，被几个保安围着。 一个保安，正在和他理论，桌子上摆着杨平的钥匙扣，上面有一把指甲钳，这是刀吗？外科医生，有些带着指甲钳很正常，因为要经常修剪指甲，稍微长一点就要修剪。 “杨医生！”苏南晨在门口叫道，要进去，被保安拦住了。 杨平听到叫声，扭头：“苏博士，我没事，放心。” 他看杨平人身安全没什么问题，表情也平淡，所以没有跟拦他的保安发生冲突，只是拿起手机打吴主任的电话：“吴主任，你们怎么搞的，把我请来的专家扣在保卫科，你现在过来！” 说完挂断电话，连让吴主任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苏南晨站在门口：“他们没拿你怎么样吧？” “没呢，就是说我带了刀具，要检查，搜了半天就查出一把指甲钳。”杨平在里面回话。 十几分钟，一群人急匆匆的过来了，走在最前面的是谢院长。 吴主任加快脚步，跟上谢院长，走得太快，他捆扎在裤子里的白衬衣，一边掉出来了，看起来十分狼狈。 第0211章 你，过来抬一下胳膊 看来，运气来了，挡也挡不住。 想什么就有什么，碰到的事都是好事！ 最近，找老街的王瞎子算了一卦，说自己处于转运关键时期，此时，人生有大转折，果然如此。 王瞎子还提醒，不可多口舌，凡是多忍让点，一定官运亨通，前途无量；否则会折戬沉沙，功败垂成。 刚才叫保安扣人，有点冲动，有点鲁莽了，下次一定不能这样，凡是多忍忍，关键时候，不能出问题。 杨平是专家！ 现实有点残酷，无法接受，但也必须接受，格局大一点，人家不是没计较吗？吴主任安慰自己。 杨平坐下来：“吴主任呀，明天手术排到九点吧，器械还是用我熟悉的吧，等下锐行的黄经理会联系你，麻醉师、器械护士、助手，我明天都会带过来，不过吴主任你也上台，特殊病人嘛！这病人又十分信任你，你站台上，他心里踏实。” 吴主任还担心不让自己上台呢，杨平这么一说，明天自己就是站台上看看也行，只要参与一下，就算为蒋百成尽心尽力了。 “体位，沙滩椅位！麻醉嘛，臂丛神经阻滞就可以了！”杨平交代吴主任。 “好的，我一定安排好，明天手术就麻烦杨老师了！”既然大家都不认识杨平，吴主任干脆只字不提。 自己要是傻里傻气，把杨平曾经是自己科医生的事说出来，不是自己给自己下套吗？ 到时科里的医生知道了，私下议论就议论呗，反正无所谓了，只要不耽误大事，一切好说。 “今天做好准备，全力配合杨老师！”谢院长指示。 这么大排场，三博医院才十几年历史，在G市地位还比不上我们市人民医院，来做个手术，带一个团队，分明看不起我们。 其它科室的主任，有几个心里忿忿不平，不过也没办法，谁叫人家厉害呢，在实力面前，一切都是渣渣。 韩主任特许，综合骨科这次倾巢而出。 让大家出去见见世面，也让其它医院见识一下自己手底下这支劲旅的素质，是时候亮一亮手里这张王牌了。 七点半，三辆车同时出发，浩浩荡荡。 杨平坐宋子墨的车，胖子张林坐小五的车，小苏周灿坐唐菲的车。 “欢迎杨平和苏南晨博士莅临我院指导手术！” 横幅已经打在住院大楼门口，谢院长带着吴主任一早就等候在门口。 苏南晨比杨平一行人提前到了，也等在大门口。 停车的临时车位都已经预留好了，杨平对市人民医院很熟悉，苏南晨一说等候的地点，他就知道在什么位置。 吴主任今天格外精神，衬衣带发光的，不时张望，眼巴巴的等着团队的到来。 蒋百成已经躺在手术台上了，这事半点茬子都不能出。 终于，宝马750领头的车队，徐徐驶到住院大楼门口的临时车位，保安引导停车。 专家来了！ 什么专家，这么大排场？ 居然带着自己一个团队来飞刀，帝都魔都的大牌教授也没这么狂的吧！ 蒋百成的手术在全院迅速传开了，成了市人民医院的最热新闻，尤其骨科的，都把手术停掉了，好几个年轻医生偷偷来到住院大楼门口，想提前一睹这牛逼的专家雄姿。 太张扬了吧！大家瞪大眼睛。 最后一辆奥迪先开门，小五、张林、胖子下车。 “五哥，那不是五哥吗？” 骨科的医生认出来了，卢小五怎么来了。 中间那辆玛莎拉蒂总裁门也开了，美女！三位美女下车！ 小苏身高一米七，唐菲一米七二，连周灿都有一米六八，这几个美女一下车，尤其小苏和唐菲，全场的人双眼放光，这模特呀，做手术还带模特。 终于，前面的宝马驾驶座车门打开，高大帅气的宋子墨下车，拉开后座的车门，还用手挡一下车门顶框。 杨平慢悠悠的下车，那不是杨平吗？ 真是科里的杨平，不是同名呀，骨科几个年轻医生看着挂的横幅，还以为同名呢，叫杨平多的呢。 没想到，就是自己认识的，以前科里的杨平。 “杨老师，辛苦了！” 谢院长吴主任上前握手欢迎。 杨平是专家？ 这小子居然混到这地步了？可以出来飞刀，还带团队。 队伍立刻成形，小苏走在杨平的左边。 黄佳慧也等候多时，提前约好了和大家一起进场，这时也加入了队伍，走在杨平的右边，拉着一个大箱子。 宋子墨唐菲走在第二排，跟着杨平，宋子墨提着一个黑色公文包，俨然杨平的跟班助理，一米八六的个头，派头十足。 小五张林胖子，还有周灿紧随其后，胖子也不拉气场，两百多斤的体重，走起路来，地板仿佛会颤抖。 “请请请！”谢院长引导。 “病人已经在手术室了，辛苦了！”吴主任悬着的心落下，他还真担心杨平放他鸽子。 这团队，气势磅礴！ 小苏一袭女士风衣，绝美窈窕，挨着杨平走。 黄佳慧一套职业套裙，挺胸收腹，自信从容，拉着箱子，跟在杨平的右侧。 让迎接的人无不羡慕，年纪轻轻，就出来飞刀，还带着美女，这他妈的，还是头一回见过这样的飞刀排场。 黄佳慧的箱子里全是耗材，这只是一小部分。 还有一辆五菱宏光，停在附近，黄佳才在车上睡觉，车上装着满满的一车器械和耗材，都是单独灭菌包装的。 几乎可以让杨平应付任何意外，比如，各种电钻满电状态待命，各种磨钻头，还有几十条异体肌腱，各种奇葩的钢板，各种公司的肩关节镜手术耗材。 如果杨平突发奇想，用施乐辉的，好吧，佳慧只要一个电话，立刻送上去；强生的，OK，还是几分钟到达手术室。 哪怕踩到狗屎，患者骨质太疏松，术中操作把肱骨外科颈弄骨折了，肱骨近端解剖锁定板在等着，好吧，骨质疏松，螺钉上不稳，不用急，骨水泥给你备着，给钉道加固一下吧。 看到杨平下车，左边一个高挑的超级美女，右边也是一个美女。 左右伴着进来，全都看傻了，卧槽，这不是杨平吗？ 只听说附一的苏教授引介的，一个牛逼哄哄的专家，原来是杨平？ 杨平过来打酱油的，专家的学生？助手？ 不像呀，谢院长吴主任一口一个杨老师！横幅也写着呢，欢迎的就是他。 那两位美女一左一右，尤其左边那个，据说是器械护士，当医生到这个份上，器械护士长这么漂亮，手术做通宵就愿意。 还有那个跟台的，虽然没这么超级，但也十足的美女呀，一身职业套裙，婀娜的身姿。 后面还有一对帅哥靓女，帮提包的，这哥们不是宋子墨吗？有人认出来了。 博士论文发表在《柳叶刀》上的牛人，在G市骨科年轻人里还是有点小名气。 我靠，居然只是给杨平提包的。 究竟怎么回事呀，能不能给个答案。 五哥，五哥！有人已经开始跟小五招手了。 小五像明星一样，跟大家招手，微笑打招呼。 没错，就是小五！ 不得了，请来的专家是杨平，一下子炸锅了。 吴主任也被这排场震得衬衣都不闪光了，汗太多。 这小兄弟，居然发展到这地步，这排场，怕自己当上院长也弄不出来。 “听说杨平去了三博，在韩建功手底下，现在可厉害了。” “不会吧，出去才半年呀？” “看人家，混得多好，我们，哎，妈的，夜班费拖了三个月了，干脆也不干了，去三博。” “去三博？你没看到，现在三博骨科牛得很，人家创伤骨科一个科室比我们整个骨科大，附二的谭博云在那做创伤的老大，现在碾压我们呀，他们招人现在博士都挑三拣四的。” “小五怎么也进去了？” “杨平把小五带进去的呀，在这里，他们就关系好，没看到小五一口一个师兄！” “小五他妈是个人才，抱个这么粗的大腿。” “人家这是有眼光，我们要是当时跟杨平打好关系，说不定现在也在三博了，人生选择很重要呀。” “走，去看看手术，杨平确实在三博混得好，刚听说他做了一台五段再植，一下子平步青云了，现在韩建功手底下第一大将，带组呀，什么都放手给他做，牛人呀！” “你病历都写完了？” “昨天都补完了，这不今天要看手术吗？你换药都换了？” “换了，你看，据说器械护士、麻醉师、助手全带过来。” “牛叉，这是大教授的派头呀！” “人比人，气死人呀，人家年纪轻轻出来飞刀，带着美女，我们还在倒夜班，为了一个月几百块的夜班费，冒着猝死的风险。” “你说杨平在这默默无闻的，怎么去了那边就？” “千里马还要伯乐呢？老吴这德性，杨平能做啥，没看到科里几个能力强的都被挤走了？” “小声点。” “这个电梯不能进！”守电梯的阿姨指指电梯里贴着的一张纸。 专家专用电梯！ 手术间人不能太多，怕增加感染的概率。 清场，除了骨科的，全部出去，骨科的，也规规矩矩地，距离手术台和无菌器械台至少一米。 杨平坐着休息，苏南晨陪着聊天，谢院长也陪着。 任看他们摆体位，随时提供支援。 宋子墨带小五张林摆体位，标准的沙滩椅位。 “不用牵引架牵引？”吴主任在一旁问道。 宋子墨将手术床的角度调好：“不用，这手术要经常活动肩关节的，人力牵引就行。” 动作极为利索，团队配合熟练，体位摆好，胖子打麻醉。 这次胖子要秀一把，臂丛阻滞，平时用彩超定位，这次彩超都不用了。 本院的麻醉师在一旁协助，推来彩超机，彩超机位置还没摆好。 胖子一次成功，已经完成了准确的穿刺，蒋百成立刻感到了触电的异感，胖子推药。 宋子墨带小五张林刷手，吴主任看杨平还在聊天，也不好现在去刷手，要等下带着杨平一起去。 消毒，小五张林一人一把卵圆钳，夹着消毒纱布，准备消毒。 一个年轻的医生将病人的手用输液架吊着，宋子墨看到了：“这样不行，来个人，抬胳膊！” 这手术等下整个上肢肩部腋窝脖子胸部都要消毒，消毒铺单时肢体要摆出满意的姿势，需要一个人专门抬着才方便。 年轻医生的职责就是打杂，立刻上来松掉输液架悬吊，抬着手。 “高一点，外展！不行！换一个人。” 张林有点不耐烦，往旁边的人望去，停留在吴主任身上：“你，过来抬一下。” 我？叫我吗？ 吴主任愣住了，刚才被这恢弘的排场震得还没回过神。 叫我抬手？有没有搞错！ “就你，愣着干什么，看热闹呀。”张林没好气的。 宋子墨已经穿好手术衣，在戴手套，跟吴主任说：“快点呀，别耽误时间。” “哦”吴主任有点不情愿，但是没办法，被点名了。 硬着头皮上去抬手。 第0212章 助手 张林边消毒边指导吴主任抬手，语气就像平时训实习生。 术前备皮，已经用电动剃毛刀将腋窝的汗毛弄得干干净净。 张林将腋窝也消毒了几遍，这里皮肤皱褶多，最容易藏细菌。 黄色的碘剂消毒液很快无死角地涂抹了手术区域及周围规定的范围。 “兄弟！身体远一点，靠这么近干吗抬手不会呀哪个学校毕业的？导师是谁？让你们主任送你去学校回炉！” 宋子墨已经穿好衣服戴上手套，双手放在胸前保护袋，毫不客气地喝道。 再远，够不着，很费力呀！ 吴主任身材本来就矮，现在抬着手，为了拉开距离，姿势特别扭，几乎踮着脚。 这姿势非常辛苦，胳膊已经酸得不行，但是又不能松手，一松手，胳膊掉下去，污染了，消毒白消了。 只求这几个哥们快点弄，好让他解放。 “再坚持一会，小五，戴无菌手套，用小单从肘部抬，张林再消毒手部。” 宋子墨指挥张林小五。 围观的几个年轻医生，有人跃跃欲试，想替代吴主任一下。 但是又不敢上前，这手术病人太重要，杨平带来的这几个人，好像不怎么好说话，尤其这眼镜哥，凶巴巴的。 万一没做好，不仅被眼镜哥骂，到时还被老吴骂，大家干脆旁观。 付主任磨磨噌噌的，也不知道干啥去了，现在才赶来，看吴主任抬着手，表情痛苦。 “主任！”付主任着急，自己想去替代。 “注意无菌观念，站开！” 付主任还没靠近，被宋子墨训开了。 再看杨平、苏南晨和谢院长正聊得火热，也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吴主任怎么弄去抬手了，这都下级医生干的活。 谢院长聊着，来电话了，出去接电话。 杨平看手术间里的几个年轻医生，都是熟人，主动跟大家打招呼。 这招呼一打，几个年轻医生大胆的凑过来聊天几句。 之前都以为杨平不搭理大家，误会了！ 人家一下车，被谢院长和吴主任围着，根本没空打招呼，估计都没看到大家。 大家问长问短，分外亲切。 “有空到三博来找我玩，小五也在呢。” “好呢，我们一定去找你。” 大家知道杨平忙，也不纠缠太久。 杨平站起来，看手术准备的进展，看到吴主任在抬手：“你们怎么搞的，让吴主任在这抬手，这是吴主任，我以前的老主任。” “吴主任不好意思呀，长得太年轻了，没看出来。” 张林笑道，用无菌单兜住患者的肘部，将肢体从吴主任手里接管过来。 这还差不多，你小子横什么，你老大以前还是我手底下的小医生，横什么横，没大没小的。 这时，吴主任才小心翼翼的松手，这胳膊真他妈难抬，自己从脖子沿着整个上肢，到手指，都是酸痛酸痛，几乎失去知觉了。 杨平再不来解围，他真坚持不住了。 “不要紧，团队配合嘛，都是为了病人！”吴主任装作很大度，心里想捏死张林了。 付主任递给他一张纸巾，他擦擦额头上的汗，背后洗手衣也湿了一大块。 杨平隔着无菌单跟蒋百成说：“蒋先生，不用紧张，你看，我们吴主任为了你的手术，亲自上台帮忙做助手。” 这打招呼，主要让病人放心，意思主刀要上台了，不是在旁边动动嘴巴。 “吴主任，我们去刷手，上台！” “走，我们刷手去。” 还是杨平好，一点都不摆谱，毕竟自己的人，吴主任顿时对杨平有一股亲切感。 “这几个平时被我惯坏了，一个个眼睛长在头顶上，你别介意呀，吴主任，回头我好好训他们。” 杨平很愧疚地说。 “没关系，年轻人嘛，不懂事，浮躁一点。” 吴主任刚被喷了几次，觉得杨平的话如沐春风。 手部消毒完，张林将持物钳夹在无菌台的垂单上。 自己拿一块小单包住手，拉着。 小五松手，和宋子墨一起铺单，一次性成套的肩关节镜专用单。 底单、中单，整整齐齐，最后张林小五也穿手术衣，一起铺大单。 各种盘曲的管线快速展开连接，周灿在台下帮本院的巡回护士连线开机。 手指一路点过去，主机、光源、屏幕、刨刀、等离子刀，全开了，还调好了参数。 连接光纤，宋子墨对镜头进行对焦对白，术前核对，开工。 杨平上台的时候，宋子墨已经完成了入路的建立，完成下级医生的　　铺垫工作。 杨平一来，宋子墨恭敬地让出主刀位置，将镜子交给杨平，杨平接过镜子，看着屏幕开始手术，首先进行肩关节镜检查。 “张林小五，我们过去编制肌腱。”宋子墨带着他们让开，去器械台编制肌腱。 这种手术，人太多站不下，台上两个人就够了。 再加一个人负责编制肌腱足够，平时他们手术也就两三个人。 今天他们上这么多，尤其张林小五，纯粹找存在感，不上台能叫飞刀。 他们走开，台上就剩下杨平和吴主任了。 “麻烦帮忙牵引一下肢体！” 杨平看着屏幕说。 吴主任一看周围，杨平身旁就自己了，唯一的助手。 牵引只有自己帮忙牵引了。 “哦！” 吴主任看着杨平，杨平的目光已经专注屏幕，根本没再理会他，吴主任只好去牵引肢体。 沙滩椅位做肩关节镜手术，好处就是肢体可以活动，特别适合这种复杂的重建手术。 缺点就是无法使用牵引架进行牵引，需要一个助手进行徒手牵引，帮助打开关节间隙，这个助手非常辛苦，苦力活。 “吴主任呀，你在这，要全力配合好杨老师，我出去一下。” 谢院长接完电话回来，打个招呼，暂时离场。 镜子在关节间隙如游龙一般，探针就像手指的延伸，整个肩关节的内部结构被细致地探查一遍。 手术有一种美的享受，这家伙，水平真是高呀。 吴主任一边牵引，一边看杨平的手术。 在人民医院时，杨平就扶过几次镜子，连简单的关节镜检查都没让他做过，他怎么手术这么熟练。 苏南晨不是夸他，这真是全国一流水平呀。 吴主任好歹也是主任医师，工作二三十年，又进修过几次，临床经验还是丰富的，只不过比上严重不足，比下还是略有富余的。 这小子，短短半年时间，居然水平升到这种地步，三博的韩建功真是厉害。 黄佳慧盯着手术的进程，以准备随时上耗材。 她现在对产品十分熟悉，比如这一根线，什么材质，分子式是什么，几股编制成的，直径多少，长度多少，能够承受多少牛顿的拉力，比说明书上还清楚。 跟这种台，东西开多了，占用器械台的空间，开少了，跟不上节奏。 所以，她要踩着杨平的节奏，一个一个开在台上。 包装盒等垃圾，会装进她的环保袋，手术结束全部带走，她不会在手术室留下一片自己产生的垃圾。 如何开无菌包装耗材，她也经过严格训练，薄膜从那个部位开撕，盒子怎么打开，打开后如何做到绝对的安全，保证不被污染，又能快速地放到器械台上。 检查完，先肩峰下成形，以解决肩峰撞击的问题。 不用说话，手一伸，磨钻到了手里。 苏南晨在一旁看，难怪在附一做手术，给了两个护士还跟不上节奏。 妹妹跟他这种配合的默契，简直浑然一体。 杨平从上台开始，全程没有开口要器械，也没有看器械台。 每次伸手，根本不用说器械的名字，也不用说自己要干什么，这边算伸，那边器械也开始递了，永远不会早，也不会晚。 主刀和器械护士的手几乎同时运动，距离手术台同样的高度，手和器械如期而遇，点到点，毫厘不差，就像这台手术两人演练了无数遍。 苏南晨纳闷，小苏不是在手术室吗？三博综合骨科不是独立的手术室吗今天她怎么也来了。 这两个人手术配合怎么会这么熟练？杨平出来飞刀怎么会带她？ 很多疑问，只是没有开口问，毕竟现在也算是工作的时候。 两人这种配合，要是放到附一，让爸爸妈妈看到，会目瞪口呆。 连磨钻头的尺寸都不用问，就这么做下去，每一次不会送错器械，连尺码都不会错，到了极为特殊的步骤，器械也不会出错。 苏南晨对这个妹妹真是看不透了，难道两人天生就—— “拉好一点，不要晃动！”杨平语气极为严肃，不容置疑。 这种主刀的强大气势和威严，只有大教授才有。 吴主任再加点力，早餐那点东西快消耗完了。 这活特辛苦，要持续用力，抬胳膊抬腿只抬那么几分钟，这牵引，主刀没说停，你就不能松手。 “你的肘部放低一点，不要干扰我的动作。” 吴主任没领会意思，松了一下手，肢体位置立刻改变，屏幕视野移动了一点。 啪！清脆的一声，探针打了一下手背。 掌骨骨膜密集的痛觉神经立刻起反应，火辣辣的刺痛，一阵一阵，连绵不绝。 “杨老师做手术很认真，我们经常被他打手，我手背都打起茧了。” 墨过来安慰吴主任。 “是嘛！” 吴主任嘴角一抽，僵硬地挤出一丝笑容。 “老吴，你看，肩峰成形的度把握很重要，多了容易造成肩峰骨折，少了不彻底，症状不能消除。”杨平亲切地说，跟刚才打手时判若两人。 这小子，真的做手术太投入，说打手就打手，这表情真不知道刚才打了自己？ 无论怎么的，这台手术都要坚持完，蒋百成是清醒的呢。 只是这打手，不仅钻心的痛，还丢面子呀。 手术继续，高难度手术才刚刚开始。 吴主任体力已经有点支撑不住。 第0213章 探针恐惧症 “专心点！看什么呢？”杨平喝斥。 吴主任立刻又打起精神，没看什么呀，就是想瞪着那根探针，别再被那玩意突然打手。 手术速度太快，吴主任抬手跟不上节奏，时不时被喝斥一下。 他真的后悔上台，想找个理由开溜，比如肚子不舒服呀。 但是这样做的话，蒋百成会认为自己太儿戏，不把他的手术当回事。 只好强忍住，将打断的门牙往肚里吞，继续帮忙牵引手术肢体。 他想开口说能不能休息一会，杨平专注手术，那几个小子都埋头在编制肌腱，没人搭理他。 算了，只有盼望手术快点做完。 “老吴，休息一下？牵引挺辛苦的。”杨平这时回头看，吴主任表情痛苦。 吴主任立刻松了一下手，趁机提出：“是比较辛苦，有点吃不住，换个人吧？” 他想去帮忙编制肌腱，或者干脆坐到一边休息，只要在台上就行。 杨平正色说：“老吴，这手术难度太高了，牵引必须要经验丰富的助手，以随时了解主刀的手术要点，这样才能给主刀创造最佳的视野，他们不行，经验不够，不然也不会辛苦你了，要不，我们休息一会再做？” 手术间，大家都看手术入迷了，骨科几个副高也陆陆续续进来了，反正也没有人赶他们出去，自己注意点无菌观念就行。 杨平说话的声音比较大，蒋百成听到了，躺在手术台上的人，最关注的就是自己的手术顺利不。 “吴主任呀，辛苦你了。”蒋百成在布单下喊。 胖子凑过去：“你说什么？” 蒋百成重复了一遍。 胖子抬头转述给吴主任：“吴主任，蒋先生说辛苦你了。” “你放心吧，吴主任在台上呢，他亲自配合杨博士的。” “谢谢！谢谢！” 本来吴主任还想找机会开溜，在台上弄个闲位，这一通对话，蒋百成是担心自己不当这个助手，影响手术。 这时要半路退场，不妥！ 豁出去了，不就几个小时的事情吗？ 脸皮不厚一点，能成大事吗？吴主任放弃了找人替换的想法。 “老吴，我看你脸色不好，要是实在身体不舒服，你下去休息，我们几个就行了，放心！”杨平很关心地说，跟在台上的严厉判若两人。 吴主任没有退路了，说：“没事，我们继续吧！” 手术继续，吴主任活动一下胳膊，继续牵引。 腔镜手术是个划时代的技术，几个小孔，就可以完成复杂的手术。 两百多年前的奥地利医生Botzini，突发奇想，做了两根管子，从病人的尿道插入膀胱，一根管子将蜡烛的光导入膀胱，他从另一根管子窥视膀胱里面的结构。 这个牛人，自己也没想到，这两根管子为后世开启了一个时代，微创腔镜外科的时代。 而开创骨科关节镜的医生，是日本东京大学的Kenji Takagi教授，也就是，日本是关节镜技术的发源地。 Takagi教授应用膀胱镜对一例膝关节结核的患者进行探查，此后，越走越远，他和他的学生发明了第一台真正的临床实用型关节镜。 大多数时候，关节镜比切开手术操作还要方便，一些切开手术达不到的地方，完成不了的操作，关节镜可以轻松做到。 肩峰成形完成，不多不少，等于将肩峰重新做了一次塑形，活动肩关节，完全没有了撞击。 后续Bankart损伤及SLAP损伤修复，盂肱韧带断裂的重建，盂唇撕裂的处理，关节囊折叠术、肱骨大结节下移术。 一系列复杂的手术，不要说在场一众医生看得眼花缭乱，就算是苏南晨，也看得眼花缭乱。 他惊叹杨平的高超技术，每一个复杂的问题到了他手里，显得极为简单，这种化繁为简的能力，需要强大的理论和手术能力做支撑。 他还惊叹妹妹的配台能力，平时在自己眼里，这个娇气受宠的小妹，现在是他见过的最优秀的器械护士。 看到现在，还没有出现一次器械递送失误，哪怕是时间上快一点或慢一点都没有，他们没有说过一句话，连一个眼神沟通都没有，却做到了最完美的配合。 苏南晨十分不解，他们靠什么沟通，怎么就会配合得如此默契，难道靠意识交流？ 这个手术的难点在于，每一个独立手术需要与已完成的、未完成的手术保持协同，最后成为一个有机的联合体。 如何让修复或重建做到最佳协同，这完全凭借经验，最精密的机器也无法帮助医生来完成这种复杂的协同的把握。 膝关节多韧带重建的奥妙在于　　平衡，因为下肢关节最大的特点是稳定。 而肩关节最大的特点是灵活，他比平衡的要求更高一层次，单单平衡不行，而要相互协同。 这种手术对经验的要求，就像一个高明的厨师，火候、油盐多少、各种配料比例、入锅的时机，出锅的时机，全凭丰富细腻的经验，这些不是靠量筒和天平可以做到的。 外科医生，也需要丰富的感性知识的掌握，这些恰恰要靠经验的积累，无其他捷径可走。 对于这些结构的协同，一流的教授也会反复琢磨，在张力平衡上犹豫不决，在运动协同上难以把握，因为太难了。 手术室的人越来越多，大家都很自觉，与手术台保持距离，职业的素养都有。 他们看这台手术，就像看杂技，在他们眼里，诸多无法完成的东西，主刀轻而易举地做到了。 关节镜手术比人工关节置换相对好很多，因为持续的生理盐水冲洗，让术区始终保重一种高度清洁。 “不要乱动！一台手术都坚持不了？” 啪的一声，不知道什么器械，好像还是探针，一闪而过，敲打在第五掌骨上，第一到第四掌骨已经全都被打过了，手已经不由自主的颤抖。 这个家伙，休息时，斯斯文文，客客气气，做起手术来，六亲不认，作风极为简单粗暴。 最难的关节囊折叠术开始了，这项技术看起来简单，但是要做到达到目的，十分困难。 “手不要抖！手术关键步骤，出一点差错，就影响手术效果。” 杨平的声音有点大，很清晰。 这种关节囊松弛，靠等离子刀的皱缩已经无法达到目的，只能靠关节囊折叠术了。 杨平将前下方的关节囊破口处的陈旧疤痕清除掉，这个破口是习惯性脱位经常出入的地方。 这个破口要修补的，但是杨平没有任何修补的意思。 有个擅长关节镜的副主任医师看着看着，看不明白了。 他进修的时候，看到大佬做这种手术，都是修补破口，有时候要取其它的筋膜组织来补。 至于关节囊折叠，都是粗糙的弄一下，效果怎么样，也不知道。 盂肱韧带已经做了重建，杨平用PDS线进行捏折叠起皱方式缝合，几个需要折叠的地方，位置非常刁钻，但是并没有难倒他。 常规的捏折叠起皱技术在杨平手里，迸发了神奇的效果，这种折叠简直就是艺术品，几个折叠做下来，关节囊的松弛消除了，而且原来的破口自然消除了，大家也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 关节囊的破口，无需修补了，只需缝合一下就行。 接下来的步骤，大结节的下移，回到原来正确的位置。 这个病人以前是严重的肩关节前脱位并大结节骨折，最后自行愈合，但是大结节的位置上移，不仅引起撞击，还导致附着的肌肉松弛。 骨膜剥离子小心翼翼的在大结节表面开出一个潜在的腔隙，为关节镜制造工作空间，两枚空心螺钉固定。 最后再进行肩袖撕裂的缝合桥双排修复，手术的步骤安排得科学而巧妙，一环扣一环。 最后，做到了相互协同，所有重建和修复的结构，组成一个有机的整体。 “手术还没完了，拿出点专业素养行不行？” 五根掌骨被敲打完，探针敲到了桡骨茎突和尺骨茎突，整个手部及腕部的表浅骨头被敲打了一个遍。 每次敲打，吴主任还不敢抽手，一抽手，会严重影响手术进行，看的人都跟着心里抽痛一下。 哎呀，平时牛逼轰轰的吴主任今天狼狈了！ 也好，妈的，吃独食不说，连夜班费都扣着不发，说什么医生自愿的，有无私奉献精神，自愿不领夜班费。 谁自愿的，都没一个签字，都不知道这事，那可是冒着猝死风险挣的一点钱，他都拿去给自己上位铺路。 没人性，多打几下。 几个年轻的医生心里骂道，平时他们不敢出气，现在有人帮他们出气，嘴上不说，心里一个个觉得痛快。 几个副高看着这情景，都觉得好笑，每次探针出现，吴主任不由自主的身体颤抖一下，探针恐惧症。 付主任在一旁，也不敢发声，人家主任自己没说，他一个做手下的，出什么头。 手术结束了，前后不到一个小时，还包括中场的休息。 “辛苦了，老吴！” 杨平看他揉自己的手。 杨平将镜子抽出来，将器械收起，要交给护士。 其中一根探针，吴主任看到那玩意，下意识的躲开。 “怎么了？”杨平拿着探针摆弄几下。 吴主任倾斜身体，生怕探针又打过来，苦笑：“小杨老师，这玩意打人打得挺痛的！” “你说这个？” 杨平将手里的探针亮一亮。 吴主任点头，眼神恐惧。 “好好的器 第0214章 乌烟瘴气 结果，看着看着，都不像一台大手术，探针敲敲打打之间，手术就做完了。 手术唯一的槽点就是吴主任，总是跟不上节奏，还经常松手，无法维持牵引。 每次到这个时候，探针准时出现，给予手背末梢神经强烈的刺激，让吴主任重新打起精神，配合好手术。 除了吴主任，大家都好。 看这手术，有一种无法言表的愉悦，即使刚刚被糟糕的手术弄得灰头灰脸的医生，看完这台手术，也立马重拾信心，医生，可以做得更好。 手术结束，吴主任看到周围，全是科室的同事，都看着自己，有人还轻声在议论什么，之前因为沉浸于手术，羞耻感没有这么强烈。 此时，一股强烈的羞耻感如潮水涌起，围观的医生，嘴巴每动一下，他都会认为在偷偷嘲笑自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纤细的探针，比起止血钳和其它任何器械，重量要轻很多，敲在隔着手套的手背，没有什么分量。 但在杨平手里，越是纤细的器械，威力越大，速度决定了能量。 探针末端的半厘米，成九十度转弯，杨平正是用末端，以闪电速度，准确无误，垂直于目标，集中力量敲打一个点。 速度越快，能量越大，末端圆钝纤细，单位面积的压力就大，所以爆发出的杀伤力非常大。 吴主任敢肯定，现在双侧手背肯定布满点状的瘀斑，过几天还会扩散成一片一片。 脱下手套，还真的，双侧手背布满圆点状的瘀斑，这力度，难怪钻心的痛。 手术这几天是做不了啦，吴主任心里叹气，脸上还是挤着笑容，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人家现在是爷，没办法。 杨平退出主刀位置，宋子墨上前，缝合几个0.5厘米的小口，无菌敷料贴覆盖，检查肩关节的活动，非常稳定，各个结构有机协同，让肱骨头的运动轨迹回到正常。 手术效果没有任何问题，要是杨平做不到的，宋子墨想不出还有谁可以做到。 刚开始，对杨平，以前自己科里的杨平过来手术，骨科的医生，尤其高职称的，充满了怀疑、难以置信。 现在所有的质疑被不到一个小时的手术打消了，大家相信，杨平不再是那个自己呼来唤去的小医生，变成了真正的专家，可以把自己难以企及的手术做得风轻云淡。 这几位美女，也不是花瓶，器械护士的熟练程度，恐怕市人民医院的护士再过几年，也无人做到这种水平。 跟台的器械商，也让他们开了眼界，他妈的，自己以前的那些跟台的，怀疑是假的，瞧人家这跟台的。 杨平脱手术衣的时候，几个医生抢着上去帮忙，但是被佳慧提前抢先一步，灵巧的双手，在后背几根系着的带子上，轻轻一拉，手术衣解开。 凳子已经准备好：“杨老师，辛苦了！坐，休息一会。” 各种耗材的包装纸，已经被折叠，一层一层叠好，放进了环保袋，最终装上医院停车场的一辆五菱宏光，带回公司。 市人民医院手术室布局和环境、骨科器械的情况，等等，佳慧已经全部记在心里，手术室守门的阿姨，她也已经偷偷塞了一份小礼物。 “小姑娘，我记住你了。” “锐行公司的小黄，以后可能还会来，多多关照。” 阿姨很满意，小小礼物，虽不贵重，但也是一份尊重。 护士长的微信，佳慧都已经加了，不管以后杨平来不来这里做手术，提前准备好没错。 “下去休息一会，稍后一起吃个便饭。”谢院长陪着大家从更衣室出来。 蒋百成儿子提前已经做好了安排，G市最好的酒店，几辆大奔都准备好，以他们的地位，请人做手术，怎么可能随随便便把这么庞大的团队放回去。 杨平在众人的簇拥下离开手术室，还早，才十点，不过休息一会，再到酒店坐坐，喝喝茶，就差不多了。 “去骨科病房看看！”杨平提议，那是他的职业起点。 吴主任陪着，按住电梯：“好好好！” “你陪杨老师去骨科病房看看，我有点事，等下再会。” 谢院长确实忙，最近焦头烂额。 哎，这些年，他骑自行车上班，衣服都是几十块的地摊货，衬衣一穿就是几年。 要不是老领导东窗事发，他现在已经提前退休，在澳洲养花剪草坪了。 现在有了蒋百成的帮助，事情会有转机。 吴主任带杨平到骨科病房，宋子墨等人也跟在身后，小五特意走队伍后面，和几个老同事在聊天。 几个高职称的医生，跟上杨平的步伐，大家以前都使唤过他。 有的觉得不好意思，不好套近乎。 有的不这　　样想，时过境迁，以前他是下级医生，使唤一下正常。 反倒以前杨平的上级医生付主任，一直跟他保持距离。 熟悉的病房，一点也没变，好几个护士认出了杨平。 “杨平！杨平！你回来了？” 护士惊呼，争相跟他打招呼。 “你去哪个医院了？”大家都很关心。 当时走的突然，没跟大家说一声，走后再也没有见面，突然回来，大家都有点意外惊喜。 在人民医院时，杨平虽然不善交际，但是为人踏实，做事认真，从不对护士发脾气，护士都非常喜欢他，特别跟他对班的护士，都觉得特别安心。 “现在是杨教授了，过来飞刀，做蒋百成的手术。”有人跟护士说，护士立刻瞠目结舌。 再看这阵势，前呼后拥，吴主任陪着，吴主任还一直弓着腰。 平时吴主任在大家面前，那是昂首挺胸，龙腾虎步，只有见到谢院长，才会把高贵的腰弯下去。 本来护士要拉杨平到护士站坐坐，聊几句，问问近况，但是吴主任在，大家不敢，也没兴致了。 这些护士见到吴主任都是躲着走，有点门路的，都申请调到其它科室了，在骨科上班，是一种煎熬，一个早交班的训话可以让你怀疑人生。 一上班，就盼着下班，这是大家日常工作的心态。 “吴主任，我自己随便逛逛。”杨平让吴主任自便。 吴主任哪会让杨平离开自己的视线，虽然杨平说了不会揭穿他，但总是不放心，要一直盯着才放心。 队伍像参观的，在走廊里移动。 一切都没有变，熟悉的值班室还是那样，推开门，里面值班的哥们正在吃早餐，快十点多了，还在吃早餐。 这哥们黑眼圈像个熊猫，两个冰冷的面包，一瓶不知道有没有过期的酸奶，狼吞虎咽，边吃边打嗝。 抬头，一怔：“杨平” 这是戴医生，当时跟杨平一组的，戴医生当时是主治，杨平虽然那时刚考上主治，但没有聘用，只是按住院医用，两人那时关系挺好的。 戴医生放下没啃完的面包，上来打招呼，杨平搂住他的肩膀。 看身后一大帮人，吴主任脸上的媚笑。 戴医生有点懵。 “杨博士，可以去吃饭了，蒋先生派的车在楼下等。” 吴主任尴尬的说，他不想杨平在科里呆久了，提心吊胆的，当这么多人的面叫杨老师，实在叫不出，所以急中生智，叫了杨博士。 “有空再聚聚！”杨平跟戴医生告别。 队伍的末尾，一个年轻医生，跟小五关系很好的周医生，跟小五正在介绍科里的现状：“老戴现在是住院总。” 他主治了，怎么还做住院总。 周医生说：“有次病例讨论，他会上质疑了老吴的手术方案，老吴让他回炉，再做半年住院总，锻炼一下。” “那万总呢？” 万总是住院总，按时间推算，一年的住院总还没到期呢。 “开掉了！” “怎么回事？” “哎呀，一言难尽！” 周医生拉小五停下来，等跟队伍距离拉大了，他附在小五耳边低声说。 “那小子急事汇报，没敲门，推开主任办公室的门，老吴跟一个女的在沙发上” 乌烟瘴气！ “晚上没值班的，都去吃饭，杨哥请客，等会我发地址给你，大家聚聚，好好聊聊”小五交代周医生通知其他哥们。 杨平带大家去老干科看术后的蒋百成，微创手术，干扰少，几乎不出血，恢复非常快，不是开放手术可以比的。 胖子的神经阻滞是真正的神经阻滞，几乎跟局部浸润麻醉一样，术后不用禁食，蒋百成已经在太太陪同下，喝上了鸡汤。 “杨博士，谢谢呀！” 蒋百成知道，他清醒的，手术间里说话他都能听到。 从医生的聊天都可以听出来，他这手术难度非常高，全国没几个人拿得下，但杨博士做得非常成功，又快又好。 英雄出少年！当然，年轻的杨博士脾气不是很好，将吴主任骂得狗血喷头，他也略知一二，好像还用什么东西打手，惩戒老吴的不专心。 “手术非常成功，安心养病，术后康复按吴主任的指导就行！”杨平握着他的手。 “辛苦了，等下一起吃个便饭，我就不能作陪了，家人代劳，多多包涵。”蒋百成拱手道歉。 看完蒋百成，手术团队去吃饭。 蒋百成的儿子安排了好几辆车，他亲自帮杨平开车门。 第0125章 都是装醉 由他儿子做代表陪酒，席间除了杨平的手术团队，还有谢院长、吴主任、付主任，老干科的主任，蒋家带来陪酒的几个人。 还有一个人，付主任带来的，骨科喝酒最厉害的，熊医生。 好像姓熊的都比较能喝，三博的熊四海也挺能喝的。 饭局的气氛也很融洽，吴主任很高兴。 手术做得这么漂亮，杨平还没有找茬，一切顺风顺水。 虽然年轻人心高气傲，脾气差了点，但还是很照顾他，没有揭穿他。 杨平和宋子墨不喝酒，几个女孩子不喝酒，其他人都喝酒。 付主任有备而来的，就怕他们都不喝，听说小五张林喝，心花怒放，干翻他。 那个眼镜哥张林盛气凌人，喷人毫不留情，付主任发誓要第一个就干翻他，替吴主任出一口恶气。 杨平不喝酒，小五也成了他们的打击对象，这两个人不趴下，今天不收兵，反正下午没事。 以他们的功力，将这两个小子弄倒不是问题，尤其熊医生在场，几乎没有悬念。 大家出来飞刀做手术，韩主任立了一个规矩，不能喝酒。 但是今天这个饭局，第一次带着大家飞刀，张林小五喝了，不知道算不算坏了韩主任立的规矩。 陈酿茅台，酒还是很高档的。 吴主任、付主任还有熊医生，跟张林和小五，来来回回，推杯换盏，不知道喝了多少回合。 张林小五，这两哥们，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都一个德性，喝酒像打醉拳一样。 打醉拳的东倒西歪，好像只要用手指一戳就会倒，但就是不倒。 这两哥们喝酒也一样，好像酒力不怎么行，再喝一杯就倒了，但再喝了几杯，也还没倒，又喝几杯，还是没有倒。 喝了不知道多少杯了，眼看要把两人喝倒了，再加把劲，结果还是没有倒。 “不行了，不行了！” 张林脸红脖子红，摆摆手，眼神恍惚，距离倒下还差最后一杯。 付主任心里一狠，又是一杯，张林干脆豪爽，手一翻，杯子底朝天。 另一边的小五，笑嘻嘻的，来者不拒，你一杯干，我自然也一杯干。 第一个吴主任不行了，紧接着付主任倒了，熊医生坚持到最后，也摆手投降。 张林迷迷糊糊的：“不行了，不行了，最后一杯！” 小五靠着椅子，眯着眼睛：“真不行了。” 吴主任其实还没有太醉，只是头有点晕，走路有点不稳，人还算清醒，老奸巨猾，再喝下去肯定倒下，于是装醉，走路故意跌跌撞撞，差点摔倒，蒋家的人立刻上去扶着，摇摇晃晃上洗手间去了。 小五也撑不住了，跟蒋少喝了一杯，差点倒在地上，一把手搭在他肩膀上：“兄弟，扶我上个洗手间。” 蒋少想找人扶他过去，小五醉醺醺地说：“不够意思！” 没办法，只好扶着他，包间里的洗手间被吴主任占用了，只好扶他到外面去。 找到洗手间，扶他进去，小五朦朦胧胧地说：“蒋先生呀，你们一家和杨博士，真是有缘，但是你们没良心，良心大大的坏了！” 这话什么意思，就算酒话也不该这么说，蒋少不满。 今天这饭局，G市最好的酒店，喝的最好的酒，自己亲自陪酒，连杨博士上下车，我亲自开车门，还不够意思？ “良心大大的坏！”小五捧一把水洗脸，不像说酒话。 蒋少不服气：“卢医生，我们如何不讲良心了？哪里招待不周，还望指明？” “你被人捅了一刀，差点连命都没有了，是杨博士把你从死神手里拉回来的，你现在见到他，一句感激的话都没说，竟然装作不知道这件事，你说还有良心吗？救命之恩呀，虽然说救死扶伤是医生的天职，可是你这条命不是谁都可以救过来的，而且，为了救你，杨博士冒犯了吴主任，第二天就被开除了，你不知道吧？我们两个以前也是人民医院的医生，你的手术我还在台上呢，你受伤时穿的巴宝莉衬衣，还是我帮你在急诊科剪开的呢。”小五似乎很清醒。 这话清清楚楚的，不像酒后胡言乱语，更像酒后吐真言呀。 蒋少有点稀里糊涂：“不是吴主任主刀的手术，救了我吗？” “吴主任救你？他那点水平能救你？”小五嘲讽的语气。 “我们为了你的事，差点毁了前程，被开出后，我们去了三博，不过太戏剧了，你爸爸又将杨博士请回来做手术。”小五用一点水理了理头发。 “你这话真的？我不知道呀！”蒋少也听出了大概。 “杨博士不在乎这些东西，只要病人没事，他就高兴，救一条命，即使被开除也值得。可　　是这吴四文什么东西，不学无术，对手下医生极尽打压，几个有学历有本事的医生都被他挤走了，人家一个新来的护士长得漂亮点，他都想下手，吓得人家第二天不敢来上班了，那谢院长什么人，医院这几年被搞得乱七八糟，当科主任都明码标价的，不说不说了，走走走！扶一下我！” 小五又搭在蒋少的肩上，跌跌撞撞回来了。 吴主任像死狗一样斜靠在椅背上，继续装醉。 付主任和熊医生还真醉了，付主任嚷着还要酒，熊医生一言不发。 本来想干翻杨平这帮人的，奈何这个张林是个不倒翁，小五是个千杯笑，怎么都灌不倒，把自己人搭进去了。 张林的手机响了，摸出一看，吓得立刻头脑清醒，一点醉态都没有，极为温和的声音：“跟杨师兄在一起呢，吃饭，没事，放心，没喝酒，你看我像喝酒的样子吗，象征性的喝了一点，漱漱口” 挂完电话，长吁一口气。 卧槽，这帮人，吴主任斜瞄一眼。 吴主任三个人，这样送回去也不行，蒋少叫人开了房，送他们去休息，醒醒酒。 时间也不早了，杨平一行人要回去了，想跟吴主任告别，打个招呼，但是吴主任几个醒酒去了。 蒋少亲自送大家回人民医院，再三表示感激。 小五喝了酒，大家调剂一下，胖子坐宋子墨的车，杨平过来开小五的车，回三博。 晚上，大家又杀回市里，杨平和小五宴请了人民医院原骨科的几个年轻医生，大家平时有牢骚不敢发，见到杨平小五，大家有说不完的话，一肚子苦水全倒出来了。 小五也不客气，将蒋百成儿子手术的事，一五一十的跟大家讲一遍。 以亲临者的身份，绘声绘色，让大家听了义愤填庸。 难怪，怎么那么突然，干得好好的，就被辞退了。 里面这么深的水呀。 要是以前，可能大家还不相信，但是现在看杨平手术做得这么好，倒回去想，自然都相信。 第0126章 眼睛会出卖人 万医生，以前的住院总，被开掉后，处境非常艰难。 戴医生对万总比较了解，真的是艰难，前几天还向戴医生借钱，说准备考博士。 戴医生当场打了万总的电话，这家伙还没找到合适的工作。 在好几个私立医院干了一阵，不满意，跳来跳去，现在没着落。 回老家，他又不甘心，况且回老家，家里没点底子，进好点的医院，不是想进就能进的。 杨平问他力全医院去不去，万总表示，力全？求之不得！可是投了简历，人家不要。 力全虽然是私立医院，但是很正规，对医生的培养很下血本，而且医生待遇非常好，进力全，万总做梦都想进。 在G市找工作，医学生，硕士，这学历只是起步门槛，不要谈什么高学历了。 既然万总这么想去，平时这人干活也踏实，不是调皮捣蛋的人。 杨平当场打了电话给程力全，简单介绍一下万医生的情况，程老板满口答应，前不久还琢磨是不是哪里不周到，让杨平不满，把他这边的手术推迟了。 现在这么一个电话打来，程老板高兴极了，连看简历都不提，直接让杨平叫万医生明天找他直接报到。 “搞定了！”杨平放下手机。 大家都面面相觑，这家伙能量这么大，直接给力全老板电话，力全好歹也是一家私立高端专科医院，三言两语，就把万总的工作搞定了。 杨平回个电话给万总，让他带简历明天直接找力全的程老板报道，万总还以为杨平玩他呢。 直到杨平反复告诉他，记得去，他才半信半疑的答应。 力全，可是他梦寐以求的地方！ 这帮兄弟，都不容易，杨平知道他们的苦，老万内地农村来的，无依无靠的，好不容易在G市立足，现在被开掉，到处漂泊，日子肯定难。 老万本科毕业，工作了三年，才读研的，硕士毕业毕业再到人民医院工作，也是合同制的，三十的人了，还没结婚，一天上下班，骑个电动车，日子过得也艰难。 能够拉他一把，尽量出手拉一把兄弟。 大家都觉得杨平够义气，羡慕小五交了个好兄弟。 很久，大家才依依不舍的散去。 G市的冬天不伦不类，有那么一段时间，冷一阵，有人已经穿上秋裤了。 但是突然，又艳阳高照，气温升上来了。 外套和秋裤赶紧脱掉，身体好的，还有穿着短袖在外面走。 所以，G市冬天的大街上，看到穿拖鞋短裤的，一点也不要奇怪，那都是智商正常的，没毛病。 三博的外科大楼楼顶，直升机起起落落。 直升机每飞一次，汽油费都是一两万，使用成本极为昂贵，三博豁出去了。 夏院长是个有魄力的人，这点钱不算什么。 想当年，为了引进一批博士人才，老夏下了血本，答应给每个人一套公寓免费住，还给安家费用来买房，安排子女入学，安排配偶工作。 引进的势头过猛，医院的公寓宿舍不够用，老夏自己搬出去，把自己那套房子让给了一个博士，那个博士就是现在运动医学的高主任。 全院都知道，院长在医院公寓的房子给高主任了，高主任老婆学会计的，以前在银行工作，老夏绞尽脑汁，利用各种关系，把他老婆弄进了医院旁边的建行。 这么一通操作，北方来的高主任才算在三博安心扎下根来。 后来老夏推行科主任博士化，年轻化。 好几个老主任不同意退，跟老夏僵持着，老夏使出绝招，凡是愿意退的，子女进入医院开绿色通道，给编制。 这一招灵，那几个老主任立马退了，何乐而不为，趁机把自己子女弄个编制多好，编制这东西，特难弄。 培训已经接近尾声，现在是手术室、创伤骨科、急诊科各科室协同作战训练。 不同兵种的协同作战是一门高深学问，可以发挥出巨大的威力，远远不是简单的叠加可以比的。 真正进入协同训练时，才发现，平时几个科室所谓合作，根本不叫合作，只是原始的、粗糙的、简单的组合。 学术会召开在即，思思的手术也抓紧时间完成。 虽然有石膏固定，但是过床的时候还是有点痛。 杨平抱着她轻轻地放到推车床上，小家伙咬着牙，脸上始终挂着笑容。 “我大腿里面的东西取出来，可不可以留给我？” 思思说的是那个钛合金的假体。 杨平刮刮她的小鼻子：“这个要求不能答应你，那是医疗垃圾，要处理的。” “算了，只是它跟我共存了这么久，有点舍不得。”思思很惋惜的说。 “好吧，等下做完手术，我答应让你跟它拍个照。”杨平帮着一起推车。 大家都陪着她到手术室去做手术。 “怕不怕？” “不怕！我都做了几次手术了，打麻醉的时候，我都知道怎么配合了，这次是大腿的神经阻滞吗？要用彩超定位的，上一次手术，有个麻醉师姐姐用彩超找了好久，没找到神经在哪，我让她别紧张，慢慢找。” “你还知道彩超。” “当然，我知道的可多了，我知道这个漂亮的姐姐是你女朋友。” 思思指着小苏。 小苏羞得脸通红通红的。 “你个小鬼，我又没有告诉你，你怎么知道。”杨平觉得太神奇了。 思思偷偷笑：“你看她，她看你，眼神不对，都充满了爱！我说了嘛，眼睛会出卖人的。” “你懂什么爱，小屁孩！”杨平去刮她鼻子。 思思躲开了：“被我说中了吧，羞羞脸！” 大家说说笑笑，到了手术室。 当时采用的手术方式，是姑息性的。 定制的钛合金假体，两端的柄，用骨水泥固定在股骨髓腔里，这些骨水泥就没有打算要取出来的。 骨水泥，一种骨粘固剂，化学名：聚甲基丙烯酸甲酯，骨科经常用到这东西，尤其是人工关节置换，在没有生物固定技术之前，骨水泥是固定人工关节的唯一有效方式。 人工关节装配的时候，需要与人体的骨结合，靠的就是这玩意，让它和人体的骨组织粘固。 这种功能类似建筑中的水泥，所以俗称骨水泥。 这东西填充的时候容易，把它取出却非常困难。 骨水泥使用之前是粉末状的，使用的时候，用专用的溶剂溶解搅拌，快的几分钟，慢的十几分钟，经历液体、粘稠的拉丝胶状、面团、最后变成石头一样的固体。 它搅拌的时候，有一种特有芳香，非常好闻。 当然现在，思思股骨髓腔里的骨水泥早就是固体，没有任何芳香了。 杨平用小骨刀，一点一点，沿着假体柄，将骨水泥凿掉，凿一点，用刮匙掏一点。 这个工作极为艰难，但是在杨平手里，再难的事，也会变得简单。 最终将所有的骨水泥，被凿掉了，钛合金假体被取出来。 假体带着残留的骨水泥，上面还有很多血迹，放在金属盆里。 假体中间是圆柱形，跟思思股骨的直径差不多，两端细长，插入股骨髓腔，起到与股骨固定的作用。 这个肿瘤假体，定制的，价格昂贵，保守估计，五万以上。 现在医院管理严格，这种内植物取出来，不能被病人带走，需要走专门的医疗垃圾处理流程。 以前管理没有这么严格，要是病人没有什么传染病，可以把自己的内植物带回去，留个纪念，有的病人戏称要用这东西打个戒指、镯子或者挂坠什么的。 清理完残留的骨水泥，装上骨延长的外固定架，跟爱马仕的差不多，从两端开始延长，只是爱马仕是胫骨，思思要延长的是股骨。 手术做完了，思思被送到病房。 他妈妈又来找杨平，住院账户上又多了六万块钱。 这就奇怪了，有谁在暗中帮助思思呢？ 第0217章 你不是韩信 上次交了九万，这次交了六万。 这个人已经交了十五万，再加上黄佳慧交的钱，思思近期的医药费十分充足。 但是肿瘤治疗的花费，有时候深不见底，这十五万可以维持多久，连杨平都没法确定。 有人在背后帮忙，这个可怜的孩子，这个可怜的家庭，起码获得了喘气的机会。 杨平没有时间去追究，这个好心人到底是谁，他更关心思思的病，下一步如何治疗。 思思这次手术，取出假体后，用外固定架固定骨折，同时对股骨进行延长，以弥补股骨的骨缺损，让她最终获得一个自己的股骨，而不是靠假体桥接。 按照治疗原则，这样做不妥，毫无价值，但杨平想尽力，即使没有希望，他也想去创造一丝希望，路总是人走出来的。 治疗骨肉瘤，没有特异的靶向药物可以使用。 化疗和放疗也不能再用了，它们对免疫系统的破坏性极大，而对骨肉瘤的的治疗效果也没有特别出色。 不像某些肿瘤，比如鼻咽癌，对放疗十分敏感，早期使用放疗为主，再辅助一些化疗，可以做到治愈。 放疗和化疗的治疗思路，杀敌一千，自损百八。 在身体可以承受，还有兵力可以自损时，这种打法可以克敌。 与肿瘤的战争持续到某种程度，自己的兵力消耗得差不多了，而敌人越来越多，还沿用这种打法，无异于自杀。 像思思这种情况，病情已经越过临界线，化疗和放疗并不能带来预期的收益，反而加速人体机能的崩溃。 既然肿瘤无法彻底清除，就让她暂时带瘤生存，也让股骨带着瘤去延长。 后续，再想办法来将这些扩散的肿瘤，一点一点的消灭。 只要能够让机体与肿瘤的力量维持某种平衡，就能够延续生命。 海扶刀，超声聚焦治疗系统，是适合的，可以反复使用，没有放化疗的副作用。 但是海扶刀目前的机器，最大的缺点是定位不准，这样就无法击中肿瘤，容易误伤正常组织。 肿瘤转移后，与正常组织的精确辩识，本身就是个难题，如果治疗武器还瞄不准，双重误差，让治疗大打折扣，甚至完全发挥不了优势。 就像你的大炮射速快，射程远，还没有射击死角，看起来很棒。 但是你打不准，还经常打到自己人，那你的那些优点就一无是处。 杨平思考，要使用这个治疗仪器，一定要对影像辩识和肿瘤定位进行改进。 先要把肿瘤识别出来，然后再进行精确的轰击，这样才好。 “还打算用海扶刀吗” “这是最好的选择！” 宋子墨坐在杨平旁边，杨平一直盯着阅片灯看。 “海扶刀用超声定位，用超声治疗，我们可以改进，用红外线定位，引导超声波，进行精确轰击，就像导弹，能够自动精确锁定就好了。” “你想让海扶刀的超声聚焦成为对付肿瘤的导弹” “对，很难，但是可以试试，骨科研究所不是快挂牌了吗？我们研究一下，做一个课题——骨肉瘤体外红外线导航下超声波聚焦智能精确治疗！” “非常有想象力，我原以为你只是一个手术匠呢。” “手术技能就算到极限，治疗效果也会被天花板盖住，此时，就需要理论创新，突破天花板，更上一层楼。” “有深度，课题申报资料我来写，让韩主任牵头，可以申请国家级的。” 对杨平，宋子墨越来越看不透，深不见底，他的脑子里究竟藏着多少东西，谁也不知道。 三博酒店的会议室，已经布置得差不多了。 话筒、音箱、视频等等，每一个环节，谭博云都亲自检查一遍。 他很激动，有些紧张，这种国际性的学术会，他唱主角，还是第一回。 人生难得有这样的机会，竭尽所能地表现一次，成败都不会遗憾。 何况，一个学术会而已，谈什么成败，最多找出自己的差距。 这次，除了直播创伤急救的手术，他还要展示科研成果，骨科云端数据库的建立。 用这个云端数据库，收集国人的骨骼解剖数据，按照大数据建模，设计钢板、人工关节等内植物，使内植物更趋合理，更加个性化。 田主任的课题是内植物的3D打印，也是骨科内植物个性化方面的研究，这项研究可以让工厂建立一个柔性生产线，完全做到骨科内植物个性化定制处理。 如果云端数据库和3D打印结合起来，利用数据库进行3D打印，可以彻底让骨科内植物做到真正的个性化。 三博骨科将在内植物个性化研究方面，远远领先其它医院。 本年度最后一个月来临，期盼已经的骨科学术会将如期召开。 三博酒店，提前几天就开始了忙碌，前台的电话响个不停。 参会的人数比预期的要多，有人打电话直接问：手术直播的项目会不会取消　　言下之意，冲着这个来的，学术会上，大佬直播秀手术，不是新鲜事，甚至跟国外联合直播，也不少见。 但直播的都是择期手术，病例做了挑选，手术做了充分准备，从技术、设备和心理上，都做了充分准备。 这种直播创伤急救手术，从急诊科开始，全程直播，还是头一回。 以前，魔都六院急诊科这么干过，但不是在学术会上，而是跟电视台合作，做急诊科直播节目。 创伤急救手术直播，这要巨大的勇气，在学术会上，观众都是同行，任何的不足都会放大无数倍。 黄佳才参加锐行工作总部的会议，已经是最后一天了。 明天就要回G市，他要在学术会召开前赶回去，他是赞助商之一，在会场有一个展台。 公司对他在南方市场的开拓贡献，非常满意，做了表彰。 但是，他交给王总的那份建议书，如同泥牛入海，没有任何反应。 王总很遗憾地说：“佳才，我看过你的建议书，给魏总也看过，我和魏总都觉得好，但是不适合我们公司的现状，魏总说了，我们是一个销售驱动的公司，仿制成本最低，容易快速占领市场。投入研发，太耗资金，完全是没有回报的东西，我觉得魏总说得有道理。” “王总，仿制只是一时的手段，不是我们的目的，一直仿制，不积极开始着手研发，我们最终只会为她人做嫁衣，国际巨头只要举起专利大刀，我们就只能俯首称臣。”黄佳才还想争取。 “现在他们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我们就利用他们的疏忽，迅速靠低价抢占市场，做出规模。” 王总想说服黄佳才，年轻人有想法好，但要接地气。 “他们不是疏忽，是有意为之，温水煮青蛙，让我们躺在仿制的温床上，等有一天，我们将市场打造好了，他们就会找上门，收购或者合作，让我们成为他们的工具，我们辛辛苦苦，处于食物链最低端，赚取微薄的利润，他们高高在上，气指颐使，收割巨额的利润，我们还只能任其宰割，毫无反抗之力。” 黄佳才还在争取，既然来了，自己不会轻易放弃。 “那不正好吗？我们做公司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上市或者被巨头收购，那时，我们功成名就，盆满钵满，多好！行了，佳才，现实点，要研发，谈何容易，不要再谈这些公司战略，魏总会生气的，做好自己的工作，我不会亏待你的。” 王总起身关上办公室的门：“负责市场的贾总是魏总的同学，所以有些事你忍让一点，你把南方市场搞好了，我保证，会给你一个合适的位置，这些高谈阔论，跟我说说可以，跟魏总，以后不要提这些，会让他觉得你夸夸其谈，你不是韩信，我们也不是刘邦，把手头的事做好。” “我明白了，王总，以后我不会再提了。”黄佳才很失望。 最后一天，是参观公司总部，展示公司取得的巨大成绩。 锐行的融资已经进入了D轮，目前医疗概念很受投资商的青睐，如果锐行的销售业绩继续这么发展，以后上市的目标完全可以实现。 总部研发部也是参观的一站，黄佳才很有兴趣，里面摆满了各种器械样品，但都是仿制的，顿时失去兴趣。 黄佳才溜出来，到消防楼梯透气，顺便抽一根烟。 一个年长的，穿着工程师服装的人，正在骂一个年轻人。 “你离职手续还没办好你袋子里是什么是不是偷了什么” 老工程师扯开地上一个蛇皮袋看：“是这些破玩意，都带走，都带走，省得我处理垃圾，一天不务正业。” 年轻人胡子拉茬，蹲在地上，任其训斥。 “你的钱还了没，别到时人走了，催收的电话还天天往公司打，你不嫌丢人，我都觉得丢人。” 老工程师骂完，一副很铁不成钢的模样，摇摇头，走了。 黄佳才很好奇，这个人离职，还用蛇皮袋装这么多东西，刚才黄佳才瞥了一眼，好像是器械。 “可以给支烟吗” 年轻人站起来，双手梳理蓬乱的头发，看到转角处的黄佳才，问道。 “嗯，给！” 黄佳才丢给他一只烟。 第0218章 一面之缘 “不干了？辞职了？” 黄佳才问道，跟他走到一块抽烟。 “干不下了，被辞退的。” 工程师边抽烟边说，有点无奈，有点哀伤。 “你袋子里是什么？可以看看吗？” 黄佳才很好奇，他离职还带着一些烂铜烂铁，莫非真卖废品，缺钱到这种地步？ “可以，他们都说是垃圾。” 工程师自己打开蛇皮袋子，黄佳才拉开袋子口，里面全是一些粗糙的器械，他从里面挑了一把出来，有点像半月板缝合枪：“这个是什么？” “半月板缝合枪！” “仿制的？” “我设计的” “你设计的？” “是的，这个可以连续缝合，只要线的长度足够，一次想缝多少针就缝多少针” 黄佳才很感兴趣，尝试着扣动扳机，可是扣一下就卡死了，完全不能用，而且这缝合枪的款式十分难看。 工程师看到黄佳才很有兴趣，双眼立刻闪烁着精芒：“这个只是简单的样品，是我手动制作的，零件都是手动打磨出来的，毫无精度，要是精度合格，这个很好用。” 他演示如何缝合，但也是操作两下就卡死，很费劲才能解除卡死的状态，他尴尬地说：“要是用稍微精密的零件做，就不会卡，而且一把枪想缝合多少针，就可以缝合多少针，连续缝合，不管多长的半月板撕裂，几秒钟，一次性可以缝合完，新手医生都可以轻松操作。” 黄佳才仔细研究这东西，确实如他所言，如果用有精度的零件装配，一定可以做到他说的连续缝合。 神奇，这个其貌不扬，胡子拉茬的家伙，居然可以设计出这样的好东西。 不过这东西生产，需要一定的投入，开模、试制、试用、改进，定型、工艺设计、流水线的建立等等。 “这真是你自己设计的？” 黄佳才不敢相信，这么好的东西，怎么当垃圾装在蛇皮袋子里，应该放在研发部的实验室里。 “我还有好多图纸，没有零件组装，这只是做出来的。”工程师很自豪。 “你怎么不跟上面汇报你的成果？”黄佳才觉得不可思议。 工程师无奈地摇摇头：“找老板都谈过，他们根本没有正眼看过我，都以为我脑子不正常，老板看我演示都没看完，就打发我走了。” “你的部门经理应该了解这些东西的价值呀？”黄佳才很不解，怎么这些东西没人重视。 工程师苦笑：“他嘲笑我捣鼓的是玩具，每一件都不能用，也不可能实现我吹嘘的效果，说我应该去拿百万年薪，在这小地方屈才了。” “你为什么被辞退呀？” “我在网上借钱，逾期，催收把我的通讯录打了个遍，把公司各个部门打了个遍，所以公司决定辞退我。”小伙子有点憔悴。 “这钱我能够还上，只是现在还不上而已。”小伙子很倔强的样子。 黄佳才又从蛇皮袋拿几样器械出来，都是粗糙的样品，有些还是东拼西凑的零件做成的。 “赌博？陷入了网贷。”黄佳才猜想。 这家伙应该是个赌狗，不然怎么会陷身网贷，网贷这玩意，黄佳才从新闻上了解过，就是高利贷，利滚利，几千块可以滚成几万，几十万，不还钱，催收会打爆通讯录，往通讯录里的电话发各种辱骂的短信，各种不堪入目的P图，新闻上就有报道，有不堪其辱而自杀的。 “不是，父亲病重住院，没钱了，要从医院拉回去，我毕业这两三年只存了几万块，不够，又借不到钱，没办法，急用，网贷是最快的了，所以，我就从网上借了钱” 小伙子澄清自己，不是赌狗。 “网贷一旦陷入，很难脱身，你怎么打算。” “没事，本金加一部分利息，我一定还！多了我不给，他们已经爆了我的通讯录，不过我也不在乎了，大家都很忙，没人关心我的事情，面子早就没有了，以后有钱的时候再说吧。” “欠了多少？” “六万可以扫清。” 黄佳才把里面的器械，一样一样都拿出来：“这个是？” “交叉韧带重建的导向器，这是前交叉的，还有一个后交叉的，这个很好用，比施乐辉、Arthrex的都好用，容错率极高，非常容易操作。” 小伙子又教黄佳才怎么用。 “你叫什么名字？” “陈智！” “黄佳才，公司G市销售区域经理！” “听过名字，最近上了公司销售英雄榜第一名。” “你等等，我帮你跟上面说说，留下来，我看能不能帮你说说，预支工资先把钱还了，你这些东西很有价值，我帮你再跟上面说说，你可以等一会吗？” “谢谢你，没有用的，我过来收拾东西，抽完这根烟就走。” “留下来，我帮你去想办法，一定等等，加个微信可以吗？” 小伙子没想到，黄佳才跟他只是一面之缘，就帮他去争取留下的机会，虽然小伙子知道没用，但不忍心灭了黄佳才的热情。 “谢谢！”他感激地说。 黄佳才挑了一把半月板缝合枪，返回研发部的实验室，大家还没走，都围着那些样品在围观。 一个工程师正在讲解这些样品，让销售人员进一步了解自己公司的产品。 “王总，方便说两句话不？” 黄佳才低声将正带队的王总叫出来。 “王总，你知道公司研发部一个叫陈智的工程师不？”黄佳才单刀直入。 王总很熟悉他，鄙夷的语气：“他呀，被辞退了，这混蛋劣迹斑斑，在研发部，一天不做正事，不知道搞什么，把一台十几万的机器都搞坏了；人品也差，到处欠钱，人家催债的都打到我们公司来了，公司很多员工收到短信，那短信不堪入目，影响极坏，被辞退了，怎么？熟人？” “是呀，能不能帮个忙，保一下他，将他留下来，还有，能不能帮忙预支工资给他把债还了，这家伙是个人才，他欠钱是因为”黄佳才极力劝王总，希望他帮忙，要是他帮忙说句话，留下来应该可以。 “这样呀，真是你的熟人？没听你说过，总部研发还有熟人？”王总有点怀疑。 黄佳才笑道：“真的，要不是熟人，我管这闲事。” 王总似乎很为难，拿出手机，迟疑了一下：“佳才，这事有点难，留下都困难，不要说预支工资了，他是魏总亲自点名辞退的，不过你的熟人，不管怎么样，我去争取。” “好的，谢谢王总。”黄佳才很高兴，只要王总出面，应该有一线希望。 王总是个憨厚直率的人，对黄佳才非常好。 当年黄佳才刚来G市时，王总还是在医药公司打工，就是他带着黄佳才入行，教他怎么做业务，手把手的带，还帮他租房子。 后来王总自己创业，开了一家医药公司，把黄佳才也带出来，黄佳才帮他立下汗马功劳，打下半壁江山，在G市占有一席之地。 后来因为各种因素，王总的医药公司前景不妙，王总卖掉医药公司，休息一段时间之后，王总受朋友建议，和别人一起加入了锐行，成为其中的股东，王总又将黄佳才拉过来帮忙。 “能不能现在就帮忙说说，比较急，他已经办了离职手续，准备走了。”黄佳才怕等太久，陈智走了。 “这么急？”王总看看正在围观的队伍，好像能够抽出时间。 “好吧，我现在去，你等等，不一定说得通呀，魏总的脾气你不知道，决定的事情很难改变，尤其这小子，在公司臭名昭着，把公司都搞乱了，你不知道那些催收的，到处骚扰员工，有些没办法，只能换手机，什么死猫死耗子都寄到公司了。” 王总交代他的秘书负责带队，自己匆匆的离开了。 第0219章 借的，要还的 过了一会儿，王总回来了。 黄佳才急切地问道：“怎么样？” 他和陈智认识只有短短十几分钟，但是黄佳才十分肯定，陈智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陈智的那些东西不是烂铜烂铁，而是先进的运动医学器械，设计的理念非常有新意，成功地绕过了所有国际大厂的专利。 要是能够投入一定的资金，正规开模，做出样品，再加以改进，绝对可以与国际巨头的产品同台竞争，这么好的人才，怎么就这么放走了呢。 王总脸上满是遗憾和抱歉的表情：“佳才，对不起，不行呀，魏总说，这个人很可能精神有问题，很多员工也反应这一点，你没发现，跟他说话时，他有点神经兮兮的吗？赶紧让他走吧，别在公司弄出什么事情，佳才，你是不是受人所托，帮他说句话，要真是熟人，怎么没提前跟我打招呼关照，这趟浑水你就不要趟了，这样一个人留下来，万一出点什么事，谁也担当不起。” 黄佳才刚刚跟陈智沟通了十几分钟，确实，这人有点与众不同，但并不是神经质，而是擅长思考，拙与表达，人无完人，这样的人才白白流失，真是可惜了。 “王总，我跟你说实话吧，他不是我什么熟人，我是刚刚认识他的，刚刚我出去抽烟时，看到他带着一袋子器械准备走，我拦住他拿几件出来看，全是原创的器械，设计非常先进，而且绕过了几家国际大厂的专利。你看，这是他设计的半月板缝合枪，我刚研究过，非常有创意，可以实现连续缝合，这是突破性的创新呀！这种人才，让他这么走了，绝对是公司巨大的损失呀，王总，想想办法吧，真的！” 黄佳才把陈智的半月板缝合枪给王总看，王总接过，稍微看了一下：“是说的这些东西呀，他找过魏总，吹嘘说这东西领先市场产品一代，魏总让研发部的评估，研发部的几个高级工程师说，这东西随便找个工程师都能设计出来，没什么技术含量，而且完全不能实现他吹嘘的功能。” 黄佳才有点着急了：“这是半成品都算不上，因为，没有零件，我听了他详细介绍，要是公司愿意投钱开模，做出来，一定可以实现他说的功能。研发部说随便找个人可以设计，完全没有看懂他的设计思路，太低估这个器械的技术含量了。” 黄佳才看这里有点吵闹，拉着王总到窗户边：“要是这个半成品不让他们看到，让他们去原创，我敢打赌，他们想破脑子也想不出来，这个半成品只是个原始的起点，后续要是按照他的思路做出来，真的是领先目前市场产品一个时代。马化腾的QQ当年找雷军的金山投资，雷军找手下程序员评估，金山的程序员说，这东西不值钱，没技术含量，花个几万块钱，随便找几个刚毕业的学生就能做出来。” “佳才，不是我不帮你，这种事，没法帮，再跟魏总去谈，容易引起误会，以为我跟他唱对台戏，他辞退一个小小的工程师，我都为难他。”王总也有自己难处，公司里关系复杂。 王总说的是实话，魏总是大股东，在这件小事上跟他老是较劲，会让他多想，他跟魏总的关系十分微妙。 他拉黄佳才进来，本意是帮助公司开拓华南市场，但是魏总还是不放心，多了个心眼，让负责销售的贾总盯着点黄佳才，魏总以为王总要扩大自己势力呢。 “你在外面做销售，总部这边的事情可能不太了解，有点复杂，希望能够谅解老哥一下。”王总算是掏心窝子话。 “王总，谢谢了。”黄佳才知道，都说无益了。 参观的人群还没有走，王总要过去了：“你也去听听，他们在介绍公司的新产品，很快就铺货到你们那边了。” “我等下就过去。”黄佳才心里有点透心凉，很不是滋味。 他又出了实验室，绕到消防楼梯，陈智还没有走。 “陈智！” “哦！黄经理，谢谢你了。” “十分抱歉，我找人帮你说了，还是不行，你怎么打算？” “没事，天无绝人之路，真的，非常感激，人情记下了。” 陈智将早已熄灭的烟头在手心使劲按了几下，看周围没有垃圾桶，又检查一下，确认没有火星，装进了自己口袋，掂了掂蛇皮袋，准备离开。 “等等！”黄佳才喊住他。 “你六万块就可以清掉债务吗？”黄佳才问道。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别说六万。 没有缺过钱的人，永远体会不到人缺钱时的痛苦。 像陈智这种处境，估计借一百块钱都没地方借了，如果没有特殊机遇，得到一笔钱，清掉债务，催收会像魔鬼一样缠着他，让他背负巨重，寸步难行。 “我借给你六万，你把债务清掉，怎么样？”黄佳才说道。 虽然认识只有短短半小时，黄佳才对自己判断很自信，陈智手里那几件器械已经证明他的潜在价值。 陈智站着不动，手里的蛇皮袋也没有放下：“谢谢了，我们才认识半个小时。” 现在陈智山穷水尽，借一百元都没有门路。 黄佳才，才认识半小时，突然说借给他六万，不管真假，这话心里听着舒服，温暖。 “真的，公司表彰会奖励我八万，我借六万给你，你把债务清掉，债务如山，压得人会喘不过气，无债一身轻，你可以再慢慢去找工作，发挥自己的长处，是金子总会发光的，我觉得你是一块不可多得的金子，我相信你，你的这些东西不是垃圾，而是无价之宝。”黄佳才诚恳地说。 陈智放下手里的蛇皮袋，有点震惊，黄佳才是认真的，并不是临行的一句鼓励话，或者对落魄之人无聊的戏弄。 “你不怕我走了，就消失了，这六万就不还了？”陈智自嘲的语气。 黄佳才平淡地说：“你未来的价值岂止六万，相信自己，也相信我，如果愿意交我这个朋友，我现在转给你，借的，要还的！还要利息的，按银行利息。” 陈智很感动，伸出手：“谢谢，我不知道怎么说，这是做梦吧，我昨晚上照着通讯录，一个一个去借钱，没有借到一分钱，你现在说借给我六万？如果真的可以，这钱我一定会还给你，这人情也会记着。” 黄佳才握住他的手，很用力：“相信你自己！也相信我的眼光！我们是朋友了，我现在转给你，微信有日限额，我微信转你四万，有支付宝没有，我支付宝再转两万给你，或者你给一个银行卡号给我，我用手机银行直接转六万过去，我会一直在G市，微信和电话都不会变，如有需要，包括资金方面，随时可以联系我，建议你不要离开这个行业，你设计的产品非常出色，最好申请专利保护起来。” “谢谢！我的微信和手机号也不会换，我一定会还你！” 萍水相逢，就救自己于水火之中，一切有点突然，让陈智有点不知所措，这份人情太重了，可是他现在需要这笔钱，债务像厉鬼一样缠着他，要不是他的神经大条，可能已经不堪折磨。 陈智微信发了一个银行卡号过去，黄佳才没有食言，当场手机转了六万过去。 这钱给最需要的人吧，对自己只是六万块钱，对他，可能是整个人生。 他实在不想看到这个出色的工程师因为这件事沉沦，实在不想看到。 “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联系我！”黄佳才动容地说。 陈智眼睛有点湿润：“我该走了，我一定会还你的。” 他提着蛇皮袋，沿着楼梯一步一步往下走，不时回头看黄佳才。 “走吧，没事！”黄佳才跟他挥手。 当年自己刚刚到G市，也是提着这样的蛇皮袋子，一下火车，身上的钱被偷光了。 当时黄佳才不知道自己钱包掉了，到附近的饭店吃了一碗面，吃完一摸，钱包没了，举目无亲，那个着急呀。 店老板以为他混霸王餐吃，无论他怎么解释都不听，指着他的鼻子骂，还狠狠踹了他几脚，叫嚣着打死他。 别说六万块钱，一碗面，都会难死人。 很多看热闹的指责他，嘲笑他，后来有个食客看不下去，帮他说话，还帮他付了钱。 这个人就是王总，王总问了他的情况，帮他租了便宜的房子，还介绍他进入公司，开始做医药销售这行。 生活没有容易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不管是成功的人，还是落魄的人，只是别人不知道而已。 待陈智的身影消失，黄佳才回到研发部的实验室，参观已经进入尾声，各地的销售人员自由活动，有人向工程师提问，有人低头摆弄器械，还有人聚集在旁边聊天。 “佳才，怎么了？不舒服？”王总过来问道。 “胃有点不舒服，没事，老毛病。”黄佳才掩饰道。 其实，刚刚对陈智的离去，他觉得太可惜了，有点心痛。 以自己的判断，这个工程师，一定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希望以后还有机会将他拉回来，也希望自己这六万块钱能够帮到他。 “要不要去看看医生？我让人送你去？”王总很关心他。 “没事了，放心吧，你去忙吧，不用管我。” 黄佳才又加入了参观的人群。 第0220章 霸气的女经理 三博酒店的大门口，打出了横幅，还有巨大的海报亚洲创伤骨科高峰论坛。 海报的背景照片，就是杨平做五段再植的照片：显微镜下，一双手，正在吻合血管。 电子版的邀请函也是使用这个手术照片做背景；酒店大堂巨大的电子屏幕上，也在播放这个手术。 其它被介绍的手术，有在石坡抢救的树木贯穿伤病人，谭博云的机器人手术，田园的3D打印手术应用。 酒店门口迎宾的服务员，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这些服务员不是酒店的员工，而是从医院里的研究生、规培生和实习生里挑选出来的。 不仅外形条件较好，还能够流利地进行英语对话，会议召开前，专门邀请了礼仪老师对他们进行礼仪培训。 “欢迎光临！” 酒店大门口一对门童，也被换成了医院的人，当看到中国医生时，用中文；看到外国医生时，用英语，切换至如。 从早上九点开始，陆陆续续有医生拖着行李箱入住酒店。 港澳台地区的，香港玛丽医院、威尔士亲王医院，澳门的镜湖医院，台湾的台大医院都在邀请之列。 外国的，日本、韩国、以色列，印度，他们的参会代表都陆续在下午和晚上会赶到。 第一个入住酒店的外国嘉宾，新加坡国立中央医院的林志远医生，已经被第一趟接机的商务车接到酒店。 林医生和韩主任有不错的私交，田主任从机场将他接来，韩主任在酒店门口等他，两人亲切的握手。 “韩教授，多年不见，还是这样年轻！”林医生的中文非常流利。 “哪里，哪里！林教授才是，跟多年前毫无变化，先安顿下休息，晚上一起聚聚。”韩主任将他送到电梯口。 最近一些年，医学学术的国际交流比较频繁，我国一些大型医院举行国际学术会已经轻松自如。 以前，在G市，能够把会议办到这样热闹的，恐怕只有附一附二了，其它医院都号召力不足，即使能够请到一些国际友人，也不会来得这么齐。 但是三博现在做到了，说明韩主任跟国外一些同行还是有一定的私交，三博这次会议也能够拿出一些有价值的东西。 酒店大厅，摆了长方形的长桌，覆盖的红毯垂地，负责签到的工作人员一字排开，主力军还是研究生。 大型医院都是这样，学术会的一线工作人员，基本上都是研究生，当然，医学会也会派几个代表过来，但是他们主要还是做一些高端的工作，比如收取会务费。 主办学术会，医院只是承办方，主办方都是各种医学会，承办方就是干活的，主办方就是主管的，这么理解就清楚了。 人越来越多，除了参会的这些国外嘉宾，其他都是我们国内的，这些医生都是经常参加学术会，轻车熟路，签到、交钱、拿房卡、礼品和资料，对流程非常熟悉。 资料一般有代表证、餐券、会议议程表、论文集、笔、课本等等，早餐中餐是自助餐，晚餐是晚宴，晚宴还有节目表演。 从大厅开始，几乎每一个你看得到的地方都变成了医药器械商的广告位置，别说酒店大堂，就连电梯口、餐厅、连廊，都成为了广告位置。 有些比较穷的参展商，到洗手间买一个广告位也不错，但是三博好像没有开放洗手间的广告位。 没办法，医院哪有钱来搞这些，上级部门也没有拨款，怎么办，开会花的都是真金白银，只能靠广告位吸引赞助商出钱，学术会才能够开起来。 三博还算好的，有些会议将广告位挖掘充分的，一些“温馨小提示”也被充分利用，大会茶歇的冠名也是广告位，什么胸卡、笔记本、笔、文件袋、矿泉水、接人的班车都可以打广告，还有更厉害的，会议室的洗手间也有广告位。 为了替三博宣传，夏院长和韩主任把这些位置全部留了自己医院，上面印上自己医院的介绍、骨科的介绍。 这是互惠互利的事情，医院医生获得了交流的机会，赞助商也及时向医生推广自己的新产品新技术。 会议室周围的走廊，摆满了展台，连电梯口的空间都利用了，上面都立着公司的标签，一眼望去，什么强生、捷迈邦美、史赛克、威高　　大会议室旁边的卫星会议室，里面也有展台，连接这些会议室的连廊，也是展台，弯弯道道，全是展台。 连廊一侧的角落里，一个三十左右的女经理，女士西装将身材包裹得凹凸有致，尤其胸前，那一抹白，让男人不由自主的多看两眼。 看这架势，就知道是知名国际大公司的，她拿着手机正在打电话：“麻烦帮看一下，还有展台的位置没有，我们要增加一个展台。” 对方的回答十分干脆：“这个时候你问展台，早就没有了，连电梯口的位置都没有了。” 精干的　　女经理挂掉电话，训斥几个手下：“怎么搞的，不是说了把正对会议室主门口的位置全部拿下？怎么漏了一个？旁边那个是哪家公司的？” “锐行！”手下人委屈地回答。 女经理想了想：“锐行？不可能，他们哪有钱买这么好的位置，我们可是白金合作商，他们算什么，肯定有问题，你先去占着地方，拿掉他们的标签，不让他们摆台，我去找人拿下这个位置。” 女经理势在必得，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 “这合适吗？经理！”手下小心翼翼地问。 女经理霸气十足：“有什么不合适的，那个位置，他锐行能够坐下？你去占着，我来搞定。” 那可是最好的位置，在会议室主门出口的对面，本来四个位置全要拿下的，现在只拿下三个，明天就要开会了，现在还有一个位置还没拿下怎么行，那么多器械怎么摆？ 这位霸气的女经理，可是大名鼎鼎的强生华南区的销售副总，强生，人家骨科内植物国际第一巨头，产品线涉及脊柱、关节、创伤和运动医学全品类。 强生以213亿美元收购强悍的AO辛迪斯后，控制了世界创伤骨科器械大部分市场，脊柱器械的市场也翻倍，成为当之无愧的老大。 “你去守着那个位置，我去找人，这个展台必须拿下。” 笑话，这几个位置自己要全部拿下，怎么可能被别人抢走一个，而且还是小小的锐行，就那么一点点运动医学器械的市场，微不足道。 自己堂堂国际第一，旁边坐着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锐行，不是搞笑吗。 女经理踩着高跟鞋，走路像一阵风，轻松自如，手里的手机没停过。 女经理说话语速中等、吐词清晰、逻辑严密，关键声音还十分性感，跟电台的女主播一样。 “颜主任，我是小甘，打扰了，抱歉！又要麻烦您了，就是我的那个展台旁边，突然冒出一个锐行，我的展台位置不够，能不能把旁边那个也给我，好好好，麻烦了。” “甘总，什么情况？”助手跟在后面，紧张地问道，助手踩高跟鞋的水平明显不够，差点扭了脚。 “颜主任说我们旁边没有什么锐行，他要核实一下，左边接着是捷迈、右边是史赛克，这就奇怪了，这里面肯定有名堂，而且正对面的四个展台，偏偏少了一个，那一个就是锐行。” 甘经理的电话又响了：“你旁边没有什么锐行呀？” “行！我知道了，颜主任，谢谢你呀。” “怎么回事？” 甘经理思考究竟怎么回事，是不是医院这边的关系户，不可能呀。 是不是锐行见缝插针，浑水摸鱼，挤到边上，很有可能。 一个手下气喘吁吁的跑来：“甘总，那个什么锐行开始摆台了。” “这么早，明天开会，今天摆什么台？”女经理嘀咕。 “一个年轻的女孩子，正摆着呢！”手下人汇报。 “你怎么让她摆？不是让你占着位置吗？”甘经理不满。 第0223章 梦想之地 张教授闲着没事，看看热闹。 “西装小了，搞件大点的，或者把肚子收一收，人家还以为我们缺布料呢。” 张教授扯了扯肥仔的西装下摆。 白主任训斥：“快去换，现在就换了，没有大的，来不及的话，我那有几套，去拿一套给你。” 不能为了一套衣服，掉了自己这一组的身份，白主任这是认真的。 张教授到处逛逛，看到前排的嘉宾水牌，里面居然还有自己的名字，他招招手：“小张，过来！” 张林正忙着，屁颠屁颠地跑过去：“张老！” “把这个撤了，换其他的。”张教授把水牌拿起，交给他。 张林抓抓头：“不能撤呀，这些都是谭主任安排的，经过韩主任审核的。” 张教授不高兴了：“怎么做事总是没气魄，吃个鸡也缩头缩脑的，叫你撤个水牌，也拖泥带水的。” “人家那么多老外看着，我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头坐这，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三博拉不出人才，老弱病残都拉出来凑数了，撤了，韩建功有什么话，让他找我！”张教授斩钉截铁。 张林没办法，只好暂时撤了，等下再向谭主任汇报。 谭主任正在骨科研究所挂铜牌呢，今天要挂好，明天要揭牌。 宋子墨边打电话边走过来，张林问道：“你不是去接高桥文哉了？刚刚田主任没找到你？” “没有，他谢绝了我们的安排，自己行解决住宿。”宋子墨会日语，所以被安排去接高桥文哉。 “什么玩意，还嫌弃我们。”张林骂道。 高桥文哉到了，消息被传开了，很多医生心里十分兴奋。 这次会议的国际性被坐实了，东京大学附属医院的大牛，高桥文哉真的到了。 天气不错，南都机场。 高桥这是第二次来中国了，他有点不情愿，但是藤原先生的委派，他不能拒绝，只能服从。 一下飞机，他就戴上Kowa口罩，皱皱眉头说：“美雪小姐最好也戴上口罩。” 藤原美雪有点不满：“有必要吗？” “当然有必要！你是第一次来中国，并不了解这里，在这里，雾霾经常笼罩整座城市，让肺癌的发病率成倍地增加，我每次来，都会出现明显的呼吸道刺激症状。” 高桥还咳嗽几声，显示症状来得如此之快，并不是他虚言。 “你好像才第二次来中国吧？”藤原美雪觉得高桥使用“每一次”这个词汇，有点浮夸。 高桥觉察出藤原美雪的不满，知趣地闭嘴，以免惹她不高兴。 两人各自带了助手，一行四人，从成田国际机场登机，日本航空JL087，飞行五小时二十五分，现在降落在南都机场。 高挑的藤原美雪如明星一样，手里挽着外套，在机场的大厅走过，惹来无数的目光，男人的垂涎，女人的羡慕。 事实上她就是明星，一米七八的身高，绝美的面容，曾经在T台上星光四射，维密秀的冠军，还高学历，多少日本男人心目中的女神呀。 高桥文哉、佐佐木次郎，都是她的狂热追求者，日本上流社会，无数的男人，不管年老的，还是年轻的，都垂涎三尺。 无奈，藤原家族是日本的望族，实力雄厚。 所以，对于这些男人，藤原美雪只可远观，连伸手的念头都不敢产生。 而高桥长相猥琐，跟藤原美雪走在一起，极易让人产生群殴他的想法。 从T1航站出来，迎接她们的洋子小姐已经等候在出口，手里举着一个日语招牌。 “欢迎藤原小姐、高桥先生！” 藤原美雪和高桥一眼就看到了那块日语欢迎牌。 “请问是井上洋子经理吗？”高桥问道。 “欢迎藤原小姐、高桥先生！” 洋子鞠躬，见面的礼仪是日式的，藤原和高桥回礼，在洋子的引导下，步行几分钟，到了P1停车场。 一辆丰田埃尔法恭候多时，司机带着白色的手套，轻轻地拉开车门，洋子愧疚地说：“藤原小姐和高桥先生辛苦了，请上车！” 藤原美雪优雅地登上埃尔法，她和助手坐在前排，而高桥和自己的助手坐到了第二排。 无论是女士优先的原则，还是藤原家族成员的身份，这样安排都是必须的。 司机驾驶平稳，刹车不会出现点头，启动不会推背，目标地是G市的日式高档酒店ThePrinceAkatoki。 ThePrinceAkatoki，日本王子酒店旗下的高档连锁酒店，而王子酒店背后的股东是藤原家族。 一个酒店，在雄厚的财团事业之中，连一根毛都算不上。 但是到了中国的G市，能够用于自己人下榻的，也只有这一家酒店了，井上洋子，是酒店的执行董事，当接到日本本部的通知时，决定必须亲自接机。 “美雪小姐，你是第一次来中国，这里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四通八达的高铁，宽阔的高速公路，热闹的商业区，密布的工厂”洋子觉得称呼她为美雪小姐，比直呼藤原的姓氏，更显得尊重。 “你没有看到他们还有叫做城中村的地方，藏于高楼大厦的后面，污水横流、拥挤不堪，肥胖的老鼠白天招摇过市，他们还会在公路沿途修建所谓的风景墙，挡住背后破败的地方，以免破坏形象的地方进入游客的视野。”高桥沉默了很久，忍不住又说话了。 “我觉得，瑕不掩瑜，即使世界人们都向往的美国，也有毒品枪支泛滥、贫民窟的脏乱、地铁里防不胜防的抢劫，日本也一样，即使在银座那样的黄金世界，背后也有看不到的肮脏和无奈。”藤原美雪对高桥的偏见很不耐烦。 美雪第一次来中国，她新奇地朝车窗外看，不断啧啧称奇。 气势恢弘的机场，崭新的高速公路，林立的工厂。 这个伟大的民族正在复兴，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挡她的坚定的脚步。 高桥，太过偏见！ “每个国家都有缺点，尤其高速发展的国家，我并不觉得这代表什么，他们在改变，每一天都在改变，太棒了。”美雪像个孩子，抑制不住兴奋。 生机勃勃，大气厚实，这才是她梦中的中国。 她经常做梦，自己置身古典的大唐，穿着美丽的唐服，琴瑟声中，从桥上穿过，羞涩地低着头。 “你看，那是纯电的公交车！” 美雪在日本见过来自中国的纯电大巴，没有任何尾气的排放。 高铁，正从高架桥上飞速穿过。 “新干线？”美雪差点尖叫起来。 中国的高铁，比新干线更优秀。 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陆地面积，四通八达的高铁是个什么概念，美雪闭上眼睛想象。 “我要在这里呆久一点，我坐着高铁，到处逛逛。” “洋子愿意为美雪小姐做向导。” “没什么大惊小怪的，不过仿造我们日本的而已。” 高桥对藤原美雪的表现非常反感，要是别人如此，他不会在意，但作为藤原家的小姐，竟然迷恋中国。 “仿造追赶者哪个不是从仿造开始，日本不是从仿造欧洲的开始，美国不是从仿造欧洲的开始？汽车是日本原创的？是美国原创的？” 美雪不同意高桥的看法，讨厌他的傲慢。 讨厌他总是用一种不屑的眼光，看待自己的梦想之地。 “那里全是工业区，各种产品远远不断地从流水线上下来，运往世界各地。” 洋子给美雪小姐介绍，她来中国已经五年，非常熟悉这里。 “这些工厂大多是一些低技术含量的加工厂，工人靠加班，拿一点微薄的工资，你知道中国的断指再植为什么发达吗？因为加班、过度劳累、毫无防护的生产，每天都有机器压断的手指，大量的病例催生出一批显微外科技术出色的医生。” 高桥心里忿忿不平，他有责任让美雪小姐迷途知返。 虽然美雪是藤原家的小姐，自己老师藤原正男的妹妹，但是和高桥也是同事，所以高桥说话更大胆，不会像洋子那样深思熟虑、咬文爵字。 “他们将玉兔送上了月球，搭建了北斗卫星导航卫星系统，雄心勃勃地计划建造空间站，将会成为第二个登上月球的国家，用几十年时间完成了难以想象的转身，在你眼里却如此不堪，高桥先生，请收敛你身上的狭隘，狮子不会因为你说他是猫，它就变成猫！”藤原小姐虽然很不满，但还是很礼貌，尽量用辩论来解决分歧。 “好吧！”高桥表示投降，坐在后面，不敢再发言，然后不断耸鼻子。 丰田车到了酒店，停在酒店大门口。 “美雪小姐请！” “高桥先生请！” “这里有高铁站吗？”美雪问道。 “南都站，亚洲第一。”洋子下车，亲自拉开车门。 “开完会，我要坐高铁，到处逛逛，太棒了！” “东西南北，纵横交错，高铁贯穿整个大中国，可以随便你逛，美雪小姐，需要很多天的，这可不是日本。” “没关系，我的签证时间足够。” 到了酒店大厅，整个酒店的装修都是日式的，服务也是日式的。 “请随我来，两位稍作休息，便可以进餐，美雪小姐，我替你准备的是中餐。”洋子鞠躬，美雪和高桥进入贵宾电梯。 “怎么不安排日式料理？”高桥非常不满。 洋子抱歉地说：“东京方面再三吩咐，要为美雪小姐安排中餐，高桥先生的日式料理我们也准备好了，请放心。” 洋子小姐精明能干，在为数不多以事业为重的日本女人里，她显得出类拔萃，用日本女人特有的细腻，将工作安排得滴水不漏。 “美雪小姐，你要参会的三博医院，距离这里大约1个小时车程，明天，我们会准时将你送达会场。” 洋子将美雪和助手领入酒店最豪华的套间，她安排的专人，带领高桥先生去了另一层楼的套间。 “你会中文吗？”美雪用中文问道。 “当然！我在中国生活了五年。”洋子用中文回答。 “那，我们就用中文交流吧！”藤原美雪心情非常好。 梦想之地，没有让她失望。 第0234章 没有路，就开一条路 除了留下两个交警在现场，秦队长和老贺带着交警和消防武警分坐几辆车出发了。 老贺说有办法，但是不知道能否行得通，现在这种情况，能有什么办法。 吕医生带着大家，只能等待，直升机也不见回来，就算回来，也最多再带一个人回去，如果不能疏通交通，剩下几个伤员没有任何希望了。 “A型血，还要至少六个单位！”一个伤员的负责医生下车叫道。 “A型只有两个单位了。”输血车的同事回答。 输血车的冰箱容量有限，每一个血型都要备一些，所以，能够带的血十分有限。 “瞳孔更大了，对光反射十分弱。”另一个伤员的医生汇报。 “继续20甘露醇静滴，脱水降颅压。”吕医生吩咐医生。 怎么还没来呀，都快半小时了，吕医生揪了揪自己胸口的衣服。 “怎么样？到哪了？”熊主任在手机里喊道。 吕医生干涩的声音：“堵在这，还没出发呢。” 天气不热，但是吕医生心里揪得紧紧的，额头上一直冒汗，全身都是汗。 几个危重的伤员都奄奄一息，随时会心跳呼吸停止，一分一秒都极为宝贵。 大家心里如火烤一样，焦急得难受，有人下车望几下，又跳上车等。 刺耳的喇叭声，此起彼伏，让人心里更难受。 一直往前看，高速路上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怎么样，还有心跳吧？”吕医一脚踩在车里，问道。 “还有，血氧，血压一直在往下掉。”车里的护士一直盯着监护仪。 “液体再快点！”吕医生命令。 “已经最快了。”护士道。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生命如冰雪融化，随着时间的流逝，终将消失得无影无踪。 堵塞的交通究竟什么时候通畅，没人知道。 终于，远处，一辆警车朝这边逆行过来，老贺和秦队长回来了。 回来了，大家打起精神，终于绝望中看到了那一丝光亮。 警车停在吕医生的救护车旁，秦队长和老贺下车，秦队长兴奋地大手一挥：“都上车，走！我开警车带路，你们跟着！” 老贺往救护车里看了一眼：“你这车里的病人最重吧？这车我来开，其它的车在后面咬紧就是。” “还有一个病人也挺重的！”吕医生不知道老贺的意思。 秦队长招手，将一个年轻交警叫过来：“哪辆？让他开，快点，出发，跟上！” 大家都上车，吕医生的救护车由老贺驾驶，跟在警车后面，其它的车一辆接一辆跟在后面。 车队出发了，沿着高速往前走，走了大约三四公里时，往右拐，开始下高速。 高速的右侧栏杆被拆掉，打开一个缺口，可以让一辆车通过，缺口往下是一条斜坡土路。 这路面还是新土，挖土机临时挖出来的，虽然经不起碾压，但是作为一次性使用，还是够用。 有两辆挖土机，正在远处作业，还有一些人拿着工具在挖挖填填。 高速路旁边是田野，这条路居然是在空旷的田野上开出来的，然后连接上乡村水泥马路。 一辆挖土机刚刚赶到，立刻开下田园，进行挖掘填塞，这样，有三辆挖土机在工作了。 他们将沟壑填平，将田埂挖去，然后来回碾压，形成一条临时土路。 吕医生全明白了，老贺跟秦队长说的办法就是这个。 “我和秦队长把这个办法向上级汇报，上级立刻通知附近村的支书，要他们全力协助我们，村支书接到通知，带着村里的几个干部党员，分头去叫人，叫挖土机，正好村里有两台挖土机，他们迅速行动，帮挖出一条路，有些田里还种了菜的，都顾不上了，救人要紧，等下我带你们绕过堵塞路段，从另一个入口上高速，耽误不了多久。” 老贺小心翼翼的驾驶着救护车，生怕颠簸影响了伤员。 车队缓慢地穿过田野，路边，好多人站在旁边，手里拿着各种工具，目送救护车经过。 除了年轻力壮的，还有老人，有妇女，有小孩，有人刚刚接到通知，扛着工具正往这边赶来。 这条路就是挖土机和村民挖出来的。 “难不倒我们，没有路，就开一条路，前面我们有专人疏通，过了堵塞路段，就没事了，今天也是背，两头堵。” 老贺边开车边说，吕医生心里莫名的感动，眼睛一阵湿润。 没有路，就开一条路，多么豪气的一句话，他一辈子不会忘记这句话。 路边的人群中，一个七八十岁的老人，穿着一件破烂的白色褂子，手里扶着锄头，看褂子上的红色印记，建党八十周年纪念。 “不耽误你们事吧？我帮你一路开回去，我熟悉路，放心，当兵时，我是汽车兵呢。”老贺自豪地说。 “误不了什么事！”吕医生兴奋地说，只要不再等下去，就耽误不了时间。 交警有人在前面将计划的路线疏通，进入市区，连红绿灯都不用等。 当车队上了水泥马路时，又一辆增援的挖土机刚到。 “这边，调几辆挖土机很容易，有些村民靠这个养家的。”老贺咧开嘴笑道，他的办法很有效。 上了水泥路，果然一路通畅，一辆车都没碰到，车队加速前进，隔几公里，可以看到路边停着的交警摩托，交警站在路边，朝车队敬礼。 “可以更快点，前面没车的。”老贺脚下的油门踩得更深。 在乡村水泥路上穿梭了一阵，避开堵塞路段，车队从另一个入口上了高速。 三博酒店，主会议厅，巨大的高清电子屏幕，被分成两半。 左边，佐佐木还在手术；右边，三博医院的背景图。 胎儿胰腺撕裂，胰管断裂，成人的这种胰腺手术，也号称普腹外科手术皇冠上的明珠，难度之大可想而知。 现在，佐佐木用显微镜完成一个身长二十厘米胎儿的胰腺修补，胰腺管吻合。 这是举世罕见的巅峰手术，这一次手术，足以让佐佐木向世界证明他的水平。 一针出现了撕裂，佐佐木及时控制住手里的器械，没有造成太严重的后果，他稍微调整呼吸，继续。 他紧遵老师的教诲，将《五轮书》放在枕头下，经常翻阅。以诚伺业，不做其它无关的事，对医术的追求无休无止。 胰腺修补完成，整个胰腺的修补，只出现了一针的轻微失误，接下来开始吻合胰管。 这种水准已经是世界顶尖了，接下来，他要挑战更高的难度，吻合胰管，重建肝脏和胰腺的管道系统。 双手悬空，在显微镜下操作，完成了几个手术，依然稳定。 如果不是照顾美雪小姐的心情，高桥又要开始发言了。 但是他忍住了，接下来得不用你，事实摆在面前，不管美雪小姐怎么想，这次手术演示纯粹浪费时间。 要演示，也是跟梅奥这样的医院同台演示，居然跟一个三博医院同台演示，不知道藤原老师如何考虑的。 谭主任跟韩主任耳语几句，离座，高桥向他招手，谭主任一看时高桥，心里不爽，但是自己事东道主，人家是客人，礼节还是要有的。 谭主任过去，高桥用英语说：“谭教授，你们完全可以取消手术演示，没关系的，这只是友谊交流，不存在其它内涵。” 谭主任心里压制火气，那么多代表没说话，他指手画脚的。 “高桥先生，稍安勿躁，还是耐心一点比较好，手术演示马上开始。” 谭主任说完，也不理他，去忙去了。 马上开始救护车都回不来，还马上开始，中国人真的太要面子。 但是屏幕的右边一半，真的切换成手术室图像了。 一号病人，直升机接来的，第一个上手术台。 直升机在天台降落，伤员立刻从专用电梯，直达手术室。 手术台的CT导航，对伤员完成了扫描，颅内出血，纵膈血肿，双肺挫伤，多发肋骨骨折，肝脾损伤，骨盆粉碎性骨折，膀胱破裂，双侧股骨干粉碎性骨折，左侧肢体离断，左侧面部离断。 腹部，腹部是什么情况？当CT扫描的图像出现在屏幕上，大家都惊呆了。 腹部一塌糊涂，一个巨大血管缠绕在一起不规则球体，影像科两名医生不敢下结论，需要进行造影才能够验证，这是一个巨大的血管瘤，血管瘤损伤了　　影像科孟主任在办公室，也看到了图像，专业的阅片屏幕上，他仔细地看，这就是一个巨大的血管瘤，发源于腹腔主动脉分支，往后侵袭到椎管里。 这怎么办？这个血管瘤被损伤了，就是最大的出血源头，因为它是源于不同的方向的血管交织缠绕在一起形成的瘤体。 “血管造影，三维重建！” 主刀医生：宋子墨，主治医师，第一条中英文的介绍出来了。 那是什么腹部奇怪的东西，高桥暂时不敢下结论。 那个奇怪的东西暂且不论，这面部一半的撕裂离断，这不是一个中级职称的可疑处理的。 面部，带着颧骨、一部分下颌骨、还有听觉器官撕开离体。 这种严重负责的手术，他们也上中级职称的，简直草菅人命。 高桥有点愤怒，他们真把自己当成跟东京大学附属医院一个水准的了　　高桥提出了抗议，受韩主任的嘱托，谭主任过来陪高桥一起观看手术。 为此，谭主任和韩国的朴医生换了一个位置。 朴医生早就看不惯这个傲慢的家伙，欣然同意换位置。 “谭教授，你们这是极不负责任的行为，为了所谓的面子，强行让年轻医生上，我强烈要求你们量力而行，换更资深的医生。” 高桥一副教训的语气，藤原美雪虽然讨厌高桥的傲慢，但是高桥说得对，这种手术，在东京大学附属医院，已经超出了中级职称的能力范围。 因为单单处理这个面部撕裂，需要高超的再植和矫形外科水平。 还要极为熟悉颅面、头颈、耳鼻喉、眼科的解剖。 这是一个魔鬼手术！ 第0221章 预热 三博在G市，属于三线医院，医院规模和级别决定了，这次学术会很难撑大。 甘经理也知道，三博发了很多邀请函，邀请函这东西，就是照着通讯录发的，只要愿意，发到南极都可以。 就像过生日请客，发请帖到阿里请马云，也没问题，人家来不来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当时甘经理判断，估计能来几个老外撑撑门面就不错了，所以也没有怎么上心，让下属去张罗这次会议的公司展览。 现在，到了会议的前一天，甘经理得到内部消息，可以确定的，就有差不多二十几个老外过来，这是发了航班信息给筹委会的，好让筹委会接机，数据不会有错。 二十几个老外，这真是货真价实的国际性学术会了，不是拉个大旗唬人，取个名字升升逼格。 甘经理，帝都大学生物医学工程系毕业的，毕业几年时间，就坐上了大区销售经理的位置。 敏锐的职业嗅觉，让她立刻意识到自己太轻率了，低估了这次会议的规模。 所以，她决定亲自操盘，风风火火下到一线察看，最佳的四个展台，居然被人拿走一个，心里自然不满。 她行事雷厉风行、果断干练，在下属犹豫不决的时候，她几个电话就弄清楚了事情的脉络，这个展台八成被人浑水摸鱼了。 她带着几个下属，几乎一路小跑，往自己的展台赶去。 此时，接近中午，会场已经十分热闹。 除了忙碌的会务工作人员，赞助商的人也来了一大半，提前熟悉场地，规划明天的工作。 参会的医生，也到了不少，多是省外的，还有市外的，市内的一般开会当天才到。 他们很多出来透透气，熟悉会场，顺便看看能否碰到熟人。 偶尔碰到师长、同学和熟人，打个招呼，聊聊天，关系好的，约好一起吃个饭。 医生从早忙到晚，年头忙到年尾，这个时候算是最放松的了，大家远离自己医院，都有共同话题，一起开开心心聊天，晚上还可以吃吃喝喝。 会场的人，越来越多，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聊天。 “你好，这次亲自过来开会？” “是呀，那个五段再植就是他们做的，听说功能恢复还不错。” “还有树木贯穿伤的，主动脉都撕裂了，惊险！” “他们创伤急救中心水平真高呀，来见识一下！” “学科带头人韩建功，魔六出来的，洪志刚的师弟。” “那难怪，他们师兄弟好像有过结吧？” “就是争科主任，争老师的接班人，闹得分道扬镳。” 圈子里那点事，都被拿出来聊，津津有味，各种恩怨情仇、花边新闻，全部掏出来。 哪个大佬取了一个二十几岁的老婆，哪个大佬和器械商走到一块了，哪个大佬又出事了。 都是大佬的八卦新闻，平常小医生谁关心呀，这些大佬相当于圈子里的明星，自然万众瞩目。 这时候聊天，可以放开聊，反正大家是一个圈子的，没什么忌讳，聊天自由度很高，轻轻松松，十分舒服。 “高桥文哉这次会来！” “日本东京大学的创伤大佬，他都来了，那这次会议有意思了。” “上次北美创伤外科会议，他炮轰美国人，哈哈。” 另一堆人聚集在一起，哈哈大笑，这群人对高桥文哉熟悉，很可能是有出国镀金的经历。 会议还没有开始，已经十分有热度了。 “苏教授！苏教授来了。” 有人认出了苏教授。 苏教授很快就要成为院士了，又是下一届全国骨科主委的热门人选，搞骨科的哪有不认识的。 难得来一趟，终于见到大佬了，有人立刻上前打招呼握手，请求合影。 苏教授一一满足，合完影，礼貌地和他们握手，有时候还亲切地询问：住宿满意不？对会议有什么建议？ 苏教授在大家心中的形象非常好，任何时候彬彬有礼，平易近人。 韩主任和夏院长陪着苏教授视察会场，作为骨科主委，他关心会议，情理之中，于是也提前来看看，苏南晨在一旁陪着。 “我来看看，有没有需要我们帮忙的。”苏教授关切地问。 这次会议，三博医院是承办单位，附一、附二都是协办单位。 一个地方的医院，都是这么玩的，哪个医院承办学术会，其它的兄弟单位就协办，大家一起热闹热闹。 “藤原正男不来了？”苏教授问道。 韩主任有点不满：“请了他，他不来，派了两个学生来，高桥文哉，藤原美雪。” 苏教授认识藤原正男，对年轻一代还不是　　很熟悉，转头问苏南晨：“你熟悉这两人不？” “高桥文哉和佐佐木次郎是日本创伤外科双雄，上次的北美创伤外科会议，他是受邀的主要嘉宾，藤原美雪是藤原正男的妹妹，擅长的是运动医学，高桥这人十分高傲，不太好打交道。” “高桥和藤原医生今天下午会到，他们发了信息过来，早上在成田机场上了飞机。新加坡国立医院的林名远医生已经到了，在酒店休息。” 谭主任也过来陪苏教授，介绍主要嘉宾的到会情况。 现在这个时代，信息交通都方便，各国交流通畅，学术会也不例外，所以苏教授对这些国外医生十分熟悉。 林医生和他们年龄差不多，好几次学术会都交谈甚欢，有一定的私交。 “手术演示也安排好了吧？” “安排好了，我们安排了三组人，谭主任亲自带一组，田园带一组，还有我科里的年轻医生杨平带一组。杨医生带的组是A组，重点使用；田主任是B组，谭主任是C组，后备组；东京那边已经说明，只上中级职称和初级职称的，我们这边也对应吧。当然，在保证病人安全的前提下，杨医生的团队，完全可以信任，他的助手宋子墨，也是一个年轻有为，训练有素的医生，器械护士苏宜璇。”韩主任介绍，说到苏宜璇，老韩停住了，苏宜璇的情况还用自己介绍吗？免了。 苏教授点头，这安排非常好，他最担心杨平没有被排上，因为毕竟是主治医师，级别不够，被放到第二梯队也不是没有可能，现确定是第一梯队，就放心了。 苏教授又问道：“苏宜璇做器械护士，能胜任不？不行的话换人。” 老韩笑道：“放心吧，她要不能胜任，别说三博，就算整个G市，找不出第二个了，我们医院的器械护士，可只有她才能配上杨平的节奏。” 杨平的水平，不用多说了，去附一做过手术，苏教授亲眼所见后，打电话给老韩，那是赞不绝口。 “这样呀！”苏教授满意地笑了。 他很想看看这个小杨，还有自己的宝贝女儿，但是又不好提出来。 苏南晨看出了爸爸的心思，偷偷发了微信出去。 甘经理带着人，风风火火地赶到了展台。 就在自己展台的旁边，黄佳慧正在摆台，她想提前预摆一下。 看到几个人气势汹汹地站在自己的展台前，佳慧有点胆怯：“你们？干什么？”。 “这个展台是我们的，你怎么在这” 有了甘经理做后盾，刚才那个下属有底气了。 “你们的你们看” 佳慧拿起展台的标志牌，这是会议方统一制做的，上面清清楚楚写着锐行医疗。 “我们刚刚查了，医学会那边的展台分布图上没有你们的位置，不要浑水摸鱼，最好现在就搬走，回到自己的位置。” 甘经理觉得下属气势不够，一个小姑娘都镇不住，亲自出马。 黄佳才正好扛一箱子器械上来，看到一群人围着妹妹，出言不逊，他轻轻地放下箱子，拍拍手。 “站远点，别碰坏了我的器械！”黄佳才挡在妹妹拉身前。 “你是？”甘经理有点不屑。 “黄佳才，锐行公司区域经理，这位美女？”黄佳才伸出手。 甘经理根本不理：“正好，你们现在最好搬回自己的位置，这个门口的几个展台全是我们的，越快越好。我已经查清楚了，展台分布图上，这里根本就没有你们，浑水摸鱼的吧？” 黄佳才收回手：“怎么，你查了？我还查了，这旁边的展台全是我们的，你们赶快搬走。” 对方没有打算理论，以势压人，黄佳才也没必要客气了。 “我现在打电话给主办方的” “谁知道你打给谁，随便拨个电话就是主办方？那我现在也打电话给主办方！” “你这人怎么不讲道理” “现在你堵在我们前面，气势汹汹的，我不讲道理” “麻烦你把赞助费的单据给我看，我是强生华南区经理甘凤仪，我们是这次会议的白金合作商，这里展台只有白金级别才有资格使用，我相信你不是第一次参加这种会议吧？”甘经理强忍着怒火。 “你去问问警察，执法的时候有没有你这么嚣张的，还把收据拿给你看？你去开个证明，证明你有权限查看这里参展商的收据，再来跟我要收据。” 韩佳才做出赶蚊子的动作。 “都让让，别妨碍我工作，我这人脾气不好，别太自以为是，还白金，老子钻石级别的。” “你耍无赖，我向主办方投诉你！”甘经理没遇到这样的人，软硬不吃。 “投诉？快点去，明明自己只有三个展台，还想吞并我们的，快点去投诉，别站在我面前，我雄性激素旺盛，动不动就会喷鼻血，真喷鼻血了，你要付医药费的。” 甘经理一时没明白这话的意思，迟疑一下 第0222章 投桃报李 “那是锐行的展台。”宋子墨介绍。 杨平来到锐行的展台前，佳慧刚好摆完器械，看到杨平过来了：“杨老师好！” “叫杨医生就行，黄经理，你这算是义务劳动，还是” 黄佳才俯身忙着收拾空纸箱，立刻直身：“杨医生，幸会！锐行G市销售经理黄佳才，多多关照。” “给你的展台位置还行吧？”杨平问道。 黄佳才非常满意：“多谢了。” 黄金地段，骨科器械三巨头左右护驾，这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原来如此，甘经理在一旁看到这一幕，心里全明白了，自己的分析判断没错。 黄佳才认识这几个年轻医生，这些人帮他做了手脚，把这个位置留下，没有上报，私底下收钱给了黄佳才。 医疗学术会的展台安排，搞这些小动作经常有，要是按照正规赞助流程，这个展台，没个十万赞助费只能靠边站。 有些小公司没有实力，出不起赞助费，就挖空心思走偏门，私下交易，混水摸鱼。 一两个展台这样被卖掉根本看不出来，谁也不会在意。 平时跑业务跟台都是下属，甘凤仪只是运筹帷幄，对三博几大主任很熟悉，对年轻医生不太熟悉。 看这领头的杨平，年纪轻轻，被人叫杨老师，听得甘凤仪牙齿都发酸。 不远处，苏教授、韩主任一行人正过来。 夏院长临时有事离开，血站站长过来了，夏院长要跟他们谈支援的事情。 作为强生的销售经理，甘凤仪跟苏教授非常熟悉，强生在G市最大的客户就是附一呢。 甘凤仪立刻调整表情，露出职业微笑，如春天的暖阳，准备迎上去打招呼。 老远，苏南晨跑到了前面，伸出手，握住杨平的手：“杨医生” 然后低声说：“我爸想提前过来看看。” “苏教授好！”杨平松开苏南晨的手，苏教授已经过来了。 大家都跟苏教授打招呼，苏宜璇也跟着叫：‘苏教授好！’ 苏教授看着杨平，又看看自己宝贝女儿，心里满是欢喜：“小杨呀，不要有压力，关键时候，把实力都展示出来，让别人看看中国力量。” “一定，谢谢苏教授！” “苏护士，你给杨医生配台，要全力以赴，把台配好，不能拖后腿。”苏教授严肃地说。 苏宜璇撅嘴：“谢谢苏教授关心！” 甘凤仪刚刚以为苏教授一行朝自己来的，差点伸出手。 好在脑子反应快，看出来了，人家目光压根注意的不是自己这边，要是真伸出手，就尴尬了。 这个年轻医生明显跟苏教授、苏南晨关系非常好。 难怪可以随意将一个这么好的展台私下划出去。 本来打算利用自己的关系把展台争取过来，现在彻底放弃了这个想法。 甘凤仪是个懂分寸的人，这口气只能咽下去了。 得罪苏教授，那是砸公司锅的行为。 不仅是甘凤仪，所有的骨科器械商，看到苏教授，都是毕恭毕敬，随便说句话都要打三遍草稿，南都省的骨科主委呀！ 甘凤仪瞪了黄佳才一眼，黄佳才朝她做了一个OK的手势，分明是挑衅，气得她牙痒痒的。 “苏教授好！”甘经理终于找到了合适的机会。 “小甘，你也在呀这么早就过来了”苏教授刚刚只注意杨平和苏宜璇，真的没看到甘凤仪。 “我们提前过来看看，熟悉场地。”甘经理恭恭敬敬。 苏教授跟甘凤仪只说一句话，转头又和杨平聊起来了。 甘凤仪受到冷落，在旁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脸上始终陪着微笑。 聊得差不多了，苏教授叮嘱：“团队合作非常重要，尤其医护合作，器械护士要多向主刀请教手术细节，理解每一步的含义，这样配合才好。” “嗯嗯嗯！”苏宜璇点头，手偷偷在向苏南晨打手势：你赶快把老爸带到其它地方去吧。 “时间不早了，我们去其它地方看看”苏南晨建议。 韩主任陪苏教授到急诊科和手术室去转转。 “哥，还是你厉害，刚才我吓得不敢说话，她们什么人呀，这女的，长得这么漂亮，凶巴巴的。” “强生的华南区销售经理，甘凤仪，我们圈里的名人，不仅人长得漂亮，业务水平也一流，才三十岁，就是大区经理，以前捷迈是G市的老大，被甘凤仪打得落花流水，人见人怕的女人，她有个绝活，穿高跟鞋可以跑步。”黄佳才对她有一定的了解。 “这么厉害呀，可你就不怕她，你看她那样子，见到你，就厉害不起来了。”佳慧竖大拇指。 “一个华南区对她来说，太小了，强生应该把亚太区销售总监给她，才配得上她。”黄佳才看甘凤仪进了电梯。 佳慧看哥哥的目光：“你好像很欣赏她” 黄佳才坐下来休息：“我告诉你，这个女人可不一般，传说她有一本红宝书，华南区每家医院的院长、器械科科长、骨科主任，以及他们的爱人、子女，生日、爱好等等，详细的资料记录在红宝书上，有个院长夫人喜欢吃糯米糍荔枝，她亲自地毯式的搜查糯米糍荔枝树，挑了几棵好树，花钱包下来，一到吃荔枝的季节，准时成箱地送去。” “这么厉害。”佳慧羡慕地说。 “这还不算，更厉害的是，她每年自己会编写一本书——骨科器械市场发展总结及预测，对市场的分析非常精准，她主导强生华南市场，捷迈和史赛克在华南市场节节败退，毫无还手之力。” 黄佳才还瞪着电梯口。 “这个女人这么厉害哥，你怎么这么熟悉她”佳慧不解。 “只要这个行业的人物，哪个我不熟悉，知己知彼百战百胜。”黄佳才收回目光。 “杨医生真的很好，帮我们调了这么好的展位，我们以前那个在电梯口。” “这叫偷桃报李，你投了桃子，人家看在眼里，不会亏待你的，开完会，我们要招几个人，忙不过来了。” 大家都有工作在身，在会场拍拍照，打闹一阵，又要忙了。 小五接到电话，韩国的朴存义医生班机快到啦。他负责接嘉宾的，立刻和酒店的司机又出发。 唐菲负责翻译，她挑了几个英语好的学生，要对这几个翻译进行最后的调教，比如一些特殊罕见的词汇的翻译。 高主任意气风发地走过来，看到杨平：“杨医生，杨医生！” 他跟杨平的手术，足足跟了一个月，收获颇丰，技术水平上了一个台阶，他决定会后继续跟下去。 欧阳主任和白主任老哥俩和几个熟人在聊天，自己医院能够主办这样的学术会议，他们脸上自然有光。 和熟人聊着聊着，就有学生过来汇报嘉宾到达的最新消息。 新加坡的到了，韩国的快到了，日本的下午到，这感觉，比喝半瓶茅台还舒坦。 丁主任有点垂头丧气，因为培训时，连续几次迟到，被韩主任几次警告不听。 距离降职次数还差一次的时候，韩主任把他叫到办公室，将他骂得狗血喷头，说他再不来，就真降为主治，去倒晚夜班，吓得他后面一次也不敢迟到。 “肥仔，肥仔！” 有人叫肥仔，肥仔眼睛眯成一条线，到处看。 “这里，什么眼神！” 有人过来拍他一掌，省医的同学，本科时期的同学。 “你们三博这次牛呀，我们省医开会都没你们这规模。”同学本来过来玩玩，看这场面，会还没开，就已经热闹上了。 肥仔眼睛笑得一条线都没有了：“哪里哪里，差不多，都是热闹一下，这次起码来二十几个老外，我们跟东京大学附属医院搞同台直播，你到时看看我们创伤骨科的水平。” “肥仔，你这西装要换一下，扣子都快掉了。” 金博士过来，一眼看出西装太小，紧绷紧绷的，扣子都要炸开了。 “上半年刚买的，现在就不合适了呢。”肥仔摸了摸肚子。 白主任身形走路有点像发福的洪金宝，他过来说：“阿肥呀，明后两天，我们随时要上台的，叫大家晚上早点睡，休息好。” “行呀，还有上台的机会。”同学捅了肥仔一拳，十分羡慕。 肥仔捂住肚子：“候补呢。” 候补，也光荣呀，NBA的冷板凳也不是谁都可以坐的。 “老白，明天拟还要上台的呀”熟人很惊讶，这可是跟东京大学附属医院同台直播呀，老白不错呀。 白主任爽朗地笑：“年轻人上，我们只是把把关，把把关，必要的时候再上。” “老丁，你在那干什么，过来过来，你的队伍准备得怎么样”白主任现在格外热情，参与感很强。 之前他老是对培训发牢骚，现在以此为荣，跟老熟人说：“我们培训那是相当严格，你们没经历过，可以让你们脱一层皮，掉几斤肉。” 丁主任走过来，脸上挤出笑容：“老韩呢” “刚陪苏教授在这，怎么谭主任还没派任务给你们组”欧阳主任问道。 “没呢，就我们组还没接到任务，我想找老韩说说，刚才又不好开口。”丁主任平时不关心集体的事，这次学术会，大家都参与了，自己这组现在还没任务。 失落感特强，看人家忙得热火朝天，自己心里空空的，被抛弃的孤儿。 “张教授！” 张宗顺教授背着手进来了，大家围上去。 第0224章 热闹的前夜 到了下午，负责接人的开始忙碌起来。 酒店的商务车，一辆接一辆派去机场和高铁站。 港澳台地区的，香港玛丽医院、威尔士亲王医院、澳门镜湖医院、台湾台大医院，陆陆续续赶到。 国外的，以色列Sheba医院，印度的Apollo医院，都在下午可以赶到，还有一些医院的，晚上可以到。 以色列和印度这两家医院，很少来中国参加学术会，但是这次很意外，居然也来了，还来了四位医生。 这两个国家的医生，韩主任不认识，没打过交道，韩主任熟悉的是日韩新加坡的。 当时发邀请函，真是照着通讯录发的，有些医院根本没想过他们会派人来。 国内的医院，帝都的、魔都的、西部的，都派人来了。 下午，韩主任和谭主任忙个不停，几乎没挪过位置，一直在酒店大堂迎接这些嘉宾。 帝都三院的孟衡、西部华西的傅山城，这两位重量级人物都来了。 据说，这两位，是接到了苏青云教授的电话，邀请一起过来聚聚。看来，苏教授暗中也为这次学术会助力不少。 魔六的洪志刚没有来，原计划派学生温仁涛过来，温仁涛临时有事来不了，改派另一个学生曾冉过来，也是魔六的副教授。 晚上安排的是酒店自助餐，不管是大佬级别的，还是普通医生，都能找到自己相熟的，自由组合，坐在一起，相谈甚欢。 像三院、华西这一类医院，聚在一起，话题集中讨论最近科研工作的进展，某某新技术的开展，论文发表等等。 而一些普通医院，大多聊聊工资多少，职称晋升，进修体会，顺带再发发牢骚，找找共鸣。 三博酒店的自助餐档次不错，体现了南方特色，海鲜比较多。 后台的厨师干得非常起劲，头一次为这么多知名专家教授服务，还有国外的。 厨房加班的，跟家里人说话都底气十足：“今天加班，学术会，来了好多有名的教授。” 究竟来了什么人，开什么会，他们不知道，只要知道这会议的档次够高，自己在为他们提供餐饮服务，就够了。 三博骨科的，无论年轻医生，还是主任级的，都以东道主的身份，把自己的熟人朋友招待得周到细致。 杨平和小苏两人端着盘子，夹在人流中打自助餐，各种美食琳琅满目。 “杨平？” 有人叫杨平。 杨平扭头，定睛一看，这不是研究生时期的同学欧立春吗？ “欧立春？”杨平惊呼。 “是呀，杨平，真是你？” 欧立春看到杨平带着一个超级美女，都不敢认他，杨平读书那时候单身狗一枚，突然带着这么漂亮的女孩，真不敢确定是杨平。 他乡遇故知，两人立刻握手，欧立春一时激动，差点把盘子都打翻了。 “你也跟主任出来开会？我跟我们主任出来看看。”欧立春兴奋地说。 两人赶快找个最近的桌子坐下，把打了一点美食的盘子也放下。 “我帮你打吧，你跟同学聊聊。” 小苏温柔地对杨平说，然后跟欧立春一笑，算是打招呼。 欧立春一看，杨平这小子，读书时候，性格内向，连个女朋友都没有，现在找了个这么漂亮的。 “女朋友？” “是呀！” “你小子，行呀！” “老欧，发福了。” “你没变，你还在G市人民医院？” “没呢，我现在就在这三博，综合骨科，韩主任手底下！” 欧立春对杨平的情况有点同情：“你又跳到三博了？不过合同制也没办法，不稳定，到哪都一样，还是回内地吧，现在一些地区级的医院，想想办法还是可以进的，合同制没有保障，有编制还是好一些。” 欧立春在内地一个地区级医院，至于城市，七八线开外吧。 “还行，都是混口饭吃，我习惯这里了，不想去其他地方，说说你吧。”杨平也没怎么解释。 “我还在老地方，基本上做到退休了，医院准备派我去我们那边的省医院进修，不过我还是想去大一点的医院，一辈子可能就进修就那么一两次，我想去你们这边南都附一的脊柱中心，但是搞不到名额，没办法。” 欧立春有点无奈，学习进修，谁不想到帝都魔都南都这几个地方的大医院，脊柱外科最厉害的几家，南都附一就是。 可是这些顶级医院重点科室进修名额十分紧俏，而且对医院级别也有一定的要求。 “南都附一进修的名额这么紧？”杨平确实没想到。 “哎，是呀，南都附一的脊柱外科，全国顶尖的，我主任那时候进修，都排队等了一年，这次主任准备送我去，还找了熟人，熟人说现在进修的人太多，连排队都暂时不接受，没办法，只能去我们省医了。” 欧立春眼里充满了懊恼，内地的省医院，怎么可能跟南都附一比呢，完全不在一个档次。 “你真这么想去附一进修？”杨平问道。 “是呀！想归想，但是没办法了，关系也找了。”欧立春也没办法，去南都附一，这个梦就不要做了。在医院弄这么一个进修名额，还花了不少心思，院长、医务科各个关节得理顺。 “这样吧，我帮你打个招呼怎么样。”杨平决定帮欧立春一把。 真的，对一个医生来说，一生就那么一两次进修机会，进修医院的档次，直接决定以后的职业水平、声望和地位。 “你？” 欧立春嘴上没说，心里有点想喷他，附一什么医院，他一个小医生打个招呼，说的很轻巧一样，什么时候杨平也学会浮夸说大话了。 哎呀，社会是个大熔炉，一个多踏实的小伙子，被整得也成了个虚荣、爱吹牛的人。 “你确定，一定要去附一？” “是呀！” “那我帮你问问。” 杨平刚想打电话，苏南晨过来了，他把苏教授送回去后，晚上也过来一起凑热闹。 这就像过年，年前的筹备比起过年更有气氛。 跟着苏南晨来的还有程老板，他们好像正在找杨平，看到杨平在这边，立刻过来了。 “你在这里呀！我和老程到处找你。” “你们聊，吃点什么，我帮你们打。”程老板跟杨平打招呼，准备去打吃的。 “随便！”苏南晨和老程熟悉，也不见外。 “我就不用了，有人帮我去打了。”杨平谢绝。 “正好，苏哥，有个事找你帮忙，你看行不行？”杨平刚刚就想打他电话。 “说！”苏南晨和杨平还有什么磨磨唧唧的。 “这是我的同学，欧立春，想去你们附一脊柱外科进修，但是没弄到名额。”杨平一句话把事情讲明白了。 苏南晨跟欧立春握手：“你好，你想什么时候来进修？” “什么时候都行，只要能弄到名额。”欧立春也不知道这人说的真假，弄得好像南都附一他家开的一样，都不问情况，也不说难度，直接开口什么时候去，好像一定可以办成一样。 场面上，大家高兴，碰到一起，不管有没有能力，拍拍胸脯，什么话都敢说，时候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能当真。 这种事欧立春见的也多，有一定的社会经验，以前他老爸托人帮他找工作就是，他爸一个老同学喝点酒说，跟卫生部什么人熟悉，有亲戚关系，他老爸当真，事后提着烟酒，还准备钱去找那老同学帮忙。 那人烟酒受了，钱没要，老爸很高兴，这是八九不离十了，可是好来，就没有后来了。 苏南晨拿起电话，当着欧立春的面：“章老师呀，我苏南晨呀，这么个事，我兄弟的朋友，想到我们脊柱外科进修，能否帮安排一下。” “没问题，你把他的信息发过来，周一上班我就帮他安插进去，信息的格式我微信发给你。”电话里回答得也简单。 挂掉电话，微信已经发了一个格式过来，苏南晨照着格式：“你把名字、专业、职称、工作的医院、电话等等，发给杨平，下周一就帮你安插进去，到时候他们会联系你的，随时可以去进修。” 欧立春将信将疑地拟好信息发过去，他有杨平的微信，可是几乎没联系，在通讯录里找了好久才找到。 真的假的，几分钟就摆平了进修的事情。 “苏哥说行，那就行，你放十二个心吧。”杨平看欧立春有点懵里懵懂。 就这么搞定了，也太简单了吧，欧立春反正不太信。 程老板端着满满的一盘子过来，送给苏南晨的，自己再去打。 “老弟，开完会，老程那边的手术得抽空帮他做了，他急得不行，积压了十几台，抽一天时间帮他消化掉。”苏南晨压根不再提欧立春的事情。 “就下个周末呗。”杨平想了想。 欧立春的事情就这么翻篇了，欧立春心里不踏实呀，这么重要的事情，一个电话就搞定了？真不能信，当场面上的拍胸脯吧。 程老板自己又端一盘过来，苏南晨搂着杨平的肩膀：“老程，我老弟可是说了，下周末帮你清掉那十几台手术。” 苏南晨叫来叫去，发现叫杨平老弟合适些，迟早要这么叫的。 “谢谢！谢谢了！”程老板放下餐盘，拱手。 “万医生的事，我要谢谢你呀。”杨平笑道。 “举手之劳，他现在已经上班了呢，很不错，工作很卖力，要是他真想踏实在我那干，我准备送他去韩国进修。”程老板挨着欧立春坐下。 欧立春越听越听不懂了。 大概意思，杨平好像安插了什么人去这医生那边工作，这医生是什么医院的院长？居然说把人送到韩国去进修。 “我的好兄弟苏南晨、程力全！” 杨平刚忘记向欧立春介绍两人。 欧立春一一握手：“杨平的同学欧立春。” 这时韩主任过来，向杨平招手，他要带杨平去认识一下几个国内外的大佬。 医学界也一样，需要扩大人脉圈子。 哪个行业不是这样，没人脉，很难混的，就算评选院士，没人脉也行不通，人家不投你票，你拿石头去砸别人家里的玻璃？ 第0225章 无趣的会议 周六，早上九点，会议准时开始。 三博酒店的大会议室，座无虚席，前排也坐满了嘉宾。 截至九点，参会代表突破两千人，这种医院独办的学会术，要是来一千人，就算非常成功，现在到会注册的医生已经超过两千人了。 三博酒店的大会议室最多容纳一千人，还要临时加凳子才能办到。 按照计划，除了主会场，开设了六个分会场，分会场利用大屏幕看嘉宾的演讲，与嘉宾的问答环节，可以利用视频通话功能完成。 移动公司与三博医院合作，用5G技术帮助三博搭建了整个会场的视频系统，他们也借此机会宣传一下5G。 谭主任做完开幕式致辞之后，介绍参会的嘉宾。 便开始向大家展示三博医院显微创伤骨科的现状，尤其将五段再植的病例拿出来作为招牌宣传。 这个手术，视频资料完整，最有说服力，而且手术病人肖国强主动申请，站到讲台上演示肢体功能。 插一句，我最近在用的看书app，书源多，书籍全，更新快！ 谭主任的演讲用英语，其他所有嘉宾将都会使用英语，定位为国际性会议，不使用英语就说不过去了。 唐菲带领的团队负责现场翻译，她小学和中学读的是中英双语学校，所以英语口语和听力非常好，自己又是医生，翻译起来比专业的翻译不会差，对医学专业术语的翻译会更准确。 翻译，为了让参会的医生能够听懂，因为绝大多数医生的英语水平不具备听说的能力，即使读书时过了四级六级，但都是哑巴英语，可以做题，但是真正听说不行。 强子在会议室的后台，有些紧张，女朋友在一旁安慰：“没事，放松点，按医生的交代，演示给他们看就是，就当面前是韩主任和杨医生。” 负责强子康复的车医生，在一旁又指导一遍需要演示的动作，强子认真地跟着做。 这个五段再植，当时十分轰动，几乎全国的创伤骨科医生都知道，大家惊叹三博医院的高超技术同时，又对再植肢体的功能不抱任何希望。 大家都觉得，三博医院做这个手术，完全为了博取眼球，说不定过一段时间，因为肢体没有功能，成为累赘而截肢。 究竟有没有功能，最后有没有截肢，大家都想知道结果，好多医生奔着这个来的。 谭主任原打算拍一段视频展示术后的功能，但是强子知道情况后，主动要求，亲自到会场演示。 再植的肢体血运完全没有问题，肌肉肌腱也已经愈合，最富有挑战的是神经的修复。 按照肌电图的测试，目前神经已经生长到腕部，符合一天一个毫米的平均生长进度。 神经断裂与其它组织的断裂修复不一样，其它组织是愈合，而神经不同，神经一旦断裂，远端那一段就彻底废了，神经纤维会崩解，最后剩下一个空壳管道。 神经的修复靠近端断口的神经从远端留下的管道长进去，要一直长到肢体的末端，才能有好的功能。 神经断的位置越高，也就是距离末梢越远，它长过去的可能性就越小，那些管子是大管子套小管子，神经纤维很多找不到管子，没有管子，它就不长了，就像火车没有轨道，就走不动了。 肢体的神经分为运动神经和感觉神经，两者作用不一样，一个负责肌肉的运动，一个负责皮肤的感觉，很多神经在断端生长的时候，会钻错管子，运动神经钻到感觉神经的管子，感觉神经钻到运动神经的管子，钻错了，长过去就没有作用了。 这样，很多因素导致周围神经的恢复，尤其高位神经损伤的恢复，效果很差，是一个世界性的难题。 强子的神经到达腕部，前臂的肌肉获得了支配。 腕关节的背伸和屈曲都非常好，五个手指的屈曲和伸直也很好，但是拇指的对掌，各手指的内收外展不行，因为这些动作靠手部的肌肉来驱动，目前神经还没有长过来，没有跟手部的肌肉接上头。 以目前的生长趋势判断，最后这五个厘米，应该可是长过去。 强子演示提着哑铃进行肘关节和腕关节抗阻力活动，五个手指的握球运动。 如果再等两个月，估计可轻松的写字和使用筷子，目前手部内在肌尚未获得神经支配，没有拇指的对掌动作配合，拿笔和筷子很难完成。 五段再植，用半年时间获得这样的效果，已经非常成功了。 洋子对G市的交通状况判断十分精准，大约八点半，她准时将藤原美雪和高桥文哉送到了三博医院。 藤原美雪和高桥文哉自然成为会议的焦点。 藤原美雪是维密秀的冠军，全世界的医生，也仅此一人；而高桥文哉作为东京大学附属医院的医生，成名很早，经常活跃于各种大型国际会议，创伤外科的大牛级人物。 比如，北美创伤外科年会，他能够以嘉宾身份受到邀请，列席第一排，亚洲能够有这个地位的，估计只有他的老师藤原正男和他了。 听完谭主任的介绍，高桥摸摸下巴，上肢的五段再植，要想有好的功能，不可能的，高桥文哉对此有清醒的判断。 这是会议的一个噱头而已，实在没什么东西可以拿出来，只有拿擅长的断肢再植了，至于功能吗，等着看吧。 从头至尾，高桥就不情愿参加这个小型的会议，很有抵触情绪，每次看起来十分真诚的礼仪背后，掩藏的是傲慢与偏见。 他甚至没有和旁边的韩国医生主动说话，人家问一两句，他也是应付地生硬回答，心里盼望会议快点结束，他是来替老师完成功课的。 断肢再植的手术视频很震撼，手术速度和节奏让人难以置信，但是高桥认为，视频有剪辑的嫌疑，看看就好。 作为创伤外科的大牛级人物，这个五段再植的难点在哪，他非常清楚。 如果神经能够顺利地生长，需要越过五个断口，这需要十分高超的神经缝合技术，在理论上可行，实践中没人可以做到。 自己做不到，还有谁可以做到？ 高桥决定，如果有机会，亲自检查一下病人的功能，只是不知道会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本来对会议毫无兴趣，这样一想，突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就像观众执意揭穿魔术师的把戏一样。 高桥今天带来的演讲主题便是红外线监视设备在创伤外科的应用，尤其血红蛋白荧光显象技术的使用，再配合计算机优秀的算法，可以让创伤病人在手术台上成为透明人。 这个技术目前他们可以独步世界，让手术台上的止血几乎不可能失误。 藤原老师下一步的目标就是攻克周围神经损伤的修复，同样利用红外线技术，使用一种清神经纤维的药剂，让运动神经在红外线下呈现红色，感觉神经呈现蓝色，然后将这些图像与摄像系统进行整合，最后屏幕上的抓取的神经纤维的图像分成清晰的蓝色和红色。 这样，蓝色对蓝色，红色对红色，神经的吻合不会出现错误搭配，神经恢复的效果成倍的增加。 神经恢复不佳的两个因素：一，神经错误地生长导致的神经纤维的损耗；二、神经生长速度过慢导致靶器官变性。 目前，东京大学附属医院解决了第一个因素，第二个难题正在试验状态，虽然不成熟，但是很快也可以突破，如果两个问题解决，他们将攻克一个世界难题。 第二个难题，神经生长的速度太慢了，运动神经支配的是肌肉，有时候，神经侥幸生长过去，肌肉却因长时间没有神经支配，变性了，纤维化了，肌肉不是肌肉了，成为纤维组织，即使等到了神经支配，也无法完成收缩的功能。 要突破第二个问题，要么加快神经的生长速度，要么让肌肉长时间保持正常状态，不能被纤维化。 高桥现在就在研究这个课题，让神经的生长速度提高，尽快与它的靶器官结合。 参加这种会议很无聊，就像一个大学生听小学生的课，高桥真想伸一个懒腰。 他偷偷瞄了一眼藤原美雪，她很认真的在听演讲，高桥觉得这位小姐很可笑。 要命的是，今天或者明天，还有同台的创伤急救手术演示。 太无趣了，犹如看足球比赛。 巴西队跟中国队的对决，一场碾压、没有悬念的对决，让人会非常无聊。 “高桥君，请认真一点，老师让你来开会的，不是休假。” 美雪提醒身旁的高桥。 因为他居然打起瞌睡来，双手抱在胸前，微眯着眼睛。 此时，谭主任要请出病人强子，亲自出来演示肢体的功能。 魔术开始了，高桥打起了精神。 他拧开矿泉水瓶的盖子，喝了一口。 因为心不在焉，喝水差点被呛到。 第0226章 拆不穿的魔术 主会场被挤得水泄不通，会场后面加了很多简易凳子。 坐在后面的，看不清楚讲台上的人，只能依靠悬挂的屏幕来看。 强子特意把自己收拾得干净整洁，胡子早上刮过，衣服也是几天前刚买的。 他很感激医生，用高超的医术帮他挽救了一条胳膊，所以执意亲自上台，向两千多名医生演示再植断肢的活动功能，也算是对医生的一种感激。 熊熊烈火，他冲进去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现在偌大的讲台上，居然有点不由自主地怯场，女朋友站在讲台后面的台阶旁，给他打手势，加油！ 会议室里，隔十几排就悬挂了大屏幕，此时，视频聚焦在强子身上，镜头拉近特写。 强子将衣袖卷到肘关节以上，露出几个疤痕，然后开始演示肢体功能。 前臂的旋转、腕关节的屈伸、肘关节的屈伸、手指的屈伸，快动作，慢动作，强子都演示一遍，演示肘关节和腕关节屈伸时用哑铃，演示手指屈伸的时候用小球。 半年前，很多医生参加过那次全国创伤骨科网络会议，对五段再植记忆犹新。 当时看这个手术，犹如看大片一样，心情激荡，血脉喷张。 五段再植，神经吻合使用了高难度的束膜缝合，拇指缺损还急诊做了游离足趾再造。 很多人断定，这是一个面子工程，只追求肢体成活，无视肢体的功能，事后无用的肢体最终要截掉。 这样的想法，也是合情合理，断成五截的肢体，怎么可能谈得上功能呢，连成活的概率都微乎其微。 但是现在，病人的亲自演示说明了一切。 现场演示比文字、图片和视频更有说服力。 结论就在眼前，肢体不仅成活了，而且有功能，功能还非常好！ 这不是一次博取眼球的面子手术，是一次完美的超高难度再植。 目前神经的生长已经到达腕部，马上就要越过腕部，直达手部。 神经一旦到达手部，支配手内在肌，拇指对掌功能获得恢复，手的基本功能就恢复，如果神经还可以到达指尖，整个肢体的功能就能恢复百分之八九十了。 这是一个奇迹，绝对的奇迹！ 会议才刚刚开始，整个会场就躁动起来，有人嫌屏幕看得不真实，大胆地离开座位，往前面走，被会场的招待员及时制止了。 前排的嘉宾也不再矜持，相互交头接耳。 孟衡、傅山城、苏教授和韩主任坐在一块，孟衡由衷地佩服：“老韩呀，你创造了一个奇迹，把断肢再植推向了一个新的高峰。” “这个手术，说实话，我一直对功能不抱任何希望，但是现在看来，功能居然恢复这么好，看神经生长的进度，到达手部应该没问题。”傅山城坦率地说。 韩主任非常高兴，他和谭主任将这个手术拿出来讲，目的是点燃会议的热度，看来目的达到了。 “我现在眼神不好了，这手术是年轻人做的，小杨主刀的。”韩主任的手指轻轻地，有节奏的敲打桌面，笑道。 小杨？不是昨晚老韩介绍的那个学生吗？后生可畏！ 昨天晚上，韩主任将这些大佬，一个一个地介绍给杨平认识。 这些大佬昨晚都没怎么在意，只是象征性地握握手，应付应付，现在都产生了重新认识杨平的想法。 “这小伙子，可是一根好苗子，要不是老韩的学生，我早就挖角了。”苏教授说道。 大家都知道，苏教授爱才，能够让苏教授这么赏识的，产生挖角的念头，必定天赋过人。 外国嘉宾，都瞪大了眼睛，这种手术是他们不敢想象的，要是在他们医院，这种糟糕的病例只能做残端修整，再植！连尝试都不会。 以色列的弗莱明医生站起来，双手撑着桌子，发出惊叹，中国人的手太灵巧！ 作为创伤外科医生，弗莱明第一次来中国，邀请函里提到的五段再植吸引了他，他想来看看，这究竟是一台怎样的神奇手术。 印度的谢德拉医生，扶着眼镜，也站起来，身体前趋，白色的脸上泛出红光，或许是激动导致的血管扩张。 这打破了他的认知，他知道中国的断肢再植厉害，但是没有想到会这样神奇。 新加坡的，韩国的，港澳台地区的，都相互议论，都是同行，手术难度和效果都摆着呢。 藤原美雪在平板上看视频，这样看得更清楚，她把医院提供的手术视频调出来观看。 手术的操作简直出神入化，神经束膜缝合比缝皮还轻松，术者的自信和大胆，让手术显得十分轻巧。 高桥终于提起兴趣了，看演示，神经已经越过了前臂两个吻合口，而且没有什么损耗。 他在平板上调出病人的资料，依据定期复查的肌电图数值，高桥在便签纸上划出一条统计线，他曾经对神经生长的预测做过深入的研究，可以依据这条统计线，判断出神经究竟还有多少恢复空间。 完整统计线划出来，高桥的笔尖沿着统计线做虚拟游动，有点难以置信，按照这条统计线，神经成长没有平台期，可以直达指尖。 如果肌电图是真的，那么这个病人可以获得优良的效果，怎么可能呢　　高桥举手，谭主任邀请他发言，高桥站起来，拿起面前的无线话筒。 为了与藤原美雪能够保持搭配，他穿着米黄与白色交错的格子西装，配了一条暗红色的印花领带，显得很时尚。 大牛，高桥！ 会场里，无数崇拜的目光立刻聚焦过来，屏幕也切换了特写镜头。 平时只能读读他的论文，看看他写的书，还是翻译过来的，现在真人就站在这里，怎么能够不激动。 就像日漫迷碰到宫崎骏，多少有点兴奋。 大牛准备干什么，要提出什么独特的见解吗大家拭目以待。 “这是东京大学附属医院的高桥文哉” “他真的来了？” “世界级的创伤外科大牛。” “等下茶歇时，我们找他去照相。” “这趟来得值了。” 高桥，整个会场知名度最高，学术地位最高的人物。 “谭教授，能否允许我上台检查这个病人的肢体功能”高桥用的日语。 日语，谭主任也能听懂一点，但是终归没有英语熟练，何况会议事先有约定，都用英语交流，高桥的英语水平非常高，在欧美开会，他都是用英语的。 现在动不动就飙日语，谭主任对他的傲慢有点不满，从第一次见面握手就可以看出，他总是居高临下，连握手都是蜻蜓点水。 “高桥先生，对不起，我没有听懂你说什么，麻烦你使用英语或者中文” 谭主任并不打算迁就他，谭主任虽然不是什么世界闻名的大牛，但也是有傲气和傲骨的，也是不服就干的性格，岂能容他为所欲为，这是自己的地盘，今天自己是东道主，你得听我的。 高桥耸耸肩，只好改用英语重复一遍。 “高桥先生，想亲自上台检查这个病人的肢体功能。”唐菲向与会者翻译。 “当然可以！”谭主任直接用英语。 谭主任知道，高桥是不相信这个手术的效果，从他的态度和眼神可以看出来。 高桥放下话筒，整理西装，转身朝会场的代表们鞠躬打招呼，然后阔步走向讲台。 他向强子微微鞠躬：“麻烦你了，我是高桥医生，请允许我对你的肢体进行详细的检查？” 唐菲也走过来，帮忙翻译。 强子点头，伸出了再植的肢体，右上肢。 高桥微笑，解开西装里的衬衣袖口扣子，将双手衣袖稍微卷起，然后搓了搓双手，让双手产生一定的温度，显得十分专业。 他开始做Tinel试验，以判断神经到达的位置，手法娴熟细腻。 正中神经、尺神经、桡神经，居然同时达到了腕部，意味着三根神经的生长的速度十分平稳，保持线性，同时到达预期目的地，与肌腱图检查一致。 高桥皱皱眉头，开始检查腕关节的屈伸，与健侧进行对比，活动范围没有明显丢失，肌力达到五级的标准，说明肌肉肌腱吻合质量非常高，肌纤维以及肌腱纤维的愈合非常多，疤痕愈合很少。 再检查腕关节的尺偏和桡偏，一般人只注意屈曲和伸直，不会注意尺偏和桡偏。 腕关节的尺偏和桡偏可以检验肌腱吻合后的张力调节，这么多肌腱，断这么多段，张力调节十分棘手。 跟汽车底盘调校一样，用廉价的低级悬挂，要调校出赛道底盘，大师都会无可奈何。 尺偏桡偏居然非常好，肌腱的张力，从前后内外，做了优秀的调校，烂底盘还真被调校出了赛道效果。 五个断口，其中肌腱腱性的连接就有四个，不产生粘连似乎不可能。 高桥检查手指的活动，无论是屈曲还是伸直，活动范围都能到达极限，肌腱没有粘连，滑动丝滑。 肢体的表面温度，提示血管通畅的程度，动脉的供给和静脉的回流，任何一个环节表现不佳，都会引起表面温度的变化。 如果通畅度差一点，肢体表面温度稍低，这种差异不会影响肢体成活，但是一旦到严寒的冬季，容易引发冻疮。 高桥伸出两只手，触摸强子双侧的肢体，从指尖到手掌，再到腕部，一直触摸到肘关节，他仔细感觉温度的差异。 “有皮温测量器吗？”高桥问道。 不能否认他的严谨，谭主任招手，康复科的车医生站在讲台后面的台阶旁，看到谭主任的手势，立刻跑过来，他早就准好了，叩诊锤、卷尺、皮温测量器。 “高桥先生要皮温测量器！”谭主任跟车医生说。 车医生立刻将皮温测量器送上去，高桥接过皮温测量器，双侧对比，一个点一个点的测量皮肤温度，双侧差异在允许范围内。 “将手下垂，放松！” 高桥用英语说，唐菲帮助翻译。 他要观察手的休息位是否正常，休息位提示肌张力的大小，肌肉肌腱静态的平衡。 左右对比，双手休息位出奇的一致，要想把休息位姿势完全调成正常，几乎不可能。 高桥自己做这种手术，优先调节动态平衡，休息位的张力调节直接放弃，因为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只能选择熊掌了，但是这台手术却做到了鱼和熊掌兼得。 按照目前的情况预测，这个肢体可以恢复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功能。 真是难以置信！ 难道他们以假乱真，让一个不是断肢的病人冒充　　高桥继续检查，患者的手部，大小鱼际肌、骨间肌、蚓状肌都有萎缩，手部皮肤呈现失神经支配的状态，光滑而干燥，不像是冒充，冒充的病人很难模拟出这种失神经的皮肤状态。 整个检查过程被特写镜头放大在屏幕上，全场的医生观摩了一次世界级大牛的查体。 专业、细腻、流畅，每一次检查都可以达到预期的目的，不愧是世界级的大牛，简单的东西也做出了深度。 魔术没有破绽，这是一台拆不穿的魔术，高桥有点失望，他朝谭主任竖起拇指，回到自己座位。 “高桥君，你好像不是很开心” “不，我的心情非常好。” 高桥放下卷起的衣袖。 第0227章 枕戈待旦 ABC三组，全部坐在手术室待命。 手术演示，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越是时间不定，越是紧张着急。 “急诊科怎么还没打电话”张林等得有点发慌。 小五也在来回走动：“别急，那边会议刚刚开始呢。” “大家打起精神，手术演示什么时候开始，要看急诊科什么时候收病人，一旦有病人，随时开始。”宋子墨比较能够沉住气。 大家在更衣室休息，杨平躺在长椅子上睡觉，他进入系统空间。 运动医学的进阶已经完成，骨病的手术培训开放了。 积分已经有十四万分，骨病的手术种类较多，包括肿瘤、感染、退变性疾病等等，又以肿瘤手术为主。 肿瘤手术与创伤手术不同，创伤以修复为主，而肿瘤是以切除为主，以最小的损伤，最少的出血，将肿瘤尽可能切除干净。 杨平进入培训空间，花了六万分，买了一千例肿瘤手术。 系统一如既往的魔鬼特性，模拟出一些想象不到的奇葩病例。 或许，这是系统有意为之，用最具挑战性的病例，魔鬼式的训练，来培养一个它认为合格的外科医生。 创伤发生在人体正常解剖结构上，每一个人的解剖都大体相同。 而肿瘤，但它根本不是正常的解剖，每一个肿瘤都有自己的解剖，千奇百怪，永不重复。 要完美地切除一个肿瘤，需要知道它生长及侵袭的范围，还要知道它的供养血管的分布，与周围重要脏器的关系。 保护好重要脏器，成功地切除肿瘤，是一件富有挑战性的事情。 系统空间的肿瘤就没有容易的，各种奇葩的生长方式，比如，从肝脏往四周侵袭，与主动脉粘连并形成包裹，然后再突破脊柱的前纵韧带，生长到椎管里，在椎管里又朝各种空隙延伸，侵袭脊髓。 系统要求完整切除才算合格，杨平做了两百台，仍然无法达到合格。 即使不合格，随着手术例数的增加，系统空间还会不断提高难度。 三百台、四百台—— 每一次手术结束，光屏会用红色显示肿瘤的范围，蓝色显示杨平切除的范围，加以对照，以确定手术的效果。 到了五百台，还是距离合格差那么一点。 以系统空间的培养效率，居然五百台手术都达不到合格？ 系统里的五百台手术，培训效率可是现实中的十几倍，有时候还会高一些。 究竟是这些肿瘤太难切，还是要求太高。 当做到第六百台的时候，眼看就要合格了，最后一根重要的供养血管没有处理好，引起了出血，被判定不合格。 这个肿瘤可是有三十九根供养血管，杨平已经结扎处理三十八根，漏了一根，还是被判定不合格。 每一个肿瘤的供养血管数量、分布、走向完全不一样，就算有血管造影，也不一定能够每一根都找出来结扎。 何况系统只是给普通的参考，杨平能够结扎三十八根，已经很不错了。 继续吧，要是一千台还是不合格，剩下的十万积分就被清零了，那自己就被动了。 他有点后悔不该这时进来系统空间培训，开弓没有回头箭，只有继续。 七百台，八百台，终于步入了合格。 任何事情都是有规律可以循的，杨平终于摸索到了肿瘤的特性。 九百台进入专精，在第一千台手术完成的时候，跨入了完美的水平。 完美，仅仅是能够将手术按照教科书做得炉火纯青。 大师级，需要对手术有重大改良；而宗师级，必须有重大理论原创，越往上，层间的晋级越难。 最后一台手术完成，杨平拿出巨大的肿瘤，表面是密密麻麻结扎的血管。 从空间出来，杨平继续休息，养精蓄锐。 “我们这算枕旦待戈吗”胖子挺有文化的。 “哥，没把握的词语能不能不要用枕戈待旦。”张林有点看不下去。 “意思差不多吧，别扣字眼。”胖子反驳。 “我们也去看看会议，手术室里的屏幕可以看。”宋子墨提议。 “走，看嘉宾演讲去。”杨平从长椅子上起来。 系统剩下的积分他暂时不敢用，留着应急。 会议室外面，到处是器械商的展台，只要有空的地方，都被见缝插针，安排了展台。 每个公司的展台，至少配了三个工作人员，各种骨科器械摆在展台上，供参会的代表了解。 几个大公司，包括强生，还在分会场旁边摆了模拟手术培训间。 用一些石膏模型当做病人，准备了全套器械和工具，让医生操作，模拟手术，体验新器械的使用。 除了展台，会议室外面，还摆了很多茶点台，有糖果、饼干、糕点、水果、咖啡、饮料。 有些医生出来透气，弄些点心吃，再到处拍拍照，到器械商的展台前，拿起器械摆弄摆弄，询问几句。 黄佳才悠闲自得，坐在展台后面，佳慧站在旁边。 强生的三个展台，甘凤仪亲自坐阵，这次会议非同小可。 以前，在甘凤仪眼里，三博医院是三线客户，不是重点市场，所以，三博创伤骨科的几家器械商，捷迈的用量最大。 甘凤仪决定重新评估，将三博从三线提升到一线，与捷迈再次展开正面竞争。 捷迈的喻经理看到甘凤仪亲自出马，意识到大事不好，这个女人又要抢市场了。 之前的附一附二，就是甘凤仪把捷迈从龙头老大的位置拽下来的。 没办法，这个女人战斗力太强悍了，她要攻打的阵地，没有攻不下来的。 “甘经理，亲自坐镇？这种会议，让手下人来就行了。”喻经理过去找机会套近乎，试探一下。 “喻经理？不也亲自来了吗？”甘凤仪笑道。 虽然是竞争对手，喻经理心里对甘凤仪佩服得五体投地，这个女人，真有本事，不是靠姿色吃饭的。 要是其他女人，这么好的业绩，很多人会联想到靠姿色，但是她，熟悉的人都不会这样想。 圈子里有关于甘凤仪的八卦，几年前，甘凤仪为了攻克一家医院的市场，亲自出马请院长吃饭，谈生意。 偏偏那个院长是个老色鬼，看着甘凤仪垂涎三尺。 酒足饭饱后，院长大人承诺将整个医院的市场给她，但一些细节必须与甘凤仪单独淡淡。 想单独谈谈可以！甘凤满口答应。 院长欣喜若狂，立刻支开其他人，见时机成熟，居然开始动手动脚。 他妈的，烂脚踢到铁板了。 这个甘凤仪是个空手道黑带，抓住他欲行不轨的手，咔嚓，一声脆响就腕关节骨折了。 这还不算，底下硬生生地再来一脚，高跟鞋呀，好像踢到了院长大人的二哥，院长痛得在地上打滚。 此事传出去，业内再也没有人敢打甘凤仪的主意了。 这个倒霉的院长最后还乖乖将业务交出去了，据说，被甘凤仪抓住了他什么见不得人的把柄。 平时，喻经理看着甘凤仪都是绕着走，江湖传说的那一脚，废掉一个男人很轻松。 甘凤仪没怎么搭理他，喻经理没有讨到什么趣，聊几句又走开了。 甘凤仪做事风格狠辣，表面上不动声色，暗中已经布置好，击败捷迈。 为了配合手术演示，她紧急租了房子，里面备好了各种器械，尤其超常规格的器械。 紧急挑了几个精干的跟台技术员，守候在租的房子里，随时待命。 这个房子以后将成为专门面向三博的器械仓库，三个人值守，保证任何器械十五分钟内可以到达三博手术室。 她还派人在区120中心和三博急诊科跟着，这样可以最先获取手术演示的病人信息，以提前准备器械，不出手而已，出手便是一击必杀。 甘凤仪也调查清楚了，那个年轻的杨医生，韩主任手下第一大将，三博骨科的厉害人物。 难怪黄佳才嚣张，巴结上这号人物了。 也是，自己疏忽了，自己居然不知道三博有这号人，让一个小小的锐行占了先机，运动医学器械大量铺货。 这个猥琐的男人，不能小看他，甘凤仪瞄了一眼黄佳才，又想起昨天的对话，居然调戏她，越想越气，自己还没被人这样欺负过。 今天她学乖了，换了一身衣服，胸口没有再露，不然便宜这个混蛋。 黄佳才就坐在强生展台的附近，距离这么近，甘凤仪恨不得把黄佳才的眼睛挖出来。 第0228章 紧张时刻 日本东京大学附属医院，有着一百六十年的历史。 这座起源于江户时代的医院，一直占据日本医学金字塔的顶端。 即使在世界医学界，东京大学附属医院也占有重要地位，很多新技术发源于这里，只是大家不知道而已。 比如，关节镜技术，就是发源于这里，美国和欧洲曾经派医生到这里进修，才将关节镜技术带到美国和欧洲，慢慢发展起来。 肿瘤红外线荧光显像技术，也发源这里，世界首例肝癌手术ICG荧光标记法就是诞生于这家医院，然后，他们研究出了肝癌的红外线3D导航设备，将肿瘤的外科手术推向了数字精准化。 周六周日，准教授、教授都是休息，但是今天例外。 骨科的主任教授，藤原正男，带领大学坐在示教室。 示教室里，老中青三代医生整齐端坐，他们按照职称资历，从前往后，整整齐齐，身板笔直。 日本大学的学阀制度，在附属医院也表现的淋漓尽致，主任教授在自己的领域拥有绝对的权威，不受其它的干扰。 本来每周二、周四上午七点半到九点是病例讨论时间，但是今天周六，大家聚集到一起，也绝不浪费时间。他们从七点半到九点半，整整两个小时，进行了一次本周的补充病例讨论。 除了制作幻灯片，为了辅助解释病例，讲者还要在画板上进行手绘图画，手绘的图画非常精美，因为每一个医生从大学开始，每天晚上，要花一两个小时来练习画图，这是医生的基本功。 先是照着解剖书画，然后对着CT片子画，最后要在解剖课上，对着尸体实物画图，每一个脏器，没一根血管，每一根神经，不能出丝毫的差错。因为，理论上，医生是不允许出错的。 借助这些图片，讲者要将损伤部位，损伤的机制，损伤的程度，损伤后人体的病理生理、解剖结构的变化，周围毗邻器官的影响，病人局部和全身预后，全部都要讲解透彻。 如果出现一丝的漏洞，在场的教授将会严厉地质问，用追踪式的提问，从一个漏洞，一直追踪问下去，将涉及的知识全部翻出来。 比如，骨盆骨折，出血量多少，人体血液总量多少，不同年龄小孩的，成年男人的，女人，老人的，都会被提问。 人体血液每降低一定的百分比，会产生什么样病理生理变化，输血的成分如何搭配、输液晶体液胶体液如何组合。 缺血缺氧的情况下，人体各个器官的病理生理反应，每一个检查指标背后隐藏的医学原理。 从临床，到解剖、生理、病理、病理生理、组织胚胎、生物力学等等，一路挖掘，任何一处知识漏洞都无藏身之地。 严肃而激烈的两个小时病例讨论结束，再休息半个小时，东京时间十点，也就是中国的九点，他们开始观看学术会议。 “诸位，请大家集中精神，三人行必有我师，我们要善于学习任何人的优点，这样才能成为最强，拜托诸位了。” 藤原正男，五十多岁，浓密乌黑的短须，眼睛炯炯有神，他还是一位运动健将，运动让他保持强壮的身体，还保持充沛的精力。 他喜爱《五轮书》，枕头下总是压着一本《五轮书》》，也要求每一个学生必须熟读《五轮书》。 他认为，把任何事情做好，必须要诚，诚是破解世间难事的钥匙。 整个上午，示教室鸦雀无声，大家全部聚精会神，观看学术会议。 “佐佐木，准备好了吗？”藤原问身边的佐佐木。 佐佐木比高桥更年轻一些，经验上虽然没有高桥丰富，学术地位也不及高桥，但天赋比高桥还略高，而且他拥有充沛的精力，属于荷尔蒙分泌旺盛的那类人，似乎永远处于兴奋状态，连续几台手术，不会有丝毫的疲劳感。 所以，他就像一台智能手术机器，不知疲倦，不会出错，任何高难度的操作，在他手里可以变得精确无误，藤原十分赏识他。 “先生，准备好了！小川团队、新井团队已经就位。”佐佐木微微欠身，毕恭毕敬。 “很好，每一台手术都要全力以赴！”这是藤原的名言。 小川熊出，新井浩，都是讲师，相当于主治医师，佐佐木的下级医生。他们是负责这次手术演示的第一梯队，然后第二梯队，第三梯队，全部就位。 “很好，如无必要，你不用上台，这是一场友谊演示，不要弄得太难堪，面子是世界上最脆弱的东西。”藤原再次提醒。 “先生，明白，除非必要，我不会上台！”佐佐木怎么可能违背藤原的意思。 “你怎么看他们的五段再植？”藤原正男问道。 佐佐木刚刚也一直在看会议的直播：“先生，这应该只是一场秀，断肢再植发源于中国，他们独有的病例资源，可以喂养出优秀的显微外科医生，但是五段再植要获得这样优良的效果，不可能，恕我直言，就算使用我们实验室的周围神经识别和催生技术，也很难恢复这样的效果。” “可是，事实摆在眼前，他们将病人摆在讲台上演示，我看不出任何破绽。”藤原尊重客观事实。 “先生，请原谅我直言，你对中国医学界的印象，或许停留在二十年前。现在，他们学术造假成风，很多所谓的尖端成果，因为无法被复制，最后不攻自破；一些在国际顶尖杂志上发表的论文，被鉴定为造假而退稿。他们的医学界，论文造假成为一种常态。”佐佐木解释。 藤原点点头：“是这样吗？自信是一种优良的品质，但是自负就会一叶障目，我们还是谨慎以待，佐佐木，你最好关注这个病例，用科学的方法验证这个病例的成功可能性，不要武断的、先入为主的下结论。” “明白，我会关注的。”佐佐木承诺。 已经是下午，大家中午刚刚吃过饭，稍作休息，又开始观看会议，演讲的是韩国的朴存义医生。 此时，一个年轻医生进来，悄悄的走向佐佐木，附在佐佐木耳边低声说什么。 佐佐木听后，打了个手势，传话的医生离开了示教室。 “先生，参宫桥高速公路发了车祸，连环追尾，其中还有一辆是附近医院的救护车，我们的急救车已经出发。”佐佐木向藤原汇报。 “糟糕！这个地段又发生车祸了，几年前就发生过一次。”藤原对东京周围十分熟悉。 高桥收到了东京本部的信息，那边的救护车已经出发，演示可以开始。 他与藤原美雪沟通几句，便朝不远处的唐菲举手，唐菲立刻过来，高桥说：“我们那边的救护车已经出发，是否可以切换手术演示环节。” 因为手术演示带有突发性，所以两边不会同步，属于正常的。 唐菲立刻报告给谭主任，谭主任吩咐下去：“正在演讲的嘉宾，韩国的朴存义医生演讲结束，便暂停演讲，屏幕连接东京大学附属医院，进入手术演示环节。” 屏幕上打出了醒目的字幕：稍后将进入手术演示环节，演示医院：日本东京大学附属医院。 全场立刻出现了嘈杂声，会议最浓墨的环节终于出现了，日本东京大学附属医院开始创伤急救手术演示。 很多人连继续听演讲的心思都没有了，有的喝水，有的伸懒腰，有点立刻出去上洗手间，还有的取下眼镜，开始擦镜片。 当朴存义医生的演讲结束，整个会场被压抑的噪杂声立刻肆无忌惮的爆裂开来。 “手术演示开始了？” “是呀，东京大学附属医院。” “听说他们急救车已经出发了。” “快，快点，开始了！” 屏幕闪烁几下，成功切换到东京。 网络将世界连成一体，遥远的东京的一举一动，居然在自己眼前的屏幕上。 创伤急救中心，人影颤动，电话铃此起彼伏。 紧张的时刻来临！ 第0229章 参宫桥 东京的冬天，几乎每年都会下雪。 但是，东京的雪显得精致小巧，不像北海道，每一场雪来得雍雍华丽。 几天前下过小雪，房顶都铺上一层薄薄的雪，路面的积雪早就被人们铲除干净。 但是，街道上还有小型铲雪车在巡游，以及时铲除积雪，保持交通的顺畅，雪不是很大，铲雪车似乎没有发挥作用。 街道上有点湿滑，已经看不到雪，路边隔不远的距离，都有堆积的雪，偶尔还可以看见一个雪人。 人们不会因为雪而减缓匆匆的脚步，男人穿着风衣，女人带着帽子，偶尔还有穿着短裙的女孩，在街道上，匆匆地走过。 高速公路上，完全看不到雪的痕迹了。 吉野小浦坐在急救车上，后面还跟着几辆急救车。 他们接到消息，参宫桥路段，七辆汽车连环追尾，人员伤亡惨重。 这个路段，吉野并不陌生，东京事故高发地段，那个几乎成直角的转弯，让很多分神的司机措手不及。 几年前，他还是助教的时候，就参与了这个路段的车祸急救。 想不到，几年后，他又来了，这次他已经是讲师了。 因为车祸，堵车的队伍已经延绵几十公里，应急车道上没有违规停泊车辆，甚至没有轮胎越线的。 这让救护工作介入十分顺利，救护车队闪烁着红灯，呼啸着全速前进，很快就到达了出事地点。 现场，到处是散落的汽车零件，交警已封锁了现场，交通救援队也已经到位，正在实施救援。 医院的直升机已经先行到达，停在事故现场前面的高速路上，两名医生和护士已经完成了伤员的初检。 每一个伤员的手腕被戴上了识别带，绿色代表生命体征平稳，无需急救处理的；黄色代表需要急救处理，但是暂时不致命的；红色代表生命体征不平稳，生命已经严重受到威胁的。 “东京大学医院吉野小浦！”吉野拉开车门，跳出来，哈了一口气。 穿着反光背心的交警迎上了，微微鞠躬。 “吉野先生，拜托了，伤员很多。”交警介绍。 直升机先遣组组长渡边，也是一名资深讲师级医生，他跑过来，向吉野汇报初检的结果。 现场一共十五个伤员，有一名很遗憾，已经被贴上了黑色的标签，剩下的十四名，四名红色标签的，八名黄色的，还有两名绿色标签的。 所有急救车都打开了车门，无需吉野指挥，他们已经分组，绿色的暂时不予理会，红色的，每人会由单独的组负责，剩余的黄色，也会及时得到分组的救治。 每组的成员，平时都经常在一起配合，无论是平时的训练，还是急救出车，他们都是固定搭配，配合十分默契。 一辆丰田两厢车，车头车尾完全压缩，驾驶员胸部受到严重挤压，救援队利用工具进行切割，才将伤员移到平地上。 “昏迷的，多发肋骨骨折，严重的肺挫伤，血气胸，张力性气胸，全身多处骨折。”负责这个伤员的医生仔细检查病人。 “胸腔闭式引流！”医生调整一下手套，命令。 话刚落音，护士已经从车上拿来胸腔闭式引流套件。 尖刀从肋间刺入，噗呲，高压气流冲出，发出短促有力的声音；管道被快速的置入，水封瓶里立刻冒出一连串的水泡。 病人的呼吸慢慢和缓，脸色也好看一点，医生的手没有停，他在喉咙的部位摸索着。 “气管切开！”命令清晰简短。 护士递上了气管切开包，打开，医生动作熟练，不到一分钟，完成了气管切开，置入了套管。 同时，护士趁医生操作的间隙，已经完成了采血，贴上了标签，这是参宫桥二号病人。 “上车吧，我们可以返回了。” 医生换了一副手套，刚刚操作留下的垃圾被一个黄色袋子收好。 担架打开，两名担架员将伤员搬上了担架，送上了急救车，红色病人，他们需要一直跟着，一对一的。 另一辆本田SUV也好不了多少，严重变形了。 “股动脉撕裂，要现场手术，请开缝合包。”医生徒手压迫止血。 护士打开缝合包，两个人开始对股动脉进行现场止血，医生夹闭股动脉。 让护士观察下肢血运，护士回应：“血运合格！” “可以临时结扎！”医生做出判断，予简单结扎处理。 第三辆车，情况十分不乐观，地面上全是血，血液还在扩散，吉野从红色到黄色，再到绿色，每一个伤员都亲自过问。 “骨盆粉碎性骨折，盆腔内脏损伤，会阴直肠严重撕裂，出血太多，我用了主动脉介入球囊止血，还是不行。”医生看到吉野过来，立刻汇报。 吉野稍微目测一下病人的身高，说：“将球囊再往上再送五厘米，下次记住，对出血位置的判断要有经验，不同身高的人，解剖标志存在差异。” “明白！” 医生小心翼翼地将球囊抽气，然后再往上送了五厘米，重新充气。 吉野医生说得对，再往上五厘米，血肉模糊的下肢和会阴没有再喷血了。 一辆微型车是最糟糕的，司机已经被贴上了黑色的标签，后座的女人陷入昏迷，这是参宫桥一号病人。 “她是孕妇，糟糕，什么东西刺穿了她的腹部，胎儿已经受伤？” 病人已经搬运到平地的担架上，医生已经完成气管切开，连接了简易的呼吸机。 失血性休克，血型出来了，交叉配血，输血！ “吉野君，她不行了，一侧瞳孔散大！”医生需要吉野的支援。 颅内出血，颅内高压，脑疝形成，吉野两个指头撑开病人的眼睑，观察瞳孔，迅速做出了判断。 成为一名创伤急救医生之前，他在内科、外科都轮训过，他能够独立完成全身任何部位的创伤急救手术。 “20甘露醇快速静滴！打开手术急救箱，来不及到医院，去骨瓣减压！”吉野没有多想。 这个病人如果不现场对颅内进行减压，她到不了医院，多年的经验让他的判断十分精准。 伤员被送上一辆可以实施手术的急救车上，手术急救箱打开。 电动剃头刀剃头，消毒铺单，喷洒手消毒剂，戴双层手套，头皮被刀掀开，护士递过来开颅电钻，吉野钻了几个孔，用原始的线锯锯断周围，一大块颅骨被掀开，脑组织瞬间膨胀出来。 特制的无菌保护罩盖住颅骨缺损的地方，取下的骨块被护士收好，然后包扎。 “她需要直升机，送她上直升机吧？”吉野吩咐。 担架员抬着病人，连着呼吸机，上了直升机，直升机上还有每一个伤员的血液标本，拿回去交叉配血。 “起飞！”负责孕妇的医生命令。 直升机缓缓升空，巨大的气流，将高速路边的小草吹得匍匐在地面。 孕妇由直升机转运，其它所有的红色和黄色伤员的急救车都出发，返回医院本部。 吉野抬头看看天空，返里，拿出笔记本电脑，将伤员的病情，写成了文字汇报，发回了本部，那边有人随时接受。 “救救我！”有人招手，喊道。 一辆沃尔沃XC90，伤员被困在驾驶座上，需要进行切割，才能够脱困。 插一句，真心不错，值得装个，竟然安卓苹果手机都支持！ 他是绿色标签，留下的一组医生这时才过去看他。 “沃尔沃救了他，强悍的A柱居然没有变形，维持的空间救了他一命，这是生命的空间。”交通救援员说道。 “硼钢，普通切割机时间会很长！” 救援员对这些车辆的构造十分了解，救援时，沃尔沃的切割最棘手。 “激光切割吧！”另一名队员建议。 一台激光切割机从车上搬下来，放在旁边。 “回避！” 救援员戴上护目镜，医生护士回避。 激光切割，喷射的水柱帮助冷却降温，很快蒸发为气体。 切割完成，驾驶员被小心翼翼的移出来，医生再次快速的检查，生命体征平稳，还是维持绿色标签。 “救救我，我不行了，用直升机送我去医院！”男子十分紧张。 吉野拍拍他：“你比较幸运，被排到了最后一个上车。” “哦，天啦，我的妻子呢，她还在车上！”驾驶员突然想起来。 “没事的，她早就上车了，正在等你呢，如果不出意外，你们晚上可以去看一场电影。”吉野安慰他。 他的太太也是绿色标签，轻微的皮肤软组织挫伤，太太坐在驾驶座后面的位置，车门可以轻松打开，所以，早就救援出来。 最后一个被送上了急救车，吉野已经全身是汗，还好，身后堵塞的车队没有人按喇叭，大家静静地等待。 有人撤离到高速路外面，不断的搓手，或者打电话，向公司、向家里解释迟到的原因。 一个风衣男子走过来：“需要帮忙吗？” 交警挡住了他：“谢谢！不需要，有专业人员在，很快就好，回到自己的位置吧，安静地等待。” “辛苦了，吉野医生！”交警还记得吉野的名字。 吉野挥挥手：“说实话，我讨厌见到你，希望不要再见！” 交警笑笑：“但愿。” 最后一辆急救车启动，风驰电挚的往医院赶。 吉野靠在座椅上休息，有点遗憾，还是有一个人被贴上黑色的标签。 他每次都祈祷，带出去多少黑色标签，就带回来多少。 但是这次还是少了一张。 要是能够再早来一点就好了，可是，已经很快了。 第0230章 都要活着 十四个伤员顺利地接回医院，直升机接回的孕妇，已经上了手术台。 吉野不辱使命，他们暂时都活着。 作为负责院前急救的医生，伤员进入医院，完成交接工作的那一刻，吉野的工作就结束了。 当然有时候，手术医生需要详细了解现场，也会回头与吉野沟通，无论如何，主要工作不再由吉野做。 抽根烟吧，吉野独自一人来到吸烟室。 他知道，吸烟有害健康，也这样劝别人，但是总得有个解压的方式吧。 “吉野，好样的！”佐佐木打来电话。 吉野在急救车上，利用简陋的条件，果断地揭开了伤员的颅盖骨，进行了充分地减压，还清除了部分血肿。 他依据症状和体征的判断十分准确，大部分血肿清除，脑疝得到及时的处理，为抢救赢得了宝贵的时间。 否则，现在直升机接回来就不是一个活人，而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几年前，在同样的地方，我犹豫过，最终我放弃了，那个伤员最后死去去，我一直在懊悔中，不停地思考为什么，今天，我不再犹豫，不管她能不能活过来，我尽力了，现在轮到你们了。” 吉野只是整个系统的一颗齿轮，每一颗齿轮都正常运转，系统才会运转良好。 吉野和佐佐木年龄差不多，佐佐木已经是准教授了，吉野还在讲师徘徊，不过他不在乎，救人才是最大的快乐。 “胎儿已经五个月大，还有胎心，我们调出她以前的病例资料，她花了五年时间，辗转多家医院，才怀上孩子，可见她多么渴望做一个母亲，我决定，连胎儿也一起救下，藤原先生同意。”佐佐木让吉野分享他们的手术。 “太棒了，加油！——”吉野很有成就感，如果成功，也有自己的一份功劳。 不过，连胎儿都救下，风险很高，难度很大，佐佐木做出这样得决定，一点也不奇怪，他总是在创造奇迹。 他是死神的对头，不知道从死神手里抢回了多少条生命。 从进急救中心，完成检查，到上手术台开刀，只用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 因为是孕妇，最好的检查是磁共振，但是插入腹部的是金属片。 经联系汽车厂家确定，那是有磁性的，如果做磁共振，强大的磁力会移动金属，将它拔出来，所以孕妇进行了CT扫描。 虽然X射线对胎儿有危害，但是已经五个月胎龄，不会引起畸形了，相对挽救他幼小的生命，这些就微不足道了。 新井浩正在手术，红外线实时监控，结合CT扫描的图像，绘制一个3D数字人图像，悬浮在清晰的夏普等离子屏幕上。 立体透明图像可以三百六度旋转，受伤的部位被黄色标注，血管被红色标注。 亲血红蛋白的显像剂到达全身，各个出血部位的影像被捕捉，清晰而准确，而且系统会提示主刀优先处理哪个部位，哪根血管。 颅内出血也被精准的显示，脑组织的损伤也被显示出来。 红外线监视设备，依据脑组织热量参数的变化，血流的变化，运算出脑组织的挫伤程度，精细到每一个功能区。 新井非常熟练，利用吉野开颅的缺口为入路，小心翼翼的掏出了残留血块，彻底地止血，直到屏幕上的红色消失干净。 脑组织因外伤的水肿将持续一段时间，这段时间脑组织需要更大的容积，不能受到任何压迫，原来的颅腔容积无法满足要求。 新井给病人上了一个人造的护盖，固定在周围的颅骨上，即可以保护脑组织，还能扩大容积。 待水肿消除，再取掉人工护盖，将病人的颅盖放回原处。 至于脑组织的挫伤，没有任何办法来处理，只能为它创造条件，让它自我恢复。 这种揭开颅盖的减压方法，源于俄罗斯西伯利伊里扎洛夫医院，东京大学附属医院派了两位医生去学习一年，回来后将这项技术进行完善改进。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们对于这项技术的运用，无论效果还是安全性，已经远远超过俄罗斯。 生命体征平稳！ 麻醉师说，医生最喜欢这句话了。 各种有创的及无创的监测，将数据导入巨型计算机，计算机高速的运转，完成数字人的动态变化。 这点数据，对于医院的创伤急救系统主机，几乎可以做到瞬时运算。 完成颅脑手术，开始胸腔手术。 新井决定使用胸腔镜技术，镜子从肋间进入胸腔，里面的血液被生理盐水冲走。 前后强力挤压，多发肋骨骨折，骨折断端挤压刺穿肺组织，造成严重的肺损伤。 止血和修复，创伤骨科不变的主题。 单肺通气，损伤的肺被麻醉师停止供气，处于塌陷状态。 新井的镜下技术非常熟练，他从容地对破裂的血管一一烧灼止血，较大的血管，烧灼已经无法达到目的，他将银色的夹子送进去，将血管断端稳稳地夹住。 边止血边探查，心脏和主动脉没有问题，出血点被全部消灭。 干净的胸腔在生理盐水的冲洗下，清晰地显示在屏幕上。 开始修复肺部，肺组织柔软脆弱，修补比较困难。 但是新井还是尽量修复，各种不同形状的裂口，逐一被缝合好，恢复应有的形状。 膈肌也破裂了，压力差将腹腔的脏器挤进入了胸腔。 新井在腹腔又开了腔镜的入口，置入另一套镜头和器械。 腔镜系统的屏幕开始分屏，左边胸腔，右边腹腔。 左手使用钝头的推杆，从胸腔进去；右手使用无损伤钳子，从腹腔进去。 两手配合，一推一拉，动作轻柔，疝入胸腔的部分胰腺和小肠，被送回腹腔，然后归位理顺。 镜下修补膈肌，再次生理盐水冲洗胸腔，没有出血。 恢复伤肺的通气，没有明显的漏气，修补合格。 同样镜下，复位肋骨，用简单的钢丝微创固定。 十根肋骨，全部复位固定，抽出胸腔的镜头。 开始腹腔镜下对破裂的肠系膜动脉进行止血，再修补肠破裂和胰腺的损伤。 肝脾还好，躲开了座椅的挤压，即使肝脾有破裂，对新井来说，也不是问题，无非是手术顺序调整一下。 先镜下处理肝脾损伤，再进行胰腺和小肠的修补。 娴熟的腔镜技术让手术显得跟开放手术没有差别，但是效果更好，损伤更小。 如此复杂的胸腹联合损伤，新井就用几个小指粗的小孔解决了。 胎儿的心跳还在，羊水因为子宫胎膜的破裂泄露。 没有羊水，胎儿无法生存，助手不停地注入人工羊水补充。 一块钢板，应该是座椅上的结构，刺穿了孕妇的腹部，从前往后，刺穿了胎儿的身体。 必须开放手术了，腔镜已经无法完成这一类手术。 胎儿创伤手术太少了，新井缺乏经验，他只做过胎儿的矫形手术。 五个月大的胎儿，身长才二十厘米，比两根手指长一点而已。 要成功地实施手术，需要用显微镜，这应该是世界上最难做创伤手术了。 取暖灯，被调整好，从不同的角度照进盆腔，为胎儿保暖。 新井切开腹腔，打开子宫，边显露边止血，为取出金属片做准备。 平时做胎儿手术，为了显露，要把胎儿从子宫取出来，而且不能完全取出，否则胎儿不能保暖，所以只能移出部分，方便手术部位暴露，做完后要放回子宫。 操作要十分小心，否则一旦引起胎盘剥离，胎儿就会有生命危险。 子宫打开，胎儿显露出来，可怜的小家伙。 “先生，该我上了。”佐佐木和藤原一直在手术间坐着。 “小心点，两个都要活着下手术台。”藤原对佐佐木很有信心。 三博医院，无论是主会场，还是分会场，屏幕上都在直播手术。 “新井浩，骨科讲师——” 屏幕上有中英文的主刀医生简介。 所有人聚精会神，没有人走动，没有人出声，连喝水都会控制到最小。 从头部，到胸腔，到腹腔，一个年轻的中级医生，手术如此娴熟。 尤其腔镜技术，在创伤外科的运用，无死角的探查，细致地修复，地毯式的止血，犹如教学演示。 以红外线监视为主的计算机创伤手术辅助系统，结合CT扫描，居然可以重建一个数字人。 真是开眼界了！ 这些都是实实在在的科技与技艺，用一个键盘恐怕无法弥补。 有人喉咙干巴巴的，咽了几次口水，都还是干涩难受。 虽然原计划上年轻的中级医生，但是现在是胎儿手术，上高级职称的，合情合理。 中级职称的年轻人表现已经非常优秀，他们展示的是世界级的水平。 “该佐佐木了！” 高桥自言自语，他相信这个学弟。 这种手术，需要显微镜，而是全程镜下双手悬空操作，比起断肢再植双肘可以支撑桌面，难度要大很多。 这种手术，才是显微外科的巅峰，一个五段再植算什么，高桥心里轻蔑地说。 屏幕的的镜头清晰细腻，子宫打开，胎儿显露出来。 佐佐木已经刷手，正在穿手术衣，他要完成一台让世界瞠目的手术。 第0232章 生命的通道 新井让出主刀，退居到一助的位置。 摄像头由天花板上伸出的机械臂连接，移动到最佳位置。 这个摄像头不是普通摄像头，它是长焦高清显微摄像头，相当于显微镜。 这种显微镜比一般的手术显微镜要好很多，这是智能长焦距的显微镜。 一个小小的摄像头，可以在远离手术的区域进行摄像。 图像传输到屏幕上，可以依据主刀的意愿放大，五倍，十倍，五十倍，一百倍— 在手术的过程中，病人如果出现活动，镜头会自动依据变化调节，完成快速自动对焦，始终保持屏幕上的图像清晰。 传统手术显微镜，是短焦距的，近距离对着术区，术者用双眼对着目镜，直视下做手术，这样双眼很累，而且操作空间有限，万一病人动一下，视野又迷糊了，还要重新手动调节焦距。 而这种显微摄像技术，可以让医生脱离直视，像做关节镜一样，手眼分离，看着屏幕做手术。 佐佐木的双手持着器械进入了视野，双臂悬空，十倍镜下操作，非常稳定流畅，没有一丝的晃动。 胎盘与子宫壁的附着，因为受伤变得很不牢固，胎儿不能再移动了。 不仅不能移动，还要小心翼翼地被助手固定在子宫里，保持合适的姿势，不然容易引起胎膜剥离。 胎盘早剥，超过二分之一，胎儿会缺氧死亡；没有达到二分之一，会引起孕妇大出血，最终被迫舍弃胎儿。 精细的手术刀，轻柔地剖开胎儿的腹部。 佐佐木将弯曲的肠子，小心翼翼的分开。 小家伙，太小了，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他虽然小，但是整个解剖结构和成人已经没有差别，各个脏器都发育了，任何细小的脏器处理不当，都会致命。 佐佐木一步一步的显露，肝脏被割开了，脾脏也好不到哪里去，胃肠也撕裂，最麻烦的是胰腺也损伤了，胰腺是最难处理的。 这些脏器的大小跟花生米差不多大，内部和周围的结构就更小了，在这种小小的脏器上，处理复杂的损伤，谈何容易呀。 全程手术还要在羊水中完成，这手术太具有挑战性了！ 高桥显得很悠闲，他看看同在第一排的谭博云。 谭主任神情严肃，这种手术难度和对外科医生能力的要求，都是顶峰级的，不得不佩服。 高桥很得意，他对谭主任有点不满，就喜欢看他挫败的样子。现在，不管谭博云态度如何，三博医院只能乖乖地像学生一样顶礼膜拜。 高桥又看看韩建功，他很悠闲自得。高桥冷笑，他哪里来的自信，这算是一种自嘲的方式吗？ 高桥翻开手里的会议议程，三博医院的手术演示也是出动中级职称的，这是显示可笑的骨气吗？ 科学是客观的，岂是一时意气就能做到的，主刀的医生： 这些渺小的名字从未听过，用一个中国词语来形容，乌合之众！ 藤原美雪有点厌恶高桥的得意洋洋，即使保持领先，也不应该这样趾高气扬。 学术交流而已，无论高低，相互学习。 “高桥君，请注意你的神态！”藤原美雪提醒。 高桥摇摇头：“我一向是这样，藤原小姐还是关注手术吧，佐佐木正为两千多名中国医生上课呢，完美的手术示范课，你应该感到自豪。” “高桥——”藤原美雪抑制自己的愤怒。 “他们不会找个理由取消演示吧，现在还没动静？”高桥发现藤原有点反应过度，不敢再说下去，打了个哈欠，换个话题。 不仅高桥这样想，参会的大多数代表也这样想，三博医院肯定会取消手术演示。 日本人的段位这么高，三博强行进行手术演示，两相对比，会很难堪。 但是屏幕上始终没有取消手术演示的字幕通知。 “日本人都差不多了，三博还没开始？” “肯定取消啦，这还演示什么！” 欧立春活动一下筋骨，问自己的主任。 主任不假思索的回答。 “我同学杨平是手术演示的主刀呢？” 管它演示会不会取消，反正欧立春决定这张会议安排单上有同学的名字，那就有面子。 “你同学主刀？这种安排，跟人家去同台手术演示，云泥之别吧。” 主任的话糙理不糙，欧立春同学，稍微推测一下就知道水平了，就算比欧立春厉害很多，顶多跟自己水平差不多吧。 “手术演示肯定会取消的。” “估计静悄悄的就取消了，也不会通知。” 欧立春旁边的两个医生议论。 此时， 大屏幕开始分成两半，一半是佐佐木在手术。 另一半是空白的，出现了字幕：三博医院手术演示准备开始。 头皮真硬！这种情况下，还敢硬着头皮上阵。 大家唏嘘不已，都以为会取消，结果通知手术演示准备开始了！ 三博医院，急救中心专线电话终于响了。 世界上所以创伤急救中心的病例，排在第一位的，都是交通事故。 直升机从外科大楼天台起飞，吕医生带着一个护士，携带急救设备出发了。 同时，几辆救护车也从急诊科的停车场，风驰电挚地出发，奔赴事故发生地。 天空陆地，齐头并进，大家训练整整一个月，现在是实战的时候了。 医院所有人，看到直升机起飞，知道三博的创伤急救手术演示拉开了序幕。 医院的大楼，在是视野中越来越小，吕医生有点紧张，手里扶着急救箱。 大约十多分钟，直升机到达现场，在高速公路上旁边的空地上顺利降落。 吕医生和护士，一人提着一个箱子，往高速公路上跑。 为了这一刻，他们天天早上跑步，训练体能。 放眼望去，几十公里的堵车车龙，看不见尽头。 糟糕！应急车道居然被堵得死死的，根本没有什么应急车道了，救护车根本没办法过来吧？ 吕医生只是先遣队，救护车才是大部队。 吕医生翻过栏杆，额头上全是汗，他最怕这种情况。 曾经抢救一个肝脾破裂的病人，半路遇上堵车，最终靠大家热心相助，接力抬担架，抬着病人跑步走过了堵车路段，最后病人被救下来了，现在吕医生还心有余悸。 现在几十公里的堵车，医生跑步进来抢救？怎么可能呢，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 这个时候，占用急救车道的人，吊销驾照，永远不能考；不行，还不够，拉出去斩了都不冤枉。 吕医生骂道。 应急车道，生命的通道呀！居然被堵死了。 “八个伤员！有个被两辆货车夹击，车子成铁饼了。”交警跑过来说。 “我们看看！”吕医生定了定神。 对向一辆水泥车失控，撞破隔离带，开到了这边，几辆车来不及避开，撞到一起，现场惨烈。 见惯血腥场面的吕医生也不由得竖起汗毛。 一辆车，被活生生的夹成十几厘米厚的铁饼了，夹击它的是几十吨的大货车呀。 四轮朝天的车辆，断成两节的车辆，到处散落的玻璃、轮胎、零件。 吕医生一个一个地去检查，消防救援的车还没到，有些困在车里，没办法弄出来。 第一批到达现场的是一辆交警的车，吕医生是第二批到达现场的。 吕医生带护士开始对伤员进行初检分类。 一号伤员，昏迷的，失血性休克，全身多处骨折，胸腹脏器损伤，瞳孔对光反射还有，红色标签。予补液抗休克，急救车没到，很多东西没有，暂时这样。 二号伤员，昏迷，失血性休克，腹部被挤压，肠子散落出来，伤员卡在车里，只能在一只胳膊上建立静脉通道，补液。 三号伤员，昏迷，一侧瞳孔散大，颅脑损伤，应该颅内出血，脑疝形成了，20甘露醇快速静滴。双侧股骨干还有骨折，用夹板临时固定。 四号伤员，人被折断完曲了，但还有意识。 五号伤员，一边脸到下巴，一侧胳膊都没有了，被撕开了。 六号七号没事，生命体征平稳，贴上绿色，两人同一辆车，站在高速公路上打电话。 最后一个，八号伤员，已经没有伤员了，标签都没法贴，只能贴在那一堆铁上。 吕医生打了个咯噔，心里很难受，头皮也有点发麻。 救护车呀，怎么还不来，两个颅脑损伤的，要马上手术，不然撑不过一个小时。 分检完毕，几个红色的做了现场气管切开，维持呼吸道通畅，建立静脉通道，补液—— “得想办法让救护车过来呀？”吕医生十分焦急。 他刚想打电话问问情况，远处，警车，救护车都来了，逆向行驶过来的。 吕医生看看高速公路两头，一头堵车，应急车道也堵塞了，交警完全封闭公路，一辆车也挤不过去。 这样，另一头没有车了，警车带着救护车，从另一端上高速，逆向行驶过来了。 聪明！有救了！ 救护车越开越近，援军来了。 吕医生松一口气。 第0231章 真是狂妄 宋子墨伸了一个懒腰，刚刚看完新井的腔镜手术。 一个普通中级医生就有如此的腔镜手术能力，用腔镜做创伤，没有几个医生敢做，因为创伤手术要速度，术区又到处是血，腔镜不是极致熟练，连这个想法都不敢有。 能够用腔镜做这种救命手术的，那都是把腔镜手术做得比开放手术还顺溜的，新井浩就是这样，新井浩只是佐佐木的学生而已。 宋子墨原以为新井是刻意挑选出来的，但是，还有几个小分屏上演示的手术，每一个主刀医生都非常优秀，比新井差不了多少。 用腔镜做胸腹损伤的，还有小川熊出，腔镜手术同样的熟练，只是新井的病例更严重，大家更有兴趣而已。 这些医生都这么厉害，那么，佐佐木的手术能力那是一种怎样的存在？ 宋子墨越看越兴奋，心中涌起了一股翻山越岭的冲动，翻过这座山，越过那座岭。 他瞄了一眼杨平，这个家伙，居然在打瞌睡，似睡非睡，眼睛眯着，瞪着屏幕，好像在看，又好像没有看。 “师兄！”宋子墨小心的试探，他究竟是不是在睡觉。 杨平没有睁眼，懒洋洋地：“正看着呢，怎么？有想法？” “宋公子是盯上新井浩了？”小五开玩笑地说道。 “这小子是个妖孽，腔镜手术跟玩似的，还是算了吧，咱们不要落后太多就行了。”张林有点泄气了。 杨平依然靠在墙壁上：“你们太小看宋公子了，他盯上的人还没有上台呢！” “佐佐木？不会吧，脑子还算正常吧？”胖子虽然是麻醉师，但是也能看懂一点。 宋子墨的脸有点红：“看看吧，他马上要上台了，去洗手了。” 这个时候佐佐木上什么台？好像没什么可做的了，剩下的应该是子宫和胎儿摘除吧，这样就可以快速的完成止血，稳住血压。 严重致命的胸腹联合损伤，新井都用腔镜轻松完成，一个子宫胎儿摘除，要劳烦佐佐木？ “你看，这是什么操作？”小五叫道。 屏幕上的，新井小心翼翼的打开了腹腔，剖开子宫，才五个月的胎儿，剖出来也活不了，何况身上插着一把“刀”。 “创伤外科医生做剖腹产？”胖子有点惊讶。 子宫被剖开，佐佐木刷完手，进来了，台下的巡回护士推来了显微镜。 “不对，这家伙是要在显微镜下做胎儿手术吗？” 宋子墨伸长脖子，看这一波操作，几乎可以肯定，不是子宫胎儿摘除，也不是什么剖腹产，这是要挑战创伤外科的极限做五个月大的胎儿手术呀。 完成胎儿创伤急救手术？把母子都就下来，当着这么多医生的面，挑战这么高难度，这是对自己的技术多自信呀，果然是日本创伤外科的双雄之一。 这种情况，要是在别的医院，恐怕只有唯一的选择子宫和胎儿一起摘除，最多冒险保留子宫，为了救母亲的命，必须舍弃胎儿。 这种胎儿手术，慢工出细活。 即使最专业的胎儿外科专家，也要做很长时间，在显微镜下慢慢地做。 何况，胎儿外科专家擅长胎儿畸形手术，对这种创伤手术大多数缺乏经验，胎儿受伤这是多么低概率的事件。 佐佐木肯定也没有做多少胎儿的创伤手术，他能够做出这样的选择，说明他对自己的手术基本功非常自信。 任何手术有独特的个性，又有一般的共性，一个高超的外科医生，要能够运用外科技能，处理未曾遇见的个案，包括奇葩的个案。 这台手术，不仅要完成，而且要求短时间内完成，一个小时内，甚至半个小时，必须结束手术，否则孕妇很难支撑下去。 在显微镜下，双手悬空完成精细的高风险手术，持续一个小时，这是多么强悍的显微外科操作能力。 宋子墨猛吸一口气，这座山，有点太高了呀。 会场，第一排的，除了外国嘉宾，全是国内大佬级的。 紧接着第一排的后面几排，也都是大型教学三甲医院的代表。 这些大佬看到手术演示，无不震撼，虽然很多人都有出国留学的经历，还是不免内心受到冲击。 正所谓，总在池塘里的鱼，见过最大的鱼也不过十几斤；到了湖泊里，能够见到了几十斤上百斤的鱼；但是到了海里，却能够见到以吨计算的鲨鱼。 池塘里，永远也见不到鲨鱼，更加无法想象还有鲨鱼这样的存在。 这就是开放的必要，必须走上世界，走向星辰大海，勇敢的竞争，才能够成为鲨鱼，否则永远只是一条几斤的鱼。 这样的手术演示，无论从哪个角度，医生的素养、管理体系、医疗设备，全方位的拔尖。 急救现场开颅，腔镜手术做创伤急救，还那套已经进入真正的人工智能时代的创伤急救系统。 以计算机的大量运算为基础，用红外线监视、CT扫描、MRI扫描捕捉影像，再使用各种的显像剂追踪全身血流状态和细胞代谢状态。 将这些数据综合起来，居然可以重建一个数字人，这个数字人不是一个简单3D解剖图，而是一个实时的、可以反映精确的解剖和功能的三维图像。 几位大佬和外国嘉宾都不约而同将目光投向了高桥文哉和藤原美雪，这是在实力面前不由自主的尊敬。 对于日本人的这套系统，很多年前就有所传闻，大家猜想，一个红外线导航，或者CT导航而已，最多就是有一个先进一点的手术机器人系统吧。 没想到是一套这样复杂尖端的系统，这个技术，应该经历了几代的更迭，才能表现得像今天这样成熟，光这种锲而不舍的精神就值得尊敬。 承认对手，学习对手，需要极强的勇气！ 超越对手，打败对手，需要极强的智慧！ 苏教授、韩主任、孟衡、傅山城坐在前排，也聚精会神，连水也没喝一口。 孟衡和傅山城认为，苏教授叫他们过来参加会议，是有目的，很可能苏教授提前知道了，这次会议日本人会展示这一套技术，让他们过来接受一下刺激，然后一起奋起直追。 “老韩他们的演示还搞不？” 孟衡侧身问苏教授，苏教授也拿不准了：“看看吧！” 现在是骑虎难下，演示肯定要搞，但是要搞出什么出彩的，不可能了，估计到时候还会有点难堪。 虽然杨平这小子的手术厉害，但是要超越这些人，尤其佐佐木，几乎不可能呀。 断肢再植和关节镜手术，年轻人有机会练一练，天赋要是高，能够练出非常高的水平，但是这种复杂的创伤处理，可不是有天赋的就行的，还得有海量病例呀，三博的显微创伤骨科雄起的时间不久，要杨平比佐佐木还厉害，不可能的，能够赶上这几个讲师级医生，就已经非常厉害了。 一块木板长容易，所有的木板都长，难呀，这不是个人天赋和素质的问题了，涉及到培养体系。 苏教授想，也没什么，正视差距，年轻人吧，接受一下打击，这样才能够更加坚定的自己的信念，让他们去大海里里自由遨游吧，要成长为鲨鱼，就必须跟鲨鱼一起抢食。 “找个理由把演示取消算了？”傅山城探头，隔着孟衡教授向苏教授提议，毕竟等下弄得太难堪不好。 苏教授不同意这样的做法：“取消了，差距就没有了？还不如真正的同台演示一下，将真实的差距暴露出来。” 弦外之音，你这种说法是掩耳盗铃。 苏教授说这话有点严肃，傅山城本来好心，却碰了一鼻子灰，这老哥，用不着这么认真吧。 傅山城不说话了，孟衡看他们两个聊得不愉快，婉转地说：“要不，我们一起支援一下？” 集合大家的力量，应该不会弄得太难看，毕竟以华西、帝都三院，再加上魔六实力，把这几个医院来参会的年轻代表派上去，应该不会落什么下风吧，再怎么，也是创伤手术嘛！ 管理体系和医疗设备跟不上，医生的手上功夫，应该不会比东京那边几个毛头小子差太远吧，想法很好，都很争气，但是孟衡心里没底。 “你们的心意，我明白，可是老韩不可能这么干的，你们不了解他吗？”苏教授语气缓和，觉得刚才对傅山城有点过分了。 三人朝右侧看去，苏教授旁边的老韩，似乎并不着急，真是船上人不着急，岸上的人着急。 老韩习惯性的手指敲打桌子，喉咙里含含糊糊地还哼着什么？京剧！ 特么这什么时候了，人家碾压过来了，你还有心思哼曲子？ 本来想找他说几句，大家都不知道怎么开口了，这是火烧眉毛还在照镜子。 哎！也无所谓，一个三博而已，就算被碾压，也代表不了什么。 孟衡和傅山城两人也坐好，继续观看，显微镜被推来。 佐佐木已经洗手回来，这不是打算摘掉子宫和胎儿？起码要拿掉胎儿吧？ 这是打算做胎儿手术，这个救命的时刻，还敢做胎儿手术？ 真是狂妄！ 全场所有的医生都惊讶了，都以为下一步要进行胎儿和子宫切除了。 没想到，这阵势，显微镜都推来了。 这是打算做胎儿手术了。 第0233章 又堵住了 藤原美雪提醒高桥，三博医院并没有取消手术演示。 高桥瞥了一眼屏幕，只是三博医院的背景图：“慢慢等吧，晚饭之前救护车回不来，你没见过他们的高速堵车，应急车道堵得死死的，有时候，救护车恐怕都无法到达事故现场。” 堵塞应急车道，这种事情确实令人厌恶，但是人们的文明行为需要培养，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做到的，中国的发展时间还短，这些事需要过程。 “几十年前的东京，经常可以看到随地小便的人。”藤原美雪不经意地说道。 她究竟是日本人还是中国人，怎么处处维护中国。 高桥有理由怀疑，藤原家的这位小姐究竟是什么人。 “他们的直升机出发了，有直升机，哪里都可以到达。”藤原美雪关注急救工作的进展。 屏幕上的字幕有介绍，什么时间，直升机出发了，什么时间救护车出发了。 “这种救援，不是一辆直升机能解决的，完整的救援团队，专业的救援工具、必须的医疗设备，直升机能够装载几个人？几件设备？，不要抱太大的希望，看看吧，体系的差别不是局部可以解决的。” 高桥自认为看中了问题的要害，藤原始终是天真的。 虽然应急车道堵塞，但堵塞的是事故地点后面的路段。 事故地点前面没有堵车，而且，事故地点往前走，到最近的高速出入口，这一段是没有车的。 八个伤员，死亡一人，这已经算得上重大交通事故了，区政府介入救援工作，将医疗救援交给了辖区内实力最强的三博医院，另外调派交警、消防奔赴现场一起救援。 最先到达现场的是一位老交警，他的警车堵在应急车道上，根本过不去。 他很有经验，认真分析事故路段的交通情况后，让同事留在车上，自己步行下高速，征用一辆农民的长城皮卡，在乡村公路上绕行，从事故路段前方的高速入口上高速，然后打着双闪灯，一路逆行过来。 这一段居然没有一辆车，他意识到事故严重，肯定好几辆车撞在一起，还有大货车，这样才会把高速堵死了。 到达现场后，老交警第一时间封锁现场，堵住了事故后面的所有车。 再向上级汇报事故概要，建议一条路线，让警车、救护和消防顺利到达现场。 这样，区政府的事故处理指挥小组，按照他建议的路线，让警车开路，带领救护车和消防车，从最近的高速入口上来，逆行到事故地点。 为了让救护车顺利回到三博医院，指挥小组又规划了一条返回的路线，沿途派交警疏通交通，准备一站接一站的将救护车护送过去。 大部队到达，医生护士全部下车，分组对病人实施抢救，维持生命体征，再搬上救护车辆。 集训非常有用，医生护士配合非常默契，几乎没有浪费时间，有条不紊，重点突出。 交警带队的是中队的秦队长，他正在医院输液，接到上级通知，自己拔掉针头，返回岗位。 “秦队长，一共八个伤员，吕医生做了检查，一个已经死亡，另外七个，五个重的，两个轻点，五个重的有三个现在卡在车里，弄不出来。”老交警老贺汇报。 秦队长感激地说：“老贺，要不是你及时的建议，我们哪有这么快。” 然后又给吕医生行了一个礼：“辛苦大家了。” 消防来了一辆卡车，人和设备都运来不少。 他们很熟练，一下车，各种切割、撬拨、顶抬。 有个A柱切割费劲的，他们将车掀得侧翻，从底盘切割，将人救出来了。 三个被困的红色标签病人脱困，被转移到担架上。 吕医生作为院前急救的组长，他再一次快速地判断伤情，给予必须的生命支持。 一号伤员，严重的创伤性颅内出血，一半的面部撕开离体，一侧上体也撕脱离断，腹腔穿刺有血，说明腹腔内脏也有损伤，两条大腿严重畸形，应该是粉碎性股骨骨折。 输血补液抗休克，气管切开保持呼吸道通畅，简易呼吸机维持呼吸，离体的组织和肢体被冰箱冷藏。吕医生迅速做出了处理。 有输血大巴跟着，很快完成血型鉴定，交叉配血，现场输上血。 颅内出血，现场手术，不可能的，无论是技术还是医疗环境，没办法这样做，吕医生亲自处理完第一个伤员：“一号病人送直升机，赶紧送回医院手术。” 吕医生拨通了熊四海主任的电话，详细的汇报了这个伤员的情况，然后叮嘱负责的医护组注意事项。 几个消防员帮忙抬着担架，将一号病人送上了直升机。 第二个伤员，也是昏迷的，一双熊猫眼，应该颅骨骨折，颅脑损伤，伤员的肠子被挤压出来，漏了一地，有些肠子坏死了，医　　生做了保护性包扎，予输血补液抗休克，送上救护车。 三号伤员，那个折刀样的伤员，看受伤的姿势，应该出事时，将双脚架在前面睡觉，猛烈的撞击，他滑到座椅下，然后前后挤压，从腰椎硬生生的折刀样对折了。 初步判断脊柱骨折脱位，双下肢已经没有感觉，不能活动，不知道损伤的是脊髓还是马尾神经，但是幸运的是，人是清醒的，生命体征平稳，他被贴上了绿色标签，暂时不需要处理，等下送回去手术就可以。 八个伤员，只能接七个回去了，一个上直升机，六个全部上车，都输上血了。 消防的完成了救援，沙队长过来跟吕医生打招呼，还给他行了一个军礼：“听强子说，你们和日本人搞急救比赛？” “是学术会，同台直播，不是比赛！”吕医生举手以示回礼，他准备上车了。 沙队长说：“加油，兄弟们听到消息都来了，可惜还有一个没办法了，只能救七个回去。” 一辆交警的摩托车刹住，交警停稳车，下车，取下头盔，急匆匆地跑过来，像秦队长汇报：“队长，不行！刚才来的高速出入口都堵死了。” “怎么回事？刚刚不是很好的，又出车祸了？”秦队长抓头。 “是呀，没有人员伤亡，但是路堵死了，怎么办？现在越堵越死。”骑摩托的交警很无奈，他正是老贺，因为不放心，到前面去探路。 秦队长咽了口唾沫，最近的高速出入口堵死，意味着前面的路段出事了，现在救护车夹在中间。 没有出口了，怎么办，今天怎么这么背运呀。 吕医生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如同坠入冰窖，怎么会这样。 只能靠直升机了，直升机一次只能带一个伤员，来回还要半个小时，加上两边停机的时间，四十多分钟，这样最多接两个回去，剩下就没办法了。 像上次一样跑步抬着病人出去找车，上次只有一个病人，这个好几个，而且是高速公路，荒郊野外，根本行不通呀。 老贺黝黑的脸庞，坑坑洼洼，这是常年执勤留下的岁月痕迹。 “你们等着，别着急，我来想办法，队长你和我一起去。”老交警突然想到什么。 队长摸了一把汗水，粗狂的声音喊道：“走！” 堵车了，救护车暂时回不来。 总有人可以得到消息，会场里立刻炸开了锅，这下出丑了，早取消手术演示多好，什么事都没有。 谭主任接到消息，如热锅上的蚂蚁，他尽量保持平静，不让人看到他心里的焦急。 院前急救，第一环就出了漏洞，救护车好不容易进去，现在回不来，这下真是出丑了。 “韩主任？”谭主任问道。 韩主任似乎很平静：“别急，我们中国人，没有过不了的坎，交警正在想办法。” 八个伤员，已经算是大型交通事故了，区政府已经介入了。 “我说过，救护车晚饭前回不来吧。” 高桥的话被应验，他更加得意洋洋。 藤原美雪十分焦急：“他们会有办法的。” “你没听说，前后都堵塞了，车子下不了高速，怎么回来，哎，乌合之众。” 高桥小声地说，还是被藤原美雪听到了， “高桥”藤原极度厌恶这个家伙的傲慢嘴脸。 “美雪小姐，请不要生气，我只是陈述客观事实，并没有恶意。”高桥为自己辩解。 他端起矿泉水瓶子，喝了一口，如果可以选择，他甚至连这里的矿泉水也不想喝。 佐佐木完成了显露，谨慎地取出了钢片，放到弯盘里，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可怜的小家伙，终于有点胜算了。 他开始对花生米大的肝脏进行了止血修补，对撕裂的胆总管进行了吻合，脾脏也小心翼翼的进行了修补，肠管进行了吻合。 剩下胰腺，太脆弱了，小家伙时不时动一下，让佐佐木每一针下去都极为艰难。 双手悬空，缝合没有花生米大的胰腺，只要一两针失误，胰腺就会被撕裂。后果不堪设想。 胰腺手术，就算成人都是高风险，高难度。 这样的小家伙，损伤涉及胰腺和肝胆，脏器和管道都要进行细致修复，难上加难。 终于，佐佐木出现了一针的撕裂。 第0235章 真正的魔鬼手术 “谭教授，无知者无畏，据我所知，以你们的技术，这种手术不要说年轻的中级医生，就是你本人上，也根本应付不了，请放下你们虚伪的面子，如果可以的话，我可以协助你们！” 高桥跟韩主任说话，连眼皮也没抬一下。 他对谭主任表现出极度不屑，觉得自己跟谭主任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无论是个人医术、教育背景、工作医院、学术地位，都悬殊太大，凤凰与土鸡的差别，参加这种低档次的学术会，完全是一种施舍。 谭主任哪是他随便可以踩的，你不鸟我，我还鸟你不成，都是肩膀上抗个脑袋，你牛叉个毛线呀。 “高桥先生，不用太紧张，心情放松一点，你可能很久没有离开小岛了，也很久没有来中国了。这次出来正好看看，中国很大，世界很大，在岛上呆久了，容易形成思维围栏，用一句中国成语，叫做坐井观天！” 谭主任针锋相对，两个高傲的人坐到一起，难免碰撞出火药味，说不定会引燃引爆。 也只有谭主任这号人才会不把他当盘菜，换做另外的人，恐怕没这份傲气跟他较劲，早就唯唯若若了。 谭主任这么一说，高桥心里极为愤怒，他出去开会，别人都是当神一样供着，即使在美国，他也是贵宾级的待遇，前呼后拥的。 想不到一个小小的医院，居然有人敢和自己顶撞，他忍住怒火，说： “这是直升机接回来的病人吧？” “没错！” “救护车还堵在高速路上？天黑之前可以回来吗？” “你就不用担心了，认真看手术吧。” “你们不是有中国速度吗？再修一条高速回来不就行了。”高桥嘲笑的口吻。 谭主任也不示弱：“看来你还是了解中国的，如果需要，开一条路也不是难事。” 一号病人，造影剂注入血管，随着血液扩散，需要一定的时间，手术开始。 颅内出血，颅脑CT的图像出现屏幕上，作为重点的观察平面，横截面有几十张图片。 宋子墨的目光扫过这几十张图片，空间想象能力发挥出作用。 作为一个可以下盲棋，盲玩魔方的人，这不是事。 一个魔方，宋子墨只要看一眼，便能记住，然后在脑海中进行复原，一步都不会差。 当然，即使玩魔方，他也只败给过杨平，除了杨平，他敢于翻越任何一座山。 今天，他决定翻越佐佐木这座山，在两千多名医生面前证明，他也是最优秀的外科医生。 当大家以为他想对标新井的时候，其实只有杨平最了解他。 新井，这座山海拔有点低，要翻，就翻佐佐木。 宋子墨对颅内出血的位置判断十分精准。 钻孔引流，既然定位精准，就用微创解决，不需要开颅了。 开颅限位钻在颅骨上钻出小孔，引流的管道慢慢地伸进去，直达硬膜下血肿的中心。 暗红的血液顺着管子的负压引流来，非常成功，溶解血凝块的药物顺着管子注入，让已经凝结的血液溶解，引流出来。 一个管子就解决了颅内出血，一个方法一旦获得神奇的精确度，效果就被成倍放大，跟战争中的斩首行动如出一撤。 颅脑损伤的问题解决了，接下来，就是胸腔内的心肺了。 左侧多发的肋骨骨折，左肺的挫伤裂伤，根本不是问题。 胸腔镜、腹腔镜、关节镜、椎间孔镜等等，每天两个小时的腔镜训练，让这些工具的操作已经炉火纯青。 得益于韩主任的大创伤理论，让他跟着韩主任进行大创伤手术训练，成功地积累丰富的全身创伤手术经验。 纵膈有血肿，CT提示升主动脉上有裂口，微细的裂口，这才是处理的难点。 如果用胸腔镜处理，几乎不可能，速度跟不上，一旦失误，后果不堪设想。 但是这是对普通人，宋子墨不是普通人，今天他就要完成这不可能的手术。 腔镜下使用的电刀，轻轻地剖开纵隔，血液脱离纵隔的束缚，立刻喷射出来，高压的喷血一旦行成，主动脉壁上裂口会因撕裂扩大，整个术区一片红盲，很快，病人因为大出血而死亡。 宋子墨眼疾手快，在血液失控的那一瞬间，带线的自动缝合器带尖端已经到达升主动脉裂口，完成了一针的缝合。 微细裂口，只需一针就完成使命。吸引器吸走血液，纵隔里再也没有出血。 观众提起的心脏，轻轻地放下来，刚才那种情况，在腔镜下处理，非常危险。 一旦速度慢一点，或缝合不够精确，位置有偏移，高压的血液就会撕裂主动脉壁，形成更大的裂口，血液短时间内就会喷完，这时再开胸，为时已晚，伤员　　会死在手术台上。 这个操作，近乎徒手攀岩的空中转体，惊险刺激，外科医生手上功夫的极限。 “哇塞！” 众人惊呼，又长长吐一口气，藤原美雪双手交叉贴在胸前。 高桥直起身子，扭头看谭主任。这个操作，他和佐佐木在台下练习了几年，才敢在手术中用。 这个年轻的医生居然运用得这么熟练，他以为自己看花眼了。 升主动脉裂口修补，纵隔血肿清除，心脏的压迫解除，搏动更有力了。 左肺的挫裂伤，多发肋骨骨折，在宋子墨手里就不是什么事，分分钟解决，没什么挑战性。 在杨平的帮助下，宋子墨的技术提高很快。 这个操作就是被杨平强迫练习杂技抛球之后登堂入室的。 抛球，同时抛两个，三个，四个，五个——，训练捕捉机会，在瞬间准确地捕捉机会，完成高风险的操作。 颅脑、心脏、肺部的危险都解除了，显得轻松自如，完全不费力。 “老韩手底下居然有这样的年轻医生？”傅山城看得目瞪口呆，刚才那一个操作，他的心也跟着蹦了一下。 骨科医生把胸部损伤做得这么漂亮，比胸外科医生都厉害。 “难怪老韩不着急，稳如泰山，这是手里有底牌呀，看来我们多虑了。”孟衡的眼睛一直没离开屏幕。 苏教授也心里有谱了，这个医生是杨平的助手，看来，杨平早就掌握了全身创伤的手术。 造影剂在血管里扩散得差不多了，可以开始做造影了，大家到铅屏风后回避射线。 螺旋CT进行扫描，不断地抓取腹部的图像。 几百上千副的图像，矢状位的、冠状位、横截面，一副一副地被铺在屏幕上，计算机主机依据这些截面开始进行重建。 慢慢地，血管三维重建的图像出现在屏幕上！ “这是什么？” 有人掩嘴，有人揉眼睛，有人站起来了。 一个巨大的血管瘤出现在屏幕上，周围四面八方延伸来的血管相互缠绕在一起，形成了这个血管瘤。 造影剂在血管里，不久便溢出去，一根溢出，两根溢出，三根溢出——无数根溢出，整个血管瘤呈现烟雾状态。 重建图像在屏幕上旋转，宋子墨快速的判断血管的条数，直径大于五毫米的，至少有一百多条，不，更多！ 这个腹腔的血管瘤被损伤了，撕裂了，正在汹涌的出血。 即使有自体回输血设备，有源源不断地血制品输注，也会无济于事。 一百多条血管，甚至更多的血管，全部需要结扎处理，然后再完整地切除整个血管瘤。 否则无法止血，这个病人会眼睁睁地在台上死去，看着他腹腔到处出血，束手无策。 “天啦！” 刚刚还没从宋子墨的手术回过神来，看到这个诡异的血管瘤。 日本创伤外科双雄之一，高桥，竟然被吓到了。 就算有他们的红外线创伤手术辅助系统帮助，也没有办法。 这个奇葩的血管瘤的解剖是唯一的，没有人遇到过的，几百条血管从四面八方过来，交织缠绕。 手术医生要在极短的时间内去找到这些血管，全部的血管都要找到，然后结扎。 怎么可能做到呢？ 高桥记忆尤深，以前，藤原老师带着自己就遇上这样的创伤病例，伤到腹腔的巨大血管瘤。 因为对解剖的不熟悉，靠影像图片，一根一根血管去找，只结扎十多根，病人就大出血死在手术台上。 魔鬼手术，真正的魔鬼手术！ 每一个看直播的都惊讶了，一个从未见过的血管瘤，你根本不知道它的解剖，不知道它有多少条血管。 现在为了救命，在处理无数创伤的同时，还要拿下这个巨大的血管瘤。 即使单纯切除这个肿瘤，择期手术，做好充分的准备，也是一场险恶的持久战，每一根血管都要结扎处理。 术前要做CT和MRI的造影，血管重建，反复的分析推敲，才敢上台手术。 谭主任的脸色铁青，太意外了，没想到运气这么不好，虽然大家都会知道这是一个魔鬼手术，不可能成功的。 但是在这么多国家的医生面前，直播病人在手术台上失去生命，这是哪个医院都无法接受的。 怎么办？谭主任看向了韩主任。 第0236章 让高桥上台 断裂的一半面部和上肢还在冰箱里，现在腹部遇上这个巨大的血管瘤。 可以想象一下，严重的脾破裂病人，为了止血救命，只能切掉脾脏，因为脾脏组织中有许多“血窦”结构，严重破裂的脾会到处出血，根本无法止血，只能在脾的蒂部位结扎血管，切掉脾脏，这样才能解决脾脏的出血。 现在，这个血管瘤有一百多个蒂，瘤体本身就是缠绕的血管，严重损伤出血，比普通脏器出血更加凶猛。 要不是现场输血，估计不能活着到医院；到了医院，不是源源不断地输血，加上自体回收输血设备的使用，又没机会上手术台。 自体血液回收机，能够将病人出的血回收起来，经过处理，再输给病人，但是这个过程有损耗，所以光靠自体回输血，无法满足要求，还要传统异体输血补充。 这个病人，身上的血液已经换了几遍了，输血只能短时间维持生命，是权宜之策。 如果腹腔不打开，不将瘤体切除，这个病人铁定救不过来。 一旦打开腹腔，为了减少出血，需要阻断主动脉，阻断的时间不能太长，给主刀的极限时间只有四十五分钟，四十五分钟内必须解决战斗。 否则因为缺血，会引起腹腔脏器的坏死，一旦坏死，接踵而来多器官功能衰竭，整个机体的功能如多米诺骨牌一般倒塌，生命也随之崩塌。 可是，这种病例太罕见了，让任何一个医生遇上都毫无办法，脾脏严重破裂，可以通过脾切除来解决出血的问题，因为脾脏的主要血管只有一组：脾动静脉，位置恒定，外科医生都熟悉解剖，很容易结扎，结扎掉血管，再分离脾脏，切除脾脏，就完成了止血。 切除这个巨大的血管瘤为什么难度这么大，因为它有无数根来源血管，这些血管在外科医生的解剖知识是没有的。 它是一个特殊的，个性化的，不曾遇到过的瘤体，就算有的医生能够遇上这样罕见的病例，两个瘤体的解剖结构、血管的来源也不会一样。 切这个血管瘤，就像残酷的城市巷战，一只特种部队进入城市废墟，没有地图，没有情报，对城市的地理环境和兵力部署一无所知，而城市里到处是暗堡和伏兵，这种情况下，特种部队根本不可能取胜，只会在巷战中被消灭。 而平时做手术，相当于特种部队对这个城市非常熟悉，已经出入几百次，城市地理和兵力部署，了如指掌，这样取胜的概率就非常大。 当年，藤原正男遭遇失败后，将这种罕见的手术作为一个课题，带领高桥、佐佐木一起，进行大量的动物试验，以解决这种魔鬼式的手术。 他们使用各种方法，在猴子的胚胎期使用药物，制造腹部巨大蔓状血管瘤的试验标本，然后再利用影像技术对血管进行寻找鉴别，设计周详的手术方案，将血管一根一根地结扎，完整地切除瘤体。 他们还设计过介入的方法，对血管瘤进行栓塞，但是这种瘤体，几乎没有明显的主干血管，介入也是徒劳的。 通过大量研究，掌握血管来源和分布的规律，藤原的团队才够对试验动物的手术应付自如。 可以说，世界上，有这方面技术积累的，只有他们，这种病例太偏门了，没人去花时间研究。 而藤原正男不一样，他不放过任何一个失败的病例，他要做世界第一，通过这种魔鬼手术的研究，以提升整个团队的手术水平，高桥、佐佐木就是这样训练出来的。 这台手术没办法下台了？只能放弃了！ 屏幕上的图像停留在那个巨大的血管瘤上面，现在的造影剂已经流得到处都是，充满了整个腹腔。 两千多名医生，在场的，应该没有人碰到过这种罕见的病例。 但是以专业常识能够理解，这台手术的难度是珠峰之巅，这个病人几乎不可能救过来了。 医术，不是万能的，很多病治不好，很多外伤无法抢救，这是医术的无奈，是医生的无奈，医术的救治能力是有限的。 “关掉屏幕吧？这个病人救不过来了。” 这不是一个人的想法，而是所有医生的共识。 东京大学附属医院，骨科示教室。 藤原正男的嘴唇微微地颤抖，这个手术太难了，即使有红外线监视设备，能够看清楚所有的血管，也把握不大，因为有一定的时间要求。 这个奇葩的蔓状血管瘤，形状不规则，朝脏器间隙及脏器里面，往四面八方生长，肝脏、脾脏、胰腺、肾脏、脊柱，无所不达。 很多年前，他也遇上同样的病例，眼睁睁地看着病人在手台上离去，太残酷了。 就算现在自己上台，如果不考虑急救的时限要求，当做择期手术做，手术时间可以随意延长，切除这个血管瘤，他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 但是考虑急救时效，设定两个小时内完成手术，他只有勉强百分之六十的成功率，前提条件是动用自己的创伤手术辅助系统。 如果让高桥和佐佐木去做，低于百分之五十的成功率。 袖手旁观，是对生命的漠视！ 藤原正男拿起了手机，拨通了高桥的电话：“高桥医生，此时，在场的医生，可能只有你，拥有处理这种罕见病例的经验，即使不到百分之五十的成功率，也请你勇敢的上台，就算失败，你也会是我最优秀的学生，请把电话给韩建功教授。” “高桥明白，先生！” 听到手机里藤原正男有点沙哑的声音，高桥挺直腰板，就像藤原老师正站在面前。 高桥保持手机通话状态，离开座位，走到韩主任的面前，唐菲立刻跟上来，帮助翻译。 高桥表情严肃：“韩教授，这是藤原正男老师的电话，他想跟你直接通话。” 高桥双手将电话递上去，韩主任接过电话，里面传来藤原正南的英语：“尊敬的韩教授，您好，很荣幸与你通话，我正在东京看会场的手术演示，心情非常沉重，这是一个极为罕见的病例，没有经验的情况下，救治的成功率为零，请允许我郑重向您请求，让高桥文哉主刀，因为他拥有丰富的经验，成功率可以达到百分之五十，我以医者的名义请求。” 推荐下，真心不错，值得书友都装个，安卓苹果手机都支持！ 三博医院，刚刚那位年轻医生处理颅脑和胸部外伤的表现，已经超出藤原正男的认识，尤其宋子墨胸腔镜下处理升主动脉裂口的那个操作，简直就是钢丝上翻跟斗，技术水平远远超过了新井、小川，藤原正男心里升起了一股尊敬之意。 “非常感激藤原先生，请容许做两分钟的考虑，因为病例太特殊，我必须慎重决定。” 韩主任将手机还给高桥，高桥没有马上回座，而站在韩主任旁边等回话。 苏教授、孟衡、傅山城都看到韩主任接藤原的电话，虽然听不清楚电话里说什么，但是依据目前的处境，可以猜出一大半。 这时，只能让韩主任来决定，其他人没法给建议的。 手术的难度空前绝后，客观事实摆在面前，这种手术，能够具备经验的，世界上没多少，本身病例就罕见。 如果让医院最拔尖的力量上台，即使病人没救过来，大家也绝对不会有任何的异议，因为救不过来是正常的。 就算自己上台，对这种病例也缺乏一定的研究和经验。 如果有人能够成功地将病人救过来，哪怕他是傲慢的高桥，也应该让他上台，相信大家也会这样想。 敬畏生命！何况这只是一场学术会而已。 韩主任有点犹豫，如果杨平上台？没错，他是一个天赋罕见的外科医生，但是外科，是一名经验科学，没有足够的经验，一切天赋都发挥不出来。 这种罕见的复杂的巨大腹腔血管瘤损伤，致命的出血，杨平估计也会束手无策，因为他没有经验。 自五段再植以来，韩主任第一次对杨平心里没底，这是一个医生事实求是的态度。 韩主任的双手交叉，拇指相互环绕几圈，深吸一口气，稍微思考一会，便做出了一个决定：“高桥先生，麻烦了，那就麻烦您上台主刀！” 高桥得到了答复，十分兴奋，他和佐佐木一样，都是挑战欲极强的人，藤原老师给了机会，韩主任同意，那就让自己在众人面前，完成一台空前绝后的手术吧，替藤原老师挽回遗憾。 “谢谢！我需要两名经验丰富的助手，如果不介意，我请求韩教授和谭教授做我的助手！” 高桥鞠躬，韩主任没有回答，他一直没有抬头。 “好吧，我和谭教授做你的助手！”韩主任毫不犹豫地说，个人的荣辱，在病人的生命面前不值一提。 高桥直腰：“不要耽误时间了，马上去手术室，美雪小姐，跟着我一起。” 高桥，让韩主任和谭主任上台，完全出于私心，如果为了病人的安全，藤原美雪才是他最好的助手。 让两位主任上台做助手，他要让两千多名中国医生看看，差距不是那么容易缩短的，以满足自己那一颗高傲的心，也想打击一下藤原美雪对中国种种的幻想，证明自己没有错。 明明知道高桥的目的，但是此时，不能有任何杂念，救人要紧，其他一切都放到一边，谭主任虽然为人高傲，有时候目中无人，但是孰轻孰重，他心里有数，谭主任也没有任何异议。 “有点过分了！”孟衡看到这情景。 傅山城也有点难受：“这是故意的，但是，救命要紧，换我，也不会和他计较这些了。” 苏教授一言不发，差距，日后慢慢追赶，落后者的追赶必定充满痛苦。 “让宋子墨手术暂停，不要开腹！” 谭主任立刻通知手术室。 “高桥这是要上台了吗？” 看到前排刚刚出现的小动作，然后韩主任、谭主任、高桥、藤原美雪一行人从会议室侧门离开了，大家猜测。 会场里出现了不少的骚动，这手术太难，三博医院拿不下了，正好大牛高桥在，现在要请高桥上台了。 “是呀，高桥上台了。” “世界创伤外科的大牛呀，他上台了。” 没想到这次会议这么刺激，一个手术演示，碰上了百年难遇的病例，还可以看高桥的手术。 会场气氛激动起来，世界级的大牛，大多数医生是充满崇拜之情的。 第0237章 双雄 去手术室的路上，高桥很不满，骨子里的傲慢与不屑，随时会表现出来。 谭主任随便他说什么，都不反驳，只是在前面引路。 没办法，他们对这种病例有研究，有经验积累，对抗实力，只能是实力，其它一切都是苍白的。 宋子墨停下手里的动作，器械护士周灿在整理手术台上的器械，巡回护士又挂上几袋血，梁胖子紧紧地盯着监护屏幕上的数据。 杨平已经穿好手术衣，戴好手套，随时准备接替宋子墨，小苏在角落里休息，准备随时替换周灿。 自体回输血设备从胸腔收集的血液，经过过滤处理，已经开始回输到病人的身体里，红色的血液混着生理盐水，顺着透明的管道，滴入病人的体内。 腹腔暂时没有打开，封闭的腹腔可以起到暂时止血的作用，血出到一定的程度，腹腔的容量有限，腹腔里血液的静水压力和血管出血的压力形成平衡，血管就暂时不再出血。 宋子墨看看坐着的杨平，更换主刀，换谁，难道不是杨平，难道韩主任打算亲自上。 他也知道这手术很难，一百多条血管如蜘蛛网一样，很多还是穿越危险区域，但是自己有信心，想努力争取。 何况，有杨平在身旁垫底，他更加信心十足，可惜，韩主任要亲自上阵了。 “师兄，韩主任想亲自上？” 上级医生的命令就是军令，医疗纪律不能违反。 “生命体征还稳定不？”杨平扭头看监视屏。 梁胖子坐在病人的头侧：“暂时稳定，但不能一直靠输血维持下去。” 手术间自动门打开，韩主任一行人进来。 “韩主任！”杨平起身。 韩主任摆摆手：“小杨，小宋，你们到一边休息，换高桥先生主刀，我和谭主任做助手，哦，你们暂时不要脱手术衣，也不要污染自己，休息待命。” 韩主任匆匆讲了几句，几个人立刻去刷手。 不是韩主任上台，是高桥上台，怎么回事？宋子墨连问一下的机会都没有，韩主任急匆匆地带高桥去洗手了。 藤原美雪留在手术室，高桥没有让她上台，她到处打量手术室的医生护士。 手术室里几个医生居然这么年轻，藤原美雪看视频时没有仔细看，现在近距离看到宋子墨和杨平，炯炯有神的眼睛，挺拔的身姿，胸有成竹的样子。 刚刚看视频，那高超的胸腔镜技术，完全不是什么高桥口中的乌合之众。 如果不是遇上这罕见的病例，他们的表现会更好。 “嗨，大家好，我是藤原美雪，多多关照！” 藤原美雪穿了大号的手术衣，还是掩饰不住自己的身材，优雅的向大家打招呼。 现在，谁还有心思看什么超模，胖子压根没有抬头，宋子墨只是象征性的点点头，杨平没有听到，他正盯着屏幕上的血管三维重建图像。 此时，杨平脑海中，强大的构图能力，已经构建一副完整的三维立体图像。 按照CT扫描构建的图像显示，一百二十四根血管，每一根都是畸形的，一根没处理好，可能都是致命的。 杨平甚至在脑海中，根据构建的图形，模拟手术，先处理哪一根，后处理哪一根，每一根血管怎么显露，风险在哪，怎么避开危险结构。 这么多血管，从立体的几个方向发源过来，单单显露都是一件棘手的事情。 高桥洗完手，将将双手举在胸前，昂首挺胸，阔步走进手术室，他要走出世界一流外科医生的步伐与气场。 不傲慢，不张扬，就不叫高桥了。他进来，周灿递给他一件手术衣。 他没有伸手接：“请麻烦你用双手！” 唐菲怔了一下，按原话翻译出来。 周灿脸一红，双手送上手术衣，高桥接过：“站在你面前的是世界一流的外科医生，你应该存有起码的敬畏之心。” 高桥双手一抖，双手进入了衣袖的内口，藤原美雪帮他穿手术衣，他拒绝了。 扫视一下手术室，目光停留在小苏的身上：“让她过来给我穿手术衣。” 在手术室，主刀有绝对的权威，小苏能够听懂日语，犹豫了一下，这日本人挺过分的，递送手术衣要双手，穿手术衣还指定人。 杨平听到高桥严厉的声音，扭头看过去，他还指定小苏给他穿手术衣，这日本人有意思，真当自己是大爷了。 藤原美雪完全看不下去了，并没有听高桥的，而是用力扯了一下高桥的手术衣后面，帮他穿好手术衣。 “你是器械护士吗？”高桥问小苏。 唐菲介绍：“是的，骨科专科器械护士。” “非常好，让她上台，给我配台，你，换下去。” 高桥毫不客气，一点也不觉得这不是自己的医院，以主刀教授的威严，指手画脚，完全不顾主人家的面子，这是十足的轻蔑。 宋子墨不情愿地让出主刀的位置，高桥站到了主刀位置：“你可以下去了” 韩主任给杨平宋子墨使了个眼色：“你们先休息一下，不要脱手术衣，不要污染自己，随时准备上台帮忙。” 韩主任留了一手，即使国际着名的创伤外科大佬，也不能绝对信任，毕竟病人是自己的，万一他拿不下来，拍拍屁股走人了，残局还得自己收拾。 “助手就位！”高桥的声音充满威严。 “韩，一助；谭，二助，你，器械护士，没有异议吧？没有就准备开台，麻醉师报生命体征，手术床抬高！” 高桥开始讲日语，唐菲只能帮着翻译。 “血压84/45Hg，心率116次/分，血氧饱和度，低流量吸氧情况下，90！”胖子报生命体征。 “大声一点，生命体征已经不平稳，你们居然还无精打采，刀！” 胖子只好大声重复一遍，刚才一直没怎么注意，怎么突然换这个日本人上台了，怎么回事？ “现在开腹，刀！” 日本一流的外科医生名副其实，接过手术刀，在腹部划出一个漂亮的纵形切口，腹部正中切口，刚好切到皮下，不多一分，不少一分。 玉米颗粒一样的皮下脂肪翻出来，电刀止血，逐层切开，解剖层次清晰，术区基本无血。 “刀片不够锐利，你们平时都是用这种刀做手术吗？换新刀片！下次我送你们一套日本产的手术刀片。” 高桥将手术刀扔在接锐器的弯盘里，小苏赶紧换上一把新的手术刀。 皮肤和浅筋膜切开，深筋膜显露出来，高桥的手术刀，逐一划开几层肌肉。 “注意血压，加压全速输血，我要打开腹腔了，无损伤主动脉阻断钳！” 手术刀划开最后一层肌肉，切开壁层腹膜，腹腔里的血离开要涌出来，被韩主任的吸引器吸走。 高桥用手轻柔快速地的拨开漂浮在血液中的肠管，在腹主动脉的上段置入了钳子，阻断了腹主动脉。 他依据CT血管造影，判断出瘤体血管发源的最高位置，然后在上方阻断了主动脉。 “记录时间！” 四十五分内必须结束战斗，也就是平均不到半分钟，要解决一根血管。 巨大的蔓状血管瘤，粗大的动脉与静脉交织在一起，弯曲盘织。 高桥的手指十分灵活，轻轻地摸索一会，用血管钳分离出一根血管，将血管钳交给韩主任维持血管的显露。 高桥右手操作血管钳去夹闭找到的血管，左手已经同时去寻找血管了。 左右手分别做不同的事，外科操作里最难训练的技术。 他训练了十余年，才获得这种高超的外科手术能力。 两把血管钳夹住血管远端近端，右手的剪刀从中间剪断血管。 左手又找出了一根血管交给韩主任。 然后腾出双手，开始缝扎血管，缝扎本来是助手做的事情。 但是他不放心，亲力亲为，亲自对血管进行缝扎，动作利索，成功的处理第一根血管。 用时大约一分钟，速度还算满意，但器械护士的动作有点不合节奏。 不是太慢，而总是快一拍，导致整个手术节奏不协调，器械总是提前到。 高桥手上的动作还没完成，器械总是提前送到，发现主刀还没有伸手，小苏又尴尬的缩回去。 “跟上我的节奏，我是主刀，跟上我的节奏，明白吗？” 高桥非常不满意这种混乱的节奏。 “真的高桥主刀了，果然是大牛！” 会场一片惊喜之声，人们看问题都会先入为主，现在高桥做手术，每一个动作都会被认为是大师的杰作。 目睹大师的手术，大家都是怀着顶礼膜拜的心情。 一片模糊，极为复杂的解剖，会让人无从下手，但是高桥是世界一流的外科医生，他不慌不忙。 外科医生手和器械就是特种部队，现在已经进入城市的废墟，依靠平时的训练，在未知的世界，小翼翼地的推进，敏锐的判断，果断的出击，击败伏兵。 这就是手术的难度，一百根血管就是一百个埋伏的敌人，每一个不能漏掉。 主会场，分会场，每一块屏幕，都分成两半。 现在，两个屏幕上，左边是佐佐木在手术，右边是高桥。 日本创伤外科的双雄同时手术，一场手术演示的盛宴。 佐佐木正在艰难的重建肝胆胰的管道。 管道才刚刚显露出来，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区域，普外科医生，如果能够完成胰腺十二指肠联合切除，标志着登上了该领域的巅峰。 而佐佐木木这个手术，是肝胆胰的整套管道系统的重建，比胰腺十二指肠联合切除要难几倍，又是五个月大的胎儿，显微镜下做，简直是皇冠中的皇冠了。 而高桥这边，一台腹腔巨大的蔓状血管瘤受到严重的损伤，要在四十五分钟内，成功切除这个有着一百多条粗壮血管构成的血管瘤。 其实，高桥的手术难度更大，佐佐木的手术考验显微外科水平和腹部外科的水平，而高桥的手术考验一个外科医生所有的技能。 一个面对的敌人虽然强悍，但情报掌握充分；另一个面对的敌人很强悍，但手里的情报十分有限，它是一个全新的敌人。 本来两个医院的手术直播，现在变成了东京大学附属医院的手术秀。 还是日本创伤外科双雄的一场手术秀！ “双手分开独立操作？” 有人看出了高桥的手法，高桥居然可以做到双手分开独立操作！ 第0238章 开机一次，六万美金 没错，这是双手分开独立操作，很多人反应过来了。 左右手分开独立做不同的事情，这样可以节约时间。 果然是世界一流的外科医生，盛名之下无虚士。 这一手左右独立操作的手法，镇住了全场的医生。 能够目睹世界级大师手术，这次会议的收获超出预期。 欧立春一直等自己的同学上台，但是很失望，一直没有看到他出场。 不过，刚刚宋子墨的手术，让他见识不少，三博医院的水平真的很好，很羡慕同学能够找到这样好的医院。 即使做临时工也很好，就当进修几年，在这种医院呆上几年，技术可以长进很快，韩建功教授确实厉害，把三博医院骨科打造得这么强悍。 三博的创伤外科体系跟国际先进的创伤体系已经接轨了，医生接受过全身创伤手术的训练，不以部位分科，只要是创伤，都可以做。 刚刚宋子墨胸腔镜下处理升主动脉裂口，简直就是国内顶级医院顶级教授的水平。 在欧立春那边，就算省级医院，也不敢在胸腔镜下打开纵膈，处理升主动脉裂口，没有这个实力。 “搞什么手术演示？不自量力，现在弄得要人家上台，丢不丢人呀。” 人多嘴杂，说什么的都有，有理解的，救人重要；有带有感情色彩的，上纲上线。 欧立春的主任，张主任就是这样的，这手术估计他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就已经叽叽歪歪开启了点评模式。 “这手术太罕见了，难度太高了，为了病人，他们才做出这样的决定！”欧立春解释。 毕竟，他同学在这个医院，张主任把这个医院喷得体无完肤，自己也没面子。 “这个手术难什么，随便找个经验丰富点的，打开腹腔，结扎止血就是，实在不行切掉血管瘤，哪有这么复杂。” 愤愤不平之余，张主任开始设计手术方案，说得头头是道。 其实，他只有脊柱四肢骨盆的创伤经验，腹部创伤，压根没有任何经验，在他们医院，那是普外科医生做的。 欧立春心里还是有数，这手术，在场的，还真没人可以拿下，关键是没有遇见过，没有针对性的研究。 国内一些顶级医院的顶级教授，有时候遇上罕见的复杂的病例，也会转介病人或者请人帮忙，将病人介绍给擅长这方面手术的医生，或者将医生请来帮忙手术，这是一种负责任的态度！ 为什么，因为各个医院，甚至每个教授重点研究的领域不一样，比如，遇上复杂的上颈椎方面的病人，很多都得请帝都三院和南部军区医院的教授主刀。 为什么，这两家医院，一南一北，是上颈椎疾病和损伤研究最深的，手术经验最丰富，即使威名远播的协和，在上颈椎方面，也不得不甘拜下风。 经验！需要积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欧立春非常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非常理解三博医院的这个决定，别人高桥来自东京大学附属医院，对这个罕见病例研究最深，手术经验最多，就坐在这里，你不请人家，还自己强行去搞，没道理。 “你看，刚刚那个年轻的主刀医生，一看就是搞关系进去的，就是个花瓶，不行就别上，丢人现眼，现在被人家挤开，助手的位置都没有了。” 张主任话匣子打开，一发不可收拾，喷人是很爽的，尤其不用负责任的喷人。 反正，三博医院让张主任来做学科带头人，三天就能干翻日本东京大学附属医院，五天可以俯视全世界，十天可以解开长生不老的奥秘。 会场外面，出来的人很少。 中午休息时，各个展台热闹了一阵，现在整个下午，没几个人出来。 偶尔出来几个，也是饿了，到茶点桌子上，弄点吃的填肚子。 这些展台，也是刷存在感，靠展台推销产品不太可能，医疗器械的市场开发，走的是最传统的路线。 这些器械商，坐着无聊，没事也打听一下里面的进展，什么三博医院的救护车堵住了，遇上棘手的手术了，日本人上台了。 他们都知道，捷迈的余经理，学医出身的，正在跟部下搞科普，口沫横飞的：“这个瘤子是蔓状血管瘤，这种巨大的血管瘤，难度可大了，都是血管，到处乱长——” 黄佳才拿着一把纸扇，大冬天的，扇扇子，神经病，甘凤仪就是看不惯他。 苏南晨和程力全出来透一下气，这手术看久了，神经有点绷得太紧，需要放松放松，顺便弄点咖啡喝，提提神。 “怎么不上杨医生上？”杨平在程力全眼里，那是神一样的存在。 程力全知道杨平是靠创伤骨科起家的，这也算创伤手术，既然宋子墨都做胸腹创伤的，开了全频段的权限，没理由杨平不开，宋子墨只是杨平手底下的助手。 这种手术，还磨磨唧唧，急死人了，直接让杨平上不得了，三下五除二就解决了。 在程力全眼里，不管什么手术，杨平都会像做关节镜一样，三五除二就解决了。 苏南晨比程力全看得透彻：“这个血管瘤太难搞，这不是水平的事情了，要有这方面的经验才行，还要有先进的设备辅助。日本人研究这种手术，研究了几年，我去他们医院学习过，他们利用创伤手术辅助系统的主机，专门建了各种肿瘤的构图模型，其中有一个血管瘤图像构建运算模型，改进了几代，非常先进，不需要他们自己的机器采集图像，全世界任何一台CT、磁共振或者红外线显像采集的图片，发给他们，他们使用电脑进行运算构图，可以将整个血管瘤的血管，一根一根的，清清楚楚的显示出来，绝不出错。我们普通的CT造影重建，你看那图像，有伪影，有失真，有混合一起的，根本不清楚，连主要发源血管的数量走向都没办法彻底弄清楚，对指导手术帮助更加不大了，他们的图像可以将一条一条的血管指引出来，这样，手术才能获得极高的成功率。这套系统是东芝公司和东京大学附属医院医院合作的，即使他们医院使用，也要藤原正男批准，目前试验阶段，使用的是巨型计算机做主机，使用一次的开机费是六万美金以上。” “这样呀，你说的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程力全听懂了。 “韩主任做这个决定，他考虑了很多方面的，要是轻率地脑袋一热，就让杨平上了，万一拿不下来，病人死了，怎么办？手术是没有回头路的，你看，为什么这病人没让杨平先上，而是让宋子墨先上，就是给他足够的时间，规划手术方案，CT重建图像还没出来时，依据断面图片，韩主任估计就看出了腹部的情况，意识到手术的难度，他联系过南都医大的数字骨科研究所，那边回应没办法做出清晰精准的血管构图”苏南晨也比程力全更加知道内情。 一台手术而已，居然思考这么多！ 业界传言，都说韩建功是个人精，看来的确是个人精呀。 “日本人还是有些技术的！”程力全感叹。 苏南晨倒了一杯咖啡喝：“何止，很多技术独步全球” “程老板好！” 万医生正好出来，碰到了程力全，程力全问道：“小万，里面怎么样了？” “佐佐木好像遇到困难了，在羊水里不好做，他将胎儿从羊水移出一部分，胎儿有点躁动，肝胆胰管道系统的重建有点受阻。高桥找到了第八根血管，也有点麻烦了，后面的血管用时越来越长，东京的血管重建图像发来了，但是高桥还是没找到第九根。”万医生跟老板汇报最新的进展。 “又进去看看，看来，这次会议的手术演示，遇到的手术都是百年难遇的。” “有些事情就是这么巧！” “走，进去吧！” “我倒看看，那个开机一次六万美金的图像是个什么玩意。” 警车从三博急诊科门口开过，救护车队终于回到了三博。 救护车接回来的六个病人已经到了急诊科，马上送到手术室。 带CT扫描的手术台只有两个，现在占用了一个，还剩下一个。 熊主任将颅脑损伤的病人，送往可以扫描的手术室，其余五个送到影像科去进行CT扫。 急救推车在急诊科稍作停留，继续输血补液，护士核对血袋，更换血袋的速度相当快。 剃头、术前的抽血检查、心电图在救护车上全部都完成了，各种检查结果整齐的夹在病历里，回到急诊科，检查数据也被转到医院的电子系统里。 所有急救推车稍作停留，不到两分钟，便开拔，有的送往手术室，有的送往影像科，四人一组，前拉后推，医生护士跟在左右，跟赛车一般。 熊四海巨人一般站在大厅中央，指挥调度，急救电梯有专门的人，提前按住，一个电梯一次运输两辆急救推车。 影像科的孟主任，亲自坐镇，医生办公室，专业的阅片屏幕，全部打开，几十个医生正在进行紧张的阅片。 他们分部位读片，然后汇总，每一张片子解读完，孟主任带着几个资深主任医师审核，最后发出报告。 手术组，B组，C组，还有预备组全部上台。 田主任、钟医生、金博士、白主任、欧阳主任、丁主任，全部要上台了，同时开了六个手术间。 脑外科、胸外科、普外科、泌尿外科抽调的精锐人员也投入了战斗。 相互配合熟练，一个团队负责一个病人，抢救井然有序地展开，夏院长带着院办的人，从急诊科到影像科，再到手术室，协调各科室的配合，以随时提供强大的后勤支援。 苏南晨和程力全已经回到会议室。 六万美金的图像已经从东京传输过来，出现在大屏幕上。 第0239章 止步山脚 东京传输过来的血管重建图像，出现在大屏幕上。 非常清晰，每一条血管来源、走向、与其它血管的缠绕、与周围脏器的关系，清清楚楚。 你需要单独看任意一条血管，它会用绿色单独显示出来，从发源部位一直通到分叉处，以这个图像作为手术的参考，才能真正指导手术。 高桥刚刚还沉浸在郁闷中，听藤原美雪说，图像已经可以在屏幕上看到了，他双眼立刻恢复了神采。 重建的图像替他规划了手术的先后次序，这种次序是电脑算出来的，是最优的，高桥知道这个系统的厉害之处。 立刻改变了思路，按照图像的指引，开始寻找第八条血管，果然，这一条比刚刚自己找的那条要容易分离。 但是因为血管都是畸形的，极为脆弱，相互粘连，都与重要脏器有千丝万缕的联系，钝性分离容易引起撕扯，损伤邻近的脏器。 现在这条血管发源于主动脉，与主动脉还有粘连，它被系统排列在前面，那后面的血管难度可想而知。 这手术让人有点绝望，有点窒息，高桥完全没有了那种表现欲，只是静静地分离血管，希望快点分离出来。 手上的动作很熟练，但是快不起来了，这样，双手的分开独立操作也派不上用场，何况，这种险象环生的条件，用左右分开独立操作，容易出事，毕竟，没有双手配合操作来的安全稳定。 钝性分离是不可能的，只能尖刀或组织剪锐性分离。 “组织剪！” 高桥用组织剪小心翼翼地，开始分离血管，肠管一点一点的被分开，越来越逼近腹主动脉，血管居然缠绕了它。 如同刀尖上跳舞，高桥的手法纯熟，但是无奈这些畸形的血管走向太复杂，如果不是从干的部位结扎，随便结扎一下，几乎没用，等下随便留下几根没处理好的，病人都会因为失血性休克而死亡。 这些血管虽然畸形的，但是都很粗，直径达到或超过0.5厘米都一百多根，太罕见了，太复杂了，终于分离到发源处的主干，缝扎。 用时五分钟，在这幅清晰的图像的帮助下，居然用了五分钟，照这个速度下去，自己最多只能找出十几根血管。 第九根血管，更难了，预料之中，电脑的排序是不会错的，高桥额头上出汗了，还有三十分钟，就不算主动脉阻断的失效，这个病人也不能这样坚持下去， 这些血管，往上延伸到肝胆胰腺脾脏，往下到了肾脏，往后到了脊柱，即使图像再清晰，手术还是没办法推进。 情报再精准，敌人实力太强悍，也打不过呀！ 高桥转身，移出手术区，巡回护士帮他擦了额头上的汗。 藤原正男叹了口气，这个病人比起多年前自己遇到的那个病人更加复杂，高桥用时十五分钟，才处理八根血管，现在又用了足足五分钟，还无法分离出第九根血管，手术无法进行下去了。 虽然屏幕上病人覆盖着厚厚的无菌单，露出的只有手术区域，但是眼睁睁地看着这个病人无法抢救，离去，任何一个医生都会难受。 藤原正男拿起手机，哦，高桥正在手术台上，他还是拨美雪的手机吧。 “让韩教授断掉直播吧！让高桥接电话！” 太残忍了，看着病人在手术台上，医生束手无策，最后大家看着这个病人死去，太残忍了。 高桥双手缩进胸前的保护袋，到空旷的安全区域，藤原美雪将手机放到他的耳边：“高桥，听着，即使在东京本院，这个手术你也无法完成的，请面对现实，放弃吧，你是我最优秀的学生，你尽力了。” “好的，先生！”高桥恭敬地说。 藤原美雪又打开了手机的免提：“尊敬的韩教授，我们都尽力了，每一个医生都不愿意看到这个结果，但还是不得不做出决定，关掉视频吧，友谊演示到此为止，连高桥都无法拿下，没人可以完成这个手术” 手机里的判断不容置疑，高桥都无法拿下这个手术，在场的医生，是不会有人能够拿下的，高桥已经站在世界创伤外科金字塔顶端。 但他终究是一个人，一个医生，人力是有限的，医生的医术也是有限的，有达不到的地方。 接完电话，高桥有一股强大的挫败感，脑袋嗡嗡作响，还没有做过这样狼狈的手术。 他上台的时候信心十足，尤其藤原老师从遥远的日本，用最新的图像重建引擎，重新做出血管图像，他更加有信心。 可是上台后，第一根、第二根、第三根血管很轻松，第四根开始时间延长，第五根已经吃力了，第六根非常吃力，第七跟已经是靠运气才能完成，第八根耗时五分钟，处理得很粗糙，第九根，完全没有了底，迂曲交织，与肝动脉交织在一起，根本找不出来，无法分离，胡乱结扎，会引起肝脏的供血障碍。 他背上全是汗，手有点不听使唤，他没有了却老师的遗憾，也没有在众人前面，完成这台珠穆朗玛峰式的手术。 他略微活动脖子，抬头看看天花板，好像已经到了高山脚下，而且出发，登上了几步，但是却再也不能前进。 事实就是事实！客观的事实跟钢铁一样坚硬！ “对不起，韩教授，断掉视频吧？” 没有时间让他犹豫过久，高桥被迫无奈地说。 谭主任站在那，看着韩主任，韩主任没有说什么，只是看屏幕上东京传来的那副清晰的血管重建图像。 “小杨，看清楚这幅图了吗？” 杨平点点头，的确，这幅图像比之前的CT重建图像清晰很多，之前的就像煮糊的面条，相互混在一起，成了一个面团，分不出什么；现在就是一根一根的面条、相互的关系清清楚楚，无论在精细度很是准确度上，超越之前的图像不是一点点。 推荐下，我最近在用的追书app，缓存看书，离线朗读！ 如果说靠之前的图像来完成手术，还有很大的难度，靠现在这幅图来做，基本上没有难度了。 杨平刚刚将自己大脑中的图像也进行了重构，毕竟自己大脑构图能够利用的，也只是原始的CT图像。 “有问题没有？” “问题不大！” 那就是没有问题了！ “现在说放弃还早，我们都休息吧，小杨上台，主刀！小宋一助，小张小五配合，小五呢，洗手上台！” 小五刚刚去帮藤原美雪传输图片，已经脱了手术衣和手套，需要重新洗手穿衣。 高桥看着韩主任，他这是疯了吗？ 我高桥文哉都拿不下，还叫人上台，这是让大家都看着病人在手术台上离去吗？ 荒唐！高桥有点愤怒，脱下手术衣和手套，扔进黄色大圆桶里。 “生命体征暂时平稳” 胖子兴奋起来。 终于杨平上台了，宋子墨立刻也打起精神，韩主任和谭主任也准备下台，韩主任问道：“要我们给你配台吗？” “谢谢主任了，有宋子墨他们就够了。”杨平站到主刀位置。 韩主任沉吟道：“打起精神来，这台手术是创伤外科里的珠穆朗玛峰，一百多条血管，一条都不能漏掉，漏掉一条，就相当于一根股动脉的出血速度，拿出你们最好的水平，还记得我那句话吗？今天没有大佬，你们就是大佬！我就坐着这，你们放手一搏吧！” 韩主任没有脱衣服，也没有脱手套，谭主任看韩主任没有脱衣服手套，他也没有脱，巡回护士搬了几把凳子，韩主任坐下来。 高桥和藤原美雪没有打算出去，也在手术室里坐下来，为了不污染韩主任和谭主任，他们距离较远的地方坐下来，分别呈现倚角看着手术室的屏幕。 这手术太难了，高桥这是拿不下了，要关闭视频了。 视频上呈现的是手术区域，因为术者的手和器械都移出了术区，短暂的空白之后，几双手进入了视频。 两把S拉钩，拉开了腹腔，两双手开始了操作，这是主刀和一助的手。 字幕出现，就像一个一个字敲出来。 主刀：杨平，骨科主治医师。 一助：宋子墨，骨科主治医生。 杨平上台了，苏教授立刻坐直了身体，老韩还是把他派上场了，可是他能够应付吗？ “杨医生上台了？”程力全提醒苏南晨。 苏南晨真关注屏幕：“他终于上台了”究竟能不能拿下呀。 杨平，欧立春看到名字，没错，就是他的同学。 “我同学上台了！”欧立春拉了一下张主任，让他看。 张主任有点不想看，随便瞥了一眼：“上台关腹，然后对面部和左上肢做清创缝合，马上就关视频了” 也是，欧立春被张主任泼了一盆冷水，现在上台，一个主治，能做什么，收拾残局呗，这手术放弃了。 藤原正男心里五味杂陈，很遗憾，这个病人又要眼睁睁地看着放弃，他心里十分难受。 关掉视频吧，他不忍心再看了，但是目光不听使唤，一直看着屏幕，似乎内心希望发生什么奇迹。 高桥只是迈出八步，就止步不前，再也没办法往上攀登了，如果自己在现场，恐怕也不一定有把握，有了新的算法重建图像，百分之八十？百分之六十？不知道。 怎么视频还没关，他们是疯了吗？ 视频里，几双手，两只拉钩，两双手已经开始行动起来，不是关腹，而是在寻找血管，缝扎血管。 难道他们没有一点起码的伦理观念吗？ 这种情况下，为了保持病人最后的尊严，不应该再出现在视频上。 高桥没有找到的第九根血管找到了，成功的分离，右手血管钳钳夹，剪断；左手找出了第十根。 不，第十一根也找出来了，十二根紧跟着也找出来了。 这两个人都是主刀，他们同时，从上下两个方向开始，分头操作，而且两个人都使用左右手分开独立操作，等于四个人在同时手术。 藤原正男一眼看出了这两双手的诡异操作。 一双手的速度极快，另一双手的速度显然慢很多，但是也超过高桥的双手分开独立操作水平。 本来准备关电子屏幕了，藤原立刻叫道： 等等！ 第0240章 中国双雄 “全部不要离开，没有手术的，没有值班的，全部回来！” 示教室的人正在纷纷离开。 藤原正男激动地喊道，像在怒吼。 大家被吓到了，全部返回到示教室。 他们没有放弃这台手术，而是接着做下去了，他们决定自己攀登这座珠穆朗玛峰。 两个毫无名气的年轻医生，主刀竟然远超高桥和佐佐木，助手也非同一般，丝毫不比高桥和佐佐木差。 四只手，如魔幻一般，在上下不同的区域操作，上边已经处理了三十多根血管，下边也处理了几根血管，要知道，这是高桥无法推进的情况下。 主刀的速度越来越快，助手的速度渐渐慢下来，因为后面的血管越来越难处理，越来越危险。 主刀渐入佳境，组织剪，运用极为灵巧，游走在血管与周围组织的粘连里，尖端不断开合，犹如一条灵蛇，一点一点地咬断粘连，将血管成功地分离。 在危险区域处理这种粘连畸形的血管，居然这样大胆，术者对自己的水平是多么的自信呀，稍微一剪刀失误，就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双手时而相互配合，时而独立操作，切换自如。 血管不断地被分离出来，钳夹、剪断、缝扎，上端只剩下肝胆胰腺的危险区了。 “藤原先生” 藤原摆手，示意说话的人不要打扰他。 太神奇了，世界上，居然还有这样的外科医生，他是怎么做到的。 终于到了肝胆胰腺的危险区域，剪刀的速度依然没有丝毫的减慢，每一剪刀，就像剪在藤原的心脏上，心惊肉跳。 很快，这个极度危险区域的血管被成功分离缝扎。 本来藤原正男要看看他如何克服困难，完成血管的分离缝扎，但是主刀完成得这样轻松，似乎在主刀面前，并不存在什么困难。 “藤原先生——” 旁边的人再次叫道，藤原回过神：“什么事情，等下再说。” “佐佐木学长遇到困难了，需要先生上台。”一个医生汇报。 “哦！” 藤原轻轻应了一声，他的目光依然锁定在屏幕上，舍不得离开，但是，没有办法，佐佐木那边需要他了。 “这是哪位医生？” 孟衡问苏教授。 明明屏幕上有介绍：三博医院，杨平，骨科主治医师，但是孟衡还是问一下。 苏教授得意洋洋：“韩教授的学生呀，杨平——”说韩教授的学生，心里酸酸的。 你得意什么，又不是你的学生，孟衡看苏教授的表情，心里想。 “他的学生？不可能吧？昨晚那个小伙子。”孟衡有点不相信。 “是呀！”苏教授有点激动。 视频的术区，器械进入视野的节奏非常好，配合简直天衣无缝。 小丫头片子，有两下子！苏教授心里自言自语，一语双关。 下端的处理难度显然低很多，宋子墨原来越吃力，处理完十根血管，不得不停下来，惭愧地说：“师兄，剩下的缠绕了肾上腺，我不敢动了，不能帮你了。” 他已经很不错了，高桥曾经在这里无法推进，在高桥陷入困境的区域，宋子墨完成了十根血管的手术。 杨平给了他一个大拇指：“你去做左上肢的断臂再植，这里交给我。” 还有十分钟，杨平将上面和左右都完全处理好了，接手宋子墨未完成的双侧肾上腺周围。 肾上腺一旦损伤，会引起激素分泌的异常，严重影响人的生理功能，危及生命。 还是锐性分离，钝性分离靠的是撕扯，锐性分离靠的是切割，扯草和剪草的区别，谁更精细，不言而喻。 锋利的眼科剪，在主刀的手上，变得拥有灵魂，每一次开合，不多不少，刚刚发挥最大的威力，又不会引起误伤。 在眼科剪的锐性分离下，肾上腺露出来，包裹它的畸形血管被剔除，一根一根被嵌夹剪断缝扎。 上下左右都被分开了，最后血管瘤被提起，开始处理连接脊柱前侧的血管。 老韩的手指在大腿上欢快地敲打，这小子，就凭一副血管三维重建，把这个手术拿下来了。 过了今天，三博骨科，这块金字招牌就算正式竖立起来了，十年前的梦想跨出了坚实的一步。 杨平！藤原美雪记住了这个名字，那双坚毅的眼睛，似乎可以征服一切。 她曾经以为，在她哥哥之后，年轻一代的骨科医生，没人可以超过高桥和佐佐木，再难得手术，他们都能从容地完成。 但是今天，这个年轻的医生，让光彩四射的高桥黯然无光。 高桥的身体一直处于僵直状态，这种手术水平，自己跟那个助手比，都要差一点点，别说这个强横的主刀了。 要是差一点点，可能他还会不服气，保持自己的傲慢，现在这差距，是根本没办法弥补的那种，再怎么努力都缩短不了的。 这种差距让人绝望，让人窒息，让人看不到希望，这才是最致命的。 高桥现在想吸氧，胸口闷闷的，冠状动脉因为情绪波动而收缩，脑组织也因为供氧不足，思维处于严重的混乱状态。 高桥以第一名的成绩毕业于东京大学医学部，东京大学是日本最难考的大学，医学部是最难考的院系，他从医第一天开始，便是一颗闪耀的星。 一流的天赋，一流大学，一流的医院，一流的老师，培养出他这样的医生，他是日本骨科界的最亮的星。 他被世界各地请去讲学，每一次会议，包括北美创伤外科的年会，他都是以大咖的身份邀请去讲学，坐在第一排。 这一次来中国，他从下飞机那一刻起，就没有正眼瞧过这座城市，没有正眼瞧过这里的任何一个人，他觉得自己跟他们，不是一个档次的，自己高高在上，可以俯视这些人。 现在，自己的手术水平居然还比不上那个助手。 手术在继续，自己拼尽全力只走出了十步，他却轻松地跑出了一百步。 此时，整个血管瘤已经完成切除，杨平将它从腹腔里取出来，血淋淋的。 每一根血管都得到了处理，大血管被缝扎，即使一些小血管，要么结扎，要么电凝，他处理的血管远远不止一百多根。 二十分钟，助手只帮他处理了十根，他自己处理了一百多根主要血管，几乎一秒一根，这是什么速度。 左侧的屏幕上，佐佐木遇到了困难，最后的胰管重建，在胎儿的躁动下，不敢推进，藤原正男上台，老师就是老师！ 即使胎儿躁动，他依然只用十来分钟，就完成最后的胰管重建。 人工羊水注入，胎儿放回正确的位置，关闭子宫，关腹。 左边的视频关闭了，右边还在继续，画面从一半变成了整个屏幕。 血管瘤犹如一块血淋淋的大海绵，被一个大金属盆装下来，术后需要送去做病理检查。 腹腔的问题解决了，松开无损伤主动脉阻断钳，时间还有几分钟的剩余余，肠管复位，放引流，关腹。 杨平稍微休息一下，等宋子墨完成断肢再植。 断肢再植，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难度，这个高位离断的肢体，现在再植，只是保住肢体，以后二期再做手术，完成功能重建。 左侧断臂再植完成，最后，他们要完成颌面再植，这是相当复杂的手术。 “韩教授，这是你们中国创伤外科的双雄吗？”藤原美雪问道。 老韩笑道：“中国太大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无法确定他们算不算得上双雄，但是他们是优秀的外科医生。” 高桥一直没有说话，不知道怎么说话，习惯了傲慢，连开口都不会了。 手机震动了几次，他才感觉出来，侧头低声说：“藤原老师，嗯，好的！” 藤原正男让他留在中国，留在三博，为期一周的学习，向三博医院的创伤骨科学习。 “是藤原老师吗？” 虽然是他哥哥，藤原美雪还是称呼老师。 “是的！” 高桥的脸很红，他没有说藤原的交代，等下方便的时候再说吧，他需要调整自己的心态。 开始颌面部的重建，小五过去帮忙，宋子墨让杨平休息，他开始进行清创，对面部进行清创，对从冰箱里拿出的半边离断面部进行清创。 更换手套，用钢板将下颌骨颧骨进行固定，将血管神经分离出来，带着半边耳朵的面部要回植。 杨平上台，双手悬空操作，没有日本那种显微摄像头，用得传统的卡尔蔡司手术显微镜。 病人一直有点动，但是不影响手术的进行，杨平用几分钟时间就吻合了最重要的几根血管，剩下的交给了宋子墨。 这哥俩，就是靠断肢再植发家的，这手术，能有什么难度。 就像做一个小清创缝合，宋子墨完成后面的步骤，复杂的颌面再植轻松完成。 一场应该惊心动魄的颌面再植，无声无息的落下帷幕。 屏幕上打出“谢谢”两个字，视频关闭。 欲犹未尽！每个人都是这杨样的感觉。 欧立春，上次参加创伤骨科网络会议，观看五段再植，倒了一杯可乐。 手术结束，可乐原封没动，但是，装了半杯水当烟灰缸的杯子，见底了，就剩下几个烟头。 这次，手术结束，膀胱一阵猛烈的急迫感。 上洗手间，要快，他的第一反应。 第0241章 国际进修生 嘉宾讲课的环节如果再继续，大家也没有心思听了，兴奋过后就是疲劳，大家需要放松。 谭主任决定将剩下的嘉宾讲课全部推到周日，今天下午还有点时间，让大家休息好，周日坐下来好好华山论剑，讲一讲创伤骨科的新技术。 有些嘉宾来得比较匆忙，比如孟衡、傅山城受苏教授的邀请，原计划周六上台露一下脸，下午就要走的，这是友情客串。 但是看完手术演示，决定不走了，要留下来把会议开完，还要晚宴上和老韩、苏教授一起好好聊聊。 二号病人，虽然也很危重，但是相对于一号病人，就简单很多了，有稳如老牛的田主任主刀，非常顺利。 其它几个，也不是特殊的病人，常规创伤急救手术，白主任、欧阳主任主刀做，这次演示，哥俩也抢了个主刀做，非常高兴，这牛可以吹上一辈子了，三博骨科发展史上也能留下名字。 丁主任带的一组，处理两个绿色的，相当于坐了一回冷板凳，肠子都悔青了，怪谁呢，培训时他不积极，谭主任安排位置不是乱派的。 手术做完，病人生命体征平稳，准备送往创伤ICU。 小苏收拾器械，双眼不停地看杨平，心中充满了爱意和崇拜。 杨平脱下手术衣和手套，高桥立刻站起来，身体微微前倾：“杨教授！” 他不知道怎么称呼，对中国医生的职称也弄不清楚，认为厉害的医生，称呼教授，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嗯！”杨平打了个招呼，象征性的，他没怎么在意这个日本人。 脱下手套，杨平亲自操作控制面板，将液晶屏幕上的血管三维重建定格。 宋子墨跟上来，杨平给宋子墨讲解，这些血管怎么处理，先后次序，注意事项，一百多条血管像一团乱麻，别说做手术，就给一团乱麻让解，都解不开，理不清。 宋子墨非常认真地听，因为，每一次杨平的讲解，都能给他极大的帮助，让他很多疑点迎刃而解，对疾病和手术的认识都提升到新的境界。 以前他一直思考，杨平为什么知识这么深这么广，有些东西没有大量的实践经验是讲不出来的，后来他不思考这个问题了，只是认真地听，认真地学。 一盘美味佳肴，非要思考哪个厨师做的，厨师怎么学到这手艺的，食材哪里买的，没有意义，尽情的享受才是正途。 高桥听不懂中文，藤原美雪不断低声的帮助翻译。 高桥听后，很多东西也恍然大悟，这助手，是杨教授亲自带教的，难怪这么厉害。 杨平在系统里完成了各种奇葩的肿瘤，良性的，恶性的，一千多例，以效率换算，相当于现实中一万多例，那些肿瘤可能是高桥一辈子都碰不到几例的。 什么叫海量的病例资源，系统空间里才是海量的病例资源，只有这样海量的病例，才能喂养出杨平这样的医生。 比如这个巨大的蔓状血管瘤，杨平在系统空间做的比这个更难，有些还要往椎管里继续追踪血管。 所以，高桥在旁边听，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日本人的天性是冰炭同炉的，对强者的崇拜，对弱者的轻蔑。 在绝对的强者面前，他会收敛一切所谓的傲慢，俯首帖耳，转身如此之快，会让人觉得不适应。 金钩银钩，谁是金钩，谁是银钩，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张林和小五的名字，也跟着出现在屏幕上，一个二助，一个三助。 张林早就叫科室没进手术室的规培兄弟，帮忙拍照了，有自己名字的那张照片，立刻发给老婆，晚餐要加几个鸡蛋了。 小五，更不用说了，照片发给小青，小青发给爸爸妈妈，爸爸妈妈发到亲人群里，这是国际性的学术会呀，顶尖外科手术，女婿是其中一员，虽然名字排在后面，那也是有名字的呀。 韩主任带着谭主任转了一圈，接回来的六个病人，四个重的，两个轻的，四个重的都在手术，没什么困难，目前平稳，应该都可以抢救过来。 高桥几次想跟韩主任开口，又不知道怎么说，他不会中文，于是跟藤原美雪说：“老师让我我们留下一周——进修学习！” 一句话分几次才说完，藤原美雪高兴得几乎跳起来，正中下怀，她早就打算留下玩几天，不过留下来学习，不是玩，坐高铁出去玩的计划泡汤了。 “但是怎么留下来学习？这事跟谁说？怎么走流程呢？”藤原美雪也不知道。 看书领红包关注公众号书友大本营　　看书抽最高888现金红包！ 韩主任又回来了，高桥红着脸：“韩教授” 韩主任看他支支吾吾地，问道：“高桥先生，有事？” “这样，藤原老师想要你的私人电话，不知道方便不？麻烦了！”高桥咬牙说出来，让藤原老师　　去说吧，看流程怎么走。 任何一家医院，哪怕是几天的参观，也是有流程的，不是随便说一句就可以了。 “把我的手机号给高桥先生！”韩主任吩咐谭主任。 谭主任立刻拿笔写给他，高桥双手接过便签，把手机号发给了藤原正男。 藤原正男亲自联系了韩主任，希望让高桥留下来，完成一周的学习，希望能够跟着杨平教授。 藤原正男很诚恳，韩主任也很真诚，答应帮忙促成这件事。 但是至于杨医生能不能答应，他不能肯定，因为他的团队具有一定的独立性，这些事情不能干涉。 作为学阀制度下成长起来的藤原正男，当然明白，一个厉害的教授在自己的领域拥有绝对的话语权，其他人不能随意干涉，没想到在中国，也有类似的情况，学术领头人的地位也这么高吗？ 谭主任把高桥请求学习的事情报给医教处，医务处周主任以为听错了呢，三博医院，进修的都不多，哪有什么外国人进修，自打建院以来，没有碰到过这种情况。 怎么办？向上级请示，像谁请示？不可能这事直接向夏院长请示吧，向管业务的第一副院长，孙院长请示吧。 孙院长听到这事，立刻重视起来，外国人来进修，第一例呀，还是国际知名的教授，必须重视，他立刻想了想，拟了几条原则： 一，派专人帮助办理此事；2、挑选一名合格的翻译给高桥，他在三博期间，全程负责翻译工作。三，让食堂，紧急找一个会日式料理的师傅，或者每天去日式料理店订餐，负责高桥这一周的伙食，四、暂时没有想到。 孙院长这么指示，周主任意识到事情的重要，立刻吩咐干事小许去办理此事，不得有误，尽快，一路绿灯。 这事没办过呀，小许左思右想，还有住宿，住宿怎么办？国际友人呀，住宿安全很重要，万一丢个什么东西麻烦了。 高桥进修的事情，没想到变成了一件大事。 国际进修生，大事，孙院长想了想，又立刻给周主任补充了几条下去。 说实话，进修中医的，偶尔有爱好人士过来中国。 西医，来中国的进修的，第三世界的朋友有，但是发达国家，真还没碰到过。 周主任觉得接下来，要跟韩主任打个电话了，进修的事情，人家是科主任，要跟科主任打个招呼呀。 事不宜迟，立刻打电话，韩主任说，这事他不能过多干涉，综合骨科虽然他兼任科主任，但是具体临床工作是杨平负责，要医教处跟杨平去说。 对，打杨平电话，没接！手机锁更衣室的柜子里。 周主任立刻吩咐许干事：“你放下手头其它工作，专门负责这件事，联系杨医生，把进修的事情搞定，手续一边办，那边等杨平有空，拿表给他签字就是。” 进修，有流程的，虽然绿色通道，也有点程序，这高桥，外国人，起码护照什么的要留底备案，还有他在日本的行医资格证，工作证明也要传真过来，万一大街上随便一个人冒充，你敢让他进手术室，跟着查房？ 完了还要办理进修的工作证，手术室的出入证，发白大褂，胸卡，不是一句话，就跟着可以进修了。 下午没什么节目了，大家都聊天休息，到茶点，喝喝茶，吃吃点心，放松一下，准备参加晚宴。 杨平带宋子墨几个去创伤ICU看病人，高桥和藤原美雪被医教处的人找到了。 小许陪着他们，帮他们填表，弄完资料，就差一张进修申请表让杨平签字了。 这个流程是要走的，进修的科室是综合骨科，跟的是杨平，不让人家签字点头，说不过去。 好不容易，在创伤ICU的医生办公室找到了杨平。 小许带着高桥和藤原，杨平正坐着，面对电脑，看手术病人的最新检验数据，宋子墨将电脑上的各种检验单一张一张的打开，给杨平看。 “杨医生” “杨医生” “杨医生” “什么事，正忙着呢！”小五听到许干事的叫声，不耐烦。 许干事立刻说：“我找杨医生有重要事，这是周主任和孙院长批的文件，你看看” 杨平停下看报告，回头看到许干事领着高桥和藤原美雪：“什么事？” “这个是高桥教授和藤原医生在我院参观交流的申请表，麻烦你签字，孙院长和周主任已经签字了。”许干事说，为了尽快签字，也不解释了，院长都签字，你签字就行，走个程序。 杨平拿起文件，看都没看：“参观交流，要我签什么字，你搞错了吧，院长都签字了，你安排他们去参观去交流就是了。” “继续”！杨平让宋子墨继续汇报检验单。 第0242章 HSK成绩呢？ 你特么膨胀了呀，许干事有点不快，咳嗽几声，只好说：“是这样的，高桥教授是安排在你们科交流学习？” 杨平头也不回：“交流学习，不管哪个科，也不用我签字呀，你们安排，我们骨科，他随便交流随便参观就是。” 没办法，许干事只好说开：“高桥教授是准备到你这里进修学习？” “进修？” 杨平拿起表单一看：“哦，进修，在我们综合骨科，那是要我签字，你说得不明不白的，什么交流学习，我们科教这一块谁管？” 宋子墨回答：“张林是教学秘书！” 教学秘书，就是管实习生、规培生、研究生和进修生的。 “找张医生就是，按流程走就行。” 杨平淡淡地说，他实在没时间跟他叽叽歪歪，这么危重的病人要关注呢，病人病情瞬息万变，不是做完手术就万事大吉了，术后的处理也非常重要。 “不是，杨医生，这是日本东京大学附属医院的高桥教授呀，孙院长亲自签字，重点对待，一律绿灯的” 院长签字的，重点对待，那是不能怠慢。 杨平停下手里活：“把资料给我看看，如果条件符合，走完流程，就到科室找张医生报到就是，小事情！” 边说，杨平边看许干事递来的资料，什么都没有，就一张进修申请表，还别人帮填的：“怎么什么都没有，资料呢，没资料你找我签字？兄弟，办事不是这样的呀。” “资料？要什么资料？” 许干事要爆发了，人家一个日本大教授找你进修，你高兴还来不及，这么多名堂，签字就得了。 “什么资料？他是哪个国家的？”杨平反问许干事。 “日本呀！”许干事道。 “是啰，外国人，HSK过了几级？分数多少？证书呢？”杨平随便翻一下，将资料交给许干事。 “HSK什么东西？还要这东西？”许干事一头雾水。 “汉语水平等级考试呀！”宋子墨解释。 “还要这个？”许干事没听说过。 “肯定要的呀，出国进修，语言这一关是必须的呀。”杨平说，语气不容商量。 “我汉语很好，但是没有参加等级考试，高桥先生不懂汉语。”藤原美雪赶快用汉语说。 杨平摇摇头：“不行，汉语这一关必须过，基本的，在中国进修，不懂汉语，怎么学习？” “给他配了翻译呀？”许干事说。 “翻译？宋子墨，你出国进修，他们给你配了翻译？”杨平笑道。 “没有，我自己把英语日语学好的，那有配翻译这回事。”宋子墨道。 既然要来进修，就要有进修的样子，还给配翻译，究竟是来进修，还是来讲学的。 “行了，我们忙着呢，让他把资料备齐，交给张林审核。”杨平确实很忙。 “这” 许干事哑口无言。 他说得确实没毛病，来进修，干嘛我们还给配翻译？ 但是孙院长签字了，他居然不给面子，膨胀了呀。 “张林，我们科你管教学，以后必须有规矩，外国人，汉语等级必须达到四级，不然听不懂，来了也白来，对牛弹琴，至于专业知识，宋子墨你出一套综合试卷，每一个进修的都要考核上岗，不管哪里来的。” 杨平简短交代宋子墨张林，许干事在一旁听，虽然心里有气，但是觉得杨平的话很正确。 什么情况？高桥从他们的交谈表情，发现了不妙。 藤原美雪为难地告诉高桥：“我们这次没办法完成老师交给的任务了，你不符合进修的条件，汉语不合格，杨教授对进修生的汉语要求非常严格，要四级。” 不合格？来进修居然不合格，这打击有点大呀。 高桥站在藤原美雪后面，局促不安。 许干事手里拿着进修单，没签到字，不好回去复命：“杨医生呀，孙院长和周主任签好字了，都让食堂安排伙食了，你说不同意，不签字，我回去没法交代呀。” “这样，我回头跟韩主任汇报，韩主任会跟孙院长和周主任沟通。”杨平知道小许是干事的，任务没完成，会挨批的。 许干事只好领着高桥和藤原到医教科去。 路上，小许琢磨，有这考试吗？雅思托福很熟悉，没听说HSK呀，小许拿手机，还真有这考试呢，这考试在世界很多城市都设了考场，东京就有考场。 好像杨平说的也没毛病，一般去欧美留学，不是首先要有雅思托福吗？ 医生出国进修，也是恶补英语，大凡正儿八经去进修的，都会在语言上下功夫，不然只看人家肢体比划，能学什么东西。 当然有一种除外，纯粹镀金的，学不学东西无所谓，照几张和带教老师的合影就可以，也算出国进修了。 我怎么没想到呢？小许越想越不对——我们怎么反过来了，还给他整一大堆的服务，究竟他来进修的，还是讲学的？ 回到办公室，跟周主任汇报，杨平不签字，说高桥不符合进修条件，汉语不过关。 “什么？”周主任气得拍桌子了。 年轻人，飘得过分了，有点能耐，医院当人才重视，就目中无人了。 这事是他可以不同意吗？孙院长和医教处抓的，说不定高桥进修的事以后会成为典型，会上重要媒体上宣传呢。 “主任，可是高桥是想跟杨医生进修，杨医生人家确实有权同意或拒绝呀，还能强迫他？”小许似想明白一点。 “杨平也是三博医院的医生，要服从医院的统筹安排。”周主任很生气。 小许刚刚看到杨平的态度，人家对高桥根本就没热情，跟对一个普通人差不多。 说真的，小许还挺支持杨平的，老外！正常进修就行，干嘛要给他这么多超常的待遇。 “主任，这高桥是想到我们医院进修，咱们怎么要这样优待他？”小许也觉得不妥。 周主任不假思索：“他是外国人呀，还是知名教授，肯定不一样，小许，我刚才琢磨着，要不要给高桥弄个生活助理？” 一周进修，还配生活助理，杨平根本就没接受高桥的进修请求，你们这是单方面自导自演，小许也觉得有点过分了。 “杨医生都拒绝了高桥的申请呢？”小许提醒周主任。 “他说不行就不行？”周主任对这事很有兴趣，这件事要是抓好，说不定真成为典型呢。 可杨平这小子，有点奇怪呀，摸不清他路数，按常理说，别说国际知名教授，就一个普通外国人来进修，别人求之不得，他不冷不热的，不当回事。 对他不能硬来，老韩那么器重他，夏院长又当他是个宝，还真不能强迫，万一得罪了麻烦，这小子手里有真本事，万一不爽，跳槽就麻烦了，现在要挖他的单位估计不少。 晚宴十分热闹，苏教授、老韩、孟衡、傅山城一桌。 朴医生、林医生、高桥、藤原等国际友人坐在一桌，谭主任作陪。 其它医院的嘉宾，比如省人民医院的，凑一桌，田主任作陪。 市人民医院的吴四文没来，抽不了身，据说最近有点麻烦，谢院长出事了，他也被卷进去，哪还有心思开学术会。 高桥一直闷闷不乐，连进修的资格都没有，这是他真没想到的，他心里在开始计划学汉语的事情了。 新加坡中央医院的林医生跟谭主任商量两家医院合作的事情，朴存义也跟进，想谈一谈合作。 医学学术的国际合作，有很多事情可以做，取长补短，共同发展。 “老韩呀，没想到呀，真是没想到。你培养了这么一批高素养的年轻人。”孟衡跟老韩搂肩搭背的。 晚宴走的绿色路线，不喝酒或含酒精的饮料，大家整点饮料乐一乐。 “老苏，我看你这表情，好像比老韩还高兴呢？”傅山城看苏教授一直笑眯眯的，有点反常。 “我这是替我们骨科界乐，长江后浪推前浪呀。”苏教授开心地说。 晚宴，很多人找杨平照相，包括欧立春，但是没找到人。 杨平正在创伤ICU忙呢，他决定晚上呆在创伤ICU，待手术病人平稳度过二十四小时。 第0243章 “很平稳！” “赶快过来，几个老伙计都要见见你。” “马上！” 不是都见过了吗？杨平心想。 但韩主任的话就是命令，目前病人非常平稳，杨平打算去晚宴走一圈，等下再回来。 这个病人，腹部受损的血管瘤完整切除，止血彻底，术后引流现在只有几毫升，血性的。 面部和肢体再植后，还有血管危象的可能，肢体肌肉丰富，再植后，也很容易出现急性肾衰。 颅内血肿清除后，意识能否恢复，颅内是否会继续出血，还要密切观察。 所以术后不能掉以轻心，外科医生治病，不是开完刀就万事大吉了，要处理的事情多着呢。 一个手术，术前的决策，术中的操作，术后的管理，都非常重要，哪一个环节都不能出问题。治病救人，每一步都是如履薄冰。 “去吧，有事让值班医生叫你就是。”创伤ICU的潘主任知道老韩催他了。 “那辛苦大家了！”杨平察看屏幕上的监护数据，又仔细分析最新的抽血检验结果，还检查病人尿袋里的尿，术后到现在有五百毫升，清亮的。要是尿少，说明存在肾衰或者容量不足；要是颜色不对，出现茶色，说明有肌红蛋白尿，那就麻烦了，急性肾衰，严重的要透析。 血压、心率、血压、血氧饱和度都平稳，气管插管还没拔，胖子说先留着，第二天再拔。 “都是创伤急救中心的，一个系统的，客气什么，我们这里就是你们的后方，专门为你们的术后病人保驾护航，有你往这送病人，我们以后参加创伤ICU的学术会也有料可讲了。”潘主任很欣赏年轻人的认真。 作为ICU的专家，潘主任非常明白，病人的病情瞬息万变，明明前一分钟好好的，后一分钟突然就不行了。 什么肺栓塞，呼吸窘迫综合征，炎症反应综合征呀，每一个都是致命的。 有时候一口痰没及时处理，堵住气道，都会引起窒息死亡。 “我们去晚宴会场看看。”杨平忙完，带着宋子墨几个一起去晚宴会场。 晚宴已经开始，十分热闹，上菜的服务生推着餐车忙碌不停。 宴会厅的台上，正在表演川剧的变脸，给大家助兴。 娱乐节目之间，穿插一些器械商的推广课，大家边吃，边听听器械方面的新进展。 骨科手术离不开器械，所以，骨科医生与器械商联系最紧密，是最亲密的合作伙伴。 骨科器械层出不穷，五花八门，从普通钢板到动力加压钢板，再到锁定钢板，各种形状，各种功能。 髓内器械也不断推新，从下肢应用，拓展到上肢沿用，连精巧的锁骨髓内钉也更新了几代。 可吸收材料、适用于骨质疏松的内固定等等，也不断进步。 “来来来，小杨，跟几位前辈好好喝几杯。”老韩拉着杨平。 今天的晚宴走绿色路线，只喝饮料，不喝酒。老韩自然底气十足说“好好喝几杯”。 杨平挨个碰杯，苏教授，孟衡，傅山城。 韩国朴存义，新加坡林名远，以色列的医生，印度的医生，还有港澳台地区的医生，看到杨平过来，听说是今天一号病人的主刀。都纷纷主动过来跟杨平打招呼碰杯。 高桥和藤原美雪也过来凑热闹，老韩说：“高桥先生想跟你进修一周，怎么样？” “这个，高桥先生暂时不符合科里进修条件。”杨平略显尴尬。 “哦，综合评分不足？那没办法了，以后吧，机会多得是。”老韩安慰高桥。 高桥点头，心里难受呀，真难受，平时都是出去讲学，别人跟他进修。 现在想跟这个年轻医生进修一周，居然汉语不达标，听韩教授这么一说，就算汉语过关，还要综合评分达标，才能进修。 麻烦，门槛这么高，这次回日本，一定找个好汉语老师，把语言关过了。 越是高难度的事情，高桥越是想挑战，进修的事，一定要努力加油了。 跟韩主任的几个老伙计都喝过了，杨平回到自己的一桌。 杨平的一桌，也安排在大厅的贵宾席上，贵宾席桌布是红色的，跟其它的桌布有区别。 甘凤仪讲完强生公司的课，端着一杯可乐，挨桌去打圈，向各位大佬打招呼，G市的几大骨科主任，她都非常熟悉。 她踩着高很鞋，健步如飞，如一只美丽的蝴蝶在穿梭。 “谭教授，今天光彩四射呀。”甘凤仪如鱼得水。 “哪里哪里，都是大家的功劳。”谭主任客套地说。 谭主任的儿子马上要上初中，打算上南都师大附中，但是要靠硬考，把握不大，谭太太为此事正发愁。 甘凤仪已经决定，将谭主任家人这块心病解决　　掉，然后顺便拿下三博创伤骨科的市场。 国际大公司，在中国开拓市场，不但不会水土不服，而且玩人情这一套，可以做中国公司的师父。 医疗器械巨头的市场份额高，不仅产品好，营销能力也是一流。 “杨医生，恭喜恭喜！”甘凤仪岂能漏掉杨平，看到杨平今天的表现，终于明白了，他才是三博隐藏的最有实力的医生。 那个黄佳才居然比自己更有眼光，提前搭上了这条线，稳稳的掌握了三博市场的钥匙。 “杨医生，恭喜恭喜！”冤家路窄，此时黄佳才带着黄佳慧也刚好到。 杨平直接忽略甘凤仪，端起杯子跟黄佳才和黄佳慧碰杯：“在哪一桌，过来一起吃。” 这一桌就杨平、宋子墨、张林、小五、胖子、小苏、周灿七个人，还有三个空位。 正中下怀，黄佳才也不客气：“那我们不客气了，佳慧，我们陪杨医生一起。” 甘凤仪根本没机会跟杨平说话了，又是这个黄佳才，居然跟杨平关系这么好，可以坐一桌吃饭。 “杨医生，恭喜恭喜！”甘凤仪好不容易抓住个空隙，跟杨平说话。 “哦，谢谢，你是？”杨平不认识她。 “强生华南区经理甘凤仪，多多关照。”甘凤仪自报家门。 “哦！”杨平碰杯后，小喝一口，坐下，不再理会甘凤仪。 “佳慧，来，喝点饮料。”小苏坐在杨平身旁，招呼佳慧坐下。 “谢谢小苏姐姐！”佳慧嘴巴很甜。 还小苏姐姐，都是马屁精，甘凤仪有点尴尬地走开。 “胖子，你今天怎么不动筷子？不是你的风格呀？”张林夹菜给胖子。 胖子赶紧用手罩住碗，摇头：“蔬菜，吃点蔬菜就行，今天荤菜绝对禁食。” “什么情况？大家都诧异，胖子平时可是抢着吃大鱼大肉。 “晚上跟着杨哥守ICU的病人，忌口好点，万一惹痛风发作，误事。”胖子嘿嘿笑。 这小子真能忍住？小五指着一盘白灼虾：“真不吃？” 胖子忍不住咽口水：“真不吃，打死都不吃，我梁胖子是原则的人。 他妈的，这唾液控制不住，越是不想分泌，它越是疯狂分泌。 胖子又咽了一口唾液：“我上个洗手间去。” 高桥和藤原美雪也坐在不远处，高桥很想留下来跟杨平学习，很遗憾，自己条件不符合。 藤原美雪看杨平在这边，立刻又过来：“杨教授，我和高桥先生非常希望能够来三博学习，这次回去后，我们一定努力通过汉语测试。” 会议的时候，大家都关注专业知识，没怎么在意藤原美雪。 晚宴，高挑美貌的藤原美雪自然成为大家的又一焦点，有些人特意找机会多看两眼这个超模医生。 “只要符合我们的条件，我们欢迎大家来交流，取长补短，共同进步。” 欧立春正想找杨平，看到藤原美雪用流利的汉语正跟杨平交流。 没听错吧，高桥来三博跟杨平学习？还被杨平拒绝了。 这家伙现在混得这么好了？难怪帮自己联系进修，一个电话解决了。 现在，欧立春相信了，杨平不是吹牛说大话，真有这本事。 差距呀，欧立春感概，不过立刻觉得，这个大腿要抱紧，以后自己的路就好走多了。 别人找都找不到的牛逼关系，现在就在自己身边。 杨平是自己的同学呀，这关系简直是铁板一块。 “杨哥！”欧立春想了很久，觉得这样称呼亲切。 “欧立春？怎么样，联系其他几个同学没，明天会后一定别走，我请你们吃饭呀。” “明天不走，一起聚聚。”欧立春高兴地说。 旁边几个医生，想找杨平照相的，看到这一幕，羡慕欧立春，还请他吃饭。 市人民医院那帮兄弟也拥过来，尤其万医生，对杨平感激不尽。 他在力全医院上班，非常满意，程老板准备送他去韩国呢。 “杨哥！”万医生乐呵呵的。 后面跟着几个市人民医院的兄弟。 第0244章 当时杨平被辞退，大家都没怎么关心他，更不用说帮助他，反而他回头还记得大家，帮助大家，还帮万医生联系工作。 晚宴上，大家都很开心，尤其老韩，一场学术会，为三博骨科打出了响当当的名气。 刚开始，看到一号病人的腹部CT扫描时，他心中立刻颤了一下。 腹部巨大的血管瘤损伤，损伤部位不止一处，这手术的难度他岂能不知。 整个三博，要能急诊拿下来，也只有杨平了。 但是这种罕见的病例，纵算杨平厉害，也会缺乏手术经验呀。 老韩立刻让谭主任派宋子墨先上，先处理头部和胸部损伤，为杨平赢得时间，让杨平仔细分析巨大血管瘤的血管来源、分布、走向。 只有充分掌握了这些资料，手术才有胜算，否则只能落下遗憾。 血管瘤的血管重建出来，老韩心里有点忐忑不安了。 魔鬼手术！手术难度犹如登天。 没有杨平拿不下的手术！这是老韩的经验，不用解释，也无法解释。 老韩这样告诉自己，于是开始处心积虑为杨平提供帮助，为他的手术创造条件，这样才能提高成功概率。 经验没有失效，杨平没有让老韩失望，他真的拿下了这个手术，将病人从死神手里夺了回去。 老韩跟一帮嘉宾，一直聊到很晚，苏教授也是一直兴致很高。 高桥拿不下的手术，杨平居然拿下了，年轻人，真是强横呀，前途不可限量。 他偷偷望去，杨平跟自己女儿坐一块，杨平正往她碗里夹菜，两人看来处得不错，哈哈，老苏偷着乐。 当然，高桥很失落，正如谭主任所说，世界很大，中国很大。 他第一次看到了自己无法企及的手术水平，曾经以为自己是一座擎天高峰，现在发现，自己不过是一座山丘而已。 井底之蛙，高桥嘲笑自己，真是井底之蛙呀。 周日，整天都是嘉宾讲座，大家都带来了自己在创伤外科领域内的新研究成果。 本来，高桥应该趾高气扬，要以国际创伤大牛的身份，给两千多名中国医生来一次震撼的授课，可是现在，明显无精打采。 授课？还授什么课？进修学习的资格都没有，还授课？ 他甚至对自己灵魂发问：我是谁我是高桥吗我是不是国际创伤外科的知名教授　　以往站在讲台上意气风发，侃侃而谈。 现在居然有点不适应，生怕讲错了，或者哪里不对，让那个杨教授看出来。 会议持续到下午四点才结束，会议结束后，是三博的骨科研究所揭牌仪式。 嘉宾参加完揭牌仪式，参观骨科研究所。 参观完，有些嘉宾当场提出在课题上的合作意向。 高桥和藤原也跟在参观的队伍里，高桥全程怀着虔诚地朝拜心情。 临走时，藤原美雪特意带高桥找到杨平，再次表示自己的诚意，表示一定会努力，达到进修的要求。 回酒店的路上，高桥偷偷的把口罩揉成一团，扔进了车上的垃圾袋，也不咳嗽了。 中国空气导致他的过敏性支气管炎也痊愈了，看来，这次会议给高桥带来的收获很大。 “高桥君，你似乎状态不是很好很疲劳”藤原美雪看他在车上一言不发，跟来时的精神抖擞判若两人。 “你的口罩呢”藤原注意到高桥散会后一直没戴口罩。 “哦，忘记了。”高桥有点木纳。 高桥和藤原的对话有点前言不搭后语，高桥总是机械的回答。 “能推荐一个汉语老师吗？”终于，高桥打起精神说了一句话。 本书由公众号整理制作。关注VX书友大本营　　看书领现金红包！ “你还想回来进修学习”藤原明知故问。 “嗯！”高桥很肯定。 能够让他产生学习念头的地方不多，三博医院绝对是。 晚上，杨平宴请了欧立春，还有几个研究生时期的同学。 欧立春庆幸自己来开会了，不然根本不知道杨平现在这么厉害。 他们研究生同学有一个群，杨平在里面也是潜水状态，基本不说话的，低调呀！ 现在杨平虽然是主治，但地位已经相当于综合骨科的实际带头人了。 在等级森严的医院里，这要多大的本领，才能获得这样的地位。 混到这样的地位，杨平对这些同学没一点架子，百忙之中还抽空请大家吃饭。 甚至开会前一天，没有一点炫耀的意思。 “你进修的事情确定后，什么时候来，记得告诉我，我帮你打招呼关照一下，那边我很熟　　的。” “嗯，我也不知道你在这边，你看，东西也没带一点。”欧立春很惭愧。 “说什么话呢，都是同学，以后来G市，给个电话就是。” 杨平知道大家都不容易，读书时，大家都是穷书生，艰苦求学，相互勉励。 “上次导师还提起你，说你最有毅力。”欧立春想起来。 “他老人家身体还好吧？”杨平关切的问道。 “很好，有空我们一起回学校附院去看看他吧。”欧立春建议。 “嗯！”杨平觉得是要抽空回去看看老师。 两个聊个不停，很晚才依依不舍得分别。 回到创伤ICU，病人已经顺利拔管，从昏迷转到嗜睡状态，意识明显好转了。 宋子墨的微创颅内出血引流术，很有效果。 生命体征一直平稳，因为严重的肺部损伤，担心的急性呼吸窘迫综合征暂时没有出现。 肌酐正常，尿量正常，尿的颜色一直清亮。 腹部二十四小时引流通畅，引流量只有二十毫升，很正常的引流量。 术后第一天，病情稳定，看来，这个病人的预后不错。 “杨医生，你真负责，昨天守了一个晚上，今天又来了。”值班医生很敬佩杨平。 “当医生的，没办法，一条人命捏在你手里，不认真怎么行” 杨平决定再守两个晚上，三天，如果平稳，就可以不用守夜了。 创伤ICU的值班医生听说杨平又要守夜，心里特高兴。 有他在，这病人稳了。 热热闹闹的学术会结束了，每天繁忙的临床工作又要开始了。 第0245章 新任务 最后一个嘉宾被送往机场，学术会正式结束。 两千多名参会的医生，结束为期两天的会议，也各自匆匆赶回医院，开始紧张忙碌的工作。 杨平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往沙发上一躺，完全不想起来。 “叮咚，阶段任务：帮助三博医院建立G市最强创伤骨科，任务完成！奖励五十万分！” “附送银质宝盒——系统超级培养大法之三，辅助检查训练！” “空间手术室功能拓展，新上线功能——模拟手术。” “叮咚！新的阶段任务：夺取全国金刀奖大赛冠军。” 一连串的机械女声和字幕出现，让杨平应接不暇。 第一个阶段任务终于完成，一步一步走来，完成得并不轻松，甚至有些艰难。 如此看来，只要想得到收获，就必须付出，差别在于付出的内容。 没有任何喘息的机会，系统又颁布了第二个阶段任务：夺取全国金刀奖的冠军。 这个任务的难度比起第一个，增加了很多。 要想夺取全国金刀奖冠军，必须能够熟练地主刀骨科所有的手术，包括脊柱侧弯矫形。 而脊柱侧弯矫形，一般的医科大学附属医院，年病例数都少得可怜，从几台到十几台不等，大部分病例集中在魔都、帝都和西部几家顶级医院，所以，每年的金刀奖冠军总在这些医院轮转，从未有落入这些顶级医院之外的。 杨平很好奇，银质宝盒辅助检查训练，究竟是什么？ 他进入系统空间，通过光屏查阅关于辅助检查训练的介绍。 所谓辅助检查，就是诸如血常规、生化、肝肾功能、心电图、、彩超等等，一切借助实验室和仪器设备的检查。 这项培训包括这些检查的理论和操作、数据的分析解读。 系统将解剖、生理、病理、病生、症状体征、辅助检查联系起来，以解剖和生理等基础理论为内核，以症状体征和辅助检查为外在表现，建立一个完整的逻辑模型。 通过这个模型，可以培养出医生强大的逻辑思维能力，能够分析每一个症状体征和检查指标背后的深层原因。 这个训练是长期的、循序渐进的，不急于一时，杨平暂且放下，以后慢慢训练。 新上线的模拟手术功能，又是什么黑科技？杨平想尝试一下，他用意念点击光屏上的“模拟手术”按钮。 瞬间，进入手术空间，里面空空的，什么都没有，怎么回事？ “模拟手术功能需要意念启动，分为场景模拟和自由模拟，场景模拟，模拟现实中的某一个手术场景；自由模拟，你可以自由选择实验体、器械、设备来模拟手术。”机械女声介绍。 “场景模拟，宿主获得系统绑定时，抢救变异的髂外动脉断裂那台手术，就是场景模拟，将这个手术完整地复制出来，进行反复模拟训练，适用于正在手术的病人。” “自由模拟，适用于还没手术的病人，通过模拟来挑选最佳手术方案，或者完善手术方案，你可以自主的选择各种器械设备组合来模拟手术，不受现实场景的限制。” “意念启动？”杨平问道。 机械女声回答：“你大脑中想着模拟的病人和手术，系统会依据你的想法提供实验体和手术器材。” 按照系统的指引，杨平想模拟思思的手术用聚焦超声刀杀死肿瘤细胞。 这个想法清晰地出现在脑海，杨平面前立刻出现了一个实验体，躺在一台医疗设备上，但是它们被浓雾笼罩着，模模糊糊。 “本次模拟手术需要五万积分点，是否确定模拟？”机械女声提示。 这么贵？五万分！ 没办法，如果不模拟，恐怕思思的手术没法做，因为聚焦超声刀本身的一些缺陷，不是医生技术可以弥补的。 “确定！”杨平咬牙。 面前浓雾立刻消散，杨平走近一看，这台医疗设备竟然是聚焦超声刀，跟三博医院的那台一模一样，上面的躺着思思。 “这是她的复制体，不是真实的病人，关于设备的技术资料，病人的病历治疗，都可以通过光屏调阅。”机械女声说完，不再说话。 杨平不慌不忙，先从光屏上调出这台聚焦超声刀的说明书等资料，一字一句地研读几遍，掌握这台设备的原理、结构、使用、注意事项等等。 以前到聚焦超声刀科室研究过资料，有了一定的基础，这次研究起来十分轻松。 看来，这个系统只给自己创造条件，至于获得知识和能力，还得靠自己努力，没有足够的毅力，根本玩不转这个系统。 因为系统空间，是一个封闭的、孤独的、与世隔绝的空间，在这样的空间里，自觉地去学习，恐怕没有几个人可以做到。 将聚焦超声刀研究透彻后，杨平又研究思思的复制体，光屏上可以调出复制体的病历资料，这些病历资料是系统空间编辑的，比她的真实病历更加详细，可以调出她从出生到现在的所有病历。 其中影像资料，不管有现实中已经做过的检查，还是现实中有没有做的，这里都可以找出来，比如你想要复制体某个部位的X片，你只要选择X片这一项。现实中有的，就调用现实中的X片；现实中没有，系统就给她再拍一张，再调出来。 这个功能强大呀，就是太贵，土豪功能，土豪价格！ 除非迫不得已，否则几台模拟手术，就能耗空一个阶段任务积累的积分。 复制体和设备都研究得差不多了，杨平开始做手术，用聚焦的超声波对肿瘤进行杀灭。 看上起来，这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瞄准肿瘤，进行射击。 可以真正实践起来，是一件极为复杂的事情。 首先，定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这种定位是三维的定位，不仅有XY坐标，还要有Z坐标。 就像地下藏着一块大宝石，经过探测后，在地表定一个点，从这个点钻一个孔进去，刚好钻到宝石的位置，不深不浅，将里面的宝石取出来。 聚焦超声刀轰击肿瘤，比这样打孔挖宝石还难，它使用的是隔山打牛方法，隔一座山，打中那头牛，还不能偏。 超声波聚焦后，穿透皮肤筋膜肌肉，击中肿瘤，要是偏了，不仅杀不死肿瘤，还会把正常组织烧坏了。 有些用超声刀做子宫肌瘤的，肌瘤没清除干净，把腹部皮肤烧坏了。 所以，它也是有副作用的，要做到没有副作用，前提条件是不能出现误差，只要有误差，就会存在误伤正常组织的可能。 这台仪器，最致命的两大弱点，其一就是定位能力太差，使用的是彩超定位，很难做到精准的三维定位，这个弱点就让它的威力打了折扣。 其次，它无法对体内的靶器官检测温度，击中后，究竟产生了多高的温度，能否起到杀死目标的作用，没法检测。 这就很麻烦，这辆大炮拉出来轰击敌人的目标，击中率很低，杀伤力是未知，就算打中了，有可能敌人毫发无损，这样的大炮的战场实用性就很低了。 这个设备构思非常好，要成为一个立足于世界的成熟医疗设备，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至少目前这样的状态，很难发挥出太大作用。 但是思思目前的情况，没有其它的办法可以想了，杨平才尝试用这种方法。 杨平开始对思思的复制体进行聚焦超声刀治疗，有了这种模拟手术的功能，可以不断的试错，从试错中积累数据。 杨平用电脑的鼠标，控制高频超声发射头，进行高频超声波聚焦，瞄准，轰击。 光屏上的透明人体立刻会显示轰击部位、温度，误差，杨平依据这些数据提示，不断地修正，直到可以准确击中肿瘤。 能够准确击中，光屏上又显示温度不足，有了光屏的提示，杨平大胆地调节超声波的参数，以轰击肿瘤的时候，产生最佳的温度，达到好的效果。 每一次轰击，不仅靶器官的温度，连周围的温度都会显示，这样就不会误伤周围正常组织。 杨平一点一点地去试验，然后记下每一次成功的数据，仅仅右侧股骨原发部位的瘤体轰击，从中心到边缘，杨平试验了几千次，才将轰击次数和每次的参数调节好。 紧接着，他又试验肝脏的转移瘤，又是几千次的试验，才获得满意的参数。 肺部的转移瘤，因为肋骨的阻挡，超声波很难发挥作用，杨平尝试用肋间隙穿透，以达到治疗的目的。 经过艰苦的努力，右侧股骨的原发瘤体、肝脏、肺部、椎骨的转移瘤，一个一个地去试验，收集数据，然后把这些数据记下来。 每一个瘤体需要轰击几十次，每次的参数完全不一样。几个瘤体一共有两百多次的轰击数据，杨平全部记在脑海里。 要是没有系统空间的手术模拟功能，用聚焦超声刀来替思思治疗肿瘤，恐怕只是一个想法而已，无法实现。 现在，通过手术模拟，杨平获得了大量精准的数据，这些数据只能通过试错才能获得，在现实中根本没有途径获取。 从空间出来，杨平对思思的肿瘤治疗，心里一定把握了。 要彻底治愈是不可能的，但是可以通过超声波的治疗，减少肿瘤细胞的扩散，让肿瘤与思思的身体维持一个暂时的平衡。 这样，带瘤生存，延长生存时间，也是不小的成功。 第0246章 赶快检查骨密度 周一，韩主任没有去综合骨科，而是来了骨科研究所。 挂牌后，韩主任任所长，谭主任和田主任任副所长，所有骨科的医生都是研究所的研究员。 一个临床科室，要提升自己的技术水平和业界地位，必须朝科研进军，这是不容置疑的，只有强于科研，才能进行创新，只有创新，才能够占据学术地位的顶端。 纽约特种外科医院的骨科，世界一流，因为很多开创性的技术出自那里，比如现代人工髋关节置换术。 韩主任在骨科研究所也设了一个办公室，他决定将这里作为主要的办公地点，他的主要精力也要放在骨科研究所。 他现在的工作重点十分明确，要为年轻人创造优良的条件，这样，有好的基础，好的平台，年轻人才能扶摇直上九千里。 老韩想，必须让杨平考上博士，这事要跟紧一点，不容那小子有商量的余地。 有了博士学历，才能有好的发展空间，在医学界，没人会怀疑博士学历的重要性。 现在，杨平是硕士，主治医师，还是显得太单薄了，只有完成博士学业，晋升副高以后，他才能真正的一飞冲天。 老韩独爱《八骏图》，他在骨科研究所的办公室也挂了一副，当然他还爱龙井和京剧。 坐在办公室，背后的《八骏图》高悬，办公桌上的龙井热气腾腾，再哼上一曲原汁原味的京剧，这才是生活。 藤原正男亲自打了电话，又发了一封很正式的邮件，请求希望能够替高桥争取一个进修学习的机会，他会努力把汉语学好。 老韩心里觉得好笑，这小子，有意思，高桥想来跟他学习，他不正眼瞧人家，直接以不会汉语给拒绝了。 天才，哪个没点个性！ 仔细想想，没毛病，我们去国学习，不一样要过语言关吗？ 外国人就搞特殊化，这什么思维。 说曹操，曹操就到，周主任打电话找韩主任，一问在骨科研究所，一路赶过来，韩主任见他这么急：“老周，这是谁惹了你，气成这样？先喝杯茶，消消气。” 韩主任端上一杯茶。 “谁？还不是你手底下的人？”周主任气呼呼的，哪里顾得上喝茶。 韩主任笑道：“我手底下，谁？怎么惹到你们医教处去了？不想搞课题了？” 周主任苦笑：“你手底下的杨平呀，老韩！年轻人不能这么宠，他是个人才，但是也不能什么都依着他，高桥这事你真这么依着他？” “高桥？这事他没什么问题呀，高桥条件不符合，那也没办法。”韩主任很惊讶，怎么还在说高桥的事。 周主任生气地说：“什么条件，人家外国人，还是国际知名教授，要什么条件。高桥千里迢迢来我们国家，我们是礼仪之邦，热情好客是我们的传统，我昨天向孙院长汇报了，他和我意见一致，亲自抓这事，事前都安排得差不多了，杨平却一口回绝了高桥，不愿意带人家，他这是盲目膨胀，你得管一管呀，这么下去不行呀，以后年轻人还怎么管。” 韩主任没发话，周主任那敢直接去找杨平什么茬子，孙院长圆滑很多，不敢来找韩主任，怂动周主任过来找老韩理论。 周主任和韩主任、夏院长，三个人是医院第一批博士，当时省里决定要建一所华侨医院，把南都附一的夏长江调出来，成立医院筹委会，再引进韩主任和周主任，这三个博士是建院的元老级人物，也是当时仅有的三个正儿八经的博士。 周主任搞胸外的，搞科研很厉害，申请国家级课题，跟爆米花似的，但是做手术实在不敢恭维，不管什么手术都磨磨蹭蹭的，老是处理不彻底，出了好几档子事，夏院长只好将他调去医教处，专管科研医教这一块，这一块他是长项，弄得有声有色的。 “老周呀，这事，不是我袒护他，杨平还真没问题，他不符合条件就是不符合，我一直就没弄明白这个道理，你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外国人就要搞特殊化，来我们这里进修学习，还要定三博酒店的套间给他做宿舍，请会日本料理的厨师，配专职的翻译，这还不行，听说还要配生活助理？正好，我没想明白，你给我解释一下。”韩主任也不恼怒，慢悠悠地。 周主任一下接不上话，理由？为什么外国人要特殊化，理由呢：“哎呀，老韩呀，人家是外国人呀，这就是理由。” “行了，高桥已经走了，他以后可能还会来的，我也希望他通过努力，达到我们进修学习的要求标准，我也欢迎他成为我们骨科的第一位外国进修生，不要这么紧张，当一个普通进修生看待就行。”老韩懒得跟他理论了。 要不是两人交情深，老韩要赶客了，会都开完了，今天在操心这事，搞得高桥是他干爹一样。 这些人都是什么思维？ 是病，得治！ “老韩，你这是护犊子！”周主任着急了，找他理论，这个态度。 韩主任看他还在较劲：“老周呀，我看你不对劲，找个时间去检查一下骨密度？” “检查骨密度？我身体好着呢，别吓唬我，你哪里看出我骨密度有问题了。”周主任一时没听明白。 “问题大着呢，赶快去查查，早点治还来得及，晚了就耽误了。”韩主任一本正经地说。 周主任愣住了：“骨密度有问题，能看出来？” “能，我一眼就看出来了了，赶快去查一查！”韩主任不耐烦的摆摆手。 杨平带大家查房。 学术会的前一个月，综合骨科门诊就停掉了，住院病人除了思思和爱马仕，都出院了。 爱马仕的右侧胫骨延长非常顺利，再次复查，已经延长了五个厘米。 在泌尿外科医生的帮助下，他的装备升级也顺利完成，手术非常成功，已经拆线十天。 早上查房，她的摩登老婆正在喂他喝粥，脸上挂着甜蜜的笑容，看到医生敲门进来，她立刻放下手里的碗，知趣地走到外面。 “怎么样，右侧小腿有什么不舒服没有？”杨平关切地问，拿起床头的胫骨延长登记表仔细看。 这张登记表上，有护士旋螺丝的记录，一天延长一个毫米，分四次操作，螺丝旋转一圈就是一毫米，所以每次旋转四分之一圈。 护士操作完，会签字，写上操作的时间，螺丝旋转的方向，谁操作谁签字，这样就不会遗漏。 “没什么不舒服，一点也不痛，你看。”爱马仕亮出自己装有外固定架的腿，跟一个机械腿似的，表演直腿抬高和膝关节踝关节屈伸活动。 “泌尿外科的手术效果还满意不？有没有什么不良的反应？”杨平顺带也要问一问。 虽然手术是泌尿外科做的，但是查房也要了解情况，以免出现问题，没有及时发现。 既要关注专科的问题，也要关注其它科的问题；既要关注局部的问题，也要关注全身的问题。 “满意，非常满意。”爱马仕准备解开皮带，要亮出来给医生看看。 杨平摆摆手：“不用看了，小五，拆线多久了，手术切口愈合没问题吧。” “已经拆线十天了，手术切口愈合良好，无红肿，无渗出，甲级愈合。”小五是他的管床医生，爱马仕做完手术三天，就转回综合骨科，小五帮他换了几次药。手术是小切口微创手术，切口就缝了一针而已。 “功能上没什么问题吧？”杨平继续问。 他做了这个手术，查房的时候，必须了解术后的功能状态，万一出现障碍，要及时处理。 “很不错！”爱马仕很自信，很满意。 “廖总说，他的手术效果非常好，在原来的基础上延长了六厘米。”小五向杨平介绍爱马仕的手术效果。 “你这粥里是什么？”张林看里面一片一片的，跟粥混合在一起。 爱马仕笑道：“哦，人参鹿茸粥，每天早上一碗，补补身子，让这小腿的骨头长快一点，西洋参和鹿茸，切薄片煲粥，非常好，你们要拿一点不？来来来，我这还有很多，让做药材生意的朋友买的，绝对上品。” “站外面干什么，帮拿点东西！”爱马仕大声使唤他老婆。 张林立刻拍拍他：“不不不，这东西你留着自己用，我说老王呀，骨延长期间，体力活动还是减少一点，频率不能过高，不利于成骨，知道不？” “嗯，这个”爱马仕点点头。 杨平肯定张林的话：“他说的是真的，控制一下频率。” 爱马仕点头，他很听杨平的话：“紧遵医嘱！” 病久了，都会医学术语了，爱马仕轻声地说：“听说那个小女孩准备做手术了？” “管好自己的事，别打听别人。”张林批评他。 爱马仕叹气：“以前，我一直对这条腿唉声叹气的，现在看开了，跟人家比起来，我这算什么呀，人呀，不住一回院，根本不知道身体的重要，我现在戒烟戒酒” 第0256章 医疗旅游团 周日，杨平要去力全医院做手术。 以后，没有特殊情况，都是周日去力全医院做手术。 这一天，杨平休息，小苏也要回家，于公于私，杨平都能够腾出时间来手术。 他的多点执业也办理下来了，在力全医院做手术，合理合法，属于正常行医，连会诊程序不需要。至于赚钱，也是光明正大，力全医院是私立医院，定位还是高端市场，定价自然有很大的空间。 目前，程老板给杨平的单台手术费用是五千元，这个价格比不上帝都的叶教授，但也是G市一线医院普通专家出去飞刀的价格了。 来力全医院做手术的病人都不在乎钱，在乎的是医疗质量和服务质量，这两点，现在力全医院都可以满足。 虽然手术很多，程老板不敢太早去接杨平，不能打扰他的睡眠。 九点接人比较合适，十点多到力全医院，按杨平的速度，一个小时一台完全不是问题，一直做到晚上，解决九台不是问题。 程老板很积极，提前一个小时到了三博医院，在综合楼大门旁，找了临时车位停下，车窗打开，手机闹钟调好，把座椅打斜，躺在车里休息。 做私立医院真的很辛苦，公立医院不同，公立医院，尤其省市县三级人民医院和中医院，服务对象几乎是固定的，不管谁当院长，业务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个别的除外。 私立医院就不一样，没有固定的市场，需要自己去开拓市场，目前的社会环境，人们对私立医院普遍不信任，尤其某些私立医院杀鸡取卵的行为，让私立医院的处境更加雪上加霜。 八点五十，杨平从综合大楼门口出来，周日，他也去查了一圈房，尤其方小云，术后神经症状加重，他要密切关注。 程老板在车里可以看到大门口，杨平一出来，立刻不失时机地下车迎上去：“杨博士！” 这个称呼，程老板也是琢磨了很久，觉得这个最适合，也最能体现杨平的水平，又不显得随便。 “哦，程老板，你等很久了吧？怎么不上去坐坐？”杨平看到了程老板。 “哪里哪里，也刚到，正好准备打你电话，这不碰上了，这边”程老板弯腰在前面带路。 拉开车门，用手挡住车门的上框，杨平上车：“老程，别这么客气，见外了。” “必须的，百忙之中，抽空帮老程的忙，十分感激，按照你的意思，今天排九台，还有九台排下周。”程老板轻轻地关上车门。 车已经提前发动，空调也已经调到合适温度，不然冷车让杨平上车，会觉得特闷，不舒服，虽然只有一两分钟的事情，也不行。 “剩下的九个要等一周，病人没意见吧？下次可以让他们提前预约时间，这样好安排！”杨平在车上说。 程老板立刻回应：“明白，他们这次来得突然，也没有提前约好，说是医疗旅游团，带团的就是你上次做手术的病人，他恢复得很好，现在找你复查，我已经专门成立一个部门来负责医疗旅游团的服务，这个团还有两个东南亚的病人呢？” “东南亚的病人？”杨平觉得这里面有戏。 这些年，国家发展，医疗水平也提高了，一些大手术的水平的确实比东南亚好上不少。 论医疗水平，在亚洲，也只有日本比我们发达，其它国家，远远比不上我们国家。 “年底了，科里的兄弟要放松一下，我来安排，找个好地方，玩几天如何？”程老板主动提出。 做生意，无时无刻都要有投资理念，投资人，投资事，杨平值得投资，而且要早投资，晚了恐怕事倍功半。 “程老板，别客气，科里年底的度假已经有安排。”杨平委婉地拒绝，这事黄佳慧兄妹早就做了安排。 程老板心里有点着急，安排好了？ 莫不是有人比自己捷足先登，赶快摸清情况，不能被对手暗地里把人给撬走了。 杨平是力全医院的最强外援，这是全院知道的，前台漂亮的护士妹妹看到程老板带杨平进来，都十分热情。 “程教授！杨博士！”大家叫得甜甜的，有的不时偷看杨平。 程力全在医院，不喜欢员工叫他老板，更喜欢叫他教授。 “先去看看病人！”杨平有个习惯，必须先看病人，才做手术。 “都在病房等着呢，他们也要见到你本人，才肯进手术室。” 程老板很开心，以这样的发展趋势，不要多久，恐怕病房不够用了，不过他比较有远见，已经预留了一层楼。 “听说他还没结婚呢？” “这么优秀，应该有女朋友吧！” “有女朋友怎么了，只要没结婚就有机会。” “都在聊什么呢，工作时间！” 几个漂亮的护士妹妹看杨平随程老板进了电梯，开始叽叽喳喳，服务督导部的大姐出现在大厅，这些护士立刻挺直腰杆，不再说话，做出认真工作的样子。 每一个病人，杨　　平都亲自询问病史、查体、再阅读影像资料，虽然这些资料程老板早就发给杨平了，但是他还要认真过一遍，小心驶得万年船。 看完病人，杨平才放心：“送病人吧，衔接紧一点。” 黄佳慧已经准备好器械，万医生也早早守候在手术室。 “杨哥！”万医生打招呼。 听说杨平在这里完成一例复杂的四联重建，在人民医院又给蒋百成主刀高难度的肩关节手术。 这么好技术，他想跟着杨平好好学习，把技术学好，挣钱买房买车，娶妻生子，在G市安家落户，这人生才有点滋味。万医生是杨平介绍进来的，程老板也很乐意培养他，给杨平一个人情而已。 九台手术，衔接得很好，一个小时一台，一直做到晚上九点。 整整做了一天，中午吃手术餐，晚上程老板请客，到附近一家酒店吃。 程老板做事利索，杨平还在更衣室换衣服，四万五千块钱的手术费已经到账，杨平的手机收到了银行到账的短信。 老程自己明白，哪一个环节让人不满意，就可能影响合作，杨平这种水平，以后求合作的医院多着呢，都是挣钱，谁的钱不是钱。 “手术费收到了，谢谢了。” 杨平看到手机上的短信，跟程老板说一声。 程老板高兴地说：“应该的，一起去吃个便饭，今天辛苦了，以后还要经常麻烦你。” “别客气，都自己人，随便点。”杨平看程老板说话总是很恭敬的样子。 两人换好衣服，出去吃饭，蔡院长已经在酒店那边等了，蔡院长是程力全的手下，力全医院的院长，平时帮程老板搞日常管理。 程老板装作很随意地说：“杨博士，还有个事情，我们医院要给合作的专家，每人配一台车，也要给你配一台，你看有喜欢的牌子和车型吗？” 配车？这是正当的事情，杨平也没什么客气的。 做手术，这是互惠互利的事情，老程也是想搞好对专家的服务。 “你们安排吧！”杨平说道。 具体车型，这个不好指定，程老板也没说具体价位标准，说这话不过是给自己打个招呼，要送车了。 送就送呗，又不是受不起，羊毛出在羊身上。 不过，老程这人确实不错，是真心实意在办医院，杨平最看重这一点。 第0248章 犹豫不决的病人 思思爸爸的检查结果出来了，右侧踝关节骨折，旋后外旋四度，前后内外四个点都损伤了，内踝骨折、外踝骨折、后踝骨折，胫腓联合韧带断裂，踝穴增宽，距骨外移，踝关节半脱位，这种骨折，必须手术，靠手法复位，即使能够复位满意，也不能很好的固定。 每一个治疗手段都是有适应症的，脱离适应症，将任何一种治疗方法神话，都是违背科学原则的。 “旋后外旋四度，！” 宋子墨打开电子阅片屏幕，思思爸爸的X片和CT呈现在屏幕上，几个规培生和实习生围上来，宋子墨给大家讲解踝关节骨折的知识。 踝关节骨折分型是四肢骨折分型中最复杂的，尤其LangeHanson分型，很多资深骨科医生都云里雾里，弄不明白。 这个分型中，旋前旋后是指什么，是什么状态；外旋内旋又是什么，是什么状态，为什么要这么组合，宋子墨详细地给大家讲解。 还抽一张A4纸，边讲解，边画图，为了让大家容易理解，宋子墨画了一个合页的图，模拟踝关节受伤时的机制。 大部分学生的学习积极性很高，尤其学术会上，杨平带着宋子墨，展示高巧的手术技艺，力压日本创伤外科双雄，让这些年轻人热血沸腾，崇拜不已，更加坚定了这些学生做一个好医生的信念。 偶像的力量的不容小觑，它是一种精神支柱，就像灯塔，给你希望，给你方向，让你有信心朝远方前行。 能够在综合骨科学习一段时间，是一种无上的荣耀；能够被这里的老师严格要求，也是一种无上的荣耀，他们都这样想。 在教学上，杨平提倡以临床病例为中心进行学习，利用一个病例，要把有关的知识全部弄透彻。从综合骨科出去的，哪怕一个实习生，也要把该掌握的知识理解透彻、牢牢掌握。 平时，实习生和规培生都是张林管，一些基础知识都是张林讲，涉及到比较复杂的专业知识，就由宋子墨讲。 杨平一般给宋子墨、张林和小五讲课，他也会在教学查房的时候，给规培生和实习生讲解病例，提出一些问题，检查科室的临床教学的实践效果。 “先消肿处理，消肿后安排手术。”杨平吩咐宋子墨。 这种骨折，在肿胀期不能手术，否则容易引起切口并发症，比如无法缝合、坏死、感染等等，要等待肿胀消退后才能手术。 宋子墨的手机震动，是海扶刀手术室的主任段晓明：“宋公子，你们明天的手术是做肝脏的肿瘤？”“是呀！” “医务处刚打电话说你们越权了，这个手术的权限只有普外科、肿瘤科和我们科室有，你们骨科没有权限。” “思思的手术，明天我们要做肝脏的转移瘤，这个手术不是我们骨科的范畴，是普外科和肿瘤外科的，明哥刚打电话来说，我们被医务处监控了，要取消手术。”宋子墨挂断电话说。 一直专注治疗思思的病，杨平和宋子墨也没在意，的确，这个手术越权过界了。 “要不，我们先处理左侧股骨的原发瘤？”宋子墨建议。 杨平摇摇头：“现在的治疗都是姑息的，应该优先解决痛苦最大的部分，查房时你也看到了，思思趴在床上的痛苦表情。” “能不能挂明哥的名字，你来操作？”宋子墨想了想。 手术权限的事情，非常严肃，跟开车要驾驶证一样。 明哥，本名段晓明，海扶刀科室的主任，全身不管什么肿瘤，只要有海扶刀适应症的，都可以做。 这是个好办法，不过人家不一定同意挂名，因为要担风险。 “我跟他说，他肯定同意。”宋子墨很有信心。 段晓明小孩读书学位的事情，就是宋子墨帮忙解决的，这份交情，请他帮忙挂个名，应该没问题。 以杨平在三博的信任值，既然这手术他敢做，必定很有把握，段晓明也不会有太大的担忧。 “先不急，我跟韩主任说说！”杨平打电话跟韩主任说明了情况。 没过多久，韩主任打电话来：“小杨，你去做，我刚跟医务处沟通好了，给你一次性的临时授权，我和夏院长签字背书，普外科和肿瘤科我打了招呼，作了解释，这是特殊情况，这个病人是我们科的慈善资助对象，属于科研病例，他们也不会有意见。” 寥寥几句话，也没有过多的问杨平，老韩就把事情解决了。 老韩的想法很简单，既然你要做，去做就是，障碍我来扫除，风险我来承担。 “韩主任已经把一切理顺弄好。”杨平放下手机，让宋子墨不用去周旋。 医院里面，医生分科，各自做自己领域的事，不能擅自越权。 这次跨界的事，一次可以，但是肯定不能常态化，什么手术都要做，扯淡。 程力全发信息来，他那边的医疗旅游团，已经到达医院了，问手术可以安排什么时候，手术病人是十八个。 十八个？ 刚开始说十一个，后来增加到十六个。 现在说准确数字是十八个，有两个东南亚的病人，又临时加入了这个团。 做手术还组团？组团会不会有团购价？杨平很好奇，但是不方便问程力全。 这样下去，只会越积越多，必须找个时间清掉，趁目前自己科室病人不多，赶快去把这十八个病人清掉，就周日吧。 要是张教授在门诊开足马力，不出两个星期，可以将病房塞满，那个时候，要抽时间，恐怕有难度。 张老名声在外，而且十分负责，很多省外的病人过来挂他的号。 他的病人，有些术后二三十年了，还在随访。 一个先天性髋关节发育不良的病人，病人两岁的时候做了手术，现在病人小孩都上中学了，他还在随访这个病人。 那个时候，没有微信，连电话都不普及，随访完全靠写信走访，这都坚持下来了，是一份怎么样的责任心。 老一辈这种认真严谨的态度，让大部分医生汗颜，这也是很多病人信赖他，不远千里来找他看病的原因。 护士站呼叫值班医生，张教授收病人进来了，一个女孩，二十多岁，张教授考虑胸椎结核。 结核，现在已经少见了，但是近些年有抬头的趋势，因为结核菌出现了变异。 张林值班，他去看病人，杨平也没有什么事，一起去看看。 病人叫做方小云，女，二十四岁，腰背疼痛3年，伴双下肢麻木乏力3天。查体双侧腹股以下皮肤感觉减退，双下肢肌力四级。 张教授考虑病人有医保，住院做MRI可以报销，在门诊做MRI报销太低。 所以张教授在门诊只给病人做了一个胸腰椎正侧位片，显示胸9椎体上下缘可以看到骨质破坏，上下椎间隙出现变窄，椎旁可以看到增宽的软组织影。 张教授经验丰富，凭借病史、查体和X片做出了诊断，打电话给值班的张林，吩咐他给病人进一步做一个MRI。 这是胸椎结核并截瘫，要急诊进行手术，解除椎管内脓液、肉芽组织、干酪样坏死组织和死骨对脊髓的压迫，让神经功能恢复。 目前压迫时间不久，及时清除这些压迫物质，截瘫完全可以恢复。 从X片上判断，压迫物质已经进入椎管的前半部，一旦使脊髓的前动脉发生栓塞，会导致脊髓的永久性损伤，这样即使把手术做的再完美，以后都会遗留瘫痪。 张林给方小云安排一个急诊的胸腰椎MRI，待结果出来，果然，跟依据X片的推测一样。 压迫物质在胸9椎体平面，已经进入椎管的前部，杨平立刻带着张林去找方小云谈病情，最好急诊手术。 方小云的眼睛有点红，好像很委屈，偷偷哭过的样子。 “医生，我这病一定要做手术吗？”方小云问道。 杨平肯定地说：“必须手术，否则以后会下半身瘫痪。” “从磁共振上看，压迫物质已经进入椎管的前半部，一旦使脊髓的前动脉发生栓塞，会导致脊髓的永久性损伤，这样即使把手术做的再完美，以后都会遗留瘫痪。你还这么年轻，千万不要耽误，我们给你安排急诊手术。”杨平不是吓唬，而是客观的告知病情。 方小云脸上明显犹豫不决，很难下定决定：“我想想，可以吗，明天早上我给你答复，等一晚上没事吧？” “等一晚上，影响肯定有，这个风险没法确定，如果现在没办法下决定，尽量不要拖得太久，尽快给我们答复，如果有什么问题随时告诉我们。” “好的，谢谢杨医生呀，我明早八点给你们准确答复。” “你考虑好就告诉我，一定不要拖，如果有什么困难，可以告诉我们。”张林觉得她的神态有点失常，双眼红红的，好像跟人吵过架，哭过。 她特意过来做手术的，现在急诊给她做，她反而犹豫不决了，背后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医生也不好追问，只能留一句话给她。 出了病房，杨平叮嘱张林：“这个病人跟紧一点，不能拖太久。” 第0247章 屋漏偏遭连夜雨 查完爱马仕，到思思的房间。 她一个人，正趴在床上，一声不吭，腹部垫着枕头。 听到医生进来，她扭头过来看，额头上布满黄豆一样的汗珠。 “思思？” 杨平看她的样子很痛苦，应该是肝脏转移瘤导致的疼痛，这个肿瘤正好位于肝脏包膜下，生长时，让包膜扩张，刺激包膜上的痛觉神经，引起剧烈的疼痛。 “很痛吗？给她半只杜冷丁！”杨平吩咐，下了口头医嘱。 癌症的止痛药遵循阶梯用药，逐步升级止痛药物的档次，思思的疼痛也不是第一次，痛了很长时间。 思思还是趴着，伸出一只手晃一下：“没事，我忍一忍就过去了。” 这种反复剧烈的疼痛，会让人绝望，产生轻生的念头，怎么能忍一忍就过去。 “不行！给一针止痛的，快点！”杨平不忍心孩子这样痛苦。 护士已经推着治疗车过来，将抽好药物的针管拿起来，要给思思打针。 “不用，没事了，一阵一阵的。” 思思慢慢爬起来，坐在床上，靠着床头，松开一直压在肝区的手，脸色惨白，脸上全是汗，刚刚压住肝区的枕头已经被揉成一团。 片刻，她脸上露出笑容，雨过天晴一般：“真的，医生哥哥，我没事了，你看，我不是很轻松吗？” 这孩子的毅力不是一般的强大，这样的疼痛大人都无法忍受，她居然不哭不喊，一声不吭地忍过去了，估计刚刚忍了很久。 杨平原计划先处理右侧股骨的原发瘤，但是他现在改变了主意，准备首先处理肝脏的肿瘤，杨平跟小五说：“重新检查一下血常规、生化、肝肾功能、凝血功能、D二聚体，其它就不用查了，安排明天手术，宋子墨！你联系海扶刀手术室，你跟那边熟悉，沟通起来比较顺畅。” “你找到对付纤维瘤的办法了？”思思笑着问。 杨平胸有成竹：“找到了，明天我就给你做手术，不用开刀的手术。” “不开刀用什么？”思思很好奇。 “用气功，隔山打牛，穿过你的肚皮，把里面的纤维瘤杀死。”张林跟她开玩笑。 “还有这样的，你骗三岁小孩呢，大哥哥是用超声波吧。”思思对张林的玩笑不屑。 “你知道超声波？”张林很意外。 “当然，二哥哥告诉我的，我还查了资料呢，超声波看不见摸不着，将它聚集到一起，瞄准纤维瘤，然后它会产生热量，把纤维瘤烧死。就像凸透镜，把太阳光聚焦成一个圆点，可以把纸点燃。”思思还打了一个比喻。 大家笑起来，这个小姑娘，还挺专业的。 杨平摸摸她的头，心疼地说：“下次痛起来，不要这么抗，按铃叫护士姐姐，给一针止痛的，知道吗？有给你准备好的止痛针。” “没事，我能坚持，放心吧，扛不住我会说的。”思思很坚强地说。 要是普通孩子，此时肯定哭天抢地的，她居然一声不吭，痛过之后，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风平浪静的。 “你在做试卷？”杨平看床头放着一张试卷。 “老师快递过来的。”思思将它折叠好。 这时思思妈妈进来了：“宝贝，怎么衣服全湿了？” 刚才剧烈的疼痛，让她出了很多汗，额头上现在还挂着汗珠呢。 思思妈妈赶快从柜子里拿出一套干爽的衣服给她：“等下妈妈帮你把衣服都换了吧。” “没事，等医生哥哥查完房，我自己换。”思思将衣服放在枕头上。 “她爸爸呢，怎么几天没看到了？”杨平好几天没看到了思思爸爸，平时几乎天天要来科室里打个招呼。 思思妈妈说：“他这几天忙，没空过来。” “明天我们准备给思思做手术，手术方案之前跟你们已经反复交代过，不用开刀，用超声聚焦刀来杀死纤维瘤细胞，要分次做，明天做肝脏上的，具体的细节卢医生稍后跟你谈话签字，让孩子爸爸也过来一趟。”杨平跟思思妈妈交代。 思思妈妈对这手术已经非常了解，杨平跟他们夫妻谈了很多次，这个超声波比起各种射线粒子治疗肿瘤，最大的优点就是没有电离辐射，可以反复使用。 以前一直担心治疗费用的问题，黄佳慧交了好几万，后来不知道哪个匿名的好心人交了十多万进去，这样，费用暂时完全没有问题。 这个匿名恩人，思思爸爸妈妈一直在寻找，但到现在还没找到，他们寻求保安部，帮忙调出录像，也没有看出什么线索。 “思思，好好休息，大哥哥明天给你手术，怕不怕？” “不怕！他们说你前天把一个完全没有希望的病人救过来了，那些医生哥哥和护士姐姐都好崇拜你的，我也崇拜你，以后我长大也要做医生！” 说完，思思脸上掠过一丝无奈的愁容。 “嗯，思思一定可以的！”杨平握着她的手。 查完房，到医生办公室，思思的妈妈跟出来，眉头紧皱：“杨医生，她爸爸送外卖的时候，被小汽车撞倒了” “什么时候，伤得怎么样？怎么不过来检查治疗。”难怪几天没看到她爸爸呢。 思思妈妈为难地说：“问题不大，扭到踝关节了，但肿得很大，现在走不了路，他买了一副拐杖，拄着拐杖还在送外卖送快递。” “那怎么行，你赶快叫他过来，我帮他看看，要是骨折了，赶快治疗，不然容易留下后遗症。”杨平没想到，屋漏偏遭连夜雨，思思爸爸被车撞倒了。 “你现在叫他过来，就说是我叫他过来！”杨平语气强硬。 思思妈妈十分感激，拿起手机，拨打丈夫的电话：“你赶快过来，杨医生说的，必须过来！” “他现在过来，他是怕麻烦你们。”思思妈妈挂断电话。 黄佳慧和匿名的好心人，陆陆续续交了差不多二十万住院费，足够思思这段时间的住院费用。 因为骨肉瘤没有特效的靶向药可以吃，化疗放射现在没有做，超声聚焦刀的手术费用也不是很高，所以这段时间的费用消耗是很低的。 但是这个倔强的汉子，也一直在往住院费里交钱，有时候几千，有时候几百，一点一点地交。 听说他时间安排得很紧，下午六点到九点这三个小时送快递，因为客户这个时段都下班回来在家。 其余的时间送外卖，尤其三更半夜，送夜宵，有时候在路边稍微打一会盹，继续送。 “他十多分钟后到，我先回病房，他一到这里，我就领他过来，杨医生，总是麻烦你。”思思妈妈怕坐办公室，影响医生办公。 “好的，一定要带他来，今天我们没有手术，正好有空。”杨平叮嘱她。 大约二十分钟，思思爸爸过来了，妈妈扶着，他拄着一双拐杖，利用拐杖支撑代替伤腿负重，行走起来十分利索。 “杨医生，麻烦您，应该没有多大的问题，就是右踝关节扭伤，车子撞到我电单车，往右边倒，我为了控制住自己，右脚猛地踩在地上支撑，一阵钻心的痛，把右侧踝关节扭伤了。”思思爸爸解释受伤的过程。 “别急，坐下！”杨平安慰他，一个规培生推来椅子。 “拿一副胶皮手套来。”杨平查体时习惯戴手套。 规培生立刻帮忙拿了一副手套过来，杨平戴上手套，给他做简单的查体，右侧踝关节肿胀明显，已经出现张力性水泡。 杨平按顺序摸了一圈踝关节，练习正骨手法获得的敏锐的手感，很快查出了问题：“右侧踝关节骨折，还挺严重的，张林，给他安排拍一个右侧踝关节正侧位片，还扫一个CT，要三维重建。” “骨折了？”思思爸爸惊恐的眼神。 怕什么来什么，好好的，平时壮得跟头牛似的，结果弄骨折了，这怎么办呢，他心急如焚，现在一家就靠他挣点钱。 “真骨折了？”思思妈妈也吓到了，这样，一切都打乱了。 不过，已经够乱的了，这个女人立刻镇定下来：“不怕，没事的，该怎么治疗就怎么治疗。” 大不了，她去送快递送外卖，顶替丈夫的活，哪有过不下的日子呢。 杨医生说骨折了，肯定就骨折了，只是夫妻俩有点难以接受。 普通人骨折，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是思思这样的家庭，顶梁柱的爸爸骨折，那是灭顶之灾。 思思爸爸有点不安起来，杨平安慰他：“没事，我们帮你治疗，好了之后还可以干活，不影响什么。” “右踝关节骨折？”宋子墨刚刚在给思思联系海扶刀手术室，联系完，过来看思思爸爸。 杨平脱下手套：“是呀，应该是旋后外旋四度，估计要手术呀。” 还要手术，女儿马上要手术，自己偏偏这时候弄骨折，这条汉子思考一会，跟妻子说：“别跟思思说，孩子会担心的。” “还没跟他说呢。”妻子温柔地拉着他的手。 “没关系的，告诉她更好，不然孩子看不到她爸爸，会着急。”杨平鼓励他们。 “嗯！”思思爸爸觉得也有道理。 “住院吧，等消肿后再做手术，现在肿胀太明显，不能手术。”杨平也很无奈，但是事实不容更改，这种骨折，必须治疗。 “给他安排住院吧。”思思妈妈果断地说。 “没事呢，还有我呢，我能应付，放心吧。”思思妈妈坚定的眼神。 第0249章 家事 出院？放弃手术？ 这是拿一辈子的事开玩笑呢？ 要是想换医院，没问题！ 在哪家医院做手术，都是做手术，只要医院有这个技术条件，能把病治好。 如果受到什么鼓动，放弃手术，那可是要误事的，后半辈子肯定要坐轮椅了。 有些病人，正规的医院，正规的医生，他们不相信，常常听信一些“神医”的鼓动，最后人财两空。 现在很多电视台也是没底线，很多医药广告，明明是骗人的东西，却可以光明正大、大张旗鼓地播放，很多人，尤其老人深受其害。 杨平就看到过这样的老人，腰部劳累后出现轻微的疼痛，去医院拍了一张X片，显示腰椎骨质增生。 医生耐心地解释：这是老人腰椎退变的表现，也就是腰椎老化了，这些骨质增生，只要没有压迫神经，不引起症状，不需要处理，绝大多数的骨质增生是不需要处理的。 可是老人不放心，后来看电视广告，买了两万多块钱药，回头还把看病的医生骂个狗血喷头，骂人家庸医，看不出问题，连个骨质增生都不会看，敷衍她，电视上人家说得明明白白的，这医生却睁眼说瞎话。 医生说，你上当受骗了。 老人更加气愤，过得桥比你走的路多，吃的盐比你吃的米多，你说我受骗了，人家国医大师，祖传几代御医，在电视上讲课，这能受骗？ 无语，无法解释了！ 医生只好赔礼道歉：我是庸医，下次不要挂我的号，求求你，也不要骂我，既然已经找到了神医，就赶快去把病治好。 交完班，杨平亲自去病房找方小云：“你是想换一家医院吗？如果是，那就没关系，只要正规医院，有这个技术条件，能够治好病就行。但是如果放弃治疗，或者想用保守治疗，绝对不行，这样耽误的将是你的后半生，一旦耽误，很可能后半生在轮椅上过。” “杨医生，我”方小云的眼睛更加红肿了，看来晚上又哭过，她好像有难言之隐。 “如果你相信我，可以跟我说真实的原因，为什么要出院？你没有踏进这个医院之前，我们谁也不认识谁，既然你进了我们医院，到我们这治病，我就要对你的病情负责，这也是一种缘分，我们应该是战友，共同的敌人是你的病，方便说吗？”杨平看她年纪轻轻，真心怕耽误。 方小云叹口气：“杨医生，我想换一家医院做手术，谢谢你了。” 她说话时候，眼睛不敢看杨平，有点闪烁其词。 “如果是换一家，也尽快手术，时间久了，就会引起永久瘫痪。”杨平再劝也无益。 她是一个正常的成年人，有行为能力，能够对自己的决定负责，该说的说了，问心无愧即可，天底下的事多着呢，管不过来，也不是一个人管得了的，把自己手上的事管好，做好。 思思已经送到了海扶刀手术室，杨平还要手术呢，没有多少时间花在这件事上。 “你再想想”张林还想争取。 方小云摇摇头，似乎很无奈，很苦楚，她拿起手机，叫一个同事过来帮忙办出院手续，因为自己双腿都没力，用拐杖行走，太辛苦了。 杨平到海扶刀手术室，思思已经躺在海扶刀手术床上，她的上衣被脱掉，只盖了一层毯子，因为使用聚焦超声刀，是不能有衣物遮挡的。 因为杨平说时间不长，半个小时内解决，梁胖子给思思做了静脉全麻，下了一根鼻咽导管。 “明哥，又麻烦你了。”宋子墨跟光头明哥说。 明哥帮忙摆体位：“别客气，我还巴不得你们天天来，帮我们热闹热闹。” 他这里泠泠清清的，隔几天才有一两个子宫肌瘤的病人，而且子宫肌瘤病人做完之后，事情也挺多的。 以前明哥头上还有点头发，现在光溜溜的，一根都没有了，病人不多，操的心多。 有一个子宫肌瘤的病人，做完后，腹部皮肤烧坏了，开始让病人涂点烧伤膏，以为没多大的事，不久，居然开始坏死破溃，形成一个溃疡，换药很久，不见好，最后植皮才弄好的。 有些病人做完后，子宫肌瘤有残留，不像手术可以切干净，还有些术后经常YD流血，这些病人经常来找他理论，明哥已经伤透了脑筋。 他现在申请回超声科，不想干这海扶刀，不知道是自己技术不过关，还是其它原因，反正没几个顺溜的。 “杨医生，没想到你还进修过海扶刀呢。”明哥有一茬没一茬地聊。 杨平不置可否，你说进修过吧，明显撒谎；说没有进修吧，你没有进修过，居然拿病人来做手术，这不是开玩笑吧。 所以，他干脆只是笑一笑，开始忙自己的。 他坐在电脑前，系统空间的手术模拟功能太牛逼了， 真是将自己想要模拟的手术完全复制出来了。 不仅电脑、鼠标、办公桌一摸一样，连这个鼠标垫都一样，这复制能力太强悍了。 所以，他根本就不需要熟悉，直接可以上手操作。 思思麻醉好，体位也摆好，明哥撤掉覆盖的毛毯，帮忙把超声波发射器对准肝脏的位置，距离也调节好。 “这台电脑，用鼠标操作就可以，你看”明哥想教一教杨平。 毕竟，他只来过一次，那次还是看资料，没有动手操作，后来说有病人带他实际操作一下，但是一直没有过来。 明哥的手还没有摸到鼠标，杨平已经开始操作起来，移动鼠标，依据屏幕上的彩超图像，控制超发射器移动。 他早就在空间模拟了几千次，获得了最佳的数据，现在只要一次一次地，按照那些参数设置好，将在空间的最佳操作重复出来就行，这个过程对他来说，太简单了。 移动发射器，调节参数，聚集超声波，发射，看时间，再停止，重复了几十次，手术做完了。 这么快？ 好像很熟练，做过很多例一样，看他设置参数，都不用想的，明哥看不明白。 明哥检查思思腹部的皮肤，伸手触摸一下，皮肤没有任何烧伤。 这么快，究竟行不行呀，有没有治疗？超声波发射没有？ 明哥都有点怀疑，哪有这样做的。 “给思思立刻做个肝脏的磁共振，然后术后3天、7天、14天、30天都要复查。” 因为有没有打中肿瘤，有没有损伤周围正常组织，都不知道，只有复查一个磁共振，跟术前的磁共振对比，一目了然。 “现在就复查？” “现在！” 他还真会海扶刀，不是说着玩的呢，宋子墨在一旁，本以为要弄很久，起码调节方向、距离、各种参数要折腾很久吧，这直接就一次到位，轰击，连续几十次的轰击都是这样，一次到位。 杨平居然这样有信心？ 海扶刀手术室外面的护士推门进来说：“有个病人家属在外面等杨医生。” “有个病人家属找我，你们带思思去做磁共振，我等下回科里再看磁共振的片子。”杨平跟着护士到门口，果然，一个病人家属在等。 二十多岁的女孩，看到杨平，询问一下，说：“杨医生，我是方小云的同事，她不出院了，麻烦你赶快给她安排手术吧。” “究竟怎么回事？”杨平问道。 女孩说：“这个傻姑娘，她昨天住院特意来做手术的，但是晚上她爸妈打电话给她，让她不要把钱花了，要汇回去给她弟弟买房子。” 什么乱七八糟的？ 什么爸妈，女儿都要瘫痪了，还要把钱留着给儿子买房子？女儿不是人？ “杨医生，麻烦你，我已经劝她住院手术，你尽快帮她安排，她真的很可怜的。”女孩很难过。 “她吃早餐没？” “还没吃呢。” “让她别吃东西别喝水，我们急诊给她做。” 杨平立刻打电话给张林，让他安排方小云的手术。 “我们回去看看她吧！” 杨平知道这事有隐情，但不知道是这种事。 方小云的同事，也跟着杨平一起，回到了综合骨科，病房里大吵大闹的，保安也来了。 “什么事情？”杨平问迎上来的护士。 现在韩主任将综合骨科交给他了，他就得负起责任。 “6床的家属刚刚过来，在病房里吵架！家属和病人吵。” 方小云的同事听到里面的吵闹声：“她妈妈来了，怎么这么快？” “你个白眼狼，我生你养你二十多年，你就这样，你弟弟的房子定金都交了，现在要交首付了，让你汇钱，你就是不汇，好在我跟过来了，你说你故意躺医院里装病干什么，有这个必要吗，你给我说清楚。” “妈，我真病了，要做手术，不然会瘫痪的。” 方小云的同事跑步进了病房，杨平也进去，一个中年妇女正在骂方小云，口沫横飞，手指戳戳，两个保安正挡在她们中间，防止她们肢体冲突。 “有什么事到外面商量，不能在病房闹，再闹，我就报警了。”保安呵斥。 这个妇女应该是方小云的妈妈，四十多岁，还化着妆，穿着挺时髦的，脖子上挂着黄金项链，挺粗的。 “报警，你报呀，我们的家事你管个X呀！” 杨平皱皱眉头，一个女的，居然一口粗话，泼妇，边骂还边跳起来，手指都要戳到保安脸上了。 方小云同事挡在方小云前面：“你干什么，哪有你这样的妈，她生病了，要开刀，不然会瘫痪的。” “她装病，你以为我不知道呀，这个月过了发工资的日子一周了，没寄一分钱回来，我就觉得不对劲，昨天我打电话给你，就已经在医院楼下了。”泼妇说话咬牙切齿的，说一句，蹦 第0250章 专属手术 “不好意思呀，杨医生！” 方小云的同事不断地道歉，发生这种事，影响医院的正常秩序。 “别哭呀，这种爸妈你还委曲求全，断绝关系算了，你这哪是女儿，是他们的自动提款机，你看你，自己省吃俭用，把钱全给家里，现在自己有病要做手术，他们连病情都不问一下，还是逼钱，钱钱钱，就是知道要钱！” 方小云同事一边将她搂在怀里，一边骂，骂着骂着自己也眼睛红了。 “做手术怎么不早点告诉我，还当我是姐妹不？”同事生气道。 方小云一直没有说话，同事叹气说：“手术必须做，医生说急诊给你做，你真打算下半辈子瘫痪吗？我这有点钱，你不用担心，你妈妈这边，我帮你给她两万，你跟她说，这是最后一次了，以后不要提钱的事情，一毛钱也不给，你弟弟也二十多的人了，天天打游戏，不上班，没钱买什么房子，还有你妈，整天打麻将，你这一辈子打算绑在他们身上？” “杨医生，帮她安排手术吧，她没事的。”同事替方小云做主。 哎，父亲兄弟姐妹，竟然比不上这个同事。 方小云的妈妈被保安架出住院大楼，不让她再进去，她就在住院大楼门口骂街。 骂医生黑心，骗她女儿做手术，为了钱良心给狗吃了；骂女儿不孝，自己花钱如流水，不管父母的死活。 一把鼻涕一把泪，什么难听的话都有，引来一阵围观，不明真相的，还真以为她说的都是真的。 医院警务室的王警官过来了，了解一下情况，头痛！ 这种情况，也拿她没办法，你总不能说不允许她骂女儿吧，最多劝她离开，不能影响医院秩序。 可是她软硬不吃，还伸出双手：你把我拷走算了，反正不想活了！ 这种人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一个年轻保安实在看不下去，走过来大声说：“你扰乱了我们的医疗秩序，马上离开这里，不然我们要采取强制措施了。” 说是这么说，真要采取强制措施，她往地上一躺，哭天抢地，喊医院保安打人了，那更加麻烦。 还没办法治你了，保安不让她撒野，拉她走，她真的赖着不走，立刻躺倒地上，像小孩子撒泼一样，手脚乱抓乱蹬，嚎啕大哭：“医院保安打人了，打死人了” 我去！ 另一个保安上来帮忙，抓住她另一只手，两人架着她，一起将她往外面拖。 这时，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议论纷纷，指责保安的嚣张跋扈，将人打成这样，有人还拿手机出来录视频。 保安立刻解释，可是声音再大，也扛不住她的嚎啕大哭，围观的群众只看眼前的，根本不听解释，没办法，两个保安正在犹豫，其中一个松开了她的胳膊。 啪地一声，一块白色带着红色的东西，打在保安的脸上。 “让你赶我，让你赶！”泼妇恶狠狠地骂道。 我靠！这是什么东西，保安一看，一阵恶心，气得要吐血。 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又使劲抓住她的胳膊，硬生生地往外拖，另一个保安松手，立刻向保安队长汇报。 坏人！你还用好人的思路，永远治不了她！ 三博医院的保安队长王胜利，新晋的三博第四大猛男，河北保定人，据说侦察兵出身，牛高马大，风风火火地赶来，大声喝道：“先控制住，不要让她伤人，打电话联系精神病医院，看是不是今早跑出来的那个” 围观的群众一听，小命要紧，精神病医院跑出来的，立刻散开了一大圈。 医院应急队立刻拉出来，拿着盾牌警棍，跑步前进，整齐的方阵，呼啦啦往这边压过来。 “市精神病医院今早跑了一个女的出来，应该就是她，年龄身形相貌都像，控制住，送回去，快，她有伤人的前科，大家小心。” 还真是精神病人，精神病人，杀人都不用负责的，围观的群众立刻散去。 妇女一听，张口解释，哪还有人听她的，大家纷纷转变风向，指责保安不力，让精神病人在这胡闹，还不赶快采取强制措施。 “麻醉针，快拿麻醉针”王胜利喊道，好像真的要用麻醉针一样。 妇女一看形势不对，被吓倒了，立刻爬起来，撒腿就跑，一路狂奔，生怕被保安送到精神病医院。 王胜利在后面喊道：“追！别让她跑了。” 吃亏的保安真要去追，王胜利拉住他：“行了！” 很快，妇女一烟溜不见人了，这样，一场闹剧才算结束。 “对付这种人，你还一本正经地的，那就输了，一个泼妇而已，快去洗把脸吧，回头找我拿个红包，去去晦气。” 王胜利拍拍刚才那个吃亏的保安。 思思的肝脏磁共振检查完，影像图片已经出来，宋子墨打开屏幕，将图片调出来，以前的，和现在，分列屏幕两边，对照着看。 看着看着，宋子墨傻眼了，用聚焦超声刀，居然可以对肿瘤进行外科手术般的精准治疗。 就是开放手术，用手术刀切，也不会这么精准吧，整个肿瘤结节，包括边缘，信号比术前增高，说明整个肿瘤被超声波击中了。而周围正常肝脏组织，信号正常，说明没有任何副损伤，理论上，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如果聚焦超声刀能够做到这样，海扶刀这种设备不可能处于目前的尴尬境地，只在子宫肌瘤方面有点作用，而且还是辅助。 从磁共振上判断，肝脏转移瘤的绝大多数细胞被热能杀死，慢慢地，癌细胞会崩解，最后被人体吸收。 虽然无法彻底清除干净，但起码可以维持暂时的平衡，让肿瘤生长的速度减慢，达到了延长生命的目的。 细胞是生命结构与功能的基本单位，只要生命体存在，细胞就不断地分裂，正常细胞分裂六十次就凋亡了，但是有些细胞却失控，不断地分裂下去，癌症就这样产生了。 癌细胞，其实就是失控的，无法正常凋亡、失去正常结构和功能的细胞。 当肿瘤细胞所在的空间无法容纳它时，边缘的肿瘤细胞就会借助血液、淋巴液或者其它的途径，进行一次移民，侵入到其它的部位，这样，肿瘤就转移了。 转移是恶性肿瘤的最大特点，因为转移，医生就没办法彻底消灭它，因为它可能无处不在。 每一立方厘米的肿瘤含有十亿多个肿瘤细胞，肝脏中出现一个三四厘米的肿瘤，意味着身体里有几十亿，甚至几百亿，几千亿的癌细胞，即使我们绞尽脑汁，消灭了其中的百分之九十九，剩下的百分之一的癌细胞也是数量庞大的，它会死灰复燃，卷土重来。 将它清楚干净！ 几千年，人们发现这个疾病以来，医生无不在朝这个目标前进，但是很遗憾，直到现在，绝大多数的癌症还是无法清除干净。 现在，思思肝脏上的肿瘤，已经被聚焦的超声波杀死了百分之九十，至少从宏观的影像图像上看，它已经被消灭了。 但是躲过这一波攻击，残留下的癌细胞，会重整旗鼓，慢慢地复苏，继续分裂，一分二，二分四，四分八最后又重新回来。 现在的治疗只能让人体与肿瘤处于一种平衡，让战争进入一种僵持状态。 杨平回到了科室，他不看磁共振的图片，也知道术后的效果，因为在系统空间已经进行过无数次的模拟。 “师兄，没想到海扶刀的威力这么大，以后是不是很多肿瘤可以用。”宋子墨看到了一片新天地。 杨平摇摇头：“这种手术不能复制，没有推广的价值，如果要让海扶刀发挥威力，必须继续改进，让它变得更加精准可控。” 宋子墨不知道，这样的手术效果，是杨平在空间用复制体，试验了几千次才获得最佳数据，现实中，哪有这样的机会，即使可以试验几千次，也没有空间里神奇的光屏对照，不知道什么才是最佳的。 “这个手术只有我能做，因为别人没有这样的空间想象力，无法精准的定位。”杨平淡淡地说。 一句话，再也聊不下去了，本来宋子墨还想聊一聊海扶刀的广阔前景。 是呀，超声波看不见摸不着，而且进入人体，究竟多深，温度多高，没办法监控，但是杨平怎么可以做到这样精准地控制聚焦点和温度。 有些事不能深究，比如尼古拉特斯拉，那是神一样的存在。 第0251章 奶酪 张林正在安排方小云的急诊手术，电脑HIS系统下医嘱，手术审核，通知手术室，联系黄佳慧准备器械。 黄佳慧公司主要产品是运动医学领域，但是为了配合杨平的手术，黄佳才申请代理了几家创伤、脊柱和关节的耗材，以补齐产品线。 方小云需要做胸椎前路手术，开胸进入第9胸椎的前面，切除被结核侵犯的第9胸椎椎体，清除椎管里的压迫物质。 第4胸椎到第9胸椎是危险区域，脊髓的血液供应脆弱，血运容易受到破坏，一旦被破坏血运，容易引起脊髓的缺血坏死变性，不但截瘫恢复不了，还会加重，而且是永久性的。 在系统空间里，杨平经过大量的解剖培训，也经过大量的脊柱创伤手术培训，但是没有做过脊柱结核的手术。 凭借脊柱创伤手术的经验，拿下这个手术很轻松，但为了稳妥起见，杨平还是到系统空间，购买了三百例脊柱结核手术，进行专项的培训，尤其第4胸椎到第9胸椎的手术，清除压迫物质的时候，做到尽量不干扰脊髓的供血。 现在手里握着几十万的积分，只要不是动不动就模拟手术，这笔积分，可以应付很久。 治疗脊柱结核，有些医院用微创的方法，比如301医院的一位教授，在微创方面积累了丰富的经验。 他认为，脊柱结核可以用内科的思路来治疗，具体方法是用CT定位穿刺，将抗结核的药物注入到感染的部位，进行局部的抗结核治疗，再配合全身抗结核治疗，直到治愈。 这个方法在学术会上曾经引起尖锐的讨论，但是不可否认，这位教授开辟了一个新的思路，至少对某些不是很严重的病例效果非常好。 方小云不能使用这种微创方法，只能开刀，因为她已经并发截瘫，截瘫的原因是脊髓受到脓液、肉芽组织、干酪样坏死组织和死骨混合物的压迫。 必须做开放手术，直接清除椎管里的压迫物质，彻底解除脊髓的压迫，让脊髓神经尽快获得恢复。这才符合脊柱外科的三大原则减压、稳定、矫形！ 综合骨科有自己的独立手术室，这让手术的安排非常方便，只要的病人的病情允许，随时可以手术。 不到半个小时，一切准备就绪，苏宜璇和周灿准备了手术器械，黄佳慧的脊柱前路钢板已经到位，灭菌好的，随时可以用，用完补缺。 作为外科医生，手术室是最主要的场景，杨平的团队进步很快，宋子墨拥有极高的天赋，对外科充满激情，坚定不移地努力做最优秀的外科医生。 小五张林的金钩银钩地位一直没有分清，两人不相上下，难分仲伯，但是不否认，他们是最佳的三助，四助。 麻醉师梁胖子，对麻醉的热情跟美食一样，他自始至终很享受自己的角色。 护士苏宜璇不用说了，杨平最默契的搭档，天成的默契，让每一台手术的配合完美无瑕。 周灿是最好的巡回护士，如果上台，也是一个优秀的器械护士。 最重要的是，他们经历一次又一次的大战，尤其拿下高桥没有拿下的手术，团队的信心大增，他们坚信自己是世界上最优秀的团队。 气管插管全麻，仰卧位，方小云的嘴里插着气管导管，连接到麻醉机，头架放在她头部的上方，双眼被保护贴贴合在闭合位，全身各个骨突的部位，比如骶尾部，被硅胶保护垫保护。 方小云的重要影像检查片子，挂在阅片灯上。 宋子墨消毒铺单，一切准备就绪，杨平穿手术衣戴手套，上台。 神圣的术前核对，这不仅是为了防止手术部位和方式出错，更重要的是一种仪式，表示手术团队的认真和全力以赴。 “姓名、性别、年龄、住院号、体位、手术部位、手术方式、麻醉方式、手术关注点，麻醉关注点” 停下手上一切工作，每一项都要核对，每一个手术成员都要参与，如果有异议当场提出，没有异议，便宣布：手术开始！这时候才能够动刀子。 胸骨正中，一条竖直漂亮的直线，锋利的手术刀划开，显露胸骨，骨膜下剥离。 上下对称钻孔，线锯从上往下，随着沙沙的声音，一条完美的直线，将胸骨分成两半，撑开器置入，朝两边撑开胸骨，胸腔内一览无遗。 杨平喜欢胸骨正中入路，其它医生更喜欢右侧经肋骨入路，因为胸骨正中入路要劈开胸骨，看起来大刀阔斧，难以接受。 经肋骨入路，有时候为了充分显露，要剪掉一两根肋骨，虽然影响不大，还是会遗留一些小后遗症，比如慢性疼痛。 胸骨正中入路不同，劈开的胸骨可以愈合，骨的愈合是人体最完美的修复方式，它靠原来的骨组织修复，跟皮肤愈合不一样，皮肤愈合会有一定程度的疤痕组织参与愈合。 跳动的心脏和一对收缩的肺，鲜活地呈现在面前，尤其那搏动有力的心脏，砰砰砰的声音，有节奏的搏动，那代表着生命的动力，从出生开始，直到离世，它昼夜不停地按照自己的节奏跳动。 有时候，胸内心脏按压，需要将心脏捧在手里，那时最能感觉生命的神奇，因为生命就捧在你的手心。 杨平停下手里的动作：“都过来看看！” 观摩的规培生，实习生搬起脚踏，在距离手术床一米之外，探头往胸腔里看，心脏和肺，活生生的呈现面前。 看到这一幕，很容易让人不由自主地产生一种神圣、崇高和责任感。 敬畏生命，尊重生命！对内心的冲击，比宣誓一千遍医学生誓言都要强烈。 生命以搏动的画面展示在你面前，它停掉，整个生命就消失，与这个世界再无任何联系；它还在跳动，就还以笑，可以哭，可以爱，可以恨，可以体验这个世界的一切酸甜苦辣。 将胸主动脉拨到一边，轻轻地放进拉钩，显露第9胸椎的腹侧，白黄色“奶酪”立刻要涌出来，它们聚集在第9胸椎前侧的疏松间隙。 动作很快，宋子墨的吸引器立刻停止了吸引，小苏递来了20ml注射器，杨平用注射器吸取这些奶酪样物质，避免了奶酪物质涌出。 吸取的标本留作细菌培养和病理检查，一连吸取了五管，需氧菌培养，厌氧菌培养，结核菌培养，涂片找抗酸杆菌、病理检查，剩下的用50ml注射器一管一管地吸取，以计算“奶酪”的体积。 胸椎前侧间隙的奶酪样物质被清除，反复地生理盐水冲洗，直到术区干干净净，再继续推进。 “挺漂亮的！”张林说。 小五抬头看他：“确实，可惜闻不到气味。” “会是香甜的气味吗？” “听说是酸酸的。” 没想到冷脓肿的奶酪样物质还有这么好画面感，张林小五同时感叹，但是手里的拉钩丝纹不动，力度恰当，显露充分。 金钩银钩不是吹的，是靠无数次手术优异的拉钩表现争取来的。 “恭喜你们，离一个优秀的外科医生又近了一步。” 杨平已经显露出第9胸椎前侧，开始结扎处理周围的血管。 第0252章 细节决定成败 人体解剖十分复杂，各种潜在的间隙，脓肿远远不是肉眼看到的范围，磁共振显示附近有几处，术中凭借肉眼很难做到全方位的观察。 胆道镜，软镜！现在要排上用场了，平时这是普外科用于取胆管结石的器械，现在杨平用它来观察脓肿的真实范围。 有磁共振图像做引导，脓肿的范围在心里已经了如指掌，软镜置入，上下左右，探查整个脓肿的范围，然后引导吸引器吸引。 以前的手术从未用过这个设备，居然小苏知道这个步骤要用，也知道杨平现在要用，杨平习惯性的伸手，镜头居然适时递送到手里，已经提前连接各种线管，小苏让周灿把显示屏也打开了。 冲洗、吸引，杨平左手拿着镜头，右手操作吸引器，朝各种方向无死角的冲洗吸引，又吸引出差不多三千毫升，除去冲洗的盐水两千毫升，有一千毫升是脓液。 “胆道镜还可以这样用？”宋子墨下次也想试试。 杨平边做边说：“软镜可以改变镜头的方向，适合全方位探查，等下还可以用细软镜，用于肝内胆管取石的软镜，探查椎管里脓液范围，彻底清除干净，硬镜不行，不能进入死角区域，容易损伤脊髓。” 第9胸椎整个椎体被脓肿侵犯，已经塌陷，骨块后移，侵入椎管。 只能将第9胸椎切除，杨平处理完椎体周围的血管，提醒麻醉师：“准备切除椎体，注意血压。” 椎体是一层皮质骨包裹松质骨，松质骨血运丰富，所以椎体切除时，出血比其它的步骤要多很多。 手术进行到这里，吸引血液的吸引器暂时还比较干净，没有多少血液可以吸引，用于清除奶酪的吸引器，吸引头都换了几次，吸引出的奶酪已经两千多毫升。 骨刀凿断两侧的椎根弓，清除上下椎间盘，然后将椎体完整地拿出来了，居然还可以这样操作，宋子墨又长了见识。 这个步骤，一般用鸟嘴咬骨钳，一口一口地将椎体咬除，这样一步操作，不可避免要出很多血，现在杨平直接完整地将椎体拿出来，根本没有出血。 椎弓根的断面用骨蜡封堵，椎管显露出来，带着被摸的脊髓暴露出来，椎管内是豆腐渣一样的物质，夹杂着死骨，压迫脊髓。 难怪病人出现了神经症状，双下肢出现肌力减退和感觉障碍，如果不做手术，这样下去，肌力慢慢继续恶化，最后变成零级，双下肢完全瘫痪。 刮匙、神经剥离子，配合使用，将豆腐渣样物质清除，留一部分做细菌培养和病理检查，这是必须的步骤。 顺着椎管间隙往上往下，一直将压迫物质清除干净，杨平还不放心，毕竟，椎管上下如狭窄的隧道一般，肉眼很难彻底发现这些病理物质的真正范围。 胆道镜，又要用到它了，轻柔的伸进椎管，几乎贴着椎管壁，往上下探查，按照磁共振上提示，上下还有一些肉眼看不到区域，存在脓肿，虽不存在压迫，但是会成为痊愈的障碍。 伸进剥离子，在软镜的引导下，轻松地清除这些残留物质，冲洗吸引，再清除，反复几次，终于清除干净了。 “显微器械！” 小苏已经准备好了，它知道杨平不会放过这个步骤，不会放过脊髓前动脉的探查，杨平做手术，不会丢掉该得的任何一分。 探查一下脊髓前动脉吧，杨平小心翼翼的显露脊髓前动脉，那显微镊子轻柔的夹住，感受血管壁的张力。 不对，镊子下面的感觉很硬，不是正常的管道结构应有的感觉，应该有栓塞。 “怎么？栓塞了？”宋子墨看杨平手上显微镊的动作。 “栓塞了！”杨平很肯定。 栓子有差不多有两厘米长，就是刚刚被压迫的一段，如果不解除栓塞，脊髓会缺血坏死变性，术后截瘫无法恢复，还会继续加重，刚才那么多工作就白忙了。 “怎么办？”宋子墨但心地问。 好在杨平进行了探查，否则术后双下肢的感觉及肌力迟迟不能恢复，或者逐渐加重，那个时候再来探查就晚了。 “栓塞应该不久，如果现在打通血管还来得及。”杨平从镊子下血管的硬度判断。 一台手术，完美的效果，就是无数的完美的细节拼合出来的。 “切断血管，取出血栓，然后再将血管吻合？”宋子墨猜想。 杨平点点头：“准备吻合血管的显微器械！” 一次细心的探查，改变了这个病人的命运，否则，她很可能下半辈子在轮椅上度过。 在脊柱结核手术里，探查脊髓前动脉的步骤是没有的，因为脊柱外科的医生大多数没有显微外科的思维和经验。 杨平果断地剪断脊髓前动脉，用镊子轻轻地将血栓驱赶出来，血栓犹如一条细小的蚯蚓，放在小苏手心里的盐水纱布上。 “拍照！” 杨平吩咐，周灿在台下暂时没事，帮助拍照，拍照是为了给手术留下完整的资料，为以后的科研积累原始资料。 按照显微外科小血管吻合的流程，肝素盐水冲洗血管管道，修剪血管外膜，无损伤血管吻合针线，吻合血管，检查血管是否漏血，是否搏动良好。 观察了足足两分钟，杨平才放心：“好了，取髂骨进行椎间植骨吧。” 宋子墨开始取髂骨，取髂骨很有技巧，既要取到满意的体积，又不能对供区造成外观和功能上的影响。 “元旦我结婚，兄弟们一定过来热闹热闹呀，韩主任的请帖我已经送过去，其让的请帖我已经让护士长帮发，兄弟几个的，我等下亲自呈上。”小五冷不防的来一句。 “这么快？”胖子赶到惊讶，哥几个，他最快了。 “再不办酒席，就要抱着娃办酒席了。”张林淡淡地说。 “怎么？要做爸爸了，你这不止快一步呀？”胖子完全没想到，自己还没女朋友呢，这小子要做爸爸了。 “岳父岳母大人催得紧，不敢抗命呀。”小五无奈地说。 “你不会结婚后，就不干医生这行，去当包租公了？”张林调侃他。 小五的岳父母是G市当地人，八十年代往返香港内地倒卖电器，发了一笔大财，然后投资房地产，又赚得盆满钵满，听说在G市CBD有几栋楼的。 老两口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对女儿的终身大事非常谨慎，看到小五后，老两口非常喜欢，小伙子长得帅，口才好，脑子还灵活，研究生，医生，学历职业都不错。 现在小青怀孕了，老两口那个乐呀，要做外公外婆了，天天催两人结婚，让他们什么都不用管，他们两个老人来操办。 “五哥，你有小姨子吗？大姨子也行！”胖子感觉自己落后不是一点点。 “不早说！”小五边拉钩边说。 胖子很惊喜：“怎么，那就是有了？” “早说，我劝他们再生一个呀，现在恐怕不行了。”小五笑道。 谈笑之间，小五和张林的拉钩丝纹不动，术区显露良好。 宋子墨的髂骨块取好了，方方正正，十分漂亮。 杨平用撑开器撑开上下椎体，植入髂骨快，刚好。 第0253章 细思极恐 髂骨块植入，占据第9胸椎椎体的位置，恢复脊柱的序列，纠正了后凸畸形。 将来，第8胸椎，第10胸椎连同这块髂骨块，将愈合在一起，成为固定的整体。 这就完成了脊椎外科手术第二和第三个使命，矫形与稳定。 前路侧方钢板固定，冲洗术区，放引流管，分层缝合手术切口，关闭胸腔。 “上次你缝的皮，这次你又要缝” “这是我管的病人呢！” “讲不讲武德的” “一起缝，分你一半行吧” “别争了，以后谁的病人谁缝皮，两个人同时缝，容易误伤对方。”杨平训斥他们。 张林开始得意地缝皮，手拿持针器，使用手腕的力，手腕稍微一转，角针垂直皮肤进入，垂直皮肤出来。 “打结呀！”张林催促。 小五心有不甘，将持针器放回锐器中转弯盘，开始打结。 杨平的手术，不喜欢用缝合器缝皮，他喜欢手动缝合。 宋子墨回味刚才的手术，细思极恐，要不是刚刚杨平多了一步细心地探查。 这病人后半生只能坐轮椅，就这么一个小小操作，改变一个人的命运。 医生，真是如履薄冰，认真的态度多么重要呀。 认真源于高度的责任心，源于对自己职业的敬畏。 虽然，这种病情，手术做完，神经功能没有恢复，也被视为正常的。 减压只是给神经恢复创造条件，不能保证它一定能恢复，比如出现脊髓前动脉的栓塞，神经功能就没办法恢复，成为永久性损害。 但是探查脊髓前动脉，难度很大，这要求同时拥有脊柱外科和断指再植的经验，事实上，这样的医生非常少。 张宗顺教授出现在手术室，他门诊收的病人，病情严重或复杂的，他都会亲自过问。 “张教授！”大家都恭敬地打招呼。 张教授点点头，走到阅片灯前看片子，问杨平：“小杨，术中情况怎么样” “脓液吸出约两千毫升，脊髓严重受压，清除了椎管内压迫物质，做了彻底的减压，胸9椎体切除，髂骨块植入，前路钢板固定。”杨平恭敬地汇报手术情况。 张教授扶了扶眼镜：“磁共振上没有栓塞的迹象，应该在做磁共振之后栓塞的，你探查了脊髓前动脉” “探查了。”杨平陪在张教授旁。 张教授沉思片刻：“很好，记住，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每一台手术都要尽力而为，对你是一台手术，对病人是整个人生——” “张老，我记住了。”杨平恭敬地说。 “结核，曾经认为已经远离我们，事实上不是，它有卷土重来的苗头。” “细菌等病原微生物与人类的斗争从未停止，人类研究各种药物消灭它们，它们使尽浑身解数，抵抗这些药物，躲避人类的诛杀，这种对抗是无休无止的，超级细菌就是在这种斗争中诞生的。” 张教授总是能够从医学之外的角度来看问题，比如哲学的高度。 1882年德国人罗伯特科赫发现了结核杆菌，人类开始踏上征服结核的征程。 其后，在牛痘的启发下，一战期间，法国细菌学家阿尔伯特·卡迈特与他的助手让·介岚研发出用于防治结核病的卡介苗，此后，人类才可以预防这个疾病。 1943年，乌克兰裔美国科学家瓦克斯曼研究出抗结核药物链霉素，结核病才可以得到治疗。 要知道，在此之外，结核也是不治之症，视为“人类头号杀手”。 既能预防，又能治疗，人类才真正征服结核这头怪兽。 现在结核病的抬头，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耐药结核菌的出现。 超级细菌，就是耐药菌里的强悍者。 很多人都在为超级细菌的诞生做出贡献。 当你感冒的时候，不假选择地服下消炎药的时候，你就贡献了一份力量。 现在对抗生素管理很严格，到药店买药需要医生处方。 以前任何一家药店随便可以买到抗生素，只要感冒，就要吃几颗消炎药成为共识，其实感冒，学名急性上呼吸道感染，绝大多数是病毒感染引起，不需要抗生素。 “我门诊还有病人在等，我先下去了，这个病人神经症状会恢复得比较慢，恢复过程成抛物线状，先加重，后慢慢减轻，跟病人解释清楚。” 说完，张教授又看了方小云的监测数据，问胖子几句，背手出了手术室。 杨平也在考虑这事，压迫解除后，脊髓会出现水肿，神经症状会加重，待水肿消退，神经症状才慢慢恢复。 皮肤缝合完毕，张林用酒精纱布再次消毒手术切口。 “五哥，还行吧，这水平”张林很满意自己的作品。 “还差了点火候，下次我缝给你看。”小五不买账。 敷料贴覆盖切口，手术顺利完成。 麻醉复苏很快，胖子对手术时间的估计和麻醉药用量的掌控十分准确。 “方小云，醒醒，手术做完了。” 胖子对着方小云大声喊，吸引器清除气道的分泌物，气管插管顺利拔出。 “医生，我会瘫吗？”方小云醒来第一句话。 不只是她，任何人都怕，只要躺到这个床上，没有不担心的，还有人会担心自己躺下去，能不能醒来。 “手术很顺利，术后慢慢康复吧。”杨平安慰方小云。 “术后给她规范的抗结核治疗。” “已经请传染科会诊给了方案。” 方小云推出手术室，她的好同事一直在等。 “医生，手术怎么样” “非常顺利！” “谢谢！” 同事背着一个双肩包，跟着推车走：“你什么都不要想，安心养病，我请了几天假照顾你。” 这姐妹真心不错，交友不在多，在于真情实意。 “你们这姐妹不错呀，在什么单位上班”张林八卦，问方小云同事。 女孩立刻脸红了，好像不好意思说，犹豫一会，才说：“一家足浴中心，很正规的，不是那种——” 她完全可以随便编造一个，以回避别人的猜测，但是她没有。 她们是帮客人洗脚，进行足部按摩的，她们是生活在底层的人，她们也有自己的尊严，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友谊。 “挺好的，足浴其实要很多知识，要通晓足部穴位吧”杨平帮助她化解尴尬。 “是呀，经常按摩足部穴位，可以起到保健的作用，尤其亚健康状态的人群。”女孩挺有自信地说。 方小云因为术后，精力不够，一直没有加入聊天。 “术后几天，下肢麻木乏力的症状会加重，然后再慢慢减轻，所以不用太担心。”杨平跟方小云和她同事说。 术前交代过，现在强调一遍，以免引起恐慌。 今天做了两台手术，很不错，过完床，大家回到医生办公室。 “周末大家聚一聚不很久没聚了。”宋子墨提议。 是呀，兄弟几个好久没坐一起喝点东西了，即使不喝酒，饮料也行吧。 “你安排地点。”杨平对这些不熟悉。 宋子墨提议：“最近市里有家酒吧，叫做念峰，听说挺火的，我也没去过，一起去看看。” “没去过，就去尝尝鲜，我也听说过。”小五也听说过这家酒吧。 “就去这，我做东，大家最近辛苦了。”杨平当场决定。 第0254章 念峰酒吧 方小云因为脊髓水肿的原因，术后双下肢神经症状开始出现加重，原来肌力有四级，现在只有三级了，只能抬腿，无法对抗阻力，哪怕一点点。 方小云的妈妈，这几天一直在医院周围徘徊，总想找机会去探一探情况，她倒不是关心女儿的病情，而是钱没到手，她怎么可能离开呢？ 以前每次发工资的日子，方小云会把工资留一点，其余大部分打到她妈妈的账户上，这次要做手术，实在没钱打回去，跟家里解释，自己在三博医院住院了，准备手术。 可以家里还是电话不停地催，要方小云不要乱花钱，有病回去找土医生治，可以省很多钱，但是方小云明白，这病怎么可能找土医生治疗，耽误了是一辈子的事情，咬咬牙自己到医院来了。 方小云一直没有汇钱，她妈妈就从老家赶上来，一直干到三博医院，打听方小云住院的科室，跑到病房把方小云劈头盖脸骂了一顿，要方小云把钱交出来。 这个泼妇在医院周围游荡了几天，儿子的房子下了定金，马上要交首付，钱没到手，她怎么可能回去呢。 首付要十二万，装修和家电差不多要十八万，加起来一切弄妥当，要三十万，两万顶什么用，钱这东西，就像挤牙膏一样，不逼一逼，出不来。 她怀疑女儿每个月肯定私藏了一笔钱，没有全部交给家里，出来这么多年，一年几万，算起来存个十来二十万应该有吧，这次必须逼出来。 可是，这个当妈的，来到医院，还从来没有了解过女儿的病情，一见面，就是钱钱钱，方小云几乎要逼疯了。 方小云的好姐妹，给了她妈妈两万，让她妈妈滚蛋，以后再也不要来了，再来一毛钱都不给了。 滚蛋，这么容易，生养的女儿，就是下蛋的鸡，现在长大了，就是收蛋的时候，据说她一个月挣好几千，好的时候可以上万，这是只下金蛋的鸡呢。 现在没办法，医院进不去，上次保安要把她当精神病抓，她还心有余悸，怕进了医院，真被扣起来，送到精神病医院，喊天天不应，喊地地不应。 这个泼妇望着医院的住院大楼，琢磨着怎么进去，钱不拿到手，铁定不能回去。 一个星期，综合骨科的病房已经塞了一半，四十五张床位，现在住了二十三个病人。 现在，除非很特殊的，杨平才亲自主刀，一般的手术都是宋子墨主刀，他在台下看着。 天赋再高，需要病例喂，外科医生就是喂出来的。 宋子墨一点就通，基本功好，天生上手就快，不管什么手术做一台就会，再做几台就能够非常熟练老辣。 自己手底下有这么一个助手，以后会省心很多，连杨平都不得不佩服韩主任的毒辣眼光。 这家伙，很难想象以前是个晕血的货，人家导师都不愿意要，劝宋子墨调剂到内科，晕血还搞什么外科，弱视还想练射击，色盲一门心思相当交警？ 韩主任却偏偏把这个家伙训练出来了，连顽固性晕血都能够克服，宋子墨觉得自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外科医生这条路以后就是宽敞通达。 杨平自己，一路走来，虽然主要靠自己的努力，在系统空间里，那些魔鬼式的训练，非常人可以忍受。 但要不是韩主任的赏识，一路护着他，给他机会，给他铺路架桥，自己也不会走得这么顺，有能力的人被埋没多了去。 忙了一周，综合骨科倾巢而出，没有急诊手术，晚上没什么担心的。 何况还有韩主任二线，本来大家还在商量谁守家，张林和小五两个抽签，签都做好了。 韩主任进来说：“你们都出去玩吧，我来值班。” 韩主任带着一个实习生值班，科里全部出去玩，杨平于心不忍：“主任，我们留一个值班，让你老值班，怎么行？” “不就一个晚上，不碍事，怎么？嫌弃我搞不定？别啰嗦了，又没有急诊，晚上能有什么事，还不是哪个病人痛，开个止痛药；哪个睡不着，给片安眠药，都是小事，去吧，难得聚齐出去玩玩。” 韩主任摆摆手，让大家别耽误时间。 周六晚上，综合骨科的车队浩浩荡荡开拔，往市里的酒吧念峰。 这名字有点意思，念峰，念的那座山峰？珠穆朗玛峰？难道老板是个登山爱好者。 这个酒吧，今年新晋的亚洲TOP五十酒吧之一，名气很大，大家整天忙于手术，都没去过。 亚洲TOP五十酒吧，G市的，大家听过庙前冰室，却没有听说过什么念峰呀，或许跟不上潮流了。 大家整天呆在病房和手术室，一出来，有点重见天日的感觉，阳光都有点刺眼，尤其几个规培生，被阳光照一下，脸色都好看一些了。 周末，市区不好停车呀，好不容易在附近一家酒店的地下停车场找到车位停好车。 小五提前打电话预约的台位，不然临时过来，根本别想有位置。 酒吧是一栋临街的老洋房，三层，外表看起来很朴素，但是生意特别好，座无虚席，还有好多人在外面转悠。 预定的桌台位置不是很好，但是又位置就不错了，大家围着坐下来。 酒吧里播放着爵士乐BRAZIL，舒缓的那个版本，听起来很让人放松。 帅气的服务生过来，微微鞠躬：“你们要点什么？” “胖子，点吃的！”张林将单子交给胖子。 精通美食的人嘛，这个时候就该担当重任。 “今天反正不上班，要不要来点低浓度酒精？”胖子试探道。 张林也跃跃欲试，东北男人，哪有不喝酒的，再说来酒吧，不喝酒，就弄一杯果汁，那像什么话，简直破坏社会和谐。 “师兄，怎么样，我们哥几个今天可以开戒不？”张林迫及待的，脚下踩了小五一脚。 小五立刻醒悟：“是呀，好就没喝了，要不要小酌一杯” 杨平看他们想放松一下，整天神经绷紧的，偶尔放纵一下也不是坏事，释放一下压力。 领现金红包看书即可领现金！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大本营现金/点币等你拿！ “今天大家随意吧，愿意喝酒的喝酒，愿意饮料的饮料，不劝酒，不戒酒，随意”杨平定下了调子。 大家立刻欢呼起来，胖子打起精神，点餐：“听说你的调酒师是意大利过来的？最拿手的鸡尾酒什么？” “最拿手的酒是峰之恋！”服务生说。 “不对，一听名字，这不是意大利风格的。”胖子很内行。 服务生立刻解释：“峰之恋是我们老板的作品，你还是挑别的吧，峰之恋只有我们老板才会调，她不会轻易调酒的，米兰的初春也不错，您说的意大利调酒师的杰作。” “行，多来米！” 胖子手指点来点去，点张林、小五和自己。 “还有谁，举手，耍客套的自己一边咽口水去。”胖子不含糊，喝酒还磨磨唧唧。 一个规培生举手：“我！” “四杯，米兰的初春！其它果汁饮料的的，自己报名，小吃，我看看！” 胖子眼尖口快，一扫而过，立刻点了一大堆。 第0255章 小瑶 点完餐，大家都坐着等，舒缓的爵士乐，很让人放松。 外面比里面显得嘈杂，但是也很轻松，这是酒吧生意好的原因吧，它能给城市人们一次灵魂的舒缓。 生活的压力无处不在，总得有个地方释放，此时，酒吧里客人都忘记了白天的繁忙与苦恼，隔壁桌的哥们似乎失业了，同事请他吃饭，这种氛围下，他卸下了包袱，与同事正侃侃而谈。 调酒师在后台忙个不停，他们将各种不同的酒组合到一起，让它们获得重生，一杯独一无二的酒立刻诞生，颜色、气味、和味道，全方位刺激客人视觉、嗅觉和味觉。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你把我当实习生了，气死我了。”小苏在杨平耳旁偷偷地说。 是呀，他们第一见面就是江边的酒吧弄月，想不到那一次邂逅，开启了崭新的人生。 “自己长得像个刚毕业的小姑娘，怪谁！”杨平帮小苏倒柠檬水。 再给其他人倒时，张林立刻接过去，帮大家倒水。 “张林，你老婆呢？怎么不叫过来。”胖子问道。 张林正帮大家倒柠檬水：“你这是想砸场子吧，她来了，我还能跟你喝酒。” “小青呢？”胖子又问小五。 小五说：“自从确认怀孕，别说晚上出来玩，一天三餐吃什么，都被她妈严格管束，手机都限制使用时间，防辐射孕妇服现在也穿上了。” 一圈柠檬水倒完，服务生过来，恭敬地说：“诸位，我们老板请你们到三楼阳台。” 杨平抬头，这栋红砖外墙的老洋房，三楼一半的面积是露天大阳台，那不是随便可以上去的吧　　“我们老板说，你们是她尊贵的朋友，她正在调酒，今晚，你们的酒和果汁，都由她亲自来调。”服务生笑道，然后带路。 谁的朋友？ 面子够大的，亚洲top50的酒吧老板亲自调酒，大家面面相觑，都摇头，谁的朋友都不是。 你说在哪个医院碰到医生朋友还可以理解，酒吧老板，不认识。 “胖子，你大学美食协会的同学弃医开酒吧了？”张林质问胖子。 胖子摇摇头：“不知道，是有个哥们不当医生，但人家是开餐馆的，没听说谁开酒吧，管它呢，上楼就上楼，怕什么，搞错了再说。” “宋公子、菲姐？”张林老是喜欢盘根问底。 “我们也是第一次来，不认识这里的老板。”宋子墨否定。 目光转移到杨平苏宜璇身上，杨平摆摆手：“朋友都没几个，就别说开酒吧的了。” “就你话多，上楼！”小五嫌弃张林问来问去。 服务生可能等了会，看大家没有跟过去，又回来了：“各位，跟我上楼吧！” 大家跟着服务生上楼，到三楼的阳台，这里很开阔，只有一张大桌子，音响也是单独的，看来真是贵宾区了。 “这是我们老板平时招待朋友用的！”服务生解释，平时不对外开放的。 “这是峰之恋，四杯，我们老板亲自调的，稍等，你们要的果汁，她正在调。”另一个服务生端来酒。 随后，果汁一杯一杯地呈上来，各种小吃也呈上来，这里的小吃比其它酒吧更丰富，鸡翅、烤肠、牛扒等等，应有尽有。 胖子，以美食专家的身份，端起酒杯，轻轻地品上一小口，然后陶醉地眯着眼睛。 “什么感觉？”张林急切地问。 “恋爱的感觉！” “你女朋友都没有，跟我说恋爱的感觉？”小五对这个专家有点怀疑。 此时，一个穿着时尚的年轻女子，在服务生的带领下走过来，微微鞠躬：“大家好，杨医生好，欢迎光临念峰酒吧！” 非常面熟，张林想说，但是又说不出来，这女的是谁？ 杨平的记忆力很好：“小瑶！” 小瑶，想起来了，那个一打十，把别人全打进了手术室，自己也进了手术室的家伙，还会画漫画，笔名街头巷尾，真名王峰，这就是他的女朋友小瑶。 念峰酒吧，明白了，这想念的是是王峰！ 王峰受伤住院，小瑶一直悉心照顾他，待病情稳定后，王峰不辞而别。 那天，小瑶在病房里哭了很久，手里拿着一张纸，王峰画的一副漫画，最后借用小仲马的一句话落款或许，我活在你的心中，才是最好的地方。 “想起我来了吧？”小瑶笑道，她漂亮的脸庞，藏着一丝哀愁。 原来，不仅每一个人都有故事，这座酒吧，也有自己的故事。 “想起来了，他还没有回来吗？”杨平对她们的爱情故事很惋惜。 王峰也是没有办法，为了小姚的未来，不得不离开她。 “谢谢你们，救了他的命，他那一别，再也没有回来，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他，一辈子！”小瑶执着地说。 峰之恋，这里最出名的酒，老板亲自的调的酒，原来也是有　　故事的，多么美的故事呀！ 拍照打卡，发朋友圈，似乎成了生活的仪式，然后大家开怀大吃，这一餐大家吃的很开心，将这段时间的辛苦和苦闷全都发泄出来。 每天交班查房做手术，无休无止，走了一批病人，又来一批，神经绷得紧紧的，一点放松的机会都没有。 现在，大家完全放松心里那根弦，痛痛快快地喝，痛痛快快地聊。 有一个规培生居然哭起来了，几乎三百六十五天，全年无休，整天围着病房转，一听到手机铃声，就会心里一惊，从床上跳起来，有点撑不住了。 “干什么不难呢，每一碗饭，只要你认真地端着，它就是沉甸甸的，没有哪碗饭是轻松的。”杨平开导他，鼓励他。 那些商业巨子风光无限，身价亿万，你可知道，他是经历千辛万苦，九死一生，从无数倒闭的企业中血拼出来的，容易吗？ 他为发工资一夜白头，捂着胸口的时候，你没看见；他走上天台，几次想跳下去的时候，你没看到；他孤独一人，众叛亲离的时候，你没看到。 容易？ 世界上哪有容易的事情，你要获得，就必须付出。 如果你无需付出，那是因为别人替你付出了，比如你的父母。 直到十二点，大家才停下来，面对杯盘狼藉，大家心里无比轻松。 张林、胖子和小五，三人不分胜负，张林总是不行了，但却一直坚挺着；小五面不改色心不跳；胖子那体型，实力摆着呢。 “酒肉穿肠过！” “什么不是穿肠过？” 张林总是喜欢这时候来点文青范：“人生就是一场体验，人活百年，就是一场百年的体验，看过《黑客帝国》吗？可能我们的原形也是那样。” “搞这么复杂，我跟你们说，人生的最高理想就是一个字！”胖子打断张林的话。 “什么字？”大家都想他的高谈阔论。 “爽！”胖子脱口而出。 妈的，俗人！张林骂道，能不能说是追求幸福！ 临走时，杨平抬头看看这座酒吧，这个女人，守候的男人会回来的吗？ 或许明天回来了，或许永远不会回来。 “明天九点，三博医院门口！” 程力全很开心，这一次十八个病人，还有两个东南亚的病人，自己的梦想就是做高端运动医学专科医院，一直没有打开市场，这次，旅游医疗团的到来，让他意识到，千载难逢的机会来了。 敏锐的商业嗅觉，让他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判断没有错，高端医疗市场目前是空白状态，有些医院有豪华的装修，先进的硬件，但是缺少真正强有力的技术实力，无法竖立值得信赖的品牌，即使请知名教授飞刀，也是蜻蜓点水，不是长久之事。 力全医院也是一样，逃不过这个魔咒，但是现在，魔咒似乎在解除，所有一切因为杨平。 如果能够和杨平建立良好的长期合作关系，力全医院将会开拓一片崭新的天地。 五千元一台的手术费虽然不错，但是单单用钱，很难建立稳固长期的关系。 程老板已经计划好，明天早上亲自去接杨平，而且，开着他的奔驰S级。 第0257章 手术做砸了？ 这种磁共振表现说明，当时聚焦超声波将肿瘤实体做了全方位的轰击，没有遗漏，也没有超出肿瘤的范围，实现了精确轰击的目的。 但是，即使这样，还会有残留的肿瘤细胞，这些细胞慢慢分裂，最后又卷土重来，这是恶性肿瘤晚期的宿命，一旦出现远处转移，几乎没有方法斩草除根。 所以肿瘤提倡“三早”的治疗原则早发现、早诊断、早治疗，癌细胞还没有扩散，聚集在一个局部空间时，可以一次切除干净。 海扶刀科室的段晓明也一直关注这个病人，因为这个病人在他们科室做的手术，他也有权限调阅病历。 他很好奇，杨平那天手术，随便就轰击几十次，还煞有介事的调参数，参数的精确度达到机器的极限，究竟装模作样，还是有真东西？ 段晓明很想知道答案，当天思思也做了一个磁共振，但是那时刚做完手术，影像表现不是很明显，还不能下结论。 现在段晓明相信了，术前、术后当天、术后1周，三套磁共振片子一对比，效果清清楚楚，没有人比段晓明更清楚这个手术效果非常好，好到不敢相信。 从磁共振图片看，肝脏肿瘤全部被聚焦超声波打了一遍，而且受高温的影响，肿瘤细胞大部分被杀死，正在崩解吸收。 作为海扶刀方面的专家，他自己一直不看好这个设备，几次申请调回超声科，但被医院拒绝了。 医院当时花了那么多钱买来的设备，怎么可能闲置呢，至少现在可以做做子宫肌瘤的病人。 就这样，这个科室半死不活的，段晓明也一天无所事事，整天盯着手机上的股票涨跌。 “你说杨医生奇怪不，一个骨科医生，他还会做海扶刀？” 反正现在没病人，大家聚在一起聊几句，手下的助手，一个住院医师问道。 段晓明指给他看：“你看，上次他们骨科那个小女孩的磁共振，肝脏肿瘤被海扶刀把打得这么干净。” 要是海扶刀有这样的效果，那自己以后大有可为，不会像现在这样混吃等死。 段晓明想，自己要是能够跟杨医生学上这么一手绝活，不说别的病，光做子宫肌瘤都能让自己名利双收。 像自己这种情况，要出名，只能剑走偏锋，聚焦到一个细分领域，把它做到极致。 搞什么肝癌肺癌这些，难度太高，自己以后就把子宫肌瘤搞出名堂，到时候可以在G市也能占有一席之地。 段晓明琢磨着怎么打通关系，恐怕又要麻烦宋子墨了。 机器闲着也是闲着，以后要是有什么病人，请他来操作，带一带自己，别整天盯着股票，把眼睛看肿了，还是亏。 要振作精神，干点正事，段晓明摸了一把光秃秃的头。 “这里还痛不痛”杨平用手指右侧肝区的位置。 “做手术当天有点痛，现在不痛，舒服很多了，谢谢大哥哥。”思思因为摆脱了肝区疼痛的困扰，起色好多了。 她桌子上放着一本《人体解剖图谱》，人卫版的，旁边的草稿纸上还有一些解剖画图。 “这是我找菲菲姐要的，我也想当医生，现在就开始准备，这是肝，我画的，菲菲姐说要学好解剖，要会画图。” 思思看杨平注意到自己桌子上的书，主动解释，还把自己的画图给杨平看。 这图虽然有点萌，但是画得不错，杨平仔细一看，画得还挺精细的：左右两半，5个叶，8个段，胆囊、肝管、肝总管、胆总管肝固有动脉、肝门静脉，都画出来了。 这小家伙，说不定以后真是块学医的好材料，杨平的鼻子忽然有点酸酸的。 “你画得真好！”杨平夸奖她。 小姑娘自豪地说：“我要把人体每一个部分都画出来，然后我还要画一幅完整的人体解剖图。” 术后肝区疼痛消失了，也从症状印证了手术的效果，肿瘤大体上被热能杀死，开始吸收萎缩，肝包膜痛觉神经受到的牵张逐渐减轻，疼痛自然减轻。 第一次使用系统空间的模拟手术功能，效果非常好，杨平对思思的几处肿瘤已经进行过完整的模拟，目前运用的只是肝脏的手术，以后要分步完成其它几个部位的肿瘤治疗。 这种模拟功能对于高难度的手术非常好，可以使用复制体进行大量的研究和实验性手术，获得数据，再把数据运用到真实病例。 这个复制病例的能力，还可以灵活运用，比如，对复制病例进行解剖，可以找到医疗仪器都无法检查出来的病变。 方小云的肌力还在下降，现在降到了二级，只能在床上移动，连抬腿都无法做到。 这个脊髓水肿的抛物线跨　　度有点大，跟病情不太符合，杨平让张林给方小云再复查一个磁共振，加做血管成像。 难道脊髓动脉又栓塞了或者出现血肿压迫手术干扰了脊髓的血运？ 手术干扰脊髓血运？不可能的！ 杨平对自己的操作非常自信，一根肋间动脉都没有断，怎么可能损伤血运呢。 血肿，也可以排除，如果有血肿，不可能磁共振没有显示。 动脉再次栓塞，完全有可能，磁共振对这些细微病变的诊断准确率是95，意味着还有5的漏诊误诊可能。 对别人来说，存在这5的可能，但是杨平不存在这个误差。 他最近进行了系统空间的辅助检查训练，磁共振的阅片能力提升几个境界，伪影、干扰、成像偏差等等，他都能够识别，如果有怀疑，完全可以进一步检查，或者辅以其它的检查来鉴别。 “如果水肿引起的，高峰应该已到，肌力现在应该要开始恢复了？”宋子墨百思不得其解。 “磁共振对水肿的识别不会出问题，这个病人很奇怪，影像检查的水肿和神经症状不成相关性，似乎两者没有关联。”杨平也有点疑惑。 “如果只是脊髓水肿引起的，关系倒不大，再等等也无妨，就怕有其它的原因。”张教授也上来来了。 关注公众号：书友大本营　　关注即送现金、点币！ “杨医生，方小云的妈妈上来了，被保安领上来的，她想见一见女儿，保安问允许不？”护士长蔡巧君过来通报。 两个保安带着方小云的妈妈，她这次没有吵，也没有闹，安安静静的，好像很老实的样子，还不住地道歉：“上次我情绪太激动了，这次我想明白了，只想看看我女儿，她不是手术住院吗？我是她妈妈，我想照顾她。” 人家不吵不闹，没理由不让她照顾女儿吧，杨平跟蔡护士长说：“问问病人自己的意愿吧，同意的话，就让她进去吧。” 也没有时间跟她去纠缠，大家都忙着分析病情，这种病例，一不留神，就可能导致永久性截瘫，所以一旦出现异常的苗头，就要分析，及时处理。 “甲强龙、20甘露醇都用上了，水肿已经明显消退，但是症状不见缓解呀，还加重，没理由呀？” 张林管床的医生，他也参与讨论。 “无非两方面的原因，一是跟胸椎结核病情有关的，二是跟这个病情无关，有其它原因，虽然诊断思路强调一元化，尽量用一种疾病来解释症状，但是一元化解释不通的时候，就要考虑多元化，这个病人会不会存在其它的问题。”杨平分析道。 医生分析病情就是逻辑推理的过程，利用自己的知识和经验，综合病人的病史、查体和辅助检查，抽丝剥茧，直达真相。 可是，很多病例根本剥不出真相，只能对症治疗，有些病自愈了，都没弄清楚病因，稀里糊涂的，这种事非常多。 就跟电视机老是图像不清楚，你拍一拍，它就清楚了，究竟什么原因，不知道。 “脊髓没有缺血的表现，不用太担心，可以再等等，要是真不能恢复，再往其它方面检查，现在铺开检查，为时过早，病人经济上负担不起。”张教授建议再等一等。 杨平思考了一会，把可能的原因在脑海中过一遍，方小云的磁共振目前没有脊髓缺血的表现，脊髓的供血动脉也没有出现栓塞。 至少在磁共振上可以看到的主要动脉，没有看到栓塞；没有显影的动脉，对血运影响很少，即使栓塞也不构成威胁。 复查几次D二聚体，也呈现下降的趋势，也不支持脊髓动脉有栓塞，说明体内的凝血块仅仅局限手术造成的少量出血形成的。 现在铺开检查，确实有点为时过早，因为排查需要做大量的检查，有些检查还有一定副作用。 “张教授说得对，可以等一等，密切观察，我也同意。”杨平做出了决定。 “我也去看看她!”张教授带大家去查房。 方小云的妈妈，滕桂花，守候在床边，对大家笑，笑得有点勉强。 她的态度转变，大家还有点不适应，难道良心发现了？亏欠了女儿，现在要弥补。 可能天天跟客观的病情打交道，分析病情的时候，不会夹带任何感情，一是一，二是二，不会因为你讨厌一，一就会变成二。也可能在系统空间呆的时间久了，人的性情也有变化。 总之，杨平不太相信这个泼妇转变这么快，不过自己也不用跟她打交道，只给方小云认真治病就行。 张教授亲自查体，肌力目前是二级，同样是二级，比昨天的二级又差一些，昨天在床上移动肢体比较快，今天移动十分缓慢无力。 现在是进行性下降，张教授皱皱眉头，几十年的经验告诉他，情况不乐观。 “教授，手术前我女儿能够走路，现在怎么走不了拉，瘫了？”滕桂花小心地问。 张教授看她一眼：“我们在密切观察，必要时要进一步检查。” 第0258章 全球不足三百例 说完，滕桂花发现自己的不妥，立刻掩饰道：“我就问问，问问。” 她脸上一丝不易觉察的欣喜，被杨平捕捉在眼里，可能平时系统空间的查体训练，让他的观察力比常人更强。 没有看错吧，自己女儿，病情加重，她不应该是着急，甚至哭哭啼啼吗怎么还有点高兴。 “我来吧！”滕桂花也挤到床边帮方小云按摩腿。 方小云的同事常娟，让开一点点位置，露出一脸嫌弃的表情，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不过好歹也是方小云的妈，这次她没有逼钱，只是过来看看女儿，作为同事，也不好说什么。 这个妈，穿着还挺时尚，口红很重，香水刺鼻，隔着口罩，都能闻出来。 她手上的戒指镯子，脖子上的项链，一样都不少。 看完方小云，张教授叮嘱杨平密切观察，他还要去门诊，说有个病人检查结果出来了，挺着急，一直在等他，他去跟病人讲解讲解。 都过下班时间了，老爷子还去给病人讲解病情，真是劳心劳力。 老爷子八十了，还闲不下来，医院给他安排每周一天门诊，他不干，非要每周出五天。 张教授走后，杨平又把方小云的所有病例资料调出来研究。 任何异常，必须有个解释，不然心里有个结，不痛快。 这种反常放到别人眼里，也就算了，但是杨平不愿意轻易放过。 “怎么？还不下班？”小苏把包放在电脑旁，坐下来陪杨平，帮杨平按摩肩膀。 两人约好一起吃晚饭，饭后散散步，再打一会网球。 “这个病人的脊髓水肿持续不消退，高峰期持续时间太长，很不正常——”杨平跟小苏解释。 “你慢慢看，我陪你。”小苏坐在她旁边，挨着她，双手帮杨平肩膀揉揉捏捏。 医生，有一个理解的伴侣非常重要。 否则，几天连续的急诊手术，就能把家里弄得鸡飞蛋打。 “你认真看片子，不用管我，我爸爸是医生，妈妈是护士，从小就习惯了。”小苏微微一笑。 杨平一张一张地看，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每一个部位细致地察看。 自己牺牲一点休息时间不要紧，没有发现问题更好，要是发现问题，可以及时处理，万一耽误，影响病人一生。 “脊髓压迫已经彻底解除，供血的动脉没有栓塞的迹象，硬脊膜静脉比正常稍微粗。” 杨平边看边跟小苏说，小苏挺有兴趣的，他喜欢听杨平讲病情。 硬脊膜静脉稍微增粗，这是杨平在系统空间看多了影像图片，得出的直观感觉。 血管这东西，稍微粗一点或细一点，根本发现了不了什么，有一点差别也不能说明问题。 杨平将术前的，术后第1天的，术后1周的磁共振和CT片子对比看。 硬脊膜静脉，同一部位，居然一次比一次粗一点，虽然这种改变非常细微，但还是被杨平捕捉到。 而且，硬脊膜静脉的变化与脊髓水肿成正相关，静脉越粗，脊髓水肿越厉害。 要不是自己在系统空间魔鬼式的训练，这种几乎可以忽略的变化怎么可能看出来。 不会吧，全球不足三百例的报道，这么罕见病，跟脊柱结核并发截瘫同时发病，还叠加到一起，这是雷击概率呀。 可是，杨平越看，越指向这个病，几乎可以肯定。 如果是，必须尽快行脊髓动脉造影，造影的时间非常长，要好几个小时。 脊髓处血管众多，分布十分复杂，有双侧椎动脉、颈总动脉、甲状颈干、肋颈干、12对24根肋间动脉，这些血管都有可能是瘘口形成处。 造影时，X射线照射时间长，对于病人和手术医生，都是极大的考验。 最麻烦的是，因为脊髓周围血管构造复杂，可能因为手法不到位，以上全部血管都做一次造影，也还是找不到有问题的血管。 造影剂还会增加脊髓动脉栓塞的风险，尤其上次手术吻合好的脊髓前动脉，病情复杂，多种相互矛盾的风险交织在一起。 要是没有病人的充分理解配合，这种情况，下一步的检查和治疗根本没办法展开。 “？要立刻急诊安排DSA数字减影血管造影。”杨平告诉小苏。 晚上的饭吃不成了，散步和网球都泡汤。 “你吃什么？我们叫外卖！”小苏并没有不满。 看杨平这架势，要是做DSA确诊，要急诊手术，一起做手术，挺好的！ 无需解释，两人十分默契，小苏立刻去安排晚餐的外卖。 大家都正准备收拾东西要下班，宋子墨唐菲跟杨平打招呼，要下班了。 “方小云，！” 杨平回应宋子墨。 宋子墨立刻停下来：“急诊DSA” “嗯，确诊后，立刻手术，联系介入手术室，要能做杂交手术的术间。” 杨平接过小苏端来的水，小苏笑着说：“看来大家都下能下班，外卖我都点好了。” 宋子墨唐菲立刻放弃下班，宋子墨将背包交给唐菲：“帮我放一下包，我将张林小五胖子几个都叫过来，今晚有活干了，全球不足三百例的病例，被我们踩到了，真的假的” “九成是真的，准备DSA和手术。”杨平站起来。 两个病叠加到一起，同时发病，一个病掩盖另一个病，多低的概率呀。 张林、小五和胖子看杨平没下班，也不敢准点下班，怕有什么事情吩咐。 几个人在值班室“开会”，接到宋子墨的电话，那还敢耽误，全部出来了。 这时，张教授打电话来，语气有急促：“小杨，在哪里，急诊给方小云做个脊髓动脉的DSA，很可能！” “我正在安排！” “我马上到科里！” 电话没及时挂，里面传来老太太的声音：“唉——，饭都盛好了，吃口饭再去呀，吃两三口填肚子也好呀——” 张教授经验丰富呀，他也联想到这种罕见的可能了。 宋子墨正联系介入手术室，能做杂交手术的术间有几个。 但是晚上，不知道帮做DSA的人手够不够，这要个手法十分好的介入医生帮忙。 大家分头行动，小苏和周灿要准确器械，还要准备显微镜，确定介入手术间，把这些都要送过去。 做完DSA，明确诊断，直接在介入手术室开刀，有时候术中还需要血管造影寻找血管瘘，术后需要造影确认动静脉瘘已经处理好。 杨平向韩主任汇报，韩主任也表示立刻赶来，他不是担心杨平的技术，而是给杨平站台，承担风险，毕竟杨平是主治医师。 检查完张林的知情同意书，稍作修改，打印出来，杨平带张林去找方小云谈话，获得她的理解配合。 滕桂花正在病房，方小云同事常娟也在，可能不放心，担心这个妈做出对方小云不利的事。 杨平觉得方小云没问题，这个妈可能是沟通最大的障碍，方小云是成年人，杨平为了省事，决定绕过这个奇葩的妈。 “我现在要和病人谈话，你们出去吧，张林，叫过护士进来，带她们出去。”杨平的话不容置疑。 “我是她妈，有什么不能当着我谈。”滕桂花觉察一丝不寻常。 杨平摆摆手：“出去，你没听清楚，我不想耽误时间，方小云是成年人，有自主行事能力，不需要你在场。” 虽然这话粗暴直接，但是此时，跟她纠缠，就是在浪费时间。 常娟比较泼辣：“医生说出去就出去，哪那么多废话，小云，我们出去，一切听医生的，别想太多。” 同事推她妈出去，待护士进来，张林把门关上，给女病人查体，或者要关门单独谈话，必须有护士或女医生等第三方在场，避免一些不必要的纠纷。 “杨医生，发生什么事了”方小云有点害怕地问。 杨平冷静地说：“方小云，你已经术后一个星期，双腿的力量越来越小，这不正常。我们怀疑你除了脊椎结核，还存在硬脊膜动静脉篓，这是一个罕见的疾病，全世界目前只有不足三百例的报道，很可能它正好在术后发病，成为你双下肢瘫痪加重的原因。我不敢百分之百确定，但是有九成把握。现在需要做一个脊髓动脉造影，一根血管一根血管去找，有可能找到，也有可能找不到，如果找到，立刻手术，将它处理好，这次要从背后做手术，你愿意相信我们，配合我们吗？如果是这个病，没有及时发现处理，耽误时间，将造成永久性瘫痪。” 这种病来的急的，预后差，静脉瘀血，会造成无法缓解的脊髓水肿，随后造成广泛的动脉栓塞。 “不用怕，你自己可以决定自己的事，身体是你自己的，不用考虑其它因素。”杨平补充，语气坚定但温和，吐词清楚。 方小云是那种普普通通的农村女孩，初中还没毕业，就被妈妈骂去打工，在工厂里做过普工，后来经人介绍，到足浴店搞足疗穴位按摩。 她这些年的钱全部都补贴家里，自己买的都是便宜的衣服，一个红米手机用了好几年舍不得换。 但是关键时候，这个女孩主意很清晰，她想了想，点点头：“杨医生，我一切听你的，辛苦你们，该检查检查，该手术手术。” “有这句话就行，我们立刻安排，我跟你讲一讲手术的细节——。” 讲完，签好字，杨平起身，护士打开门。 原以为要费很大劲才能说服方小云，没想到很轻松，这个女孩很明白事理。 或许，她的果断能够救自己。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0259章 杂交手术 滕桂花还想过来问几句，被常娟拉住了，常娟不想这个女人干扰医生的治疗。 虽然是方小云的妈，但是这个妈，心里根本没有女儿，女儿只是个被压榨的赚钱工具。 如果可以卖，这个妈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把这个女儿卖了换钱，给儿子的房子付首付和装修。 “介入手术室值班医生正在台上忙着，一个颅内自发性出血的，介入栓塞，要上几个弹簧圈，我汇报给总值班，他在协调，把备班的叫过来。” 宋子墨联系介入手术室，脊髓动脉造影，对介入医生的手法要求非常高，要一根一根的脊髓间动脉去超选，推造影剂，一根一根地鉴别。 而且有一根脊髓前动脉当时是栓塞的，术中做了切断取栓，重新吻合，一经造影，再次栓塞的风险增加很多。 “怎么样，方小云的病情！”张教授赶到综合骨科医生办公室。 杨平立刻将自己刚才的分析和安排汇报给张教授，张教授坐下来歇口气：“我也一直在琢磨，太像硬脊膜动静脉瘘，我以前遇到过一例这样的病例，但是出现症状没有这么快，当时那个病人腰痛，下肢麻木乏力，到别的医院当做腰椎间盘突出症，做了手术，术后症状没有缓解，还完全截瘫了，后来我考虑这个病，做了DSA，花了6个小时做脊髓动脉造影才找到瘘口，后来做了手术处理动静脉瘘，病人恢复下肢感觉和肌力，方小云的病情更加复杂，脊柱结核和硬脊膜动静脉瘘混合在一起，同时发病，同时引起截瘫，如果真是，太罕见了。急诊安排DSA，如果确诊，事不宜迟，立刻手术，将病人放介入科的杂交手术室。” 杂交手术室是一种复合手术室，一般在百级层流手术室，将DSA设备与外科设备全面整合，可以在一个手术室完成介入治疗、外科手术和影像检查，让一些复杂手术不用分解，达到一次完成，降低手术风险，减少病人搬运，节省手术时间。 “我们已经安排，介入科值班医生正忙，没有人手，总值班在调度，叫了备班的过来。”杨平介绍。 韩主任也急匆匆的赶到：“小杨，我联系了介入科的石主任，他们安排季主任过来，季主任是介入科手法最好的，脊髓动脉造影也做得最多。” 太好了，关键时候，韩主任可以居中协调，为杨平创造条件，同时替杨平承担风险。 虽然总值班也能够调度，但不会像韩主任这样用心，韩主任跟石主任这么一沟通，人家就知道你需要什么人，马上就调了季主任过来，而不是随随便便叫一个医生过来应付。 “跟病人沟通好了？”韩主任问道。 杨平点头：“刚刚沟通好，签字了，病人本人很好沟通，她那个妈，我看来者不善，总是躲躲闪闪，怀疑这怀疑那。” 韩主任嗯了一声：“她是成年人，自己同意就行，家属先不用管，小张，把病历拿过来。” 张林立刻把病历拿过来，韩主任翻阅病历，在手术知情同意书上，杨平的名字前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按你的思路去做，有事情我担着，我们做医生的，哪有不冒风险的，只要从病人的利益出发，做好充分准备，把风险控制好就行。” 韩主任把病历交给张林，张教授招手，也将病历拿去，又加上自己的名字：“放手去做吧，这个病例比较罕见，记得收集资料。” “小五，你负责收集资料，宋子墨张林跟我上台，胖子麻醉。”杨平当场做出了安排。 “介入科来电话了，让我们送病人，他们来了两个医生和一个护士，开放一个杂交手术室给我们用。”宋子墨接了个电话说。 苏宜璇带着周灿赶紧把手术器械和显微镜推到介入手术室，骨科手术需要很多专科器械，脊柱手术有整套的脊柱手术器械，介入科杂交手术室只有一些通用的器械，没有骨科专科器械。 “走吧，送病人！”韩主任沉吟道。 张林小五送病人，用转运的平车推着方小云往介入科手术室赶，介入手术室设在急诊大楼二楼，胸痛中心也设在那里。 综合骨科的平车是新买的，充气轮，还带有减震，推起来没有什么太大的声音和震动，方小云的妈妈跟在后面：“哎！哎！哎！你们要干什么” “你哪那么多废话！”常娟挡住她，生怕她搞出什么幺蛾子，影响医生的工作。 各栋楼之间有无障碍运转通路，平车急匆匆地推往介入手术室，季主任带着助手和护士已经在手术室等。 “张老！韩主任！”季主任恭敬地打招呼。 “杨医生！”季主任也很礼貌的打招呼，其他人就忽略。 现在杨平在医院也是名人，谁都知道他的本事，医院是技术为王的地方，技术好，大家都心里尊敬；技术不行，就算有后台撑着也没用，大家嘴上不说，心里肯定瞧不起。 “这个病人考虑硬脊膜动静脉瘘？手术时间会比较长，要一根一根血管去超选，去试验，还有失败的可能，我尽力而为。” 季主任说得很实在，不过他很乐意，这种罕见病例，他以前没有碰到过，在阜外进修的时候，听老师讲过，现在临床碰到了，自然高兴。 张教授鼓励他说：“不用担心，我做过这种病人的DSA，你做，我在台下帮你看着。” 那最好了，老一辈的医生不像现在这样，只能守着自己一亩三分地。那时候，他们涉猎一些交叉技术是很正常的，好多老医生自己会拍X片呢。 “一周前，这个病人胸9的脊髓前动脉出现过栓塞，术中做了切断取栓，重新吻合。”杨平介绍，然后张林详细介绍病人。 季主任说：“术中造影剂的量要严格把握，否则容易引起再栓塞。” 病情交接完毕，过床，季主任手下的年轻医生给病人签署DSA知情同意和碘对比剂的知情同意。 胖子做麻醉，气管插管全麻，杨平团队的人就是不一样，胖子的麻醉又快又好，这边还在说话，那边麻好了，可以刷手了。 季主任很佩服这个年轻的团队，业务素质优秀，这个胖子麻醉师比他的麻醉师厉害多了，他的麻醉师怕这怕那的。 “那我们先上，做脊髓动脉的DSA，我们做股动脉穿刺，一根一根来找，估计得五六个小时呀，要不你们先出去休息会。” 季主任、助手和护士穿上了铅衣，大家都各自找铅衣穿，张教授也要一件铅衣，铅衣不透气，很沉，几十斤重，穿在身上几个小时，八十岁的人，会很难受。 “我们现用仰卧位做DSA，找到瘘口，再换俯卧位让你们做手术，可以不？” 季主任刷手回来，消毒铺单，穿衣带手套。 “辛苦了，季主任！” “没事，都是医生，这种事经常的，今天我老婆生日，说陪她吃个饭，刚坐下，来电话了，没办法，谁让我们是医生呢。” 换个人行不？ 还真不一定行，这种病例，必须要个手法好的医生，成功率才高。 季主任四十多岁，头发花白，体型精瘦，介入科的几个带组主任之一。 介入科分了几个病区，神经介入组，心血管介入组，肿瘤介入组，老季是心血管介入组的，心血管介入组还是胸痛中心的重要构成部分。 老季是心血管内科那边过来的，结婚生子后，就开始从事介入，一般搞介入的，经常接触X射线，没有结婚生小孩的，都不愿意从事，医院挑人也不会从未婚的里面挑。 从股动脉穿刺，置入导管导丝，老季动作熟练，第一根脊髓间动脉超选成功。 只能一根一根的去排查，造影剂多了不行，少了也不行，剂量把握要准确，血管超选的时候手法轻柔精准。 “推造影剂，欧乃派克！” 欧乃派克是非离子型的碘造影剂，是安全的椎管内造影剂，脊髓动脉造影，必须挑选能够进椎管的造影剂。 “行，够了，要少一点，是不是？张老！”老季询问张教授。 “对，多了，容易引起栓塞。”张教授知识和经验都很全面。 “是呀！我去阜外进修的时候，有个同行就说，他们医院有个脊髓动脉造影的，造影完导致脊髓动脉栓塞，引起脊髓供血障碍，脊髓缺血坏死，瘫痪了，官司打了好几年，有高危因素的还是少点好。” 但是太少又不能起到显影作用，所以量的把握要非常老到。 “不是，下一根！” 单单肋间动脉就是二十四根，这还刚刚开始，一根血管没十几分钟搞不定。 “张老师，你出去休息一会？我在这就行。” 韩主任怕他受不了，熬夜，还穿这么重的铅衣。 张教授摆摆手：“没事，我有这种病例的经验，也做过这种DSA，可以给他们一点意见，你们出去吧，到外面休息一下，几个小伙子等下还要手术呢。” 张教授的语气严厉，更像命令，他是出于保护年轻人的想法，毕竟大家还没结婚生小孩，尽量减少X射线的照射。 “没事，我在里面，想看看造影的情况。”杨平也穿了铅衣，大家都穿着铅衣。 张教授发脾气：“怎么不听话呢，让你们出去就出去，这么多人看热闹呀！” 韩主任立刻命令杨平：“我和张教授在里面就行，你们都出去，听到没！” 五六个小时的X线照射，有铅衣也不能完全防护，等下还要手术，骨科医生经常跟X射线打交道，尽量避免不必要的照射。 好吧，杨平带大家都出去，到外面的蓝色塑胶椅子上休息。 靠着小睡一会，如果季主任找到瘘口，会叫大家。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0260章 找到了 防辐射的铅门紧闭，季主任在里面艰苦奋斗，预估时间六个小时左右。 经过这么艰苦的奋斗，还有可能竹篮打水一场空，结果什么都没发现。 人体复杂奥妙，现代医学，无论是基础医学，还是临床医学，都还远远不够发达，可以说才刚刚起步。 很多疾病，教科书上写着：机制未明、对症治疗、尚无特效药物等等。 趁没事，杨平到系统空间看看有没有介入手术的训练，暂时没有，目前全是骨病的训练，以骨肿瘤为主，下一个阶段是矫形训练。 应该把创伤、骨病、矫形三大骨科手术进阶完成，才会有旁支的手术培训，比如介入、机器人手术等等。 杨平到里面挑了一些胸腔镜、腹腔镜、椎间孔镜的手术培训，骨病手术很多涉及到脊柱，脊柱微创需要用到这些腔镜，技术木桶，要靠脚踏实地，一块一块的补齐。 “费了这么大劲，你说要是找不到怎么办？”张林担心地问。 小五也很忧虑：“我看方小云那个妈，十有八九会搞事，当个医生不容易呀，一边要对付这些复杂的疾病，另一边还要应付险恶的人心。” “这是师兄艺高人胆大，要是别人，这种情况下，哪里还敢冒险。” “张林，你是不是准备要孩子了？等下手术我帮你上，你负责拍照算了。” “没事，这个两三年不敢要，起码等升了主治才敢要。” 杨平在闭目养神，宋子墨在思考这个病，硬脊膜动脉静脉瘘，这么罕见的病，单独放到一个病人身上，能够诊断都算厉害，现在被脊柱结核掩盖，居然被杨平发现，这种诊断能力太强悍了吧。 时间真难熬呀，尤其不知道结果，不知道等多久，这种等待是一件煎熬的事情。 “五哥，去抽根烟不？”张林提议。 其实张林刚工作那会是不抽烟的，倒晚夜班，有时候急诊手术一做，就是一个通宵，抽烟只是为了提神、缓解疲劳。 “抽一根，就抽一根吧。” 小五本想戒烟，毕竟要做爸爸了，将来一口烟味，怕小家伙嫌弃。 介入手术室没有吸烟间，两人也不好穿着洗手衣到处找吸烟间，只好躲到厕所里，把排风扇打开。 墙壁上的电子钟显示，已经过了22点，里面还没有传来好消息。 即使六个小时顺利找到瘘口，后面还要做手术，而且手术在显微镜下的做。 这样熬夜挺伤身体，但这是没办法的事，据说美国的住院医生培训，十分残酷，部分白天黑夜，天昏地暗的。 光体力一项就淘汰很多人，有人说这是故意的，自然淘汰体质差的人，一个好医生，必须拥有良好的身体素质，能够熬夜，能够憋尿，还要能够饿肚子。 小五张林抽了一根烟，精神好了很多，两人时不时去手术室，门还是关着的。 “你去里面看看，找到没？”宋子墨指使张林进去看看。 “别慌，大家都睡会，等下还要上台手呢，以季主任的水平，应该可以找到这个瘘口，旁边还有张教授呢，他经验丰富。” 杨平眯着眼睛，他从系统空间出来，感觉整个人精神了很多，他怀疑里面的空气有某种特殊作用，比如提升精力。 时间过了十二点，还没有动静。 张林和小五像两个毛猴子，安静不下来，叫他们坐椅子上睡会，他们睡不着，总是走来走去。 “不行，我得进去看看。”张林焦躁不安。 小五拉住他：“我进去吧，你在这等会。” 小五从放铅衣的架子上取一件铅衣穿上去，进去了，大约十分钟左右，出来了：“还没找到呢！” 六个小时还没找到？ 难道真的要竹篮打水一场空。 要真找不到，病人理解还好，不理解的跟你急，折腾一晚上，还多花钱，最后什么结果都没有。 所以，有些病，病人是否理解配合，结局完全不一样。 理解配合，医生才敢去冒险争取，不理解配合，医生根本没有胆量去努力。 不努力争取，怎么会有最好的结果。 急死人了！ 张林自己拍自己的额头。 小五安慰他：“稳重点，要不，又去抽一根？” 快凌晨一点的时候，厚重的铅门终于打开了。 “找到了！” 开门的护士兴奋地说。 如同产房里的助产士打开门，往外面焦急等候的产妇丈夫喊一嗓子：“生了！” 大家全部弹簧一样站起来找到了！ “胸89左侧肋间动静脉发现交通瘘口，在这个地方，明显可见髓周异常迂曲增粗的静脉显影，可以开刀了？”季主任说话声音有点发不出来。 还真是硬脊膜动静脉瘘，雷击的概率，被方小云踩到了。 方小云这样的，两种疾病重叠，是两次雷击的概率呀！ “俯卧位，导管不要拔，等下万一术中找不到瘘口，要麻烦季主任帮忙往导管里打美兰。”杨平让季主任休息一下。 看看时间，整整六个多小时，二十四根血管，铅衣不透气，季主任背后全是湿的，但是暂时还不敢脱，杨平还要开刀做手术，术中可能还需要他帮忙，往导管里注射美兰，定位瘘口。 杨平、宋子墨、张林和苏宜璇洗手上台。 “季主任，要不，您休息一下？”杨平客气说。 “没事，我就在旁边坐。”护士搬来凳子，季主任坐着休息。 杨平手术做得又快又好，这在医院出了名的，季主任现在如果把手术衣脱了，等下没多久，又要刷手穿衣，麻烦。 “小曾，帮我打个电话给我老婆，手机在那个台面上。” 老季挺愧疚的，陪老婆吃饭，现在自己在手术台上，把老婆晾一边了。 他这是要打个电话给老婆报喜，自己遇上一个罕见病例，全球只有三百例，自己成功找到了瘘口，当医生的，就好这一口，以后老了，跟年轻一辈吹牛，吹什么？ 还不是吹这些，当年多么罕见的病例，全球只发现三百例，其中一例就有自己的功劳，全球三百分之一，什么概念。 现在凌晨一点多，这个点还打电话，小曾护士有点迟疑：“这个点还打给嫂子？” “打！还没睡呢，让她早点休息，不用等我，一时半会还回不去，过来，我告诉你手势密码。” 护士只好帮忙打电话：“喂，嫂子，季主任现在还不能回去，对，今晚在我这，不是，我是说，今晚他和我在一起，不是，嫂子，我的意思是” 这熬夜手术，把人整糊涂了，嘴巴说话都不利索了，一句话修正几遍没说清楚。 你说这个点，跟你在一起，好在季主任的老婆对情况比较熟悉，不然这捅了大篓子。 护士挂断电话，对季主任惊讶地说：“嫂子在手术室外面了？” “季主任，这是查岗了？” “查什么岗，我还没吃饭，她送饭来了，让她等等吧，做完手术再说。” 好好的手术，撒什么狗粮。是呀，都还没吃饭了，小苏订了一大堆外卖，居然忘记吃了，大家这个点都饿着肚子。 “不说还好，一说，这肚子叽里咕噜的叫！”张林咽了一口唾沫。 “坚持住，兄弟，不是你一个人在饿着！”咕噜声太大，小五都听到了。 后侧入路，为了不破坏脊柱后柱的稳定性，杨平才用了类似颈椎开门技术，将椎板成矩形三面切断，留一面折断，保护骨膜，然后像开门一样掀开，这样做完手术，可以将椎板关上，防止后柱破坏带来不稳定。 这种技术需要手法十分细腻，不然很容易失败，打开椎板，静脉确实有点增粗迂曲，因为脊柱结核的病人，不会常规做DSA血管造影，所以在磁共振上要发现这种血管畸形，不太可能。 这不是水平问题，是技术本身的问题，犹如黑白照片没办法发现彩色一样。 瘘口就在这一片静脉里，这是从一个面去找一个点，一根一根血管去找，也可以找到，但是耗费时间，还不能证实究竟是不是一个瘘口。 杨平停下来：“季主任，麻烦您帮我们往刚才那个动静脉瘘注射美兰。” 从股动脉置入的导管还没有拔出，季主任上台，帮忙注射美兰：“也是！那我打药了。” 美兰顺着导管，没多久，静脉丛一个点出现蓝色，然然慢慢扩大，杨平找到那个点，只有一个瘘口，血管的直径大约三毫米，需要显微镜下将动静脉进行分离，然后缝合破口。 “好，可以了，季主任，找到了，导管还留着，等下术后再做个造影确认一下。” “显微镜！” 周灿将显微镜推进来，上面已经盖好无菌的保护套，杨平自己调节好焦距瞳距，开始在显微镜下分离血管，修补瘘口。 “一个小小的瘘口，对人体影响这么大？居然可以造成截瘫，看来人体进化还不行呀，零件的容错率太差了。”张林看着这个小小的瘘口，不过3毫米血管上的瘘口。 本来动脉是动脉，静脉是静脉，桥归桥，路归路，两套系统各自循环，近端在心脏相接，远端靠毛细血管连接，中间是相互隔离不相通的，现在它们之间出现一个通道连接，这就是动静脉瘘。 就像高速公路，来去的车道是有隔离带的，现在隔离带缺个口，来去的车子通过隔离带混到一起，那就乱套了。 人也是一样，一旦出现动静脉瘘，动脉血流进静脉，静脉血往动脉里流，这样动脉血因为混有静脉血，血氧含量降低，而静脉因为与动脉相通，血管的回流压力增加，引起淤血。 方小云正是因为静脉淤血，导致脊髓水肿不能缓解，还持续加重，失去了术后脊髓水肿的抛物线走向，这个走向是一直上坡，上到顶点，成为一个平台。 脊柱结核的脓肿压迫脊髓，会引起脊髓水肿和截 第0261章 医闹 “季主任，又要麻烦您了，帮我们再造影看看？你看多不好意思，让嫂子在外面等。” 杨平客客气气的，足够体现年轻医生对前辈的尊重。 季主任心里非常舒服，人与人交往，说话做事，就是追求舒服两个字。 这年轻人不错，谦虚礼貌，不持才傲物，老季屁股还没坐热，又要做造影，腰有点痛，椎间盘突出，几年前就已经查出来。 “没事，又不是第一次等。” 老季扭扭腰，刚才比较急，腰围忘记带，平时更衣室的柜子里放了腰围，做手术时会带上，保护一下腰椎。 “再开一支欧乃派克！” 小曾护士业务熟练，很快就准备好，助手准备推药，老季拦住：我来！ 他小心翼翼地将碘造影剂推入导管，慢慢地，屏幕上已经淡化的墨汁血管图，又开始加深，胸8和胸9之间的肋间动脉变成墨汁黑色，墨汁流动，在瘘口的部位，墨汁顺利通过血管，没有漏出来。 “瘘口消除了，杨医生！” 季主任停止推药，达到目的就收手。 杨平双手笼在胸前的保护袋，凝视着屏幕：“收工！” “我这个腰什么时候找你看看，以前只是腰痛，现在有时候左边的臀部会麻。” 季主任做完最后一次造影确认，终于可以脱铅衣，大家没在台上的，也都开始脱铅衣。 脱下铅衣的，每个人的洗手衣都湿透了，尤其张教授，洗手衣就像从水里捞出来的。 八十岁的老爷子，穿着几十斤的铅衣，熬夜站六七个小时，谁看了都心疼。 中途好几次，韩主任怕老爷子熬不住，劝他回去休息，做完向他电话汇报，他坚决不同意，一定坚持到手术结束，心里才踏实。 手术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 果真是硬脊膜动静脉瘘，这个病例隐藏得太深，张教授心里明白，自己提醒杨平之前，杨平就已经开始行动，说明他早就考虑到这个罕见病，年轻人这份认真严谨难能可贵。 “小杨，辛苦了！大家都辛苦了！”张教授充满慈爱地说。 “没事，你老都在熬夜，我们几个这算什么。” 杨平扶张教授去靠墙坐下，但是老爷子竟然双腿僵硬，迈不动步子，缓了足足几分钟，才迈出一步。 “我出去一下，你们送病人回去就是，这里我们来收拾。” 季主任的老婆在外面等着呢，他跟韩主任打个招呼，赶紧出去，他的样子像刚淋了一场雨。 “小李，你留下帮收拾手术室，其他人都一起回去吧。” 韩主任让一个规培生小李留下来。 麻醉苏醒，大家都跟着送病人回综合骨科，护士已经铺好床在等。 “将她放急诊病房，我增派三个护士，三班倒，轮流看着方小云，直到她下肢肌力恢复。” 蔡巧君听说韩主任和张教授都过来熬夜手术，她也从家里赶过来，亲自安排护理工作。 病房里有几个房间距离护士站最近，叫做急诊病房，平时一般放危重病人，万一出什么事，护士能够第一时间赶到。 防人之心不可无，蔡巧君是老护士，经验丰富，她暗地里交代值守的护士，注意方小云那个妈。 人心深似海，捉摸不透，提防不是没有道理，蔡巧君遇到过这种事，有家属趁护士不留意，偷偷把氧气管子拔掉，要不是护士及早发现，病人早就没命。 杨平观察一会心电监护仪上的心率、血压、血氧，再看看尿量，确认没有什么问题，才从病房出来，嘱咐张林急查一套抽血的检查。 大家的肚子饿得肠子都打结了，小苏、周灿、唐菲三个女的，把饭菜用微波炉热一热，端到用餐间，大家狼吞虎咽，根本不管什么味道，直接往嘴里塞。 吃完饭，大家都累了，眼皮子打架，腿也迈不动，深一脚浅一脚，挤到值班室。 杨平和宋子墨还冲个凉，张林、小五，还有几个规培生躺床上，直接就呼呼大睡。 睡了四个小时，大家揉着眼睛起床，新的一天又开始了，交班查房手术。 早上查房的时候，方小云的妈居然不见了。 奇怪，女儿刚做完手术，正是需要照顾的时候，怎么就开溜，难道怕被催钱？ 还是那个同事常娟在床旁照顾方小云，她问医生现在能不能喂点热粥，胖子很自信地说：“可以，先喂一点试试，不呕吐，就多喂一点。” 一般全麻术后要禁食6个小时，但是现在，胖子的麻药剂量把握越来越纯熟，用最小的剂量达到目的，他麻醉的病人，大多术后不需要禁食这么久。 问题的症结找到，解决以后，效果立竿见影，方小云的双下肢在床上移动要轻松很多，而且可以尝试往上抬，但是还抬不起来。 这个罕见复杂的病例通过大家的努力，终于解决了，但还不能掉以轻心，有些病人的肌力恢复到三级或四级，就停止了，不再恢复，这种情况也不少见。 比如四级肌力，只比正常差一级，虽然没有完全瘫痪，但是因为肌力不够，也无法正常行走，只有完全恢复到五级才能够放心。 上午几台手术，好几台关节镜的，现在关节镜手术的口碑散播出去了，很多病人慕名跑过来。 几台手术很轻松，做完后，大家吃完中饭继续睡，睡得天昏地暗，到下午才懵懵懂懂地醒来，都不知道是白天还是晚上。 苏南晨发来邮箱发了一份资料，让他有空看看，美国一个篮球运动员的膝关节多韧带损伤，罗伯特教授的病人。 教授利用关节动态分析技术，获取了病人膝关节的很多数据，还特意用这些数据建立了一个虚拟的模拟膝关节。 即使这样，他还不敢冒然手术，因为开弓没有回头箭，这种手术过于复杂，一旦失败，没有返工的机会，病人将失去了最后的希望。 杨平做过很多类似的病例，其中有一个就是在附一做的，苏南晨将这个病人的资料发给罗伯特看，教授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希望能够亲眼看一看这个病人的术后恢复效果，还想看看杨平其它膝关节多韧带损伤病人的术后恢复情况。 罗伯特教授，更准确的称呼是小罗伯特教授，美国纽约特种外科医院运动医学科的主任，国际运动医学大师，他的父亲和爷爷都是该院的教授，爷爷曾经参与美国现代人工髋关节的研发，父亲是美国关节镜外科的重要推动者。 罗伯特教授迫切希望来三博医院访问，拜访杨平，更想见一见杨平的病人，亲眼看看手术效果。 杨平也没有多想，答应了。 交流是好事，科学就是要交流，开放使人进步，封闭使人落后。 术后第二天，方小云的肌力恢复到三级。 第三天，恢复到四级，速度有点快。 脊柱结核因为减压后，对脊髓的影响已经消除，后来影响脊髓的是硬脊膜动静脉瘘，动静脉瘘一旦解决，静脉淤血消除，脊髓的水肿消除就非常快。 方小云的妈妈迟迟没有出现，消失了三天，对自己的女儿不闻不问。 “闹事了！” 规培生小李慌慌张张地跑到医生办公室。 “稳重，喊什么？什么情况？”张林斥责。 “方小云的妈带人在行政楼底下闹，扯横幅，哭天抢地的！” 小李赶快关上医生办公室的门说。 “奶奶的，真是回去叫人了，看她表情就不对劲。”张林骂道。 “这事方小云知道不？”小五担心地问。 “肯定不知道，早上查房还感激我们呢。”宋子墨说。 大家都感觉出来，方小云那个妈迟早会搞事，后来想想，现在方小云恢复非常好，应该没理由搞事呀。 可是，有些事情，压根没有逻辑。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0262章 喜剧之王 “哭大声点，拿头往地上撞，额头上要出血，把效果搞出来！” “记住了，我是病人的舅舅，大家都是亲戚。” “戒指手镯项链让你取掉，怎么还没取！” 外号河马的大嘴中年男子，正在指挥大家，他从事这行多年，积累了丰富的经验。 近两三年大环境不好，河马也不是什么案例都接，像方小云这种，听滕桂花一介绍，他心里相当有数，脊柱手术，术前好好的，术后瘫痪，这事一闹十拿九稳。 而且，这种瘫痪八成没希望恢复，就算运气好能够恢复，也是几个月后的事情，干这行久了，道行自然深，水深水浅，有没有料，伸手便知，滕桂花也是问了好几个乡，才问到河马的。 遥想那些年，一闹一个准，从来不空手，可惜那时自己没有单干，只是跟着别人，喝点汤汤水水。 后来，河马回过神，拉一帮人，想一展宏图，时代已经翻过一页，大环境越来越不好，但不管怎么不好，还是能够过日子。 “记者，记者来没” 河马往人群一望，来了好几个。 这一行的运作也是有套路的，现在单靠个人单枪匹马不行，要多个行业团队合作，比如媒体不可缺少。 怎么闹，怎么谈判，提出赔偿多少，接着怎么讨价还价，都是有方法的，大家各司其职，环环相扣，最后分钱，皆大欢喜。 “声音大点，把声势造起来，等下保安出来，大家别慌，他们不敢打人。”河马的助手猴子挨个低声指导大家。 “纸钱带了没烧起来！”河马问藤桂花的老公。 方小云家一共来了好几个，方小云爸爸妈妈弟弟，还有一个堂叔、婶婶都来了。 “人是活的呢”猴子小心地提醒。 “哦，算了，那就哭惨点，往地上打滚，还不够凄惨！”河马觉得气氛明显不够。 “啊——我命苦的女儿呀——” 滕桂花天资不错，陡然会意，撕心裂肺的哭声悠扬婉转，节节攀高。 这嗓子，不去唱山歌，不去星光大道走几圈，真是浪费。 这还不错，河马很满意，效果出来了。 “哥，这边我们不熟，能成吗？” “都一个样，怕什么！” 猴子有点胆怯，河马给他壮胆。 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滕桂花又哭又喊，带着唱腔，极富感染力，在场的无不唏嘘不已，有人抑制不住，已经跟着泪如雨下，可怜的人家呀！ “头，让她再用点力，往地上撞！”河马感觉力度不够。 猴子胆子还是少了点：“哥，够了，再用力，把人撞出脑出血？我们找谁要钱去？” 也是，滕桂花是客户，她出事了，到时候全泡汤了。 “等下他们领导出面，大家不要乱来，我做代表谈判，其他人不要乱说话，言多必失，你注意看着点。” “放心！” 河马吩咐猴子，两人多年的搭档，这点配合还是有。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保安也出动了。 扯淡！瞎扯淡！ 老赵一上班听到保安部的汇报，立刻亲自下科室了解情况，医生通宵手术妙手回春，这是要送锦旗的案例，家属居然还闹。 不过老赵不急，病人恢复非常好，他心里有底，这种情况，手术效果好，病人自己满意，家属瞎闹，没道理的事情，也闹不起来，打仗还要有个开战理由呢。 赵主任将情况向夏院长紧急汇报，夏院长一掌拍在桌子上：“胡闹，让保安把闹事的人驱散，把横幅给扯了，报警！” 夏院长最痛恨这种事情，对付这种歪风邪气，他是出了名的硬气。 不经过法院，一毛钱不赔！ 这是他的原则，曾经因为这个，差点连院长的帽子都丢了，还是因为老领导的力保，最后才平安无事。 他当院长这些年，问心无愧，人一旦问心无愧，做起事来就正气十足、毫无顾忌，什么牛鬼蛇神统统靠边站。 保安部应急小队出动，拿着盾牌，分割闹事的人，一个保安拿着喇叭跟大家解释情况，其他保安开始收横幅，让大家解散。 “我女儿好好的，就一个腰痛，走着进来的，做完手术，现在给整瘫痪了，二十几岁，下半辈子只能坐轮椅，你们评评理” 滕桂花的演技很好，她摘掉了首饰，也没有施粉墨，把一个可怜的农村妇女演活了，在场的无不动容，纷纷替她说话。 强硬归强硬，对话肯定要有，人被驱散，横幅被扯，接下来就是跟家属沟通对话，了解诉求。 赵主任代表院方，河马代表方小云家属，两边到行政楼的专用会谈室，开始谈判。 赵主任多年的医务处长，什么风浪没见过，这点小打小闹还真不当回事。 河马虽然主要市场在老家，但也是从业十余年，资深医疗纠纷操盘手。 都是千年的狐狸，谁也别跟谁玩聊斋，废话少说，谈判，开始！ 滕桂花一时激动，猴子扯了一下她衣服，稍安勿躁，别坏大局。 六十万赔偿！ 这是有路数的，滕桂花家里要三十万，一毛不能少，多谈的全给河马，河马也知道，开的太高，人家不会给，几十万还是有希望。 六十万，留了十万的还价空间，最后要是五十万落地，他挣二十万，分给大家十万，自己拿十万，多了不现实，算盘是这样打的。 这么大医院，拿五十万应该不是问题，河马信心满满的，他也是要评估医院实力的。 “人都给整瘫痪了，人家养个女儿也不容易，给点赔偿，大家都好，从此平安无事，不给？我们天天来，你们的乌纱帽也别想要了！”河马说话利索，咬牙切齿。 “就这个？你是病人大舅是吧？还有其它诉求没？”赵主任不急不躁。 河马一愣，这他妈太爽快了吧，G市就是G市，不缺钱，几十万就是毛毛雨。 “没有了，我们也是老实人，不狮子大开口，只要个几十万的合理赔偿，你们这么大医院，相信也不会为了这点小钱把影响扩大。”河马很老到。 “方爸爸方妈妈？你们呢，一直没说话？”赵主任问滕桂花两口子。 滕桂花想说但不敢说，河马给她一个眼色，表示同意，滕桂花揉揉湿润的红眼：“我们生养女儿确实不容易，她是家里的顶梁柱，上班一个月可以挣好几千，有时候上万，现在被你们做手术搞瘫痪了，要几十万不算贵吧？” “那是！这钱也不多，现金还是转账？”老赵认真地说。 河马越听越玄乎，真的假的，从来没遇到这么爽快的，居然一时搭不上话。 “这样吧，既然来了，我们一起去看看病人方小云吧，你们连病人都没见着，就闹这么大声势，有点不专业呀？很容易让人误会你们，认为你们就是利用病人讹医院的钱，是不是？”老赵像跟老朋友聊天，和颜悦色。 “尤其，方爸爸，方妈妈，老家过来，差不多一千公里了吧？先看看女儿，稍后我们坐下来好好谈钱的事，行不？”赵主任提议。 方小云爸妈没了主意，都看河马，河马咳嗽一声：“这样也好，我们一起去看看方小云吧！” 方小云弟弟一直坐在旁边，玩着手机，叔叔婶婶几次想发言，被猴子制止了。 方小云听说家里来人了，还在闹事，心急如焚，感激医生还来不及，怎么能够闹事呢。 双下肢肌力恢复到四级，能够勉强站立走路，但是乏力，加之已经十多天没走过路，自然行走不便。 常娟正准备用轮椅推她下去阻止家人闹事，突然，门开了，一大堆人涌进来，拍照的，录像的。 “爸，妈！弟弟！” 方小云很惊讶，家人都来了，这么久没看到亲人，倍感亲切，尤其是弟弟，自己小时候割猪草，都是将他背在背上。 “小云，别怕，我们过来给你讨公道的。”滕桂花大声说。 公道，什么公道，方小云莫名其妙？自己好好的，大家去闹什么。 “你们看，这就是我女儿方小云，谁家儿女不是父母的心头肉，本来好好的，就是腰痛，谁没个腰痛呀，被医院忽悠进来做手术，做完手术就直接瘫痪了，前几天晚上还拉去莫名其妙地开一刀，你看，现在就只能坐轮椅，大家评评理，公道良心在哪里？”滕桂花声泪俱下。 看着坐在轮椅上的小姑娘，二十多岁，瘦瘦的，像根豆芽菜，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真是可怜呀。 真人真事，不是胡搅蛮缠，人现在就坐着轮椅，这事实锤了，跟着的人群，有方小云老家过来的，也有被河马叫来的记者，还有看热闹的病人。 方小云被弄糊涂了，不过听妈妈这么动情的说，虽然误会一场，也倍感亲切。 爸爸妈妈和弟弟不远千里跑来闹事，原来是误会，以为她瘫痪了，虽然平时家人对她苛刻，现在看来，家人是关心她的，心里有她。 人心都是肉长的，只身漂泊在外，孤苦伶仃，突然见到亲人，分外温暖，又看到亲人为了她大动干戈，更是莫名感动。 为了不让家人担心，为了澄清误会，方小云从轮椅上站起来，走几步，现在已经四级肌力，可以站立行走，只是比较慢而已。 “我没事，好了，要谢谢医生，晚上熬夜帮我做手术！”方小云解释。 “你——” 藤桂花突然怔住，表情极度失望：“你不是瘫痪了吗？怎么没瘫痪呢” “是呀，你不是说瘫痪了？”爸爸看着这情景，埋怨妈妈。 好像只有瘫痪了才好，好像全家都指望她瘫痪。 突然，方小云的心像猛地扎了一针，很痛，很痛！以前被逼钱都没有这种感受。 乌龙了，人没瘫痪，好好的！ 可明明瘫痪了，瘫痪还能治好？ 滕桂花还想跳起来骂几句，习惯性地蹦了几句，不知道骂什么，这剧情已经偏离了剧本。 她看看河马，河马也没主意，不是瘫痪了？这不好好的吗？ 再闹下去没价值，河马也感觉被坑了，愤怒地喊一声：“撤！” 十几个全部走了，剩下方小云几个家人。 煮熟的鸭子飞了，滕桂花瞪了一眼方小云，眼神恶狠狠的，什么话都没说，带着家人离开了。 离开了，就这么离开了。 这么久没见面，不远千里过来，就这样离开了？ 一句“你不是瘫痪了吗？怎么没瘫？” 让方小云瞬间崩溃，一屁股做到轮椅上，差点摔倒。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0263章 取长补短 过了十几分钟，方小云爸爸带着弟弟又折回来。 或许觉得刚才太过分，还有一丝没有泯灭的良心。 或许想起来，这么远赶过来，应该跟女儿说几句。 场面挺尴尬的，方小云爸爸站在门口：“小云，我们走了呀！” 弟弟忽然也觉得要说点什么：“姐，我们回去了。” 方小云心如死灰，木然地回答一声：“知道了！” 爸爸临走时提醒：“小云，弟弟的事，要放心上呀！” 爸爸和弟弟没有进病房，在门口隔空说了几句，走了。 “滚，都滚蛋！”常娟小声地自言自语。 方小云神思恍惚，呆若木鸡，常娟拉着她的手：“以前，你都是为家人活着；从现在开始，应该为自己活着，明白吗” 瘦小的姑娘擦干眼泪，鼓起勇气：“对，为自己活着！” “大家都嚷着要来看你，前几天病情严重，我不让她们来，现在好些了，我让她们都过来大家还给捐了款，你看，这是名单。”常娟拿出捐款的名单。 几百的，一千的，两千的——，集合起来有两万多块。 “来看看就好，还让大家破费，找个时间把钱退给大家吧，心意我领了。”方小云眼睛红红的。 “怎么，瞧不起姐妹们退了，会伤大家心的。”常娟嗔道。 “要不这样，出院结算时，看自费部分多少，用不着的话，我就帮你退了”常娟心软地说。 “方小云，这是助行器，你的肌力刚刚恢复，要进行步态训练，用这个助行器辅助。”护士进来，教她使用助行器。 杨平和大家呆在办公室，韩主任怕他们在冲突中受到伤害，命令他们回避，一切交给他和医务处来处理。 为了安全，韩主任还派了四个保安守在医生办公室门口，保安确认冲突结束，才放心地离开。 三博医院，作为全国为数不多试行安检制度的医院，医生的人身安全得到了很好的保护。 夏院长不仅建立了安检制度，还成立了保安部、组建应急分队、实行黑名单制。 其他大多数医院，保安只是个象征，没有实际保护能力。 而三博医院的保安，全部是退伍军人，年轻力壮，医院给了不错的待遇。 这些特立独行的举措，给夏院长带来了很多麻烦。 当时舆论批评铺天盖地，各界指责尖锐激烈，说他夸大医患矛盾，激化医患矛盾。 但他还是顶住压力，将这些措施强行落实到位。 省厅的一个老领导，欣赏夏院长敢作敢为，力排众议将他保了下来。 一场闹剧过去了，杨平带大家去创伤ICU看腹部巨大血管瘤损伤的病人，神志清楚，血红蛋白85gl，心率90次分，血压12480mmHg，呼吸20次分，没有发热，肝肾功能正常，胸部只有少量积液，再植的左侧面部和左上肢血运良好。 还好，这个病人不是疤痕体质，面部缝合，当时宋子墨采用了美容缝合，没有明显的疤痕。 左上肢二期还需要做功能重建手术，神经的高位损伤，后期效果一般不佳，需要行功能重建，才能恢复一定肢体功能。 这个病人度过了危险期，杨平心情轻松，医生最大的成就感就是病人的康复。 思思爸爸的手术，宋子墨做的，踝关节骨折切开复位内固定，做得非常漂亮。 “为什么这颗下胫腓联合螺钉要三个月取出来，能不能不取” 杨平对照片子问张林和小五哥俩，这哥俩虽然没有宋子墨天赋奇高，但也是聪明人。 “三个月要下地负重，下胫腓关节有微动，螺钉要么松掉，要么断裂。”张林回答。 “对，要是螺钉穿三层皮质就会松，穿四层皮质就会断，如果不取，要跟病人提前说清楚，以免引起误会。”小五补充。 “嗯，还是看书了，讲得很到位，一定要多看书，反复看，然后再和临床实践结合。”杨平提醒哥俩。 “最近，《坎贝尔骨科手术学》、《AO骨折内固定手册》、《成人骨折》，这些世界骨科经典，我们都在看。”小五很得意。 张林也跟着说：“是呀，师兄，你交代的，肯定得看。” “先把这几本看完，要当教科书研读，要对着病例温习，不要走马观花的看。”杨平要求他们。 随着自己水平的提高，杨平要带着大家一起提高，严格要求是必须的，不是每个人都像宋子墨那样自觉勤奋。 一个人的力量有限，一个优秀的团队才能够支撑以后的科室发展。 力全医院九个术后的病人，还有九个预手术的病人，杨平都想去看看，他让程老板安排一下。 奔驰S500L停在楼下，程老板很开心。 口碑这东西，比什么都重要，口碑一旦竖立，病人将纷至沓来。 现在，杨平的每一台手术，都是医院的口碑，积少成多，假以时日，金字招牌自然竖立。 程老板经过多方咨询，订了一辆沃尔沃xc90，准备送给杨平，据说高学历的专业人士都喜欢沃尔沃，对BBA不感冒。 “杨医生，我们医院给你订了一辆车，沃尔沃XC90，顶配，到时候如果车到了，要麻烦你和我们一起去办理登记上牌手续，这车是要登记到你名下，哦，还有，你要提前到网上竞拍一个车牌号，竞拍的费用也由我们医院报销。”程老板抓住时机说。 杨平有点惊讶，沃尔沃XC90，顶配版，落地差不多也要九十万吧，老程出手挺阔绰呀，自己在力全医院的业务还是刚刚开展呢。 如果说业务做起来了，送这么重的礼物，还说得过去。 现在刚刚才开展，送这么重的礼物，怕是不妥，所谓无功不受禄。 杨平心里也明白，他这是在搞前期投资，怕自己以后业务做大了，改弦易张，不跟他合作。 程老板多虑了，只要他正正规规地办医院，杨平还是很愿意和他合作，杨平的金钱观非常健康——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力全医院现在很对杨平胃口，正正规规办医院，光明正大挣钱。 “你这辆车，以后的油费等开销全由医院承包。”程老板补充一句。 程老板也是拼了，现在不拿出点分量留住杨平，以后要留住他，恐怕不只这一点了。 潮汕人做生意，有远见，有格局。 杨平也欣赏程老板的格局，跟这种老板合作，少了很多猜忌和内耗。 杨平推辞：“无功不受禄，程老板，车子的事以后再说吧。” “杨医生，你这是为难老程，定金都付了，这是医院的统一行动，不是我个人的意思。给专家一点微薄福利而已，你现在是我们医院特聘首席专家，要是没点福利，你让我老程在社会上怎么立足！”老程很执意。 医院是他的，医院的行动还不是他的行动。 既然程老板这么客气，再推辞显得不给面子，杨平退步：“既然程老板这么看得起小弟，那就谢谢了。” “言重了，完全是我们医院给专家一点微薄福利，受之无愧，以后还要经常辛苦您。”程老板边开车边说。 事情就这么敲定，老程心里很开心，后面他开始琢磨着，往杨平的综合骨科输送病人。 一般的老板恨不得让专家带病人来，老程不是这样想。 老程想，杨平的科室搞好了，他程力全自然沾光，这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事情。 “杨医生，我在想，我们力全这边走的路线是高端私人，以后有经济条件一般的病人，或者对私立医院有顾忌的病人，我们往你们三博送，往你们科里送，建立长期合作，怎么样？” 果然格局不错，杨平欣然同意：“那好呀，说实话，我们公立医院的服务跟不上，跟你们还是有差距，以后我们有对服务要求高的病人，也可以往你们那送，互相帮助，取长补短。” “我就是这个意思！”老程很兴奋。 三博医院华侨楼算是VIP病房，但是比起力全医院这些私立医院，服务质量还是有差距。 聊着聊着，两人在车上就敲定了几件大事。 请：m.yetianlian 第0264章 服务员 杨平去力全医院看病人，病人非常感动，觉得杨平认真，有责任心。 带团的湛大哥，已经脱掉支具，走路给杨平看，术前的诸多症状全部消失，获得一个无痛且功能良好的膝关节，湛大哥心情大好，一种重生的感觉。 以前，至少五六年时间，他不敢跑，不敢跳，即使平常走路，也摇摇晃晃，总怕摔跤，走着走着，可能因为打软腿跪下去，四十几岁的人，上下楼梯，要扶着栏杆，否则根本使不上劲。 这样的日子，他受够了，决定做手术，但是看了好几家医院，说着手术难度高，做不了。 于是多方打听，全国这方面的一流专家叶教授，在云健医院有驻点，定期过来手术。 于是他跑去云健，那边说叶教授的排期太紧，建议病人到力全医院来。 其实，当时叶教授看过他的资料，告诉云健的医生，这个病人手术难度太大，预后很差，不要碰。 云健这帮狡猾的家伙，顺手给程力全挖一个坑，说云健医院手术排期太紧，介绍他去力全医院，程力全当时没有细想，平时这种病人打灯笼都找不到，现在居然主动上门，他好胜心一起，希望也成功做几例膝关节多韧带重建的，于是就接下来。 湛大哥到力全医院打探一下，老板曾经是省人民医院的教授，里面的医生好多在韩国进修过，再加上云健那边鼎力推荐，应该不会有问题。 当时心里也着急，总想快点把手术做了，他年轻时搞体育的，后来做海鲜批发生意，平时也忙，总是拖着不是办法，这次下定决心要把病治好。 走了那么多医院都不敢接活，现在遇上一个接活的，肯定有点本领，综合考虑后，就决定在这里手术。 整个过程有点鬼使神差，直到手术做完，自己还有点后怕，有点后悔，这么轻率地把手术给做了，心里老是不踏实。 于是去魔都帝都的时候，他总会约上一个专家号，人家专家看了，仔细摆弄他的膝关节，赞不绝口，盘根问底，还叫研究生过来把他的片子拍照，说这手术做得非常漂亮，效果非常好，留下资料以后好好学习。 这样，湛大哥心里才踏实。一时兴起，湛大哥将自己的求医经历分享在群里，他们有一个群，全是这种病例。 因为这种病例不多，手术难度大，大家平时在群里分享就医经验，湛大哥将经验一分享，没想到群里反响很大，都要过来做手术。 这就有了十几个人组团来G市考察，这十几个人都是全国各地来的，湛大哥是G市人，自然当起了团长，带领大家考察力全医院。 考察完后，大家又找个时间组团过来手术，中途临时有几个入团，这样就凑成了十八个。 一个医院集中做十八个膝关节多韧带重建，要是效果好，这就是在立一块金字招牌。 “杨医生，手术后一点也不痛！” “你看，我现在带支具可以走路！” “做完手术真是稳多了。” “你看我，做完手术，现在基本正常！” 湛大哥就是一块活招牌，招来了这十八个病人，这十八个病人又是十八块活招牌，口碑传出去，会吸引很多病人来。 因为他们当中，大多数是运动爱好者，或者干脆是职业运动员。 程老板也是看到这一点，才颇有担心，怕到时候其它医院出更高的价钱，更优厚的条件，把杨平拉过去。 那时，要是杨平忙起来，可能不一定就会这么重视力全医院了。 所以程老板绞尽脑汁，提前下手，要把和杨平的关系弄踏实，他看杨平暂时没车，于是心生一计，立刻去定了一辆车。 杨平答应接受这台车，老程心里踏实了，说明他还是有心和自己长期合作，否则这个时候不会要这辆车的。 第二周的周末，杨平又把力全医院剩下的九台手术做完了，两个星期，从力全医院拿了九万块的手术费，收入还不错。 这样下去，经济上会越来越宽裕，等积累一些钱，把房子买了，也算在G市扎下窝。 学术会过后，三博医院的骨科，尤其创伤骨科名声远扬，特别省内的，好多医院有复杂的创伤，风险高的，怕出问题的，很多都往三博医院转病人。 “转三博去，上次他们那种病例都能拿下来，这个肯定行！” “我建议你们找个车，送到省城的三博医院，上次我去开会，日本人拿不下的手术，他们能拿下，也只有去那里碰碰运气了，看能不能保住这条腿。” “实在不行转三博去吧，留在我们这迟早出事！” 就这样，创伤骨科走廊里、电梯间全是加床，韩主任陪夏院长去看了几次，夏院长大手一挥，赶快加一层楼，赶快！ 综合骨科的关节镜手术病人也挺多，但是没有创伤骨科那么火热，毕竟还缺少点轰动的东西。 创伤骨科的五段再植，还有学术会上力压日本人的手术，那是在两千多名医生心里扎下了根。 元月份静悄悄的到来，很快春节了，这个月的事情挺多的，思思完成了第二次聚焦超声刀手术，这次的目标是左侧股骨的瘤体。 科里一起到山区的度假村玩了三天，放松一下；小五结婚，大家又去热闹了一阵，张林作为男方的抢亲队长，带着胖子，还有科里几个规培生，一众兄弟浩浩荡荡，到小青家接亲，把婚礼搞得热热闹闹的。 博士报考也是元月份，杨平报考了韩主任的博士，为了准备博士考试，杨平在系统空间图书馆看了很久的书，做了充分的准备，争取考一个高分，让韩主任高兴高兴。 每次去外面，大家都知道他是韩主任的学生，还以为是韩主任的博士，有时候叫他杨博士，他多少心里有点没底气，要是考上博士，自己就是名副其实的博士了。 杨平爸爸妈妈定了高铁票，年前赶到G市，到儿子这过年，也看看儿子工作的情况，心里好放心，最让老妈不放心的就是杨平找女朋友的问题，每次电话离不开这个话题。 要是还没有女朋友，老妈要亲自安排相亲了，在她眼里，这是头等大事。 做父母的，总是在操心，小时候，操心读书考大学；考上大学了，操心工作；工作了，又操心成家立业；成家立业了，又操心孙子一辈，操不完的心！ 程力全那边，做完十八个病人后，名气打出去了，膝关节、肩关节，全身各个关节运动损伤的，病人源源不断地来，这是走上良性循环的轨道。 技术水平到位了，挣钱真是水到渠成，凭借力全医院这个驻点，杨平积攒了一笔可观的钱，这个年过得也有信心了，财大气粗嘛！ 程力全送的新车，登记上牌，等铁牌挂好，老程亲自把车开上门。 “杨医生，听说叔叔阿姨要过来，老程做东，请二老吃个便饭，然后安排到周围转转？”程老板消息灵通。 “怎么好麻烦你了，老程！”两人熟了，不再称呼程老板，直呼老程。 老程生气了：“我们现在是兄弟吧？二老难得来一趟，这点机会都不给，你太不够意思了。” “你整天手术，不是说你，G市哪些地方好玩，尤其适合老人的，你还真不知道，我老程不一样，整天游手好闲，哪个巷子里有家好店我都知道，要是当我是兄弟，就这么办，腾出几天时间，我来安排！就这么说好了。”老程将一个袋子扔给杨平。 “两把钥匙，车辆登记证书，行驶证，发票，三包都在里面，油已经加满了，除了手术费外，我们医院每个月给一笔专家补贴，用于加油之类的，保险是人保的，关注他们的微信公众号，里面有电子保单。” 老程想得周到，不想让杨平为这些琐事浪费时间，老板老板，就是服务员，要为专家做好服务，这一点，老程比谁都明白。 “老程，那我就不客气了，等他们过来，你安排一下。” 杨平觉得老程这人起码光明磊落，是个可以交的朋友，也就随便很多。 “用客气两个字，就见外！” 老程道。 “我走了！” “我送你！” “别，你忙，我知道，还有手术等着，我自己打个滴滴回去！”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0265章 宫内自刎 送走老程，杨平抓紧时间去办理了职工免费停车的登记。 三博医院的停车场，不管地面还是地下，拿着身份证、工作牌、行驶证，可以到保安部登记，免费停车。 办理完免费停车的手续，杨平去骨科研究所找韩主任，韩主任找杨平聊聊读博士的事情。 骨科研究所计划开放三层，目前只开放了一层，这一层承担骨科内植物的研究，涉及骨科材料、生物力学及3D打印的研究。 另一层主要承担组织修复的研究，尤其各种组织缺损修复的研究，涉及生物化学、组织工程、修复机制等方面，目前一些设备还没到位。 还有一层专门做干细胞研究，实验室已经建好，等待上级部门的验收，验收后要发一个准入的证书，才能开展相关工作，这一层，韩主任把研究重点定位在脊髓损伤。 三层楼，每一层楼的研究重点不一样。 “小杨呀，今年三月份就要考博了，准备得怎么样呀？” 韩主任对杨平这次考试十分重视，反复督促，让他复习好，一定要考上。 如果由他出面操作，也有可能弄到免试名额，但是韩主任希望杨平名正言顺地考进来。 “主任，放心吧，一定不会辜负你的厚望。”杨平很有信心。 在系统空间把复习资料都不知道翻了多少遍，杨平对自己还是有信心的，要是这样还考不上，那真的不适合学医。 听说杨平有信心，老韩更加有信心，杨平考上博士，才能雄鹰展翅，飞得又高又远。 对于医生，学历太重要了，它就是一个通行证，手术做得再好，没有学历，很多大医院，别说进门，连门摸都摸不到。 还有一些科研课题，没有学历，根本申请不到，那些说学历无关紧要，只要有本领的人，根本就不懂医生的生态。 只有经过硕士博士正规训练，出研究成果的概率才最大，诺贝尔奖大部分得主都是博士，接受过正规科研训练，例外的不是没有，但是少。 杨平告诉韩主任，程老板送的车到了，程老板送车的事情，杨平也跟韩主任聊过，征求过他的意见。 韩主任一边给杨平倒茶，一边说：“你和他的合作，光明正大，合法合理，送一辆车而已，小东西，凭借你日后给他们医院带来的收入，给你股份都不为过。小杨呀，钱这东西，合法合理的，该拿就拿，不要手软；不合法的，违背道德良心的，咱一分钱也不要，绝不伸手，清清楚楚，心安理得。”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杨平接过韩主任的杯子。 韩主任笑呵呵的，孺子可教：“对！” 平时工作忙，能够坐一起聊天的机会不是很多，两人聊了很久，老韩给了杨平一些职业的建议，要杨平把目标定高一点，远一点。 说完，韩主任接了个电话，妇产科梅主任的：“老韩呀，我们有个孕妇正在做彩超，要麻烦您过来帮看看。” 韩主任挂断电话：“小杨，有空不？” “没什么事，宋子墨带大家在做手术，常规手术！”杨平道。 韩主任说：“跟我去超声科看看，妇产科有个病人，病情有点特殊，梅主任让我去帮看看。” 估计是胎儿骨科方面的畸形吧，可能梅主任的熟人，所以就直接给韩主任电话，叫去帮忙义务会诊。 两人喝完茶，到超声科，一个孕妇正在做彩超，超声科的颜主任亲自做，旁边围着几个主任，孕妇是在三博医院做的试管婴儿，费了好大劲才要上孩子。 “老韩、杨医生！”梅主任正聚精会神站在检查床边。 “孕26周，胎儿四肢有好几处畸形，羊水稍微有点减少，畸形部位都有带状的回声。”颜主任一边说，手里的超声探头在孕妇腹部移动。 杨平明白了，他们怀疑胎儿羊膜束带综合征，这个病比较少见，大多数畸形涉及到骨科，所以叫韩主任过来看看。 几个主任还是经验丰富，韩主任听颜主任的描叙，说：“考虑羊膜束带综合征？” 小儿外科的柯主任点点头：“是呀！你看着这四肢，怕是都被羊膜束带勒住了，我们打算做个磁共振，进一步检查，要是确诊，要麻烦你们帮忙一起做手术。” 小儿外科专门做小儿的手术，特别是一些先天畸形的，他们近几年开展了胎儿手术，柯主任打算给这个胎儿做手术，防止畸形进一步加重，有些严重的会形成宫内截肢。 因为羊膜束带的捆扎，肢体远端缺血坏死，最后相当于截肢一样，远端没有了，出生后就是个先天残疾，现在有胎儿手术，将胎儿从子宫移出，做完手术放回去，这样及时手术纠正畸形，可以避免出生后的残疾。 小儿外科虽然能做很多手术，对脏器畸形很专业，但涉及到骨科还是不太内行，所以想请骨科医生一起，尤其涉及到显微镜下操作，他们更加不如骨科医生。 这个胎儿26周，身长也就二三十厘米，手术很多地方要用到显微镜。 骨科医生看X片、CT和磁共振厉害，但是不会看彩超，杨平在系统空间里训练过辅助检查，别说彩超，其它什么检查都会看，都会做。 “主任，这个胎儿脖子也被勒住了，你看头部发育稍微偏小，说明颈部血管已经受到压迫，对头部的供血不足，要赶快手术，不然容易引起死亡。” 脖子被勒住，颜主任刚刚时看到脖子的姿势不对，至于头部的大小，在正常范围内，数据偏小一点，这里没有探到畸形，也没有探到带状回声。 骨科医生会看彩超，奇怪了！ 颜主任又重点把胎儿的脖子探了几遍，确实呀，这脖子不对劲，中间确实有异常回声，刚才当做皮肤皱褶漏过了。 “这个胎儿头部和身体，按比例算，头部小了点！”杨平补充，专业知识，没有含含糊糊的，不然是害了病人。 何况这几个主任，根本不会因为自己的发言觉得冒犯，没这么小气，他们把杨平也没有当普通医生看。 “小杨，你这么一说，真是的！要不，做个磁共振，更清楚一些？” “做个磁共振吧，要是真如杨医生所说，脖子被勒住，那有宫内自刎的风险，赶紧得手术。”柯主任也觉得要重视杨平的话。 孕妇听这话，有点着急：“医生，怎么样，很危险吗？” “别急，我们正在看，发现脖子也被勒住，马上做一个急诊磁共振，进一步明确，要脖子真的勒住，要快点安排手术。”梅主任安慰她。 “那赶快做吧，我听你们的，再大的风险，我也保住这个孩子。”孕妇有点想哭。 确实，不容易，花了不少钱，走了很多医院，最后在三博使用试管婴儿技术，才怀上这么个孩子。 “那安排磁共振！”梅主任吩咐负责孕妇产检的医生。 “等检查完收小儿外科？”梅主任问道。 柯主任点头：“收进来吧，妇产科替我们保驾护航，骨科的兄弟一起做手术，好多步骤要骨科兄弟支援才行。” “你到时候和杨医生保持联系！”韩主任交代柯主任。 孕妇的彩超完成，被送去做磁共振，国内孕妇的磁共振开展很少，有些医院怕病人找麻烦，干脆不开展。 其实磁共振跟彩超一样安全，在国外开展比较好，尤其诊断胎儿畸形，磁共振比彩超更有优势。 “平平！我和你爸明天的高铁呀，中午可以到！” 刚出彩超室，老爸老妈打电话来。 请：m.yetianlian 第0266章 两难的选择 杨平有点为难，明天爸爸妈妈就到了，偏偏这个时候有手术。 这个孕妇的手术时间待定，如果手术时间正好与爸妈到达的时间冲突，那就麻烦。 自己在G市工作这些年，爸妈还没来过，这次过来，如果不能去接，那就说不过去。 他们两个老人人生地不熟，下了高铁，眼巴巴地在车站等，不太合适。 但是做医生的，没办法，病人的事最大，要是真的手术安排明天上午或中午，无论如何也要上。 吃中饭的时候，杨平跟小苏聊天，把妇产科病人的事情，还有自己担心不能及时接爸妈都跟她讲。 小苏抿嘴一笑：“就这事？你去手术，我去接叔叔阿姨呗” “你去”杨平摇头。 小苏不认识老爸老妈，怎么接？ 再说，跟小苏谈恋爱的事，都还没跟爸妈说起，突然让人家去接爸妈，不合适。 “迟早要见的，不如早点见！你把老人家的手机号给我，把我的手机号给他们，约好哪个门出来，我举个欢迎牌不就行了，放心吧，要是明天手术，你安心手术，接待的事情交给我，包你满意。”小苏很轻松。 杨平一想，也是，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只是让小苏去接，有点为难她。 “你那个窝，要不要帮你收拾一下，叔叔阿姨过来，弄整洁点。”小苏主动提出来。 “——”杨平望着小苏。 “下班带我去，钥匙给我一个，明天我带叔叔阿姨直接去你房子，还要买点菜，煤气有吧餐具都有吧中午在家吃，晚上再出去吃。”女孩子就是不一样，小苏心思细腻，三言两语把事情安排妥当。 确实，明天中午二老坐车辛苦，胃口不好，在家吃点东西，休息休息，晚上在一起出去吃。 “管道煤气，厨具餐具一套全的，就是没有菜，油盐酱醋好像有，你要清点一下。”杨平不敢肯定。 毕竟，自己在家做饭菜的机会太少了，都是吃食堂。 两人谈这么久恋爱，小苏还没去过他的房子呢，现在主动要求去，杨平脑海里充满了无限的想象。 “你这么入迷，想什么呢？”小苏看杨平很陶醉的样子。 杨平摇摇头：“没事，我想油盐酱醋还缺什么？” 吃完饭，杨平到科室转几圈，方小云要出院，常娟买了两个大水果篮，一个送到护士站，一个送到门诊给张教授，还送了一面锦旗过来。 方小云的气色不错，靠两个拐杖架进来，现在可以完全正常地走出去。 张林正在叮嘱她，出院后继续抗结核治疗，到市里指定的医院可以免费领取药物。 “杨医生，谢谢你呀。”方小云鞠躬。 “一定记得规范的抗结核治疗，彻底把它治好。”杨平叮嘱。 妇产科医生打电话来，病人做完了磁共振，叫杨平一起看看。 小五帮洗了个苹果，杨平吃到一半，又急匆匆地赶去磁共振室那边。 好家伙，果然脖子上勒了一圈，深深陷进肉里，看磁共振三维重建的图像，小家伙双手的姿势，明显是想去抓，想解开这个死亡套圈。 原来人的求生本能在子宫里就具备，看着这个小家伙，真是可怜！ 杨平的判断得到验证，脖子被羊膜束带死死地勒住，一直深深的陷入皮肉。 “难怪胎心有点慢！”梅主任惊叹。 孕妇也坐在一旁，看着屏幕上小家伙这样子，心疼得眼泪哗哗地掉下来。 苦命的孩子，在娘肚子里好好地，却被什么羊膜束带勒住，这些羊膜束带细得像发丝一样。 一旦勒住某个部位，就箍得紧紧的，最终形成绞杀之势。 如果勒住四肢，时间久了，肢体远端因为缺血消失，生出来就缺胳膊少腿。 要是勒住脖子，十有八九，胎儿在宫内死亡，即使侥幸活到出生，也是痴呆，大脑发育不良、颈椎严重畸形。 “梅主任，马上帮我安排手术吧！” “让你丈夫快过来，我们要跟他好好沟通。” “不用等他，我自己做主。”孕妇很倔强。 “不用急，没这么快，还要完善术前检查。手术风险很大，必须要等你丈夫一起过来签字，你是高龄初产妇、又是前置胎盘，做手术要打开子宫，这样子宫的静脉窦就开放，有很高的羊水栓塞风险。”梅主任非常慎重。 这个手术的风险非常高，一旦羊水栓塞，孕妇就有生命危险，到时别说保住小孩，大人也保不住，他丈夫必须到场签字，有些情况需要整个家庭都要到场签字。 病人被收到小儿外科，因为胎儿手术是小儿外科开展。 小儿外科的柯主任，目前做了几百例胎儿手术，经验丰富。 这个手术需要三个科室协同，妇产科医生负责孕妇的保胎管理，小儿外科负责胎儿手术。 但这个手术，好几处要做Z字改形，还有几处要分指，手术时又要用到显微镜，这些都是骨科擅长的，所以必须骨科帮忙，好多步骤需要骨科主刀。 说到显微镜下操作，全院没有可以超过骨科的，更不用说杨平这种怪兽级别的水平，显微创伤骨科那块牌子不是白挂的。 梅主任派一个妇产科医生跟去，杨平回到自己科里休息，在系统空间花了三万分，购买三百例胎儿手术的培训。 到了下午，下班前，杨平又去小儿外科看看病人，了解一下手术准备的情况。 孕妇的家属都赶到了，丈夫，公公、婆婆，爸爸、妈妈都到了。 一大家子，乱糟糟的，围在会谈室，梅主任和柯主任一起跟他们谈话。 “手术风险大不”孕妇妈妈非常紧张，瑟瑟发抖。 “风险非常高，一旦羊水栓塞会致命！”柯主任严肃的语气。 医学是严肃的，对于风险，不夸大，不掩盖，听起来好像很无情，可是事实没办法改变。 “算了吧，孩子不要了，风险太大，没必要去冒险，做母子也讲究缘分，看来他们没这个缘分。”孕妇妈妈叹气说，用手帕擦眼角的泪水。 “你说得倒轻松，他们四十岁了才要个孩子，不保医生，如果手术成功，孩子会残疾吗？” “以目前的情况判断，如果手术成功，以后不再出现生长发育畸形，应该不会残疾，但是谁也不敢保证。”柯主任解释。 不是底气不足，也不是模棱两可，没哪个医生敢拍胸脯说手术百分之百保证效果好，能够做出违背祖宗决定的神医除外。 “亲家，我知道你想抱孙子，我们理解，可是眼下大夫说了，风险太高，说不定就——” “冒险也要保，什么事情没风险，好不容易怀上，这次放弃，以后再也没机会了，你想让我们钟家绝后呀？”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要孙子，我女儿就不是人？我女儿的命不要了？我反对。” 两边的老头都扯自己老伴衣服，示意不要激动，孕妇爸爸说：“医生，你们帮拿个主意吧” 柯主任也很为难：“我们没办法帮你们做主，我们只能将手术和不手术的利弊风险讲给你们听，究竟是否手术，还得你们自己拿主意，尤其病人自己和丈夫。” 一家人在会谈室争论不下，医生只好暂时离场，建议他们回去商量好。 一个孩子牵扯着两代人和三个家庭，医生也两难，法律上不需要他们父母签字，但是他们家庭内部意见没统一，谁也不敢动刀子，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吃不了兜着走。 送走了双方的父母，丈夫回到病房，坐在床旁，抓住妻子的手。 “傻瓜，怎么过来检查都不告诉我？风险太大，孩子我们不要了，没孩子我们照样过日子，我只要你好好的，知道吗？”丈夫动情地说。 妻子摇摇头：“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替你生个孩子，再大的风险我也愿意冒！” “我明白你的心意，可是何必呢——” “不要说了，我已经决定好，我只希望你支持我，支持我和宝宝。” “老公，我们宝宝好可怜，医生说是羊膜束带勒住了脖子和四肢，你看到磁共振的三维图片没，他想自己伸手去要解开脖子上的箍” 孕妇深情地摸着自己的肚子。 孕妇抽血的检查结果有些出来了，杨平浏览了一遍，没有什么绝对禁忌症，但是因为家里争执不下，手术最快也要明天了。 小苏打电话过来，要跟杨平去租的房子里，帮他收拾收拾。 地址： 第0269章 媳妇见婆婆 孕妇已经麻醉好，自体回收输血机器也开机准备。 小儿外科一个副主任医师带着主治正在消毒。 “刷手！”柯主任检查病人的体位，察看监护数据，卷起洗手衣的短袖。 外科医生，不磨叽，都干净利落，除了杨平，梅主任也要上台，孕妇子宫的解剖他们最熟悉，可以从中协助。 每天剖宫产那么多，闭着眼睛都知道怎么开进子宫。 “杨医生，等下要辛苦你，这个手术你还要唱主角呢！”柯主任边洗手边说。 “我们负责显露，手术关键步骤要你来。”梅主任也跟着说。 确实这么回事，两位主任负责开进子宫，将胎儿暴露，剩下的Z字改形要杨平来完成。 “怎么，准备开台了”韩主任也进来手术室。 “老韩，你怎么也来了”柯主任知道韩主任忙，没敢打扰他。 “就看看！”韩主任笑道。 他过来给杨平站台，说白了，过来担风险的。 平时他对杨平的手术不闻不问，但是关键时候，一次也没落下，他一定会站在手术台旁。 “几术间我先进去看看。” “老杨呀，你看，这个姑娘怎么样” 妈妈整天担心杨平找对象的事，一个熟人的女儿在G市教书，要是杨平再没有动静，她要安排相亲了。 爸爸不耐烦：“你瞎担心什么，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要做的就是别搅局，别拖后腿，孩子自有打算，我这没读大学都能找到老婆，他研究生都读了，还愁找不到老婆孩子现在要搞事业，大城市竞争激烈，三十几岁结婚的多着呢，他还不到三十，急啥” “急啥，你什么都不急，晚了好的都被挑走了。”妈妈的热情被泼了冷水，无趣地收起手机。 “你当菜市场买菜”爸爸忍不住笑道。 “一个理，你说这孩子，今天还做手术，叫个同事来接我们，怎么回事呀”妈妈往列车窗外看。 “当医生的，都很忙，时间没个准，尤其大城市，孩子今天有急诊手术，肯定实在走不开，才让同事来接，孩子说了，等下同事会在东门出口举一个牌，写着我们的名字，你跟着我，别乱走，大城市到处是骗子，一不留神，钱就没了。”爸爸翻看自己带来的杂志。 “搞得你腰缠万贯一样，一不留神钱就没了。”妈妈鄙夷的语气。 爸爸刚想反驳一下，广播响了，到站了。 “亲爱的旅客，本次列车终点站南都站到了，请带好您的行李——” 爸爸挑着两个大袋子，妈妈跟在后面，随着人流往出站口走。 “跟着我，人多，拉着我的衣服。” “你挑着东西，我怎么拉，跟着你走就是。” “你拉着我的袋子干什么” “不是你让我拉的吗” 过闸道，东西多不好过，从旁边的人工通道过的。 “东门！往东门走。”爸爸眼神好，会看指示牌，跟着指示牌走。 “老杨，歇会，别闪着腰。”妈妈有点心疼。 “那边，东门出口。” 妈妈看着人流的方向，准确地找到出口。 两人在门口旁边，停下来，四处张望，找举牌子的。 终于看到了欢迎牌，带名字的，一个高挑漂亮的姑娘举着。 “那个”杨爸爸问老伴。 杨妈妈一看，一个女孩子，高挑漂亮：“同事女的” “女的，过去问问。”杨爸爸担行李不方便。 杨妈妈语言天赋不错，平时靠看电视，可以把普通话说得很好：“你好，姑娘，你是杨平的同事吗？” “叔叔阿姨好！”小苏立刻放下欢迎牌。 “叫我小苏就行，杨平正在手术，所以我过来接，东西给我吧。”小苏很热情。 “姑娘，这东西重，还是我来。”杨爸爸一直没放下担子。 “阿姨，我帮您提东西。”小苏帮杨妈妈提东西。 “叔叔阿姨，您跟我来，车停在这边停车场。”小苏立刻带路。 这姑娘多好，嘴甜，人美，又很有教养，这身材也健美，杨妈妈边走边打量。 来到停车场，小苏打开后备箱：“叔叔，东西放这里。” “这，怕弄脏你的车。”杨爸爸有点迟疑。 “没事的，叔叔！”小苏帮杨爸爸一起搬行李。” 杨爸爸很小心，生怕擦坏别人的车。 “姑娘，你是平平的同事吧”杨妈妈趁机问道。 小苏有点害羞地说：“叔叔阿姨，我是杨平的女朋友，阿姨，您叫我小苏就行，苏州的苏。” 刚刚大厅人多噪杂，说话听不清楚，小苏忘记自我介绍了。 女朋友这小子，找个这么好的女朋友不跟老妈说一声。 “这个，这个，小苏是吧！”杨妈妈有点紧张。 “是的，阿姨，我叫苏宜璇！”小苏看杨妈妈打量的目光，也有点紧张。 一般媳妇见婆婆紧张，现在婆婆也有点紧张，还有点兴奋。 安置好行李，小苏立刻拉开车门：“叔叔阿姨，上车吧。” 待两老人坐上车，小苏自己也上车，双手递给二老一人一瓶水：“叔叔阿姨，辛苦了，这么远过来，口渴了吧，喝点水。” “谢谢，谢谢！”杨爸爸接过水。 “孩子，你家是哪的也是在医院上班” “阿姨，我是这里本地人，跟杨平一个医院，手术室的护士。” “护士好！” 杨妈妈很满意，职业这关过了，自己也算是护士，没牌的。 杨爸爸坐得很端正，扯老伴衣服，别让孩子分心，开车呢。 “杨平今天有急诊手术，实在走不开——” 小苏帮杨平解释，又介绍沿途的发展，还有医院的概况。 到了医院边上：“叔叔阿姨，你看，这就是我们医院！杨平和我都在骨科。” 这么大　　比老家省级医院都大，发达地方就是不一样。 小子挺争气的呀，在这地方上班呢。 车开进小区的停车场，小苏要帮搬东西，杨爸爸立刻阻止：“孩子，叔叔来，东西重。” 小苏只好帮杨妈妈提东西，到了杨平租的房子，老两口主动换鞋，将东西放好。 其实为了装东西，杨爸爸特意买了两个崭新的大帆布袋子，非常干净。 小苏又是拿水果，又是倒茶，嫣然一个女主人。 “叔叔阿姨，你们洗把脸，坐会，中午我们在家吃，晚上出去吃，这房子暂时租的，不过也打算要买房子了。” 这兔崽子，给老妈娶个这么好的媳妇，一个字都没透露，让老妈干着急，看等下怎么收拾他。 不会租来的吧听说有些年轻人为了应付父母逼婚，租女朋友，杨妈妈脑子灵活，想象力丰富，冒出一个念头。 “杨平现在是科里的技术骨干，我们主任可器重他了。”小苏介绍杨平的情况。 “叔叔阿姨，我把水准备好了。”小苏到浴室把水温调好，用新脸盆装好水，连毛巾都拿好。 “真懂事！” 老两口乐开了花。 “杨平手术应该也快结束了，我去厨房做菜，叔叔阿姨，你们休息一会，看看电视。”小苏又是开电视。 老两口洗完脸，坐在沙发上休息。 “我们自己来，你忙。” “阿姨去帮你。” “阿姨您休息一会。” “没事，阿姨闲不住。” 长这么漂亮还会做菜，哎呀，放心了，放心了。 不是说大城市的女孩都不做菜的就会西红柿炒蛋。 看来，谣言不可信。 地址： 第0267章 家 杨平租的房子不远，就在医院对面的小区，过天桥就到。 这边租房比市区便宜很多，杨平当初考虑到要接爸妈过来玩，所以租了个三房两厅，一百多平方米，也就两千多块。 从电梯出来，杨平在前面走，小苏跟在后面，开门。 “你住这里呀，挺整洁的！”小苏声音不大。 杨平轻轻地关上门：“嗯！随便坐。” 杨平从门口的鞋柜拿一双女士拖鞋给小苏，新的，小苏的尺码。 “平时有女孩子来吗”小苏故作生气，看女士拖鞋都准备好的。 “没呢，除了小五偶尔来，都没客人，你是第一个女客人，这鞋子新的，专给你买的。”杨平赶忙解释。 “哼！我是客人吗”小苏嗔道。 杨平立刻醒悟：“口误，绝对口误，你是女主人，请！” “这还差不多！”小苏满意地一笑。 小苏这里望望，那里看看，房间里就两个人，平时亲密无间，无拘无束，此时却觉得有点紧张。 小苏回头，脸上的红晕如花一般绽放。 “坐，你看挺乱的！”杨平说话也有点期期艾艾。 “嗯！我看看，快点帮你收拾。” “随便看。” 作为男生，其实房间还算整洁，杨平爱干净，爱整洁。 可能作为医生，他总是追求完美，有人说这是强迫症，可是他不以为然，认为这是质量意识。 “这是我的卧室，这个算书房吧，这是客房了！” 杨平将三个卧室一一打开，书房的书架，整齐地摆满了书，简直就是一个小型图书馆。 这个书架，杨平花了一万多块钱买的，恐怕是自己房间里最值钱的东西了，别的可以寒酸，唯有书架要气派。 “这么多书？难怪这么厉害呢，天天看书吗？” 小苏找话题，平时两人无话不谈，现在反而觉得有点不知道怎么聊。 其实，杨平一般在系统空间看书，因为那样虽然消耗积分，但不消耗现实时间，以现在的积分，想看多久，就可以看多久。 但是习惯使然，房子里没有足够的书，杨平心里会不踏实，所以还是不断地买书，跟女人淘宝差不多。 床头柜上没有伸手可以拿到的书，也会心里不踏实。 几本骨科经典着作，比如《坎贝尔骨科手术学》，中文版的，英文影印版的，都叠放在床头柜上。 书房的窗帘拉着的，参观完房间，小苏在书房停下来。 她想去拉开窗帘，杨平从后面抱住了她。 昏暗的书房，年轻的恋人，干柴烈火，荷尔蒙大量分泌，让小伙子头脑一阵发热，烈火滋滋地燃烧起来。 杨平抱得很紧，鼻子贴在小苏乌黑的头发上，摩挲着，陶醉在沁人心脾的香气里。 “干嘛？” 小苏心如鹿撞，砰砰直跳，没有反抗，任其拥抱，也没有去抓杨平不安分的手。 “我只是——来帮你收拾房间的。” 小苏呢喃细语，声音如蚊子，小到只有自己听到。 荷尔蒙在血液的含量一旦突破阈值，人的思维便被原始的冲动控制，野兽般的欲望和力量，如潮水般爆发。 雄性激素不断释放，大脑皮质、间脑及中脑的皮质下中枢特定的功能区，立刻处于高度兴奋状态。 这种兴奋，以电和化学信号为表现，沿着神经通路高速往下传递。 到脊髓低级中枢，腰骶髓的特定功能区，完成一次转换，继续以几十米每秒的速度传导到靶器官。 靶器官瞬间响应，接受指令，果断地行动起来。 动脉血和静脉血流速立刻改变，动脉血流速增快，静脉血流速降低，此消彼涨，动脉血的流入很快大于静脉血的流入。 神经系统、内分泌系统、心理的、生理的，复杂而精妙，多个系统完美协同。 心率呼吸加快，血压往上飙升，强有力的心脏加大功率，靶器官完成变身，强弓张开，箭在弦上。 “乖，委屈一下，等结婚的时候才行！” 小苏呼吸急促，紧紧地抓住了杨平的手。 “对不起！” 杨平猛然清醒过来，火太旺了。 “没事！” 小苏低声说。 可是杨平还是抱得紧紧的。 小苏转身，仰头捧着杨平的脸：“听话，要有耐心，结婚的时候，好吗？” 她如温驯的小鹿，请求的语气，杨平将她搂在怀里：“嗯！” 两人抱了很久才分开，小苏轻挽发丝，整理衣服，慢慢地拉开窗帘：“我看看厨房里还缺什么，等下一起去买，叔叔阿姨喜欢吃点什么，明天中午我来做菜，晚上再去附近的酒店吃，明天你安心手术，这些我来安排。” 她的语气嫣然一个女主人，未来的儿媳。 “我明天可以说是你女朋友吗？”小苏脸颊绯红。 杨平点点头：“小傻瓜，我现在打电话告诉他们，未来的儿媳去接他们。” 小苏伸出一根手指，做禁声的动作：“别，给他们一个惊喜！” 这家伙，总喜欢搞这种事情，也好，总是电话里催找女朋友，现在就让女朋友去接，看老妈什么反应。 小苏检查厨房里的炊具、餐具、油盐酱醋、做菜的调料，菜明天早上买会新鲜一些，其它东西必须今晚买回来。 很快，小苏开出了详细的单子：“等下就去买，我来买，你提东西，晚饭我来做给你吃。” “以后可以经常过来吗？”杨平深情的望着小苏。 小苏点点头：“要看你的毅力哟，我想结婚时再，你不会生我气吧” 杨平心疼的搂住她：“怎么会呢，我会等！” 小苏的家教很好，爱，就应该珍视、呵护！ 两人到小区的超市按清单购物，正好碰到了小五和小青。 小青的爸妈为了女儿女婿方便，替他们在这小区买了一套房，小青妈妈专门帮忙洗衣做饭，爸爸买菜拖地。 “师兄” 小五看到杨平和小苏在一起逛小区的超市，还是晚上，两人同居了这是快喝喜酒的节奏。 小苏关心小青的孕期反应，两个女的聊得正欢。 小五将杨平拉到一边：“兄弟，这是已经上船了什么时候补票提前说一声呀。” “你以为都像你，先上船，后补票呀。”杨平捅了他一拳。 “我爸妈明天来，小苏帮我收拾房间，明天我要手术，小儿外科那台羊膜束带综合征的，小苏替我去接爸妈。”杨平解释。 小五偷笑：“难怪不让我去接呢，我就说呢，平时鸡毛蒜皮的事要我跑腿，叔叔阿姨来这么大事，都没找我去接，未来的儿媳去接呀，估计你爸妈笑得合不拢嘴，尤其你妈，催得最紧。” “要当爸爸了，别一天吊儿郎当的，家里现在事多，如果需要调休，随时说。”杨平改变话题。 “没事，她妈照顾着呢，我正常上班就行。”小五相当轻松。 聊了一会，杨平提东西，小苏挽着杨平的手，两人回家。 两人一起洗菜，打打闹闹洗完菜，小苏系着围裙去厨房做菜，杨平想去厨房帮忙，小苏推他出来：“你就乖乖坐沙发上看电视吧，杨教授。” 没办法，洗菜还能帮上忙，做菜，自己那个厨艺水平，不仅帮不上忙，还会添乱。 看电视就看电视吧，茶几上的茶是热的，水果刚洗过的，盒装抽纸也是摆出来了。 真好，看来，有了女人，这房间才叫家，没有女人，只能叫做房间。 一阵香气传来，第一个菜端上桌子。 地址： 第0268章 危情 有了小苏接爸妈，杨平放心了。 手术时间还是待定，孕妇的全部检查结果出来了，凝血功能还有严重问题，一旦手术，容易引起大出血。 羊水栓塞还是概率问题，这手术出血是确定的事情，平时的大血管阻断技术在这里根本无法使用。 两大风险摆在面前，孕妇丝毫不为所惧，自己坚持要手术。 胎儿四肢和脖子的羊膜束带，已经是三型，严重影响远端的供血，双手双足，有几个足趾还融合到一起。 再发展下去就是四型，四型是最严重的，如果发成生在四肢，缩窄环以远的肢体就消失，这就是宫内截肢。 如果发生在脖子，头部缺血缺氧，胎儿最终死亡。 孕妇没有吃早餐，也没有喝水，她已经做好随时手术的准备。 妇产科医生一直对孕妇进行监护，胎动之前还躁动，现在明显减少了，这是头部缺氧的表现呀，再不手术，恐怕就会耽误。 妇产科医生立刻将情况汇报给梅主任和柯主任，两人觉得事态已经恶化。 “胎动少了”梅主任很敏感。 “十二个小时，才八次！” 十二小时低于十次就危险，非常危险，这样拖下去就会死胎。 本来以为还可以等等，把凝血功能障碍的问题解决再手术。 现在这种情况没法等呀，这手术要么不做，要么快点，对胎儿来说，现在是救命的手术。 梅主任和柯主任将最新的病情告诉孕妇，孕妇很冷静：“医生，赶快给我手术，我要保住这个小孩！” 她抓住丈夫的手：“老公，我求你一次，给我一次机会，好吗？让我手术，保住宝宝。” 她转头对医生说：“梅主任，柯主任，我知道手术风险很大，但在医学上不是绝对禁忌症，手术前，我可以录一个视频，愿意承担这个手术的所以风险。” “鸣放！答应我，支持我，好吗要是现在不努力争取，我这辈子不会安心的！”孕妇拉着丈夫的手摇晃，焦急地催促。 孕妇十分坚决，毫不畏惧，丈夫在床边走来走去，难以决断。 他咬咬牙，停下来，坐到床边，帮妻子擦额头的汗：“医生，我同意，拜托你们了，风险真的很高吗？” “这台手术就是恶劣天气时飞机起飞，但我们会全力已付，如果手术中途出现意外，比如大出血，羊水栓塞，我们会随时放弃胎儿，尽量抢救母亲。”柯主任不带引导，完全客观。 丈夫跟妻子对视，点点头：“一旦有突发情况，全力抢救大人，放弃孩子。” “我们当着医生的面录个视频吧！” 孕妇和丈夫用手机自拍录了宣读手术知情同意书的视频，然后发给梅主任和柯主任。 她是想让医生不要纠结他们家庭内部矛盾，对手术全力以赴。 杨平一直在科里等手术，柯主任交代他随时待命，因为胎儿情况随时可能恶化，一旦病人家庭内部意见统一，就安排急诊手术，手术准备都做好了。 他进入系统空间，那道瀑布越来越雄壮，树也越来越大，天空显得清晰瑰丽。 他又花了三万分，购买了三百台胎儿手术，手术越往后做，对术式的掌握越轻松，前期所有手术的积累对后面的手术来说，都是基础。 胎儿手术，比较困难的是，胎儿大部分要浸泡在羊水中，以保持他的体温，手术局部部位露出来。 而且胎儿比较小，所有的结构都细小，操作起来，小心翼翼，手一抖，可能就把什么器官割没了。 具体到这个孕妇，凝血功能还有障碍，不易止血，大出血的风险很高。 所以术中要止血要仔细彻底，手术速度还要快，减少出血时间。 另一个风险是羊水栓塞，这要求子宫切口不能浸泡在羊水中，避免羊水从开放的静脉窦进入静脉血管。 这些细节都要把握好，一个细节没注意，可能出现危险。 至于解放缩窄环的方法——Z字改型，是骨科常用的整形方法。 它可以改变缩窄环的走向，比如手部虎口的疤痕挛缩，可以通过改形，将疤痕的位置移到虎口之外，将线状疤痕变成一个之字形的，彻底松开挛缩。 羊膜束带综合征的缩窄环，也需要使用这种Z字改形，将环形的紧箍松开，改变它们的走向，移到旁边成斜行走向，整个手术切口变成锯齿状。 这样缩窄环就消除了，就像一个陡坡，你骑自行车，直接骑上去，很难，但是走之字形，来回曲折往上，就轻松很多。 做完手术，杨平在空间里休息，他现在越来越喜欢这种感觉，在空间里独自一人做手术，静悄悄的，让时间流逝，但是不管多久，在现实只是一瞬间，不占用现实任何时间。 这让他面对任何疑难杂症，都有时间从容思考和准备。 现在系统不再发布单项任务，只发布阶段任务，每一个手术都是单项任务，可以获得积分，而阶段任务可以获得巨额的积分。 这样，每一阶段积累的积分用来参加手术培训，到图书馆看书，为完成下一阶段的任务做好准备。 小儿外科柯主任叫杨平马上去小儿外科，准备手术了，科里有宋子墨，无须担心。 杨平赶去小儿外科，看看柯主任术前有什么特殊交代。 几个上手术台的医生还要在一起再次沟通。 “小杨，情况有变，比较急。”柯主任沉着脸。 “胎动减少了，非常危险，时间久了，会死胎，就算勉强救活也会大脑发育不良。”梅主任说。 “手术要在一个小时内解决呀，很难，我们尽力吧。”柯主任有点力不从心。 这种手术都是细活，麻醉准备没半个小时不行，剩下只有半小时，半个小时内要解决颈部的缩窄环，改善头部血供。 柯主任知道杨平显微外科厉害，可是断指再植与胎儿手术两回事，想快也快不起来。 尽力吧，柯主任带着大家，急匆匆地往手术室赶。 地址： 第0270章 老司机 “我来” 梅主任毫不客气，论开子宫，医院谁还有他熟悉。 柯主任才开过几百个，梅主任那是平均每天要开几个，累计一万例以上不算吹牛。 手起刀落，腹部皮肤切开，血哗哗地流出来，因为凝血功能障碍，血出得有点生猛。 双击电凝！只能靠它了，虽然有自体回收输血机，又准备了充分的异体血，但是出血太多，消耗大量凝血因子，容易引起弥散性血管内凝血。 两位主任是经验丰富的老手术匠，双击电凝在手里玩得十分灵活，随着滋滋的声音，偶尔还放出一丝细小的火花，皮肤的出血被止住。 哥俩好久没在一起合作了，柯主任刚开展胎儿手术那会，对开进子宫还不是很熟悉，总是拉着梅主任一起上台。 后来慢慢熟练，合作就少很多，现在这个病人特殊，风险太高，哥俩又合作一把。 梅主任是为数不多的男妇产科医生，长相跟当下流行的花男一类，要不是大了几岁年纪，完全可以试着进娱乐圈。 他双手十指纤纤，钢琴弹得不错，医院每年的新年晚会，梅主任的钢琴演奏还是一个传统节目呢。 “不急，把血止好。” 梅主任将皮肤和皮下的出血止好，开始切开深筋膜。 经梅主任的手，剖出的婴儿超过一万了吧，从腹部进入子宫，就那么几个层次，这辈子干得最多的事情就是这个。 但梅主任还是小心翼翼地，手法很轻很轻，每次做剖宫产的时候，他总要亲手拿出婴儿，生怕别人手上力量大，弄痛了小家伙。 助手总是不解，有一次问他，怎么每次拿出婴儿跟神圣的仪式一般，梅主任说：“年轻人你们不懂，我现在拿出来的，不是普通的婴儿，每一个以后都可能成为个诺贝尔奖获得者、国家首脑或者影响历史的人物，这些人很可能改变世界，所以呀，要对历史负责！” 止血的功夫不错，虽然凝血功能障碍，人体血液自凝功能被削弱，但是手里的双击电凝弥补这个缺陷，用热量将血管断端碳化皱缩，完成物理止血。 腹部皮肤、皮下、深筋膜、肌肉、腹膜、到子宫了，梅主任停下来：“算算出血量，现在多少了。” “六百毫升了！”巡回护士清点血垫，看吸引瓶，稍微计算，然后报数。 有点多呀，胎儿还没显露呢，梅主任皱皱眉头：“这小子宫打开要小心点，别让羊水浸泡到刀口！” “不是分娩，压力不高。”柯主任一直协助梅主任。 “现在羊水栓塞的机制还没有弄明白，小心为妙。” “嗯，确实存在比较高的风险。” “我开了？”梅主任高声说，以让麻醉师注意孕妇生命体征。 梅主任小心翼翼地切开了子宫，然后止血，小家伙躲在里面，蜷缩着身体，双手保持摸脖子的姿势，正好触及颈部的紧箍，这是想自救呀。 “没有我们的帮忙可不行哟，别怕，宝贝，我们来了。”梅主任心疼的语气。 他用一根手指摸摸胎儿心脏的部位：“还有胎心，又慢了点，手术要加速了。” “老柯，剩下的交给你，我可只会开进去，然后拿出来。”梅主任完成任务。 柯主任捉住梅主任的手，倒不是因为别的，梅主任搞妇产科的，天天干的活就是剖开子宫，把胎儿取出来，怕他习惯动作，直接把胎儿取出来了。 “别动，我来！”柯主任很谨慎。 显微镜推过来，柯主任调节好，在镜下开始操作，弄了一会，速度提不上来，怕误事。 “小杨，你来试试！” 柯主任实在人，想看看他和杨平谁快，就让谁完成手术，这样提高安全系数。 韩主任在旁边：“小苏，小苏呢，让小苏上来配台！” “小苏今天有点事，去接他叔叔阿姨了。”杨平赶紧说。 韩主任哦了一声，开始亲自指挥器械护士递东西，保证手术的节奏。 杨平在心里已经打好了草稿，小小的刀片在颈部轻轻地划开，沿着圆环紧箍，做斜行六十度相交切口，等距离平行排列下去，围绕一周。 梅主任双手固定胎儿的姿势，让头部随着杨平的操作进行必要的变化，让刀能够完成一周的切口布局。 Z字改形虽然简单，但蕴含着人类的几何智慧，它没有切除什么，也没有增添什么，只是用一圈切口形成一圈的三角形皮瓣，这些三角形皮瓣相互交错，重新排列一次，那个紧箍就被拆散，神奇地消失。 手术刀如艺术家手里的画笔，各块皮瓣切开，直至深筋膜下，探查深筋膜下的神经血管是否断裂或者闭塞，确认没有。 将三角形皮瓣进行连续的错开配对，然后用细小的可吸收缝合针线进行缝合。 柯主任刚想指点指点年轻人，但年轻人的手脚太麻利了。 “这小心慢点哎呀别这么快！” 柯主任心里捏着一把汗，瞪着显微镜的目镜，视野里的刀太快了，年轻人呀，悠着点，吓死人了。 “小杨呀，慢点，我的心一直悬着的，这样有点吓人，血压都拉高了，以后不要这样手术呀，容易出问题！”柯主任歇口气。 梅主任不知道柯主任说这话的意思，因为没有看手术过程，老韩在一旁笑：“老柯呀，你胆量也就芝麻点大。” “我说骨科怎么发展这么快，老韩你手下强将如云，创伤骨科现在要跟附一争雄，运动医学现在也快做起来了，剩下把脊柱关节搞起来，你们可以建院中院了。”梅主任没什么事，专门固定胎儿的姿势。 “你歇会，我来？”柯主任想帮忙固定胎儿。 “你不行，这活还是我来。”梅主任不放手。 脖子的Z字改形完成，束带被解开，胎儿脱离了危险，柯主任看看时间，手术开始刚刚半个小时，后面的四肢可以从容一些了。 四肢的束带松解跟脖子差不多，风险更低。把四肢的束带解决，轮到手指足趾，手指足趾要整形，要分指。 整个胎儿身长不到三十厘米，那手指足趾跟米粒一样，还要在上面动刀子，这跟米雕差不多。 要是稍微粗心点，手一抖，一个指头不见了，还要到羊水去找手指头，急人不急人。 刀片换成更细的尖刀。 “慢点，慢点！”柯主任又紧张起来。 从来没开过快车的人，突然坐到赛车手的副驾驶座，赛车手一脚油门踩到底，疯狂地飙车，那还不吓得面如死灰。 “你别喊，让他做，误不了事。”老韩看柯主任一惊一乍的，反而不好，干扰杨平手术。 做完分指，还有个足趾束带远端淋巴水肿，比正常增大了几倍，杨平抽取里面的淋巴液，然后对这个增大的足趾进行整形，将它缩小到正常的范围。 “小杨，第一次做胎儿手术，这么熟练？”柯主任实在不敢相信杨平第一次做这手术。 怎么看，都不像第一次，手法这么老沉熟练，还是熟烂了的那种，没个几十年的经验怎么可能呢，可是他才多大？ “骨科哪有什么胎儿手术给他做，他呀，属于上车就是老司机！”梅主任说话有意思。 “天生的老司机！”柯主任同意。 “还有这种人，天生就是老司机？我考驾照，科目二考两次，都挂在直角转弯，现在都不敢去考了。”巡回护士出去拿东西，刚刚进来，听到聊开车，很有兴趣。 柯主任严肃地说：“那你邀请杨医生带你开一次车，就熟练了。” “真的，杨医生，老司机哪天有空带我开一次。”巡回护士找到了高手。 手术室里一片笑声，弄得巡回护士不明就里，笑什么嘛？ “开车可以，你得问问人家苏护士同不同意？”器械护士接话。 “开个车而已，不会这么小气吧？”巡回护士还不明白。 梅主任批评的语气：“年轻人的启蒙教育没搞好，上级老师是谁，要追责的。” 地址： 第0271章 灵异事件 杨平收起显微器械，羊膜束带综合症手术完成。 “让我来看看，小家伙，乖，别怕，手术做完了。” 梅主任伸手去摸胎心，几分钟后失望地说：“不行，怎么还是慢。” “刚刚解放颈部血管，应该会有改善呀。”梅主任皱眉。 这种手术应该立竿见影，尤其胎儿出现胎心率减慢和胎动减少时间不长，手术也很及时。 要么还有问题，要么手术失败了　　“等等，观察一下，麻醉师报生命体征，巡回护士报出血量和尿量。”柯主任表示稍安勿躁。 这就像断指再植，做完手术，手指还是个白的，没有转红，要找原因，不能轻易下手术台。 “我再探查一下。”梅主任一只手轻轻托着胎儿，另一只手开始探查。 头部，颈部，胸腹，腰背，四肢全部探查一遍，十分仔细，梅主任准备连脐带也探查一下，有时候脐带被羊膜带勒住，更加会引起供血供氧障碍。 小家伙有趣，自己把脐带握在手里，这是怕别人拿去呀，探查完脐带没有发现问题。 “都没问题呀？”梅主任自信探查还仔细。 柯主任不放心，又探查一遍，还是没问题：“是不是颈部血管挛缩？等一等！” 又观察了十分钟，还是没有改善，这样等下去也不是办法，虽然用双击电凝止血比较彻底，但多少还是有渗血，胎儿这么开放，时间长了也不好。 柯主任打算找孕妇的丈夫沟通一下，要关闭子宫，存在一定风险，但是现在找不到原因。 家属等候区，孕妇的丈夫钟鸣放正在焦急地等待，他坐立不安，虽然时间只是过去一个多小时，但是简直像过了一年。 柯主任脱下手术衣，出了手术室，打开手术室的大门，朝着家属等候区吼了一嗓子：“何丽如的丈夫！” 钟鸣放弹簧一样跳起，跑过来：“医生，怎么了，保大人，孩子不要了！” 柯主任被他过激的反应弄得哭笑不得：“手术做完了，孕妇目前很平稳。” “谢谢！”钟鸣放额头上全是汗。 “现在有这么个情况，你的小孩手术做完了，很好，但是做完后，胎心率还是慢，我们也探查了，没有发现其它问题，准备关腹，术后要是长时间缓解不了，恐怕胎儿还是保不住。” “没事，医生，关腹，以大人为重。”钟鸣放放心了。 “那好，就这么决定了。” 柯主任回到手术室，重新洗手上台：“关腹！” 梅主任调整好胎儿的位置，让他在宫内自然舒适，调整好后，接过护士的针线，开始关闭子宫，针刚刚刺进子宫壁，胎儿突然躁动起来，梅主任立刻停下手里的针线。 “麻醉师，怎么回事，胎儿躁动！” 麻醉师也弄不明白：“麻醉用药剂量正常的，不能再加了，孕妇麻醉深度刚好，生命体征也正常。” 梅主任停手，胎儿又不动了，观察一会，梅主任觉得没事，又开始缝合子宫。 我的乖乖，这小家伙又躁动起来，一点面子都不给。 梅主任纳闷，这是不让我缝，没这么神奇吧？ 他停下手里的针线，胎儿又不动了，梅主任与柯主任四目相对：“怎么回事？这小子不想在里面呆了？” “那可不行，时间太早了，要有点耐心，再坚持坚持，到时我亲自接你出来，怎么样，给点面子吧？”梅主任跟胎儿说，那语气，好像胎儿真能听懂一样。 “关吧！老梅！”柯主任催促。 可针尖一刺到子宫壁，胎儿又躁动起来，梅主任试着停下来，他又不动了？ 难道针尖刺到子宫，会引起他疼痛？或者引起什么神经反射？那开始切开子宫他都没反应呢？ 太奇怪了，真的，跟灵异事件一样神奇。 “怎么回事？”老韩看这边有点古怪，过来问道。 梅主任苦笑：“这小伙家不让我关子宫，针线一缝，他就躁动，这是在抗议么？” 学医的，大家都是唯物主义者，什么东西都是用科学知识解释，解释不了的，也会下个结论：机制未明。 被迫等下了一会，梅主任低头：“我还不信了！” 他又开始缝合，每次一缝合，胎儿肯定躁动，有时候还蹬脚，停止缝合，他就安静了，梅主任试几次都这样。 “怪事！” 从医二十多年，还没见过这种事，他问柯主任：“怎么解？” “你问我？你不是天天跟这些小家伙打交道？”柯主任也不明白。 虽然找不到逻辑关联，但时间上明显有先后关联。缝针和胎动，两者必然有联系，不一定是因果关系。 “缝！” 梅主任决定强行缝合，还不信这个邪了，拿着持针器，有齿镊，开始缝合，胎儿立刻躁动，他强行缝合，不理小家伙，连续缝合了三针，小家伙越来越躁动，就像要暴走一般。 可能因为耗氧增加，供血供氧不足，胎儿面部的颜色都变了，梅主任哪还敢缝合下去，立刻停手。 将持针器放在中转弯盘里：“算了，观察一会，先不缝合。” 可是就这么观察也不是个事，总要找到原因呀，梅主任说：“把邓主任请来。” 邓主任不是科主任，但是在科里年龄最大，退休后返聘坐门诊的，年龄大，意味着经验丰富，看她能不能查明原因。 巡回护士帮忙打电话到门诊，找邓主任，邓主任是女的，六十多岁了，瘦瘦的老太太。 她上来后，也洗手穿衣，把缝合的几针拆掉，探查了子宫里的胎儿，没有发现异常，她摇摇头，也不知道。 这是怎么办？没办法了吗？ 就这么在手术台上等，总得找个解决的办法，老韩一直在旁边，也弄不明白，他帮出了个主意：“把张宗顺教授叫来看看。” 张教授，他搞骨科的，这妇产科和小儿外科的事，找他有什么用，不过韩主任推荐的，不能驳了面子。 “行，那就麻烦韩主任，帮请张教授跑一趟。” 倒不是张教授还精通妇产科和小儿外科，而是张教授研究问题总喜欢深入，知识面又广，还经常把研究的问题抬升到哲学层面。 比如骨科整形，对一些畸形的矫正，他出了一本书，从人的进化开始探讨，将理论基础搞得清清楚楚，他对一些基础科学掌握非常牢固，别说解剖，一个炎症反应，他讲得比病理学书上还好。 大家在台上等，张教授门诊病人多，他要安顿好病人才行，孕妇的血压还好，韩主任跟张教授讲了简单情况，十多分钟，他就到了手术室。 “张教授” 每过之处，只要有人，都毕恭毕敬的叫一声张教授，张老只是打个手势回应，进手术室，他问道：‘什么手术？’ “羊膜带综合征，颈部和四肢都有缩窄环，现在手术做完了，关不了子宫，一缝合，胎儿就躁动，本来胎动次数还是减少的，有缺氧的症状。”梅主任介绍病情。 “一缝就动，不缝合就停下来，刚缝了三针，十分躁动，就差拳打脚踢了，脸都变青色。”柯主任补充。 “你缝一针看看？”张教授在手术室附近，巡回护士搬个脚踏，他踩上去。 因为不能太靠近手术台，垫个脚踏，站得高，视野好，看得更清楚。 梅主任演示一遍，果然，只要缝合，他就动，不缝合，就停下来，不过现在动的没那么剧烈，估计没力气了。 “颈部的血管探查清楚了，没有闭塞？”张教授问道。 杨平做的手术，他回答：“解除缩窄环就通畅了，做了细致的探查，没有问题。” “术前胎心率减慢？” “是的，减慢的！” “术后胎心率好转没？” “没有！” 他只是问，也不回答，他绕着手术台走了一圈，看孕妇的监护数据，问了麻醉师一些问题，韩主任搬凳子让他坐。 他不愿意坐：“我上台看看。” 张教授刷手上台，他让大家别动，梅主任和柯主任帮忙拉勾显露。 张教授伸手探查了一番，严肃的眼神似乎放松，找到问题所在了　　请：m.yetianlian 第0272章 求生本能 “看看脐带吧，是不是漏了脐带，很可能脐带被羊膜带缠绕了。” 张教授轻轻的将小家伙的手拿起，他手里握着脐带，就像刚开始摸着脖子一样。 “你来，小杨，探查一下脐带。” 杨平接到张教授的命令，开始探查脐带，一点一点的看，表面上没有问题，杨平用手轻轻触摸脐带。 “显微剪！” 杨平要用显微剪轻轻地在脐带一个部位剪开，梅主任拦住：“别动，脐带不能动！” 脐带可是胎儿氧气和营养的来源，怎么能够随便动，何况一个骨科医生，你动什么脐带，梅主任的动作很轻，挡住了杨平的手。 杨平挺尴尬的，看着张教授，张教授低头看了一下脐带，也伸手摸了一下：“这里有个隐藏的缩窄环，让他打开给你们看看。” 有张教授站台，梅主任还能不相信，他缩回了手，杨平轻轻地将脐带的表面剪开一点，没错，里面有一个缩窄环。 “问题就出在这！”张教授指给梅主任和柯主任看。 两位主任轮流到助手的目镜一看，惊呆了，里面不仅有一个缩窄环，而且脐带还出现了部分坏死，可能没有坏死到血管的部位，所以血管依然可以通畅的运输血液。 这个缩窄环勒进去后，缝隙很小，两端的组织融合了，所以表面上跟正常完全一样。 “要切掉这部分，对脐带进行重新吻合，先把缩窄环松解看看。”张教授跟杨平说。 杨平将缩窄环松解，里面的血管也坏死了一点，张教授过来对着显微镜看了一眼。 “你摸摸胎心！” 梅主任摸了摸，立竿见影，果然胎心率上去了，这老头子真是神奇，他又不是搞妇产科的，怎么知道问题出在脐带。 “我门诊还有病人在等，你们做，将坏死的这段全部切断不要，然后重新吻合才行，如果留着，脐带血管就坏死栓塞了。” 张教授开始脱衣服手套，梅主任趁他还没走，赶紧问：“张教授，你怎么就看出问题出在脐带？” “人类的奥秘，远比你想象的要复杂，这个行为是人体的自我保护本能，你没看到他的手总是在脐带部位，要抓脐带。人，不管是出生后，还是在娘肚子里，处于绝境或者孤立无援的时候，会激发潜在的本能，做出一些难以理解的行为，他在自救，他想活着，关键的问题你们没给他处理，就要关子宫，他怎么肯呢。” 张教授说完，匆匆地走了，留下半知半解的梅主任，柯主任还想问几句，没赶上。 一屋子的人在发愣，这么小的胎儿会自救？什么理论，讲睡前故事吧。 “搞不懂，跟灵异事件一样。”麻醉师说。 梅主任回过神：“是有这么回事，有胎儿听说父母不喜欢他，要打掉他，悲伤欲绝，自己拿脐带绕上了，人类的密码，医学暂时解不开的多着呢。” “老爷子神人？”柯主任惊叹。 “不然怎么是专家组组长呢？”梅主任也佩服。 经验这东西，有时候不得不服，年龄大，见识多，你想半天的事情，人家几分钟解决了。 杨平将脐带整段坏死显露出来，不多，大约一个厘米，可是胎儿身长才三十厘米，这一厘米也挺多的，他又认真触摸了其它的部位，应该没问题了。 “要切断脐带再吻合，那就复杂了，跟家属沟通一下吧。” 这回轮到梅主任出去了沟通，今天这台手术，复杂了。 钟鸣放守在外面，心如火燎，时不时往手术室的门看，希望自己的老婆推出来，每推出一个，他冲上去，不是！ 有些家属还以为他有什么恶意，别人家属推出来，他冲上去，尤其妇产科剖宫产的女人，推出来，他比人家丈夫冲得还快，差点被人揍了一顿。 钟鸣放和妻子都是西南政法毕业的，毕业时，他想继续深造，但是家庭条件不允许，妻子放弃读研参加工作，靠妻子的资助，钟鸣放读了研究生，后来和妻子一起开律师事务所，在G市也是一方人物。 人生最大的遗憾是，两人都有不孕不育症，费了很大劲，才用自己的精子和老婆的卵子人工授精弄了个小孩，但是现在又面临这样的情况。 哎，命里缺这个，没办法。 门终于开了：“何丽如家属！” 钟鸣放立刻过去：“在，梅主任！” “现在又出现了新的情况，你小孩的脐带上也有隐藏的缩窄环，而且坏死了，现在要切除重新吻合。” “大人没事吧？”钟鸣放很紧张。 “大人暂时平稳，可以耐受继续手术，如果不做这一步，胎儿就等于放弃了，做这一步手术还要一个小时，愿意继续做不？病人还平稳，风险有，但是可以努力一下。” 现在只能自己独自决定，只要大人没事，就做吧，老婆铁了心要这个孩子，自己也想要，事已至此。 “行！辛苦你们了。” “应该的，等下管床医生过来找你重新签一份知情同意，我们手术一边走，不耽误。” 事情真是一波三折呀，钟鸣放现在终于体会到，一个人生病的时候多么无助，对医生有一种强烈的依赖感，他的心情矛盾，他不想老婆出事，但又想要孩子。 如果二选一，他选老婆；如果可以都选，当然好，但是不知道上天会不会给这个机会。 现在听说老婆还平稳，但孩子遇到困难了，医生在努力，要把脐带切断，接起来，想想头都痛。 一个年轻女医生出来，拿着手术知情同意让钟鸣放签字，因为之前没有考虑到脐带要切断重新吻合的操作。 这几个医生，好像一直围着他老婆的事转，没有吃中饭的呢，他小心问：“你们还没吃中饭的吧？” “哦，没呢，你太太的事情紧急，主任说做完再吃。”年轻医生不经意地说。 真是辛苦了，钟鸣放心里有点惭愧，如果请医生去吃饭，又不知道人家去不去，可自己也没时间，等下要陪老婆，反正心里乱乱的。 平时思维敏捷，逻辑清晰，现在脑子里就是一锅粥，还是沸腾的粥。 梅主任回到手术室：“切断重新吻合吧。” 这根小小的脐带跟一个小白鼠的尾巴差不多，不过对杨平来说，很轻松的事。 柯主任庆幸，自己好在拉上骨科的兄弟上台，不然今天这种情况，做完手术就关腹直接回去，过几天胎儿就死在子宫里，说不定还来个宫内感染，想想都后怕。 “切了？”杨平再次确认。 你们的病人，你们不开口，刀子不敢下去。 梅主任许可：“切吧！” 切断坏死部分，镜下重新吻合脐带动静脉，胎儿愈合能力强，不是成人可以比的，吻合完血管几乎不用管，几乎不会出现血管危象。 不然一旦出现血管危象，胎儿在子宫里，要处理，还要打开子宫，重新手术。 吻合血管，起家的手段，而且就这么两根血管，几下就弄好了。 “吻合好了？” “好了！” 盛名之下无虚士，骨科杨医生的水平确实强，果然是上车就是老司机。 梅主任摸了摸胎心，很好，通血良好，大约观察了几分钟，梅主任才放心：“关子宫吧，” “人工羊水！” 因为打开子宫要丢失一部分羊水，所以要补充人工羊水进去，以保正羊水的量。否则术后因为羊水过少，胎儿又危险了。 梅主任边缝合边看，有心理阴影了。 真的，小家伙真的不躁动了。 张宗顺教授的说的胎儿的求生本能是真的吗？ 梅主任觉得有必要好好查查资料，问问同学朋友，做个正式的问题来研究一番。 请：m.yetianlian 第0273章 女主人 手术终于做完了，大家松一口气，一台手术竟然这么多曲折。 杨平差点忘记，爸爸妈妈今天来了，小苏去接的，现在应该吃了中饭，不知道情况怎么样。 “辛苦了，杨医生！辛苦了，韩主任！”、 梅主任和柯主任挺感激骨科兄弟的，今天这手术，关键步骤都是骨科做的，后来的怪异事件，还是骨科大佬帮忙解决的。 “中午一起出去吃个饭，我请客！”柯主任很客气。 让人家费了这么多心血，过意不去，请顿饭是正常的。 杨平还要赶回去：“自己人，不用客气，有需要，呼唤一声就是！” “主任，我还有点事，急着下班。”杨平跟韩主任打招呼，不想耽误时间。 爸爸妈妈在家等着呢，人家小苏陪着，肯定场面挺尴尬的。 “去吧！”韩主任摆摆手，让他随意。 杨平更衣出手术室，赶快往回赶，走到门口，想掏钥匙，忘记钥匙给了小苏，于是按了门铃，门开了，小苏的笑容温柔甜美：“回来了呀，叔叔阿姨已经来了。” 一句“回来了”，相当温暖，这条门每天开两次，开了半年多，今天才发现开门回家这么温暖。 以前那不叫家，叫窝，叫房子，叫住宿的地方。 爸爸妈妈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到杨平回来，立刻高兴的站起来：“平平，回来了。” “爸爸，妈妈！”杨平很激动。 “拖鞋，换拖鞋！” 小苏拿着拖鞋，蹲下来帮杨平脱鞋子换拖鞋。 “我们还没吃饭呢，叔叔阿姨一定要等你回来，我们先吃了点水果。”小苏帮杨平把皮鞋摆好。 “爸，妈！你们坐！” 杨平陪爸爸妈妈聊天，两年没见了，分外激动，两年前春节回去过一次。 “长高了！”妈妈说。 “还能长高？结实一些了。”爸爸说。 小苏将热好的菜一道一道端上桌子，摆好碗筷。 “快去帮忙，孩子，怎么让小苏一个人端饭菜。”妈妈有点小生气，埋怨杨平。 “阿姨，没事的，他手术辛苦，让他休息一下。”小苏总是微笑着。 “那不行，老杨家的传统，男人也要分担家务，小苏，以后他要是不做家务，像个大爷一样，你就跟我说，我帮你狠狠教训他。”妈妈赶快帮小苏去端饭菜。 爸爸问杨平工作上的事，小苏已经跟他们做了一些介绍，也明白了大概，儿子很优秀，在单位表现好，很有出息。 老年人晚年不就图点这些，儿女有出息，少操点心。 大家围着桌子吃饭，妈妈招手：“小苏，来，坐阿姨这，让他们聊，我们坐一起。” 什么情况，这么快，就跟爸爸妈妈把关系搞这么好，这才半天，现在和老妈关系打得这么火热。 也好，以后不会为婆媳关系烦恼。 “小苏呀，晚上别出去了，浪费钱，一家人围在一起多好，阿姨来做菜，让你尝尝农家菜口味，我做几个老家特色菜。”妈妈挺高兴。 “要展示厨艺，过几天，今天晚上出去吃，休息休息，头一次来。”杨平跟妈妈说。 “阿姨，我帮你盛饭！” “哎，少一点，正好！” 老妈今天的胃口好像特别好，人逢喜事精神爽，连饭都多吃几碗。 妈妈吃饭时不时往小苏看，喜欢，太喜欢了，这个小姑娘，真好！ “抓紧时间把房子买了，爸妈支持你们，把房子买了，把家成了，好好工作。” 妈妈已经想好了，找亲戚朋友去借，老脸不要了，也要替儿子筹点钱，儿子有出息，自己不能拖后腿。 “吃饭，吃饭！”爸爸觉得妈妈话多，尤其吃饭时。 “阿姨，我们不要你们帮忙，你们培养了杨平，已经挺辛苦的，我们靠自己挣钱买房子，暂时没有房子，租房子也很好呀，只要两个人努力奋斗，房子是迟早的事情，何况我们收入不错，你们就放心吧。”小苏挺懂事的。 多好的姑娘，这话说的多好听，爸爸妈妈听了心里特别舒服，像心里抹了蜜糖一样，老杨家积善积德了，有个这么好的儿媳。 不过，说归说，哪有城市姑娘找对象不要房子的呢，村里也有几个读书出去的，在城里买房子，回来要父母找亲戚凑钱，都是这么干的，没有房子车子，人家姑娘不嫁。 小苏这姑娘，聪明漂亮，不可能就这么嫁过来吧，不行，老杨家也不能委屈人家，人家能做到事情，我老杨家也能做到。 都谈婚论嫁了？ 杨平看了一眼小苏，都跟老爸老妈聊些什么呀，都谈到买房子结婚了。 小苏故意躲开杨平的目光，热情招呼两位老人吃饭。 “妈妈，你就不要操心了，我们有打算。”杨平让妈妈别说了。 爸爸也咳嗽，到儿子家也是话多，吃饭就吃饭，当人家姑娘面说这些。 这饭吃得很开心，虽然舟车劳顿，但是爸爸妈妈胃口很好，吃了好几碗，准儿媳的厨艺真是不错。 饭后还有糖水，糖水之后又是水果，小苏麻利地收拾碗筷，杨妈妈赶快帮忙：“平平，帮忙，怎么让小苏一个人干活。” “阿姨，让他休息吧，真的，做手术很辛苦。”小苏甜甜地说。 妈妈也不好再说什么，小苏也让她去休息，她哪里闲得下，帮着小苏收拾桌子，收拾厨房，洗碗搞卫生。 “刚刚做了什么手术？”爸爸也是医生，喜欢跟杨平聊些医学上的事。 杨平将胎儿手术一五一十地讲给爸爸听，爸爸听故事一样，胎儿还可以手术呀，医学真是发达了。 小苏和妈妈从厨房里出来，两人有说有笑的，小苏问杨平：“下午不用上班了吧？” “不用了，有宋子墨在，没什么事。” 杨平很放心宋子墨，有这么一个助手，自己真是省心。 “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要团结同事，不要自己一个单干，靠单干成不了事，项羽厉害不？为什么败给刘邦，刘邦会笼络人才，有一个好班子。”爸爸循循善导。 爸爸平时喜欢看书，小时候就喜欢将这些故事和道理讲给杨平听，有些东西在杨平心里根深蒂固了。 “人要有胸怀，宰相肚里能撑船，将军臂上可跑马，整天围着鸡毛蒜皮的小事转，出不了头。什么活要主动抢着干，看着是吃亏，其实是为自己好；领导交代的事情，要办好，而且要及时汇报进展，让领导掌握进度，好放心；要学习同事的长处，尤其技术上，不要害羞，多问多看多练” 爸爸讲起道理来，没完没了的，妈妈跟小苏说：“你叔叔讲起道理来，那是当国家总理的材料。” “我爸要不是做了医生，说不定现在是国家总理了。”杨平开玩笑。 爸爸也不怕妈妈取笑，摆摆手：“当个村支书没问题。” “叔叔阿姨，要不要到我们医院转转，散散步？” 小苏提议，爸爸妈妈很高兴，欣然同意。 爸爸担心地说：“不影响你们吧？” “怎么会影响呢，我们去转转，当散步。” 小苏挨着杨妈妈，挽着她的手。 “那走，去大医院看看，来时走马观花看了几眼，比我们省城的医院都大！”爸爸起身。 妈妈比划着：“听说楼顶还有飞机，那要多大的楼顶，上面还放一家飞机。” 爸爸指正：“直升飞机，占不了多大的地，我当兵那会坐过一次呢。” 请：m.yetianlian 第0274章 满分儿媳 老杨夫妻二人，第一次到儿子医院，以前只看过照片，现在实地一游。 看着门诊大厅专家墙上，人人都是副主任医师以上，大多数是硕士博士，这阵容真够豪华的。 老杨还一个一个地数，太多了，数不过来，干脆不数了：“这么多专家？这么多博士，平平，有机会也念个博士。” “杨平马上要考我们主任的博士，已经报名。”小苏是个合格的解说员。 “平平呢，平平在哪？”妈妈到处找。 小苏挽着杨妈妈的手：“阿姨，这是平时出门诊的医生，杨平现在不用出门诊，要看杨平的，去我们科室去看。” 妈妈想去看看，爸爸摆摆手：“不用了，就这样看看，去你们工作的地方，给人家添乱，人家都忙，不理你不礼貌，招呼你又浪费别人时间。” 杨妈妈知趣的闭嘴，不再提起这事：“我们就在楼下逛逛，病房就不去了。” 杨平和小苏陪着两位老人，把医院的边边角角逛了个遍，每次遇上同事，也不知道哪个科的，年轻的都很恭敬地叫一声“杨老师！”。 年老的也会很认真地打个招呼，叫“小杨”或者“杨医生”，连保安见了都会尊敬地叫一声杨医生，然后热心地带一程路。 老两口很高兴，这么大医院，职工少说也有几千人，能够被这么多人认识，从打招呼的语气可以看出，儿子在医院是个能人，受人尊敬。 逛完医院，再逛医院的周边，二老毫无疲劳感，跟打了兴奋剂一样。 晚餐出去吃，小苏已经定好酒店包间，距离医院不远的“海边人家”，很出名的海鲜酒楼，让老人尝尝南方的海鲜。 小苏真的细心周到，什么都安排得舒服妥帖，让老人从下火车开始，既不觉得无聊，又不觉得辛苦，有休息，有活动，节奏掌握很好。 杨平偷偷对她竖大拇指，她装作没看见，继续拉着妈妈的手，和妈妈聊天，时不时把妈妈逗得开怀大笑。 去海鲜酒家，坐杨平的沃尔沃XC90，杨爸爸不熟悉车，也能感觉这车价格不菲。 妈妈惊讶：“这车得十几万吧？” “哼！十几万，你给我来一打！”杨爸爸低哼一声。 儿子居然可以买得起这么好的车，看来单位效益不错，不是安慰他们，而是真的小两口有实力自己买房，二老打心眼高兴，真有出息，小兔崽子，小时候没少挨打。 海边人家，这家海鲜酒楼，老板以前是海鲜贩子，这家酒楼是他的供货客户，后来酒楼老板经营不善，濒临破产，他把酒楼盘下来，竟然做得红红火火。 小苏手把手教杨妈妈怎么吃海鲜，讲解每一道菜怎么做的，南方菜系的特点，讲得头头是道，搞得好像在新东方进修过一样。 爸爸对海鲜比较了解，当兵那会吃过，以前参的是海军，平时放假休息，会到附近到处逛逛，当然也会到渔村看看。 吃完海鲜回来，爸爸妈妈一点也不觉得累，这一天真的开心。 让小苏陪爸妈，杨平想去医院看白天手术的孕妇。 爸爸很肯定儿子的责任心：“去吧，我们看看电视，大家常说对病人要像亲人一样，是指这份责任心。” 想不到这个苏家小姐这么接地气，今天把爸妈哄得晕头转向，杨平想想心里就好笑，尤其老妈，和小苏挽着手，哪像见面第一天。 看来，对这个未来的儿媳，爸妈给出了很高的分数，很可能是满分。 小儿外科装修很温馨，弄得跟童话世界一样，各种卡通人物形象，猛抬头，头顶一个蜘蛛侠看着你。 连送小孩去手术室的交通工具也不是平车，而是电动玩具汽车，可以让小孩自己驾驶着开进手术室。 据说有个小孩做完手术，出院了，跟他老爸说，还想去做一次手术，老爸不解，一问，原来是想在开一次小儿外科的小汽车。 值班的童医生带路，童医生长着娃娃脸，名字还带个童，让人看了，真的天生搞儿科的料。 他带杨平去看孕妇何丽如，她丈夫陪在床旁，正在喂鸡汤，孕妇摸着肚子，虽然不是搞妇产科的，但是杨平在空间里训练过孕妇的查体。 他听了一下胎心，正常，看了床头的孕妇监测数据，胎动也正常的，应该已无大碍，小家伙，真是有意思，自己还知道求生，用躁动的方式代替喊救命。 从小儿外科出来，医生办公室有个大人带着小男孩等童医生，童医生让他们坐坐，等一会，他要打开电脑让杨平看最新的检验数据。 大人坐下了，小孩不坐，看小孩走路的姿势，应该是割了包皮，他两腿像青蛙叉开，一步一步地迈，裤子顶起，看得杨平有点想笑。 一看便知，裤裆里有个一次性杯子，罩着刚手术的小鸟，生怕伤口碰到裤子弄痛了。 泌尿外科的住院总，微信昵称“情定下半身”，给这种情景取了个名字，叫做鸟不飞，用杯子罩住了，小鸟飞不了拉。 “我舅舅，这他小孩，做了包皮手术，过来找我换药。”童医生向杨平解释。 杨平自己看电脑：“你去忙吧，我自己看就行。” 从小儿外科出来，杨平再去科里看看，研究生小李值班，小李是高主任的研究生，已经完成外科系统的轮科，现在把要把骨科几个病区轮一遍。 小李正在办公室看书，看到杨平进来，立刻站起来：“杨老师！” “坐！值班挺辛苦的，现在天气有点凉，可以到值班室看书。”杨平关心地说。 李医生合上书：“没事的，病人这有很多没睡，办公室有人坐着，他们安心些。” “你们看科里的书架缺哪些书，就写到本子上，让张医生安排去买回来，对大家的培训有什么意见，也可以提出来。” 跟小李聊了一会，带小李去查房，查了一圈病人，小伙子不错，很用心的记着杨平的话，杨平每查一个病人，也会问他一两句。 他思路清晰，科里病人的病情了如指掌，病情的轻重缓急主次清清楚楚，他兜里装着小本子，随时记录东西，他专门用一个小本子记着思思的病情管理。 回到家里，小苏还陪爸妈在聊天，爸妈已经冲凉换了睡衣，都是小苏准备的。 “回来了呀，手术病人没事吧？”小苏关心地问道。 杨平换好鞋子：“挺好的，我刚去看过，科里也挺好的。” “让叔叔阿姨早点休息，明天一起出去玩。”小苏已经将两位老人房间的床铺都整理好。 “我说孩子，你们去上班，不用管我们，别耽误你们工作。”爸爸总是怕麻烦孩子。 妈妈附和：“明天我们来买菜做饭，中午你们也回来吃，食堂饭菜没油水。” 小苏让二老放心：“我们休了一个星期的假，专门陪你们玩，放心吧，杨平的工作都安排好了。” “休这么久？不行不行，严重影响工作。”爸爸摇头。 杨平安慰他：“没事，你不是经常说，会休息的人才会工作，我现在就想休息一下，耽误不了工作。” 时间不早了，爸妈回房休息。 小苏呢，小苏晚上还要回宿舍吧。 第0275章 开战 “今天辛苦了，我送你回宿舍！”杨平怜爱地说。 的确，今天她一直忙上忙下，把爸妈哄得开开心心，估计他们今晚做梦都会笑。 “那我回去了，是不是很想我留下来？” 废话，说这话，等于快速静推雄激素，会出大事。 “能不想吗” “那我留下来吧！” “真的？” “真的——我留下，你去科里睡！” 睡前禁止调情，否则后果自负！ 杨平送小苏回宿舍，在宿舍楼下，两人依依不舍地告别，小苏拉着杨平的手：“我今天的表现还好吧？” “满分！”杨平竖大拇指。 “你不知道，刚看到你妈，我说是你女朋友，说完我好紧张的，心一直跳，还好，你妈很温和，还有点幽默。” “早点休息，今天辛苦了！” “明天我早点过来，做早餐给你们吃。” “买点早餐或者到外面吃。” “不一样的，这是我们的心意，我做得很好的，不相信我的厨艺？” “好的，明天我早点来接你。” “我自己过去！爸妈的牙刷牙膏、脸盆脸帕我都准备好的，放在洗浴间，爸爸的是蓝色，妈妈的是红色，不会弄错。” 叫漏嘴了，说完小苏自己发现了，脸刷地变红。 “迟早要叫的，先习惯习惯也好。”杨平刮刮她的鼻子。 小苏几步一回头，回到宿舍去。 程老板不愧是生意场上的老手，他知道杨平的父母已经过来。 三天过后，他才拨打杨平的电话，询问他父母过来的事。 “杨医生，叔叔阿姨过来了吗？说好的，给几天时间我来安排，不允许赖账。” “你太客气，年底医院又忙，心意领了。” “我已经安排好了，南都七日游，车、司机、导游我全都安排好了，你们只要陪着叔叔阿姨就行。” “行，只是麻烦你，过意不去。” “说这话，见外了！” 老程放下手机，通体舒畅，做生意嘛，就要多交贵人。 有时候，搭上一个贵人，这辈子就跟着顺风顺水。 下一步，他在琢磨春节的安排，杨平整天忙得昏天地暗，生活上鸡毛蒜皮的小事，老程觉得应该代为操持。 春节的年货，老人喜欢吃什么，还要安排什么节目，都在琢磨。 两位老人回程的高铁票，现在很难抢，老程决定找关系，怎么也要帮二老抠两张票出来。 有人敲门，老程心情很好，调子有点高：“请进！” 蔡院长急匆匆地进来：“程总，这是东南亚考察团的报告。” “放这，我等下看看！”老程暂时不想看。 老程上次发现有两个东南亚病人混进医疗旅游团，立刻嗅到里面巨大的商机，迅速组织人马奔赴东南亚考察医疗市场，第一次考察已经结束，年后第二次考察，老程打算亲自前往。 美国、德国和日本这些国家，是世界的医疗中心，世界各地源源不断的给他们输送病人，尤其全世界的有钱人都往这几个国家求医。 中国这些年发展了，国际认可度提升，医疗领域朝海外市场开拓，也是可行的。 东南亚华人多，而且华人经济条件很好，从东南亚市场打开缺口最适合。 别人不敢想的事情，老程敢想，他甚至在脑海里勾勒出一幅宏伟的图景，要建一所辐射整个世界的医院。 当然，暂时没那么多钱，但是想像一下又不犯法。 “门诊来个病人，在云健手术做砸的，想到我们这返工，门诊医生打电话向我汇报，我否决了。这不笑话吗？云健做砸了，到我们这返工，我们给他擦屁股美的空调坏了，你让我格力帮你修？”蔡院长愤愤不平，跟程老板提起今天不爽之事。 “你说云健手术做砸的病人”老程问道。 “是呀！”蔡院长看老板好像很有兴趣。 “赶快，联系上，让门诊医生收进来！” “程总，这个病人的事闹得满城风雨的，我们还是不要趟这趟浑水。” 老程眉毛一挑：“怕什么最近我们医院又是查消防，又是查税务的，你能说不是云健的何春生何秋生兄弟搞事商场如战场，不是你想躲就能躲的，你躲，人家追着你打。我程力全不惹事，还真不怕事，他想挑事，那就玩玩，这个病人我们不仅收了，还要搞出大动作，听说这个病人想找媒体帮忙讨说法，但没人接单，我想做一回慈善，免费帮这个病人一把。蔡院长，你把病人的资料弄到手，我找杨医生看看，要是能接，接下来，还请几个电视台来，做纪录片，其它媒体也多请几个。” “程总，这样合适不这样就跟云健撕破脸，正面开战了”蔡院长有点犹豫。 “对，开战，我程力全只想好好做医院，这么大市场，大家良性竞争嘛，他们老是搞下三滥的路子，有意思吗老虎不发威，还真以为我是病猫子呢。”程老板说话底气十足。 没办法，人家都用下三滥的打法，你规规矩矩的，很容易被人一招狠的，掏阴戳眼打趴。 掏阴戳眼谁不会，你喜欢，那咱们互相伤害。 “叫那么多媒体，人家来不”蔡院长担心。 “不就是几个钱的事情，多难的事呀。”程老板不屑地说。 聊一会，蔡院长有事要离开，程老板吩咐他抓紧时间去办这事，趁热度还高。 机会，这是机会，既可打击对手，又能宣传自己，一定要好好操作。 有杨医生的技术支援，老城现在做事胆子大了很多。 几年前，老程到外地旅游，到道观捐香火钱，顺带找老道算了一卦，老道捋须颔首：“中年遇贵人。” 老程问贵人在哪，总得指条路吧，说个东南西北也好。 老道不语，伸手指外面，老程一看，外面什么都没有，难道指的是方向，再仔细看，外面不是一片树林吗。 老程还想问个清楚明白，老道一副天机不可泄露的表情，不再搭理。 直到杨平出现，现在老程终于想明白了，当时老道指的是杨树的杨呀，顿时恍然大悟，感觉前面一片金光大道。 但当时老道指的究竟是不是一片杨树林，老程不记得了，但是程老板坚信一定是。 蔡院长的效率很高，很快把病人的资料搞来了。 门诊的医生很有头脑，多了个心眼，把病人的影像片子全拍照，电话地址都记下来。 老程办公室也要阅片灯，他先看看，先摸个底。 这手术做得，把整个股骨远端打劈裂了。 要返工，这手术怎么做呀　　固定好骨折，纵横交错的钉子会影响开隧道。 钉子打少了，骨折固定了，关节内骨折，要解剖复位的。 “还是发给杨医生看看。” 老程拿起手机。 第0276章 抖音医生 拿起手机，老程犹豫一下，又放下来，再等等。 “骨质不太对，这手术怎么就做砸了知道过程不？”老程看出了问题。 “做前交叉韧带重建，开股骨隧道的时候，咔嚓，股骨远端劈裂了主刀医生跟病人沟通，很不幸骨折了，手术需要增加点步骤，要复位固定骨折，可是复位固定骨折的过程中，又是咔嚓嚓，完了，粉碎骨折了。” 几个拟声词，绘声绘色地描写当时的情景，不知道情况的，还以为蔡院长当时在现场。 “这股骨下端有脆骨表现，怎么回事，成骨不全？” 老程虽然现在心思放在医院经营管理上，对技术没什么追求，但好歹也是省人民医院出来的副教授，基础还在。 蔡院长是骨科博士，正牌的专家，听老程这么一说，凑过去看：“不太明显，不过确实骨小梁有点稀疏紊乱。” “这种病人他们也敢做？不是叶教授做的？”老程很不明白。 这种手术不请叶教授做，他们自己敢做，也是无语了。 蔡院长知道内情：“叶教授哪会爆这种雷，叶教授最近忙，没怎么过来，汤医生做的！” “就那个名气很大，经常在抖音上刷，把网民感动得眼泪哗哗流的汤主任？”老程很熟悉这个人。 蔡院长笑道：“是呀，就他，抖音医生，云健的流量之王，很多病人奔他去的，我们玩技术，人家玩流量，不过很多人吃这一套，什么主任，好像是个老主治。” 老程忍不住也噗嗤笑起来：“原来他做的呀，他不会不知深浅，要借这个病人又来秀一把吧？” “对呀，人红就有点飘，真以为是知名专家了，结果这不就咔嚓了”蔡院长又是拟声词。 这个汤主任，可是了不起的人物，网络红人，尤其在抖音上名气很大，人家奋斗二十年，可能拿不到专家的头衔，这个汤主任就凭一个短视频，成功斩获知名专家头衔。 短视频是汤主任跪着给病人做膝关节镜手术，据说那个手术是膝关节内侧半月板部分切除成形术，汤主任跪在地上做了足足五个小时，牺牲自我，克服困难，终于顺利完成手术。 当时网上一片点赞，这种大医，究竟是哪个医院的，这才是真正的好医生。 可是程老板一直没弄明白，一个膝关节半月板部分切除成形的病人，为什么要跪着做，还要做五个小时，难道这块半月板是铁的，普通关节镜器械都切不动？ 这种手术，稍微熟练点的医生半个小时解决，再不熟练，一个小时可以吧，这位仁兄硬是搞了五个小时。 更神奇的是，为什么要跪着手术，后来医院官方回应，因为半月板破裂部位在内侧后角，角度刁钻，只有跪着才能完成手术，所以年过半百的汤主任为了病人，才用这种姿势完成手术。 程老板，骨科副主任医师，擅长关节镜手术，居然一直没弄明白这个道理，估计全国的骨科医生一脸的懵逼，不明白，太高深。 而且而且短视频里，病人做手术的腿都接触到地上了，曹尼玛，无菌观念完全不要了？ “你等等，暂时不要联系病人，也不要联系媒体，我想想。” 程老板改变主意，算了，这种病例让杨医生来做，是挖坑让人家跳，不过这个病例少见，发给杨医生，给他当研究资料也好。 老程将资料整理一下，发给了杨平，只是给他当做教学或研究资料。 没想到杨平回复：“股骨存在成骨不全，手术难度比较高，安排我休假之后再做！” 这话的意思是能做了？ 杨医生说能做，那就一定能做。 老程立刻喊住蔡院长：“等等！把病人请来，我们免费给他做手术，如果病人到了，告诉我一声，我要见见他，媒体就暂时不请。” 老程有信心了，只是关于这个手术，要找个机会跟杨平商量商量，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说出来。 做朋友，坦诚相待，这样才长久　　在老程的安排下，杨平的父母完成了南都省的七日游，包括了几个主要景点，还有杨平父亲以前当兵的地方。 老程自己没有出面，他委托一个高端旅游公司，专门负责杨平父母的旅游，这些旅游是私人定制的。 专门的导游、专门的司机，专门的车辆，一个团队为杨平家人服务，人家非常专业，服务的同事，还保持距离，不会让一家人觉得尴尬或不方便。 杨平父亲以前参军时，舰队驻扎的港口，也去看过，虽然只是远远地看看，也足够了。 几十年了，故地重游，老杨激动不已，远远地向着军港，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当年，当兵的那些战友也没有联系了，不知道大家现在怎么样，是不是都过得还好。 都变了，舰队威武了，国家强大了，旁边的渔村已经消失不见，变成海鲜交易市场。 有个会来事的朋友也不错，自己少操很多心，杨平对老程的印象不错，这人身上虽有商人的精明，但交朋友能够坦诚相见。 一周旅游回来，老杨夫妇虽然有点疲惫，但是却很开心，尤其老杨，终于看到了自己年轻时当兵的地方。 休假这段时间，合适的时机，杨平也不时进入系统空间，对骨病手术进行培训，对最近的病例进行总结，对系统空间的集训手术进行总结，有总结才有提高。 上次阶段任务获得五十万积分，虽然花去了好几万分，但是日常任务，各种手术也积累差不多十多万分，所以账面上现在还有五十多万分。 目前算得上小康吧，对于系统的功能，杨平也越来越了解，研究得比较透彻，系统的很多功能，看似平淡无奇，实则威力强大。 比如图书馆这个功能，实在是强悍，简直是学习的神器，在图书馆看书不消耗现实时间，而且可以找到世界上任何一本书、杂志和期刊。 这让知识的获取非常容易，杨平有个邪恶的念头，考试的时候，碰到不会的题，是不是可以及时进空间查资料，哈哈。 不过杨平不是投机取巧的人，做医生习惯了踏踏实实，绝不投机钻营，可是关键时候，用那么一两次也不影响人品吧。 手术培训的功能就不用说了，最原始的功能，刚刚获得系统，还没有升级的时候就有，海量的手术培训，可以把手术做得出神入化。 升级后出现的模拟手术功能，虽然费用昂贵，但是对于一些超高难度、极高风险的手术，应用模拟手术，可以把手术成功率无限提高。 也不知道后续，系统会出现哪些功能，看样子，它还会升级。 每一次进入空间培训，就是一次魔鬼式的囚禁。 系统会不会突然发疯，把自己永远囚禁在空间里？ 这可是一个只有自己的世界，真的是一人一世界。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就像有时候有人突然望着苍穹提问，我是谁？ 杨平收到了老程的病例资料，这个手术有点难，也有点意思。 最新。 第0277章 破产 收到老程的资料，杨平正在回市的路上。 杨平看到资料，以为是老程那边收的病人，想问什么时候可以安排呢，于是就随意回了一句：休假后安排。 这个病例有点特殊，任何操作都可能将骨折加重，别说做韧带重建，最后可能连骨折都没办法复位固定。 这种病例对别人是来说，都不敢碰，但是对杨平来说，很普通的病例。 杨平在系统空间里培训关节镜手术时，做过很多这种病例，系统空间模拟出来的手术，在正常手术熟练后，它会模拟一些奇葩的病例，让你把奇葩病例做到炉火纯青后，回头再做普通病例，发现这太简单了。 在回程的车上，杨平在系统空间图书馆里，完成了几篇论文的写作。 膝关节多韧带重建的平衡调节，这篇论文将膝关节多韧带重建的手术效果推向一个台阶。 对这类手术，杨平给出了一套完整的解决方案，其中最核心的是韧带起点和止点的位置数据。 不同的身高、不同的骨骼形态，膝关节的每一条韧带，杨平都给出了对应的起止点参数，术者无需太多的经验，也不需要什么仪器辅助，只要术前在片上，把下肢力线、股骨长度直径、股骨远端的几个参数测量准确，然后按照杨平的方法和数据确定韧带起点和止点，重建韧带时，把韧带拉到最紧，最后膝关节的平衡，无论静态的还是动态的，都会合格。 以前，这种病例的手术效果极差，即使在顶级医院也难以获得好的效果，杨平的方案推出来后，这个手术效果不仅提高了，而且降低了手术难度，等于手术变成了傻瓜术式，按流程一步一步做就是。 杨平论文里病例目前大多是术后一个月和三个月的随访，三个月以上的非常少，他打算继续随访下去，以获得长期的数据，这样更有说服力，也为以后的论文积累资料。 除了这篇论文，杨平还写了肩关节多向不稳重建的平衡调节、创伤外科手术系统工程应用、血管精确选择阻断在创伤外科的应用、创伤死亡原因及救治分析，每一篇论文技术含量极高。 这段时间的大量病例，为论文写作提供了良好的素材，所以论文成井喷爆发，杨平暂时将论文存放在系统空间图书馆，因为系统空间的实物无法带出来，所以只能有空的时候，再凭借记忆在现实中把论文复述出来。 反正是写，不如写多点，杨平连课题标书也写出来了高频超声聚焦联合红外线三维精确导航治疗骨肿瘤研究。 至于什么改错别字，整理索引，文字排版、联系期刊发表等等，让宋子墨去弄，以后论文也让宋子墨去写，多锻炼他。 陪父母一周的旅游结束，回到家，杨平又休息了几天，开始上班。 早交班后，宋子墨将这两个星期收的病人、做的手术，用幻灯片的形式，向杨平做了详细的汇报。 这两个星期，宋子墨将科里打理得井井有条，新收的病人，没有漏诊的，手术做得漂亮，围手术期的管理也非常到位。 一个高龄患者，术后突发心肌梗死的，被宋子墨查房时，及时发现先兆，立刻送胸痛中心介入装了支架，避免了悲剧。 汇报完病例，杨平带大家去查房，宋子墨陪在旁边，其他人跟在后面。 每查到一个病人，管床医生汇报病历，然后在平板电脑上调出病历资料，杨平仔细查阅病历，然后查体，分析辅助检查。 每个病人都这么过一遍，查到爱马仕的时候，他好像不是很开心，眼神忧郁，她老婆也眼睛有红肿。 杨平带大家刚刚查完他，他的病房里就传来了吵闹声。 小五立刻返回去安慰他们，让他们把门关上，张林叹气说：“老王破产了，这几天赶她老婆走。” 杨平唏嘘不已，世事无常，好好的亿万富翁，说破产就破产呢。 王昌鑫坐在沙发上，叹口气：“莎莎，你跟我夫妻这么多年，谢谢你陪着我，我说这话真心的，我王昌鑫也享受够了，这辈子值了。找个律师，我们把婚离了吧，我现在身无分文，不仅不能给你幸福，还会连累你。事情来得突然，没做准备，名下的财产、包括银行卡、不动产全部冻结了，医院边上的房子、还有鹏城的房子，记在你弟弟的名下，查封不了，那都是送给你的，以后有合适的，找一个，再重新过日子吧。” 老王摆摆手，眼睛湿湿的，前几天接到了法院的传单，所有财产遭到冻结保全，一夜之间，成了穷光蛋。 “柜子里还有一点现金，全部拿去吧。”老王指着病房里的保险柜。 “那你怎么办？”他老婆抽泣道。 老王深吸一口气：“这条腿是保不住了，没钱治继续治，我打算让医生帮我截肢，赶紧出院，这套间病房也不能住，等下让护士安排搬到三人间吧。” 女的不说话，只是用纸巾擦眼泪：“你当我什么人，我是你老婆，知道老婆的意思不，不是在外面养的狐狸精，说离开就离开？我走了，你这个样子怎么办，你去街上讨饭呀？” 老王使劲摆手：“别说了，有些事情没办法的，说不定接着还有牢狱之灾，没个几年出不来，我这人拿得起放得下，走吧走吧，缘分尽了。” “我是东西呀，让你拿起又放下，我不走，王昌鑫，你再赶走我，我就从这窗户跳下去，说到做到。”女的十分刚烈。 “有什么大不了的，没钱就不过日子啦？你个怂样，病必须治，已经治到这个份上了，把医院旁边的房子卖了，把你病治好，再想办法一起做点生意过日子，我的这些包包，金银首饰，我明天全部拿去卖了，换点现金拿来应急，别像个娘们，动不动就嚷着离婚。”女的停止了抽泣，训斥老王。 患难见真情，王昌鑫傻眼了，他妈的，这辈子五毒俱全，情人多得自己都数不过来，这个时候，老婆居然对自己还这么好，想着想着，一个大男人，居然哭了。 “行了，别让人家看笑话，越是这个时候，越要活出个人样来，有什么活不下去的，等你腿好了，去开滴滴，去送外卖，还养不起家？这么多工厂，我去打工，挣不到钱，酒店里端盘子还几千块一个月呢，何况我们还有房子呢，把房子卖了，再东山再起！老王，有点志气，好不好？” “不是这些事呀，万一” “你进去了，我等你，五年，我等你五年，十年我等你十年。” 爱马仕深呼吸，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傻瓜！我王昌鑫这次恐怕真倒了，你跟着，以后过的都是苦日子，跟我离婚，还可以置身事外，还能拿点钱，以后衣食无忧。 “王昌鑫，你再说，我真跳了！你逼我是吧？”女人指着窗口。 爱马仕立刻软下来：“好好好，不离婚了，不过，莎莎，以后你想什么时候走，随时可以，我绝对不会怪你。” “不要再提了，我推你出去散散步。”女人扶他做轮椅上。 “推我到一楼，我去找张教授谈谈。”爱马仕说。 他的摩登老婆，推着他，坐电梯往一楼去。 最新。 第0278章 再遇朱主任 张教授在门诊很忙，但是他听到爱马仕的情况，还是抽出半个小时，关上诊室的门，跟爱马仕谈心。 “人生无常，跌宕起伏，尤其做生意的更是如此，但是人生没有迈不过的坎，目前这个情况，腿必须治，钱的问题慢慢来，为了节约费用，可以出院到门诊治疗，自己掌握螺丝的旋转方法，定期到门诊复查。” 张教授握住爱马仕的手：“小王呀，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世界上这么多难的人，日子不是都还在过着，让太太推你到肿瘤科去看看吧，我打个电话给那边招呼一声，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比你难的人，都在咬牙坚持着。” “小廖，带他去肿瘤科转一圈。”张教授嘱咐小廖。 小廖是综合骨科的规培生，杨平现在每天派一个规培生陪着张教授出门诊，帮他打打电脑。 老王的变故太突然，自己在这边住院，住着住着，家里的公司完了，一切都没了。 他在老家是开煤矿的，从前，挖煤最火红的时候，煤矿就是印钞工厂，钞票哗哗水一般流过来，怎么花都不见少。老王最风光的时候，什么嫩模明星，走马灯一样换。到澳门玩牌，几百几千万输出去，眼睛都不眨一下，几万块钱一瓶的红酒漱口，还嫌糙舌头。 后来，慢慢地，煤矿也没有那么挣钱了，老王和几个朋友跑非洲小国投资一个金矿，去年正是收获红利的时候，年底可以拿到两个亿股东分红，但是一个月前，那边打仗了，矿没有，钱也泡汤了。 这边一个大客户，因为海外盲目投资，直接崩盘，欠好老王几亿的款项没法到账。 有时候，一笔迟到或缺席的资金，就可以打倒一个公司。 雪上加霜，老王两笔这么大的资金无法到位，公司资金链就硬生生地被切断，多米诺骨牌瞬间倾倒，辛辛苦苦十几年，一夜就没了。 张教授打电话联系好肿瘤科，让廖医生带他去逛一逛，然后约好下午再来门诊聊聊。 杨平查完房，田主任打来电话，说有个朋友想认识杨平，晚上有空一起吃个饭。 吃饭这事情，总得问清楚来龙去脉，不能稀里糊涂去吃，杨平一问才知道，请吃饭的是朱主任，他找田主任帮忙看一个客户的影像图片，田主任一时看不出，所以推荐杨平，但朱主任一定要请杨平吃饭，吃饭时再帮看看。 朱主任，杨平想起来了，省人民医院被假新闻害的那个医生，听田主任说，后来改行做了保险精算师。 他跟小苏打招呼，晚上跟田主任一起出去吃饭。 小苏让他别喝酒，早点回家，不用担心家里的父母，有她陪着。 对于朱主任，杨平只闻其名，上次偶遇，也是一面之缘。 下班前，杨平去看爱马仕，虽然破产是他的私事，但不代表医生不闻不问。 他老婆正剥桔子给他吃，杨平安慰他：“王大哥，我只过来跟你说一句话，除了生死，其它都不算事，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 “嗯，杨医生呀，谢谢你们，你们放心吧，我不会寻死腻活的，刚刚从张教授那过来，我想通了，上午他让我去肿瘤科参观，参观完，真是锥心刺骨，我发现自己比别人好多了。”爱马仕语气轻松，如释重负。 一个护士过来通知爱马仕，给安排了走廊的加床，等有病人出院，再安排三人间的床位。 杨平跟护士说：“不用去走廊里，这套间让老王先住着，等有三人间再直接换过去，从今天起，这房间费用按三人间床位费计算，我等下跟蔡护士长直接沟通。” 杨平虽然不是主任，但实际地位就相当于科主任，护士不敢再说什么。 “那怎么行，为难你们，该怎么就怎么，住走廊没关系的。”爱马仕挺难为情的。 杨平故作生气：“老王，你这就是没有依从性，我是你的医生，听我的没错。” 现在人家出了变故，落差大，一下不能适应，这套间房暂时也没有人等着入住，让人家住几天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谢谢！”爱马仕挺感激的。 人走茶凉，落井下石的事见过不少，杨平的做法让他心里挺温暖。 “安心把腿治好，以现在的情况看，彻底治愈希望很大，费用的问题，先欠着，慢慢想办法，人好了，才能赚钱，以你的经商才能，不会日子过不下。” 那边田主任催出发，杨平不便久留，观察爱马仕情绪稳定，应该问题不大。 此时亲人的关心很重要，他老婆不离不弃，让他很受鼓舞。 杨平到楼下，田主任已经在综合骨科大门口等。 “老弟，我们都不用开车，坐朱主任的车去，不远，就在附近。” 一辆黑色奔驰正从临时车位出来，缓缓开向这边，停下来。 车上下来一个中年男子，当时偶遇，田主任只跟他聊了几句，他就赶车走了，杨平没有细看相貌，只是记得大概。 “这就是朱主任，现在要叫朱总了。”田主任介绍。 “幸会，久仰大名，英雄出少年，叫我老朱就行。”朱主任客气地握住杨平的手。 朱主任中等身材，没有中年的发福，带着金丝眼镜，风度翩翩、玉树临风，很有读书人的气质，跟田主任气质有点相似。 “您好，朱总，综合骨科的小杨。” 杨平没想到他精神抖擞，容光焕发，并非一副落魄失神的模样，跟自己想象的样子差别有点大。 朱主任拉开车门，请两位上车：“以前省里两次派遣的出国访问学者，我和老田都是同行，还住一个宿舍。” 朱主任自己聊起和田主任的交情，这次朱主任请客，没有请外人，只请了田主任和杨平。 在附近一家不错的酒店，几人落座，田主任开门见山：“安宁保险目前成立一家专门做高端医疗保险的子公司，这家子公司的老总是以前老朱的上司，所以老朱也跟着过去新公司，担任副总，他们公司一个客户，马来西亚的华人，最近出现了下肢瘫痪，请了很多名医，没有看出问题，他刚找我看片子，我也没看出什么问题，我推荐你，他一定要请你吃饭，然后再帮忙看一下。” 菜还没上，大家先喝茶，老朱从包里拿出笔记本电脑，放桌子上，打开，将影像图片调出来。 “病人双下肢出现截瘫，当时MRI发现胸椎椎管内有个囊肿，认为囊肿压迫脊髓导致，急诊做过囊肿切除，术后截瘫不减轻，反而加重” 朱主任简单介绍几句病情。 “就脊髓有点水肿，术前这里也有水肿，应该囊肿压迫导致的吧？”田主任补充。 朱主任又说：“他请了美国德国几个专家看过磁共振，都认为是囊肿压迫导致的脊髓水肿。” 杨平将图片一张一张地看，这不是跟方小云一样的吗？硬脊膜动静脉瘘！ 现在系统对杨平进行的辅助检查训练，又升级了，常见病例训练合格后，推送大量的少见、罕见病例。 当时没有进行罕见病例训练时，杨平都能看出来，进行罕见病例训练后，看这种病例，跟看个普通骨折没有区别，一眼就能诊断。 “硬脊膜动静脉瘘，做个DSA吧，确诊后做手术。”杨平十分肯定的语气。 罕见病例之所以叫做罕见病例，是因为数量少，自从治愈方小云后，系统好像觉得自己孺子可教，大量地推送罕见病例给自己做辅助检查的训练。 既然杨平见过大量的“罕见病例”，在杨平眼里，也就没有什么罕见病例了。 这东西精熟了，就十分确定，就像考试，最简单的题目，自己做出来，比看标准答案心里还踏实。 “找个好点的医生，不然DSA也做不出来。”杨平补充一句。 对杨平的阅片能力，田主任是深信不疑的，上班第一天就看出来了隐匿型股骨颈骨折，帮自己跳绕开一个坑。 朱主任也是临床出身，而且当时还是南都省杰出青年人才培养对象，看杨平如此自信，心里也不怀疑。 医学来不得半点虚假，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田主任也不会乱推荐。 “如果是呢？”朱主任问道。 “做手术，将动静脉分开，闭合瘘口，问题就解决，立竿见影。”杨平的语气非常的淡然。 本来这个客户买了多份高端医疗保险，目前帮他安排就医的是另一家跨国保险公司，朱主任的公司还排不上号，朱主任只是抱着试试的心态，找田主任看看，能不能给一些建议。 没想到杨平居然这么肯定，而且听语气，这病在他这里，就根本不是事。 朱主任新上任，公司目前正开拓海外市场，要是能够帮这个病人解决问题，可以说明自己保险公司强大的资源整合能力，自然可以获取高端客户的信任。 杨平心里也很想帮助朱主任，希望他在新的领域能够做出一番成绩，同行之间的惺惺相惜，或者出于对他遭遇的同情。 菜上来了，大家边吃边聊。 朱主任出事后，被迫改行，应聘到安宁保险公司，最初在医疗部做客户治疗方案的评估，后来自学考到保险精算师。因为勤奋努力，又高学历，还有医学背景，很快得到公司重用。现在跟着原上司到子公司任职，他是副总，真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老朱——”田主任想起石坡献血的事情，当时没看到人，一直不放心。 但仔细想想，还是放弃开口，不要旧事重提，当时打了电话确认，人家说了不是。 第0279章 真正的高端 席间，朱主任介绍了他们新公司的业务情况，新公司专注高端医疗保险，是安宁保险追赶保柏、安盛、安泰、安联、MSH、招行信诺等高端保险的战略布局，安宁保险依托新公司正尝试进军海外。 刚才给杨平看影像图片的病例，就是新公司在马来西亚的第一批客户，马来西亚的华人富商，这个病人目前在吉隆坡鹰阁医院住院，请了欧美几个教授跨国会诊，暂时没有结果。 病人是华裔，又买了安宁的保险，不想吊在一棵树上，朱主任自然就获得了病人的资料，帮他打听打听。 硬脊膜动静脉瘘需要DSA才能诊断，目前的阅片技术无法凭借MRI来诊断，也就是MRI上看不出来，因为缺乏足够的病例来总结经验，可是这种病例全球报到不足300例，没有人可以去总结经验。 但是杨平有足够的经验，系统空间推送的海量病例，让杨平积累了足够的经验，找出了该类病例MRI上的细微特征表现。 “杨医生，凭借刚才的MRI和CT上判断，多大的概率，硬脊膜动静脉瘘？”朱主任想了解清楚，好采取下一步的行动。 “九成以上！”杨平不假思索地说。 就算是十成，也不能说十成，杨平只说九成以上。 朱主任心里明白了，敢说九成把握这种话，是相当自信，田园的水平他是知道的，不推荐别人，推荐一个年轻的医生，此人必有过人之处。 “这个病人，是马来西亚的富商，我去说服病人，来三博医院治疗，或者请杨医生过去会诊，怎么样？” 朱主任心里有了把握，大家都是正儿八经搞专业技术的，直来直去，沟通非常高效。 “如果有需要，随时联系我或者田主任，小杨全力以赴。” 杨平非常愿意帮助朱主任，似乎他过得好，杨平心里就很舒坦，要是他过得不好，心里会觉得挺难过。 田园的想法，跟杨平一样，他之所以推荐杨平，就是知道杨平的水平可以帮上忙。 “我们公司目前在寻找定点合作医院，老田，我刚看了你们华侨楼的病房，比起其他医院的贵宾病房，你们的管理和环境都要好很多，我们以后可以合作，我们还想找一家私立医院合作，骨科专业好像没有走高端路线的私立医院吧？两位帮我留意一下，如果有，以后大家可以合作。” 朱主任刚刚参观过华侨楼，他们最近在考察合作医院。 杨平想起老程的医院，第一次坐下吃饭，时机不成熟，不方便提出来。 吃完饭，朱主任和杨平互换电话，互加微信，送杨平和田园回医院。 “老朱现在过得不错，哎，我心里真的舒坦了很多，他这事，在我心里一直是个梗，每每想一起留学时，他对医学认真执着的样子，心里就隐隐作痛。”田园望着黑色奔驰消失在夜色中，有感而发。 杨平理解他的心情，别说田园跟他有留学室友之谊，自己跟朱主任毫无关系，仅仅只是同行，对他的遭遇都十分同情。 当时各种恶毒的骂声铺天盖地，即使调查组已经宣布调查结果：他的手术和治疗符合常规，舆论还是不相信，认为其中有猫腻，大家甚至人肉他，还有人下班去堵他。 最后，他不得不离职，离开心爱的职业，奋斗了二十年的行业。 杨平初次接触朱主任，感觉这人踏实勤奋，非常善于动脑，逻辑思维严密，现在已经是安宁保险子公司的副总，一点也不比在省医当医生差，以后肯定前途一片光明。 “老弟，要是这个病例真有把握，尽力帮帮朱主任！” “明白！” 杨平和田主任在医院门口聊天。 “小梁，你这是在干什么？”田主任看到梁胖子一身汗，气喘吁吁，靠在大门旁边一颗树。 “跑步！”胖子上气不接下气。 “胖子，你在跑步？”杨平觉得不可思议，跑步，这个词，在胖子的词典里不存在的。 “师兄，刚跑了五公里，实在不行了。” 胖子大口喘气，摆手，提示不要跟他说话。 “程总，你投这么多钱搞装修，买设备，送人进修，万一没盈利，我们顶不住呀。”蔡院长很担心，心里发毛，这次投资太大，太急。 老程摆摆手：“老蔡呀，你胆子小了点，没看清楚形势发展，所以呀，我跟你说实话，老蔡你不是做生意的料，如果看得起我老程，以后一门心思跟着我，只要我有一口肉，你就不会喝汤，坐下来说话。” 两人刚刚视察完装修现场，回到办公室，摘下安全帽，老程要跟蔡院长好好聊聊。 “我这么跟你说吧？先看国家大环境，现在国家经济发展，GDP总量世界第二，步入小康，富裕人群有了，但是对应富人的服务，尤其医疗服务跟不上。” “不是有很多医院在做吗？公立医院好多都开贵宾病房？”蔡院长没太听懂。 老程摇摇头：“那都叫做什么VIP服务？远远不合格！以后高端医疗服务只能由私立医院来弄，公立医院要把资源给大众，由私立医院来给富人提供医疗服务，再说我们的机遇，现在有杨医生帮助我们，所以要把握机会，乘风破浪，云健那个玩法，我老程不是不会玩，而是不想，哪样能挣钱，但是我志不在此，你就瞧着吧，要不了多久，云健跟我们不是一个层次的，过年后，你跟我一起去新加坡，我联系了伊莉萨白诺威娜医院去考察，看人家怎么管理的，房子装修好，下一步就是建立管理制度，送医生护士出去进修，这次都去新加坡，我琢磨很久，还是觉得新加坡的模式比较适合我们。” “程总，你说行就行，我跟着你干就是。”听老程这么分析，蔡院长觉得很有道理。 “那个病人收进来了等我跟杨医生商量好，让杨医生过来看看病人，就开始找媒体，杨医生家的年货准备好没，准备好后，我要亲自看看，早点送过去。” “准备好了，他父亲喝酒，准备的是茅台，苹果是洛川的，红枣是新疆的，东西都是挑最好的，连辣椒都是樟树湾的上品，都准备好了，等你过目后，装车送货。” “送货的时候，也要告诉我，我要跟着一起去，帮忙搬货。” “程总，你去搬货，那怎么行，又不是没人，随便派几个保安不就行了。” “老蔡呀，不是缺人手才要我去搬货，这是一份心意，哪怕我只是把手搭上去，都是一份心意，明白不，其实人家差这点年货？为什么这么精心准备，表示我们重视这份关系，替人家在操心，明白不” “还是程总想得周到，这些事情我真转不过来。” “老蔡，我这些钱都是在家族里筹的，都是要给投资回报的，虽然为了质量，我不在乎价格，但是也要跟紧点，别让人家偷工减料，这次我可是下了血本，把下半辈子全赌上了，我已经和承包商直说，已经给了足够的利润空间，如果还手脚不干净，偷工减料，到时我一份钱都不给，而且跟他较真到底。” “我也说了狠话，如果谁在这工程上做手脚，我他妈剁了他的手，我派人跟着的。” “是要这样，该发威的时候发威。” “程总，我再多一句嘴？跟云健公开干，不会出事吧？” 老程眉头一沉：“要竞争，哪有不干仗的，早也是干，迟也是干，怕他个球，不如给他个狠的，让他长长记性，以后不要惦记着我们。” “不过，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这次我们要计划周密，不打则已，一打就击中他们的死穴，那个汤主任，他们的流量王，调查清楚，这次把他的底裤全拔了。” “大家的伙食怎么回事，最近老是投诉？” “他们是有点不像话了。” “不行换掉，我们自己搞，我那天去吃了，没点油水，手术餐都是那个鸟样，平时可想而知，那种饭菜，我的医生怎么干活呀。” “不能换，外包公司是市卫生局孟科小舅子的公司” “换！打过几次招呼了，还这么搞，老蔡，我们自己是医生出身的，把工资福利搞好点，人家有归属感，做工作上心，钱又挣回来了，别搞得像个黄世仁一样。” “明白，他们你说换，我就去换掉，也怪不得我们，做事太过分了。 老程踌躇满志，这次的大手笔投资，可不是心血来潮，而是审时度势，深思熟虑。 六千多万呀，砸进去了，老程坚信自己抓住了机会，所以十分激动。 他坚信，要和杨平建立长期稳定合作，必须快速升级平台，要给他提供一个真正的高端平台，让他施展才能，这是合作的基石。 他还在计划，管理上要引进国际先进的模式，引入国际医疗卫生机构认证联合委员会的认证。 建立一所小型现代化国际化的高端骨科专科医院。 床位一百二十张，医护人员都要送出去培训，这次是去新加坡，主要学习如何服务高端人群。 其实老程早想这样干，但一直觉得时机不成熟，认识杨平后，开始有了想法，三博学术会之后，他立刻意识到，时机完全成熟了，捋起袖子干! 第0280章 AJSM 一天忙碌的手术结束，杨平在手术室的更衣室冲凉。 什么洗发水沐浴露浴巾更衣室的柜子里也有一套，冲个凉再下班，走路都舒爽很多，不然全身是汗，黏糊糊的。 宋子墨在椅子上休息，小五张林和胖子在抽烟，胖子在免税商店买了几条进口的烟，哥几个正在分享。 “你说这盒子上都写了吸烟有害健康，怎么不像禁毒那样禁掉呢？”胖子捏扁一个烟盒，陷入了沉思。 “你这个问题，应该是经济学博士的论文，问错地方了。”张林吐一口烟说。 小五也很高深的样子：“人类的很多行为背后有经济学的原罪，知道Shelby灯泡的故事不？近一百年前，它制造出了可以使用一百年的灯泡，本来这应该是挺高兴的事情，但是因为这种超级耐用的灯泡，这个公司倒闭了，现在的灯泡使用时间只有几千小时，不是造不出更耐用的灯泡，而是谁造出更耐用的灯泡，谁就得倒闭！” 杨平冲完凉出来，哥几个停止了讨论，偷偷地灭掉烟。 宋子墨仰卧起坐：“师兄，能够透露一下秘诀吗？你休两个星期假，就写了这么多论文，我想知道是怎么爆的，你那些论文我都整理好了，我觉得两篇关节镜的论文，可以发AJSM（AmericanJournalofSportsMedicine），要么不发，要发，就发顶级杂志。” AJSM的影响因子达到了5.4，骨科影响因子排名第一的期刊，为什么医生要发论文，那是自己临床科研的总结，为什么要发顶级期刊，那是医生证道的途径，就像运动员，要证实实力，必须参加世界大赛。 “韩主任让我过去他办公室一趟！” 杨平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这问题没办法回答。 杨平将论文也给了一份给韩主任，请他帮修改，韩主任叫他过去，应该是关于论文的事情。 杨平从手术室出来，去骨科研究所找韩主任，高主任正好从他办公室出来。 “杨医生，刚下手术？” “是呢！” “我收了一个膝关节四联重建的，什么时候有空带我做做？” “高主任客气了，周一到周五都可以，我们一起商量着做。” “好的，到时麻烦了。” “不客气。” 高主任高兴地离开了，别的科主任，让一个年轻人带着做手术，这事干不出来，但是高主任不同，他只想学东西，至于老师是年轻的，还是年长的，他无所谓。 杨平敲门进去，老韩翻开桌子上的论文：“你这些论文，我看过了，质量非常高，直接发国际顶级杂志，至于发那些杂志，我好好把你计划一下。” 杨平晋升副高，必须要论文和课题，升副高，正常需要主治后三到五年，南都省最新的规定是三年，如果有特殊的贡献，可以提前晋升副高。 特殊贡献体现在哪里，不是手术做得多好，而是论文和课题两方面，比如去《自然》和《科学》上发一篇文章，或者搞个国家科技进步二等奖。 “小杨，论文放我这，我还好好帮你看看，你觉得高远这个人怎么样，现在关节镜手术的病人爆发式增长，我觉得时机已经成熟，可以建立一个运动医学中心，这个中心要从康复科抽调部分人，组成一个手术复健一体化的中心，康复科那边目前颇有微词，因为要分化他们，他们不愿意，但是夏院长态度很明确，支持我们建立运动医学中心，其实康复科有点小家子气了。” “高主任这人很务实，爱学习，他最近一直在跟我这边的手术，而且不是装样子，是认认真真地学，我觉得他可以信任中心主任这个职位。” “我最近也在观察他，我一直在思考，是不是像创伤骨科一样，空降一个主任，但是仔细比较，运动医学和创伤骨科还不一样，创伤骨科当时没有适合做主任的人，运动医学，高远还是可以胜任的，他教育背景不错，而且积极向上，非常具有开拓精神，我运动医学建立中心后，我还想让他担当重任。” “个人觉得，高主任很适合运动医学中心的主任！” 这是老韩和杨平的闲聊，有时候，一些重大的决策，就是在这样的闲聊中就敲定的。 “小杨呀，医院市场部请了电视台过来，准备做几期纪录片，关于你们团队的，夏院长亲自提出的，要重点宣传你们这个年轻的团队，市场部也积累了一些素材，比如五段再植、五联重建、还有学术会的手术，但是还不够，后续电视台的摄制组会进驻，拍摄一些你们平时工作的镜头，他们不会干扰你们正常工作，但可能会对你做一些专题采访，你配合好就是。”老韩担心杨平不愿意抛头露面，所以特意找他来聊聊。 酒香不怕巷子深，可是，如果巷子太深，再香的酒也怕。 其实，宣传还是有必要的，虽然杨平喜欢低调，不太喜欢抛头露面，但是要把科室做大，还是需要一些宣传辅助的。 “我一定配合好！”杨平让老韩放心。 有了杨平表态，老韩放心了，真怕这小子不搭理人家的采访。 “杨医生，我是老程呀，年货送到小区门口了，保安要打你电话确认才放行。” 老程跟杨平约好下午六点送年货来，六点一到，电话准时来了。 杨平跟保安确认了老程的身份，保安才把老程的车子放进去。 从骨科研究所出来，杨平快步往回跑，人家马上就往楼上搬东西了。 和老程是光明正大的合作，老程也说了，这是医院给专家的福利，杨平也不好推辞，怕老程又胡思乱想，所以索性全盘接受。 老程亲自卷起衣袖抬箱子，一箱一箱的往杨平家里搬，好在房子面积还算可以，不然被东西堆满，酒、水果、坚果、各种特产等等，应有尽有。 “其它新鲜的肉食二十九送来，羊肉、牛肉、猪肉已经预定了，现宰的；鱼也是预定的，水库里的鱼；鸡是石坡的走地鸡，都要当天宰杀再送来。” 老程抬得满头大汗：“我怕他们毛手毛脚的，把东西弄坏了，还是自己动手放心些。” 蔡院长也跟着程老板一起抬货，东西全部抬上来，杨平留他们吃饭，老程说什么也不肯：“实话跟你说，有个饭局等着，顺路，顺路就把东西送来了。” 把东西摆好，老程匆匆地的带人离开。 “平平，这些东西？清白吧？” 老杨担心儿子搞腐败，小苏笑道：“叔叔，你就放心吧，这是一个私立医院的老板，杨平跟他们有合作，帮他们做手术，帮他赚了很多钱，这是他们医院给杨平的福利，跟单位发米发油一个意思。” “那我就放心了！”老杨看到这么多东西，都价值不菲，生怕儿子搞腐败呢。 妈妈在清点年货：“这么多，全齐了，我们自己不用办了？” 苏南晨，苏大哥的电话，上次在附一做的那个四联重建小哥，术后康复非常好，病人想到三博医院找杨平复查，想加杨平的微信。 原来是那个小哥，历经劫难，对足球还充满热爱的运动员，这个小伙子挺出名的，南都省队的主力队员，速度、耐力、爆发力和技术都十分优秀，在中超的名气很高。 可惜上天每次给他的考验分量太重，这次的损伤，断一根前交叉韧带就够他受的，却偏偏来个前后交叉韧带、内后侧结构、外后侧结构都断裂，这是直接逼他退役呀。 杨平看了一下微信，通讯记录，新的朋友，真的有个申请加好友的，杨平通过后，对方发来握手的表情符。 “我是罗进，杨医生，打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方便去复查，在三博医院的官网上，出诊的医生没有看到您。” “我不出门诊！如果要复查，明天下午四点到六点这个时段，直接来综合骨科病房。” “非常感激，我已经开始慢跑，感觉非常好，膝关节十分稳定，我很有信心重返赛场!” “加油！你一定可以的。” 第0281章 代言人 摄制组开始入驻综合骨科，要抓拍综合骨科团队的一些工作镜头，比如，早交班、读片、查房，还有更为重要的手术。 这个纪录片，将全面展示年轻团队如何勇于攀登外科高峰，杨平看过纪录片的稿子，第一期是关于五段再植，最后一期是论文的发表，中间是五联重建、学术会的手术、方小云的硬脊膜动静脉瘘。 每一个病例从术前决策、手术操作、术后恢复，将做全景式的拍摄，展示出医生在解决难题时的艰难、惊心动魄、如履薄冰。 最后用高质量的论文作为结尾，展示团队优良的业务素质，在学术界的地位。 最后一期被标注为“待定！”，意思是论文还没有发表，看来这个纪录片准备拍到论文发表才算结束。 显然，这份稿子经过韩主任修改，甚至韩主任亲自撰写的，因为专业性已经超出媒体人的知识范畴。 杨平的论文投稿后，按照正常流程，审稿需要三个月，发表又需要等待，但是韩主任还是把论文列入纪录片的最后一集。 论文是对团队工作成绩最好的总结，也是最好的佐证，让同行承认地位的最佳方式，事实上，一个学科学术地位的确立，必须靠高质量的论文。 不然，也不会有养兔子的教授做内科主任，不会做手术的教授做外科主任的故事发生了，科研和临床混淆，究竟是好，还是坏呢。 答案不言而喻，顶级医院，需要解决医学难题，必须要科研，说得过去；可是普通医院，强迫晋升职称需要有课题和论文，纯碎扯淡。 这就让论文、课题成了一种买卖，这门生意据说越做越大，反正，经常有兜售论文的中介出入各种医院，偷偷地塞名片，物色有晋升需求的对象。 早教班、读片、查房、一天的手术，摄制组一直跟着，工作时，摄像头对准自己，刚开始大家觉得尴尬，习惯了也觉得没什么。 下午，足球小哥罗进过来复查，小伙子阳光帅气，精神抖擞，露出洁白的牙齿：“杨医生，你好，打扰了。” 杨平带他去治疗室查体，详细询问术后的复健过程，附一的康复科帮助他做复健，队医的康复医生也协助，他自己买了好几本关于运动康复的书，目的是理解每一项康复训练的意义。 杨平发现，手术肢体的肌肉萎缩已经明显恢复，双侧大腿和小腿的腿围没有明显差别，再检查他的膝关节，前向、后向、侧方、旋转稳定都非常好。用膝关节稳定度测试仪KT2000检查韧带的稳定性，韧带无松弛，稳定性非常好，目前术后3个月，至少早期稳定性已经非常满意。 “怎么样？杨医生，我自己感觉良好。”小哥担心地问。 杨平让他从诊床上坐起：“无论是手法检查，还是仪器检查，术后效果非常好，你的膝关节非常稳定，恭喜你，至少目前来看，三个月后，你可以重返赛场。” “耶！我就知道，我一定行！”小哥兴奋地攥紧拳头，就像游戏终于过关。 “复健必须循序渐进，多了少了都不行，手术使用的是异体肌腱，异体肌腱血管化比自体肌腱要慢很多，所以不能突然增加训练量，一定让它慢慢适应，进行自我塑形。” 杨平担心他心急冒进，这样适得其反，容易引起移植肌腱断裂。 “我明白，我有足够的耐心，不知道六月份我能不能参加今年的比赛？”小哥很渴望参加比赛。 “按现在的进度，应该可以。”杨平帮他估算了康复的进度。 小哥从诊床下来，穿上鞋子，治疗室里已经围满了人，张林、小五、胖子全在、规培生、实习生也都在。 “怎么？观摩膝关节查体？”杨平根本没有叫他们，正疑惑怎么这么多人围着，学习热情不错。 胖子挤在第一个，拿出一件白色秋装T恤：“进哥，麻烦签个名。” “进哥！帮签个名！” “进哥！帮签个名！” “进哥！帮签个名！” 哦，原来这样，这帮家伙。 杨平只把罗进当自己病人，完全忘记了，罗进是中超的新星，人气非常高，要不是这次受伤，据说可以到欧洲去踢球。 可惜，比赛时，他正带球突进，眼看可以临门一脚，被人强行犯规铲球，把他整个人都铲飞了，倒在了射门的最后一刻，当时两边队员差点打起来，被裁判和教练及时阻止，才避免一场赛场斗殴。 胖子的白大褂里面，可以看见胸口白花花的肥肉，杨平拉拉他的白大褂：“兄弟，你这着装？是不是有点少儿不宜？” “师兄，海涵，进哥来得突然，我没什么准备，只好脱了衣服，签完名立刻穿上。”胖子将衣服和一只黑色白板油笔交到罗进的手里。 “排队，一个一个来，别急，进哥一定帮你们签。”队医帮忙维持次序。 罗进爽快：“你们登记人数和名字，我下次过来，每人送一件我签名的队服，怎么样？” 听说还有签名的球服，大家立刻欢呼起来，胖子拿到签名，立刻准备本子登记：“进哥，说话算数呀。” 小哥很认真，一个一个地签名，有个哥们什么都没拿，伸出手掌，立刻觉得不妥，会被洗掉，急中生智，直接脱掉白大褂，转身：“进哥，直接签背上！” 小哥也只好在他背上，把名字签在衣服上。 照相，照相，肯定逃不了的，先是大家一起照，然后轮着单独跟小哥照，小哥一点没有球星架子，没有任何不耐烦的情绪，很配合大家，让大家都满意。 “行了，差不多了，还有谁没签名照相的，快点，人家是来看病的。”杨平训斥这帮家伙。 小哥笑道：“没事，大家看得起。” “进哥，加油，要早点返回赛场，没你，比赛没看头，只看那些外援猛打猛冲，没意思。” “进哥，听说你要加盟欧洲一个俱乐部？” “进哥，有女朋友没？” “进哥，最喜欢看你踢球，就像一道闪电，一头豹子，一” 球星签名会立刻变成了狗仔采访，罗进只是笑，他很自律，没有女朋友，不喝酒，不抽烟，饮食由营养师严格控制，一切都是为了保持良好的竞技状态。 要是多几个罗进这样的球员，中国的足球也不至于　　不说了，杨平很有感慨，现在他都不看中超了，看多了，对心脏不好，身体还是需要保养的。 “我刚看到有摄制组在你们这拍摄，拍电视呀？” 罗进才二十岁，很好奇，医院里还拍电视。 杨平说：“电视台要给我们科录一个纪录片！” “纪录片？要不要我免费给你们的运动医学代言？真免费，不要广告费的。” 还有这好事，以罗进的人气，要是能够帮医院拍一段宣传片，以励志作为主题，肯定效果不错。 杨平脑海里蹦出这个念头，他总觉得目前运动医学的病人虽然很多，但是缺点什么，似乎现在找到了缺少的那点东西。 “可以呀，真的？” “真的，你们可以把我的手术拍一个短片，正好我最近有空，绝对免费。” “太感激了，我们正在找运动医学宣传片的主角呢。” “那这个主角位置留给我，义务出演，替杨医生效劳，罗进求之不得。” 罗进心里明白，自己这个手术的分量，能够恢复这么好，除了自己的努力复健，更重要的是手术做得好，手术没做好，再努力也没用。 第0282章 紧急送货 罗进做运动医学中心的代言人义务帮助运动医学中心拍宣传片？ 老韩接到杨平的电话，第一反应，这个罗进，是哪个罗进。 经再三和杨平确认，这个罗进，确实是中超的球星罗进。 对于罗进，老韩还是有一定了解，毕竟他也踢足球，大学时，也是彪悍的前锋。 以前在魔都的时候，每次世界杯期间，少不了大家聚在一起，啤酒、看球，然后喝彩骂娘，魔都几个适合球迷聚集的地方，他非常熟悉。 四十岁以后，他的膝盖踢完球后老是痛，作为骨科医生，他心里很明白，这是髌骨软化症上身，没办法，足球不能踢了，看球还是允许的，即使现在，他都经常看看比赛。 所以，罗进，他还是了解，这小子不错，有天赋，又勤奋，关键是热爱足球，跟那些走秀的、占着茅坑不拉屎的，不是一个档次的。 好酒也要会经营，一手好牌也要好好打，如果罗进可以成为运动医学中心的代言人，把他的故事拍成宣传短片，那将非常有号召力和说服力。运动医学中心将和显微创伤骨科一样，获得强势崛起。 以免夜长梦多，老韩立刻通知宣传科，以最快的速度，和罗进的经纪人对接，人家毛遂自荐，还有什么犹豫的。 “创伤骨科有个病人正在手术，欧阳主任和金博士在做，遇到困难了，谭主任想请你过去看看。”张林接的求助电话，向杨平传话。 “杨医生，你去忙，我让经纪人联系你们宣传部门，这个事交给我就OK，你不用操心。” 小哥很轻松，他又一次赢了，选择杨平做手术非常正确。 人生充满选择，回过头来，你会发现，很多选择决定着人生的走向，成长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杨平快步往外科大楼的手术室走，以医生特有的步速，急诊电梯直达，很久没有来手术中心了。 “杨医生，什么请我们喝喜酒呀。” 手术室护士碰到杨平，拿他开玩笑，杨平只好笑着敷衍，谁叫这里是小苏的“娘家”呢。 创伤骨科的一个手术间，病人已经躺在手术台上，正在手术，即使盖着无菌单，杨平也看出来了，这个病人的手术床，是两张骨科手术床拼在一起，一张手术床的宽度不够用。 “小杨，来了，看看X片，刷手上台。” “病人体重两百公斤，大腿腿围太粗，骨折可能插入肌肉，现在无法复位，又不干切开做。” 欧阳主任和金博士满头大汗，正在尝试用MIPPO技术复位固定骨折，MIPPO技术是经皮微创钢板内固定术，不需要切开暴露骨折，利用闭合复位技术复位骨折，然后切小口送入钢板，最后在导向器帮助下置入螺钉。 这种方法是微创手术，创伤少，骨折愈合快，很少出现骨折不愈合，对于长骨骨干的骨折，无需将骨折块复位，只要恢复长度和力线就行。现在这个病人的股骨干骨折重叠，长度和力线都没有恢复。 两百公斤，四百斤，是个什么概念，杨平现在知道了，就是要两张手术才能勉强放下病人庞大的身躯。 牵引架上的左侧大腿，是普通人的四五倍粗，这种股骨干骨折难的不是手术，而是因为脂肪和肌肉太厚，骨折部位太深，很难操作。 微创手术操作还稍微方便一点，如果此时切开手术，对术者来说将是噩梦，光是拉钩就能累瘫几个壮汉， X片挂在阅片灯上，股骨干全长粉碎，只剩下远端和近端约五厘米左右的完整骨质，用髓内钉不行，远端的锁钉没位置上，只能锁定钢板。 “估计骨折端插在肌肉里，总是没办法闭合复位，就算复位，也没办法固定，这个导向器不行，跟钢板的距离太短，没办法插进去，会被皮肤软组织阻挡。”欧阳主任说出了面临的困难。 不是导向器和钢板的距离太短，而是大腿脂肪和肌肉太厚，导向器按正常成人设计的，没有考虑到体重四百斤病人的腿围。 “撬拨复位也不行，又不敢切开！”金博士很无奈。 “我上来看看！”杨平去刷手。 杨平洗手穿衣，上台调试导向器：“这个导向器这不行，不能用，我叫器械商送一个特制的过来。” “我们器械商刚到处调货，没有合适的。”欧阳主任要不是山穷水尽，也不会找谭主任。 谭主任正在手术台上，过来看了一眼，觉得还是把杨平叫过来放心些。 “我这边的器械商有合适的，我刚打了电话。” 杨平洗手前，就打了电话给黄佳慧。 天空黑压压的，跟晚上一样，倾盆大雨铺天盖地。 黄佳才的五菱宏光，开着后雾灯，在暴雨中缓慢前行，他刚从附一回来，城市快线上的车辆很多，但是都不敢开得太快。 磅礴的大雨如天河决堤，即使雨刷器开到最大档，视野也不清晰，为了安全，他想到找个地方临时停车，等雨过了再走。 但是杨平那边来电话，需要一套MIPPO技术的特殊钢板和导向器，适合四百斤的肥肠患者股骨干骨折使用，整个G市，只有他有，他马上要送过去。 “哥，你说过年了，我们要不要送东西给杨医生？” “不用，我们和他的关系很敏感，有些事会给他惹麻烦。” 黄佳才开车，佳慧坐在副驾驶座。 “你看，那是什么？”佳慧看到暴雨中一个人影招手。 黄佳才减慢车速，靠右缓缓驶过去，没错！一个人站在暴雨中挥手，旁边停着一辆打着双闪的轿车，伞被狂风吹得反折，估计车子抛锚，遇上困难，向过往的车辆求助。 黄佳才将车靠过去，停下来，雨伞已经没用，他拿一件雨衣披上，下车，风很大，雨更大，视野一片模糊，雨点噼里啪啦打在脸上，有点痛。 “怎么了？车坏了吗？”黄佳才用力吼道。 “爆胎！我赶着去开会，很重要的会，救援还没到，我不会换轮胎。”声音是女的。 爆胎？应该车速不快，才没有发生人员伤亡。 黄佳才瞥一眼，勉强看清楚那是一辆宝马，至于车型不太清楚，应该是五系吧，宝马这么容易爆胎，五菱宏光都好好的，看来豪车不一定豪。 “工具都有吧，我帮你换？” “都有！” 两个人几乎用面对面的吼，完成了交流。 黄佳才看宝马旁边，轮胎放在地上，千斤顶可能不知道顶哪里，还没有把车顶起，工具散了一地。 不就换个胎吗？简单。 黄佳才穿着雨衣不方便，干脆脱下雨衣，顺手披到那女的身上，卷起袖子，蹲下来开始换轮胎，黄佳慧要下车帮忙，黄佳才挥手，让她别下车。 黄佳才捡起地上的工具，动作熟练，很快把轮胎换下来，女的一直用雨衣展开帮他挡雨。 卸下的轮胎，黄佳才也帮她放到后备箱放备胎的地方，工具也整理好，放到后备箱，一切弄好，他才放心。 “可以了，开慢点，雨大，备胎车速不能太快，也不能开太远的距离，要找个店换轮胎。” “知道了，谢谢！” 雨太大，视野模模糊糊，两个人被雨淋的像个落汤鸡，黄佳才一皱眉，刚刚没看出来，这不是强生的甘凤仪吗？ “甘凤仪？” “是呀，你是？” “黄佳才，锐行！” 甘凤仪尴尬，定睛一看，真是那个流氓黄佳才，想白他一眼，但是没有这样做。 刚刚自己呼叫的救援没到，心急朝过往车辆招手，别人没理，就他停下来，还二话不说帮换轮胎，人要讲道理，不能再对人家凶狠狠的。 “谢谢你！”甘凤仪真心感激。 “没事，把衣服换了，全湿了，我还有事，送货，赶时间，你自己小心点” “嗯！” 黄佳才赶快上车，不能耽误太久。 “哥，怎么了？那个人？”佳慧递一块毛巾给哥哥。 “不是冤家不碰头，强生的甘凤仪，宝马爆胎了，这个女人不会换轮胎，我帮她换了轮胎。”黄佳才擦脸和头发。 “甘凤仪？那个凶巴巴的女人？” “是呀，我们赶紧送过去，人家在手术台上等。” 五菱宏光神车名号不是吹的，在暴雨中行驶平稳，过弯也让人放心，后桥板悬居然可以做到这么好的过弯品质。 终于安全到达档口，佳慧从仓库挑选无菌包装的器械，急匆匆地赶到三博医院的手术室，台上的杨平已经完成撬拨复位，正在等器械。 欧阳主任和金博士弄了很久，没完成复位，杨平上台只是一个动作，从现成的小切口里，伸进剥离子，一撬，骨折复位了，长度和力线恢复，其它的就不用管了，乱七八糟的碎骨块，翻不了什么浪。 果真，这套特质的器械，适合四百斤的病人，手术顺利完成。 暴雨过后，黑压压的乌云慢慢散开，黄佳才换了干爽的衣服。 “黄经理，我是甘凤仪呀谢谢你呀！” “小事一桩！” 甘凤仪打来电话，当时雨太大，又赶时间，两人没有交换电话，黄佳才也不知道这个女人怎么知道自己的电话。 “你看什么时候方便，我请你们兄妹吃饭，还有上次学术会的事情，对不起呀。” 甘凤仪觉得挺不好意思。 “没事，我早就忘记了，你指的哪次学术会？我们之间有过事情吗？” 黄佳才故作惊讶。 电话里传来吃吃的笑声。 地址： 第0283章 酸中毒 黄佳才兄妹，关键时候不掉链子，这套器械还真是全市独此一家，因为是黄佳才定制的，将导向器与钢板的连接杆加长了，适合特别肥胖的病人。他还定制了一些其它比较奇葩的器械，比如加长的钢板螺钉、以备不时之需。 骨折复位后，钢板成功置入，在导向器的引导下，置入锁定螺钉。长钢板，高跨度，应力被分散，骨折被桥接。 “人家怎么就有器械，你们家就没有你是想拆台” 欧阳主任在台上被整得灰头灰脸，狼狈不堪，对着器械商跟台的发脾气。 刚刚要他挖地三尺也要弄到器械，可是还是没弄到，几个大点的公司都问过，谁没事整一套给四百斤患者用的器械，把人骂死也没用。可偏偏杨平的器械商有，而且送来了，欧阳主任有理由怀疑器械商没上心。 要不是杨平救台，要不是杨平的器械商给力，这台手术很真的下不了台。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们工作没到位，我们经理马上到，亲自过来赔礼。”跟台的器械商不敢反驳半句。 欧阳主任还算好的，要是遇上白主任，器械砸到你面前，也只能点头哈腰赔笑脸。 此时，不管有没有错，只能这样，直到欧阳主任气顺，现在器械商就是出气筒，是挨打的沙包，干这行的，没有装孙子的能耐，这钱赚不了，尤其主刀手术遇到困难，器械用什么都不顺手，挨骂少不了。 螺钉打完，C形臂X光机透视，没有问题，金博士用电刀线测量下肢力线，髂前上棘、髌骨中心、第一二足趾中间，跟打枪瞄准一样，三点一线，正常。 这种手术是骨折治疗技术的革新成果，叫做生物学固定，适合四肢长骨骨折，当然，尺桡骨骨折不能这样做，尺桡骨因为精密的旋转功能，被当做关节内骨折处理，需要解剖复位和坚强固定。 而这种股骨干骨折，不需要解剖复位，不需要恢复原样，只要把长度和力线恢复正常，就算达到目的，中间那些乱七八糟的骨块可以不理，这些碎骨块看似乱七八糟，没有做处理，其实血运被保护，最后都长成一块，人体再对它进行塑形，以后股骨跟正常的形态不会有差别，对功能没有任何影响。 这就是医学的进步，理念的革新，带来术式和器械的革新，最后提升治疗效果。 “什么破玩意，你这玩意以后不要带来了。”欧阳主任摆弄几下原来的导向器，直接扔进垃圾桶里，这样，气才算消一点。 器械商的经理，说来，真的要来，匆匆地赶到手术室，一直弓着腰：“欧阳主任，我们服务没跟上，给您添麻烦了，您看，给个机会，下班一起聚聚，让我给兄弟们好好赔礼道歉” 像孙子一般挨骂，让主任把气捋顺，然后请吃请喝，这是少不了的，这顿饭的档次还不能低。 方方面面弄舒坦了，生意该做还得做，毕竟这不是主观错误，而是确实没这器械，也向兄弟公司调货了，都没有。 经理低声向跟台的了解情况，才知道一家小公司送来的器械，应了欧阳主任的急，经理瞄了一眼黄佳慧，一个不谙世事的女生。 再看几眼放在器械台上的特制导向器，没想明白，怎么会有这么奇葩的导向器，自己在行业浸淫这么多年，也算得上器械专家。 欧阳主任脱手术衣，经理连忙上去赔笑，帮忙解系带，跟台的搬凳子，调节好高矮，欧阳主任没有去坐，而是走到阅片灯前看片子，杨平站在那。 “老金，跟家属解释清楚，这些碎骨块不用复位，不影响功能。”欧阳主任交代金博士。 这种手术，最难过的一关是家属，家属不懂，看到术后复查的X片，还以为医生水平太差，手术没做好，骨块乱七八糟的。 医生解释一大堆医学原理，家属什么都没听懂，最后一句话：X片上看到这些骨块跟术前差不多呢。 其实呢，这样做，比切开把骨块拼合起来，骨折愈合更快更好。 关节骨折不能这样做手术，关节骨折必须一块一块地，老老实实地拼好，做到破镜重圆。 欧阳主任凑过来，打算请教杨平，怎么做到撬拨复位一次成功，但是器械经理在旁边，碍于面子，不好开口。 杨平没有讲课冲动症，自然不会主动去讲解，有些人喜欢学，有些人不喜欢学，大家随意，想进一步了解的，直接问他，他会解释，不问，他也不会主动给你讲，对宋子墨除外。 手术结束，病人过床也充满挑战。 进手术室，平车宽度不够，用床直接推进来的。现在过床，过床单横向宽度不够，护士想了办法，用几张过床单横铺，这样才能起作用。 六个人，一侧三个，一边用力拉，另一边送，拉到差点腰椎间盘突出，病人才移动一点点。 只好又加两个小伙子，五个人一齐拉，才把病人拉到床上。 器械商经理和跟台的也参与其中，非常卖力，此时他们要向欧阳主任证实自己的努力。 病人是气管插管全麻的，这种手术常用的麻醉是坐骨神经和股神经阻滞，或者腰硬联合麻醉，但是无论哪一种，因为脂肪太厚，定位极为困难。 腰硬联合麻醉要将麻醉药注入椎管里，麻醉医生的常规腰穿针估计根本到不了椎管，穿刺的路径太厚了，常规穿刺针相对太短。 “魏大年，醒醒！”麻醉医生拍打病人的脸，希望通过刺激唤醒他，准备拔管。 金博士提醒麻醉医生：“换种方式，前不久，有家医院急诊科，一个老太太心跳呼吸骤停，医生用拳头锤击法发复律，一拳砸下去，老太太儿子顺手就是两个耳光，你丫的，人都这样了，你还打人，还当着我的面打，特么太欺负人了，欺负我傻子呢。” 吓得麻醉医生停下手，这个习惯不好，还是动嘴不动手，他扯着嗓子，对着病人大声喊：“魏大年，醒醒，手术做完了。” 病人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算是应声，然后又闭上眼睛，睁眼了，有自主呼吸，可以拔管，麻醉医生用吸引器再次清除呼吸道的分泌物，顺利拔出气管插管。 “血压下来了！” 金博士一直瞪着监视器的，血压居然降到了7635mmHg，呼吸也变得深大，病人猛吸气呼气。 “酮症酸中毒？” 病人有糖尿病，深大呼吸，血压下降，麻醉医生第一时间想到酮症酸中毒，鼻子一闻，稍微拉开口罩，露出缝隙，呼吸没有烂苹果味。 “重新插管！”麻醉医生麻利的重新插入气管导管。 “血糖仪查指尖血糖，抽血查血常规、生化、肝肾功能、血气分析”麻醉医生报出一串的口头医嘱。 他经验丰富，深大呼吸，这是酸中毒了，病人有糖尿病，入院时血糖38mmoll，用胰岛素调到满意才敢手术，莫不是手术刺激，血糖彪上来了。 在手术室，病人生命安全由麻醉医生负责，所以麻醉医生自然紧张。 “血糖6.2mmoll”护士看着血糖仪上的数据。 “不高呀？怎么回事？”麻醉医生疑惑。 欧阳主任、金博士也紧张起来，他们怀疑脂肪栓塞引起肺栓塞，但是血氧不低。 “查个血乳酸！”杨平建议。 “嗯，查个血乳酸。”麻醉医生吩咐护士。 急诊标本运送，不需要人工运送，医院有一套专用的自动化物流系统，护士只要将标本贴好标签，扫描入电脑，然后装进物流筒，它会自动通过运输管道送到检验科。 结果很快就出来，碳酸氢根离子8mmoll，PH值7.21，血乳酸浓度2.8mmoll。 “酸中毒没错，是乳酸中毒，不是酮症酸中毒！” 乳酸中毒预后危重，死亡率很高。 地址： 第0284章 每年要进ICU 依据几个主要的检验数据，可以明确诊断为乳酸中毒。 真是乳酸中毒，有点莫名奇妙，麻醉医生、欧阳主任和金博士都没弄明白，怎么会乳酸中毒。 麻醉医生看杨平一眼，他淡淡的一句话：“查个乳酸”，及时指明了方向，否则肯定耽误不少时间。 来不及追究原因，麻醉医生当机立断，先对症治疗，救命第一。 “5碳酸氢钠250ml，静滴，检查尿量，测中心静脉压!” 补碱纠酸，当务之急，然后补液扩容，必要时还要进行血液透析，将血液中的乳酸过滤出去。 250ml5碳酸氢钠挂上，麻醉医生开始用公式在心里默算补碱的量。 护士开始测中心静脉压，补液要依据中心静脉压随时调整。 尿量从手术开始到现在有六百多毫升，没有水钠潴留，可以放心地补碱。 欧阳主任搞骨科二十年，要不是学术会前的培训，他哪里还记得什么酸碱平衡的计算公式。 别说酸碱平衡计算公式，估计乳酸中毒怎么抢救都忘得一干二净。 学术会前的培训受益非浅，让知识的短板得到强化，现在，他也能跟上麻醉医生的节奏，知道这些抢措施的意义。 乳酸中毒，死亡率百分之五十，当血乳酸超过25mmoll时，罕见可以抢救成功的，还好，目前只有8mmoll，没有到必死无疑的地步。 “送ICU!” 病人的生命体征暂时稳住，欧阳主任做出决定。 “快，推床。”麻醉医生跟在床边，气管导管要脱机，只能捏着皮球去ICU。 一事不顺，事事不顺，好好的手术，骨折插入肌肉，还要紧急调特殊导向器，现在手术顺利完成，以为可以松一口气，又摊上这种事情，莫名其妙地突发乳酸中毒。 器械商经理此时最尴尬，酒店包间都订好了，现在这种情况，人家那还有心思吃饭，他站在旁边，留去都不合适，只能傻傻地等着。 经理生怕这个病人出问题，欧阳主任怪罪他们，当然无论如何，是没法让他们摊上责任的。 他怕的是欧阳主任一气之下，停用他们的器械，那怕停用一段时间，损失也不少。 病人被推出手术室门口，金博士大喊：“魏大年的家属——” 一大家子人，两对老人，一对中年夫妻立刻围上来。 看着躺在床上的魏大年，嘴里插着管，靠一个皮球呼吸。 病人父亲，肥胖的中年男子大惊失色：“怎么了医生，好好的怎么就不行了呢。” 奶奶一阵头晕目眩，眼看要倒下，病人父亲立刻扶住老人。 “大年，大年!”母亲猛摇他肩膀，泣不成声。 “平时身体很好的，能吃能喝，你们手术怎么做的，把人弄成这样。”外婆拍打床沿。 “乳酸中毒，病情凶险，马上要送ICU抢救，随时有生命危险，别拉着床。”金博士推床，推不动，家属全拉着扶手不松手。 “乳酸中毒” 病人父亲很熟悉这个词语，立刻镇定下来，脸色也由白变红：“医生，他每年都会发生这种情况，每年至少要住一次ICU，从小就这样，医生也说是乳酸中毒，但是看了好多医院，就是没查出乳酸中毒的原因。” 全家一听，乳酸中毒，也停止哭泣，可能经历太多次，麻木了，也可能每次运气好，抢救过来了，所以反而不怎么害怕。 “ICU，送ICU，每次发作都是送ICU，有时候还要洗血。”父亲轻车熟路，已经知道流程，洗血大概指血液透析吧。 “问病史问了几遍，你们怎么都不提乳酸中毒的事”管床的医生气得咬牙。 “孩子怕疼，怕告诉你们这情况，就推迟手术，所以——”魏大年妈妈低声说。 “糊涂，真是糊涂，病情能隐瞒吗”金博士狠狠地批评，恨不得踹上一脚。 再说，这小伙子都二十五了，还当个孩子，疼一下就哄：“乖!听话。” 病床咕噜噜往ICU推，速度太快，难免有点细小的颠簸。 “慢点，慢点，医生，孩子痛。”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着急，生怕平车颠着孩子。 救命要争分夺秒，还计较这病床推快了有颠簸　　金博士生气了：“别拉着，都松手!” 几次呵斥，才将帮倒忙的几双手呵退。 病人终于送到ICU，大门将家属挡在外面，他们猛地拍打门。 “乳酸水平多高”值班医生问道。 “8mmoll”金博士松口气。 那还好，有希望，高过25mmoll，基本上无力回天。 乳酸中毒归根结底还是代谢性酸中毒，人体的酸碱是平衡的，ph值大约7.35到7.45，体内酸碱物质增多或减少，超过人体调节能力，会引起ph值的变化，这叫酸碱失衡，会危及生命。 酸碱失衡的原因有呼吸因素，也有有代谢因素，乳酸增多就是代谢因素引起的。 “上呼吸机，抽血复查血常规、生化、肝肾功能、血乳酸、血气分析，上呼吸机，准备床旁血滤机——”ICU值班医生见多了危重病人，作为处理危重病人的专业户，比骨科医生和麻醉医生更擅长处理这些，装备也齐全。 连用魔肺都是家常便饭，什么床旁血滤机就是小儿科了。 ICU医生又是听心脏又是听肺，和金博士、麻醉医师交接病情。 完成交接，麻醉医生老秦才有机问杨平：“你怎么知道乳酸中毒的” “二选一，糖尿病患者，出现典型Kussmaul呼吸，当然考虑酸中毒。” Kussmaul呼吸，也叫酸中毒大呼吸，规律地深大而快的呼吸，这样能排除更多CO2，对酸中毒起到一定代偿作用，是人体自我代偿能力的表现。 “呼吸还带有酮味，那些什么水杨酸、磷酸、硫酸引起的酸中毒可以排除，胰岛素还在挂着，泵的速度还挺快，这样血糖还能飙升到酮症酸中毒，只能说胰岛素是假的，所以乳酸中毒可能更大。” 就这么简单，清晰严密的逻辑推理，从症状到病理生理，抽丝剥茧，几下就剥出了答案。 系统超级培养计划让杨平把人体解剖、生理、生化、病理、病理生理和临床症状，检验检查结果用逻辑关系编制起来，不断地进行训练，训练强悍的临床逻辑思维能力。 魔鬼式的训练，每次训练系统光屏还可以纠错，这样不断地强化下，即使在紧急时刻，杨平也能从症状顺着逻辑链条快速直达更深层的规律。 任何表象背后都有深层逻辑，只是你没发现而已，或者医学暂时没有发现。 麻醉医生老秦，仔细回味杨平的话，没有毛病，没有漏洞，不是瞎蒙的，推理过程跟高中解题一样，有理有据。 一个骨科医生居然诊断思维能力这么强老秦有点想不通。 “这个病人怎么反复乳酸中毒，现在降糖灵——苯乙双胍已经淘汰，没理由呀，要找找原因。”杨平交代金博士，病人是他们组的。 诊断的层次有症状诊断、病理生理诊断、病例解剖诊断、病因诊断。 病因诊断是最高层次的，但是很遗憾，很多疾病没办法获得病因诊断。 比如，常见的高血压和糖尿病，这两个诊断仅仅是症状诊断，在诊断逻辑上是最低层次的诊断。 最低层次的诊断，意味着病因不明，病理解剖和病理生理也尚未彻底研究清楚，所以只能对症治疗。 乳酸中毒也只能算是病理生理诊断，治疗也只能从病理生理层面着手。 这次好了，下次还会发作，因为病因没有找到。 如果要进行病因治疗，必须获得病因诊断，恰恰这是最难的。 “我回头查查文献。”金博士觉得有必要。 可是，魏大年能不能救过来，还是未知数。 第0285章 生命的硬币 乳酸中毒，让人体的酸碱平衡失调，进而引起电解质离子的紊乱，导致心律失常或心脏停搏。 50的死亡率，跟掷硬币差不多的概率。 魏大年每年都要发作至少一次，意味着他的生命每年都要在生死之间抛一次硬币。这么多年，他居然每次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那一面。 “进行床旁血滤！” ICU的安医生当机立断，这是最快的清除血液中过多乳酸的方法。同时，他还要继续给病人补碱，精确计算补碱的量和速度。 补碱的量太大或者速度过快，又会引发新的问题，造成新的电解质离子紊乱，这个度要拿捏得当，不能随心所欲，马虎行事。 护士开始进行动静脉的穿刺，让病人与血滤机的血管路连接起来，连接成功，启动血泵，激活置换液与滤过装置，血液过滤开始。 “我们的抗凝不会引起你们手术部位的大出血吧？”安医生征求金博士的意见。 金博士非常肯定：“不会，没问题的，我们全麻人工关节置换术后的病人，术后即刻可以皮下注射低分子肝素钙抗凝，以预防深静脉血栓。” “那就好！”安医生放心了，清除乳酸、补碱纠酸，补液扩容，三板斧劈过去，行不行要观察。 杨平也一直在旁边等，几个年轻医生和实习生正在向他请教一些问题，他在医院的名气很大，年轻医生没有不认识他的。 对牛人，平时只是远观，现在近距离相处，好学的医生自然有很多问题要提。 三板斧看来有效，魏大年的血压慢慢上升，抽血复查的血乳酸值开始下降，血液的PH值也逐次上升。 “发现很及时，抢救成功的机会比较大。”安医生看到了希望。 “做手术的下肢有什么要注意的？”护士问道。 “搬动的时候要小心点，需专人稍微牵引，换药和负压引流的拔管，我们会来。”金博士指导护理的注意事项。 欧阳主任不停地在电脑上翻阅病程记录：“跟家属的沟通工作做好，家属隐瞒病史，在病程记录里记清楚。” 乳酸中毒是糖尿病的一种少见的并发症，以前用苯乙双胍（降糖灵）降血糖，这种药会诱发乳酸中毒，后来这种降糖药被淘汰，乳酸中毒也就少见了。 “怎么会乳酸中毒呢？这个病人难道吃了降糖灵，不可能的，都淘汰禁止的药，想买都买不到，二甲双胍治疗剂量不会引起乳酸中毒，肯定还有其它原因。” 金博士很爱学习，也很爱思考，遇上这样的病例，自然不会放过，病人逐渐稳定，他也要查找原因了。 这个病人每年都会发作，说不定什么时候，住院期间再来一次也不是没可能，尽快找到病因才是正途。 乳酸是人体内葡萄的代谢中间产物，人体有三大能量物质：蛋白质、脂肪、糖类，葡萄糖属于糖类，还是人体主要供应能量的物质，它有两种方式提供能量，一种是有氧氧化，一种是无氧酵解。 有氧氧化是主要方式，是大道；无氧糖酵是补充方式，是小路，不管是走大路还是抄小道，最后都要分解成二氧化碳和水，乳酸就是葡萄糖走小路的私生子。 对于葡萄糖抄小道的无氧酵解，产生乳酸，人体最直观的体验是过量运动后的肌肉酸痛。 特别是不经常运动的，突然增加运动量，人体葡萄糖有氧分解方式产生的能量供应短缺，不得不启动无氧代谢，开大马力，应急补充能量。 这时葡萄糖在无氧代谢下产生中间产物乳酸，大量乳酸来不及分解成二氧化碳和水，在肌肉组织中堆积，刺激肌肉中的神经末梢，就引起肌肉酸痛。 临床医生，尤其外科医生，对一些基础医学知识，比如有关糖类分解的生化知识，大多已经还给老师。 “无氧条件下，葡萄糖经糖酵解生成丙酮酸，然后经乳酸发酵生成乳酸；有氧条件下，葡萄糖经糖酵解生成丙酮酸，丙酮酸在线粒体内生成乙酰辅酶A，乙酰辅酶A再经过三羧酸循环循环，最终生成二氧化碳和水；也可以经磷酸戊糖途径，最终生二氧化碳和水。丙酮酸进入三羧酸循环，需要丙酮酸脱氢酶和辅酶的帮助催化，当糖尿病和饥饿的时候，丙酮酸脱氢酶和辅酶都不足，丙酮酸没办法走大路，只能抄小道，所以血液中的乳酸就增多了。” 杨平分析给金博士听，别说老金，ICU的安医生听了也脑袋胀痛，虽然平时知道这些病怎么诊断，怎么治疗，这些什么生化通路，什么三羧酸循环，学生时代就是伤脑筋的事情，工作后临床用不上，自然全部抛掉，不然头顶早就光秃秃。 欧阳主任更是云里雾里，都不知道在扯什么淡，反而刚刚毕业的实习医生还能听懂一些，也仅仅限于听懂。 “不知道哪个环节出问题了，把葡萄糖逼得抄小路，要找原因，就从这里找。”杨平本想说得更通俗一点，但是办不到。 走大路，抄小路，把三羧酸循环说得这么有意思，实习生赶紧掏小册子，做笔记。 大家知道杨医生手术做得漂亮，在学术会上教日本人怎么做人，没想到这些生化基础知识都学的这么好，关键还跟临床应用结合起来，牛人就是牛人。 “应该是遗传病”安医生凭经验猜测。 “可以往这方面查，但是恐怕没这么简单，那么多医院，要是有关葡萄糖代谢缺陷的遗传病，早就查出来。”金博士比较谨慎。 金博士对这些疑难杂症很有兴趣，上次的金属反应性关节滑膜炎，将螺钉取出来，困扰病人几年的病痛缓解了，这次他又跃跃欲试，想和杨平合作，一起来探索难题。 医学要做到严谨，就要这样，不放过蛛丝马迹，一切按照客观证据，严密推理论证，最后解开真相。 “我们建一个群吧，把内分泌科的医生也拉进来。”金博士提议。 提议立刻得到ICU安医生，麻醉老秦的赞同，他们挺有学术积极性，当医生嘛，牛逼一点，存在感都强一些。 欧阳主任就不想掺和了，这都是年轻人的事情，自己没那份激情和精力，头发本来就白了一半，再跟他们搞下去，另一半也保不住。 金博士立即建立一个群，取名：医学侦探社，将大家拉进去。 魏大年的病例成为这个群里的讨论目标，每年都发生乳酸中毒，这个案例本身就很有意思。 查找病因，这是一个庞大的工程，需要做大量的工作，最后不一定成功，世界上每年有很多病诊断不清楚，其中有些还是世界上暂未确立诊断的病。 魏大年的血压上升了，酸碱平衡逐渐纠正，硬币再一次抛出了他要的那面。杨平从ICU出来，已经是晚上，魏大年的家人全部守候在ICU大门外的家属等候区。 安医生出来跟他们谈病情，魏大年的父亲一边抹汗，一边说：“医生，辛苦了，孩子从小就这样，我们所以一直住医院附近，这次搬家，搬到你们医院附近，我们买房子都要挑离急诊科最近的地方。” 很难想象，每年这样被抢救一次，心里是个什么滋味，经济上的消耗不说，需要承受巨大的心理压力。每一次都是从鬼门关里拉出来，下一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 “我们不敢出远门，生怕路上发病没有抢救条件。”母亲无奈地说。 “既然这样，为什么还隐瞒病情？多危险呀。”安医生指责无知的父母。 “我们也是想，反正在医院里，要是突然发病，能够抢救过来，所以没敢提他的病情，怕你们推迟手术，看孩子躺床上哇哇叫，心里难受。”父亲尴尬地笑。 “现在病情稍微好转，血压上来了，还要进一步观察，我们还要想办法找找病因，这些都是要你们签字的。”安医生将一叠签字的文书放在会谈桌上。 “我们去魔都、帝都的大医院都看过，没查出什么病，每次出去看病也是提心吊胆的，一下飞机就往医院跑，我们不指望查出病因了，只希望他平平安安的。” 父亲翻阅这些签字的文件，不用看，很熟悉，闭着眼睛都知道怎么签字。 第0286章 基因检测 第二天，魏大年彻底脱离了危险。 血液PH值恢复到正常范围，7.40；血乳酸也降到正常范围内，1.0mmoll，其它的电解质钾钠氯钙，都恢复到正常范围。 只要酸碱失衡和电解质紊乱纠正，病人恢复稳定的内环境，生命就脱离危险。 人体细胞的内环境，就像人的生存环境，必须维持在一定参数，否则生存就会受到威胁。 魏大年的气管插管成功拔除，只是为了安全起见，他还需要在ICU监护一天，才能转到普通病房。 ICU病房，躺着的都是病重病危的病人，随时有抢救不过来的病人离世，魏大年只能躺在床上，身上还连着各种管子线路，心里自然恐惧，他嚷着要出院，大喊大叫。 医生护士不停地劝，二十五岁的男人，跟个小孩一样，不依不饶，没办法，安医生联系金博士，准备转到创伤骨科。 但是电话还没挂，魏大年又睡着了，鼾声如雷，响一阵呼噜，突然，又没有动静了，心电监护仪上居然显示呼吸停止，安医生赶快凑近他的鼻子听呼吸，真的呼吸停止，片刻，魏大年睁开眼睛，迷迷糊糊看几眼，又鼾声如雷，呼吸恢复了。 阻塞性睡眠呼吸暂停低通气综合征，有惊无险，这病常见于肥胖的男子，经常晚上因为上气道塌陷阻塞，导致呼吸暂停，然后病人醒过来，呼吸又恢复。 “病程记录记一下，转到骨科后，建议请呼吸科会诊，做睡眠呼吸监测。”安医生吩咐身边的规培生。 金博士详细向魏大年父母询问了每年发病的次数和具体月份，绘制了一个统计图，按照统计图表现的统计规律，三个月内暂时不会发作。 在没有找到内在规律之前，这种表象规律也能起到一起的预判作用，至少可以给病人指导，每年哪个季节，哪个月份是最危险的。 魏大年的检查结果，金博士每天会在群里通报一次，让大家分析，讨论下一步该怎么检查。 血糖控制得非常好，由糖尿病引起的血乳酸增高可以排除，依据检查结果，后天性疾病也被逐一排除，大家将目光聚集到遗传性疾病，虽然在其它医院查过，但是再排查一次很有必要。 魏大年的父母同意追查病因，死马当活马医，医生热情这么高，他们当然愿意配合，就这么一个独生子，天天提心吊胆的，要是能够查明病因，可以进行针对病因治疗，说不定就可以解除这个紧箍咒。 “能否联系南都医大的基因实验室，进行基因测序？”杨平建议金博士。 考虑遗传性疾病，就要进行基因测序，从基因水平寻找原因，还要调查家族病史，进行家族遗传谱系绘图。 “联系南都医大的基因实验室？有点困难！”金博士回应。 “我来联系！”杨平回应。 “丙酮酸转化有问题，酵素缺陷或处理乳酸的大本营线粒体功能异常，只有进行基因测序才能弄明白。”杨平分析。 “先天性乳酸中毒，是丙酮酸转化的酶结构或活性缺乏，由Hartmann等于1962年首先报告，按X伴性遗传方式传递，其突变基因在Xpz上，病人一般有智能和运动功能发育迟滞，并有肝大、心脏扩大、白内障等，建议用智力测试量表测试智力，对运动功能进行评估，很奇怪，这个病人没有肝大，没有白内障，心脏大小与体型也匹配。”内分泌的一个博士的意见。 联系南都医大，找苏南晨是最好的办法，杨平微信上联系苏南晨，说明自己的想法，把病例发给他看，苏南晨非常有兴趣，立刻推荐南都医大基因实验室的一个年轻的女博士文玉琳。 网络时代效率就是高，很快，苏南晨、文博士被拉到群里，金博士把魏大年的资料，又重新发一份，让他们能够看到，还把刚才大家讨论的截图发到群里，让他们了解讨论的进展。 文博士对病例非常有兴趣，很快做出了回应：“我们实验室可以对基因片段进行检测，可以检测Xpz是否有突变。” “标本如何采集及储存，需要伦理审批吗？还有，费用？” 群里的讨论发言如雪花一样开始刷屏，讨论已经由临床升级到基因检测层面，大家异常兴奋。 这是一个富有挑战性的合作，临床医生和基础医学的研究员，罕有交集，医生读书做研究生课题时，还可能和基础医学研究员打交道，一旦进入临床，便老死不相往来。 “稍后我再发详细的标准采集及伦理流程给大家”文博士很积极。 从一个病人的临床症状，顺藤摸瓜，逐步深入，进入了基因检测的层面，各种平时被隔离的知识串联起来。 这注定不是一个平凡的病例，杨平隐隐觉得，这个病例将会开创一个全新的诊断模式，而且很有可能找出一个未知的疾病。 因为，现有的已知疾病，没有一个能够与魏大年的病情符合。 医学，就是需要这一群充满激情和勇气的人来挑战未知，没有偏执，没有疯狂，难以在披荆斩棘的路上前行。 临近春节，节日气氛越来越浓，医院也开始提前悬挂红色的灯笼，院领导巡查各科科室，三申五令，安排好节假日的排班，保证节假日的医疗安全。 一般这个时候，大家都在讨论春节放假或者抢票的事情，但是医生护士很淡定，因为大家都没有休假，不存在这回事。 张林把值班表排出来，让大家过目，没有特殊事情，春节就按这个排班表执行。 罗进参与了医院宣传片的录制，还参与综合骨科纪录片的录制，电视台特意给他加了一集，专门纪录他受伤、手术和恢复的过程。 爱马仕出院了，他到门诊继续治疗，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卖掉了医院附近的一套房子，两百多平方米的复式房子，卖掉后拿到一千多万的现金。 这家伙很有经济头脑，他用现金在医院附近又买了一套一百四十平方的房子，给自己住，剩下的四百万现金，他到南都高铁站附近买了一套小型的投资房，最后手里还捏着一百万的现金，拿来治病，寻找机会东山再起。 这么一通操作，虽然房子变小了，但是房子依然有，现金也有了，还有一套可以升值的小房子。 爱马仕住院期间，正值医院旁边小区涨价的高峰期，没想到，现在一出手，不仅把医药费挣回来，还狠狠挣了一把。 运气还不错，爱马仕只是公司破产，其它担心的事情，比如坐牢，暂时没有发生。 只是听说他破产，还有牢狱风险，那些亲朋好友，都与爱马仕失去了联系，包括经常受爱马仕接济帮助的亲戚。 富居深山有远亲，贫居闹市无人问。 以前，他虽然远到G市求医，但是亲朋好友慰问电话不断，微信上时而有关心的信息，还经常有人往医院送各种名贵药材。 现在，一夜之间，好像手机断网，什么电话都没有了，出奇的安静，偶尔爱马仕想打探消息，向亲朋好友打电话，发微信，都没有回应，有些干脆拉黑。 大哥经过这次变故，又到肿瘤科走一圈，对人生的认识更加深刻，不再纠结巨大的落差，坦然面对人生。 正如杨平告诉他的：“你的这些检查单上没有出现明显异常，就是你最大的幸福。” 爱马仕买了一套不错的音响，每天没事让老婆推到医院旁边的天桥上，扯着嗓子唱一曲老歌《海阔天空》，大哥可能自己经历起伏浮沉，把这首歌唱得情真意切，动人心弦。 路人无不声泪俱下，虽然面前没有讨钱的盆子，有好心的路人还是慷慨解囊，往他前面扔下一元、十元的零钱。 但都被爱马仕拾起，交还给路人，大哥唱歌，无非寻个自在，虽然落魄，但是也不差这点钱。 手握卖房子的现金，每日手机上出入股市，也能挣个养家糊口的钱，投资的头脑，此时也是一门生存的技能。 思思的手术进入第三期，处理肺部的肿瘤，肺部因为肋骨的阻挡，进行高频超声波聚焦，非常困难，超声波只能通过狭小的肋骨间隙穿过。 不过，杨平已经在系统空间反复模拟，获得了精确的数据，利用这些数据可以完成手术。 药、铁与火！火代表的能量，将来一定可以大放异彩。 或许有一天，很多外科手术连微创的小切口都不用，利用这些能量就能够进行病灶清除。 那将是一个崭新的时代。 第0287章 一份厚礼 思思要做第三次手术，海扶刀科室的段晓明非常兴奋，他很早就准备了手术间。 明哥对自己的职业前途曾经心如死灰，抱着一副破罐子破摔的心态，现在重新燃起了心中的那团火。 杨平给思思治疗肿瘤，体现出海扶刀强大的威力，明哥重拾职业信心，决定要干出一番事业，不能再这样混日子。 杨平通过模拟思思的手术，对海扶刀也积累了一定的经验，他将这些经验应用到治疗子宫肌瘤上。 然后给段晓明一些指导，身高体重不同的病人，给出一套海扶刀的参数设定范围，让他在设定的参数范围内操作，效果好，副作用还小。 段晓明在几个病人身上试验这些方法和数据，果然，效果非常好，虽然达不到杨平治疗思思肿瘤的效果，但是比起自己以前的治疗效果，已经提升好几倍。 不仅效果好，而且副作用小，没有病人发生皮肤灼伤、流血、腹痛腹胀等副作用。 不开刀，治子宫肌瘤，真正达到了这个目的，明哥决定将这个饭碗端好。 “杨医生，我按照你的方法做，确实效果好，副作用少，你真是神了。” “这是依据海扶刀的超声波特性，结合病人的解剖数据，设定的参数，这东西就是个经验积累。”杨平帮思思调整体位，指导她摆出最有利于手术的体位。 “大哥哥，听说那个皮带叔叔破产，没钱治病出院了？” “是呀，不过放心吧，他会在门诊治疗，不会耽误病情。” “他挺可怜的，我听妈妈说，他在天桥上唱歌，我想出去看看他。” “你可以让妈妈用轮椅推你去。” 体位摆好，胖子往思思的静脉里推药，实施静脉全麻，用超声波治疗肺部的肿瘤，超声波必须从肋间隙进去，差一点点，就会被肋骨阻挡。 所以整个过程，非常小心，每一次发射都要十分精确，系统摸索出来的数据，杨平非常放心，前两次手术的成功经验，让杨平坚信，这一次也会成功。 如果这次成功，思思的生命就可以获得延长，究竟延长多久，还要看残留肿瘤细胞卷土重来的速度。 放射治疗有一定的电离辐射副作用，而超声波不存在这些副作用，如果能够做到精确攻击，它几乎是完美的。 如果肿瘤细胞再次卷土重来，杨平决定还会给替思思再次手术，会在系统空间进行模拟手术，获得精确攻击的数据，再利用这些数据替思思做手术。 手术后的思思，呼吸没有出现问题，杨平给她用了一些化痰的药物做氧气雾化，肿瘤被超声波的热能杀死，崩解吸收，其中一部分会通过支气管进入气管，最后变成痰液咳出来。 雾化治疗，可以分解液化这些痰液，让它更容易咳出来。 下午，思思把自己的压岁钱清点一下，然后爸爸妈妈又加了一些钱，一共三千块钱，装进一个信封。 三千块钱，对这个家庭也是一笔巨款，好心人交在思思账户上的钱，虽然让思思的治疗暂时无忧，但是思思爸爸还是不断往里面存钱。 听说爱马仕破产，在天桥上唱歌，善良的夫妻同意女儿的意见，决定凑一笔钱，捐给爱马仕，虽然不多，但也是一笔心意。 “妈妈，你说，她会要吗？” “我也不知道。” 妈妈推着思思到天桥上，爱马仕架着双拐，正深情地唱海阔天空，天桥上围满观众，很多还是医院的病人，大家被他的歌声感动。 爱马仕看到人群中的思思，她腿上也装着和爱马仕一样的外固定支架，爱马仕朝思思招招呼。 住院的时候，两人是综合骨科住院时间最长的病人，虽然经常在走廊里碰面，每次也只是用微笑打招呼，并没有多少语言沟通。 一曲完毕，思思自己推着轮椅，将厚厚的信封送过去：“叔叔，加油，没有什么可以难倒你，一切都会过去，你的人生将会海阔天阔，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希望可以帮到你。” 爱马仕接过信封，眼里含着泪花，摸着她的头，想不到小女孩还记得自己。 这个时候，她还想着帮助自己，爱马仕拿着厚厚的信封：“叔叔现在很好，心意领了。” “我听那些哥哥姐姐说，你破产了，身无分文，没有钱治病，现在在天桥上唱歌，我就找来了，你一定要收下，这都是我的压岁钱。”思思很执着。 爱马仕感动得喉咙有点哽咽，手里的信封沉甸甸的，多懂事的孩子呀，他决定暂时收下信封，不想冷了孩子的心。 “叔叔先收下你的心意，你也要加油，你是最棒的，我知道你叫思思。”爱马仕摇了摇信封。 “我也知道，你叫爱马仕，皮带叔叔，哈哈，好有趣的名字。”思思咯咯地笑。 “叔叔现在没有爱马仕了，但是叔叔喜欢这个名字！”爱马仕摸摸自己的皮带。 他拉着思思的手，在天桥上，继续唱歌，思思摇头晃脑，双手帮他打着节拍。 围观群众看着这两人，十分感动，纷纷往他们脚下扔钱，爱马仕不断地摆手，不断捡起地上的钱还给大家。 “这大哥以前听说是亿万富翁，现在身无分文了，治病都没钱了。”、 “哎，人生如戏，挺可怜，他那个老婆，迟早跟别人跑。” “有钱有什么用，你看，现在比我们还惨，别看有钱人风光，随时有破产的风险，跳楼的也不少。” “是呀！所以，不用羡慕有钱的人。” “他怎么不要钱呀，唱歌不是为了讨钱？” 人群里议论纷纷，好多是医院的病人，下来散步透气，听到歌声，到天桥上来看看热闹。 “叔叔，一定要加油，我每天都来听你唱歌，给你加油，你看，你还有那么漂亮的阿姨，还有我们大家的支持。” 思思要回病房了，爱马仕和老婆向思思拜拜。 思思不断回头，向爱马仕握紧拳头，做加油鼓劲的动作。 爱马仕成了医院天桥上的一道风景，一些乞丐看到了机会，每次他开唱，乞丐们端着盆子在天桥上一字摆开，沾点人气　　小苏跟她爸妈已经打好招呼，春节要留在医院值班。 “老苏，孩子春节还值班？” “值班就值班，没关系！” “你上次开会不是去过三博吗？她怎么样，我说谈朋友的事？” “现在正处热恋期呢，小杨还挺争气，三博的学术会，日本人没拿下的手术，他硬是顺利拿下。” “老苏，你有没有想过，把他们俩调到附一来，毕竟” 苏教授摆摆手：“孩子的事，你就别操心，他们现在挺好，小杨在那边挺受重视，老邹和老黄两人曾经侧面试探我，他们想避开我来操作，把小杨调附一来，被我阻止了。” “那边平台还是太小，既然这么看好小杨，就好好培养，这闺女，和小杨已经在恋爱，也不吭一声，我们也只好装作不知道。”苏太太帮苏教授收拾书房。 “她有自己的想法，估计呀，他们想准备一份厚礼，当做见面礼。”苏教授猜测。 “见面礼我们要什么见面礼，你说她想先给我整个外孙出来，再把小杨带给我们看？那可不行，我们苏家也算书香门第” “你想象力挺丰富的，我们闺女知书达理，不会胡来的，闺女心里有自己的打算，贸然带小杨见我们，不说我们，怕是苏家七姑八姨那些关关卡卡，就够他受的，这份见面礼呀，是用来堵住七姑八姨的嘴。” 苏青云几兄弟的下一辈，就苏宜璇一个女孩，她的男朋友，那是苏家的绝对焦点。 “小丫头片子有这心思？”苏太太又给苏教授倒茶。 苏教授很自信：“你太小看这小家伙了，可厉害着呢，你可能不知道，我看他们早就恋上了，哪里是南晨生日晚会才认识的，我们都被蒙鼓里了。” “不会吧，你怎么知道。”苏太太不相信。 苏教授微笑道：“还记得南晨请小杨到附一会诊的事不，保卫科的人向我汇报，说有人开着小璇的车进了附一地下车库，要我确认一下。” “我当时打电话给小璇，她说，她的车肯定停在三博医院停车场，不会有问题。” “既然这样，我也没让保卫科深究，后来想想，这事不对劲，我们两个都被小丫头蒙鼓里了。” 苏教授夫妻对自己女儿自然了解，心里也放心，苏教授一直对杨平厚爱有加，认为他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杨平和苏南晨交往已经很深，经过苏南晨的考察，杨平德才兼备，这样的女婿，满意！ 他们想在一起过春节，就让他们在一起吧，何必去惊扰这对鸳鸯呢。 苏教授，不想打乱女儿的节奏，自己的女儿，自己最清楚，非常相信她的判断和选择！ 至于，这两个孩子，究竟想准备一份什么厚礼，苏教授暂时还琢磨出不透。 年轻人，心思也挺深！ 最新。 第0288章 出国会诊 综合骨科门诊开始停止收病人，病房的病人康复很快，陆陆续续出院。 思思也出院回家过年，春节后再入院继续治疗。 她爸爸妈妈办理出院结账手续后，没有把剩余的钱退出来，而是仍然留在思思住院账户上，他们准备过年后，思思再次入院，把这笔钱转到新的住院账户上。 这对夫妻是老实人，这些钱是好心人交的，他们不想让这笔钱过自己的手，只想留在医院账户，给思思治病。 思思爸爸拄着拐杖开始部分负重行走，很快可以丢掉拐杖走路，他的手术，大家帮他尽量减免费用。 固定骨折的钢板是黄佳慧免费提供的；麻醉费，胖子使用的神经阻滞麻醉，收费按局麻收的，才几十块钱；术后几天就给他办理出院，在门诊免费给他换药，整个手术只花几千块钱就解决了。 整个病房被清空，科里的医生护士松了一口气，做了这么多年医生护士，还没有在春节正儿八经地休过假，这次，终于可以过一个可以手机关机的春节了。 大家各自计划春节假期的安排，可是，医务处一个电话打破了大家的幻想。 显微创伤骨科那边，病人不减反而增多，病房已经不堪重负，综合骨科的医护要去支援他们。 一场欢喜一场空！ 都是兄弟科室，创伤骨科那边大多数都是急诊手术，很多病人病情危重复杂，住院后，很难在春节前出院，所以根本没有过节的说法。 综合骨科只收门诊病人，都是择期手术，绝大多数病人不会安排在春节做手术，而且手术室春节期间也不会接受择期手术，只安排急诊手术。 所以综合骨科，门诊一旦不收病人，病房的病人康复又快，陆陆续续出院，很快就清空了。 张林小五带着一帮研究生、规培生支援创伤骨科，宋子墨备他们的二线班，杨平备他们的三线班。 蔡巧君将护士也分派一下，除了极个别的，确实春节有事休假，大多数正常上班，支援创伤骨科。 年前送礼请吃的很多，一些已经在医院入场的器械商，为了把货铺入综合骨科，挖空心思，送茶叶，送烟酒，请吃请喝，但都被杨平一一拒绝。 韩主任将这些权力全部放手给了杨平，器械科那边三天两头打电话给杨平，希望杨平能够松开口子，让这些器械商进入。 可是杨平只是打太极，表面上答应：“没问题，让他们把东西送来。” 实际上，送来了，也摆在手术室的无菌间，杨平也会偶尔用一下，最后不满意跟台的服务质量。 他还是认可黄佳慧兄妹，黄佳慧诚实，黄佳才聪明，非一般器械商可以比，跟聪明人打交道，可以省去很多无用功，更重要的是不会给自己增添麻烦。 张林买的房子可以入住了，带装修的，小两口异常兴奋，朝思暮想，举两代之力，终于在G市有了自己一套房子。 他们请人测甲醛、除甲醛，准备通风几个月，再搬进去。 新房子的室内污染，他们还是多少有些忌惮，所谓环保装修，都是挂羊头卖狗肉，哪有什么正儿八经的环保材料，就算自己装修，都可能被蒙。 不过现在张林经济上轻松很多，现在跟着杨平，收入不错，杨平在收入分配方面很大方，这一点让大家很有干劲。 他老婆李珊的收入也提高了很多，夏院长强行推行儿科补贴政策，从医院总收入里拿出一部分补贴儿科，提高儿科医生待遇，这才稳住儿科的人心，不仅防止儿科医生流失，还从其他医院挖了几个高职称的医生过来，又招收一批新人，缓解儿科的人手紧张。 张林和李珊对未来的日子很有信心，等搬进新房，小两口考虑要小孩，这是以前都不敢想的事情。 夏院长每次开会有个名言：“如果只是靠情怀来留住人才，那是我这个院长的失职。” 他说到做到，从不开空头支票，所以在医院的威望很高。 程力全的医院扩建，因为春节工人放假，不得不暂时停下来。 他不仅亲自抓装修工程的质量；还亲自挑选医生护士，准备送新加坡去培训；国际医疗卫生机构认证联合委员会的认证，他也积极联系专业机构提前进行辅导。 他认为，一个好的医院，人员，制度和硬件，三者缺一不可，他要做全国最好最规范最先进的私立骨科专科医院。 在大年三十的前一天，程老板将新鲜的牛肉、羊肉、鱼等送到杨平家里。 就在这一天，二十九，杨平还帮程力全做了几台手术。 蔡院长的数据出来了，短短两三个月时间，合作才刚刚开始，杨平的手术病人毛收入达到一千万，单个病人的住院费全部在二十万以上。 因为器械耗材全部是自己统一采购，采购价格相对比较低，作为私立医院，又以高于普通医院的价格出售，光耗材这一块，利润惊人。 杨平做的手术，术后病人都评价满意，根本没有人抱怨价钱太贵，只要能够帮病人解决问题，他们根本不在乎这点钱。 也就是这一千多万的收入，约五十个病人的收入，刨除所有成本，纯收入就有四五百万，利润非常可观。 看来，只要服务质量上去，富人群体的支付能力根本不用考虑。 老程顿时十分惭愧，心里盘算着：“不能再让杨平拿五千一台的手术费了，太少了，明年开始，合同要改一改，至少提高到一万一台。” 看到这份数据，老程心里乐开了花，心里更加有信心了，按照这样做下去，市场一旦打开，明年医院营业额破亿不是问题。 越想越想兴奋，他甚至现在就想就杨平过来重新签合同，但是还是忍住了，快过年了，人家休息，打扰人家不好，还是过完年再说。 “让财务做一份详细的报表！”老程心里特别有底，他要拿着这份报表，春节去家族里游说，再拉一点投资，要赌，就赌一把大的。 朱主任又拖田主任请杨平吃了一顿饭，他带来一个消息，马来西亚的病人，要举行一个跨国会诊，都是各家保险公司请来的专家，朱主任代表安宁保险邀请杨平参加会诊，征求杨平的意见。 杨平满口答应，帮助朱主任是无条件的。 会诊的日期暂时无法确定，很可能在春节期间，因为病人的下肢肌力继续在减退。 这个病人病情进展比较慢，没有方小云那么快。 如果要出国，还要办理签证，到医院也要备案，杨平现在连护照都要新办。 “我们公司会和你们医院对接，然后协助你办理签证。” 朱主任意气风发。 这次他代表安宁保险奔赴马来西亚处理这个病人的事情，面对的其它几家保险公司，全是国际巨头。 不过他很有信心，他对杨平更加有信心。 第0289章 局中局 朱主任绝非盲目自信，信心建立在对杨平全面深刻的了解。 他是医生出身，行事还带有医生的风格，决策有根有据，行事认真严谨。 所以，他对杨平作了充分的调查评估，这并非不信任，而是科学的工作态度。 毕竟这次跨国会诊，是安宁保险的一次医疗资源展示，关乎公司海外业务拓展的命运，要么一炮打响，要么折戬沉沙。 病人郭敬尧，男，六十岁，马来西亚着名富商，名下有矿山、港口、橡胶、棕榈油等众多生意，在马来西亚也是显赫人物。 这份高端医疗保险还是安宁集团董事长宁琪亲自赠送给郭敬尧的，郭敬尧和安宁集团在中国有诸多生意上的合作。 如果能够获得郭敬尧的信任，不说他整个公司的高管购买安宁保险的高端医疗险，他的家族，他的朋友，都是潜在客户，他将成为安宁高端保险的天然代言人。 朱主任是聪明人，对杨平的爽快非常感动，他能感觉出来，杨平和田园对自己的帮扶之心。 此次会诊完成之后，不管结果如何，朱主任打算和杨平合作。 春节到来，政府机关都放假，办理护照可能会麻烦一点。 但无论是三博医院出面，还是安宁集团出面，这都是小事，公安系统都有值班的，可以走快速通道。 出国会诊涉及很多医疗法律问题，不能作为私人问题处理，朱主任以公司名义与三博医院取得联系，希望邀请杨平出国会诊。 杨平也将此事向韩主任汇报，韩主任立刻汇报夏院长，夏院长觉得此事重大，立刻做出部署，支持杨平出国会诊，并从医院层面大力协助，比如联系公安局办理护照，协助办理签证等。 力全医院的新官网、微信公众号，支付宝生活号上线不久，其中的预约手术功能就有收获，有几个病人预约年后手术，后台的服务团队立刻展开一对一的跟诊服务。 蔡院长得到一个可靠消息，足球明星罗进替三博医院运动医学中心代言，正在拍摄宣传片，听说还是为了感谢杨平，免费出场。 他将这个消息汇报给程老板，他对这些消息价值的判断不准确，但是他知道，程老板有非凡的眼力。 “老蔡，形势发展太快，我们没跟上节奏，好危险！”老程听到消息，琢磨许久，冷不防来一句。 “老板，怎么了我们现在不是好好的吗？”蔡院长没听明白，以为发生什么大事，医院几千万投资要打水漂。 “糊涂啊，我好糊涂！我还在考虑要不要把杨平手术费提高到一万，现在想想，觉得自己真是可笑至极。”老程背脊发凉，差点错过机会。 “怎么了”蔡院长提心吊胆，还是不明白。 “老蔡，准备一份合同，马上准备，动作要快，我要拉苏南晨和杨平入股，我现在跟苏南晨说，让我想想怎么说。”老程拍打桌面。 “拉他们入股，他们会给钱吗？这入股怎么都要几百万吧，人家端着铁饭碗，拿着手术费不清爽？要跟我们冒这个险吗？”老蔡努力跟上程老板思路。 老程大笑道：“还要他们出什么钱，他们技术入股，一分钱不用出，年底按股分红，还保底分红，这事不能直接跟杨平说，我要先跟苏南晨说，然后让他做杨平的工作。” 这种事必须一开口就要成功，一旦被人拒绝，再开口就难了。 市场风云，瞬息万变，老程随时要分析形势，做出判断。 他现在心里很清楚，要把医院办成先进、高端、国际化的骨科医院，靠自己一己之力绝对不行，要是将苏南晨和杨平拉上船，这事十拿九稳。 老程暗下决心，无论如何要将苏南晨说服，拉他入股，这样，杨平入股就容易很多。 至于苏南晨和杨平的关系，以老程的精明，岂能不知。 “好惊险呀，老蔡，你这个消息很及时，我们好在给杨医生送了一辆像样的车，否则真是让人笑话了。你继续关注各方面的消息，一有动向，随时告诉我。”老程掏出纸巾擦额头上的汗。 “没弄明白，哪里惊险了？”蔡院长看老程一惊一乍的，心想。 年前，小苏陪杨平父母又是买衣服，又是逛花市，帮杨平父母打扮得很时髦，还带杨平妈妈做头发，帮她化淡妆。 杨平父母十分欣慰，儿子事业家庭双丰收，做父母的现在放心了，这儿媳，心里一万个满意。 其实吧，老两口，就是找个借口过来看看孩子，知道孩子在大城市立足不易，看看孩子究竟是什么情况。 杨平心里非常感动，其实他知道，父母以后不可能经常来，难得来一次，有小苏陪着，看着他们的笑脸，自己也有一种满足感。 因为苏南晨的未婚妻林岚来苏家过年，这是订婚后林岚首次来苏家过春节，小苏必须要陪她。 苏南晨的未婚妻林岚，从事遗传学方面的基础研究，二十八岁便被南都医科大学聘为教授，博士生导师，年纪轻轻，在学术上很有作为，已经是南都医科大学基因实验室主任，为了寻究魏大年的病因，苏南晨推荐的文博士，就是林岚的学生。 大年三十，小苏陪杨平父母包饺子，吃中饭，下午又赶回自家。 新年初一，小苏还是留在自家，陪未来嫂子，初二来杨平这边，陪杨平爸妈。 当然，小苏跟爸妈一直借口值班，苏教授夫妻也不盘根问底，给女儿充分的自由。 城市的春节少了农村的鞭炮声，显得安静很多，小区都是禁止放鞭炮，不过偶尔还是可以听到鞭炮声。 小苏和杨平妈妈一起洗菜做菜，让他们爷俩看电视聊天。 “小苏呀，你去休息，阿姨来。” “阿姨，我喜欢跟你一起做菜。” “这小嘴，甜得抹了蜜一样。” “阿姨，你看洗干净了吗？合格不？” “合格，合格，小苏洗的，肯定合格！” “今天我们做十个菜，十全十美。” “我帮你！” 未来的婆媳二人，在厨房其乐融融，正在准备午餐的十个菜。 杨平陪爸爸看电视，电视到处在拜年，有些还重播春节联欢晚会。 手机从大年三十到现在，一直没断过，拜年，发红包抢红包。 “听说你可能出国看病？”爸爸问道。 杨平点点头：“马来西亚一个病人，病情比较复杂，邀请我过去会诊。” 哎呀，儿子居然看病看到国外去了，有出息！自己看病最多出几个村。 护照和签证很快办理下来，会诊时间也确定了。 郭敬尧病情继续恶化，双下肢肌力已经降到一级，鹰阁医院也比较着急，希望在春节期间组织一场会诊。 会诊时间换算成农历，正好是春节初六。 郭敬尧的病情跟方小云很相似，属于局中局的病例，但是病情发展相对慢很多。 所谓局中局病例，一个疾病套着另一个疾病，最难的是一个常见病套着一个罕见病，常见病和罕见病都会引起病人的症状，常见病获得所有证据支持，而罕见病很难检查出来。 这样大家都会被常见病牵着鼻子走，很难想到罕见病。 尤其常见病和症状联系紧密，逻辑上毫无破绽，病史、查体和辅助检查全部支持诊断。 医生更加转不出这个圈套，只会围绕这个常见病打转，就像入了迷宫。 郭敬尧，椎管内有囊肿，囊肿的节段与神经症状刚好一致。 做完手术，病人症状还获得短暂缓解，这让诊断无懈可击。 可是，过几天，下肢神经症状又重新加重，医生会自然而然认为手术操作出问题，或者血肿压迫，脊髓供血破坏，导致双下肢出现神经症状加重。 不会有人想到硬脊膜动静脉瘘这种罕见病，更不会去做脊髓血管的DSA。 医生总是围绕CT、MRI来回分析，怎么分析都跳不出来。 所以，能够解开这种局中局病例的医生，需要丰富的经验，很强的逻辑推理。 第0290章 拒之门外 春节，G市人口据降，路上车辆减少，工地工厂停工，各种事故自然减少。 创伤骨科的手术量在年前爆发后，从大年三十开始，逐渐开始减少，进入清淡期。 这让综合骨科的医护可以放心休假，无需再支援创伤骨科，非常难得，大家能够在春节来一次真正的休假。 杨平初六出国会诊，小苏帮他收拾行李，准备了一个旅行箱，依据东南亚的气候，备了几套衣服，还有电动剃须刀等各种旅行必备品，整整齐齐地摆满旅行箱。她还细心地画了一张旅行箱布局卡片，卡片写上旅行箱里装有的物品，以及摆放的位置，让杨平不用翻乱箱子，可以轻松找到想要的物品。 小苏从小跟随父母出国旅游，见识甚广，对新马泰自然熟悉，要不是情况特殊，她很想陪杨平出国。但是她要留下来陪伴杨平父母，好让杨平安心出国会诊。 女孩子心思细密，虽然机票是安宁保险预定的，小苏也要过目审核，确认机票不是马来西亚航空，而是南航直达吉隆坡的航班，小苏才放心。 夏院长和韩主任电话里也是再三叮嘱，注意安全，因为杨平的行程由安宁保险负责，朱主任会全程陪同，夏院长和韩主任颇为放心，没有特意再安排人手陪同。 苏南晨也获知杨平出国会诊的消息，打算联系新加坡中央医院的同学佟振宇前往马来西亚接待，被杨平委婉拒绝。 整个行程时间很紧，约四个小时的航班，到了吉隆坡，休息一晚，第二天九点就要参加吉隆坡鹰阁医院的会诊，全程由安宁保险安排，杨平没有时间见其他人，而且春节期间，大家都有休假安排，也不好麻烦别人。 杨平妈妈很担心：“听说那边蚊子多，跟蜻蜓一样大，还经常发登革热，要注意防护呀。” 农村经常做防蚊宣传，对登革热这种传染病，杨平妈妈还是比较了解。 “又不是进原始森林，在城市里蚊子很少，而且现在冬季，蚊子更少。”杨平爸爸心宽很多。 “我去几天就回，小苏陪你们。”杨平让爸妈放心。 “到了给我们电话，经常微信保持联系，爸妈在家你放心。”小苏深情地叮嘱杨平。 又说漏嘴了，小苏刷地从脸红到脖子，杨平妈妈搂住可爱的儿媳：“有什么事多发微信和小苏商量，这孩子心思比你细。” “是呀，随时保持联系，我们在家，你放心。”爸爸也认同妈妈的意见，女人心思细腻，一定程度上和男人可以互补。 朱主任对行程的安排颇费心思，订的机票是南航直达吉隆坡国际机场，还是头等舱，安宁保险东南亚公司派出一个团队，负责杨平在吉隆坡的活动安排。 安宁保险的东南亚公司设在新加坡，在吉隆坡只是新加坡公司的分公司，负责杨平接待的团队，有几个特意从新加坡公司抽调过来的，提前已经在吉隆坡等候。 初六，早上准时出发，中午就到了吉隆坡国际机场。 接机人员顺利接到杨平和朱主任，安排两人下榻在鹰阁医院附近的一家酒店。 到了酒店安顿下来，杨平赶紧向小苏、父母、韩主任、夏院长等报平安。 春节是华人最大的节日，在吉隆坡，也处处可以看到节日的喜庆气氛，龙狮表演、对联、大红灯笼。 跟我们想象的不一样，马来西亚的医疗保障水平在世界是前列的，无论是医生素质还是医疗保障制度，都非常不错。 鹰阁医院，是亚洲最大的私立医院集团百汇班台旗下的医院，该集团在全球有十七家医院，老板是华人陈诗龙先生，陈先生还是医生。 朱主任一直陪着杨平，中午共进午餐，下午带杨平参观鹰阁医院，晚餐的时候，陪同人员除了安宁保险的工作人员，还找了几个华人医生。 杨平跟朱主任接触不久，但是感觉这人成熟稳重，性格坚毅，说话处事让人如沐春风，对事物的分析判断，非常深刻全面，很有自己的见解。 难怪当年被迫离开医生行业，又可以在全新的保险行业干得风生水起，做出一番常人难以企及的事业。 休息一晚，第二天，早上大约八点半。 朱主任带杨平到鹰阁医院会议室旁边一个休息，领取会诊会议的通行卡。 可是会诊专家的名单上居然没有杨平，也没有安宁保险的代表朱主任的名字，工作人员也没有找到两人的通行卡。 这让朱主任十分疑惑，怎么回事，鹰阁医院安排出了差错？或者故意冷落？ 朱主任出示鹰阁医院的邀请函，院方的工作人员仔细核对，没有错，是医院的邀请函，可是为什么名单上没有呢。 病例会诊，这是极为隐私的事情，尤其鹰阁医院这种私立高端医院，受邀名单上没有名字的，绝对不可能进去。 眼看时间快九点了，受邀的英国、日本和德国的专家陆陆续续在助理的陪同下进入会议室。 其实也不是故意冷落，郭敬尧购买的高端保险有十几份，都是国际知名保险公司的保险，安宁保险在国内是巨无霸的存在，但在国际上毫无名气，院方不一留神，漏掉了安宁保险的代表和专家，没有安排席位。 朱主任觉得很不好意思，立刻让杨平就地休息，自己开始联系东南亚公司的同事，向院方询问原因。 “没关系的，我们等等也无妨！”杨平安慰朱主任。 经过交涉，鹰阁医院答复了，这是郭先生的家属安排的，当时鹰阁医院给了一份名单给他家属确认。 家属过目后，把几家国际大公司的代表和专家留下，把安宁保险的代表和专家直接划掉了，说是减少不必要的人员参加。 笑话，什么叫做不必要的人员。 朱主任在电话里跟鹰阁医院的人严肃地说：“郭先生的病情复杂，你们已经请了几批专家会诊，毫无头绪，现在我从中国请来了医术高超经验丰富的医生，我们的医生处理过类似的病例，你们居然私下将他的名字划掉，我希望得到合理的解释，否则我有理由怀疑里面有内幕，会诊会议受到不明力量的操控。我们从中国远道而来，没有任何提前的通知，就取消我们入场，无论从礼仪还是惯例，这都不符合，显得十分粗暴无礼，事后我一定会追究你们的责任。” 鹰阁医院的行政部人员，听朱主任的口气，立刻意识到失态的严重，内幕？这个锅他们可背不起。 会诊这种事，由医院组织，对于参加的专家，家属只是有建议权，没有决定权，医院可以依据病情需要邀请专家。 很快，行政部的秘书出现在会议室外，与朱主任面对面沟通：“你好，先生，我是鹰阁医院行政部负责这次会诊联络的李，我们帮你询问此次会诊会议的首席医疗官林名远博士和病人的家属，只要他们任何一方同意，你们就可以参加会诊，如果他们都不同意，我们也没有办法。” 行政部的人知道这种事处理的流程，只要按照流程处理，就没有问题。 朱主任将邀请函交给她：“李小姐，我们完全可以一走了之，这样你们的病人，郭敬尧先生，永远瘫痪在床，并非我们需要你们的会诊会议，而是你们的病人需要我们，恕我直言，这个病例已经超出以你们医院的能力范围，也超出你们邀请的其他专家的能力范围，我只是尽保险公司的义务，替客户寻找最优秀的医疗资源，可是，当我千辛万苦，找到了最好的医生，你们用粗暴的方式将他拒之门外” “对不起，真是对不起！”李小姐更加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面前这两个中国人绝非等闲之辈，如果就这么放走了，恐怕真的引来严重后果。 第0291章 这个男人来自地球 发生这种事情，归根到底，还是安宁保险刚刚出海，没有知名度，郭敬尧的家属根本没在意，随意就划掉名字，才会造成这样的乌龙事件。 杨平倒不恼怒，自己因为帮助朱主任才过来，至于郭家，他们信自己，自己则全力以赴，不信自己，也没办法。 古人有语：信者医之，不信者不医！ 天雨虽宽，不润无根之草；医术再好，难度无缘之人！ 不相信你的人，根本没法治疗。 会议室，会诊会议已经开始，朱主任在休息室坐等结果，安宁保险东南亚公司的工作人员，觉得自己工作失误，造成这种尴尬局面，都诚惶诚恐，朱主任可是新成立的高端医疗保险子公司的副总，他们的顶头上司。 恰逢公司进军海外的关键时候，犯这种低级错误，拿几个人开除，以儆效尤，也不是没有可能。 可是，朱主任并没有责怪他们，事出有因，该负责任，处罚少不了，但是没有责任，绝不无故迁怒。 “这不是你们的错，是鹰阁医院方面的失误。”朱主任和颜悦色地安慰大家。 工作人员稍微将心放下，大家事先也有所耳闻，朱总为人儒雅谦和，但足智多谋，严谨认真。 李小姐进去很久，怎么还没出来，朱主任看看手表，时间过去差不多半个小时。 不行，这里面有问题，绝对不是顺手删除几个名字这么简单，怎么可能呢，家属又不知道哪个专家是国际权威，这种显赫的大家族，怎么在乎多一两个人参加会诊。 朱主任的脑子飞速地转动，各种设想冒出来，然后分析判断，越来越来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他立刻起身，拿起手机。 进去这么久没有出来，恐怕只是拖延时间，等会诊会议结束，自然不了了之，朱主任立刻决定，要将这件事往上汇报。 这时，李小姐从里面出来了，还有一位文质彬彬的中年医生，这位医生正是新加坡中央医院的林名远医生，他一眼认出了杨平：“杨医生，真的是你，你好，抱歉，我们工作的疏忽” “林医生！”杨平也认出他来，开学术会的时候，杨平见过林医生，韩主任特意介绍给杨平认识的。 世界太小，医疗圈子更小，杨平和林医生居然在这里又遇上。 两人立刻握手，林医生询问韩主任的近况，热情邀请杨平参加会诊会议，转头严肃地对李秘书说：“这是来自中国的杨医生，在骨科方面造诣非常高，请你们务必查找在哪个环节出了纰漏，为什么将杨医生拒之门外。” 林医生虽然是首席专家，并非郭敬尧医疗组首席专家，而是这次会诊会议的首席专家，鹰阁医院从新加坡将他请来，他对鹰阁医院邀请的专家名单并不知情。 刚刚李秘书拿着邀请函进来汇报，才看到上面的医院和名字，杨平，这个名字，他已经记忆深刻。 “请，赶快请！”林医生对杨平十分尊敬客气。 这让朱主任也十分意外，远在新加坡的林医生居然认识杨平，而且非常尊敬杨平，这种尊敬完全发自内心。 李秘书看到这种场景，庆幸自己没有随意处理此事，但是她也无法理解，倍受林医生尊敬的医生，怎么会随意被划掉名字呢？ “你是安宁保险的代表朱先生吧，一起进去吧。”林医生十分客气。 这次会议，保险公司代表列席，更多以助理身份陪同专家，进入会场，也是旁听，没有发言的资格。 在林医生的引导下，杨平和朱主任进入会议室，悄悄地找到空座位坐下，林医生跟鹰阁医院的黄医生耳语几句，黄医生不断点头。 黄医生是吉隆坡鹰阁医院的脊柱外科主任，郭敬尧的医疗组组长。 会议室，讨论早就开始了，大家围着椭圆会议桌，唇枪舌战，各种口音的英语你来我往。 学术讨论，大家直来直去，尤其西方人，毫无情面可讲，也没有委婉这个说法，各抒己见、据理力争。 “看来大家的意见比较统一，病人因为双下肢感觉及肌力减退而就医，查胸腰椎CT和MRI显示胸椎椎管内有囊肿，囊肿压迫脊髓引起神经症状，神经症状和囊肿压迫的节段非常吻合，术后神经症状出现好转，这是压迫解除后的效果。可是，一个星期后，双下肢感觉及肌力又开始减退，这很符合手术损伤脊髓血供的表现，术后的MRI脊髓水肿，也支持这一点，脊髓缺血的症状有一定的迟滞性，不是术后立刻表现出来，而是几天之后才逐渐出现，胸4到胸9脊髓因为血供不佳，号称危险区，任何粗糙的手术操作都容易干扰脊髓血供，所以，这个病例目前术后脊髓缺血症状，证据充分。” 英国皇家骨科医院脊柱外科的密尔顿博士，欧洲脊柱外科的权威人物，是英国保柏保险公司请来的。 他发言带有总结性，似乎讨论已经接近尾声。 “可是，密尔顿博士，现在我们只得出了结论，病人更迫切的需求是，如何拯救他的脊髓？” 德国的奥古斯特医生不满意这种没有作为的讨论。 “面对疾病，医学有时候也很无奈，脊髓损伤，原因无论是外伤，还是缺血，我们都无能为力，我希望下一个若贝尔奖获得者就是因为解决这个问题而得奖。” 密尔顿博士耸耸肩，如过能够解决这个难题，他就可以拿诺贝尔奖了。 “我建议病人转运到我们顺天堂医院诊治，我们或许可以发现的新的问题。” 日本富士保险请来的专家小林笃，顺天堂医院的脊柱外科主任教授，觉得病人还有希望，只是他暂时没有理清思路，建议病人继续检查。 富士保险，是新成长起来日本保险公司，在医疗保险方面专攻高端医疗，目前也开始进攻东南亚市场，是安宁保险最大的竞争对手。 因为欧美保险巨头一向对东南亚市场不重视，日本人的市场进攻意识比较强烈，反应比欧洲公司相对更加敏锐，他们看中了东南亚的市场，想趁欧美巨头不注意，蚕食市场。 富士保险的代表，松本隆史，手里提着一个黑色公文包，坐在旁听席上，目光扫过，在朱主任脸上一掠而过。 朱主任心思细密，在场的人一举一动在他观察之中，当然松本隆史的举动也逃不过他的双眼，只是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现在的杨平，对这些大牛级人物，心里已经没有多少波澜，随着系统空间训练的进展，杨平在医学方面的经历远远超出常人。 这种系统空间的奇特经历，让杨平想起了一部科幻片《这个男人来自地球》，里面的主角是不死人，从原始社会一直走到现代社会，杨平现在就有这种特别的感觉。 不过杨平还是很认真地听别人发言，因为有些东西是系统空间里学不到的，每个人有自己的长处，哪怕一句话对自己有用，自己也是不枉此行。 “对不起，我还要赶飞机，我可能提前离开，抱歉” 密尔顿博士看看手腕上的机械手表，耸耸肩。 他觉得再讨论下去没有必要。 第0292章 三重局 刚刚杨平和朱主任在外面的时候，他们已经做了激烈的讨论。 几个国际大咖，一致认为这是脊髓血供受到破坏，如果真是脊髓血供受到破坏，要用手术方法恢复血供，根本不可能，只能保守治疗，使用一些改善血液循环的药物，任其自然发展，最终逃脱不了瘫痪。 硬脊膜动脉瘘导致动脉供血不足，静脉压力增高，进而引起脊髓水肿，这些表现跟脊髓血供受损如出一撤。 而且依据MRI和CT判断脊髓血供受到破坏，不是一般脊柱外科医生或影像科医生能够做到的，只有顶尖脊柱外科专家才有这种判断能力。 所以，这个局中局病例，算是一个高级局了，普通医生有普通入局的路，高级医生有高级医生入局的路，这就是众多专家无法解套的原因，疾病，有时候如此奇妙。 几位大咖凭借丰富的知识终于破解了局，但是却不知道，破局即入局，自认为破局了，其实是进了一个新局，而这个新局更加难以破解，因为入局者毫不知情，所以根本没有破局的可能。 “我们可以尝试对脊髓的主要供血血管进行DSA数字减影血管造影，寻找受损的血管，比如术中对肋间动脉结扎过多引起，我们可以尝试修复，目前脊髓还没有坏死变性，还有机会。”奥古斯特比密尔顿更积极。 “这是一个庞大而复杂的工程，庞大和复杂的程度超出你的想象，如果作为一个科研课题可以尝试，但是临床病例，实施不成熟的想法，存在很多障碍。”密尔顿保持保守。 “如果转运到我们顺天堂医院，我们有比DSA更先进的设备进行检查，明确血管破坏的部位和程度，以评估是否适合手术修复，如果需要手术修复，我们脊柱外科有这方面的经验。”小林笃很有信心。 他们真的有一套比DSA更先进的设备，是东京大学及附属医院、东芝公司共同研发的，顺天堂有幸获得一台实验机器。 “如果说检查，我们医院也有比DSA更好的血管检查技术，计算机X线动态仿真造影技术，可以完美的重建整个人体血管图像。”奥古斯特当仁不让。 奥古斯特来自德国慕尼黑哈拉兴骨科医院，这家医院的脊柱外科处于世界顶级水平，日本人在他们前面说先进，他有点不高兴了。 这次会诊邀请几位大咖，还有一位教授，来自美国明尼苏达双城脊柱中心，恰逢该院召开脊柱外科的学术会，推辞了会诊邀请。 英国人的高傲被德国人和日本人打得粉碎，他们各自表示，都有一套更先进的检查设备，这些设备应该都是处于实验研究阶段，还没有大规模普及。 可是密尔顿拿不出这样的设备，尖端设备几乎都被这些家伙垄断了，现在密尔顿的医院里，大部分的尖端医疗设备来自这两个国家。 要检查出损伤血管的部位和状态，可不是一般设备可以做到的，必须要更尖端的影像设备和技术。 来自其他国家的几个医生，基本上没有发言，成了几位大咖的陪衬，以显得场面宏大。 “来自中国的杨医生，还没有发言，我们听听杨医生的意见。”林医生趁机推出杨平。 杨平刚刚正在认真看屏幕上的影像图片，突然听到林医生的介绍，立刻收回注意力。 大家把目光投过来，一个年轻医生而已，可能哪家保险公司滥竽充数，随便找个医生应付。 而且，刚刚讨论时，根本没有看到这个医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进入会场的。 “对不起，诸位，我还有最多半个小时呆在这里。”密尔顿还是比较绅士，提醒会议要么半个小时内结束，要么他提前离席。 杨平环视四周，十分镇定，说：“其实这个病人很简单，不是很复杂，大家见得比较少，所以就有点不知所措。” 会议都是英语发言，杨平也不例外。 此言一出，而且从杨平嘴里说出来，那种“来自地球的男人”特有的，一眼望穿时空的自信和沉稳。 让全场的专家一下子被镇住，简单？ 这么复杂的病例在他嘴里压缩成轻松的两个字简单！ 密尔顿、奥古斯特、小林笃都是脊柱外科的的权威，居然有人在自己面前说这样的话，密尔顿教授耸耸肩，当做无聊的笑话；奥古斯特手肘撑在桌面，单手托着下巴，认真倾听；小林笃有点不屑，觉得纯粹哗宠取宠、强行寻找存在感。 “麻烦帮忙调出病人的影像图片，CT和MRI的都需要！” 林医生立刻吩咐负责电脑操作的医生调出病人的影像图片。 杨平走向椭圆桌子正对面的屏幕，指着屏幕上的图片：“慢一点，就这几张，还有MRI的，对，这几张留下。” 他挑选完图片后用电子笔，指着屏幕：“这是一个典型的局中局病例，白局套黑局，诸位深陷白局不能自拔，而病人陷入黑局无法获救。” 局中局，听不懂，医学上还没有听过这种病例，大家都摇头耸肩，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表面上，这个病例是囊肿压迫脊髓，然后行椎管内囊肿切除术，手术不慎损伤脊髓血运，术后因为囊肿切除而神经症状获得短暂缓解，又因为脊髓血运破坏出现迟发性神经症状加重，一切毫无破绽，整个诊断和治疗过程可以载入教科书，即使多年后也不会有人质疑。”杨平停顿一下。 林医生趁机送上一瓶矿泉水，杨平喝上一口。 继续：“可实际上呢，绝非如此，我们剖开这个病例，里面隐藏着一个罕见的病例” 杨平口才也进步了，一场病例讲解如同讲故事。 “这个罕见病例就是硬脊膜动静脉瘘，你们解决了白局，没有发现黑局，黑局继续作恶，而且逐渐加重，所以双下肢出现神经症状加重，白局掩盖了黑局，手术损伤脊髓血运成为它的替罪羊，遮障所有人明亮的眼睛，所有人不知不觉被它牵着进入圈套，但浑然不知。” “太刺激了，上帝，你确定自己在认真说话吗？”奥古斯特惊呼，他还从来没听说过这样奇怪的意见，简直太新鲜了。 “毫无依据！硬脊膜动静脉瘘，必须要DSA或更加先进的血管影像技术才能诊断，CT和MRI根本无法诊断，这个病人没有这方面的检查，你如何诊断？”小林笃冷笑，世界上目前没有任何论文或专着谈到用CT和MRI来诊断硬脊膜动静脉瘘。 密尔顿摇头：“不，不，不，硬脊膜动静脉瘘全球报道不足三百例，CT和MRI完全不能诊断，需要做DSA，对脊髓动脉进行全面超选造影，即使这样还有诊断失败的可能，我觉得你的发言应该做到起码的专业慎重。” “不管对错，我们听到了不同的声音，这很重要，真理大多数时候在少数人手里，继续，我很有兴趣。”德国老头很讨厌英国人的傲慢。 “没错，从这些图片无法直接看到瘘口，但是你们看这些MRI和CT片，有几幅图片很明确，这是CT的血管图像，这是MRI利用血管流空效应获得图像，两者有一个共同点，我称之为截断效应：从某一个点为界，静脉近端出现非连续的管径扩张，而动脉没有这种现象，这就是动静脉瘘的特征，提示某个点的动静脉之间存在瘘连接，动静脉交通，静脉出现淤血，这种淤血造成静脉扩张，而且扩张失去应有的平滑过渡，静脉淤血进而引起脊髓水肿，两个病情叠加在一起，导致诊断陷入迷宫。”杨平指着几个图片。 如果从医学知识来看，大家都缺乏这方面的知识，也无法对杨平的话做出支持或反驳。 “那么，给病人做一个DSA，进行脊髓血管的超选造影，这位杨医生的诊断不就可以证实了？”奥古斯特一直对这个病例有浓厚的兴趣。 英国人还是显得保守：“血管超选造影时间较长，也有失败的可能，你相信他说的话？” “我们有比DSA更加先进的技术，可以验证这个诊断。”小林笃一直建议病人转往日本。 “其实这个病人的诊断已经没有问题，只不过要让大家以熟悉的方式明确诊断，可以再做一个DSA，这对医生的超选手法要求很高，还有更关键的问题手术，这个动静脉瘘在比较隐蔽的位置，对血管的处理要求非常高，手术要十分精细，这个病人最好交给我的团队来治疗，其他人很难有这方面的手术经验。” 杨平这是如实地说，这个动静脉瘘的处理，既不能结扎血管，又不像普通的瘘那样分离血管后做瘘口修补，为了病人的安全，恐怕真的只有自己动手才行。 “这位医生的话，缺乏基本的证据支持，还有手术只有你才能做的，请问阁下来自哪家医院？从事哪方面的研究？获得过的研究成果？”小林笃毫不客气。 “我是来自中国三博医院的杨平，很快你就可以见到我的论文，我无意妄言，这个手术，真的很难，很可能做完之后出现真正的脊髓血供破坏，那将是灾难性的后果，无法挽回，我不想看到这一幕。” 杨平很平静，该说的都说了，他走下讲台，喝了一口水。 每一个病人，他都会全力以赴，替病人争取最好的结果。 这个病人其实是一个三重局，杨平只讲了两重，先让他们接受两重局，等下再讲解第三重局，对一些两重局还没有完全理解的，冒然讲第三重局，太烧脑。 为什么杨平一定要求自己手术，因为，手术处理动静脉瘘时，必须结扎或电凝阻挡入路的几根动脉。 可是，这几根动脉在手术入路里常规被当做无用的、可以结扎或电凝的动脉，事实上，这几根动脉是脊髓某一节段的主要供血血管。 变异，奇巧的变异，让这个病例变得诡异，步步惊心！ 如果不是杨平在系统空间获得强大的能力，这种三重局，恐怕没有人能够解开，跟世界上大多数疑难杂症一样，永无真相之日。 大家开始交头接耳，低声讨论，不知道究竟下一步该怎么做。 第0293章 只有一个能听懂 “杨医生，这个病例真的这么麻烦？”林医生低声问。 “远远超出大家的想象，我的语言表达能力有限，无法真实表达这个病例的难度。”杨平说得很清楚明白。 林医生见识过杨平的水平，十分信任杨平，他跟身旁的黄医生耳语几句。 作为东南亚医疗界的骨科权威，林名远倍受黄医生的尊敬和信赖，这个时候，黄医生仰仗林名远帮他做决断，鹰阁医院请林名远来主持会诊会议，也是出于这个目的。 “杨医生，我很奇怪，你为什么这么自信，这个病人一定要让你的团队来处理，不管是你个人还是三博医院，在国际上毫无知名度，你的意见很难让人信服，你可以把原因说得更清楚一些吗？”小林笃语气带有一丝嘲讽。 “抱歉，刚刚考虑大家短时间难以理解和接受，我只说了病情的一部分，如果大家一定要听，我继续说下去。”杨平有点为难，刚刚的双局还没消化，现在又要讲三重局。 “杨医生，把高见完全说出来，让我们学习学习。”小林笃阴阳怪气，像是等着看笑话，他根本没有把杨平当做一个正经医生。 “自我感觉，已经明白你说的局中局，太奇妙了，很期待继续说下去！”奥古斯特教授越来越有兴趣，他边听，边思考，时不时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 密尔顿保持沉默，不再发言，静静地等待大家发言。 鹰阁医院本部几个医生、马来西亚其它医院的医生、加拿大、瑞士、澳大利亚几个医生都不知道怎么发言，中国医生讲的东西，他们没太听明白。 圆桌会议，一场严肃的病例讨论，气氛顿时变得有点尴尬，讲者和听着好像信息隔离的，讲者认真地讲，听者云里雾里。 “电子屏幕上可以绘画吗？”杨平咨询林医生。 “可以，请调出画板。” 林医生点头，然后做一个请的姿势，杨平又走近屏幕，负责电脑操作的医生教杨平如何使用电子笔在画板上作画。 杨平试验几次这种远距离感应电子笔，还不错，线条细腻，操作灵敏，可以完成绘图。 会场窃窃私语，杨平认真作画，一步一步，各种线条和颜色组合在一起。很快，一副胸椎局部解剖图慢慢呈现出来，还是立体的，细节处理十分到位。 “上帝——”奥古斯特看到最后成形的画，嘴型成O字形。 “这是胸椎解剖图谱，这是脊髓，这是脊髓的供养动脉，大家看清楚这些血管的分布。”杨平提醒大家。 “无名动脉成了脊髓的主要供血血管，而本来的供养动脉供血范围极窄？”奥古斯特试探着问。 “没错，就是这样，大家——”杨平的话被打断了。 “我承认你的绘画水平很高，但你确定你画的是郭的胸椎局部解剖？目前他并没有做DSA，也没有做其它精确的血管重建，难道是你臆想出来的？你想凭一副臆想图来分析病情？”小林笃觉得杨平越来越离谱、 杨平很无奈地摇摇头：“这是我依据胸椎CT和MRI图片做的手绘血管重建，因为要说明白问题，必须要有一副郭敬尧的脊髓血管图像，可惜这个病人没有做精确的血管影像检查，我只能自己动手画一幅，能听懂更好，不能听懂，也没关系，尽快安排郭敬尧做DSA，这样一切都会清楚明白。” 奥古斯特一直盯着屏幕上的图像看，为了看得更清楚，他干脆站起来，走近屏幕，自言自语：“太不可思议了，中国？杨医生？三博医院？” 会场里的嘈杂声慢慢变大，奥古斯特大喊一声：“安静！” 他对着屏幕，闭着眼睛，思考一会，缓缓睁开眼睛说：“杨医生，你听我说，难道你是想告诉我们：当我们千辛万苦获得了硬脊膜动静脉瘘的诊断，兴高采烈地进行手术，手术经历重重困难，终于处理好动静脉瘘，术后等待病人康复，可是等来的还是病人的瘫痪，永久性的瘫痪？” 奥古斯特看着杨平，获得肯定后，继续说：“你别告诉我，让我说，我们自以为跳出了陷阱，解开了疑难杂症，可是不知不觉又掉进一个全新的陷阱，那几根变异动脉是胸髓的主要供养血管，不幸的是，它们恰恰拦在硬脊膜动静脉瘘的手术入路上，脊柱外科的专业常识告诉我们，这几根动脉完全可以切断结扎，我们一直也是这么做的，于是很自然地这么做了，悲剧此时发生，我们切断了病人一段脊髓的主要供血血管，还沾沾自喜手术很成功？” 奥古斯特果然聪明，世界顶尖的脊柱外科专家实力强悍，杨平画一幅图，替他打开思路，他能够顺着思路把问题想明白。 这个老头不简单，终于有一个人能够听懂，杨平觉得自己的图没有白画，至于其它几个，还不知道有没有听懂。 密尔顿的脸涨得通红：“我还是有点不明白，可能我有点迟钝，可以让我再想想吗？奥古斯特先生，能够再说得明白一点吗？” “我已经说得够明白，你的思维要活跃一点，你看过中国的《西游记》吗？那个猴子，飞行很远的距离，认为到了世界的边界，可事实上，他仍然在上帝的手心里，我们现在就面临类似的困境。”奥古斯特坐回自己的座位，现在，他彻底相信杨平的话。 “密尔顿，我建议你取消航班，留下来，这是一个魔幻般的病例。”奥古斯特半眯着眼睛。 密尔顿很不满奥古斯特的作风，每次欧洲的学术会，他也是这样毫不留情，总会让自己很难堪。有时候当着众多的医生，他们会吵得面红耳赤，这么多年，谁也不让谁，但是这次，密尔顿承认，这个老头比自己略胜一筹，他居然听懂了。 “换种方式跟你说”奥古斯特还想跟密尔顿解释。 密尔顿摇头：“不！不要告诉我，我自己思考，哦，麻烦帮我把航班取消，告诉他们，我明天才能回去。” 密尔顿转头对旁听的助理说话，他不能落后于奥古斯特，奥古斯特居然听懂了，自己却还没有入门。 真的是这样吗？ 小林笃心里不停地问自己。 他能够凭借CT和MRI的断面图片手绘血管重建图像？奥古斯特教授已经肯定杨平的意见，难道是自己没有听懂？ “为什么不试一试，一个DSA就可以解开谜团，大家还要浪费时间在这里空想。”杨平觉得与其在这里想来想去，不如快点完善检查。 有了DSA的血管图像，一切就好解释了。 但是杨平又担忧，不知道鹰阁医院的DSA介入水平怎么样，这可不是一般的DSA，尤其那几根变异的血管超选，他们从来没有遇到过，肯定不会超选，到时候肯定需要杨平在场，给他们做解剖指示。 “我觉得应该赶快做DSA，这样一切真相大白。”澳大利亚的医生终于发言了。 “是呀！”其他几个医生也同意。 他们也想看看，到底怎么回事，这位中国医生说得如云如雾，很难听明白。 “林医生，不知道鹰阁医院的介入水平怎么样？”杨平问得很直白。 虽然不礼貌，但是有必要了解清楚，何况问的是林医生，不是黄医生。 林医生也不敢确定：“不知道杨医生需要什么水平的介入医生。” 鹰阁医院的医生，理论水平肯定非常强，都是接受过国际化规范培训的，但是手上功夫如何，还真不敢确定，因为做的病例数肯定没有中国医生多。 杨平想，要不把三博医院介入科的季主任请来，至少他和自己合作过，做过硬脊膜动静脉瘘的DSA。这个病人的手术，肯定要把自己的团队调过来，这种手术都是显微镜下做，配合不好，容易误事。 “先做一个DSA看看吧？”杨平建议林医生。 眼下最要紧的事情就是这个。 第0294章 导航 “给郭先生安排胸椎脊髓血管的DSA。”林名远私下交代黄医生。 现在林名远很清楚郭敬尧的下一步诊疗方案，对杨平的建议不会有丝毫怀疑，他对三博医院学术会的记忆还十分清晰。 “各位还有不同意见没有，我同意杨医生的意见，进一步行胸椎脊髓血管DSA检查，以明确诊断。”林名远大声宣布讨论的结果。 “我同意，完全支持杨医生。”奥古斯特举手，面部红光焕发，似乎很兴奋。 密尔顿面部肌肉变幻几下，欲言又止，也慢慢举起手，默认这个结果。 一个年轻中国医生居然几句话就改变了讨论的结果，否定了他们之前的讨论。小林笃很不情愿接受这个结果，但又无法反驳，总不能总是用“缺乏足够证据”来反驳，只好举手。 围绕圆桌的其他医生，都是正装出席，有人松了松领带，有人假装喝水，有人低头问身旁的人。陆陆续续，大家都举起了手。 “我还没看病人的呢？”杨平想起进入会场讨论，一直没有安排临床看病人的环节。 其他专家在开会之前，大约八点半，就被安排在住院部看病人，看完病人再过来开会。 而杨平和朱主任并不知情，没有接到相关通知。 “现在就安排——”黄医生立刻打电话通知病房的住院医生。 会诊会议结束，林医生和黄医生陪同杨平去看郭敬尧，其他医生自然也一起。 虽然大家已经看过病人，但是现在对病情的分析走向完全变了。 郭敬尧住在鹰阁医院最好的套间病房，大约有三百多平方米，采光非常好，分病房、客厅、会议室、陪护房、护卫房、护士房，里面各种家具家电一应俱全。 管床的年轻医生也是华裔，护士是个马来姑娘，他们带着大家到病房。 郭敬尧六十岁，在商场上，还是年富力强的时候，他头发点花白，但是精神矍铄，面部也没有太多皱纹，看相貌只有四十多岁的样子。 “郭先生，这是我们从中国请来的杨医生，骨科专业最顶尖的专家，他现在要看看你。”黄医生用英语向郭敬尧介绍杨平。 “你好，杨医生，给你添麻烦了。”郭敬尧跟杨平握手，用中文打招呼。 他小时候在马来西亚华文学校读书，自然能够讲中文，虽然不流利，但够用。 “你需要做什么，请随意，我会配合。”郭敬尧又切换成英语。 一如既往，杨平仔细地询问病史、查体、一项一项地重新阅读辅助检查。 查体按照脊柱外科的规范，每一个皮节和肌节都仔细检查，双下肢皮肤感觉减退，大部分肌群肌力只有一级，有些肌群肌力居然只有零级，几个浅反射和深反射都减退，巴彬斯基征等病理反射没有引出，肌力已经这么差，手术迫在眉捷！ 严谨的日耳曼人奥古斯特一直站在杨平身旁，杨平查完体，直腰，把叩诊锤还给黄医生，奥古斯特立刻接过去，转递给黄医生。 “怎么样？杨医生！”奥古斯特小心地询问。 其实，对于各种称呼，各种头衔，欧美国家的人更喜欢直呼某某医生，因为他们认为，医生才是最有荣誉感的称号。 “我建议，马上安排DSA，获得清晰的血管造影图像，时间一久，会引起部分血管栓塞，导致脊髓变性，那时候，永久性瘫痪真正来临，更危险的是，脊髓水肿继续往上蔓延，一旦波及呼吸肌，最后严重影响呼吸。” 各种知识在杨平脑海经过组织，被逻辑连接起来，一副疾病发生发展的图谱了然于心。 “黄医生，请你务必遵照执行！”奥古斯特深吸一口气，还以为自己在慕尼黑，可以发号施令。 命令发出，奥古斯特心里一阵强烈的愧疚，作为脊柱外科的权威，自己居然陷入疾病的圈套无法出来，要不是这个中国医生的到来，这个病人就稀里糊涂瘫痪，永久瘫痪，此后再也不会有人解开真相。 手术损伤脊髓导致瘫痪，会写进最后的病例讨论记录，成为铁的诊断，主刀医生也会受到质询和追查是否存在过错，两个小时前大家一致认为理所当然的结论，现在看起来多么荒谬。 以前是否犯过类似错误，自己却浑然不知，奥古斯特心里打了个寒颤。 “不伤害！” 这是医生的第一条守则，要用医术帮助病人，不能用医术伤害病人。 奥古斯特觉得，他虽然没有伤害病人，但因为自己的无知，差点耽误病人。 如果刚刚大家固执己见，用高傲的态度否定年轻的中国医生，伤害可能就产生了。 真是，懂的知识越多，才越明白自己的无知。 “杨医生，谢谢！”奥古斯特不由自主地说。 “节约时间，立刻评估麻醉风险，送放射学和影像诊断科做DSA。”黄医生听到杨医生的话，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 “那几根变异动脉的超选十分困难，我要一直在旁边，给主刀做解剖导航。”杨平郑重提出。 没有他的指引，介入科医生会直接忽略这几根动脉，只按标准解剖上的脊髓供血动脉逐一造影。 密尔顿还心存怀疑，自己对这种所谓的三重局病例没有多少概念，杨医生怎么会研究得如此透彻，不合常理，中国的医术有这么发达吗？ 英国人保守超出想象，很多普通英国老人一辈子没有出国，对中国的印象停留在辫子和裹足，曾经日不落帝国荣耀的影响根深蒂固。 偏见会遮障视野，无法看清事物的本来面目，密尔顿现在被偏见困扰。 小林笃从头至尾，觉得杨平在搞一场闹剧，等他如何收场，可是现在这样，怎么可能是闹剧。 如果在会议室的发言，可以认为是闹剧，反正只是动动嘴。现在他亲自上阵，要指导介入医生超选血管。哪个医生敢拿病人当闹剧，小林笃也动摇了，开始思考郭敬尧的病情。 黄医生不管这些大佬什么意见，他只听林名远的。 从病房出来，杨平已经不知不觉成为整个大家的中心，这就是技术行业的特点，行与不行，露一手就知道了。 “大家见谅，等下去介入手术室，人数不能太多，只有几个名额，杨医生、奥古斯特医生、密尔顿医生、小林笃医生随我进入介入手术室，其他医生将由李小姐陪同，在影像诊断科会议室等候，非常抱歉！”黄医生宣布准许进入介入手术室的人员。 手术室参观的人数有限制，必须符合医院感染条例的要求，鹰阁医院这种按国际JCI认证的医院，院感更加严格。 曾经，英国首相卡梅伦去伦敦一家医院看望病人，主管医生认为他们不符合医院院感流程，咆哮着把他们轰出病房，明知道他是首相，当着记者的镜头让他们“滚出去！” 就是这么豪气，我的地盘我做主，你违规了，禁止进入。 鹰阁医院的流程非常通畅，郭敬尧很快被送到介入手术室。 “杨医生，我们需要注意什么，你尽管说。” 林医生带着杨平进入介入科手术室，朱主任把杨平送到手术室门口，在外面等候。 “让最优秀的介入医生上台！”杨平只有一句话。 “我们医院的周医生，美国介入大师雷蒙诺兰的学生”黄医生介绍。 大家换拖鞋，换穿洗手，戴口罩帽子，穿铅衣，进入手术室。 这个介入手术室是标准的百级杂交手术室，规格非常高。 麻醉满意后，摆体位，常规消毒铺单，周医生行股动脉穿刺，动作熟练规范。 周医生技术确实不错，这些医生的收入很高，都是一人上班养全家，住别墅开豪车，像鹰阁医院这种私立医院，医生和医院不是雇佣关系，而是合作关系。 医生做手术，所有手术费是医生的，而医院只赚钱床位、护理、检查等费用，所以能够在私立医院开诊的医生，技术都十分优秀，他们不差钱，只专注于钻研医术。 “我开始按常规超选？”周医生问道。 “嗯，先按常规！”杨平同意。 第0295章 真相大白 周医生的操作十分规范，也很娴熟，华人的手就是灵巧，杨平之前的担心有点多余了。 胸髓的给养血管，周医生一根一根地去超选，小心翼翼，又富有耐心。 杨平给他做导航，什么时候停止，什么时候前进，什么时候推药，从指示到操作，有一定迟滞，但周医生的理解能力很好，配合没有显得生硬。 “慢点，推进，停，再推进，跨过分叉，往外侧走，对，推进两个厘米，停可以推药了。”杨平的每一句话，周医生能够变成手上精确的动作。 “杨医生学过介入？”周医生很感意外，外科医生也懂介入。 杨平想了想：“我对这个区域的解剖很熟悉，我知道每一根血管的发源、走向和供应范围。” 周医生按照他的导航，居然安全快速地完成第一组血管的造影，杨医生对解剖已经不是熟悉，而是出神入化。 英国人的面部表情总是那么丰富，惊讶、疑惑、崇拜，各种表情在他脸上，被表情肌演绎得十分夸张。 密尔顿往影像屏幕前进两步，两腮鼓起，面部通红，好像在憋气，他将眼睛尽量睁大，仿佛睁大一点，可以获得更高的清晰度。 奥古斯特瞄一眼这个老朋友，不甘落后，也向前两步，只要在地面黄线之外，就符合医院感染管理的要求。 屏幕上的图像很像中国的水墨画，墨黑的血管弯弯曲曲，由粗到细，越分支越细，颜色也有浓有淡，刚刚超选的颜色更浓，已经超选的显得更淡。 周医生现在很适应跟着导航走，不敢再说话，全神贯注地看着屏幕，手上的动作极为轻柔精准，脊髓的血管，一组一组的往下超选。 终于，找到了动静脉瘘的部位，造影剂通过瘘口漏出去，进入静脉，在动静脉之间形成一个清晰的交通。 “硬脊膜动静脉瘘！”密尔顿惊呼，仿佛做出憋气的样子，就是为了喊出这句话。 密尔顿的声音很轻，生怕干扰术者的操作，但是必须喊出这句话，以显示自己在奥古斯特面前毫不示弱，奥古斯特不友善的地瞪了老朋友一眼。 “这是全球第多少例？奥古斯特？”密尔顿眼睛不离屏幕。 “别打扰我，现在不是学术讨论的时候，我也需要集中注意力。”奥古斯特很生气。 小林笃所有的怀疑一扫而光，这个凑数的医生居然是真正的顶尖专家，他对解剖的精熟超出了小林笃的认知，东京大学附属医院以创伤外科闻名的高桥文哉和佐佐木次郎也难以胜过他。 高桥文哉和佐佐木次郎，亲自解剖过一百多个“大体老师”，那时候，东京大学为了某个课题，从东欧购买几百个“大体老师”，拿来教学用，高桥和佐佐木主刀解剖了整整一百个。 可是，这样的医生，怎么在国际上毫无名气呢，甚至自己没有从来看到过他写的论文，也没有看过他出席国际学术会。 在杨平的导航下，周医生节约了大约的时间，原本计划七八个小时候的手术，现在估计在三四个小时内可以完成。 又一个动静脉瘘找到了，这个病人有两个动静脉瘘，杨平让周医生可以稍微放松：“只有两个动静脉瘘，剩下的几组，你也超选给他们看吧，完成休息几分钟，再超选几根变异的动脉。” “嗯！” 周医生因为高度注意力集中，显得有点疲惫，他想，要是每次手术有杨医生的指导，恐怕再难的手术也能够顺利完成，杨医生如果做介入手术，估计也会是世界顶尖水平。 剩下的几组血管超选完，没有问题，周医生稍作休息，开始超选那几根变异的动脉。 超远这几根变异动脉是为了向大家证实，这几根血管是脊髓的主要给养血管，一旦损伤，会引起脊髓缺血坏死。 同时，利用这次的DSA影像图片做一个虚拟现实的3D的成像，帮助大家了解，这个血管在入路的位置，如何保护。 这几根血管是正常解剖知识里没有的，而且弯弯曲曲，造影的难度比那几组血管大很多，那几组没有杨平的导航，周医生可以慢慢自己完成，这几根血管，没有导航，周医生无法完成手术。 “不要着急，速度放慢点，这几根血管的走形复杂，曲度又大，很难超选，不小心损伤，容易形成出血或栓塞，就像刚才一样，听我的导航” 周医生手里的导师不敢乱动，等待杨平的导航开始。 “往前推进，继续，继续，再往前大约0.5厘米，也就是5毫米！”为了防止周医生误听，杨平用两个单位表达出来。 “停！现在要越过分叉，旋转导丝，停！往前推进5毫米，停！曲度太大，每次前进，不要超过5毫米，每推进一步停下来，想清楚在前进。” “好，往前继续，停，推造影剂！” 树枝状的水墨画散开，真的，这是脊髓的一只主要供血血管。 周医生的手心里全是汗，隔着手套，有点黏糊糊的，看着屏幕上的图像，自己不敢相信，居然把这种血管超选成功了。 林医生和黄医生看着屏幕，一直没有说话。 继续，血管弯弯曲曲，手术进展十分缓慢，周医生的手保持平稳，小心翼翼地，每一个细小的动作，凝聚着全部的精力。 稍不留神，导丝捅破血管，引起出血，或者损伤血管内皮，导致栓塞，每一种失误的后果都极为严重。 现在，周医生就像驾驶汽车在夜间开盘山公路，路边是万丈深渊。 每次前进都是按照某种导航，方向盘往左打几度，往右打几度。 再推进一点，停下来，终于越过几个分叉，有一次超选成功，推造影剂，再继续下一根。 第二根、第三根血管顺利造影，屏幕上的造影剂影像沿着血管拉出一条弯弯曲曲粗线条。 三根变异的动脉超选成功，周医生悬着的心轻轻地放下，犹如放下一个价值连城的易碎古董。 他现在的感觉就是，天亮了，汽车上了山顶，司机往下看，山路沿着悬崖，悬崖下是万丈深渊，自己居然上山了，后怕！ 周医生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这可能是后怕的表现吧。 终于完成了，大家都可以大口呼吸，也可以说话了。 真相大白！ 中国医生凭借CT和MRI做出的诊断是正确的，这个病人就是硬脊膜动静脉瘘，而且存在三根变异的脊髓给养动脉。 “可以做虚拟现实3D重建不，做个虚拟现实的三维血管图像更直观。”奥古斯特建议。 “我们中央医院有，可以传输数据过去。”林医生也觉得有必要。 “对，用虚拟现实技术重建脊髓和血管，这样更直接，我全明白了。”弥尔顿终于看透了三重局。 很可惜，不是DSA之前听懂的，比奥古斯特落后一截，恐怕此后很时间，他在奥古斯特面前会底气不足。 这个DSA花了接近四个小时，算是比较快的速度了，中途没有浪费时间。 现在，不是杨平自己感觉，而是在别人眼里，他成了那个“来自地球的男人”。 一个如此复杂的病例，在他手里显得如此轻松，分析病情时的自信，做DSA时对解剖的精熟，仿佛一切在心里都是简单明的。 密尔顿回味杨平的话：“其实这个病例很简单，不是很复杂，大家见得比较少，所以就有点不知所措。” 杨医生是那样的从容、冷静、轻松，而大家是那样困惑、迷茫和无可奈何，甚至他已经完整地说出病情，除了奥古斯特那个老鬼，没有一个人听懂，密尔顿无地自容。 周医生拔出导管，无菌纱布按压穿刺部位止血，林医生正安排医生采集图片传输到新加坡，做虚拟现实3D成像。 杨平到更衣室准备脱铅衣，奥古斯特和密尔顿都追上去，抢着帮助杨平脱铅衣。 “有空能否讲得更明白一些，如何从CT和MRI对这类血管疾病进行精确判断？”密尔顿拉住铅衣的一边。 “还有对影像进行手绘重建，怎么样可以做到？”奥古斯特拉住铅衣的另一边。 两人往后一拉，铅衣脱下来，两人相互拉了几下，一起挂上放铅衣的架子。 “这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清楚的。”杨平淡淡地说。 如果没有极为精熟的解剖知识，暂时没办法讲清楚，等自己以后将经验总结，变成一些可以普及应用的知识，那时就好理解了。 比如膝关节多韧带重建就是例子，当总结出了一套重建的标准程序，大家照着程序走，这样手术就可以普及。 “杨医生，我终于弄明白，这个病例就是有三个嵌套的诊治陷井，跳出一个陷井，必入另一个陷阱？这样形成难以解套的连环陷阱？这么经典的案例应该成为剑桥大学医学院的教学案例。”弥尔顿后知后觉。 “应该是夏里特医学院！”奥古斯特毫不示弱。 第0296章 VR解剖图像 郭敬尧从手术室推出来，家属等候区，他的太太和儿女们纷纷上来慰问。 黄医生向他的家属简单介绍病情，让家属都回骨科病房的家属会谈区等候，黄医生稍后要详细向他们介绍郭敬尧目前的病情，以尽快安排手术。 郭敬尧被推回病房，会诊的医生团也返回会议室，继续讨论手术方案。 “杨医生，麻烦你了，我们恳请你来主刀这个手术，你看我需要做些什么准备？”回会议室的路上，林医生像杨平请求。 诊断现在十分明确，与杨平的在会诊会议上的诊断一致。 这个手术只能让杨平来主刀，因为这次手术如果失败，不会再有机会补救。 “我要把团队调过来，他们刚刚恢复春节后的上班，调配会有困难，我尽力。”杨平也不敢肯定，毕竟科里刚刚上班，整个团队过来，家里就空了。 实在不行，就把宋子墨一个人调过来，有一个好的助手，手术会轻松很多。 不知不觉，已经是吉隆坡的傍晚了。 早上还在中国吃早餐，现在已经在吉隆坡讨论病例，这种时空切换，杨平一点也没有不适感。 杨平把情况向韩主任汇报，韩主任立刻回复，让杨平留在马来西亚，综合骨科整个团队将尽快奔赴马来西亚，医院办公室将派人负责带团，家里有他守着，要杨平切勿担心，他已经调配好人手。 朱主任也向公司总部做了汇报，安宁保险立刻与三博医院取得联系，一起组织团队奔赴马来西亚。 杨平要在马来西亚做手术，需要马来西亚的临时行医执照，这样才能合法上手术台，否则无法上台手术。 鹰阁医院行政部也启动程序，替杨平和即将到来的团队向吉隆坡卫生署申请临时行医执照和脊柱手术权限。 一切安排妥当，杨平才发现，小苏的几十条微信没有看，大多是要杨平注意身体的话。 突然，他想起，刚刚申请整个团队过来，小苏肯定也会派过来，爸妈独自在家应该没有问题，他们也会理解，小区卖菜什么他们都熟悉了。 爸爸经常教导，病情为大，他应该会理解自己，想到这，杨平立刻打个电话给小苏，虽然两人只是分开才一天，好像分开了很久。 “我已经在收拾东西了！” “嗯！辛苦了。” “爸妈你放心，他们对小区和周围环境很熟悉了。” “我打电话跟他们聊聊。” 大家都很忙，杨平马上要参加术前讨论，小苏要收拾行李，没有时间谈情说爱，一切都在不言之中。 杨平打电话给爸妈，爸妈要杨平以病人为重，切勿挂念家里，他们非常熟悉小区环境，不用担心。 杨平等参与郭敬尧DSA的医生，都没有吃饭，黄医生安排了快餐送到会议室，边吃边等新加坡中央医院的VR图像。 其他医生，手术时在外面等候的时候，都吃了快餐。 快餐是肯德基的汉堡包鸡腿之类的，简单，高热量。 “奥古斯特”密尔顿想问他一个问题。 但是奥古斯特正专注地吃汉堡，一个三层的汉堡居然吃完，鸡腿也差不多了。 这老家伙是在显示自己的胃口和体力比自己好吗？密尔顿抓起鸡腿，大口地啃起来。 “浪费粮食是可耻的” 奥古斯特将最后一根薯条吃掉，擦了擦手，收拾垃圾，扔进墙角专装快餐垃圾的大桶。 密尔顿打了两个饱嗝，还继续往嘴里塞，心想：德国佬能够做到的，他也能做到。 术前讨论，任何一家医院都有的制度，集合众人智慧，防止一些重要手术出现纰漏。 新加坡中央医院的虚拟现实（VR）图像重建已经完成了，大家都带着谷歌VR眼镜，郭敬尧的胸椎3D解剖图像出现在空中，十分清晰，杨平借用这个图像讲解手术，会十分省力。 “诸位，你看，这是病人的胸椎局部解剖，我们进入椎管的入路，取后侧正中入路，逐层切开，直达椎管的后方椎板，在椎板上开窗，通过窗口进入椎管，我们的手术目标是脊髓硬膜囊外面的血管，大家把外面的结构全部取掉，只留下脊髓和血管，这样方便观看。” 大家立刻伸手，将悬浮在空中的三D解剖图中的皮肤、筋膜和肌肉全部掉，然后将胸椎骨骼也全部取掉，只剩下里面的脊髓和周围的血管，这样观察起来更直观。 这种虚拟虚拟现实技术比较基础，只能呈现解剖，美国一个团队研究出来的虚拟现实技术，可以虚拟出器官的解剖和生理，然后利用虚拟触觉反馈技术，外科医生可以对虚拟器官进行手术，切开某个部位，它会出血，伤到某个重要部位，它会停止生命活动，十分接近真实手术。 “这几根动脉必须切断结扎，否则会影响操作，在平时，这几根血管是无关紧要的，完全可以结扎，我们会不假思索地这样做，这样才能显露硬脊膜动静脉瘘的部位。”杨平说的几根动脉一闪一闪。 果然，这几根动脉横在手术入路上，挡住了手术的进入，只有将他们切断结扎才能显露手术目标，要是没有事先弄清楚这几根血管的作用，恐怕人任何一个脊柱外科医生都会毫不犹豫的切断结扎这几根血管。 在场的医生无不冒出一身冷汗，包括黄医生，郭敬尧的胸椎椎管内囊肿手术就是他做的，好在囊肿不是在这个节段，否则现在就已经破坏了脊髓血运，失去了再次手术的机会。 “这几根动脉不能牵开，如果不切断，没有操作空间，怎么处理动静脉瘘？”有医生提出来。 杨平的指示标记出现在3D图形上：“只能从动脉的间隙进去操作，这是唯一的操作间隙。” “间隙太小，还是显微镜下操作，根本没办法办到。”另一个医生觉得太难。 小林笃的声音：“手术窗口确实太小了，能够绕开它吗？” “不能！唯一的操作间隙，从其它地方显露，无法暴露动静脉瘘的部位。”密尔顿十分确定。 “要不是亲眼所见，难以置信，它们好像天生就是来阻止我们手术的，可否把血管剪断，将动静脉瘘处理完之后，再将这几根血管吻合起来？”奥古斯特发挥想象力。 杨平肯定了他的意见：“可以，但是没有这个必要，可以在间隙中完成操作。” “所以，这个手术要我的团队来完成！“杨平再次强调。” “我可以做你的助手”奥古斯特毛遂自荐。 杨平脱口而出：“不行，手术难度太大，操作太精细，一个粗心的动作都会给手术带来灾难性的麻烦。” 欧洲脊柱外科的大师级人物，申请做助手，在这么多医生面前被当场拒绝。 密尔顿刚刚也想申请，立刻把话咽回去了。 好在大家都带着VR眼镜，没人能看到奥古斯特脸上尴尬的表情。 “这个动静脉瘘，将动静脉分离后，动脉无法修补，只能切断，再取血管做桥接吻合，在几根动脉的间隙窗口中做这种操作，难度太高，你们恐怕达不到。”杨平解释一下。 密尔顿和奥古斯特都不敢再争取，确实，如果手术要这样做，自己确实没有多少底气做助手。 第0297章 天团 杨平将手术讲解完，大家取下VR眼镜，放在桌面。 整个手术，现在都了解得明明白白，没有人再提出问题。 “大家还有什么不同意见？”林医生要做最后的总结。 他知道，现在大家已经思路清晰，意见也真正统一，但是按照会议程序，还是必须问这么一句。 这个疑难病例，就像一个强悍的敌人，大家开始被打得狼狈不堪，溃败千里，现在杨平出现，给敌人迎头痛击，大家立刻重拾信心，聚集在杨平的麾下。 “大家还有什么不同意见？”林医生又一次提问。 大家都摇头，该问的都问了，没有不同的意见，现在都迫切想看这位中国医生的手术，他带领的团队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团队，连奥古斯特医生提出做他的助手，都被他否定。 “如果没有不同意见，这个手术方案就确定下来。”林医生让会议秘书记录会诊发言及最后结论。 这些讨论记录都会载入病人的病历，作为手术的依据。 医学的任何一个决策不是凭空想象，必须有根有据，即使几十年后，都要经得起推敲。 椭圆形的长桌，围着的医生，都是在各自国家该领域内的顶尖专家，现在，大家看这个年轻的中国人，如同看外星人一样。 杨平泰然处之，毫不关心别人怎么看他，他心里一直在盘算手术的方案，在心里反复模拟手术，查漏补缺。 “手术的时机应该是越快越好！”奥古斯特催促。 密尔顿意见不同：“监测血浆D二聚体，如果一直维持正常水平，说明暂时可以等待，如果有升高趋势，立刻手术。” 血浆D聚体是血液中的一个生化指标，如果正常，可以排除身体内的血栓，一旦升高到某种程度，就要考虑体内存在血栓。 血栓一旦堵塞脊髓供血血管，引起脊髓缺血坏死，相当于脊髓中风，要进行溶栓处理，增加治疗的难度，而且这种溶栓的效果还不好，脊髓缺血就意味着不可逆的瘫痪。 这是一个矛盾，快点做当然好，但是无论是林医生、黄医生，还是奥古斯特、密尔顿来做助手，杨平对他们都信心不足，最起码不熟悉。 手术推迟做，有产生血栓的风险，疾病发生一旦越过某个临界点，就会引起质的改变，这个临界点在哪，现在不知道。 杨平反复权衡利弊，分析郭敬尧的病情发展轨迹，最近的血浆D二聚体值，最后决定，动态监控血浆D二聚体，一旦有上升趋势，立刻手术，如果维持原来的水平，就等待自己的团队过来。 这个手术最关键的步骤，需要一个优秀的助手帮助，这样可以减轻术者的压力。 这边在进行术前讨论，与此同时，三博医院正火速组织团队奔赴马来西亚，夏院长亲自指挥，调派医院办公室一位精通英语的办事员带团。 省级三甲医院，人才济济，医院办公室的年轻办事员祁雅南，硕士研究生毕业三年，读书时是学生会干部，活动能力非常强，加入三博医院后，没有干临床，转行从事医院行政工作，在医院办公室任职，她英语听力口语非常好，是医院翻译部兼职的翻译。 夏院长亲自点名祁雅南担任这次马来西亚飞刀团的带团，有意思的是，她曾经是宋子墨的追求者，无奈宋子墨只对唐菲有情，她才不得不暂时放弃。当然，夏院长不知道年轻人的这一层感情关系。 安宁保险最初没有想到杨平会在郭敬尧的治疗中，担任主要角色，接到朱主任的报告后，也立刻派出精干团队赴马来西亚，给朱主任调遣。 次晨，大家登上了去马来西亚的飞机。 “我这发型可以不？花了六百，形象设计师弄的。”飞机上，张林问左边的小五。 “你这短发，怎么弄，都是这样，我觉得跟你自己剪得没区别？”小五嫌弃地说。 张林摸摸了头：“五哥，这你就不懂了，形象，知道吗？形象！你仔细看看，怎么可能没区别呢，六百块的形象设计，你看不出来，没眼力。” “既然花了六百，你就要深信他有六百的价值，就算剃个光头，这个光头也是六百的光头，跟普通的几十块的不一样，起码人家不是上来剃，帮你又洗又按，让你舒坦了再剃头。听说日本的和牛，饲养的时候，要放音乐给它们听，还要帮它们定期按摩，然后长大才宰杀，这样肉质是不是更加鲜美不知道，但是人家的成本确实上去了。”胖子分析得头头是道，理发被他居然说到宰牛上去。 张林听着听着，发现不对劲：“胖子，听你这意思，我是被宰了？” “我可没有说你被宰，是牛被宰了”胖子的目光移到机舱的过道，一位空姐正优雅的走过。 “小姐，麻烦给我来一杯饮料？”胖子立刻招手。 小五拉了拉胖子：“乘务员，叫乘务员！” 胖子立刻改口：“乘务员，你好，麻烦给我来一杯果汁？” “你好，先生，我们有橙汁、桑果汁、芒果汁、苹果汁，请问你要哪一种？”空姐笑起来很甜，声音也好听。 胖子想了想：“能够帮推荐，或者你觉得哪一种更好？” “先生，来一杯橙汁可以吗？”空姐习惯了，知道胖子有意无意地看她。 胖子好像很难决定，拖延了很久才说：“好吧，来一杯橙汁。” “胖子，你胆子挺肥的，平时见了女孩子，憋不出几个字，今天居然敢要一杯橙汁？”小五坐胖子和张林中间，趁空姐走后说。 “别闹，拿出一点素质，我们都是有文化的，别让人家误会了。”胖子拿出一本书开始翻看。 “师兄有指示，这次手术难度很大，又是第一次海外客场作战，大家注意休息。”宋子墨一直在研究病人的资料。 “大家最好睡一会，很可能下飞机就要上手术台。”唐菲补充。 祁雅南和小苏坐在一起，两人正在休息。 飞行大约四个小时，三博天团降临吉隆坡国际机场，朱主任在机场等候接机，一接到人，立刻送回医院旁边的酒店。 小苏两天没有见到杨平，感觉分开很久一般，两人一见面，要不是这么多人，她要冲上去拥抱杨平。 小苏的嘴唇动了动：“没休息好吧？” “你呢？”杨平也不知道说什么。 “在飞机上休息了几个小时，大家都来了。”小苏说。 “没想到，这次真带兄弟一起飞了，有点做梦的感觉呢。”胖子喜欢用拳头捅别人肩膀，想过去轻轻用拳头打一下杨平的肩膀。 宋子墨立刻拉住他，使眼色：人家小苏还没说完话，你急着上去干吗？ “都坐，休息一下就吃饭。”朱主任招呼大家坐。 这是一个总统套房，客厅比较宽，这么多人在客厅里，也不显得拥挤。 杨平的电话响了：“杨医生，我是老程呀，你现在在吉隆坡哪个酒店？” “老程，你在哪？你在吉隆坡？不会吧，这么巧。”杨平不敢相信，这可是马来西亚，怎么这么巧，程力全也在。 “我来找你，你跟酒店大堂打个招呼，大马我很熟悉的，好几个亲戚在这呢，这么大事，也不跟老程打声招呼，见面聊”老程挂断了电话。 程力全一听到杨平来了马来西亚会诊，那是立刻买机票赶过来，他比三博医院的团队提前一天到达，买的马航的航班。 他熟悉马来西亚，想过来给杨平做后勤保障，虽然他知道保险公司有人负责这一块，但是他觉得没有他熟悉，脑子也没有他活络。 老程一刻也不耽误，让表弟开着车，将他送到了杨平下榻的酒店。 “我有个朋友过来，等他一起去吃饭？”杨平让朱主任等等。 朱主任不急，既然杨平开口了，他的朋友，就是自己的朋友，一起认识认识也好。 趁老程还没有来，杨平给大家简单介绍了一下手术，等下中午吃完饭，还要到鹰阁医院用VR熟悉病例，到手术室熟悉麻醉机、手术器械、显微镜等。 不打无准备之仗，这是杨平经常跟大家说的。 第0298章 打酱油的 大家等程老板过来一起吃饭。 小苏、唐菲、周灿，祁雅南，四个女孩，朱主任让酒店服务员领她们到另一个总统套房休息。 胖子、小五和张林到洗浴间洗脸，医生多少都有点洁癖，再高级的酒店，都不敢用酒店的毛巾，他们外出都会自备毛巾。 砰砰砰，有人敲门，朱主任从猫眼看了看，再打开门。 程老板站在门口，风尘仆仆，手里提着黑色真皮包。 “老朱？” 老程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不是以前的同事，普外科的老朱吗？他怎么会在这？听说这次请杨平来马来西亚的是安宁保险，难道负责这事的是老朱。 “老程？”朱主任也惊讶。 世界太小，这都能碰上，异国他乡，遇上老同事，两人分外激动。 当年朱主任被迫离职，程力全责怪医院领导不力，跑到院长办公室吵了一通，骂院长窝囊废，拿矿泉水瓶子砸院长，砸完丢下一句话：“老子不干了。” 这才有后来老程创办力全医院这一出，那时，他和朱主任虽然认识，但仅限于同事关系，并没有太深的私交，老程只是当时众多愤怒的医生中的一员。 老程站在门口，觉得意外，同时也不意外。 老程有一次去阿联酋，回来时在迪拜候机大厅休息，听到一个讲中文的声音，下意识回头看，居然是自己大学同学。 这哥们怀里搂着一个女人，也是老程的大学同学，老程知道，这两人以前在大学谈恋爱，后来劳燕分飞，各自成家生子，前不久一次同学聚会，传说两人又滚到一块，老程不信，这下实锤了。 三人都挺尴尬的，一时不知道怎么说话，老程脑子算是灵活，目光短暂停留，一扫而过，装作没看见，世界太小，还是不要干坏事，跑到迪拜约会都能碰到老同学。 “认识？”杨平出来迎接老程，看他们的表情。 细细一想，他们认识也不奇怪，都是省人民医院出来的。 “何止认识，老朋友呢。”朱主任赶快将老程迎进房间。 “你怎么过来了？老程，我还以为你说笑的呢？”杨平让他坐下。 老程也不推辞，大马金刀地坐到沙发上，接过朱主任的红茶，润润喉咙：“我听说你来马来西亚会诊，这地方我熟悉，想过来给你当向导，昨天打你电话一直没接，干脆买机票先过来再说，我昨天晚上到的吉隆坡，马航的航班。” “老程，还是当老板的有魄力！”小五竖拇指。 “昨天我们参加鹰阁医院的会诊会议，弄了一整天，根本没听手机。”朱主任替杨平解释。 确实，杨平根本没注意未接电话，只是翻看了小苏的微信。 “在大马几天时间？怎么安排的？中午我请客，一起吃饭。”老程豪爽。 “中午我已经安排了。”朱主任略显为难。 “晚上？” “晚上也不行，鹰阁医院有安排。”朱主任摇摇头。 “明天？” “明天上午做手术，一整天都安排好了。”朱主任直来直去。 “你大老远跑来大马，就是想请我们吃饭？”杨平笑他。 老程不依不饶：“反正要留点时间给兄弟我来安排？随便什么时候都行，我告诉你们，马来西亚和新加坡，那是我的第二家园，这里我非常熟悉，好几个亲戚在这边，刚刚送我来酒店的就是一个表弟。” “你这是买单强迫症，不一定要你请客，我们请你也一样。”朱主任觉得老程一点也没变，豪爽！ “那好，你们要老程跑腿就随便开口，来一趟马来西亚不容易，这样，你们安心做手术，我来帮你买采购一点特产带回去。”老程总想做点什么才舒心。 “怎么好意思总让你去跑呢？”杨平知道他的心意。 “老弟，跟我客气就见外，这事就这么定了。我正好想参观这边的高端医院，鹰阁医院也是高端私立医院，方便的话，我跟你们去参观？”老程打算年后去参观新加坡的伊莉萨白诺威娜医院。 伊莉萨白诺威娜医院和鹰阁医院都是百汇医疗集团旗下的高端私立医院。 杨平觉得这又不是上台手术，跟黄医生打个招呼，应该可以。 “我去向鹰阁医院申请，让他们行政部给你安排参观的身份，应该没问题。”朱主任觉得，这种事自己出面比较好。 大家一起去吃中饭，酒店的自助餐，大马特色的，十分丰盛，大家都吃得不错。 吃完中饭，大家在黄医生的带领下熟悉医院的设备和器械。 麻醉机是德国德尔格（Drager）的最新一代宙斯（Zeus），这是目前世界上最先进的麻醉机。 鹰阁医院的医疗设备并非一直用到报废，主要设备的新一代机型上市，他们就会采购新机器，将旧机器折价出售，这样可以让医院主要设备始终保持最先进的水平。 鹰阁医院派了一名麻醉医生给梁胖子做助手，胖子听说杨平在会诊会议上，力压国际脊柱外科大师，抽丝剥茧，解开疑难杂症，顿时自信感爆棚，感觉自己也已经进化成国际大师。 三博医院也有几台Zeus麻醉机，但不是最新一代，大同小异，一些操作上的细节存在差异，梁胖子将麻醉机的每一个细节弄清楚。 小苏和周灿在专属助手的陪同下检查手术器械，小苏将每一把手术器械都仔细检查，尤其显微器械。 鹰阁医院的器械管理非常细致，他们会有专人每天对器械进行检查，发现有不合格的，立即进行维修，符合淘汰标准的，毫不犹豫地淘汰。 这样可以避免手术出现一些尴尬，比如线剪，剪几次，居然剪不断一根线，拿组织剪去剪，又担心护士埋怨医生不爱护器械。 黄医生定期向杨平汇报D二聚体的监测结果，一直稳定在正常水平，杨平决定让大家休息一晚，养精蓄锐，第二天才手术。 熟悉完器械设备，杨平带领大家在鹰阁医院提供的会议室里研究病例，奥古斯特、密尔顿和小林笃请求参加。 一说到病例，大家都立刻进入状态，只有张林坐立不安，几次想掏手机拍照，然后发朋友圈，但又有敢，别看他倔强的时候，六亲不认，在杨平面前，他如同小学生在老师面前。 此时，大家开始调试谷歌VR眼镜，杨平和宋子墨已经戴上眼镜，杨平给宋子墨开小灶，讲解这个病例的诊断和手术方案。 有了方小云的病例做基础，以宋子墨的天赋，很快就将这个病例理解透彻，天才与普通的人区别大概跟电脑的操作系统差别一样，天才是最新的Mac系统，普通人大概是初代的windows系统，再迟钝一点的就是DOS系统了。 张林和小五此次手术的职责，跟平时手术的职责没有不同，那就是负责显露，通俗一点拉钩！他们很享受这个岗位。多少名声显赫的教授，都是从拉钩发家的，比如，南都附一的脊柱外科主任邹应生，现在闻名全国，全国三大脊柱侧弯中心之一的主任。 可谁知道，他以前是苏教授的御用拉钩，一路进化，成了现在的脊柱外科大牛，说不定哪一天，张主任和卢主任也闻名全国呢。 大家戴上眼镜，为了弄清楚什么是局中局、三重局，宋子墨煞费苦心，把三国演义里的连环计都搬出来，在候机大厅讲，在飞机上也讲，接机的车上还讲。 有了宋子墨的前期铺路，现在杨平给大家讲起来，轻松很多。 程老板的参观证拿到手，挂在胸前，在两位外国佬旁边坐下，鹰阁医院无论如何要给杨平面子，杨平的朋友要参观医院，别说一次，八次十次也无妨。 所谓路越走越宽，就是能够帮忙的人越来越多，能够卖面子的人也越来越多，程老板的路就是越走越宽。 “你好，请问那位是杨医生的助手吗？”奥古斯特指着宋子墨，偷偷地问旁边的老程。 老程点点头，不知道金发碧眼的德国佬为什么打听这些，难道有个女儿在家待嫁，要找一个中国夫婿。 “对不起，再打扰一下，你呢？你也是杨医生团队的？”奥古斯特不依不饶。 老程随意回答：“我只是来打酱油的。” “Buysomesoysauce？”奥古斯特摇摇头，中国人说英语也费解。 Buysomesoysauce，从字面理解很容易，可是肯定不是字面的意思，中国人说话讲究意境，密尔顿的语言天赋不错，他悟出了老程的意思：“你是厨师，杨医生的厨师？” 老程的英语算不上好，但是也是副教授出身，还经常出国，日常交流还是勉强可以。 “打酱油可以理解为厨师？天才的翻译！” 看来英语跟中文一样，有意境，老程懒得去辩解。 厨师就厨师吧，只要他们高兴就行，只是在场的人，要说从外形判断，符合杨医生厨师的形象，也应该轮不到自己吧。 中国医生地位这么高？出来做手术，居然还带着自己的厨师，这个厨师还会说英语，团队素质确实高。 “认真听，正在讲解病例，这个硬脊膜动静脉瘘，是罕见病的罕见病。”老程无聊，桌面放着VR眼镜，顺手拿起来，戴上。 “厨师居然也懂医学？”奥古斯特和密尔顿四目相对，同时认为真是一只高素质的团队！ 如此优秀的团队，明天手术一定很精彩！ 第0299章 术前，杨平要跟郭敬尧作一次短暂的沟通，黄医生和林医生都陪在床边。 在杨平眼里，郭敬尧不过是他众多病人中的一个而已。 医生必须明明白白地上手术台，病人最好也明明白白地上手术台，这是沟通的目的所在。 即使千亿身家，在手术台上，跟普通人没有区别，他的身体依然按解剖学构成，依然按生理学运转。 古人写书经常描述名人天生异相，不是胳膊长到过膝，就是耳朵大到垂肩，如果从医学角度来看，这种应该算是一种畸形吧。 郭敬尧像普通病人一样，渴望双腿能够恢复知觉和力量，渴望可以站起来，不用靠轮椅生活。 他对手术的细节提出了很多问题，有些十分幼稚，甚至啼笑皆非，但杨平还是耐心地解释，他不想自己的病人怀着忐忑的心情上手术台。 第二天上午九点，郭敬尧的手术正式开始。 手术安排在一个百级层流杂交手术室，这样方便术后进行DSA血管造影，以确认瘘口是否真正封闭。 中国医生天团蓄精养锐，精神抖擞，在黄医生的带领下，进入手术室。 黄医生和林医生陪伴杨平左右，帮忙开门，拿拖鞋，取衣服。 张林不仅发型是新的，衣服皮带鞋子全是新的，衣服还有新布料发出的淡淡机器味。 这次手术要进入椎管，还有可能进行椎管内血管吻合，为了降低感染概率，禁止无关人员进入。 除了黄医生、林医生、协助天团的麻醉医生及护士，其它人员禁止进入手术，如果要观看手术，只能在手术室的观看区，通过视频观看。 被禁止进入的人员包括奥古斯特和密尔顿。 杨平是主刀，他有绝对的权力来做出一些规定，这些规定的目的只有一个：让手术尽量完美！ 郭敬尧躺在手术台上，身体有点发抖，心率也加快，达到105次分。 “不用紧张！”胖子安慰他。 他的声音也有些颤抖：“我没有紧张，可就是控制不住。” 不紧张？身体不会撒谎，胖子从静脉推进镇静剂，开始麻醉前的诱导。 在镇静剂的作用下，郭敬尧的身体停止颤抖，心率也回落到正常范围：87次分。 气管插管成功，连接麻醉机，宙斯麻醉机独一无二地实现了信息处理引擎系统与生命体征监护系统的一体化集成。 病人通过呼吸方式摄入麻醉药，通过回路系统，将麻醉药送入肺泡，从肺泡进入血液，再沿着血管内的血液流动，麻醉药弥散到全身各个部位，屏蔽中枢神经系统的感知，达到全身麻醉的目的。 郭敬尧的自主呼吸被麻醉药暂时抑制，他的呼吸交给麻醉机接管。 胖子打了个ok的手势，手势很帅：“麻醉成功！” 林医生在台下，黄医生上台，这种手术，术者不能全是拿临时执照的外国医生，必须要有持正常执照的医生站台。 介入的周医生在侧卧位给郭敬尧进行一侧股动脉穿刺置管，留作术后做DSA。 完成股动脉置管，病人由侧卧位变成俯卧位，趴在脊柱外科专用俯卧架上。 巡回护士周灿，将各个骨突的部位用软垫保护；腹部悬空，避免挤压导致脊柱静脉丛的充血；双眼在闭合位被贴胶固定保护；检查尿管通畅，生殖器没有受到压迫。 每一个细节做到完美，由细节组成的整体才会完美。 洗手消毒铺单，3M一次性的无菌单，一张一张地盖上去，只露出手术的局部。 宋子墨将无菌手柄连接无影灯，利用无菌手柄将无影灯的高度和角度调节到最佳。 “手术准备完成，开始术前暂停核对！” 大家立刻集中精神，停下手里的一切动作。 “手术病人郭敬尧，男，六十岁，住院号” “正确” 参加手术的医生护士异口同声，如果有异议必须当场提出，这是权利也是义务。 “手术部位？” “胸椎！” “手术方式？” “胸椎后路椎板开窗硬脊膜动静脉瘘成形术！” “预计出血量？” “50ml以内!” “手术关注重点？” “避免损伤脊髓及神经根，成功实施动静脉瘘成形！” “麻醉关注重点？” “术中患者的生命体征平稳。” “请问对此次手术有没有疑问？” “没有！” “没有疑问，请现在开始手术。” 巡回护士合上病历本，核对完毕，手术才能正式开始。 “麻醉医生，请汇报病人的生命体征。” “心率82次分，呼吸20次分，血压13284mmHg，耳温36.6摄氏度” “很好！我现在要开始手术，刀！” 术前暂停核对是一项严肃的工作，来不得半点马虎，这是对手术病人、手术部位、手术方式的一次最后确定。 一个手术病人从病房进入手术室开刀前，需要进行三次核对，在病房接病人的时候，核对一次，进入手术室麻醉前，要核对一次，主刀医生开刀前又要核对一次。 不厌其烦的核对，将做错病人，做错部位，做错手术的失误降到最低。 观看区的屏幕上，术前核对时，奥古斯特、密尔顿、小林笃也身体挺直，毕恭毕敬，如同身临其境。 这种仪式感可以时刻提醒术者，对手术保持敬畏之心，对生命保持敬畏之心。 手术台旁边地板上的黄线，是禁止线，现场观摩手术的人必须在黄线以外。 如果越过黄线，容易给手术造成污染，一旦污染，就有造成感染的风险，感染对任何手术都是灾难性的后果，尤其骨科，简直是毁灭性的。 在手术的蛮荒时代，没有消毒，没有麻醉，没有止血输血，这种三无手术时代，即使简单的截肢手术，死亡率百分之五十，疼痛而死，出血而死，感染而死。 那时候，手术后能够活着是一件幸运的事情，能否活着，取决于硬币抛向哪一面。 解决了消毒、止血输血、麻醉三大技术之后，外科才正式进入现代。 很难想象，在那个时候，截肢手术后，为了止血，有医生将血淋淋的肢体按进滚烫的沸水或沸油，病人经常痛得昏死过去。 唯一的现场观摩者林名远医生，自觉地站在黄线之外。 空气处理机和空调系统发出的噪音，麻醉机的“呼吸”声音，成为手术室的背景音，大家早已习惯。 杨平穿着手术衣，带着无菌帽和口罩，露出的一双眼睛也被护目镜保护，宋子墨站在对面，张林小五分别站在两人旁边。 刀在手心里，犹如豢养多年的宠物，拥有灵性。 一个十厘米的纵行切口划出来，一刀切透皮肤，电刀切开深筋膜，鲜红的出血点在起始阶段被双击电凝消灭。 沿着棘突一侧进行骨膜下剥离，这样可以减少出血。 椎旁的肌肉在棘突和椎板上，贴着骨面被剥离下来。 雪白的纱布捏在宋子墨的手里，随时准备用于压迫止血，可是一直没有派上用场。 手术出血越少，对患者的生理机能干扰越少，越能体现术者的手术水平。 无影灯上的几个摄像头，从不同角度，拍摄术区，将影像传输到屏幕上。 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每一个步骤极为简练。 不到三分钟，术者在无血状态下显露出椎板，自动拉钩被放进去，手术空间显露出来。 手术显得十分轻松，动作极为精确，这种手术，已经进入另一种境界。 “你可以做到这样吗？进入椎板后，还没有用上纱布？”奥古斯特问道。 密尔顿摇摇头：“我做不到，你也做不到。” “难道他有魔法，可以让病人的血液暂时停止流动？”奥古斯特总是有一些古怪的想法。 “记住，你的身份是医生。”密尔顿提醒。 “医生是巫师分化出来的。” “你怎么不说是理发师呢？” “欧洲最初的医生由理发师担任的，红白蓝三色标记以前就是理发店门口的标志。” “在椎板上开窗了，他不需要利用一些解剖标志或影像手段定位吗？” “揭盖式开窗，这是我的拿手好戏。” 揭盖式开窗，需要极好的手法，从椎板上开窗，椎板外表面和内表面的大小不一样。跟井盖的原理一样，外口大，内口小，这样做完手术，可以将盖子复位，刚好嵌合，还不会陷进去。 这样做，椎骨的后面被保护，没有骨质缺损，脊柱的稳定性更加好。 盖子被揭开了，硬膜囊被显露出来。 脊柱中间是一个空心的骨性管道，这个管道里藏着脊髓，脊髓跟大脑一样，是人体的神经中枢，不过大脑是高级中枢，脊髓是低级中枢。 脊髓跟嫩豆腐差不多，十分娇嫩，它的外面包了几层被膜，其中最外面的那层就是硬脊膜，这个手术就要在硬脊膜外面操作。 “已经找到瘘口了，就在窗口下。”密尔顿看着屏幕。 “就凭这么精准的定位，他领先我们至少五年。”奥古斯特感叹。 “不，这里没有别人，就我们，可以在大胆一点，十年何妨。”密尔顿很认真。 “天啦，血管真的霸道地横在动静脉瘘前面，无法牵开，该死的东西。” “只能露出一点点空隙，手术要在空隙里完成，很困难。” 显微镜下，两根细小的橡皮条将血管轻柔地牵开一点点，露出了操作的空隙。 手术目标安静的躺在窗口下，它奸诈狡猾，逃过一轮又一轮的病例分析，终于倒在杨平的手里。 “要是有做显微外科的手术机器人就好了，用精细的机械臂终端器械，三百六十度活动方向，才能应付这种手术。” “难道杨医生的手腕手指可以三百六十度活动？” “认真看。” “我在看！” 第0300章 平坦的手术 杨平用拇指食指和中指三根手指控制显微器械，在狭小的空间里，游刃有余。 器械就像被某种力量依附在他的手指上，无论怎么变换姿势，都不会脱离几根手指的掌控。 动静脉被成功分开，瘘口较大，如果单纯做修补，会引起动脉狭窄，狭窄会造成血管堵塞，引起脊髓供血障碍。 只能把瘘口部位切掉，然后做血管端对端吻合，如此高难度的操作，在杨平手里显得极为简单轻松。 显微剪整齐地剪断动脉及静脉的一小段，瘘口被去掉，血管两端稍作游离，健康的端口便可无张力地对合。 显微缝合针线稳稳地夹持在持针器上，狭小的空间里，它腾挪翻转，可以获得任何角度的进针出针。 镊子尖端提着血管的外膜，针轻松地刺入穿出，然后打了一个漂亮的外科结，两把器械配合完美，没有因为拥挤而相互干扰。 助手的显微剪第三把器械也伸进来，精确地完成剪线，狭小的空间，三把器械也没有发生碰撞，或者相互阻挡。 血管的一侧吻合完毕，需要缝合血管对侧的时候，助手的镊子提着两端的长线，将血管轻柔的翻转，血管的另一侧暴露出来，当对侧也完成缝合，血管一圈才算缝合完。 动脉吻合完毕，静脉也按同样的方法，做了端对端的精确吻合，几把器械，不管是主刀的，还是助手的，都在最佳时机出现，不会因为迟到或早退破坏彼此的和谐。 观看区的医生团，看到这样高超的手术操作，终于明白为什么杨平拒绝奥古斯特的助手申请，执意跨国调来自己的团队。 这种手术，操作空间极为狭窄，围成操作空间的周围还是必须保护的变异动脉，助手的配合稍微差一点，哪怕对器械进入视野的时机把握有误差，都会产生器械打架，一旦打架，哪怕将血管撕扯一点，都可能将手术推入绝境。 “知道你为什么被拒绝吗？要是你去当助手，肯定跟主刀的器械打架，不是损伤要保护的变异动脉，就是损伤要处理的动静脉瘘。”密尔顿讥讽奥古斯特。 奥古斯特冷笑：“难道你上台做助手，结局会比我好？器械会像现在这样和谐相处？” 被戳中了软点，密尔顿无力反驳，选择性忽视奥古斯特的话，假装认真看手术没有听到他的话。 缘分不浅，程老板又跟两位欧洲专家坐在一起，奥古斯特瞥了一眼程老板，看到程老板专注的样子，好奇地问道：“你能看懂手术？” “我看不懂手术？难道我盯着屏幕数绵羊？”程老板腹诽。 “有什么高见？”奥古斯特想考验一下中国厨师。 程老板点评几句：“定位精准，椎板开窗直接暴露动静脉瘘；在狭小的空间操作，加大了手术难度，也是无奈之举，变异脊髓给养动脉必须保护；血管吻合的质量非常好，端对端，略微外翻，不用担心在吻合口形成栓塞；更令人惊叹的是，器械在术者的手里，简直像生了根一般，可以随意调整姿势，要是没有这种灵活的器械操作能力，恐怕这个手术做起来，会非常狼狈！” 奥古斯特怀疑地看着程老板，再看看密尔顿，密尔顿习惯性地耸耸肩，中国厨师的评论非常专业，没有听出什么漏洞。 第一个动静脉瘘手术成功完成，开始在上一个椎板开窗，沿用处理第一个动静脉瘘的方法，这个窗口依然精准，揭开“井盖”，正中央就是动静脉瘘，这个动静脉瘘瘘口不大，可以直接修补，整个手术没有悬念，平淡无奇。 跟美国人二战后期的平推战术一样，飞机轰炸、炮火覆盖，然后机械化陆军平推，摧枯拉朽，过程相当平坦，没有任何曲折。 “高明的医生能够化险为夷，更高明的境界是根本不会陷入险境。” 奥古斯特认为，杨平就是更高明的境界。 “手术没有波澜，看起来不够刺激，这正是我想要的，庆幸自己取消了航班。”密尔顿一直抑制呼吸的幅度，看完整个手术，他担心的一些危险并没有出现。 几把器械进进出出，密尔顿生怕一个动作不小心，损伤了血管，让手术增加困难，可是什么都没有发生，直到两个动静脉瘘处理完毕，双击电凝做椎管内的止血，器械没有发生任何碰撞事件。 “周医生，麻烦做个DSA验证瘘口是否已经成功处理。”杨平将器械轻柔放回弯盘，爱护手术器械，是外科医生的职业道德内容。 大家从手术台移开，到旁边区域休息，周医生和助手已经穿好手术衣在等候，这次是直接超选目标血管，不是排查，又是第二次做，自然熟练很多。 很快，周医生完成了DSA，等了几分钟，造影剂还是桥归桥，路归路，没有从动脉偷偷流入静脉，手术非常成功。 生理盐水冲洗手术区域，椎板骨块四边钻了小孔，然后如同道路井盖，稳稳地扣上去，四边的缝线一紧，打结，三个月后，这个窗口将愈合如初，不会遗留任何问题。 分层止血，分层缝合，自动拉钩取出，椎旁肌自动归位，连引流都免了，这是对自己的止血效果无比自信。 杨平宋子墨转身，张林小五跟他们背对背，交换位置，缝合的活儿是他们的工作。 “一人一层吧？”小五提议。 张林点头：“成交！” 小五缝合深筋膜，张林缝合皮肤，都是未来的卢主任和张主任，为缝皮这事闹得不愉快，有失身份。 无论是深筋膜，还是皮肤，缝合都很认真，毕竟，十几个医生，眼睛瞪着屏幕上的特写镜头，任何一个不规范的动作，都会被放大。 还好，平时杨平对他们的外科技能要求十分严格，宋子墨经常带他们在科室的实验室练习外科技能。 张林缝皮，小五剪线，每一根线，都只留一厘米，如果拿尺子去量，不会有多少误差，针距十分标准，皮肤的对合整整齐齐，连最后的对皮都不需要，无菌敷料贴直接贴上去。 真是流畅！ 奥古斯特伸了一个小小的懒腰，作为脊柱外科的国际专家，也逃脱不了要椎间盘的退变。 好在手术没有多久，他活动一下腰肌，要不轻微的疼痛，立刻被驱散。 “杨医生做其它的脊柱外科手术应该也是这样？” 密尔顿脑海中有个神奇的想法，要留下杨平的联系方式，请杨平去英国做手术，这样自己就可以学习学习。 他装作什么都没想，只是淡淡地说：“手术完了！” 他不想无意中提醒这个德国佬，不然他也去找杨医生要联系方式。 互联网时代，英国使用Whatsapp，不知道中国人使用的类似的软件是什么，密尔顿偷偷地掏出手机，开始谷歌搜索，we插t！果断下载，然后注册，研究使用方法。 奥古斯特的目光从屏幕收回，密尔顿立刻做贼一样收起手机，奥古斯特对英国人的反应有点费解。 玩一下手机而已，有这么紧张吗？ “安排下一周的手术！”密尔顿找个理由掩饰。 奥古斯特看着他抓着手机，神情不自然，狐疑地说：“你看起来表情不正常，好像在跟情人聊天？” “是又怎么样，怀疑我的战斗力？”密尔顿顺水推舟。 奥古斯特摇摇头：“不，怎么可能怀疑你的战斗力呢？万艾可随处可以买到。” 小林笃看完整个手术，心服口服，尤其在狭小的空间里，进行显微外科操作，有些操作角度是常人无法做到的，但是器械在杨平的手指上，可以随意变化角度。 杨平会诊时所言，并非自吹自擂的大话，这个手术，其它医生还真没办法顺利完成，就算可以完成，也不会这么快，不会这么完美，中途肯定会遇到诸多困难。 朱主任也在观看区，看完手术，他有点激动，这次杨平帮了自己的大忙，安宁保险在众多高端保险公司中脱颖而出，显示出强大的医疗资源组织能力。 手术也结束了，程老板想到会议室的洗手间方便一下，密尔顿借机也跟上来：“厨师先生，你好！” “你好，有什么事吗？”上洗手间，被人跟着总是一件不自在的事情。 密尔顿想了想：“厨师先生，我们可以加一个微信吗？” 这个英国人，居然还会加微信？密尔顿也是国际知名专家，老程开医院的，多认识一个人不是坏事。 “我扫你码？”程老板拿出手机。 密尔顿面带愧色：“我还不太熟练，可以教我一下吗怎么加别人微信或者让别人加我的微信？” 程老板简单指点密尔顿，社交工具，原理都差不多，密尔顿算是懂了，加完程老板的微信，连洗手间也不上了。 “你没洗手？”奥古斯特皱皱眉头。 密尔顿淡淡地说：“烘干了。” 第0301章 暗算 手术结束，麻醉药恰如其分，郭敬尧自主呼吸恢复。 麻醉跟手术的节奏完美合拍，胖子手持吸引器清除呼吸道分泌物，果断拔管脱机，郭敬尧慢慢苏醒。 “这是哪里？怎么到处是强烈的光？”郭敬尧醒来，刚刚解除固定的手立刻抓住胖子。 胖子知道他有点迷糊，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吧，这是手术室，手术做完了，很成功！那是手术灯，你盯着它看，当然炫目。” 郭敬尧的双侧眼球缓慢地溜转几下，眨眨眼睛，似乎还是不太清醒，抓住胖子的手一直没有放。 “杨医生！杨医生呢？”他终于想起了自己在手术台上，还记得主刀是杨医生。 杨平过来，摸了摸郭敬尧的额头，微笑着说：“放心吧，手术很成功。” “谢谢！”郭敬尧盯着杨平看了足足十几秒，用脚踢几次手术床，才松开抓住胖子的手。 “不客气，现在回病房。”杨平理解郭敬尧的怪异表现。 有些病人，从手术台上醒来，感觉自己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恍如隔世，久久不能平静。 郭敬尧被推出手术室，杨平脱下手术衣和手套，林医生从旁协助。杨平将手套扔进垃圾桶，林医生立刻握手，表示感激，手术非常成功。 有些手术做完可以放心睡觉，有些手术做完却提心吊胆，辗转难眠。 大家都是外科医生，感同身受，每天牵挂最多的是病人病情，每次牵挂都增添几根白发，日积月累，头上早早地长满白发。 如果有人做跨国多中心研究，研究白发与医生资历的相关性，中国医生的白发增长速度一定是世界之最，遥遥领先其它国家。 当然，杨平算是异类，还保持着一头乌黑浓密的头发，如果以白发资历的相关性公式倒推，他应该还是刚入校门的医学生。 第一台跨国手术，团队的表现让杨平很满意，大家进步很快，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都是大家平时一点一滴的积累所致。 这台手术，不仅检验了团队的实力，也增强了团队的信心，只有不断接触外界，与外界交流比较，才能够做到真正领先。 自动感应门一扇一扇打开，从限制区到半限制区，中国医生团队一路走出术室。 “杨医生，请！” “宋医生请！” “张医生、卢医生请！” “苏护士、周护士，请！” “梁医生请！” 鹰阁医院非常用心，没有漏掉任何人的名字，主刀、助手、护士、麻醉医生都安排了专人陪同。 张林和小五跟在队伍后面，张林昂首阔步，表情严肃，胸膛尽量挺直，双肩使劲往后拉，为了走出气势，只能牺牲舒适度。 “放松点，走出同边路了！”小五轻轻提醒。 张林不予理会：“要老沉稳重，拿出国际范，别跟平时吊儿郎当的。” 但是自己一看，确实走的是同边路，手脚同时迈出，怎么调整都纠正不过来，尴尬，应该没有人看到，他挺起胸膛继续走。 唐菲和祁雅南在观看区等候，看到团队在观看区的正门出现，立刻迎上去，递上矿泉水。 老程抢先一步，一瓶事必胜矿泉水瓶盖拧松，及时递上去，杨平喝了一口，感觉非常舒爽。 医生们立刻围上来，争先恐后，提出各种问题，气氛十分火爆。 “杨医生刚刚做完手术，让他稍作休息，喝一口水，然后再回答大家的问题，可以吗？”黄医生打手势，向大家解释。 在手术室观看区，稍作休息，回答各位医生的提问，然后到酒店吃中餐，中餐还是自助餐。晚上，黄医生安排了晚宴，还邀请很多华人医生过来作陪。 自助餐的时候，密尔顿一直跟杨平保持合适距离，狡猾的英国人，想索要杨平的微信，但又怕让奥古斯特知道，所以一直在寻找最佳的机会。 密尔顿的计划很精密，最好跟厨师打交道一样，跟着上洗手间，悄悄地，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微信拿到手，然后再邀请他飞刀手术，这样，自己有机会突破技术瓶颈，领先德国佬。 密尔顿端着盘子挤到杨平的桌子，奥古斯特也凑过来，密尔顿跟着杨平去倒饮料，奥古斯特也跟着，居然找不到任何缝隙。 杨平没有时间搭理密尔顿和奥古斯特，正跟林医生和黄医生相谈甚欢，密尔顿心生一计，决定以退为进。 “老伙计，我们到一边去喝几杯，等杨医生有空再过来？”密尔顿提议。 奥古斯特依据当前的局势，认为总是粘着杨医生，会让他觉得讨厌，同意密尔顿的意见：“好主意。” 于是两人到旁边的桌子坐下，倒上几杯不同的饮料，开始推杯换盏，虽然分歧很大，但是友谊长存。 “杨医生，如果不介意，以后我们可以建立长期合作关系，新加坡中央医院，百汇集团旗下十几家医院，都希望和您合作？”林医生诚恳地发出邀请。 新加坡中央医院的骨科，林医生说的算。百汇集团那边，老板陈先生是林医生的好朋友，林医生的意见很容易被采纳。 新加坡中央医院是东南亚医疗水平最高的医院，而百汇集团是亚洲最大的高端私立医院集团，现在都向杨平敞开大门。 将自己的医术辐射范围扩大，就可以救更多的人，杨平求之不得，欣然同意：“以后我们在临床和科研两方面都可以展开合作。” “对，以后我们两方面开展合作。这要感谢朱先生，要不是朱先生的努力，我们怎么会认识杨医生呢，中途还出现了小小的插曲，非常抱歉。”黄医生想起会议前的插曲，听难为情的。 “误会而已”朱主任一笑了之。 密尔顿和奥古斯特现在用果汁在干杯，两个老伙计兴致很高，你来我往，虽然果汁不含酒精，可是最终会聚集在膀胱中。 “我得去放松一下，老伙计。”奥古斯特摇摇头，将果汁一饮而空。 密尔顿强忍住难受的膀胱，故作轻松地说：“去吧，我等你。” 看着奥古斯特去洗手间，密尔顿露出笑容，他立刻转移到杨平那边，也顾不上绅士的礼仪，开门见山：“杨医生，我是英国皇家骨科医院的密尔顿，如果有兴趣，我们可以合作？我们背靠剑桥大学，拥有非常雄厚的科研实力，很多设备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 密尔顿立刻伸出手，杨平跟他握手，对这个英国人还是有印象，当时他急着赶飞机。 “我们可以加个微信吗？我扫你？”密尔顿突然提出。 他一边说话，一边余光往大门口看，那是通往洗手间的必经之路，密尔顿的表情跟特工偷偷开保险柜一样，必须限时完成。 杨平先是一怔，他居然还用微信，掏出手机亮出二维码，密尔顿一边扫码，一边自言自语：右上角，扫一扫，添加朋友　　嗯！成功了，密尔顿高兴得像孩子，他瞄一眼大厅门口，立刻跟杨平招呼：“我是诚心诚意的，有空微信聊” 他赶快回到座位，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悠闲地等待老伙计继续对饮果汁，大事终于办妥，他打开手机，看到杨平通过了验证，嘴角上露出笑容。 “密尔顿，你真是个幸运儿！”密尔顿自己表扬自己。 奥古斯特从大厅外面进来，一脸的轻松，密尔顿才想起自己的膀胱也撑不住了，为了将老伙计灌到洗手间，自己也是拼了，不行，再撑下去，膀胱不炸掉，也会留下一些隐患，比如膀胱张力减低，导致残余尿。 “我也得去放松一下，伙计，在这等我，我们还得好好聊聊，平时隔着一个海峡，也难得坐在一起。”密尔顿叮嘱奥古斯特。 直爽的德国人往杨平的方向看，觉得自己要做点什么，但是一时没想起来，对，应该和杨医生聊天，最好能够要上联系方式。 奥古斯特刚要起身，密尔顿回来了：“老伙计，你是想去要电话吗？” “是的！”奥古斯特不隐瞒。 “你不懂中国文化，跟中国人打交道有一些规矩，比如第一见面不能问人家的联系方式，这样会被人当做骗子，下次就不搭理你。”密尔顿说得跟真的一样。 “是的，我敢保证，你贸然上去问，杨医生以后会对你产生偏见。”密尔顿补充一句。 奥古斯特坐下来，他确实不懂中国文化，究竟有没有，他不敢确定，严谨的德国人不会轻信别人的话，即使老伙计。 他决定有机会找林医生问问，或者问那个中国厨师，奥古斯特纳闷：密尔顿什么时候对中国文化有研究，对此，他心存疑问。 从密尔顿的表情，这家伙好像藏着什么，打了几十年交道，奥古斯特的直觉不会错，怎么自己有一种被暗算的感觉。 奥古斯特拿起电话：“马库斯，过来一下！” 第0302章 回国 马库斯，奥古斯特的助理，三十出头，金发碧眼的小伙子，精明能干，德国夏里特医学院的高材生。 奥古斯特这次带了两个助理，一个是自己的医疗助理，一个是保险公司安排的助理。 作为助理，在休闲时间，马库斯尽量不干扰奥古斯特先生的私人活动，所以，他正和其他医生交流最近脊柱外科的发展。 “马库斯，你不用过来了，看Whatsapp上我的信息，按我的去做。”奥古斯特意识到什么，改变主意。 马库斯做事认真严谨，总是能够超量超质完成奥古斯特安排的任务，至今没有一次让奥古斯特失望。 现在奥古斯特吩咐他，弄清楚中国是否存在一种社交禁忌：初次见面不能向客人要通讯方式，否则会遭到对方的厌恶。 马库斯接到任务，通过一切可能手段：网上查资料，询问中国朋友等等。大约十分钟，一份带有学术严谨的调查报告发给了奥古斯特。 结论清晰明确：中国没有类似的社交禁忌。 密尔顿，老鬼！奥古斯特骂道，果然被他暗算，或许密尔顿已经成功拿到杨医生的通讯方式。 看着上完洗手间，正回来的密尔顿，奥古斯特不动声色，较量无处不在，没有终结之时。 奥古斯特又给马库斯发出一条指令，今天必须拿到杨平医生的通讯方式，与杨平的团队取得某种正式的联系。 他相信，这个年轻人会忠实地执行自己的命令，而且一定可以成功完成任务，至于过程，他就不用关心了。 “老伙计，谢谢你，要不是你提醒，我差点犯了中国的社交禁忌，后果不堪设想。”奥古斯特举杯。 密尔顿坐下来，两个老伙计轻装上阵，杯子碰在一起：“为医学干杯，为友谊干杯。” 几杯饮料和一些美食之后，两人微眯着眼睛，像酒后微醉状态，对视片刻，密尔顿首先说话：“伙计，你的脊髓损伤研究进展如何？将猴子的脊髓横切之后，再进行连接，连接方式有突破吗？” “没有，研究停滞不前，你呢？你上次用聚乙二醇连接，效果如何？”奥古斯特表示遗憾。 密尔顿也挺苦恼：“也不行，我们用了干细胞促进修复，还是效果不佳。” 奥古斯特玩弄着空杯子：“我们应该合作，可是你对数据有所隐瞒，既然合作，就应该坦诚相待。” 密尔顿鼓起两颊：“你没有足够的诚意，我怎么敢将数据和盘托出？这可是我们多年的心血。” 两个人几十年，就这样拉拉扯扯，你争我抢，怎么也尿不到一个壶，谈合作谈了几十年，也没有任何实质进展。 十五分钟左右，奥古斯特接到了马库斯的信息，杨平的私人电话、工作电话、通讯地址、微信全部收集到手，马库斯已经和杨平的得力助手取得正式的联系。 奥古斯特很满意马库斯的工作成绩，顿时，心里瞧不起这个英国伙计：想暗算我？资历还不够，谁走在谁的前面，还不一定。 “为友谊干杯！” “为友谊干杯！” 两个老伙计都很开心，马来西亚之行，收获颇丰。 自助餐厅，为了让杨平和朋友们顺畅地聊天，小苏不停地帮杨平挑选食物，就差没有动手喂食了。 宋子墨正和马库斯相谈甚欢；周灿和祁雅南坐在一起，颇显孤单；胖子、张林和小五，正和几个鹰阁医院的医生交流。 林医生和黄医生起身，要去招呼其它专家，程老板凑上来：“特产已经买好，走国际快递，这样省心，到时候我送货上门。” “朱总，你不是正寻找合作的高端私立医院吗？老程的医院正在升级，准备获得JCI认证呢？”杨平觉得他们合作非常好。 朱主任没想到老程的医院发展这么快，都要进入JIC认证的环节了，在G市，还没有JCI认证的医院吧。 老程谦虚地说：“筹备中，筹备中，杨医生可是我们的特聘首席专家，以后有机会合作。” 朱主任立刻答应：“无论如何，都得合作，有空我去你的医院看看。” “欢迎指导工作。”老程笑道。 “大家准备什么时候回国，我跟你们一起，机票呢，我来订！”老程很热情。 朱主任说：“杨医生说明天，我们公司正在帮订机票，你把护照号发给我，我们一起订。” “行，那就跟朱总走了。”老程挺爽快的。 小林笃站在一角，板仓隆史焦急地说：“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吗？” 小林笃只是一个医生，对他们保险公司的竞争毫无兴趣：“板仓先生，请你离我远点，我讨厌你将医学与生意混为一谈，我认真地告诉你，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 在日本，顺天堂大学相当于中国的协和医科大学，顺天堂医院相当于中国的协和医院，地位可见一般，东京大学医学部都是顺天堂的教授们帮助建立的。 一个保险的公司的高管怎么敢得罪顺天堂医院的教授，板仓隆史立刻立正：“对不起，刚才失礼了。” “你知道就好，杨平医生的迟到，是不是跟你们有关？我提醒你们，如果下次发生这样的事情，顺天堂将取消与你们富士保险的合作，至少骨科将会永久取消与你们的合作。”小林笃有点气愤。 “对不起，实在对不起，小林先生，我们接到情报，杨平医生曾经在一次学术会上，完成了高桥文哉先生没办法完成的手术，我们担心”板仓隆史极力解释。 小林笃神色有异：“你说，他跟高桥教授有交集？你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 板仓隆史心虚，没有把握小林笃的真实意图，不断道歉：“对不起，可能我们有误会，或许那只是谣传。” 小林笃讨厌这个人：“我要你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你刚才说什么？” 板仓隆史战战兢兢：“杨平，在一次学术会上，演示手术，完成了高桥先生无法完成的手术，这在东京大学附属医院不是秘密，整个骨科的人都知道。” “什么手术？”板仓隆史深吸一口气。 板仓隆史看小林笃没有生气，才敢接着说：“据说切除一个巨大破损的血管瘤，高桥先生只能完成十根血管的结扎，而杨平却顺利结扎一百余根血管，完整切除血管瘤，修补损伤的脏器，成功救下伤员。” 商人的精明，把手伸得太长了，如果杨平被拒之门外，恐怕郭敬尧永远没有机会站起来。 小林笃心里虽然不服气，但有面对事实的勇气，连面对事实的勇气都没有，怎么可能成为一代大家。 晚上，鹰阁医院安排了极为丰盛的晚宴，鹰阁医院的院长亲自出席，医院几个科主任，还有其它几个医院的知名华人医生，被邀请过来作陪。 郭敬尧家人发出盛情邀请，要留医生团队在马来西亚休息几天，但被杨平拒绝，出来好几天了，不能耽误太久。 这次没有时间游玩，现在家里说不定堆了好多病人，听说韩主任亲自上阵，带着一帮年轻人在值班收病人。 离开马来西亚前，杨平去看望郭敬尧，这种手术效果立竿见影，术后的MRI显示脊髓的水肿有减轻，仔细进行术后的查体，虽然感觉肌力恢复不明显，但还是有进步。 郭敬尧非常感激：“杨医生，从中国飞来做手术，现在要匆匆地回去，都来不及招待。” 杨平表示以后有空再来马来西亚度假，现在不行，还有很多病人等着他。 郭敬尧吩咐家人准备了支票，但被杨平拒绝了。 这次过来，完全不是受郭敬尧本人邀请，而是受安宁保险朱主任所请，安宁保险已经约定支付高额的会诊费和手术费，再收取一次钱，不管多少，不合理。 看完郭敬尧，杨平心里放心了，可以安心回国。 地址： 第0303章 新的征程 从郭敬尧的病房出来，他的太太和儿女都在守在客厅里。 这两天一直关注郭敬尧的病情，对他的家人没有多少印象，现在看起来，郭家是那种比较传统的华人家庭，妻贤子孝，兄弟和睦，家人脸上总是挂着一种成熟稳重的笑容。 “杨医生从中国远道而来，连我们的一点薄礼都不愿意接受，让我们十分内疚，如果下次来马来西亚，一定要让我们尽地主之谊，好好招待。”郭太太端庄有礼，一看就是关键时候，能够稳住局势的女人。 其他几个儿女，男的儒雅，女的端庄，难怪东南亚一带华人经济条件比较好，他们保持了华人的优良传统，勤奋进取，聪明好学。 郭太太吩咐长子与杨平互换名片，以保持联系，他们在中国也有生意，以后去了中国，要专程登门致谢。 杨平没有带名片，留了电话给郭敬尧的大儿子，这个大儿子看起来厚实而不失精明，说话做事分寸拿捏得当。 听说郭敬尧在马来西亚还是获得“拿督“封号的，可见地位不一般，只是杨平对这些没有多少注意，自己是医生，更多的精力放在医术上。 杨平对郭敬尧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他的病情上，如果将郭敬尧这个人浓缩成一个关键词，在杨平脑海里，一定是“罕见三重局病例”，还不是“马来西亚富商”。 辞别郭敬尧的家人，林医生和黄医生对杨平依依不舍，林医生还想邀请杨平转道新加坡，到中央医院参观。 但是杨平行程如此紧凑，林医生也不好再说，来日方长，以后合作机会多的是，新加坡中央医院的病源并非只有新加坡境内，经常有世界各地的病人前来就医。 奥古斯特、密尔顿、小林笃都分别和杨平告别，小林笃真诚地向杨平道歉：“杨医生，非常抱歉，原谅我会诊会议上的冒犯。” “不知者不怪！”杨平也知道分寸，有些人有些事可以一带而过。 不过他也清楚，跟日本人打交道，过分谦虚反倒让他们觉得你实力不济，该碾压就得碾压，这样他们反而对你服服帖帖。 回到酒店，大家收拾行李，下午三点多的南方航空班机。 要回国了，看着窗外的吉隆坡，车水马龙，在马来西亚几天时间，哪里都没去，不是病例讨论，就是手术，连楼下的大街都没有出去走走。 “我以前在普外科轮科，一次科里分批休假，飞到海南三亚旅游，大家在三亚的酒店里打了几天麻将，然后又飞回来，在三亚几天没有出过酒店，你说有意思不？我们现在也差不多。”张林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 老程倒想留他们玩玩：“要不，取消机票，明天再走，今天我带你们好好去逛逛？” “昨晚叫他们出去逛，都不愿意去。”胖子埋怨。 小五倒无所谓：“昨天累得像死狗一样，谁愿意出去呀。” 昨晚晚宴之后，张林小五一个劲的和老婆视频，杨平、小苏、宋子墨和唐菲四个人打牌，周灿和祁雅南帮程老板清点特产。 程老板除了快递回去的特产，还有一些给大家随身带回去，比如，替杨平给韩主任准备的沙巴红茶，给杨平父母准备的燕窝。 杨平做完手术，休息时，才想起给家人和韩主任带点东西，可人家程老板早就想好了，东西全都准备齐了，哪些快递，那些携带，安排得清清楚楚。 回程的飞机上，大家开开心心，胖子又遇上了那个空姐，缠着人家要橙汁，还想问微信，被人家客气拒绝。 杨平在飞机上，进入系统空间，买了一些骨病的手术训练，比如腰椎盘突出症、颈椎病等等，从空间出来，人的精力也好了许多。 一下飞机，已经是晚上了，大家欢呼起来，还是自己国家舒服，连空气都觉得含氧量要高一些。 祁雅南提前联系了医院，派了接机的车，回到医院，程老板请大家吃夜宵，吃饱喝足，各自回家。 第二天，大家不约而同，七点准时赶到科室，科里已经收了十几个病人。 韩主任六点多就到了科室，有点憔悴，毕竟年纪大了，对临床的事情亲力亲为，还是有点吃不消。 大家到科室的时候，他正坐在电脑旁，指导一个医生写病历，说几句停顿一下，又要想一会。 “回来了！” 老韩看到大家进来，立刻打招呼。 “不是说今天放你们一天假，明天再上班？”老韩心疼这帮小子，杨平在马来西亚时，老韩就说了，回家后大家休息一天再上班。 杨平让他坐下，从包里拿出几罐沙巴红茶：“这是大家给你带的，我们回来了，你老就回去休息吧。” 老韩看到茶叶，两眼放光：“好小子，没白疼你们几个，还记得我好这一口呢。” 老韩爱喝茶，这是大家都知道的，所以，杨平一直想给他买点茶叶，结果程老板也想到这一点，替杨平买了。 老韩拿着茶罐左看右看，这沙巴红茶也是马来西亚的特产，换换口味，一天老是喝龙井也不行。 “怎么样，这次出国有什么感想，听说奥古斯特和密尔顿也去了，他们可是欧洲脊柱外科的大师，他们在脊柱外科领域有很多成绩，比如脊柱侧弯矫形、脊髓损伤、脊柱退行性病变，都有一些开创性的成绩。”老韩笑呵呵的。 “密尔顿加了师兄的微信，奥古斯特派一个助理绕好大的弯子，就是为了要师兄的微信，我看他们都是想和我们合作。”宋子墨不紧不慢地汇报。 老韩放下茶罐：“这个病例非常有趣，有空再跟大家详细讲讲，这个病例从诊断到治疗，都充满医生的智慧。” 详细汇报马来西亚之行后，劝了好久，老韩才答应休息，大家各司其职，整个科室进入正常运转，老韩带大家查房，把每一个病人病情交代清楚，才肯下班。 安宁保险非常有信用，不愧是G市几个大体量企业之一，这次的出国会诊，支付了杨平六十万人民币的会诊费，其余每个人分别得了二十万人民币。 朱主任因此一役，让公司在东南亚站稳了脚跟，获得了一定的知名度，集团高层非常高兴。接下来，朱主任要跟杨平进行长期合作，邀请杨平成为他们骨科方面的合作专家。 听说爱马仕在天桥上被追债的人发现，几个人要围殴他，被她老婆挡下，撂下狠话，谁敢动他老公一根汗毛，她点火烧了谁的家，追债的遇上不要命的，都不敢动手。 但是那些人也是倾家荡产、妻离子散，爱马仕没办法，把手里的现金全部分给了几个追债的，以前都是生意伙伴，现在受到牵连，同是天涯沦落人。 钱还不够，爱马仕准备把两套兜底的房子也卖了，再给大家分一点，大家看到他已经山穷水尽，再逼只有跳楼了，各自分钱散伙。 这回，爱马仕真是一穷二白了。 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本想还有房子，可以垫底，日子不会坏到哪里去，最后这一点底裤也被扒了。 但是他的老婆还算不错，依然没有离开他，两口子琢磨下一步怎么生存下去。 思思也重新办理了入院手续，将上次住院结余的钱全部转到了这次住院的账户上，正好科里的护工老家添了一个孙子，要回去带孙子，辞职了。 杨平问思思妈妈，愿不愿意顶替这个岗位，科室里的护工，就是协助护士干一些非诊疗性工作，比如帮忙整理病房、推病人做检查等等。 有这份工作，思思妈妈不仅可以照顾女儿，还可以获得一份工资，配五险一金，思思妈妈非常高兴，这是求之不得工作。 护士长蔡巧君跟人事处打招呼，让思思妈妈去面试体检，几天时间就办好了手续，开始上班。 科里新收的病人，韩主任大部分已经做了手术，剩下几个，杨平也安排把手术做了，避免累积太多。 运动医学中心的挂牌正在酝酿中，罗进帮助拍的宣传短片仍在继续，春节暂停了一个星期，现在又重新开始。 很快，春节过去了，还有一个多月就要博士考试。 新的一年，新的征程开始。 第0304章 诸侯 过完元宵节，杨平父母要回老家，杨平留二老多住一阵，两人坚决不肯。 家里卫生站关门近一个月，村里人看病要到邻村，不方便。 杨平和小苏开车送爸妈去高铁站，老杨夫妇这次过来，看到儿子很有成绩，把手术都做出国了，还找这么好的女朋友，事业爱情都满意。老两口心里特别欣慰，孩子真的已经长大，有自己的世界，不能打扰孩子太多。 送走爸妈，杨平心里感到一阵惆怅，小苏挽着他的胳膊，偎依在他身旁，算是安慰他。 这段时间，小苏和爸妈相处的日子，小苏知书达礼，体贴入微，爸妈非常开心，想想以后有这样一位好妻子，杨平心里踏实又甜蜜。 回到医院，又开始一天紧张的工作，物质与精神的双重激励，让大家干起来活来劲头十足。 生活就是这样，当你解决了油盐酱醋，才有资格谈诗和远方。 “五哥，最近我在备孕，要接触放射线的事情，你多多代劳。”张林精神很好，最近抽屉里的清凉油和风油精也很少用，他掌心捧着放射计量表，看了一会，挂在自己白大褂口袋。 骨科医生经常使用c形臂x光机，多少要接触放射线，放射计量表可以监测接受的辐射量。 “真的假的？不是说最近不打算要孩子？饱暖思？”小五有点怀疑。 张林心情不错：“繁衍后代这么神圣的事情，到你嘴里变得这么龌蹉，肤浅！这是经济基础决定家庭战略，目前经济实力能够支付奶粉尿布，自然要做家庭战略调整，我跟你不一样，我们是科学的计划生育，你那是午夜冲动副产品。” “难怪张林你最近脸上痘痘少了，你这痘痘减少，莫不是午夜冲动副产品？查完房就赶快上手术室，别耽误时间，师兄去大手术室指导高主任手术，今天手术我们搞定，有几台简单的，你们主刀，昨天有没有复习手术步骤？”宋子墨催促两人。 高主任又收了一个膝关节四联重建的病人，这个病人是职业运动员，右膝前后交叉韧带断裂，后内侧及后外侧结构也断裂，每次这种手术，高主任都要提前邀请杨平，让杨平上台指导手术。 杨平发表论文前，就把论文里的手术方法教给高主任，高主任认真学习，做了十几台同类手术，在杨平精心指导下，掌握了手术方法，还获得一些心得。 现在，高主任做复杂的膝关节多韧带重建，赶上了他的师兄——附一的关盛，再积累一些病例，假以时日便可以超越。 老高现在姿态放得很低，完全不顾年龄差距，把自己当做杨平的学生，此时，他正在主刀手术。 杨平穿着手术衣，站在一旁看，每一个关键步骤，高主任都要问上几句，弄个明白透彻。 三升袋的盐水，挂在距离地面一米五的高度，通过连接的进水管注入膝关节腔。 腔镜手术，有时候为了扩大操作空间，会将特定的气体或液体注入手术空腔。 腹腔镜常常用二氧化碳气体来扩张腹腔，增加操作间隙，俗称气腹。 关节镜手术，使用生理盐水等液体扩张关节腔，让操作空间尽量变大，方便观察和手术。 高主任的学习能力不错，整个手术过程，他都尽量模仿杨平。 进入关节腔，检查完膝关节内各个结构，确认前后交叉韧带断裂，让助手开始编制异体肌腱。 做膝关节韧带重建，自己的肌腱是最好的，自己的肌腱也叫自体肌腱。 但是做多韧带重建，需要的肌腱很多，取自己的肌腱就难以满足需求，所以用异体肌腱反而更合适。 异体肌腱也叫同种异体肌腱，是人的肌腱，不过是别人的，从捐献者尸体上取下来，经过特殊处理，在专门的仓库保存，需要时拿出来。 还有一种异种异体肌腱，那是动物的肌腱，目前医学上没有使用。 定位前叉韧带胫骨止点时，高主任转头问：“杨医生，麻烦帮忙看一下，这个位置准确不？” 高主任不是不会定位，而是要定位精准，达到个性化定位，他必须要请教杨平，他现在要追求手术的高质量，就像考试，不满足于六十分，要向八十分九十分挺进。 杨平看了看，位置很好，得到杨平的首肯，高主任才敢电钻开胫骨隧道。 开完胫骨的隧道，等离子刀在股骨髁间窝的外侧壁烧出一个圆点。 “如果要找到韧带足迹的几何中心，一定要能够识别足迹区域与非足迹区域骨面的差别，这个差别很细微，需要丰富的经验才能识别，这是最好的定位方法，其它各种定位，比如骨棘定位、残端定位，两步走定位，都存在一定误差，无法做到精确定位原韧带足迹几何中心。”杨平毫无保留，医术这东西，多教会一个人，可以多拯救病人。 “我每次做交叉韧带重建，都按你的方法去找韧带足迹几何中心，现在有了一些心得，你看，这是足迹区域吗？骨面跟周围比，有点粗糙。”高主任用探针勾画出范围。 “对！”杨平肯定他画出的范围。 一个正在旁边观摩的副主任医师恍然大悟，这几个月老高老是往综合骨科跑，原来偷师去了，这水平现在可以甩大家几条街了。 以后杨平的论文发表，很多医生会提高多韧带重建的水平，但那套方法是普及版的，普及版为了让大家容易掌握，要做一些简化，自然没有杨平亲自教的高级版厉害。 脊柱外科的秦主任，也一直站在旁边，他是抽空向高主任取经。 看到高主任这一幕，终于明白，高主任怎么最近技术进步这么快，接连开展高难度手术，原来是攀上杨平这棵大树。 以前这类手术，如果是老年人，不怎么讲究功能，做着装装门面可以，要是职业运动员，老高那是绝对不敢碰，现在职业运动员这种手术他也敢做。 这家伙还深得韩主任器重，马上开张的运动医学中心，大家都以为又会空降主任，可是没有，主任的位置留给了老高。 大骨科在三博的地位已经相当于院中院，它下面冠以中心的科室，与医院其它中心地位相当，权力和待遇比普通科主任高很多。 目前骨科有这个待遇的只有谭博云，冠以中心的亚专科，老韩将一切权力下放，医院还给予了很多特权，相当于一方诸侯。 看看人家谭博云，要引进什么人，自己做主；要引进设备，自己做主；就连科里绩效分配，也能自己做主。人财物全部有自主权，全院都羡慕这些诸侯。 可不是谁都有实力做诸侯的，你得有能力，带出人才队伍，做出业务规模，抢占学术高点。 秦主任汗颜，老高现在这副样子，把年轻人当老师，做个手术还请他指导，点头哈腰的，有点丢人，自己肯定做不到。 杨平是厉害，但老秦资历摆在那，向一个比自己年轻二十岁的小伙子低头认学生，无论如何做不到。 但一方诸侯的吸引力又很强烈，不光收入，还有地位，在医院的地位，在业界的学术地位，矛盾呀，秦主任心里十分矛盾。 “杨医生，你看，这个点怎么样？”高主任十分诚恳。 杨平仔细一看：“不错，就按这个点开隧道。” 听这口气，这杨医生叫得跟杨老师没区别，秦主任听了脸烧肉麻。 高主任的前交叉韧带重建完成，现在开始做后交叉韧带重建。 “高主任，你申请的几套关节镜设备已经到货，设备科也调试好，什么时候试试新设备？”手术室护士长进来。 “明天的手术就用新设备，新的等离子刀怎么还没到？”高主任有点不满。 诸侯就是一方王，什么都有自主权，这气派！ “应该快到了，你申请的，他们哪敢拖延。”护士长解释。 设备科的人跟大爷一样，一般主任的话，他们根本不当回事，各种搪塞，各种打太极。 这些中心主任一催，他们屁颠屁颠去办事，还真不敢怠慢。 说到底还是权力，中心主任都是院委会的成员，手里捏着票呢。 按照三博医院的制度，那些票票可以罢免设备科主任，几个中心主任一碰头，几张票凑到一起，设备科主任不死也脱层皮。 这种医院诸侯，谁不想做呀。 第0305章 消失的椎间盘 高主任把手术做完，心里少了几分迷惑，多了几分明白。 他自己心里清楚，这比去任何地方进修的收获都大，能够把肩膝关节多韧带重建做好的医生，全国不多，他高远以后就算一个。 趁杨平现在还有空余时间，高主任决定要多请他指导手术，以后忙了，这棵大树想攀都攀不上。 “高主任，我那边还有几台手术在做，我先回去。”杨平跟高主任打招呼，准备撤退。 高主任赶忙把收尾的工作扔给助手，自己连撕带扯，把一次性手术衣脱掉，跟上来：“我送送你，今天收获很大，对这些韧带的起止点有多了一些理解，单独的韧带重建和多韧带重建差别还挺大，平衡调节真是一名高超的技术活。” “你现在对静态平衡调节已经基本掌握，动态平衡还要下点功夫，我给你的那些数据，有空再琢磨琢磨，不要死套那些数据，要关联地看待那些数据，为什么一个韧带起止点变化一点，其余的全部要变化，奥妙就在里面。”杨平帮他总结了目前的学习情况。 “谢谢了，杨老师！”高主任十分感激杨平的毫无保留。 这一声杨老师，是由衷地、不由自主地叫出来的，杨平愣了一下，开玩笑道：“千万别这样叫，把我叫老了，叫我杨医生就行。” “也好，还是叫你杨医生吧，能者为师，要不是你手把手教，靠我自己瞎猫抓耗子，多韧带重建现在还没入门呢。”高主任这不是恭维话，多韧带重建，很多医生说可以做，那只是把肌腱植进去，术后没有什么实际功能，就像考试，能够把试卷做完，但是分数只有二三十分。 真正能够把肩膝多韧带重建做及格的，全国也就大约十个医生，能够做到分数不错的，就那么几个医生，做到杨平这样高分的，也只有一个杨平。 “我到其它手术间转转，你回去吧，别太客气，都是自己人，有什么需要，随时给我电话。”杨平觉得老高很上进，也愿意教他。 “那我送到这，你自己转转。”高主任摆手。 杨平看到脊柱外科一个手术间里面人不多，想进去看看。 最近他参加系统空间的骨病手术培训，其中很多就是脊柱方面的，比如腰椎间盘突出症、颈椎病等等。 这台手术还没有开始，病人正在打麻醉，表情十分痛苦，面部肌肉几乎扭曲了。 病人的X片、CT和MRI挂在阅片灯上，秦主任和手下的闻博士正在看片子，讨论手术要点。 闻博士也是三博医院的名人，全名闻中，外号太师，此人对业务专精，不修边幅，经常顶着鸡窝头，走路嘴里都念念叨叨的，但智商绝对高，爱好也广泛，什么下棋书法都精通，医院举行象棋比赛，他跟宋子墨杀得天昏地暗，无奈遇上天才人物，每次总被宋子墨险胜一着，一帮退休的老主任围在旁边，有人看得直接嗑硝酸甘油。 杨平也凑过去看，腰1/2椎间盘脱出，游离型，一块椎间盘掉入椎管，还挺大的，几乎半截拇指大，椎管严重狭窄，神经受到挤压。 闻博士回头，看到杨平，立刻介绍病情：“这个病人男性，三十五岁，出租车司机，急诊收进来的，左大腿内侧剧烈疼痛，疼痛难忍，病人在床上打滚，肌注吗啡，静滴甘露醇和糖皮质激素，毛线用都没有，只能急诊给他手术。” 所谓腰椎间盘突出症，不是说拍片看到腰椎间盘突出，就诊断为这个病，还要有相关的症状，比如引起腰痛或者腿痛，才能诊断为腰椎间盘突出症。 腰椎间盘突出症，有时候痛起来挺要命，杨平见过一名肌肉壮汉，因为腰椎间盘突出症痛得嚎啕大哭喊娘，这就是腰痛是小病，痛起来真要命！ 这病大约9095的病人可以保守治疗，只有510的病人需要手术，手术比例很小。 哪些需要手术？比如引起排便排尿无力；导致下肢感觉和肌力减退；腰腿痛明显，正规保守治疗半年无效，严重影响工作和生活的，这些需要考虑手术。 现在脊柱微创手术发展挺好，年轻人单纯的腰椎间盘突出症，一般可以做微创，将突出的椎间盘拿掉就行。只有老年人合并脊柱不稳，才考虑做大手术，打椎弓根钉，进行椎间的植骨融合。 “准备做椎间孔镜，拿掉游离的椎间盘，然后再把腰1/2残留椎间盘掏一掏。”秦主任也看到了杨平，说出自己的手术方案。 椎间盘是椎骨之间的圆盘垫结构，平时起到缓冲应力的作用，腰椎有5个，一般腰椎间盘突出发生腰5/骶1、腰4/5、腰3/4这3个节段。 像这个病人，发生在腰1/2之间的椎间盘突出，非常罕见，这里的椎管容纳的还是脊髓，做椎间孔镜要非常小心。 麻醉成功，摆好体位，脊柱外科专用俯卧位架，病人呈俯卧位，趴在架子上，闻博士带人去刷手，准备消毒铺单。 “怎么样，有什么建议？”秦主任征求杨平的意见。 秦主任觉得，像高远那样，卑躬屈膝地请教，他断然做不到，但是商量商量，还是可以的。 “秦主任是专家，我也是来学习学习。”杨平谦虚地说。 这种手术，对一个脊柱外科专家来说，没有什么难度，只要定位准确，椎间孔镜进入后能够找到椎间盘，用髓核钳拿出来，再把腰1/2残留的椎间盘适当切除一些，手术就成功了。 杨平中午约了小苏一起到饭堂吃饭，没时间看这手术了，跟秦主任打个招呼，就出了手术室。 经过外科大楼大厅，罗进的宣传片，几经修改，终于定型，在医院几栋大楼的大厅循环播放。 艺术的感染力非同凡响，罗进挥洒汗水的镜头，配合音乐，十分有感染力，诠释了热爱、拼搏与执着的精神。 一连串的镜头之后，最后是罗进射门的镜头，然后画面背景出现了几个震撼的字：我们让你继续前行三博医院运动医学中心！ 太精彩了，宣的目的就是将一个观念定植于人的大脑，然后不断强化，最后让你对它产生一种信任感。 这个宣传片是谁导演的？真是理解了宣传的精髓，杨平自己看完，都立刻产生一种感觉：三博医院的运动医学中心值得信赖！ 很多病人停步，看大屏幕的宣传片，有些年轻人熟悉罗进的，拿出手机拍照录视频。 罗进几次在伤痛病魔面前倒下，但又站起来，越战越勇，他是足球场上一匹骏马，相对其他球员，他的出身并不富裕，他是孤儿，被一个体育老师收养，然后一步一步走向今天，非常不易。 “罗进的手术是他们做的？” “是呀，听说今年六月份可以参加比赛。” “真是厉害！” “我还以为他出国做手术呢。” “我们中国医生不比外国差。” 几个年轻人议论着，其中一个已经将刚才录的视频发给朋友，朋友的膝关节前交叉韧带断裂，正在犹豫去哪家医院做手术。 夏院长一行人正风风火火地从大厅走过，他正在检查运动医学中心挂牌的工作，看到杨平，夏院长主动打招呼：“小杨！” “夏院长！”听到他洪亮的声音，杨平才反应过来，刚才专注于宣传片。 夏院长看了一眼屏幕：“怎么样，拍得还可以吧？” “非常棒！”杨平夸赞。 夏院长挺自豪的：“北大高材生的倾情导演，全国一线球星本色演出，哪有不行的，小杨，工作有什么想法和困难，都及时提出来，家庭上有什么需要医院解决问题的，也可以提出来，我们就是给你们做后勤服务的。” “都挺好的。”杨平真心觉得韩主任和夏院长对自己不错，该提供的条件都提供了。 夏院长很忙，和杨平聊几句，又急匆匆地从大厅穿过，一行人钻进了电梯。 来得比较早，饭堂的人不是很多，小苏已经打好饭菜等杨平，两人坐在角落里边吃边聊。 饭吃到一半，手机响了，脊柱外科的闻博士，说是刚刚在手术台上的病人，定位后，椎间孔镜进去一看，没有游离的椎间盘，椎间盘不见了？见鬼！ 定位错误？搞错节段？ 这个病人没有腰椎骶化，也没有骶椎腰化，正常的脊柱序列，没有变异，定错位的可能性几乎为零，都是见过大风大浪的老油条，不说秦主任，那闻博士也是一把好手，不可能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可是这个时候打电话来，那就是请求救台，人家说椎间盘不见了，那就是真不见了，不然也不会贸然打电话过来。 救台这种事，十万火急，杨平挂断电话，将盘子里的饭菜猛扒几口，全部塞进嘴里。 “脊柱外科，秦主任的病人，正在手术，椎间孔镜进入椎管，脱出的椎间盘居然不见了，要我去看看。”杨平放下筷子。 禁止转码、禁止模式，下面内容隐藏，请退出模式！ 小苏帮忙收拾餐具：“我陪你一起去？” 她也挺有兴趣的，很想跟着杨平一起去看看，椎间盘是如何消失的。 “我特喜欢跟你去会诊做手术什么的，可是又不好意思，怕别人说我粘着你。”小苏脸红地说。 “走，看看去。”杨平决定带她一起去。 “等我，我放一下餐具。”小苏端着餐盘。 第0306章 逗我玩呢 杨平带着小苏到手术室，两人刚好分别从男女更衣室出来，碰到姜护士长。 小苏立刻打招呼，姜护士长笑眯眯：“小苏，回娘家了？在那边没受委屈吧？” 小苏笑道：“没呢，护士长辛苦了，我跟杨医生过来看看手术。” 姜护士长神情威严：“杨医生，你可不能欺负我们苏护士，不然我们饶不了你。” 杨平只是笑，护士长挺忙的：“去吧，今天急诊手术太多，我得赶紧调配人手，回头到办公室坐会。” 告别护士长，杨平带小苏到脊柱外科的手术间，秦主任和闻博士正在分析原因，这么大一块游离的椎间盘，说不见就不见了，有点吓人。 “杨医生！”闻博士见杨平进来，立刻想看到了希望。 闻博士对杨平的认知，从杨平给张教授做手术那时候就已经比较深刻了，当时他也参加了杨平的小讲课，还参与了讨论。 秦主任对着G臂机屏幕，研究透视定位的图片：“从第一张开始，慢点，我还没看清楚，你翻什么翻，叫你翻就翻。” 秦主任有点上火，语气不太好，这种微创手术，术前一般跟病人谈话有交代，万一遇上特殊情况，可能中转为开刀手术。 可是那块椎间盘莫名其妙不见了，就算开刀手术，开进去没有找到椎间盘，最后做成一台开关术，病人的问题没解决，术后病人还是痛得满地打滚，病人找麻烦不说，秦主任自己脸上也挂不住。 秦主任在阅片灯和G臂机屏幕之间来回走，对照着看，CT和磁共振清清楚楚显示，半截拇指大的椎间盘搁在那，定位完全没有错，可以镜头进去，怎么就一丁点都没看到呢。 “哦，小杨，帮忙一起看看。”秦主任看到杨平站在旁边。 请杨平过来，这是闻博士的建议，创伤骨科那边的手术要是遇上疑难问题，找杨平去商量商量，不是新鲜事。 可是脊柱外科，还是头一回，虽然都是骨科，但是专科内容截然不同，脊柱外科对主刀医生的门槛比创伤骨科高。 一般的简单手术，不是资深主治，都没资格动手；稍微难点的手术，必须副主任医生才行，毕竟手术涉及到脊髓和神经根，万一有个闪失，不是瘫痪就是残疾。 杨平是刚刚晋升主治不久的小年轻，按照常理，怎么也不会有机会主刀脊柱手术，所以秦主任产生一些想法，不像高主任那样谦虚，也是情理之中。 既然闻博士在手术台上提出来，秦主任不同意，万一出事，会落下刚愎自用的话柄，于是他还是同意把杨平请过来。 “正在吃饭？打扰你吃饭，不好意思。”闻博士看到小苏也跟着，此时正是吃饭的时间。 杨平满不在乎：“没事，刚吃完就接到你的电话。” 秦主任分析完影像图片，无奈地说：“手术暂停吧，推下去重新做个磁共振，看看椎间盘究竟在哪。” G臂机和C臂机一样，实际是一台移动的X光机，不同的是C臂机一次只能成一个面的像，而G臂机一次可以成正侧两个面的像。 椎间盘在X线下是不显影的，所以在G臂机的透视下，根本看不到椎间盘，只能看到椎骨。而定位，是靠磁共振和CT术前确定椎间盘突出的节段的序数，然后在G臂机透视下，进入这个序数的节段。 一切都是按着这个程序走，没有发现什么纰漏，平时可能犯的错误，大家也反复检查，没有出现这些错误。 “小杨，辛苦了，还是推下去做个磁共振吧，一起下去看看？”秦主任已经撤出器械，闻博士缝合病人腰后的小切口，敷料贴覆盖切口，把无菌单也掀开。 这种手术平时都是局麻做，但是这个病人疼痛症状太明显，不可能术中让病人一直痛着，所以选择了腰硬联合麻醉，把下半身都麻醉。 病人是清醒的，秦主任亲自跟他交代术中遇到的特殊情况，病人还好，比较理解，都是替他解决问题，没人故意整蛊。 杨平还没来得及阅读影像片子，大家动作很快，已经把病人过到平车上，要推到影像科去做磁共振。 虽然这样处理，有点狼狈，有点倒面子，但是为了病人手术安全和效果，秦主任只能把面子暂时放一放。 平车推向影像科磁共振室，大家闷声跟着，也不敢发言，毕竟是主任栽了跟头。 几经辗转，到了磁共振室，孟主任很给面子，亲自在操作室等，一台机器也提前空出来，病人推进去，医生和护士忙着核查禁忌症，检查是否携带磁性金属，有没有装起搏器此类的，然后谈话签字，将病人搬上平台。 “老秦，怎么了，术中探查和术前影像不对路？”孟主任让秦主任坐下，知道他遇上难题了，不然哪有手术做到一半，推病人下来做核磁的。 秦主任一副倒霉样：“定位准确，完全没问题，椎间孔镜进入椎管，居然看不到游离的椎间盘。” “有这种事？”孟主任伢然。 技师和护士正在给病人摆体位，其它医生都在外面等，只有杨平和闻博士跟进来，小苏跟在杨平后面，孟主任看到杨平过来，非常客气，立刻亲自拉椅子：“杨医生，坐！” 孟主任和杨平熟悉，特别是杨平从病人的磁共振上看出硬脊膜动静脉瘘，他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有什么疑难病例，也喜欢把杨平叫过来一起研究研究。 准备得差不多了，孟主任透过厚厚的玻璃墙，往检查室一望，技师和护士已经出来了，检查室的门被关上。 “椎间孔镜，差不多做了十年，两千例应该有了吧，从来没碰到这种情况。”秦主任还沉浸在无奈中。 言谈之中，技师在操作平台上熟练地调节参数，按下开关，平台移动，病人缓缓送进黑洞。 强大的磁场，让人体的氢离子自旋方向整齐地朝向同一个方向，磁场撤销，氢离子的朝向恢复到自由杂乱状态。 这样，恢复的时间长短不一，差异就产生了，差异是图像的基础，有了差异才能够构图。 就像一只铅笔，利用线条的疏密的差异构图，X线拍片利用不同密度物体对射线吸收多少的差异构图，没有差异，就是一片白或黑。 影像科的医生，有几个已经在门外徘徊，鉴于孟主任在里面，不好进去，大家都是来看杨平的，人一旦牛起来，就会有很多传说，这些传说添油加醋，就变成了神话一般，让大家对他产生高度感和距离感。 之前那些牛逼轰轰的事暂且不提，只说最近的，正月初六，听说杨平被一个马来西亚富商请去会诊做手术。 还传说，杨平把英德日的牛逼专家按在地上摩擦，这次跨国会诊费是百万级的，跟着去的小弟都拿到一二十万，具体的数目不清楚，但是看到张林最近张罗买车，就知道这数字八九不离十。 一件一件的事情堆积起来，杨平就慢慢在这些人心中被神话，成为传奇人物，甚至有人想，综合骨科以后会不会要影像科医生，要是自己运气好，能够加盟，也跟着捡肉吃。 那个麻醉科的梁胖子，不是也跟着杨平牛逼了？在飞机上泡起空姐来，这话他妈的谁传出去的，胖子到处找大嘴巴，每逢此时，张林立刻劝他：息怒，息怒，名人哪有什么隐私。 光速磁共振的速度特快，图像慢慢地成形，孟主任中止聊天，秦主任凑过去看，腰椎间盘突出，对这帮老鸟，一眼就能看出来，什么节段，突出多少，闭着眼睛都不会错。 那块东西还在，那么明显，从低信号判断，是椎间盘脱出的髓核无疑，还在原来的位置，没有任何变化，位于椎管内，腰1椎体的后侧，而且椎间孔镜的入路，正好对着椎间盘，不管矢状位还是横截面，没有定位错误。 “没错呀，椎间盘在这呢！”孟主任指着图片。 秦主任将图片翻了几遍，确实没错，好好的呢，真是活见鬼了，是不是镜子误入其它组织，正好与椎间盘隔开？只要那块椎间盘还在，就有办法，再认真探一探。 “送手术室，重新消毒铺单，继续手术。”秦主任心里有底了。 虽然折腾一番，但是手术就是这么回事，要么不上台，一旦上台，遇上意外情况，就算麻烦，也要顶着麻烦完成，在台上麻烦总比下台麻烦好。 “孟主任，麻烦了，我们继续去手术。”秦主任告辞。 孟主任起身相送：“别客气，有需要再联系。” “小杨，辛苦了，要不，跟我们一起回去？”秦主任留了一条后路，怕万一再有问题，起码有个可以帮手的人。 病人又被推到手术室，摆体位，用G臂机再透视证实节段无误，重新消毒铺单。 原来的入路没有问题，拆线小切口，还是从原来入口进去，镜子伸进去，水一冲，视野清清楚楚。 硬膜囊、神经根清清楚楚，做了十年这种手术，哪有看走眼的呢，镜头没有误入其它组织间隙，明明是椎管里，哪有什么椎间盘，椎间盘在哪？ “这是逗我玩呢？那是刚刚的磁共振？”秦主任要确认。 台下的医生认真核对日期：“没错，就是刚刚拍的，我刚挂上的。” 卧槽，秦主任心里骂粗话，今天这跟斗栽的有点无厘头，刚刚获得的一点底气，又被放气，瘪了！ 秦主任整理思路，问题出在哪？究竟出在哪？ “把屏幕打开，调出之前的磁共振和刚刚拍的，放大！” 这个手术室是多功能手术室，有一块大屏幕，主刀可以隔着无菌膜，自己操作控制面板，调出需要的病历资料，只是秦主任习惯阅片灯上看片子，没有使用这高科技。 闻博士隔着无菌膜，打开屏幕，调出影像图片，找到几张典型的，打开，两边对照着排列，没有错，不管是之前的片子，还是现在的片子，椎间盘还在原来的位置。 但是自己明明没有弄错节段，镜头也在椎管里，怎么就没看到那块椎间盘髓核组织呢？不管怎么调整都看不到。 “见鬼了！”秦主任又陷入懵逼，老油条额头渗汗。 地址： 第0307章 太帅了 “下一个节段，重新开口！”秦主任是主刀，紧要关头自然要拿出魄力。 要错也不会错多远，应该差一个节段，要有误差，也不会往上，应该是往下走。 撤掉镜头和工作套管，秦主任在下一个节段的左侧，又开了一个小口，穿刺开路、扩张通道，置入工作套管，然后插入镜头，等离子刀清理视野，逐渐进入椎管。 什么都没有，一切正常得让人发慌！ 刚刚还能看到那个破裂的纤维环，现在视野里完全是正常结构，秦主任的这点希望肥皂泡般破灭，不可能盲目地在病人腰后打上两排孔吧。 情急之中，秦主任的余光瞥见杨平，这小子都说神，不知道脊柱外科怎么样，抱着试试的心态：“小杨，你看，还是没有，怎么办？” 此时，为了病人，面子已经强行降价甩卖，秦主任虽然为难，但还是硬着头皮开口。 虽然秦主任自己明白，留着他在这里，就是等这个时刻开口，但是真到开口的时候，还是有点难受。 面子这东西，很奇妙，就算你知道它不值一文，也没有办法，只能时时刻刻想着照顾好它，生怕擦破点痕迹。 杨平正在认真看磁共振片：“开一支欧乃派克，术中椎管造影！” 一句话令人茅塞顿开，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呢，自从磁共振普及，椎管造影这种检查几乎淡出了骨科医生的大脑，这年代，谁还做椎管造影。 可是，此时此刻，椎管造影是最好的方法，磁共振上看到那么一个大东西，难道还凭空消失了不成，做个造影不就全明白了，再依据造影来定位。 “给我擦擦汗。”秦主任将头部移开无菌区，巡回护士的纸巾印上了。 响鼓不用重锤，都是专家级的，一句话就点出解决问题的思路，这小子在脊柱外科也有两把刷子。 秦主任轻松多了，立刻恢复信心：“欧乃派克，来瓶100ml的，少了没用。” 欧乃派克，碘海醇注射液，秦主任还是熟悉的，一种碘剂X线造影剂，他做经皮椎体后凸成形时，经常用它做椎体造影，但是椎管内造影，还真没用过这种方法，所以也想不到它。 “它是无菌的不？”台下一个医生提出。 秦主任劈头盖脸：“平时脑子多用用，注射剂，可以进入人体血管，你说无菌不？” 提问的医生脸红，确实，注射剂，都可以注入人体血管，怎么可能不是无菌的呢，这么白痴的问题，估计刚才也跟着脑袋搞浆糊了。 巡回护士开一瓶100ml的欧乃派克，器械护士用50ml大号注射器抽取，抽了两管满满的，放好备用。 病人是趴着的，现在也是有点倾斜的，秦主任重新返回到第一次的入路，建立工作套管，置入镜头，将欧乃派克注入椎管，等一会，让它扩散均匀。 “透视，看看情况。” G臂机推进去，靠近术区的发射器和接收器都罩着无菌保护膜，闻博士指挥操作员调整位置。 “快点，回避回避！”闻博士赶人。 操作员踩下门口的脚踏，大家又鱼贯进去，屏幕上的造影图形清晰，椎间盘出现要腰45的间隙右后侧。 “今天倒霉，做了十年这种手术，没遇上这样的，椎间盘在椎管里移动，做检查时，它移到腰12的位置，做手术时，又跑到要45右后侧。”秦主任哭笑不得。 今天要不是杨平点拨，自己真的陷入思维定势，最后这手术硬生生做成开关术，要面子，最后面子全没了。 “杨医生，还是你思路开阔，我们差点被这货坑了。”秦主任也是性情中人。 杨平提醒他：“这种情况确实少见，这么大块东西在里面可以随意移动，要小心点，怕它等下又跑。” 刚刚放松的神经，有被杨平一句话又绷紧了，秦现在主任被吓怕了，成了惊弓之鸟。 病人的上半身没有麻醉，可以活动，可能趴久了，病人稍微动了一下，麻醉医生立刻喊道：“别乱动，有什么不舒服告诉我。” “从腰45右侧穿刺开路，这不是高髂嵴，应该会比较好开路。”秦主任要歇会，让闻博士穿刺。 想了想，还是自己动手：“等等，还是我来。”秦主任接过穿刺工具。 透视定位，穿刺，几经透视，位置无误差，然后开路扩孔，工作通道建立，镜头置入椎管。 又没有看到游离的椎间盘！刚刚椎管造影明明看到在这里的。 今天踩到狗屎了，秦主任的手有点僵硬：“造影剂还在里面呢，再透一次！” 杨平很冷静，这东西，见多了，做多了，心里自然不慌，秦主任顶多几千台脊柱内镜手术，还是常规的。自己手握五十万积分，不搞败家的手术模拟，只是培训手术，现在怎么玩都不会把自己弄穷，没事就在系统空间里溜达，什么千奇百怪的手术都做，哪还有什么不冷静的呢。 就像打仗，天天在战火里历练，肯定不一样。身边到处是炮弹爆炸，子弹贴着头发过，还可以淡定地抽根烟。 “加点造影剂，透视！”有人在背后撑腰，秦主任重心很稳。 透视一看，大家只想笑，椎间盘跑到腰45间隙的左后侧，难道又要到这个节段的左侧去开孔？ 秦主任转头求助于杨平：“这难题！怎么解？” “从对侧把它拉过来，椎管也就那么点大？”杨平觉得这事简单。 盲操？椎间孔镜下绝对禁止。 “万一拉的是马尾，一把扯出来，那就惹了大麻烦。”秦主任很担心。 马尾和椎间盘髓核的触感都分不清？ 杨平心里有点不理解，突然想起来，自己的触感可以做到，别人肯定不行，自己有系统空间的海量手术训练，什么都练得熟透了，别人哪能跟自己比。 “既然活动度这么大，说明压迫不重，症状怎么这么重？”台下医生不理解。 文博士只好科普一把：“有人睡了几年没怀上，有人睡一次就怀上，你说什么原因？” “别动呀，大哥！麻醉医生，给点镇静剂！” 病人又动了一下，闻博士叫道。 “要不，我来？” 杨平主动请缨，再弄下去，不说万一椎间盘卡到那个角落，光是重新定位透视，病人也多吃射线。 这时，秦主任倒想开了，这手术真是背时，有高人替自己解围也好。 手术都下不了台，我还要什么面子。 “要不？杨医生，你来。”秦主任同意。 “要我上台不？”小苏小声地说。 “几分钟的事，在台下等我。” 这时候小苏看杨平，绝对世界第一帅男，再难的手术，他都是稳如泰山，轻而易举。 刷手穿衣，上台。 这种手术，一个人就按可以完成，连助手都不要。 杨平上台，将工作通道和镜头稍作调整。 一把神经剥离子伸进去，轻柔地拨弄几下，也不知道什么原因，那块游离的椎间盘出现在视野中。 再换成髓核钳，稳稳地，居然一次将整块给摘出来，放到护士递来的盐水纱布中，冲洗之后，等离刀止血，然后撤掉器械和工作鞘管。 把鞘管放到腰12的左侧通路，髓核钳从破裂的腰12纤维环后部伸进去，左一口，右一口，口口不空钳，摘除了一部分椎间盘，再做纤维环的成形，最后以硬膜囊和神经根为中心，将它们的头侧、尾侧、腹侧、背侧及对侧进行彻底减压。 秦主任看得有点目眩，杨平这椎间孔镜技术，何止会做，简直就是拉了自己几个级别。 器械在椎管里面，想怎么操作就怎么操作，照这种水平，所有的椎管内问题都可以在椎间孔镜下解决，再配合经皮椎弓根钉，镜下放椎间融合器，以后脊柱还要什么开刀手术。 “完了！” 杨平放下器械，几分钟把问题解决。 秦主任不得不服，神人就神人，能够成为医院的传奇人物，还是有点料的，这椎间孔镜没有十几年的手术经验，怕是练不出来吧，小年轻，哪里有这么多手术给他练？ 秦主任正思考间，杨平已经开始脱下衣服手套。小苏跟上去协助。 太帅了！ 每次在手术台上，杨平展示的那种无敌模式，真是太帅了。 “再冲洗一下，缝合就可以了。”杨平叮嘱。 秦主任看着取出的椎间盘，已经充分减压的神经根，这手术的水平，完全可以当自己的老师，这不是创伤骨科，是脊柱外科呀，椎间孔镜，自己经营十年的领域呢。 “杨医生辛苦了” 秦主任真心实意感激，早让他上台，估计都不用这么折腾面子害死人！ 人家这处理手法，哪是什么新手嫩人，简直老到打皱的那种。 “我回科里了” “谢谢呀！” “回头我联系你，有空一起坐坐。” 杨平下了手术台，出了手术室，小苏跟在后面。 “每次看你手术台上的无敌模式，太帅了！”小苏偷偷说。 地址： 第0308章 一箭双雕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一块椎间盘髓核居然可以在椎管里到处跑。 要不是秦主任亲眼所见，他肯定不会相信，椎管才多大，这么大一块组织，怎么可能到处跑呢。 杨平一路跟小苏讲解这个病例，小苏越听越有兴趣，缠着杨平打破砂锅问到底。 刚刚回到科里，秦主任亲自打电话来致谢，要跟杨平约时间吃饭，语气极为谦虚客气。 要拉近关系，好像一定要吃饭，这种应酬，与喜静的杨平性格不合，但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下午约了肖国强过来复查，他的神经生长已经越过腕部，到达手掌手背，没有进入平台期的迹象，恢复全手感觉和运动功能的希望非常大。 这种病例要早三十年，一个病例就能够登上国际顶尖杂志，现在不行了，时代不一样，技术的潮流已经不在这。 由于术中要对血管神经断端进行必要的清创，又为了减少血管神经缝合张力，当时再植的时候，对骨进行了必须的短缩。 每一个接口短缩一点，整个右上肢比左侧缩短了大约五个厘米，这样从外观上看起来，很不协调。 但是肖国强不在乎，能够挽救这条胳膊，已经心满意足了，短一点，比没有要好。 杨平给肖国强做完检查，告诉他：“以后可以做矫形，将前臂、手掌和手指按比例延长，这样可以让右上肢恢复到正常长度，但是现在不行，起码还要等一年。” “还可以延长？你说我的这只胳膊可以和左边一样长？”肖国强有点不相信，以为杨医生安慰他。 但是肖国强了解，杨医生在医学上从来不撒谎，如果真可以这样，自己可以获得一个外观上没有太大瑕疵的胳膊。 “别高兴得太早，要等你神经功能完全恢复再说，最后这一点距离，神经能不能长过去还是未知数，成功率很高，但不排除在某个点停止。”杨平的话很客观，他对肖国强的治疗，心里有一个整体思路，步步为营，慢慢推进。 “我五一准备结婚，到时候请大家一起热闹热闹。”肖国强高兴地说，转头看着旁边温柔体贴的未婚妻。 旁边羞涩的小学老师双颊绯红，一副娇羞的模样，英雄配美女，古来有之，好事！ “继续到康复科做功能训练，一直到神经功能段完全恢复。”杨平叮嘱他。 肖国强很听话，他还想早点返回自己的工作岗位呢，虽然危险，但是他很喜欢这份工作，干起来很有荣誉感。 下午五点钟，手机QQ邮箱提示有新邮件。 杨平打开一看，不是垃圾邮件，来自美国AJSM的邮件，居然有三封邮件，都是AJSM审稿回复邮件。 一封就是刚刚收到的，还有两封分别在中午十二点多，中午一点收到的，自己没注意查收。 换算成美国时间，应该是晚上十二点多，凌晨一点，凌晨五点多。 美国人都这么玩命？不睡觉的？ 三个审稿编辑回复度很简短： “非常棒，你解决了一个难题。” “难以置信，你总结了我们想要的数据。” “祝贺你，也祝贺我，很久没有看到这样的稿子了。” 三个编辑对文章没有太多修改意见，只是纠正了一些语法上的习惯，表示会尽快安排发表。 AJSM，一般平均审稿期三个月，现在才一个月，编辑就回复了，而且表示尽快安排发表，杨平怀疑是不是投了高仿的假杂志。 其中一个审稿人，居然是罗伯特教授，杨平搜索了罗伯特教授的个人信息，这位教授正是美国纽约特种外科医院的运动医学中心主任，北美现任运动医学及关节镜外科学会主席。 AJSM，骨科影响因子排名第一的期刊，居然一次两篇全部砸中，这可是破天荒的事情。 杨平找到宋子墨，告诉他：“AJSM审稿编辑有了回复，两篇稿子都一次性通过，编辑表示尽快安排发表。” 宋子墨也有点不相信：“AJSM？现在就回复了，没弄错吧，现在骗钱的假杂志多，不会投了高仿的？没问你要美金吧？” 这年头，医生也成了骗子的目标，因为晋升职称必须要论文，很多医生临床忙得天昏地暗，哪有什么时间写论文。 怎么办？买！ 有需求就有市场，这已经是公开的秘密，每个职称考试的考场附近，那漫天雪花的名片，就知道这市场多火。 一些骗子也推出了新手段，从期刊到网站，做一整套假的，据说期刊的印刷纸张比真的还好。 而且推出打包价格，只要拿出不贵的几千块钱，可以让你的论文成功发表，声称网上可查，晋升职称无忧。 对于平时不发论文的医生来说，这是多么省心的事情，这钱给谁不是赚，信以为真，于是把钱打过去。 人家十分守信，论文按时发表，装模作样给你寄送期刊，那高仿的网站确实可以查到论文。 只有到了晋升职称的时候，被查出来才知道，这期刊居然是假的，高仿的。 杨平将电子邮箱给宋子墨看，这些资料还是宋子墨帮忙收集的，宋子墨再次仔细核对，准确无误，对于博士论文发表在《柳叶刀》上的高材生，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如果期刊是真的，这事成了，而且一箭双雕！ 宋子墨伸出两个拇指。 梁胖子有点苦恼，现在医院里风言风语，说他在飞机上追空姐。 委屈呀，梁胖子就是觉得人家漂亮，多看了几眼，然后心动，要了一杯橙汁，被说成了追空姐，最后追被说成了骚扰。 本来有潜在希望的恋爱对象，现在开始怀疑梁胖子的人品，那么一点点潜在成功可能，被扼杀在摇篮里。 这些人也真是没脑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看看癞蛤蟆的成色，要是宋子墨追空姐，这事还真可能真的，梁胖子这只癞蛤蟆，这种成色。 可是谣言要什么智商，纯粹跟着爽就行。 “这事兄弟我帮你好好查查，谁捅出去的，我扇他一个嘴巴。”张林安慰。 胖子想想，确实，这不正暗示自己无穷的魅力吗，刚才忧愁立刻烟消云散，你强任它强，清风拂山岗。 “对呀，师兄说得对，你得感谢这人”张林支持这种观点。 杨平目光一扫，张林立刻躲开，不敢说话了。 韩主任出现他的办公室门口，老韩现在常驻骨科研究所，很少过来。 “来来来，小杨，坐会！” 老韩专程来找杨平，博士马上要开考，他要放杨平两个星期假，让他突击一下，毕竟博士考得东西还是比较多，光英语就难倒很多人。 “博士马上要开考了，你要休多久的假，开口，我都批准，考出个好成绩来。”老韩摸索着找茶叶。 “就来点沙巴红茶，你们买的，一起尝尝。” 这是杨平去马来西亚做手术带的，老韩还没舍得开封。 “不用休假，正常上班，考试那两天休假就行。”杨平还没想过休假这事。 其实要休什么假，都准备很久了，再说，真要加强复习一下，进入系统空间，专心看几个月书，不就几千积分的事情，现在是差积分的人么。 这系统当初还以为是个弱鸡，越到后面越发现，这系统是个灭霸级别的，光是系统图书馆这项，就已经可以将学习这事变得无上限。 “不休假？我看你天天泡在科室手术，平时中午也是呼呼大睡，没见过你看书，就晚上回去那点时间看书，怎么行，看你早上精神抖擞，也不像加班看书，你说自己考，我这次没有帮你弄免试名额呀”老韩说出了自己的担心，动手能力强，不代表应试能力强。 “放心吧，考博士而已，就那么几张卷子，能够难到哪里去。”杨平安慰老韩。 老韩盯着他，这口气，跟做手术一样霸气呢。 “喝茶，这红茶还可以吧？”杨平被他看得发慌。 老韩收回目光：“真不用休假？” “不用！”杨平淡定。 “论文怎么样了？有消息没？”老韩每来一次，算是定期督促工作。 “投AJSM的两篇已经审稿通过，编辑说尽快安发表。”杨平轻飘飘地说。 “两篇都通过了？”老韩以为他开玩笑。 AJSM，骨科金字塔顶端的期刊，一篇就已经够牛的，同时两篇砸中？怎么可能。 不过对这个小子，没见过的事情多着呢，好多手术也没见他做过，做起来比谁都厉害，对这种非正常人，脑洞要开大一点。 “考上博士，论文发表，我就帮你跟夏院长提低职高聘的事情。” 韩主任慢悠悠地说。 低职高聘，在民营医院或者一般的三甲医院比较多，这种省级教学三甲医院，比较少，按照正常流程，杨平就算提前晋升副高，恐怕凭这几篇论文分量还不够。 要是有《科学》和《自然》的论文，还差不多，但是这些杂志一般都是基础研究成果，很少有临床文章发表。 “真不用休假？”韩主任再次确认。 杨平很肯定：“真不用！” 地址： 第0309章 烧脑 杨平的话说得如此轻飘飘，但是韩主任没有任何怀疑。 对他，老韩已经把脑洞开得足够大，但是现在还是感觉不够大。 “要是有一篇《科学》或者《自然》的文章，可以提前晋升副高不？”杨平只是问问，没有别的意思。 老韩一愣，真的脑洞不够大：“这个要是真有一篇，别说提前晋升副高，怕是把博导也一起搞定了。” 现在老韩有点混乱，过来跟他谈考博士的事情，聊着聊着，怎么就聊到博士生导师的问题了，博士，博士生导师，跟绕口令一样。 “一篇文章可以搞定博导？真的？”杨平两眼放精芒。 “真的！”老韩差点一口茶喷出来。 做梦呢，没见过这样的人，《科学》与《自然》是什么杂志，以为小学生的手抄报呢，随便写几句就贴上去。 杨平不说话，茶杯放到旁边的茶几上，右手食指在自己的大腿上敲打，有节奏地敲打，只是嘴里没有哼哼呀呀。 淡定，他十分的淡定，只是在琢磨，应该抽空研究一下《科学》与《自然》，随着能力的提升，自己的目标就会放得更高。 “小杨？”老韩见他的样子有点奇怪。 杨平应了一声：“哦！” “万一，我是说万一，主任，你别介意，我只是好奇，想问个清楚明白，你说我在读博士期间，然后又成了博士生导师？这事怎么办？有点理不清。”杨平突然问道。 “这？”老韩被问蒙了，这问题问得有点烧脑。 遇上这种情况怎么办？ 应该两者不会有什么冲突吧？有些硕士毕业的博导，但是还想完成博士的梦，也可以读博士，或者已经成了博士生导师，博士就算不读了，也没什么影响。 “两者没有什么冲突，你读的是我的博士，又不是读你带的博士的博士。”老韩觉得自己这样表述，应该已经表达清楚，但是有点绕。 “嗯，我想也应该是的。”杨平也认可这个答案。 两人沉默一会，老韩说：“还有问题没？” “没有了！”杨平还在思考什么。 “加把劲，眼下最大的事是博士考试，明白不？” “哦，明白！” 两人喝了一会茶，晚上夏院长约了老韩吃饭，老韩也该下班了，临走时，老韩再三叮嘱杨平考博的事情。 从老韩办公室出来，护士告诉杨平：“你一个朋友在等你，会谈室，女的，等了好久。” “女的，朋友，谁呢？莫不是黄佳慧送什么器械资料来了。”杨平没有在意。 他往会谈室去看看，朋友已经自己出来，站在门口：“杨医生，您好，抱歉，因为没有您的电话，所以没有预约。” 杨平的记忆力很好，即使不用刻意去记某个人，也不会轻易忘记，这是当时华侨楼的病人宁先生的女儿，宁琪。 “宁小姐？”杨平实在想不出她找自己什么事。 宁琪三十岁，身材比较高挑，秀丽的脸庞泛着红晕，她应该已经从失去父亲的悲痛中缓过来：“打扰了，我是特意过来感谢杨医生的。” “不用客气，请坐。”杨平请她坐下。 会谈室比较宽敞，平时用于和病人谈话签字用。 宁琪坐下来，桌面放着一个礼盒，她显得优雅大方：“杨医生，这是一盒曲奇，小小心意，非常感激您当时对父亲的照顾，让他人生最后一程走得很有尊严。” “不用客气，那都是我们应该做的。”杨平觉得当时也没帮上什么忙。 两人不知道聊什么，宁琪有点局促不安，跟平时的成熟稳重格格不入：“哦，这是我的名片，杨医生，如果不嫌弃的话，交个朋友，我刚刚从你们门诊大楼过来，看到医院一些介绍，您做了很多让人仰慕的手术。” 杨平双手接过名片，名片上显示宁琪是安宁集团的董事长，杨平这才想起来，他的父亲宁天雄是安宁集团的老板，她现在继承了父亲的事业，上任安宁集团的董事长。 这个年轻的女人居然是巨无霸企业的董事长，真的看不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位中学老师呢。 朱主任任职的安宁保险不就是安宁集团旗下的子公司吗，现在朱主任任副总的公司，应该算是安宁集团的孙公司。 “一直想过来拜访杨医生，但是公司事务繁忙，所以拖到现在才来。”宁小姐诚恳地说。 那些日子，宁小姐一直陪在父亲的身边，几乎天天见到杨平，但是两人的交流，更多的是交代宁先生的病情，现在离开病情之外，还真不知道聊什么。 “您很忙，我就不打扰了，这盒曲奇是我亲手做的，再次感谢当时对父亲的照顾，非常感激！”宁小姐起身告辞，微微鞠躬。 宁先生走的时候，终究还是没能亲口跟儿子说上一句话，带着遗憾离开了人世，看着宁琪的背影，杨平深有感触。 送走宁小姐，杨平去病房转转，他去看望思思，检查床边的外固定架调节登记卡，过完年，思思更加精神，可能是没有再用放疗化疗的原因。 “谢谢你，帮我妈妈找了一份工作。”思思稚嫩的声音。 每次看到她，都趴在桌子上写写画画，这次不知道又在写什么，画什么。 思思主动将自己画的给杨平看：“我在画漫画，你看，我的病就是怪兽，我正在跟它搏斗，你们在帮助我，我暂时战胜了它，它溜走了。” “这个龇牙咧嘴的家伙就是你的病呀？”杨平看她画得真好。 这小姑娘，做什么都这么厉害呢，要不是疾病折磨，现在应该坐在宽敞明亮的教室，肯定是一个品学兼优，受尽老师表扬的学生。 “你还会用漫画的分镜头呀？”杨平看她的手法，真是像模像样。 思思不服气：“我可是研究了好多漫画才学会的，你看，单一镜头作画太平面，没有感染力，只有使用分镜头，从不同的角度去表现，才能把画面张力表现出来” 他床边的椅子上，确实整齐地堆着很多漫画，杨平随便拿起一本《灌篮高手》。 “那个二哥哥，好像里面的流川枫，总是酷酷的。”思思指着杨平手里的漫画。 杨平笑道：“那我呢？我像里面的谁？” 思思有点为难，眉头紧皱：“大哥哥，你呀，好像里面没有你这么厉害的人物！” “那怎么办？”杨平故意追问。 这回难倒思思了，她噘着嘴，托着下巴：“你让我想想，要不，把里面几个厉害的加起来，可以不？” 杨平把书收起来：“你好好休息吧，又要准备进行全套的复查了，担心吗？” “不担心了，我早就做好黑夜来临的准备，大哥哥，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思思很平静。 “说吧，我们是好朋友。”杨平不知道她想问什么。 思思想了想：“你说，怎么样才能劝说爸爸妈妈再生一个弟弟或者妹妹呢？” 杨平再也忍不住了，眼睛瞬间湿润，视野模糊。 “小傻瓜，暂时别想这么多，他们或许现在只想把全部的爱给你呢，相信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杨平搂住她，鼓励她。 “可是我怕”思思低声说。 出了病房，杨平眨了眨眼睛，努力让自己的视野恢复清晰。 思思妈妈已经上班，在科里做护工，她很勤快，一些分内的事情做得井井有条，一些不是自己职责范围的，她也抢着做，比如帮医生护士去收快递拿外卖。 蔡巧君对她的工作十分满意，她干活不挑三拣四，也不埋怨发牢骚，任劳任怨，总是怀着一颗感恩的心。 早已过了下班的时间，小苏在等杨平一起吃饭。 宋子墨和唐菲迎面走过来，唐菲每天要辅导思思的功课，他们并不知道这个孩子，早就知道自己的病情。 “师兄？”宋子墨看见杨平的眼睛不对劲。 杨平轻描淡写地说：“哦，睫毛掉眼睛里，眨几下都出不来，给思思辅导功课吗？” “是呀，我早上布置了作业，现在过来检查。”唐菲敲了几声门。 “请进！”思思的声音。 “小苏在等你呢，快去吧。”宋子墨告诉杨平。 杨平整理一下白大褂，挺起胸膛，从走廊里走过。 地址： 第0310章 消费者 看不完的病人，做不完的手术，周而复始，每天都是这么过。 世界上有两样东西，人们天天盼望消失，但是永远没有办法消失。 这两样东西就是疾病和战争。 健康在哪？哪里的医疗保障最发达，哪里的人就最可能健康，平均寿命最高。 和平在哪？哪里的武装力量最强大，哪里发生战争的可能就最少，人们生活得最安稳。 思思的复查结果出来了，杨平松一口气，还好，没有出现明显的复发迹象。 但是杨平心里清楚，复发只是时间问题，恶性肿瘤发展到这个阶段，外科手段不可能彻底消灭肿瘤细胞，只是残留的肿瘤细胞暂时还没分裂成规模，暂时在影像学上没有明显反映。 手术比较多，做完今天的最后一台手术，已经下午六点多，杨平猛然发现，明天就是博士考试了。 “明天后天我休假，你带他们查房做手术”杨平脱下手套扔进黄色垃圾桶。 “医生嘛，总是在考试的路上，读完本科考硕士，硕士完了再博士，执医之后考主治，主治过了，是副高，副高之后爬正高，中途还穿插各种五花八门眼花缭乱的考试，如果突然哪天可以歇一会，发现不用考试，恭喜你，干不了几年，快退休了。”张林边掀无菌单边说。 “既然端了这碗饭，就把这碗饭吃好，各行各业都有自己的苦，哪个行业轻松？老师？没看到辅导孩子作业急性心肌梗塞住院的家长？老师可是面对几十个孩子，这得心肌梗塞多少回；商人？你看到他当老板的风光，没看到他睡地板啃地瓜的时候？公务员？都以为轻松吧，人家考公务员，也是过五关斩六将，上头任务一下，加班加点也是家常便饭。” “我们两个明年也要准备考博，听说医院要搞博士化，说不定哪天政策就下来，没有博士学位的转岗，到时候措手不及。”小五和张林一起抬病人过床。 “我的车已经定好了，五哥、胖子，你们两个到时跟我一起去提车，一人一个红包，早点准备好给我。”张林现在小日子不错。 “你不会是不敢开上路吧？叫我们帮忙开回来？”胖子奚落他。 小五笑着说：“脑外科一个医生前几天提了一台车，说为了寻找驾驶乐趣，弄了个手动挡的，从4S店开回家，路上熄火十几次，最后打电话叫科里一个老司机帮忙开回来的。” “太小看你张哥了”张林不服气。 小五算是戳中他的痛处：“吃鸡那笨手笨脚的样子，还没被张老头骂得少？” 田主任来电话，他那边有个病人，要杨平帮忙过去一起看看，右侧膝关节韧带损伤的，病人是孔主任的熟人，挂了骨科VIP号，看完门诊不放心，让孔主任又带着到华侨楼找田主任再看看， 杨平一听语气就知道，估计病人是个复杂的膝关节多韧带断裂，否则田主任自己直接搞定，也不会打电话让自己过去。 华侨楼原来只有内科部和外科部，现在增加一个骨科部，田主任当主任，他从大骨科调了几个医生过去，平时维持约二十个病人，已经算不错了。 这位新晋的华侨楼大佬，虽然年轻，不到四十岁，但是外圆内方、长袖善舞，丝毫不输两位前辈孔主任和庄主任。 “我跟你一起去。”宋子墨跟上杨平的脚步。 不管是膝关节还是肩关节，三处及以上主要韧带断裂的，叫做多韧带断裂，不是很多见，见一个是一个，医生的成长需要病例喂养，像宋子墨这种，稍微喂几口，就能茁壮成长。 “走！”杨平带着他。 “博士考试应该有把握吧？”宋子墨对他还是有点担心，理论这东西，再聪明也要时间。 杨平没有说话，明天就考试了，现在说什么都没用。 病人包俊豪，男性，二十五岁，职业足球运动员，在华侨楼骨科部的治疗室，已经坐在诊床上，磁共振的片子挂在阅片灯上。 病人手里捧着手机，不知道跟谁聊天，自顾自地笑，一位穿金戴银、打扮入时的妇人，五十多岁，站在旁边等。 “哦，杨医生过来了。”田主任和孔主任停下聊天。 田主任立刻引介：“这是我们医院的杨医生，罗进的手术就是他做的。” “罗进？”妇人嘴角露出一丝鄙夷。 杨平走到阅片灯前，磁共振显示，还是新鲜损伤，前后交叉韧带、内侧副韧带及内后侧结构完全撕裂，四处断裂，这种已经是强迫退役的损伤，当时损伤的暴力应该特别大。 “他跟罗进是队友。”田主任也凑过来一起看片子。 妇人是包俊豪的母亲，一副阔太太的模样，对罗进，他们从来是这样的态度，总是认罗进是野路子出来的，小时候没有经过正规培训，不过运气好点，多进几个球而已，凭什么人气这么高。 包俊豪，也是从小踢足球，不过天赋不怎么样，但是人家家里有钱，小学的时候，就送去巴西训练，大大小小的比赛，都能够参加，是个明星人物。 但是嘛，钱砸了不少，水平不怎么见长，看他踢球，可以呕几口老血，但是人家就是在场上踢，就算你扔鸡蛋，也不影响人家成名和创收。 “你好，麻烦躺平，我给你检查一下膝关节。”杨平看完片子，准备查体。 包俊豪手里的手机还舍不得放下，杨平心里有点不悦，这起码对医生不尊敬，但是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提醒他：“麻烦把手机暂时收起，配合检查。” “哦，不好意思呀。”包俊豪这才勉强收起手机，对着屏幕轻声说了声“宝贝，等会聊”。 “我给你检查的时候，会诱发一些疼痛，如果感到疼痛，你就立刻说，我会尽量轻一点。”杨平戴上手套，向包俊豪耐心解释。 包俊豪哈气：“医生，很疼的，不要这么粗鲁呀。” 粗鲁，还没有动手呢，杨平尽量动作轻柔，开始给他做内外侧应力试验，以判断内外侧副韧带是否有损伤，损伤的程度，膝关节在内外侧应力下是否稳定。 手上刚刚施加力量，包俊豪立刻叫起来：“我的妈呀，医生，能不能温柔一点，太粗鲁了。” 要不是杨平及时按住他的腿，包俊豪伸直的腿差点翘起来，踢到杨平，杨平停下手，平时都是这么检查的，女孩子的疼痛阈值都不会这么低。 妇人看到这情景，非常不满，走上来伸手挡住杨平：“能不能轻点，你搞什么？你弄痛他了，你知道不，他是职业足球运动员，你知不知道？” 大家都没想到会发生这一幕，只是正常的查体，怎么反应这么大，小孩子查体也不会这样不配合的。 “我们打算去美国治疗的，那边还没预约好，所以先到这里看看，我知道你们水平不行，国内医疗水平就这个样子，但起码不能加重损伤呀！”妇产一脸的怒气。 “田主任，既然这样，那就不耽误大家时间，我还很忙，先走了。”杨平脱下手套，准确无误的扔进黄色垃圾桶。 杨平看他爱理不理得样子，已经不爽了，但是还是保持一定克制，现在这样出言不逊，对医生毫无尊重，还看什么病。 最尴尬的是田主任和孔主任，刚刚孔主任出面打招呼，田主任才把杨平叫来，没想到这病人和家属这样的态度，你这是找人看病，还是摆谱来了。 “唉！你还甩手套，跟谁发脾气呢，我告诉你，我们过来是花钱消费的，你这种服务态度，什么意思。”妇人看杨平不买她账，更加生气，无理取闹。 “消费？对不起，现在我这边打烊了。”杨平带着宋子墨离开。 孔主任跟妇人解释，田主任追出来，不断道歉，他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尴尬的事情，这个病人和家属，田主任也是刚刚才认识，粗略一看磁共振，右膝关节多韧带断裂，只有杨平才能搞定的。 “这个医生，我要投诉他，没有医德！”妇产骂骂咧咧的。 杨平十分冷静，没有气冲冲的，他在门口停下来，跟追上来的田主任说：“你告诉她，治病救人没错，但我们是站着行医，不是跪着行医，医生和病人，都是平等的” 妇人在G市还没有听到这样的话，到哪个医院看病，不是前呼后拥的，你一个年轻医生，说你几句，使唤你你几句，怎么了。 她嚷嚷要看杨平工牌，去投诉，杨平本来不想惹她，多一事不如少事，这样她以为医生真有犯什么错误呢，这已经不是什么误会的事情了。 杨平将工牌亮出来：“看清楚了没有？” “你给我记住，不就一个医生，你摆什么谱？”妇产态度恶劣。 “你也记住，以后不管到哪里看医生，学会尊重人，知道不？这是起码的教养。”杨平也不客气。 宋子墨在一旁，准备随时隔开两人，防止杨平吃亏，妇女撒起泼来，又撕又咬，拳打脚踢，见过不少，还有在地上打滚，脱裤子喊非礼的也有。 杨平不是喜欢吵架的人，不想再跟她纠缠，带着宋子墨撤离。 妇人听到教养两个字，更加愤怒，要追上来。 后面孔主任拉住，前面宋子墨挡住：“怎么跟个泼妇一样，没完没了呢，你还想干吗”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0311章 忐忑不安 杨平也没理她，跟这种人较劲，跟对着一条疯狗叫差不多。 其实说是孔主任的熟人，估计是熟人的熟人，转了不知道多少圈。 “你别走，你给我站住”妇人叫嚣着，不依不饶。 要不是碍于医生和病人的关系，宋子墨已经一脚踹出去，有这样的吗，人家已经没理她，非要不依不饶。 “你到美国去治疗，赶快去，别耽误病情，我们承认水平不行，治不了你这病，这还不行？”宋子墨这人，凶起来，眼神能杀人。 他瞪着妇人，妇人也不太敢上前动手，看着这个高大的小伙子，也不是善类，别说她，就算他儿子，也占不了便宜。 包俊豪拄着拐杖追出来，看到老妈气呼呼的样子，他一蹦一蹦，拐杖戳戳点点：“别走，你有种别走，什么玩意，弄死你” 这小子一瘸一拐地，一副不服就干、冲上来要打人的架势，这混球在球场上跟人打架的事没少干。 杨平没理他们，也不说话，快步走，想尽量脱离现场，有些事不是怕，没必要去跟这些人一较高下。 宋子墨边退边护着杨平，要是这对母子真动手，他也不客气，起码不能让他们伤着杨平，好歹也是会空手道的人。 有个医生立刻帮忙提前按了电梯，杨平钻进去，宋子墨跟进来，这才没被那母子两人追上来。 “别理他们，犯不着为这种人这种事生气。”宋子墨安慰杨平。 杨平反而很平淡：“没事，明天就考试了，哪有时间跟他们生气，他爱到哪里看病，就到哪里看病。” 杨平不是装的，是真的很冷静，长期在系统空间的磨练，让他比别人更加冷静稳重。 “这样想就好，今天休息好，明天考好点。”宋子墨拍拍他的肩膀。 “科里这两天辛苦你了，张林小五他们你多带带。” “科里你就不用担心，这两个鸟人你也不用在意，安心考试。” 电梯开了，两人从电梯里出来。 杨平接到韩主任的电话：“小杨，刚刚华侨楼的事情” “主任，你听我解释”韩主任的电话，杨平自然重视，不能让韩主任误会。 韩主任的声音很大：“解释什么，不用解释了，这些烂事你不用管，安心把考试考好，就这样” “怎么？真投诉了？”宋子墨听到了电话。 杨平放下手机：“没事，老韩说不需要我解释，这些烂事不用我管。” 准备这么久，就两天，博士就考完了。 考试刚结束，老韩就打电话问感觉怎么样呢。 杨平感觉不是很好，心里有点忐忑不安：“感觉不是很好——” “考完了，什么事都不要想，回来一起喝茶聊天，大不了明年弄个免试名额，多大的事，不就推迟一年时间的事。”老韩一贯的粗嗓子。 本来考试前想好的，分数一般高就可以，可是考试的时候就忘记了，每一题都认认真真做，没一分都扣得死死的，感觉有点用力过猛。 杨平算了算，英语作文会扣分，专业基础和专业课，一些本来标准答案有错误或争议的题目会扣分，其他没什么分可以扣了，最后的得分会高得有点离谱。 这分数考高了，心里反而有点忐忑不安，算了，考多少分就多少分吧，老韩不是喜欢高分吗，让他去乐呵乐呵。 “怎么样？上线没问题吧？” 第二天回到科室上班，大家最关心的问题也是这个，张林和小五从两边夹击，问道。 杨平摆摆手，不说话，已经考完，不提也罢，就这样吧，不再说话。 “这是考砸了？” 看这表情，回来也不说一下考试的情形，八成考砸了，也难怪，师兄整天忙于手术，哪有时间看书复习，这博士考试，不复习那能考上，跟临床纯粹两回事。 砸了就砸了，明年再来，大家心知肚明，也不好刺激杨平，知道这壶不开，也就不再提这个壶。 “高桥文哉和藤原美雪的进修申请资料，师兄，你看，批准的话就在这签字。”张林说话都小心翼翼。 这两人的申请资料，昨天医教处送来的，科里张林管教学这一块，所以医教处就送给他了。 杨平仔细翻看两人的申请资料，汉语等级考试高桥文哉过了四级，藤原美雪过了六级，教育背景和临床经验都不错，自我表述一栏，两人写得也很诚恳。 都符合目前科室对进修的要求，杨平签下了“同意”二字和自己的名字。 “科里的教学都是你管，以后管理要严格，一视同仁，要保证每一个进修生能够学到真东西，出去不要砸我们的招牌。”杨平叮嘱张林，张林做这些事比较合适。 “管人这事我喜欢，内行，师兄，你放心，我一定严格管理。”张林很高兴，这差事对路。 高桥牛逼，让你牛逼，不把你榨出屎来，我的张字倒着写，张林想起那二货一副牛逼轰轰的样子，就想打人。 “我是说我比较擅长管理这个学生队伍，我这人有耐心，又认真，对年轻人有共情”张林发现用管人这词，太官僚主义，立刻更正。 “小杨，进来一下！” 韩主任在门口招手。 他只字不提杨平考博的事情，估计也是以为杨平考砸了，知道这壶不开，也就不再提这个壶。 “考博的事，现在放一放，不用再放在心上，前两天那个病人投诉你的事情，我们也了解情况，这种事情，不用理会，医院不会任他无理取闹的，不过到时候客服那边还是会跟你了解一下情况，你配合说几句就行，走走程序嘛，这个病人有点来头，家里是搞企业的，有个几十亿的资产，以为了不得了，你说的对，我们当医生的，是站着行医的，不是讨饭的，这家人也是吃饱了撑的，找了人给夏院长施压，非要你给他们道歉，给他们一个交代，夏院长说了，让他自己去道歉，可能他还会考虑一下，要是让杨平去跟他去道歉，没门！” 老韩让杨平别把这事放心上。 “放心吧，主任，这是小事，我不会放在心上的，还有考试到时再说吧。” 杨平想解释一下，但是转念一想，没必要了。 “考试的事，放一放，不用有什么包袱，每个人有自己擅长的，明天我帮你弄个免试名额，多大的事。”老韩比谁都看得开。 考前，他追得最紧；考后，他比谁都不在乎。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0312章 以势压人 “老领导，这个事” “夏长江，人家投诉电话都打到我这里来了，你赶紧给人一个交代，这关系到我们医疗行业的形象” 夏院长揉揉额头，在电话里左右周旋：“老领导，这个事错在包太太，以势压人，但是无论如何，不能让您为难，我亲自去给包太太道歉，你看怎么样？” “你自己把事情理顺吧，我们在工作中要注意态度，注意方法，不能简单粗暴。”电话里的声音也平缓许多。 “谢谢老领导的教导，我们会处理妥当，请老领导放心。”夏院长信誓旦旦。 “好了，就这样吧。”对方挂断了电话。 “夏院，是不是林厅的电话？”办公室何主任一直坐办公桌对面。 夏院长摆摆手：“是呀，这个包太太也太小肚鸡肠，她真去上头投诉。没事，我自有办法，这种小事，林厅也是推不了面子，才打个招呼，我们打几圈太极，事情就过去了，让杨平去道歉？人家做错什么，我真让杨平去道歉的话，以后我这老脸往哪搁？” “这包家在G市也有头有脸，人品怎么这么差，为这点鸡毛蒜皮的事，揪着不罢手呢？”何主任也替杨平鸣不平。 “人品跟钱没多大关系，还不是觉得倒了面子，要捞回来，觉得自己有钱有势，还治不了一个小医生，这口气咽不下呗，林厅明白着呢，打个电话就表示过问了。” “那可说不定哟，省人民医院那事，还不是把人给辞掉了。”何主任有点担心。 夏院长有点不乐意：“两件事不一样，再说三博现在院长是谁？夏长江！夏长江是什么人？会这么没骨气，只要我还在这个位置上，不可能让我们的医生去道歉的，凭什么？就为了顺她一口气？” “你还是小心点，这家人的势力不容小觑，能量大着呢。”何主任小心翼翼。 夏院长喝口水，缓一缓：“我这不每一招都小心翼翼的嘛，包玉楼这人，做大生意的，有分寸，只是他以前靠岳父上位的，在家里肯定怕老婆，这女人要是闹，包玉楼还真没办法，会依着她，改天，我还得亲自去赔礼道歉，把这事了结。” “你还真道歉？”何主任显得很委屈。 夏院长不以为然：“林厅以前是包玉楼岳父手里提拔的，我是林厅的老下属，他既然已经过问，这面子还是要给，只要我出面道谦，打个哈哈，这事就各方面理顺了，无非想讨回个面子而已，我的面子不值钱。” “这杨医生看不出，挺有骨气的，要是当时谁遇上这种情况，谁心里都有气，外国那么好，直接去就是，何必来鄙视我们，做两天二鬼子，祖宗是谁都不知道了。”何主任也挺欣赏杨平的骨气。 “人才嘛，哪个没点个性，没个性还叫人才？杨医生那边什么都不要说，要客服也不要去调查，虽然是走程序，但是会让人觉得窝火，越是人才，越看重尊严，上班还要操心这些烂事，说不定哪天就拍屁股走人了。”夏院长叮嘱何主任。 这样处理，事情算是妥当，夏院长倒不担心对方取闹，再闹也是芝麻大的事，他担心处理不当，影响杨平的心情。 另外，人在江湖，有些事情不是简简单单一句话就能抚平的，方方面面要照顾。 人才都心气高，人家在乎的已经不单单是钱，而是要有尊严地工作。 “这事就这么定，哪个部门都不能再插手，提也不要提，我还要去省里一趟，要几个编制，现在给我的编制太紧，今年骨科准备进一批人。”夏院长拿起公文包，急匆匆地出去了。 运动医学中心挂牌仪式，医院请了不少同行和媒体。 一块大大的铜牌，替换了原来的普通牌子，铜牌被红色的绸布盖起来。 行政楼主会议室，高主任西装革履，领带晃人，他不停地招呼客人。 罗进也被邀请出席挂牌仪式，他穿着自己的球服，再加一件外套，吸引了很多人过来，好多等着散会后找他签名。 夏院长和韩主任低头聊天，脸上挂着开心的笑容。 高主任站在台上调试话筒，等待会议开始，与在杨平面前的谦卑形象不同，高主任现在显得自信霸气，不愧是一方诸侯。 罗进的宣传片播放之后，便是各种高难度运动医学手术案例介绍，尤其肩关节和膝关节多韧带重建，运动医学的皇冠明珠手术，每一台都是让同行肃然起敬。 已经就坐的G市各医院运动医学专业的主任，私下已经开始讨论，这些手术随便哪一个，都是他们望尘莫及。 杨平忙完，也从科室过来，韩主任招手，让他坐自己旁边的位置。 “运动医学中心建立，你可是头功，别到处跑，就坐这。”老韩拉着杨平。 夏院长笑眯眯的：“小杨，怎么样，工作还开心吧？” “开心，当然开心，我到处看看，你们聊。”杨平不耽误他们聊天。 “去吧。” 老韩好像跟小朋友说去玩吧。 “杨医生！” 不知道什么时候，李静姝出现在人群中，朝杨平打招呼。 她对着杨平笑，笑容如花，不过很快有人过来找她，像汇报什么工作。 那人杨平认识，纪录片摄制组的导演。 李静姝很忙，刚听完汇报，又要接电话。 “阿红，怎么还没到，你们腾讯新闻必须到呀，快到门口了？谢谢，谢谢。” “诚哥，我是静姝呀，哦，快到了，好好好，谢谢呀。” “华老师，您怎么来了，不敢当不敢当，静姝感激不尽。” 李静姝的助手小雨也忙得不可开交，拿出一张单：“师姐，我们请的媒体，就这几家没到了。” 李静姝轻挽额前发丝，额头有点渗汗：“我刚刚打过电话，他们马上就到，小雨，你在这守着，我出去接人，华老师也到了。” “师姐，你不过去跟他聊几句，你的胳膊，找他复查一下？”小雨古灵精怪的眼神，眼珠朝杨平那边溜。 “别闹了——” 李静姝偷偷瞄一眼杨平，立刻出了会议室。 一位大约五十岁的女子出现会议室门口，穿着修身的职业套装，披着印花披肩，旁边跟着一个助手。 已经到场的记者很多立刻站起来，其他记者，看到这情景的，也跟着站起来。 “华老师！”有人认出来，跟她打招呼。 华老师整理一下披肩，在李静姝引导下入座。 医院宣传科颜主任立刻过来，跟夏院长耳语几句。 夏院长立刻起身，过来握手：“感激，非常感激，华老师亲自指导工作。” 华老师是G市新闻传媒集团的总编，G市新闻传媒集团可是南都省新闻界的航母，华老师可谓G市新闻界的一姐。 “不用客气，你们忙，我随便坐坐，我正好在附近开会，听说三博医院召开新闻发布会，静姝协助组织的，我就过来看看。”华老师仪态优雅。 “静姝，你去忙，不用陪着我。”华老师和夏院长寒暄几句，各自落座。 “这场面有点大呀，师兄呢？走，跟师兄坐一起。”张林到处找杨平。 “师兄坐韩主任旁边，你搬个小凳子过去挤一挤？”小五觉得这小子没点逼数。 “我的妈呀，走错片场了吧？”胖子惦着脚。 这场面，医院什么时候来过这么多记者，记者区域都坐满了。 这运动医学中心挂牌仪式，还以为找几个人凑数，放几挂炮仗，红布一扯，完事。 这跟新电影发布会差不多，那罗进都请来了，坐在嘉宾席上。 “关教授！” 关教授终于到了，高主任赶忙迎接，同门师兄，附一的运动医学中心主任。 其它医院的同行立刻起身迎接，握手寒暄。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0313章 泰森与绿巨人 东京大学附属医院，手术室的更衣间。 “高桥君，怎么，准备去中国了？”佐佐木跟高桥打招呼。 高桥应了一声：“下个月初动身，为期三个月的临床观摩。” “高桥君，自从你从中国回来，整个人都变了，缺少以往的高傲和自信，我怀疑你对某些事情的判断出现某种偏执。” 佐佐木对这个学长有点不理解，自从中国回来，说话做事总是谨小慎微，而且处处显得十分谦虚，跟以前的高傲自信，判若两人。 “佐佐木，如果当时换做是你，你也会这样，总有一天你会理解我。”高桥不想去解释。 没有被对手彻底击败过，就一定会心存幻想，不能真切体会对手的强大，尤其是曾经自己是世界之巅。 “藤原老师的决定也有点莫名其妙，我们，还需要向一个不知名的中国医院学习？”佐佐木满腹牢骚。 佐佐木比高桥年轻两岁，大家一致公认，他的天赋要高过高桥，高桥在创伤外科方面处于巅峰，其它亚专科涉猎较少。 佐佐木不同，他不满足于创伤外科，在脊柱、关节及运动医学也广泛涉猎，成绩斐然。 未来接替藤原正男的，很可能就是佐佐木，连高桥自己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学弟势头压过自己。 佐佐木也看过杨平的手术视频，可是一个视频，无论如何无法说服自负的他，他总会幻想自己比高桥厉害很多，杨平能够完成的，他也能够完成。 “藤原老师！” 高桥和佐佐木同时看到进来的藤原正男，立刻恭敬地打招呼。 藤原正男穿着蓝色的洗手衣，摘下口罩和帽子：“高桥，这次中国之行，是一次非常珍贵的机会，记住，成为强者的最好方法，就是向最强者学习，勇敢地正视强者，才能打败他。” “明白！”高桥立正鞠躬。 佐佐木表面上很顺从，但是心里不服气，对老师的逻辑有点不满，难道我们不是强者？ 不满归不满，佐佐木和高桥是平辈，可以毫无忌惮的沟通，在藤原正男面前，佐佐木绝对不敢说出刚才的话。 “藤原先生！鸟取主任的上颈椎肿瘤手术遇上麻烦，需要先生的支援。” 有人追到更衣室，藤原正男还没有脱下衣服，跟着报信的出了更衣室。 “高桥君，你这个世界拳王，怕是被打蒙了。”佐佐木忍不住又多一句。 “已经不是泰森和霍利菲尔德之间的较量了。”高桥很无奈。 佐佐木带着取笑：“那是什么？” “如果你我是泰森和霍利菲尔德，那对方是绿巨人？”高桥终于找到一个比喻，虽然不是很贴切。 佐佐木差点大笑起来：“真是有趣！” 要是没有这句话，他还尝试去理解，有了这句话，他可以断定高桥是犯了某种心理疾病。 高桥没有时间去给佐佐木解释，总有一天，他会自己亲身体会，他真希望，这次佐佐木也一起去，让他亲眼看见世界上最优秀的外科医生，究竟是怎么样的。 高桥要赶时间，下班后约了他的中文老师，进行出国前的语言强化，自从中国回来后，他几经打听，找到一位出色的中文老师。 这位老师是东京大学医学部的一名中国留学生，从事分子生物学研究，这位有着医学背景的留学生，让高桥短短四个月时间，通过了汉语四级测试。 当然，高桥的天赋很高也是原因，但老师教学方式确实高效。 为此，高桥已经支付两千万日元学费，物有所值。 老师从教授他汉语拼音开始，用几十个字母，掌握了汉语的发音，然后给他一套教材，一些汉字卡片。 这套教材是四千字的韵文，无一字重复，凭借这篇韵文，高桥用一个月时间掌握四千常用汉字。 接下来老师安排阅读和听力的训练，每天晚上四个小时的语言培训，从不间断，让高桥攻克了语言障碍。 他曾经认为，汉语是世界上最难学的语言。 可是现在，他觉得汉语是世界上最容易的语言，因为只要掌握这四千个字，他可以无障碍的阅读几乎所有的文章。 现在，他要进行医学词汇的强化。 这比英语容易得多，英语密码式的造词方式，每一个医学词汇都是一个单词，而且毫无关联。 汉语的奇妙在于，他们只用这四千个汉字，使用某种逻辑关系，组成了无穷的词汇。 比如肝脏，脾脏，肾脏，肺脏，心脏，都是脏器，而前面大多有象征人体的月字，一眼可以识别这是一类的，难怪日本始终不剔除汉字，这是多么明智的选择。 “唐老师，您好，我下个月就要去中国，我还想加强一下汉语学习。”高桥跟老师握手。 这是一所夜校，唐老师只是这里的兼职老师。 高桥准时赶到了教室，他购买的是一对一的教学。 “这是我给你准备的汉语病例范例，里面除了病程记录还有手术记录、检查报告，你需要强化的是这些资料的阅读。”唐老师将整理好的资料给高桥。 唐老师是很年轻的小伙子，在东京大学攻读分子生物学的博士，利用业余时间教授汉语，挣点生活费，这比刷盘子要好很多。 高桥目前是他最大的主顾，这位医生主顾，出手大方，一度让唐老师认为在东京遭遇骗子。 高桥像一个小学生，趴在课桌上，认认真真地阅读病例。 作为平时站着吃便当的人，绝对不会浪费一分钟时间。 每天四个小时，从晚上七点到十一点，如果因为特殊原因迟到，他熬夜到凌晨一二点，也要完成四个小时的学习。 当然，如果这样，培训费增加一倍。 高桥担心老师因为学费的问题，延长教学时间，他承诺，每提前一个月，他多支付一笔学费，这笔学费直接给老师。 唐老师尽心尽力，倾囊相授，用四个月时间，熟练的掌握了汉语。 不明白不理解的词汇，高桥用铅笔标出来，每看完一份病例，唐老师会细心讲解，高桥会认真做笔记。 “老师，感谢你的悉心教导，请接受我的真诚的致谢！”高桥认认真真鞠躬。 老师回礼，高桥再鞠躬，老师再回礼，高桥又鞠躬—— 算了，老师不再回礼，高桥才停下鞠躬。 “请问老师，按照中国的习惯，我该怎样称呼杨医生？”高桥决定在启程前都弄明白。 “称呼杨教授最好，比较正式又含有敬意。”老师建议。 “如果去了中国，我是否可以与老师保持联系，遇上语言或文化方面的问题，随时请教？我愿意支付对应的咨询费。”高桥考虑周全。 “当然可以，咨询费我们可以按小时计算，每天不足一小时，也按一小时算。”老师非常同意，他真希望高桥去进修几年，最好一直到自己博士毕业。 得到老师的同意，高桥更加自信，他想了想，还有什么要请教老师的。 “还有，社交方面有什么建议？”高桥问道。 老师略做思考：“你只是进修三个月时间，记住一些简单的规则：多干活，稍少说话；听到命令，立即行动；喝酒碰杯，杯子比对方放矮一点；集体出去吃饭，抢着付账；喝酒要干脆爽快，不要借口拖延；如果集体宿舍，晚上睡觉不咬打呼噜——” 高桥红着脸：“除了最后一条，其它都可以做到。” “那就尽量吧，如果打了呼噜，第二天跟室友道歉。”老师很专业，该想到的都想到了。 “时间到了，该下课了。” 今天十一点结束，很准时。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0314章 灭霸 运动医学中心挂牌，综合骨科不再以运动医学为主攻对象。 大量的运动损伤病人分流到运动医学中心，综合骨科的压力减轻不少。 杨平带着大家去康复科看病人，他会定期去康复科看望自己手术的病人。 骨科和康复科是兄弟科室，很多骨科病人术后出院，不是回家，而是去了康复科，要么门诊，要么住院，进行康复训练。 一个小小的手指肌腱断裂，术后手部功能要恢复好，也需要科学积极的康复训练。 以前手部肌腱断裂，做完手术，直接打个石膏，三个星期后拆除石膏，肌腱粘连，手指僵硬，需要花很长时间来复健，有些最后功能恢复还不尽人意。 现在，做完手术，戴上一个特制的支具，术后24小时内就开始进行手部的康复训练，这样手部功能恢复非常好。 当然，功能锻炼的过程中会有肌腱再次断裂的风险，毕竟概率比较少，不能因噎废食。 学术会上杨平主刀的病人，术后恢复非常好，当时缺损的半边脸，再植成功后，疤痕也不是很明显，避免了做整形美容手术。 离断的左上肢顺利成活，神经从肩部臂丛的位置断裂，位置太高，以后神经功能恢复会很差，只能二期行左上肢的功能重建，这是一个非常具有挑战性的手术。 神经损伤，不管是中枢神经脊髓损伤，还是周围神经损伤，在医学上都是没有攻克的难题，目前所有的研究都没有实质进展，有些团队进行干细胞治疗脊髓损伤研究，也是徘徊不前。 如火如荼的干细胞治疗，跟网上天天叫嚣的石墨烯电池一个德性，天天宣布有突破，实际上，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进步。 那个身体成折刀病人，当时不是杨平做的手术，杨平也看到他正在做康复训练。 当时折断的部位在腰3和腰4椎骨的部位，这个位置椎管内容纳的，已经不是豆腐脑一样的脊髓，而是马尾神经，马尾神经类似一束电线，比脊髓抗损伤能力强大很多。 所以这个病人十分幸运，通过康复训练，他已经恢复正常行走能力，如果折刀位置在往上的腰1平面，结局不会这么完美，肯定落下终生残疾。 大家对当时的情景记忆犹新，这个病人身体对折，惨不忍睹，连膀胱都挤破，泌尿外科还一起做了膀胱的修补手术。 这些病人都是从鬼门关拉回来的，看到他们有说有笑，活生生地站在面前，杨平心里特别高兴，医生最大的成就感就在此。 从康复科回来，韩主任摸着茶杯，在医生办公室坐，老韩平时过综合骨科，一般在主任办公室坐，罕见在医生办公室喝茶。 “小杨，医院准备招聘一批新人，你盘算盘算，缺不缺人手？拟个人才需求清单给我。”老韩悠闲自得。 目前，综合骨科的医生团队只有一个治疗组的配置，杨平也想引进几个博士，但是他对用人的要求比较高，不求有宋子墨的能力，但起码要能够独当一面。 很早之前，韩主任提到过，一个帝都医大的女博士要加盟，但是迟迟没有到位，估计韩主任已经忘记这事，或者那个博士已经出国，或者选择了其它医院。 帝都医大八年制的博士，可以选择的范围还是很大，有些学生比较优秀的，出国做医生也有可能。 “我想想看，如果有合适的，还是想引进一两个。”杨平暂时不敢肯定。 韩主任有点漫不经心，看样子，他来这里，还有其它的事情，至于科室增人，不过是顺便提一下。 哦，博士考试的成绩可以查询了，英语、专业基础，专业课都可以查询。 莫不是为了这个事？ 老韩的茶也喝得差不多了，再喝要加水了，欲言又止：“小杨” “老韩是不是来问博士成绩的，可以查询成绩了。” 宋子墨心有七窍，附在他耳边说。 “是骡子是马，总得拉出来亮亮，听说坐了好久了么。” 宋子墨鼓励杨平，这一关必须过的，考砸了，也要交代的。 “嗯，我查查！” 杨平拿出手机，宋子墨在一旁等着看。 果然不出自己所料，用力过猛，居然英语考了96分，专业基础97分，专业课98分，总分考了291分。 英语估计作文扣了分，还有一些争议题目扣分，专业基础和专业课，肯定也是错误题和争议题扣分。 因为有些医学知识会随着发展会慢慢变化，所以有些题目标准答案偶尔会出现错误或者争议，这不是没有可能。 “多少分？” 宋子墨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夺过手机，再查一遍。 96、97、98，几个分数十分醒目，手机查询不会骗人的。 “怎么？在查成绩？多少分？”老韩明知故问。 杨平摇摇头：“考得有点离谱？” “哦，没事！”老韩有点小小失望。 “多少分？”张林小五几个也着急。 杨平还是摇头：“成绩这东西，不一定代表真实能力，大家不要在意。” “你倒是说呀？” 胖子凑过来看，大家等着呢。 宋子墨深吸一口气，拿着杨平的手机：“英语96分，专业基础97分，专业课98分” 眩晕，如同一阵霹雳在头顶裂开，没听错吧？ 哪有这样的成绩，史上没有这样的高分吧，大家都不相信，宋子墨拿手机挨个晃一圈。 老韩以为杨平没考好，和宋子墨一起编个笑话，调节一下气氛，算是一种自嘲。 可是，手机上查询的成绩，就是这么多，怎么会错呢。 你个混球，我还以为考砸了，现在考出这样一个充满洪荒之力的成绩，脑洞真是开小了，开小了，老韩的认知又被狠狠的刷了一把。 他摸着杯子的手有点不听使唤，高兴，激动，惊喜，意外！ “那个晚上，我请客，地点你们挑，别给我省钱，往死里整。”老韩像个年轻人。 宋子墨立刻伸出双手握手。 这回是真的杨博士了，以前去附一，大家都以为杨平是韩主任的博士，一口一个杨博士，叫得杨平心里发虚。 “我说师兄，你以后称杨博士，别人谁还敢称博士呀？我是不敢了，以后任何人不能叫我宋博士，以后在科里，博士只是师兄的称呼。”宋子墨在科里宣布。 宋子墨这么宣布，算是规范杨平的称呼，以前杨医生，杨老师，杨教授，什么称呼都有，以后就叫杨博士了。 “从今天开始，规范称呼，杨博士，简称博士。”宋子墨重申。 “听着别扭！” “多听听就习惯了。” 291分的成绩，先在研究生、规培生和实习生的群里爆炸，很快消息在整个医院扩散开，291分的成绩，秒杀之前所谓的一切学霸。 “靠，有没有搞错，哪位学霸，有空去朝拜一下。” “骨科的杨平！” “这不是学霸，是灭霸！” “确认不是愚人节的冷饭？” “呜呼哀哉，我刚刚也查了成绩，以为自己学霸了一回，现在看来只是个浴霸。” 三博医院院内一个考博微信群里开始了各种刷屏。 杨平就知道，用力过猛，考出这样的成绩，会引起一阵轰动，而且，这个轰动在医院还会持续一段时间。 这是杨平实在不想看到的，习惯了低调的人，不想总是暴露在光环下。 第0315章 合作升级 现在，杨平在三博医院，无论走到哪里，都被人偷偷围观。 那目光，跟看动物园的熊猫差不多，不，完全看外星人的心态。 就算小苏在食堂排队打餐，前面的人也会客气地说：“你站前面来” 如果杨平和小苏在食堂角落里吃饭，那周围的人多少要打量一番，目光探照灯一般，扫来扫去。 路上经常会有人打招呼：“杨博士，听说考了两百九十一分？” 杨平只好点头，一笑了之，用力过猛，带来的体验不是很好。 希望这一波早点过去，人们快点淡忘“291”这个数字。 程老板约了饭局，杨平向小苏汇报下班后的行程，立刻匆匆赶往地下停车场。 老地方，“美酒好菜”私房菜，老程很开心，将合同拿出来，看了几遍，手指轻弹，小心地装进公文包。 关于股份的比例，老程改了几次，从百分之十，十二、十五，直到现在的百分二十。 给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一年五百万保底分红，这样的待遇，应该很有吸引力。 三博医院的运动医学中心，现在那个规模，还不是杨医生凭借一己之力打下来的。力全医院，杨医生要是发力，年营业额过亿，不是问题。 老程看了看表，杨平和苏南晨差不多快到了，本来打算去接，但是两人执意自己过来。 只要杨平和苏南晨这哥俩加盟，力全医院，以后在G市地盘上算是横着走了，云健不足为惧。 装修也快接近尾声，人员培训已经经整装待发，接下来就是申请国际JCI认证，一系列的操作完成，力全医院就是真正的高端私立医院。 “云健那边最近怎么样？有什么动静？” 程老板与云健的竞争马上进入白热化，时刻要提防对方搞事，不是每个人在商言商的。 “汤主任最近搞了个大动静，圈了不少粉，救了一个心脏呼吸骤停的病人，光心脏按压就持续三个小时。”蔡院长一直关注云健的动静，老板要跟他们对决，自己就要冲在最前面。 对这个网红医生，老程一直觉得恶心，可你觉得恶心，人家粉丝越多，正能量营销的威力非常大。 “具体什么情况？”程老板对这事还不清楚。 蔡院长立刻拿出手机，调出视频：“视频现在疯传，上了全国顶级媒体，获得一片赞扬，你看看视频？” “我看看，这么厉害，顶级媒体可不缺钱，不是地方媒体可比的，要是能够上，那是有真东西，反常。” 手机视频打开，满满的正能量，连老程也觉得，云健是医者楷模。 “感谢云健医院给了我第二次生命，大医精诚，我用生命体会到这四个字的真正含义。”病人感激涕零。 “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好好休息，早日康复出院。”医生亲切地握手。 “谢谢，真的，非常感谢，当时我心跳呼吸停掉以后，觉得自己没救了，等了很久，十分绝望，当一双温暖的手按到我胸口，我瞬间看到了生命的曙光”病人衣袖拭泪。 这是一段查房视频，医生护士跟着汤主任查房，为了庆祝病人获得第二次生命，护士准备了鲜花，场面温馨动人。 汤主任语重心长地教育大家：“我们当医生的，不就是想多救几个病人吗，每一条生命在我们手里，都是无价的——。” 整个视频不长，拍摄角度很好，清晰度也非常高，手法专业。 “等等，你倒回去？” “就这，对，他心跳呼吸已经停掉，怎么还感觉一双温暖的手在按压？”程老板看出了问题。 蔡院长还没太注意：“是呀，不是心跳呼吸骤停的病人吗？怎么还有意识，能感觉一双温暖的手，病人心跳呼吸停掉两小时，送到医院再按压三小时，心跳停了五个小时不会是拉撒路综合征，死而复活吧？” “不对，这病人感受那么真切，感觉到一双手在按压，究竟谁在撒谎呀。” 老程糊涂了，心跳呼吸究竟有没有停呀？ 停好车，杨平坐电梯上到私房菜餐厅，苏南晨已经先到一步。 “大哥！”杨平打招呼。 以前什么苏博士、苏医生，乱七八糟的称呼，现在要规范称呼：大哥！ 菜还没上，程老板抛出主题：“杨博士，苏博士，今天请你们来聚聚，想跟你们商量个事情？”老程提壶倒茶。 “有事就说！”苏南晨催他，都是读书人，说话也尽拣干净地说。 老程坐下来，琢磨琢磨说：“我们医院马上就要完成升级，我嘛，有个想法，拉你们二位入股，技术入股，不用你们出一分钱，至于股份比例，我看每人占百分之二十，而且每年五百万保底分红，你们看如何” “入股？”杨平有点诧异。 这是好事，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还五百万保底分红，绝对饱含诚意。 只是人的精力有限，自己擅长医术，不擅长做生意，杨平不想参与做生意这些事，只想做个纯粹的医生。 程老板抛出想法，等两位的回答，杨平喝了一口茶：“老程，这是好事，而且你这人也实诚大方。” “朋友嘛，虽然聚在一起，干的都是赚钱的事，但也讲究个情投意合。”老程心里有底了。 杨平顿了一下说：“但是我不擅长做生意，也不想参与做生意，只想好好做一个纯粹的医生。” “这”老程刚刚捂热的心，瞬间被速冻。 无数个不良想法在脑海中闪过，难道难道有人先下手，自己浑然不知　　如果这样，后果不堪设想，杨平要是帮自己的对手，自己只有等着成肉酱的份。 苏南晨也很意外，这百分之二十股份对杨平来说，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了。 老程这医院，光最近的投入，都真金白银的砸了六千万进去，虽然规模小点，但是这种高端专科医院，一年分红几百万不是问题。 这家伙一口就回绝了，一点余地都没有呢，究竟怎么回事。 “苏少，这”程老板求助苏南晨。 苏南晨也不好办，虽然杨平是自己未来妹夫，小妹可以管他，自己也管不了他呀。 “老程，你不要误会，我说过，我看中的是你为人的实诚，办医院的正规，目前G市的私立医院，还真没有哪个有你这么用心在办，只要你这样办下去，我会一直和你合作。”杨平看出他的失望和忧虑。 老程这下有点踏实：“多谢抬举，那这样，跟鹰阁医院一样的合作模式，手术费全归你，我们医院只赚床位、护理等边缘费用，怎么样？” 老程调整了思路，他是有一定准备的，准备了ABCD好几套方案，合同也有好几份在包里备着。 这套方案不错，国际高端私立医院通行的模式。 “这样可以，我同意。”杨平直爽，回答简短。 程老板舒坦一点，这样也挺好的，力全医院的手术费加点名费，一台手术算下来，五六万还是有，这样分量也够大。 叶教授在云健，如果把分红也算上，平均下来，也差不多吧。 “那就这么定了？择日不如撞日，重新签个合同？”老程怕夜长梦多。 “行！” 老程拿出合同，杨平仔细看一遍，他现在看书都是一目十行，随便翻一下，合同看完了，苏南晨也接过去，帮忙再看一遍。 朋友归朋友，兄弟归兄弟，所谓亲兄弟明算账，生意上还是要规规矩矩。 检查完，苏南晨才把合同还给杨平，意思可以签。 苏南晨刚刚看杨平只是扫一眼合同，怕他吃亏，所以才把合同拿过去看，未来妹夫，以后就是一家人，关键时候肯定要帮忙把关。 “苏少，你可不能再拒绝这股份，不然老哥这心脏受不了。”老程开玩笑。 苏南晨笑道：“老程，你真的要大出血送我百分之二十的干股？” “跟老程我打这么多年交道，你看我是脑子跳线的人？”老程很认真。 苏南晨想法不一样，他对老程这个医院看好，还是有心想参与，一起构建一个心目中的医院。 “这样，这事我同意，实话跟你说，你这么大个礼物，我得回去跟老爸通个气，不介意吧。”苏南晨没有立即签。 “理解！”老程知道他肯定不会马上签。 苏家地位特殊，这种事情，苏南晨要顾及很多方面。 虽然没有一步到位，但是成功了一半，老程心里还算开心。 第0316章 小高 不知道梁启超东渡日本时，一夜之间学会日语，是真是假。 高桥用四个月掌握了汉语，这是千真万确的，高桥走出南都机场，此时，觉得空气都是香甜的。 在飞机上，高桥默记唐老师再三交代的一些社交规则，让它烂熟于心，好在生活中能够运用自如。 接机的还是洋子经理，甚至，那辆丰田埃尔法也停在上次的停车场。 想不到时隔四个月，大家再次会面，洋子经理十分激动。上一次的高桥，侃侃而谈，这一次，高桥沉默不语。 出发的时候，藤原老师给高桥讲了“刻舟求剑”的故事，高桥明白老师的苦心，决定此行一定学有所成，不辜负老师的厚望。 “你的天赋稍次于佐佐木，但是，你身上有一个佐佐木没有的优点懂得认输，输得起的人，才能够赢更多，所以，未来我更看好你。” 临行前，藤原老师这句话，似乎在暗示，未来他的接班人，并不一定是众人猜测的佐佐木，高桥的机会也比较大。 高桥和藤原没有去洋子的酒店，他们直接来到三博医院医教处报到，希望尽快投入进修学习之中。 三个月时间太短，但是又无法抽出更长的时间，高桥不是一个普通医生，而是东京大学附属医院创伤救治中心的主任。 看着三博医院的双子塔建筑，在高桥心里，一种朝拜感油然而生，他对着双子塔建筑深深鞠躬。 洋子小姐被命令返回酒店，高桥不希望引起杨教授的反感，从而失去这次宝贵的学习机会。 经过打听，在保安的引导下，两个日本人来到了医教处的办公室。 周主任已经恭候多时，立刻起身握手。 高桥鞠躬：“多谢关照！” 外国教授，关照是自然的，本来周主任一切安排妥当，酒店套房、贴身翻译、日式料理厨师，但是被韩主任骂个狗血喷头。 于是周主任匆匆取消这些安排，胡乱地签字，让许干事带着高桥和藤原去宿舍。 三博医院有一栋楼专门做宿舍，公寓式管理，收费也不贵，比外面租房便宜很多，一般是给刚工作的医生、研究生、进修生、实习生和规培生住宿的。 高桥和藤原被安排到普通宿舍，安顿下来，在许干事的带领下，他们领了进修证、白大褂、门禁卡等，许干事带高桥和藤原到综合骨科报到，交给教学秘书张林。 “这是综合骨科的张林，张医生！”许干事介绍。 张林有点不悦：“请称呼我张老师！” “张老师，多多关照！”高桥和藤原同时鞠躬行礼。 “你去忙吧，到了综合骨科，进修的事都归我管。”张林在交接单上签字，催许干事快走，别碍事。 许干事看着张林赶人的脸色，乖乖地离开了。高桥左看右看，好像在找杨平。 “别看了，杨博士去骨科研究所了，等下才回，高桥文哉、藤原美雪？”张林阴阳怪气的。 高桥和藤原立刻应声：“对！” “首先欢迎你们来三博综合骨科进修，我们的学术地位就不多介绍，我要说明一点，我们对学生的要求非常严格，因为我们的目标是，培养真正的世界级医生，如果无法适应，中途随时可以退出。”张林站起来，像跟实习生训话一般。 “藤原美雪，你分配到五老师一组，高桥文哉，你就在我这一组，每一组的组长就是你们的直接上级医生，明白了吗？”张林很严肃。 高桥和藤原点头：“明白！” “那好，小五，新来的进修生，分给你一个，你过去吧。”张林指指小五。 小五正在跟实习生讨论病例，看到高桥和藤原进来，大家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 将两人分组后，张林准备单独给高桥来一次正式的训话，好好跟这位进修生沟通沟通。 “张医生，3号床要换气垫床，麻烦派个实习生帮忙抬一下病人好吗？”门口有护士喊。 张林打量一下高桥，这体格还是不错：“你，跟着那个护士老师去抬病人。” “明白！” 高桥立刻跟着护士出去，来中国前，唐老师有交代：听到命令，立即行动。 “过完床，规范洗手，再回来！”张林叮嘱高桥。 “明白！”高桥回应还及时。 据唐老师说，在中国，如果被安排干活，那是说明受到老师的重视，老师会另眼相看，会考虑重点培养；如果没有委派任何工作，那说明老师对学生很失望，已经将他放弃。 刚来就被安排干活，高桥非常开心，说明开局不错。 不久，高桥回来，额头上有汗。 张林还算满意，藤原美雪已经跟着小五进行下午的查房。 女孩子太高自然会惹来一些目光，一米七八，如果是男的，显得十分普通，但是女的，走到哪都十分醒目。 男式白大褂，穿在藤原美雪身上，没有修腰的设计，也掩饰不住模特的完美身材，走过秀的就是不一样，走路都走出了T台的节奏，张林忍不住多看两眼。 很难想象，这样的美女，怎么还做医生，当个明星多好，真是不理解这群人的世界观。 “每天七点之前必须到医院，将病历全部搬到我的办公桌上，整齐叠好，在电脑上将我们所管病人的检查结果浏览一遍，有异常的记录下来，向我汇报。” “不管你以前在医院是什么身份，什么职称，现在在这里，你就是进修医生，你的直接上级医生就是我，听明白没有。” “我会安排人教你熟悉电脑HIS系统，等下查完房要进行考试，笔试和操作，考试合格才能有资格进行临床观摩和出入手术室” “明白，张老师！多多关照！”高桥立正鞠躬，双手紧贴身体两侧。 不错，这个进修生很听话，要是不听话，张林准备喷他一顿，先教会他做人，再说进修的事。 “还有，张老师平时喜欢喝点茶，你每天早上到科室，要把茶提前泡好，茶叶不要放得太多，那是我的杯子，上面贴了名字，别搞错了，茶叶在旁边，泡茶会吧？”张林指着置物架上自己的杯子， “会！非常会！杨教授呢？他的茶，我也一起泡？”高桥非常高兴，一种受重视的感觉。 张林不屑的表情：“帮杨博士泡茶，还轮不上你，别幻想不切实际的事情，医生要脚踏实地，有些事，一步一步来。” “明白！我记住了。” “我带你们去查房，国栋，你演示给他看。”张林起身带着大家查房。 “平时我们自己查房，周二的上午，杨博士大查房，提前做好准备，会提问的，我们有两个医生组，我和五老师分别是组长，上面是宋子墨医生，再往上才是杨博士，等级关系要弄清楚，别擅自越级。” 一时口误，张林把卢小五叫成五老师，反正差不多，张林也懒得改。 国栋是一个规培生，走在前面，敲三下病房的门，然后推开门，到前面引路，张林大摇大摆的，整得跟大主任查房一样，派头玩得很不错。 “前面带路，要保持节奏和距离，不能太快，也不能太慢，我进去的时候，你要把门推开，提前跟病人解释，张医生来查房了，我出来的时候，你们要跟在我后面” “我们这里的病人都很特殊，全是别人治不好的、不敢治的，手术难度大的、风险高的，太简单的几乎没有。” “换药、写病历，这些工作会吧？还有，你电脑打字有问题没有？” “用拼音可以，但是很慢，时间仓促，我的语言老师还来不及教会我，就来到中国了。”这一条难住高桥了。 “小高！不是老师说你，准备工作有点不足呀，你这吊儿郎当的不行。”张林摸摸下巴。 “明白，我的责任心很好，会有担当的，请张老师放心。”高桥努力解释，生怕出岔子。 张林带着大家查完房，背着手路过护士站，蔡护士长看到张林这支队伍笑道：“张医生，又来新学生了。” “日本来的，小高同学，他刚来，有些不懂，大家多提醒指导，杨博士要我多带带他。”张林一副老师的派头。 “多多指教。”高桥又是鞠躬。 “小高，有微信不注册一个微信，很多事情联系要靠微信。”回到医生办公室，张林坐下来。 “有，我有微信。”高桥立刻拿出手机，华为的，特意让洋子提前买的。 “张老师，我扫你？”高桥小心地问。 张林慢腾腾地亮出二维码：“扫吧！” 高桥打开手机，不太熟练，几次点进了零钱包，张林看到他微信零钱一长串的零，居然有十万块，麻痹的，里面放这么多零钱，日本人也流行藏私房钱？ “小高，住在哪？”叫小高顺口了，张林觉得比叫高桥更有爽感。 平时被人小张小张的叫，现在也叫一回别人，叫起来，蛮爽的。 高桥立刻回答：“住医院的宿舍，进修生的宿舍。” “嗯！”张林喝一口茶，杯子空了。 高桥反应很快，立刻双手接过杯子：“张老师，我帮你倒水。” 小五带着藤原美雪也已经查完房，看到高桥被张林训得服服帖帖，看着有点搞笑。 这时，杨平进来。 张林立刻起立：“这就是杨博士！” 终于见到自己的大神，高桥立正鞠躬，比在藤原老师面前都要笔挺。 “杨博士！” 杨平微微点头。 “这是日本过来进修的高桥文哉和藤原美雪医生。”张林立刻汇报。 “来了！”杨平跟他们握手。 “欢迎来到中国，欢迎来到三博医院，学习生活上有什么困难，及时跟张老师反映，希望大家学习期间快乐充实。” “非常感激杨博士提供的机会，我们一定珍惜机会，做到快乐充实。” 高桥的汉语确实不错，高昂的学费没有白交。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0317章 半截人 六点钟，高桥和藤原就到了科室，因为不太熟练，高桥显得有点鬼鬼祟祟。 护士还以为哪里来的小偷，抓住他一问，才知道是昨天新来的日本进修生。 他将病历搬到张林的办公桌上，整齐地叠好，替张林泡好茶，把茶杯摆好，再坐下来，熟悉电脑HIS系统，把工号登录进去，才想起昨天后来下班了，张老师还没教这个系统怎么用，他自己捣鼓了半天，还是没有掌握。 这时，勤快的研究生李国栋也到了科室，高桥看到了救星，拉住国栋：“李医生，这个医嘱系统，教我一下。” 小李看了一眼电脑没说话，高桥以为他不愿意，亮了亮手机说：“我发微信红包给你？” 真的假的，教你HIS系统，还有红包发，土豪！ “红包不用了，来，我教你一下。”小李坐下来，边演示，边讲解。 高桥以前也是个日本学霸，听着听着，居然学得八九不离十，李国栋也惊叹这个日本人的学习能力。 都说东京大学医学部是全日本最难考的，能够进去的，都是智商超高的学霸，看来传言是真的，高桥的学习能力确实强悍。 “我发一个红包给你？加个微信。”高桥真的要发红包。 要是以前，李国栋还真想要这个红包，他经济条件比较差，平时就靠替科里去开一些医药公司的药品器械推广会，领个一两百的路费过日子。 现在在综合骨科，跟着杨平，手里也充实了，不差这个红包钱，他大手一挥：“红包就算了，加个微信，有事好沟通，我拉你进我们一组的群。” 陆陆续续有人进来了，高桥对着电脑记录检查报告的异常，偶尔遇上不理解的词语，使用翻译软件解决，基本上没有语言障碍。 张林过来，看到桌面整齐的病历，已经泡好的茶，坐下来，想骂几句人都暂时找不到理由。 “小高呀！” 高桥听到张林的叫声，立刻跑来，站在旁边。 张林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还不错，但是多少得调教调教：“小高呀，茶叶稍微多了一点。” 高桥立刻掏出本子记录下来，张林斜一眼，这都用本子记下来，有这个必要吗？ 高桥记录完说：“张老师，今天我帮你洗杯子，里面的茶叶残渣刚好二十九片，所以今早我放了二十九颗茶粒，要是多了，明早我再减少三颗，二十六颗可以吗？” 张林身体一紧，麻痹的，居然数了杯子里的茶叶，这日本人够细心的，张林故作镇定：“嗯，办事可以，茶叶有大有小，不能一成不变，在二十九颗的基础上，依据茶粒大小，稍作加减。” “明白了，张老师，我依据茶叶的质量来帮你泡。”高桥找到了解决问题的方案。 科里的医生陆陆续续地到齐，早上八点准时交班，刚刚交完班，创伤急救中心的专线电话响了。 创伤急救中心以显微创伤骨科为主，但是其它骨科也是参与者。 骨科的每一个科室，包括综合骨科，都有一台创伤急救中心的专线电话，这样紧急时候，不会遇上电话接不进的情况。 大清早的，这电话响得人心里发毛。 “创伤急救中心要求支援，病人在急诊科抢救室！” 宋子墨放下电话，综合骨科是大骨科的王牌，需要综合骨科支援，那一定是遇上极为严重复杂的创伤病人。 “创伤急救中心请求支援，除了值班的，全体出动！” 病情就是命令！ 杨平立刻命令科室人员行动，分秒必争，他一秒也不敢耽误，带着大家几乎奔跑状态，冲到了急诊科。 果然，又是车祸，大型车祸，急诊科大厅紧张的气氛已经告诉大家。 抢救室大门口，一个男子脸色惨白，拿着手机在接电话，声音都嘶哑：“老师，麻烦你了，她妈妈现在受伤在医院，过来不了，我现在也在医院，麻烦你们帮照看一下孩子，拜托” 男子打完电话，蹲在地上哭。 “杨博士，在抢救室，快！”护士带路，抢救室的大门打开。 “快！主动脉介入球囊止血，动作快点！” 谭主任的吼声。 “不行，股动脉没办法置管，从锁骨下动脉置管，盲操不可能到达主动脉！” 还是谭主任的吼声。 “心跳又没了！”护士尖叫起来。 心电监护仪的屏幕上，出现一串长长的室颤波，这是心跳停博的一种表现。 “除颤，快除颤！” 谭主任一旦遇上这种大抢救，就像一头雄狮，喊声震天，整个抢救室在他的催促下，高速运转。 伤员躺在平车上，全身是血，惨不忍睹，整个下半身全部被压扁压烂，跟肉饼没有区别，肠子也从腹部的伤口挤出来，散落在的平车上，到处都是。 平车上暗红的血液，混杂着粪便，流得到处都是，从平车的四周流到地面，在地面扩散开，形成一滩暗红的血。 我的天啦，血腥畸形的场面，对感官的刺激极为强烈，令人窒息！ 有个规培生一下子捂住嘴巴，跑到垃圾桶旁边，哗啦啦，全呕出来了。 “这是那个科的，叫他滚出去！”体格强壮的急诊科护士吆喝。 “200焦！离开，除颤！” 急诊科医生训练有素，快速准备除颤仪，开机、涂导电糊，一气呵成，一手持一个电极，往伤员的右侧锁骨下和左侧心尖区一放。 “肋骨没有骨折，胸部没有损伤，心脏按压！” 谭主任手套上，身上，到处是血，他的火爆脾气，在抢救时变现的淋漓尽致，几乎每一声都是吼出来的。 气管插管早就在现场完成，呼吸机维持着病人的呼吸，心脏按压和电除颤交替进行。 “有了，心跳恢复，血压一直测不出。” 再一次除颤后，屏幕上的室颤波，立刻恢复成正常的窦性心律的波浪线。 “血到了！” 一个护士用推车推着一堆血袋，飞奔过来，刹在床边，另一个护士快速更换血袋，血液通过双侧锁骨下静脉置管输进病人身体。 啪啪啪！急救车药箱拉出推进的声音，医生无比熟练，一支又一支救命的药从静脉推进去。 这种损伤，整个下半身就像被一个几十吨的大铁锤反复捶打后形成的。 高桥看了深受刺激，站在旁边，想帮忙做点什么，但是不知道如何下手。 这种病人的抢救已经只有象征意义，但是这些医生护士，每一个都竭尽全力，高桥顿时一股敬意油然而生， “谭主任——！” 杨平带着人冲到平车旁边。 谭主任就像顶住了敌人几轮猛攻，弹尽粮绝，此时看到援军到来：“你看，下半身全没了，腹部伤口是挤压炸开的，肠子内脏一塌糊涂，现在还不知道具体情况，刚想推进手术室，心跳呼吸停止，估计没希望了。” “要不是急诊医生把手伸进去，捏住主动脉行徒手止血，撑不到现在。”谭主任满脸汗。 那位徒手止血的医生的手一直在里面：“我捏住主动脉的，但是还是不行，出血很猛。” “主动脉阻断钳，快！还有血管夹，把血管夹全拿来。” 杨平很冷静，声音很大，很清晰，但是没有一丝急躁，也没有一丝吼声，整个场面一下被他镇住。 他要的器械推来，完全打开，杨平立刻戴上手套，一手伸进去，在脏器里面寻找血管，这是盲操，需要对解剖极为熟练。 “你的手暂时别动！”杨平命令急诊科的医生。 这个年轻医生从现场到医院，一直没有动过，一双手已经僵硬了。 杨平的主动脉阻断钳，在看不见的情况下，凭借手感，找到了腹主动脉距离膈肌最近的部位：“快给我，主动脉阻断钳！” 霸气，但不粗野！ 快速，但不急躁！ 谭主任递上主动脉阻断钳，杨平准确的夹住了主动脉，整个过程只有几秒钟。 下面的出血已经减少了一半，但是还在出，杨平的手继续：“膈肌以上有交通血管穿入腹腔！” 要么现在开胸，要么盲视下寻找交通血管，一根一根地用血管夹夹住，才能彻底止血。 “继续递血管夹给我，大号的，对！” 杨平没有回头，接过血管夹，凭借触觉知道这是几号的，左手在腹腔里摸索着，在肝脏的后侧，一根交通支被他找到，夹住。 极致熟练的解剖，让他无需直视，便能清楚每一个结构，手到之处，便是清晰的解剖。 胰头的附近，脾脏蒂的旁边，都有交通血管，这些都是从膈肌以上发出，阻断腹主动脉，无法阻止它们出血。 十多个血管夹，一个一个被放进去，出血终于停止，整个操作用时不到三分钟。 这是对解剖熟练到什么程度，才可以做到这样的操作。 高桥看得清清楚楚，这已经不是人的操作，而是神的操作，难怪学术会上可以从容处理一百多根血管。 “肝脏还可以保留一部分，脾脏要切掉，直肠要切掉，膀胱输尿管要修补，骨盆全部粉碎，胰腺还好，整个骨盆下肢要切掉”杨平凭借手的触摸已经做出了初步诊断。 外科医生的手，是第二双眼睛，有时候术中眼睛看不到的，就是靠手的触摸来识别。 “现在送手术室，创伤急救专用手术室，我来手术！”杨平果断坚定。 “杨博士，我想去看你的手术，可以吗？” 刚才那个年轻医生跟上来，就是刚刚徒手止血的医生。 杨平看了他一眼，边走边说：“你很有勇气，对解剖也很熟悉，对伤势的判断也很准确，阻断的位置要更往上才行。” “杨博士！” 高桥立刻跟上来。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0318章 十面埋伏 “杨博士！” 杨平走得很快，高桥跟着一路小跑。 很快，大家进了电梯。 “高桥先生，你对这个病人怎么看？” 高桥是国际知名的创伤外科大师，绝非泛泛之辈，在很多地方肯定有自己独到的见解。 “刚刚我看到那位教授想使用复苏性血管内主动脉闭塞球囊（REBOA）技术，但是伤员的股动脉已经毁损，无法成功置管植入球囊，目前通用的REBOA技术已经落后，我们有智能REBOA技术，使用便携设备，超声引导，可以从人体任何一根相对较粗的动脉进入主动脉，比如锁骨下动脉、桡动脉、肱动脉、股动脉、腘动脉，甚至足背动脉，它可以自行探路，即使从上肢动脉进入，它也可以越过一些危险的分叉，进入主动脉，将球囊送到预定位置。” 大家赶时间，说话的语速非常快，高桥的汉语虽然有点生疏，但是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完全没有问题。 “如果杨博士有兴趣，我将全套的资料送给杨博士，但是，杨博士刚刚使用的精确血管阻断技术，已经比我们的单纯主动脉阻断领先一个层次！” 高桥很意外，杨平居然征求自己的意见，对自己的态度也不是居高临下，而是平等对待。 而自己上次来中国，那种傲慢的态度，显得多么狭隘，简直就是小丑，杨博士才是真正的大师。 很快大家赶到手术室更衣室，路上的讨论也停止，没有时间做学术讨论。 大家抓紧时间换衣服，伤员已经从另一个专门通道进了手术室。 平时换衣服，脱下的衣服会叠好放到各自的柜子，现在衣服脱下来顺手一扔，扔成一堆，失误扔到地上也没人去理会。 “师兄，拜托，把她救下来，可以吗？”宋子墨低头穿裤子。 这种伤情，谁能保证救下来，只能全力争取，究竟能不能活过来，真的要看天。 杨平不理解，平时一向理性的宋子墨，怎么会突然说出这样感性和一厢情愿的话。 宋子墨穿好裤子，抬头，杨平看到他的双眼居然包含泪水。 杨平顿时明白了，伸手按在他的肩膀上：“我一定会让她活过来！” 究竟能不能活，杨平不知道，能不能挨过手术，杨平也不知道，这是一个美好愿望吧。 伤员被推进手术室，转移到手术床上，梁胖子已经在等候。 “有血压了，6530mmHg！” 终于可以测到血压，第一个发现血压的护士惊喜得流出眼泪。 这种创伤，早期主要死亡原因就是大出血，能够成功止血，输血补液跟上去，就有一线希望。 杨平将大大小小十几个血管夹送进腹腔，精准地阻断几乎所有可能的出血。 这样将继续失血控制到最少，输血补液再跟上去，还是有一丝成功的希望。 因为粪便污染腹腔，自体回输血机器也无法使用，只能使用常规异体输血。 两个带有加温功能的输血器，不停地加压输血，血制品从双侧的锁骨下静脉，源源不断地注入伤员身体，但输血不是无限制的，到了一定程度，会引起一些并发症。 那些血管阻断的时间也不能太长，安全时间是60分钟，从阻断开始计算，要在60分钟内完成手术。 梁胖子的手没停过，多巴胺、肾上腺素等等，各种抢救药物从静脉推进，血压缓缓往上攀升，麻醉机连接已经插好的气管导管，各种参数调节信手拈来。 听到外面推车轮子摩擦地面的声音，有人提前打开手术间的感应门，用手挡住感应区，让送血送的推车顺利五延长地进入手术间。 又一车的血袋推进来，有悬浮红细胞，有血浆，护士换血袋的动作非常熟练，拔出插入悬挂，一气呵成。 几个器械台已经铺开，小苏已经穿好手术衣，器械被分类分区，最先使用的已经挑出来，针线穿好，酒精盐水的区分便签也贴好。 各自的工作同时展开，不需要人指挥，更不需要人扯着嗓子大声吼。 准许观摩的，抑制突突的心跳，自觉地站到角落里，以免干扰手术。 麻醉成功，血压继续上升，跟徒手攀岩一般费力。 高桥以丰富的专业知识判断，这种手术，如果由他全程主刀，至少需要四个小时，如果使用多学科联合模式，各个手术损伤部位分别由不同专业的医生主刀，手术时间可能要八个小时。 普外科、泌尿外科、妇产科的专家纷纷赶到手术室，创伤急救中心本来就是多学科联合的模式，只是以创伤骨科为主导。 看到杨平在，而且准备上台，大家也没上台的打算了，杨平的手术权限可以做全身的创伤，这是医院特许的，而且做得比大家好。 这个手术间很宽敞，大家既然来了，就留下观摩学习，这种外伤太罕见。 冲洗，大量生理盐水反复冲洗，双氧水、生理盐水、三型安尔碘、生理盐水，不计数量，交替大量冲洗。 大量的粪便污染腹腔，感染的可能性非常大，很多骨盆开放性骨折，因为被大便污染，最后病人死于严重的感染。 冲洗，不断地冲洗，将细菌不断稀释，这是最好的办法。 杨平近乎偏执地冲洗，血液凝块混杂大便的混合物，不断被稀释冲刷。 他带着无菌手套的手在腹腔翻腾，让宋子墨手里的脉冲喷头无死角冲洗。 三升袋的生理盐水挂起，经过脉冲冲洗机器，连接冲洗管，水流从冲洗头喷出。 生理盐水消耗非常快，巡回护士不停地更换，装空袋子的桶子里已经有足足二十几个袋子。 而收集液体的桶子，水平面不断上升，里面含有大量得污物。 直到冲洗液清亮，杨平和宋子墨才去刷手消毒。 已经刷手的张林小五开始消毒铺单，无缝衔接。 为了节约时间，杨平刷手都比平时要快很多，动作做了一些简化。 电刀、双击电凝、吸引管、冲洗管已经连接好。 杨平穿上手术衣，戴上手套，开始手术，平时的术前核对程序也自然免去。 刀对腹部伤口进行延长，尽量暴露整个腹腔。 两把大S拉勾轻柔置入，小五张林就位。 全套新的管道，继续负责冲洗，冲洗完毕，大家换手套。 杨平双手伸进去，腹腔的脏器逐一仔细探查，判断哪些有修复的价值，哪些需要果断切除。 脾脏已经碎烂，杨平时而结扎血管，时而手指分离，时而组织剪分离，不同器械的切换眼花缭乱。 动作太快，根本看不清楚步骤，很快，如同捣烂的脾脏成功切除，扔在了金属盆里。 一刻也没有停留，又开始对破碎的肝右叶进行切除，肝右叶的切除，本来是一个有一定难度的手术，可是在他手里，甚至有些步骤不需要显露，凭借触觉就完成。 那些什么结扎血管，切除胆囊，分离肝右叶，根本看不清楚步骤，血管钳带着丝线进去，打结，然后组织剪进去分离，几个回合，胆囊拿出来，破碎的肝右叶紧接着也拿出来了。 胰腺从胰头到胰尾，手轻柔的触摸，翻转，快速地探查，胰腺轻度挫伤，术后需要注意外伤性胰腺炎。 手立刻改变目标，从胃开始，从上往下，探查腹腔的整段消化道，胃有挫伤，无需处理，小肠在手里边触摸边翻转，让眼睛可以看到肠管的一周，以及系膜血管，触觉与视觉采集的信息在大脑融合，转换成精确无误的判断。 杨平对解剖的熟练已经到了随心所欲的自由境界，甚至不需要看，一双手的感觉就能精确的识别解剖结构。 手一伸，刀柄拍在手里，大家还没缓过气来，小肠被且切开减压，手继续往下，光滑湿滑的肠管在手里可以任意调整，连盲肠和阑尾也没有放过，然后，升结肠、横结肠和降结肠被保留，整段的乙状结肠和直肠完全切除，被取出来。 装切除组织的大金属盆，摆放在专门的无菌器械车上，整整齐齐的一排，有几个已经堆满了。 双侧肾脏、肾上腺被探查，两只手同时探查，探查完肾，往下沿着输尿管，到膀胱，再到尿道。 随着探查，杨平报出损伤的部位和程度，以及马上要实施的手术方案。 “肾脏，肾上腺无明显损伤，双侧输尿管断裂，膀胱破裂，尿道毁损——” 声音洪亮清晰，但是显得极为平静，没有声吼，没有催促。 但是大家极力跟上他的速度，尤其宋子墨，高度集中注意力，丝毫不敢放松。 大家都明白，此时，与杨博士较量的是死神，稍有疏忽，死神便从手里夺走了生命。 卵巢没有问题，输卵管有牵拉伤，连子宫也有挫伤。 在探查修补这些脏器的同时，穿插着血管的缝扎、结扎或电凝。 双侧髂内外动静脉、左腰动静脉、双腹壁下动静脉被结扎；骶前静脉丛时而缝扎，时而电凝。 各种操作没有间断，看似杂乱无章，但却是最优化的顺序。 当所有探查完成，整块的大网膜从腹腔提出来，扔在了金属盆。 原来，术者探查修补脏器的同时，居然又在切除大网膜，随着探查完成，大网膜自然完整切除。 “显微镜！” 周灿早就准备好，推进术区，杨平喝宋子墨调节焦距和瞳距。 显微镜下完成双侧输尿管吻合术，双侧输尿管导管支架肾盂引流术；膀胱破裂修补。 继续，利用胆囊管残端插入T形管，行胆总管造瘘；原来脾脏的位置也被放入引流管。 膀胱造瘘术；降结肠造瘘，一连串的造瘘。 没有尿道，暂时行膀胱造瘘，没有直肠肛门，暂时行降结肠造瘘，以保留术后临时的排尿排便功能。 最后还用了一个漂亮的皮瓣转移来修复残端的创面。 创面又被置入三根引流管引流，加上腹腔置入的各种管道，一共十多根引流管从身体里延伸出来。 术中输血输液已经两万毫升，才勉强维持住血压。 最后，整个下半身被离体，一堆烂泥一样的下半身离开伤员的身体。 一个一米六多的人变成了约七十厘米的半截人，犹如半身陶瓷娃娃。 手术室里出奇的安静，高桥瞪着屏幕，看完了整个手术，他精确的计算了时间，从洗手上台开始计算，居然只用了三十五分钟。 而且每一个步骤，没有任何停顿，没有任何犹豫，仿佛每一步已经清清楚楚，哪里需要怎么处理，意识先于手到达，意识引领着手，精确无误的完成每一个动作。 无数个手术，不是简单的按部就班，而是相互交错，灵活拼接在一起，毫无违和感。 这种拼接，不是一个一个手术去做，为了节约时间，术者统筹了所有独立手术的步骤，将这些步骤打乱，混合在一起，手术穿插手术，手术搭配手术。 如同DJ打碟，这里拉快，那里插入，突然停住这一段，接入另一段，双手在腹腔里，想配合就配合，想独立操作就独立操作，毫无违和感，衔接天衣无缝。 整个手术过程在死亡压迫气息下完成，紧迫、惊险、刺激。 一股强大力量如海啸扑面而来，让高桥感受到巨大的压迫，毫无还手之力的压迫，差点双膝一软，直接跪下去。 持针器轻轻地放在锐器中转弯盘里，杨平抬头：“生命体征” “血压10260mmHg，心率102次份，低流量吸氧，机械通气，血氧饱和度100。” “过了第一道鬼门关，后面还有很多鬼门关等着她。”杨平松一口气。 “这个病人我来管吧。”宋子墨等着监视屏幕。 “医疗组你来负责组建，把高桥也算上，我跟护士长说一下，需要组建一个护理小组，这个病人要想活过来，一定要专门的团队负责，任何的小失误，可能导致前功尽弃，死神随时会趁虚而入。” “加上这个，中国目前只有两例这种高位半截人，魔都报道过一例，术后六天死亡——” 高桥非常熟悉这些案例。 第0319章 不可复制 病人要送到创伤ICU，大家一起跟着去。 气管插管还不能拔出，梁胖子给她接了便携式呼吸机，保证转运过程的呼吸安全。 手术室的大门打开，病人推出来，他的丈夫带着孩子已经在焦急地等待，看到病人出来，丈夫立刻迎上来，四五岁的小男孩，躲在男子身旁，瑟瑟发抖，拽着爸爸的衣角，眼神一直处于惊恐状态。 病人的身体被手术室的白色被子盖住，缺失的下半身没有显得那么刺眼。 “余水莲的丈夫吧？你妻子抢救过来了，但是还没有脱离危险，我等下详细跟你谈一谈她的伤情。”杨平看到孩子在，不方便说太多。 男子看到被子下半部分是空虚的，心里早就有了准备，医生术前谈话，跟他讲得十分透彻，很大概率抢救不过来，即使就过来也只能是半截人，现在看到人活着的，什么样的状态他都接受。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余水莲的丈夫富夏阳看着自己的老婆，泪如雨下，不停地用衣袖擦眼泪，颤抖的手要去掀开被子，宋子墨按住他的手，声音很轻：“孩子在！” 富夏阳领会到了意思，抽回手，面部肌肉抽动、嘴唇颤抖，双手抓住老婆苍白的手：“医生说没事了，别怕！千万别怕！我在这呢” 这位丈夫不知道说什么，跟着平车走，不断重复这句话。 “她听不到！”梁胖子告诉富夏阳。 宋子墨摸了摸孩子的头：“你妈妈已经没事了，不用担心，别怕，这么多叔叔阿姨在呢，她一定会好的” 小男孩懂事地点点头，惊恐的眼神稍微获得了一丝安定。 到了ICU，杨平跟潘主任解释，想让宋子墨来主管这个病人，按照规矩，这不是不行的，怎么可能其它科的医生来管ICU的病人，但是杨平的面子必须给。 “杨博士，没问题，让宋医生管，我们科的医生护士，任他调遣。”潘主任满口答应。 病人过床，宋子墨和高桥两个人动手，其他人帮忙，有过床单的帮忙，过床很轻松。 过完床，宋子墨掀开被子，整理十几条引流管，连接各种监护仪器的导线，ICU的医生护士看到这个半截人。 无不震撼，突然的视觉冲击感让一些承受力差的，引起极度的不适感。 难怪杨博士让宋子墨来主管，这个病人，他们确实会经验不足，潘主任也惊讶不少。 监护仪器连接后，重新测的血压，10562mmHg，血压又上升一点点。 “用了多巴胺没有？”宋子墨看到这个血压很满意。 胖子在连接ICU的呼吸机：“没用多巴胺了，自然的血压。” 失血性休克这一关暂时算度过，但是后面紧接着要面临的是感染、脏器功能衰竭。 严重的腹腔污染，这么大的创伤和手术之后，身体的免疫力就像一张薄纸，一捅就破，一旦引起严重感染，犹如雪崩，必死无疑。 创伤与手术的双重打击，尤其脏器，主要的肝右叶被切除，留下左叶，有可能发生肝衰竭，肝衰竭一旦发生，即使不引起多器官功能衰竭，死亡率也极高，如果引起多器官功能衰竭，必死无疑。 术后的处理十分复杂棘手，这种状态要持续很长时间。 在监测中心静脉压的情况下，继续输血补液，二联的预防性抗生素已经使用，针对需氧菌和厌氧菌的广谱抗生素，这个时候，已经不是考虑抗生素副作用的时候了，救命，才是最重要的。 “看能不能联系心理科，给孩子做个心理辅导。”宋子墨交代唐菲。 他刚刚看到孩子的状态很不好，唐菲心里清楚，没有谁比宋子墨更加体会孩子此时的心情。 “孩子的事交给我吧，你留在这，加油，她一定可以活下，一定。”唐菲鼓励宋子墨。 宋子墨留在ICU，高桥也执意留下来一起照顾这个病人，但是ICU答应宋子墨留下已经破了规矩，再多一个人留下，怕是不妥。 “让宋医生一个人留下吧，有需要，你们再帮忙，小五张林去我们手术室，今天还有几台手术呢。”杨平觉得病人送到创伤ICU，又有宋子墨在，比较放心了，科里还有几台手术要做，自己不便久留。 出了ICU，在家属等候区，杨平看到了病人的丈夫：“我跟你谈谈她的病情吧。” “小朋友，让爸爸跟医生谈话，姐姐带你走开一下可以吗？”唐菲温柔地和小男孩说。 “跟医生姐姐去吧，爸爸跟医生商量妈妈的病情。”富夏阳跟儿子说。 小男孩挺听话的，跟着唐菲去走了。 富夏阳头靠在椅背上，自言自语：“年轻时，我和她谈恋爱，我家里太穷，她一家人不同意，她偷出户口本，跟我打了结婚证，我们偷偷来到南方打工，那时候，她跟我我没过上一天好日子，从来没有用过什么化妆品和护肤品，衣服也是最便宜的，不怕你笑话，要不是来客人，一年不会到馆子里吃顿饭，两人打拼多年，终于拥有属于自己的一家面包店，积攒了一点钱，准备买房子，前不久，我们准备去补拍婚纱照，因为价钱，她一直不同意，就没定下来，我偷偷买了一个戒指，还来得及告诉她，苦日子刚刚熬完，想要她” 富夏阳泣不成声：“医生，我求求你，让她活着，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 扑通！这个男人竟然突然双膝跪下。 杨平赶紧扶起他起来：“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 待他的心情平复，杨平详细跟他交代了余水莲的病情，以及后可能面临的困难，这时宋子墨和ICU的医生也出来了，要签署一些知情同意文书。 高桥还没有从刚才的手术恢复过来，刚才的手术，几个手术的步骤完全打乱，交错进行，他还没太想明白，术者如何统筹这么步骤。 就像写一篇文章，作者不是一个一个字地写，而是这里一笔，那里一笔，好像没有章法，但是当最后一笔完成，你发现一篇文章竟然完成了，每一个字还很漂亮。 高桥还没有看到过谁这样做手术，但是确实效率要高很多，比如切除大网膜，一般是专门分离切除，而杨平在做其它手术的同时，就在分离切除大网膜，最后脏器探查完，大网膜也分离切除完了。 道理明白了，但是实际操作，无数的步骤，在那么紧张的情况下被打乱，科学统筹，交错组合，这需要多么强大的思维能力？ 如果按部就班，这个手术怎么的都得三四个小时吧，杨平竟然三十五分钟就完成了。 杨平回到综合骨科，高桥一直跟在他身边：“杨博士，刚才你将每一个独立的手术分解很多步骤，这些步骤被打乱，交错进行，节约了很多时间，能不能教我，怎么才能做到这种高效？” 杨平沉思片刻：“你很细心，注意到了我手术的细节，不过，你不能轻易尝试这种手术方式，很容易陷入慌乱，反而延长手术时间，我有一篇论文很快会发表，专门论述处理这种多发严重创伤，处理这种创伤，一定要有系统工程的概念，从整体入手，统筹规划，对手术进行全盘优化，但是一般人只能对多个手术进行统筹优化，不能深入到各手术的步骤进行优化，所以，我的手术不具备复制性，没有学习的价值。” 高桥顿时心凉了一截，意思是，杨博士的这种水准，他无论怎么努力也达不到，非常扎心。 不过高桥冷静一想，杨博士不是不愿意教，深入到手术步骤，将步骤打乱去重组，自己确实做不到。 “我在论文中建立一个创伤救治系统工程模型，有一套科学的打分制，非常简单，依据模型给病人打分，依据分数，可以自动选择一条优化的流程，这条流程手术时间最短，成功率最高，你可以将这套决策模型学会，加以发挥”杨平建议高桥。 一个人做手术厉害不算真正的大师，能够将自己的手术升华、简化，然后变成一套门槛低容易掌握容易普及的手术，才是真正的大师，这可以让很多医生受益，通过培训掌握后，救治更多的病人。 “高桥明白，高桥一定努力，学会先生的手术思维和方式，然后竭力推广，让先生医术普及的范围更广。” 高桥比较清醒，觉得杨平说得对，与其追求自己达不到的，不如把自己能够做到的技术发挥到极致，一时激动，竟然按照日本的习惯，称呼杨平为先生。 “杨博士，对不起，刚才太激动”高桥不知道自己称呼先生，是不是合适。 杨平看他紧张、唯唯诺诺的样子：“高桥，不用这么拘谨，你有什么好的意见可以自由发表，我们这里学术自由，你可以自由发表意见。” “谢谢杨博士，请接受学生高桥真诚的道歉，上次高桥的行为如同井底之蛙”高桥立刻起立，鞠躬。 小五打电话来，病人已经做好术前准备，可以开台了。 杨平带着高桥去手术室，研究生李国栋刚刚在ICU帮忙，正好回来，也跟着一起去手术室。 更衣室里，高桥跟李国栋套近乎：“国栋，你可以教我网上购物吗？” 李国栋觉得这个日本人挺好学，一个国际大教授，跟一个学生没两样，这种学习精神起码值得学习，所以不讨厌他。 外国人注册淘宝支付宝，李国栋还真不知道流程，还有充值购物，要不要在中国银行开户，也不是很清楚。 “你想买东西？”李国栋很好奇，他才来一天。 “要不是很急，我帮你代购，什么东西？”李国栋问他。 高桥比划着：“我想买一个电子秤，实验室用的那种，精确度可以到0.01克的。” “这个好买，我帮你买？应该也不贵，三五百可以吧，几天就到货了，价格有什么要求没。”李国栋还以为什么东西呢。 “我不懂，你帮我买吧，我先微信转账给你一千？” “不用，等到货再说。” 李国栋不明白，这日本人怎么要买电子秤，难道喜欢玩这东西？ 精度这么高的电子秤，或者用来搞什么试验，称药片药粉什么的？ 第0321章 脑机接口 高桥早上六点准时到科室，按照张林的要求，完成工作后，开始帮他泡茶。 他用电子秤称了二十九颗茶粒，然后记在笔记本上，他决定从今天这个重量开始，依据张林的满意度进行加减，直到摸索出最佳的茶叶重量。 泡茶的时间，高桥也做了记录和计算，泡茶的时间点，张林上班的时间点，一杯茶的冷却速度，高桥都做了计算，保证张林上班时能够喝到温热但不烫口的茶。 在日本，高桥对茶道也略有知晓，但是毕竟中国和日本不同，而且张医生的这种简易泡茶，要泡出满意的口感，全凭细致入微的经验。 “高桥，你买电子秤就是泡茶用的？”李国栋还以为他做什么实验。 高桥泡完茶后，对自己作品非常满意，搓了搓手说：“对，这些茶叶颗粒大小不一，用计算颗粒的方法难以达到精确计量，唯有精确称量，才能做到准确。” 这日本人做事也太死心眼，泡个茶而已，居然用上精确度0.001克的电子秤，这是用做实验的态度来泡一杯茶，李国栋算是开了眼界。 高桥帮张林泡茶竟然那样投入，没有半点怨言，从之前的傲慢无礼，到现在的谦卑顺从，转换速度如此之快，让李国栋难以置信。 徐志良也早早地来到科室报道，自己是骨科博士，毕业后居然找不到像样的对口专业工作，为了能够留在一所好点的医院，改换门庭，进了急诊科，今天终于如愿以偿，有机会进入骨科，重操本行。 他跟大家点头微笑打招呼，一些护士小姑娘，有认识他的，都掩嘴偷笑，因为他说话结巴，听说穿的裤子屁股上还破洞，这在医院里比较另类，有些偷偷瞧他屁股，但是被白大褂遮着，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有破洞。 张大教授的日子现在过得很滋润，往自己办公桌前一坐，已经由滚烫变为温热的茶，已经摆在办公桌上，他悠闲的拧开盖子，品上一口：“不错，有进步，还是浓了那么一点点。” 站在一旁的高桥，专注地倾听张林的反馈，立刻将反馈意见记在自己的笔记本上，明天开始适当减少茶叶的量。 被人偷偷打量，徐结巴不以为然，自动站到不起眼的角落里，独自一人研究竖立的人体骨架。 杨平从门口进来，大家立刻停下手里的工作，起立，异口同声：“杨博士，早！” 日积月累，一种叫做的威望的东西，逐步在大家心中沉淀，徐志良正在躬身研究骨架，也起身站直，怀着崇敬地心情跟着打招呼。 能够在这样的人物手下，一展才华，此生无憾，徐志良顿时意气风发，心潮澎湃。 上午有几台手术，有腰椎间盘突出症、颈椎病、骨盆肿瘤，还有一台经皮椎体后凸成形的，杨平让徐志良上台主刀，想看看他的手术水平，自己在台上看着，也不会有什么安全问题。 徐志良一做手术，完全像换了一个人，自信从容，说话和动作都利索，一点也不结巴。 张林都不敢相信，这是那个徐结巴，有几次张林不听主刀的指挥，被徐结巴狠狠地骂了一顿，杨平在台上看着只是笑。 几台手术下来，徐志良不仅操作规范，而且速度很快，外科基本功也非常好，差点可以赶上宋子墨了。 艺高人胆大，难怪可以在急救现场延长腹部伤口，伸手进去阻断主动脉，进行徒手止血。 杨平顿时如获至宝，去人事处面试了好几个博士，没有一个满意的，居然在急诊科让自己拣了宝。 几台手术就看出了水平，根本不需要三个月试用期，做完手术，更衣室里，杨平对徐志良说：“我等下打个电话，明天你去人事处办理转科手续。” “不用三个月试用用用期了？”徐志良已经做好试用三个月的准备。 杨平摇摇头：“不用，别人要试用三个月，你徐志良只要试用一天就可以，以后在综合骨科好好干，有什么需要直接跟我说，如果觉得微信方便，就发微信。” 徐志良感激地点头：“这是通过了？” 一时激动，最后一个了字，憋好久才吐出来。 “满分通过！”杨平满意地说，高桥也给徐志良一个大拇指。 张林对新来的人都有摆谱的欲望，但在手术台上，被徐志良骂得没点脾气，一肚子气现在还没消，哪里敢摆这个结巴的谱，小五在一旁偷笑，张林这是装逼没装成，自己成了一个逼。 下午，综合骨科在会议室讨论余水莲的病例，学习这个病人的抢救和手术，也讨论下一步的治疗方案。 余水莲的病情暂时稳定，宋子墨也抽空参加科里的病例讨论，大家聚集一堂，气氛非常好。 徐志良看到宋子墨，很兴奋：“宋医生，久仰” “久仰！”宋子墨和他握手。 急诊科的徐结巴，还是认识的，不过没怎么打交道，只是下过几次棋，听杨平说，他加入骨科了，宋子墨也不知道这个结巴原来也是骨科专业的。 “什么时候一起下一盘盲棋？” “你还和我下盲棋？” 三博医院的棋牌比赛，脊柱外科闻中的象棋败在宋子墨手里，急诊科的徐结巴围棋也是败在宋子墨手里，徐结巴一直耿耿于怀，不服气呢。 小五提着几块拼图过来，放在会议室的桌子上。 “你带着这些干什么？”张林问道。 “等下讲课的教具呢。”徐志良没好气地说。 张林瞄他一眼，算是怕了他，只好离他远点，都不敢坐他旁边。 医生、研究生、规培生和实习生，都到齐了，下午三点准时开始病例讨论，先讨论下一步的治疗方案，然后由杨平讲解手术要点。 宋子墨一直在ICU照管这个病人，由他作为主管医生，汇报病例：一般情况、病史、查体、辅助检查、治疗经过，目前遇到的困难，下一步的治疗方案。 “她现在面临的主要风险是感染和脏器功能衰竭，比较幸运，到目前为止，没有出现感染，也没有出现脏器功能衰竭。”宋子墨抛出问题。 “如果能够度过感染和脏器功能衰竭两大生死关口，接着要考虑二期手术，重建她的肛门和尿道，建立排尿排便功能。”徐志良很积极，也不结巴。 “尿道的重建，我建议行多弯曲重建，正常解剖来看，女性尿道比男性要短而直，细菌从外部侵入尿道，进入泌尿系的路径要短而轻松，这是女性容易泌尿系感染的原因。”高桥抢着发表意见，说到一半，看了看杨平。 杨平点头鼓励他，他才继续说下去：“这个病人尿道已经损毁，我们重建时，如果还采用直而短的方式，依然容易出现泌尿系感染，她比正常人抗感染的能力更差，为了降低日后泌尿系感染的概率，我建议才用多弯曲长径路尿道重建，减低日后泌尿系感染的概率。” 一般的病例讨论，都是按医生的职称，从住院医师到主治，再到副高、正高，逐渐升级，最后科主任总结。 但是综合骨科的病例讨论，杨平打破常规，参与的人不分等级，自由发言，最后杨平来总结大家的意见。 “病人对自己的这种残障，难以接受，需要重建心理状态，我建议针对这个病人的个体情况，请心理科指定一套完整的心里辅导方案，进行专门长时间的心理辅导和重塑。”有个研究生发言。 “非常好！大家发言很踊跃，不要怕说错。”杨平鼓励大家。 一个规培生鼓起勇气：“这个，那个，病人还在ICU，我觉得，每天让她儿子和丈夫进ICU病房探望她一次，最好让她儿子邋遢一点，这样她看到可怜的儿子，会于心不忍，鼓起勇气，活下去，比什么心理辅导都有用。” 另一个女生抢着说：“我知道，有一个从大腿根部失去双下肢的残疾人，后来成了书法家，挺有名气的，可以联系这个书法家，让他们见面，用活生生的例子让余水莲知道，自己活下去，不是废物，完全有人生价值，对家庭，对社会都有价值。” “早点指导她训练双上肢的力量，以后用双上肢走路。” 讨论非常活跃，大家展开联想，极尽所能，自由发言。 “其实可以更乐观一点，如果她能够顺利度过危险期，以后可以利用腋下胸壁做支撑，使用脑机接口动力假肢。”宋子墨显得更加乐观。 徐志良的知识也很广：“马斯克有一架公司就在研究脑机接口，而且走在世界前列，他们用猴子做实验，可以用脑机接口训练猴子使用机器臂进食。” “日本京都国际电气通信基础技术研究所（ATR），已经制造出可以实用的机器臂，如果有需要，我可以联系ATR，我们跟他们有合作，研制下肢瘫痪病人的动力支具，在脊髓损伤病人身上使用，实验非常成功。”高桥的参与度越来越高。 “美国斯坦福团队也有成功案例，文章发表在Nature上，他们已经迈入人体实验，实验对象是一例瘫痪患者，在患者试图做手部运动时，对其大脑进行功能性磁共振成像，从而确定运动皮层的精确区域。然后在患者大脑中此区域植入芯片，当患者想活动手时，运动神经信号被翻译成电脉冲，来驱动手臂上的肌肉，刺激电极，让手臂肌肉按照意愿收缩，完成对掌、屈伸、抓握等动作，甚至还能够玩游戏、弹吉他。”宋子墨抛砖引玉的效果非常好。 本来只是想讨论下一步的二期重建手术，没想到，大家积极性这么高，一直讨论到如何让余水莲站立行走了。 看来，都是大牛级的人物，看得都很高远，杨平非常高兴。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0320章 徐结巴 杨平做完手术，回到科里。 急诊科的医生，给余水莲徒手止血的医生徐志良，在办公室等杨平，看到杨平回来，他立刻起身。 “杨博士，很荣幸，能够跟您上手术，我的名字叫做徐志良。” 这家伙说话结结巴巴，一句话断断续续，拖很长才能说完，说完后，他的脸红红的，纯粹憋的。 徐志良三十出头，外号徐结巴，天生结巴，但是这人奇怪，一遇上抢救，说话十分顺溜，抢救完了，他也恢复结巴。 他是南都医大博士毕业，论成绩本来可以留附二，因为说话结巴，面相又木讷，人家根本不要他，那么多人才，谁没事留个结巴。 徐志良没办法，到处找工作，哪知道连人事部门面试这一关都过不了，更不要说见科主任，见到人事部门面试的，那样子跟木头无二，结巴半天说不出话，人家直接就拒绝，根本不给见科主任的机会。 兜兜转转，徐志良看三博医院急诊科缺人，去面试急诊科，这次运气好，见到熊四海了，熊四海反正缺人，只要能干活的，还是博士，什么歪瓜裂枣他都要，把他留下来。 徐结巴干活还是一把好手，而且越是大抢救，他越利索，说话都不结巴，杀伐果断，简直像换了一个人，什么脏活累活，他都愿意干，像一头牛，只干活，不提条件。 关键时候胆子还特大，就说这个病人，他敢伸手进去握住主动脉。这种事情，搞了好几次，把熊四海吓得够呛，找他谈话保守点，别这么激进。 杨平正好想找他，因为做手术时发现，余水莲腹部的伤口，有一段不是自然形成的，边缘整齐，完全是手术刀切开延长的，想找他证实一下。 当时在手术台上，徐志良也在观摩，杨平专注手术，没有当场问他。 “兄弟，能不能把话说利索点。”张林拍拍他。 徐志良脸红道：“不能” 难怪没人要，这哥们说话能急死人，要是急性子，非被他气得吐血。 杨平示意张林别强人所难：“徐志良，你在现场急救的时候，延长了腹部伤口，然后伸手进去徒手止血？” “是的！”徐志良尽量说利索，但是办不到。 杨平给他一个大拇指，这人有魄力，换做其他人，想不到这样做，也不敢这么做，他不仅敢伸手去捏住主动脉，而且还是现场延长腹部伤口。 “我是，微信聊？”结巴影响沟通效率，徐志良感觉不好意思，干脆微信聊。 他加了杨平的微信，微信打字聊，顺畅很多。 “我是阻断一会，放开一会，间断阻断。”徐志良微信打字非常快，或许因为结巴，他更喜欢这种沟通方式。 “你对腹部的解剖很熟悉，也非常勇敢。”杨平夸奖他。 “拿一张纸给我。”徐志良跟张林要了一张纸。 张林拿一张A4纸给他，他在纸上画了腹部的解剖图，非常精细漂亮：“杨博士我不想在急诊科我想来骨科，我本来就是骨科专业的博士，别人都嫌弃我，才去急诊科，我想跟着你，我会很努力的，我比很多人强，一定会让你满意，除了说话结巴” 这句话还算流畅，可能偷偷训练很多遍。 这个家伙，虽然结巴，又木讷，但是这个病人的现场急救，要不是他突破常规，根本没机会来医院抢救，这不仅需要过人的勇气，还需要扎实的知识。 “你想来我们综合骨科？”杨平问他，综合骨科正好缺人，韩主任让他去挑人，面试的那一批人，他没看上，都平平无奇。 “是的，我比很多人强，不信，你考我。”徐志良毫不谦虚。 杨平笑道：“那好，我给你三个月试用期，你先回急诊科，我去跟你们主任要人，三个月试用期通过，就留在综合骨科，没通过就回急诊科。” “谢谢，我说话不行，不喜欢说话，一定不会让你失望。”徐志良感谢杨平。 他来找杨平的目的，就是希望加入综合骨科，现在杨平答应，他开心得傻笑起来，说话都利索很多。 “师兄，他可是又结巴又木头，谁都不要的人，他裤子屁股上能够破洞的，你要他？”待徐志良走后，张林提醒杨平。 杨平倒觉得徐志良虽然有缺陷，但是个少见的人才，很奇怪，他怎么没入韩主任的法眼，杨平问张林：“徐志良来过骨科上班没，他不是骨科博士吗？” “没有，很多医院不要他，他找不到工作，太小的医院又不愿意去，正好急诊科缺人，他从急诊招聘进来的，韩主任都不知道这个人。”张林对医院里的事很熟悉。 平时，徐志良也跟隐形人一样，只干活不说话，所以在医院里没有什么存在感，唯一让人记住的就是，据说他的早餐可以吃六七个大馒头。 杨平略微思考，这样就可以解释，要是来过骨科，遇上韩主任，估计至少会给他一个机会。 “杨博士，这是一个优秀的外科医生，智勇双全，他的图也画得很棒。”高桥插一句。 杨平心里有数，这么快能够把胸腹的解剖图画出来，危机时刻能够冷静分析，果断行动，勇于担责，胆大心细，的确是个人才，综合骨科正是缺人之际，让他过来试试。 杨平立刻打电话给韩主任说了徐志良的事情，韩主任还真不知道这个人，只听说急诊科有个结巴，干活不错，不知道他原来是骨科专业的。 “这事我去跟熊四海说，人一定帮你要过来。” 韩主任知道杨平看中的人，自然有过人之处。 宋子墨一直守候在创伤ICU。 第二天，余水莲的气管插管才拔出的，脱离呼吸机，还好，肝肾的功能没有出现明显障碍。 余水莲终于慢慢醒来，她本能地想活动身体，可是身上插满管子，他的手乱抓，嘴里叫着：亮亮，亮亮　　两个护士怕他扯掉引流管，一人按住一只手。 亮亮是余水莲儿子的小名，听到没有人回答，她噩梦般惊醒：“亮亮” “你受伤了，现在躺在病房里，你的孩子没事，放心吧。”护士安慰她，让她冷静下来，不要躁动。 可余水莲不听，使劲要挣脱护士的控制。 “宋医生，宋医生” 宋子墨正在医护站，查看最新的抽血检验结果，听到护士的叫声，立刻跑过去。 “亮亮！”女人什么都不听，只是反复叫儿子的名字。 “你儿子很好，他没事，你受伤了，现在住在医院里。”宋子墨按住她，拿出手机拨打她丈夫的电话，交代他丈夫几句。 然后把手机开免提，放到余水莲面前，里面传来孩子的声音：“妈妈，妈妈，你醒了吗？” 女人没有说话，只是听着，眼珠转动，看着医生护士，然后停止了躁动：“亮亮” 然后不再挣扎，安静下来，宋子墨挂断电话：“他们在等着你回去，好好养病。” 女人大口地喘气，似乎累了，又睡过去，宋子墨看血压血氧正常，也就放心，吩咐护士看紧点，自己又出去看化验单。 “宋医生，跟你抬病人的哪个是日本人？”蒙医生有事没事地找宋子墨聊天。 宋子墨平时对人比较冷淡，爱理不理的样子：“是呀！” 蒙医生也知道，这是他的脾气，不是真不理人。 “还是国际知名的创伤外科教授高桥文哉？”蒙医生很疑惑，一个大教授帮忙抬病人，骨科实力强大到这种地步。 宋公子也是医院头号天才人物，年纪轻轻，可以主刀很多手术，医院的传奇人物，哪知道突然冒出一个杨平，比宋子墨还厉害，骨科这是怎么了，一个比一个牛。 想想杨平刚来时，蒙医生认识他时，还是一个小医生，带着大家做一个艾滋病人的手术，现在已经是一个科室的带头大哥，手底下不仅有宋子墨，还有国际知名教授跟着进修。 人比人，气死人！蒙医生摇摇头，忙自己的去。 “宋医生！” 余水莲的病房里又出现护士的叫声，隔着玻璃，杨平看到两个护士按住她。 ICU病人都是单独病房，护士也是一对一二十四小时看护，宋子墨和蒙医生立刻赶过去，余水莲正疯狂扭头，企图拔除自己身上的管子。 “让我去死，你们不要拦着，让我去死”她嚎啕大哭。 刚刚余水莲再次醒来，迷迷糊糊，待调整情绪后，发现下半身没有感觉，刚开始以为半身不遂，自己趁护士不注意，伸手去摸，摸到髋部居然发现什么都没有，心里一阵猛烈颤抖，双手立刻摸索着掀开被子，撑起身体，看到下半身没有了，整个人犹如坠入冰水。 又如五雷轰顶，余水莲全身冰凉，看着自己失去的半截身体，绝望之极，自己这种状态，治疗费肯定是天文数字，以后生活不能自理，成为家里的累赘。 活着将会给丈夫，给家里带来巨大的痛苦，她一时接受不了，想不开，顿时一股强烈的轻生念头产生，拒绝治疗，要拔出各种管道。两个护士见状，大惊失色，立刻按住她左右两只胳膊， “够了，你儿子在外面等着你回去，没有了一半身体，只要还活着，就有希望，你看看有些人，连活着的机会都没有，你想想你儿子，如果没有妈妈，每天上学连早餐也吃不上，在学校受人欺负，衣服穿几天没人洗” 宋子墨帮助一起按住她，大声对她说，余水莲绝望地大哭，然后不再挣扎，只是以泪洗脸。 任何人面对这种情况都难以接受，必须有一个适应的过程，宋子墨见过太多这种情况，尤其是肿瘤科，有病人确诊肿瘤晚期之后，直接选择轻生，有的甚至从医院窗户爬出去跳楼。 有时候，活着也需要一种勇气。 余水莲术后本来体质虚弱，脱离呼吸机不久，挣扎几下就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宋子墨跟她提起孩子老公，她暗自流泪，悲苦万分，活着是家里的累赘，死了又舍不得孩子老公。 尤其孩子，要是真没有妈，孤苦伶仃，一口热饭都吃不上，想着就心里难受，翻江倒海，肝肠寸断，又无可奈何，难以面对事实。 “好了，先活下来，为了你的孩子，其它事情以后再慢慢想。” 人总会有个牵挂，抓住这个牵挂开导，效果会好很多。 第0323章 痛苦 “你说，杨博士看我们，会不会像人看狗一样，我指的是智商” 高桥突发奇想，他一时找不到合适的比喻，只能仓促用这么低俗粗糙的比喻。 “你说你就行，别说我们。”张林瞄他一眼。 高桥立刻解释：“我指的是智商，狗的智商40，普通人智商100，杨博士这智商估计得160起步，这样算，他看我们跟看狗一样。” “得，别把我拉进去，”张林再次更正。 高桥红着脸，不敢跟张林辩论反驳，只能认怂，小五拍拍高桥：“高桥，这比喻有点不当，伤人。” 高桥也觉得比喻不当，但是找不到更合适的了。 高桥尝试像杨平那样拼图，打乱，然后再按乱序来拼，每拿起一块，要看属于哪一块拼图，又要找是哪个位置的，花很长时间才找到位置。 有时候一块找不到正确位置就卡壳，根本快不起来，而且一旦卡壳，就陷入了混乱和长时间的等待，这种拼图方法，需要强大的大脑记忆和计算能力。 杨平让大家自由活动，那些研究生、规培生和实习生，换药的换药，写病历的写病历，各自去忙，有些也参加一起研究拼图。 高桥缠着小五，要小五带他去买同样的拼图，他要带回宿舍好好研究一番，小五拗不过，只好带他去医院附近的玩具商店买。 杨平把宋子墨叫到办公室，了解余水莲的费用情况，后续治疗的时间长，费用巨大，如果有问题，要提前帮她想办法才行。 宋子墨说，对方是泥头车，只有交强险，赔不了多少钱，不过她买了商业保险，有一份意外伤害医疗险，保额还挺高，有两百万，保险公司已经来人核实过，证实属于赔付范围，对方交强险赔付之外的费用，只要不超过两百万，商业险可以赔付。 这对夫妻买保险时，一个老乡劝阻，说保险都是骗人坑钱的，不过他们没有听老乡的，有自己的判断，还是买了。 现在这个时候，保险还是起了作用，像一面强有力的护盾，帮助他们顶住了近乎毁灭性的打击。 余水莲听说医疗费用有保险公司报销，而且垫付的费用也到了住院账户，心里又少了一些担忧。 有了保险做后盾，杨平替他们的担心又少了些，不需要想办法帮他们解决住院费用，可以专心设计下一步的手术方案。 “徐志良今天开始上班了？”宋子墨问道。 杨平在调进徐志良时，也征求了宋子墨的意见，宋子墨支持杨平给他一个机会，要是确实行，果断引进。 “他的理论肯定没问题，刚刚讨论的时候，听他发言，对骨科的前沿研究掌握很好，我查过他的毕业论文，发表在JS上，我以前还真没注意，他是骨科博士，你怎么发现的？”宋子墨觉得好奇。 杨平有点小得意：“余水莲急诊出车，就是他跟车的，他现场延长腹部伤口，直接伸手进去阻断主动脉止血，而且还是间断阻断，分寸掌握很好。” “有胆色！这人有点特立独行，我跟他一起下过棋，智商特高，胆子又大，他曾经在急诊科，给一个多发肋骨骨折合并血气胸的心脏骤停患者，直接在急诊科开胸，行胸内心脏按压，把人救活了，如果手术真的做得好，最好让他带一个组，如果跟我平行，让他呆在我手底下，估计这小子会很郁闷，没看病例讨论时，有意无意跟我较劲呢？”宋子墨笑道。 杨平也在思考这个问题：“你有空看看他今天手术的录像，我今天特意给几台手术给他做，手术水平这个。” 杨平竖大拇指，宋子墨极力建议：“既然这样，直接给他一组。” 下班后，高桥回到宿舍，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将拷贝回来的余水莲的手术视频放到笔记本电脑上，反复观看。 他将视频慢放，对每一个手术步骤进行分解编号。 然后将编号写到小方块上，这些方块涂成不同底色，每一种底色代表一个独立的手术。 比如脾切除是褐色的，肝右叶切除是红色的，大网膜切除是黄色的，其它每一个手术涂一种颜色。 高桥将这些方块尝试进行各种重组，演变成很多个手术顺序。经过仔细比较，的确，杨平的手术顺序是最优的，最节约时间，病人获益最大。 这些打乱的步骤看起来是乱码，其实从底层逻辑遵循了抢救手术的根本原则，一些最致命威胁被优先解除。 比如杨平阻断脾动脉和阻断脾静脉之间隔了两分钟，他阻断脾动脉后，没有立刻去阻断脾静脉，而是去做了肝切除的准备步骤。 两分钟后，他又回来阻断脾静脉，不经意的两分钟，被高桥看出奥妙，这是为了让脾脏血窦的一部分血液能够进入循环系统，达到自体输血的结果。 在分离肝右叶和脾脏时，他同时对部分大网膜进行了分离，这样处理完脏器手术时，大网膜自然而然被完整切除。 高桥终于参透了其中的奥妙，可是，自己即使知道这样，也没办法做到，无法将手术复制出来。 对高桥来说，无疑是一种痛苦。 就像工程师，拿到了产品详细的图纸，也有生产的机器，但就是无法生产出这种产品。 每一个步骤的乱码衔接这严密的内在逻辑连接，只是表面上的乱码，实际上是真正的最优顺序。 就像拼图的碎块放到那，因为它原本就在那，这就是内在逻辑。 杨平对手术的步骤的安排，全部在那样紧迫的情况下完成。 相当于，拼图者只看一眼，就要记住几块拼图的的画面，拿到一块碎块，立刻判断它在画面的哪个位置。 一场脑与手配合的巅峰！ 高桥又用拼图来模拟手术，尝试着用打乱的碎块来完成几块拼图的拼合。 不行，每一块要观察要思考，才能放到正确位置，而且不一定保证正确，有时候一块卡壳，浪费很多时间。 这只是几块拼图，要是一个多发损伤的病人，根本没有机会让你失误，在耗费的时间里，病人随时没命。 这一次，高桥感觉自己的大脑被无情的碾压。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0322章 拼 “南都理工大学也有团队在研究脑机接口技术，不知道进展如何他们负责脑电信号研究的成员经常向我咨询问题，还邀请我参加。”徐志良完全进入状态，读书时那股激情又重新迸发出来。 “徐志良，你找到他们，如果可以，我们可以展开合作，这事会后我们单独立项讨论。” 杨平心里已经有清晰的规划，他想借用脑机接口的研究，往神经信号人工传递方面发展，最后攻克脊髓损伤的恢复。 在系统空间，他几乎有无穷的时间阅读，这种海量阅读，让杨平对专业技术掌握的广度和深度不是常人可以企及的。 “我也可以帮助联系ATR。”高桥总是希望做点什么。 他总是希望做一件有意义的事，像投名状一样，来跟杨平建立更加牢固的关系。 “嗯，高桥，你详细了解他们的进展，技术路线？” 杨平对高桥这次的转变，非常欣赏，这种学习精神，正对应了中国一句古话，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经过自由讨论，大家的意见比较一致，也很清晰，余水莲的术后治疗分三个阶段，第一步，竭力避免出现感染和脏器功能衰竭，度过危险期；第二步，重建肛门和尿道，恢复排便排尿功能；3、第三步，尽可能在假肢帮助下，恢复直立行走的能力，每一步的任务都十分艰巨。 杨平顿了顿，总结刚才发言：“大家的意见比较明确，我们目前最紧迫的问题是帮助病人顺利度过感染和器官功能衰竭的难关；接着重建肛门和尿道，恢复生理排泄能力；最后恢复病人的直立行走能力；在整个过程中，要进行心理辅导，竖立病人乐观积极向上的心理状态。” 宋子墨用笔记本做会议记录，这些都要写入病程记录，专门一页的病例讨论。 杨博士呢，杨博士还没发表自己的见解呢，大家都盼望杨平讲几句，尤其那些学生，眼巴巴的等着杨平开讲。 杨平知道，大家都等着，稍微梳理一下说：“病人的膀胱尚在，保留了括约肌功能和排尿反射，控制排尿可以做到，以后不会出现尿失禁；可是，肛门、直肠和乙状结肠都已经切除，重建肛门，最大的难题摆在我们面前，如何重建原来的肛门括约肌功能和排便反射，以避免大便失禁，如果以后病人处于大便失禁状态，生活质量会下降很多。” 高桥原本以为二期手术最多停留在整形外科的层次，只是建立排泄管道，没想到杨平还要重建肛门括约肌功能和排便反射，追求模拟正常的功能。 是呀，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高桥立刻掏出本子记录，杨博士不管是手术技术，还是外科思维，都远远高于自己呀，这才来几天，自己就感觉收获非常多。 “这可是全新的课题，肛门括约肌是轮匝肌，人体存在轮匝肌的部位很少，眼周、口唇周围、膀胱颈，这些部位都是轮匝肌，不可能将这些作为供体去重建肛门吧？”高桥放松了很多，也像个年轻学生一般，畅所欲言。 “那嘴巴怎么开合？眼睛怎么睁开闭合？膀胱怎么控制排尿？任何一个不可能拿去替代肛门括约肌吧？” 张林感觉这是神仙开会，自己居然插不进嘴，完全被边缘化，找个机会，怎么都要说上两句。 “是不是可以取一部分去做供体，毕竟肌纤维和肌力有可塑性，即使切走一部分，是不是可以通过训练，恢复到原来的形态和肌力？” 小五终于也跟上来了，跟一群牛人在一起，最怕这种讨论，聊天就好好聊天，聊着聊着，从《Nature》到《Science》，晃得脑袋晕乎乎的，好不容易抓住一点尾巴，人家轻轻一摆，毛都没抓着。 难兄难弟四目相对，瞬间有一种共鸣：谢天谢地，抓住了讨论的尾巴。 “不仅括约肌的替代材料是个难题，肛门排便反射的重建也是难题，为了给脊髓损伤的病人重建膀胱反射，武汉同济医院的肖传国教授创造了肖氏反射弧，取得了一定成功，我们可以借鉴。”宋子墨沉默了一会，又回到了讨论的中心。 “这肯定是一个难题，究竟怎么重建，不在这个会议上展开讨论，这是留给大家的作业，希望两个星期后，每人拿出一份具体的手术方案，如果大家没意见，今天的病例讨论到此结束？” 大家同意，要是继续讨论下去，就算到明天也拿不出具体方案。 高桥对这个作业非常有兴趣，这可是一个科内病例讨论呀，布置的作业居然是这样高深的问题。这种手术，就算有材可取，有方案可循，手术本身难度也非常高，需要集合骨外科、重建外科、整形外科、显微外科、神经外科、胃肠外科、肛肠外科等各科知识，才能完成这样的手术。 “杨博士，能否跟我们讲一讲余水莲的手术，你的乱码手术是如何完成的，为什么这样安排？”高桥生怕杨平就此结束会议。 曾经，杨平告诉高桥，这种手术方式没有学习价值，因为难度太高，别人无法复制。 高桥心里也清楚，自己无法做到，但是心里终究不想放弃，就算学不到手，也要弄清楚原理。 桌面有五个大拼图，是小五准备的教具，杨平起身，撕开五个拼图的薄膜，将已经拼好的碎块全部抠出来，倒在桌面，然后完全搓乱。 这五个拼图的底色有区别，分别是红、黄、蓝、绿、紫，但是现在都混合在一起，成为乱糟糟的一堆。 “大家看清楚，我先演示常规手术的方式。” 杨平也不多解释，手里的动作非常快，将碎块按照底色先分类，把同颜色的挑选出来放到一堆，然后按照红、黄、蓝、绿、紫的顺序，一块一块的拼图去拼合，而且每一块拼图都按照左右上下的顺序去拼。 随着碎块一块一块地按进去，很快，五块拼图按照先后顺序拼好了，大家惊叹他的记忆力和拼图能力的时候。 杨平已经将拼图重新打乱，混在一起，成为一堆，各种颜色的混杂在一起，乱七八糟。 “现在，我演示另外一种手术方式，就是你们说的乱码手术。” 这次，杨平不对小碎块进行分类，而是顺手从碎块堆里拿，拿到哪一块，不管是哪块拼图的，不管是哪个位置的，直接往原来的位置放。 时而贴这一块拼图，时而贴那一块拼图，有时是拼图的中央，有时又是拼图的边缘，没有任何顺序和章法，哪块顺手，就拿那块。 慢慢地，桌面上的碎块越来越少，拼图的画面越来越完整，当最后一块按进去，几块拼图全部拼好，一块不差。 语言讲解太费劲，杨平用一个拼图，将自己乱码手术演示得通俗易懂。 只不过，众人看魔术一般，还没有做好准备，拼图已经用两种方法成功拼合两次。 宋子墨、徐志良和高桥都站起来，捡起桌面的几块拼图看，完全没有错误。 这几块拼图，连薄膜都是刚刚撕开的，杨平也是临时才接触的，不可能事先记下来，也犯不着为了一个演示，故意玩虚的。 多么强大的脑力，多么强大的统筹计划能力，这是人的脑袋吗？ 第二次拼图的用时居然比第一次拼图少很多，要是别人，按第二种方法拼，肯定陷入混乱。 高桥明白了，这就是杨平为什么让他不要学，因为，别人根本做不到。 拼图散在会议桌上，高桥一直在摆弄，意犹未尽。 余水莲的手术，每一个手术就是一块拼图，而且是急诊抢救手术，没有时间去熟悉手术，所以就像几块全新的拼图打乱在你面前，没有思考的时间，直接开始拼，连犹豫的机会都没有。 这种情况下，没人会去选择第二种方法，只要正常的人，一定会选择第一种方法。 “你可以吗？”徐志良问宋子墨。 宋子墨摇摇头：“可以，但是速度会比第一种方法慢，中途需要一定的思考和寻找时间。” “我也是，要是拼图比赛，我不敢用第二种方法。”徐志良心服口服。 高桥摆弄拼图，如同看魔术道具：“五老师，你新买的？” 小五将桌上的薄膜揉成一团：“薄膜都是现撕的，杨博士让我带几块拼图，我都不知道干什么用的，以为给思思玩的呢。” 高桥倒吸一口凉气，学术会上，那个碾压自己的杨平，不只是有一双最强的手，还有一颗最强大脑。 败在他手里，是一种荣幸！ 第0325章 三人组 经过宋子墨的精心治疗，余水莲总算没有出现肝肾衰竭，血红蛋白升到90gl以上，生化、肝肾功能、凝血功能都处于正常范围。 时刻准备的人工肝、床旁血透机，都没有排上用场，伤口也一直保持干洁，十几条引流管，逐步开始拔出。 从ICU转到普通病房的时候，留在身上的引流管，只有一根了，用于双侧输尿管导管支架肾盂引流术。 清洁度是质量保证的重要方面，在医疗活动中同样适用，高度清洁可以减少感染的发生，防治细菌定植和分裂，这跟清除垃圾积水，减少蚊子苍蝇一个道理。 只要床单有一点分泌物或者排泄物的污染，护士就立刻更换，每天换床单的次数超过十次。 如果伤口有渗出，宋子墨立刻带护士换药，有时候换药时间长达一个小时，每天换十几次药，累得医生护士直不起腰。 每一点渗出，宋子墨都会标本做细菌培养，一旦培养出细菌，宋子墨会依据药敏试验精准地使用敏感抗生素，消灭细节，避免感染升级。 为了让残留的肝脏逐渐适应功能，宋子墨精确计算每天摄入的静脉营养，尽量减少肝脏的负荷。 ICU的潘主任让蒙医生将余水莲的ICU治疗经过，做成PPT，当做一个经典案例，给ICU的医生反复讲解。 什么叫做把危险消灭在萌芽状态，什么叫做细致入微的观察，什么叫做见微知着、未雨绸缪，这个案例全部都有解释。 终于，余水莲从ICU转到了综合骨科，蔡巧君提前准备单间病房给余水莲，抽出三名护士专门负责余水莲的护理工作，这三名护士中，有一名是造口师，考取了国际造口师的证书，拥有丰富的造口管理经验。 余水莲马上就要开始逐步进食，大便的排泄依靠腹部的结肠造瘘，但这个瘘口没有收缩功能，也无法控制，如果没有细致的护理，大便将弄得到处都是，造口师的任务就是管理她身上的两个瘘口。 另一个瘘口就是膀胱造瘘，目前尿液的排泄通道，在输尿管膀胱的愈合之后，留在肾输尿管的引流管将拔出。 在人工尿道和肛门没有重建之前，她的排泄管理就是又造口师来负责。 医疗组，宋子墨安排了几个人，因为张林小五要管病人，宋子墨把高桥调出来，带着他，挑选几个研究生和规培生，组成一个专职的医疗小组。 在综合骨科的病房，余水莲终于又见到了自己的丈夫儿子。 丈夫和儿子都憔悴消瘦，尤其儿子，站在床旁，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让余水莲看了心疼。 “这些天吃饱没？”余水莲摸着儿子的手。 儿子摇摇头：“没，早上就吃点冷饭，中午和晚上，爸爸炒的菜不是特咸，就是烧糊了。” 富夏阳在一旁，被儿子说得挺难为情，不说的一点也不假，这些天，他魂不守舍，做任何事情都没有心思，炒菜的时候也心不在焉，不是顺手一勺盐打进去，就是忘记关火。 “等妈好了，做好吃的给你。”余水莲摸着孩子的脸庞，心如刀绞。 看着一旁的丈夫，像犯错误的孩子，余水莲动情说：“辛苦你了，夏阳！” “没事呢，我们等你好了回去呢。”富夏阳摸着儿子的头。 “妈妈，我看看。”儿子要去掀开被子，富夏阳立刻拉住儿子的手。 他怕吓着孩子，余水莲也使眼色，让丈夫不要让儿子知道，儿子执意要看，迟早要知道的，纸包不住火，余水莲叹口气，示意丈夫松手。 富夏阳松开拉住儿子的手，儿子掀开被子，看到只有半截身体的妈妈，肚子上还有两个洞，接着袋子。 儿子像个小男子汉“妈妈，我不怕，以后我背着你，你想到哪里去，我就背你去，我背你去看升国旗，爬万里长城。” “好好好，你到时带妈妈去看升国旗，爬万里长城。” 余水莲感动的一塌糊涂，家庭的温暖让她更加坚定信念，一定要活下去，绝对不能自暴自弃。 “夏阳，你早上有时候忙不过来，你带他去我们店旁边的那家早餐店吃，或者你干脆让他到学校吃早餐，梅雨季节要来了，窗户关好，尤其衣柜关好，真空袋里的东西别去动，不然容易受潮，冰箱里有半边乌鸡，你弄点桂圆莲子炖汤，和儿子一起吃了。” 余水莲一五一十的交代丈夫，现在自己躺在床上，只能动动嘴，即使动动嘴，也能帮上丈夫一点忙。 看着着爷俩一副没主的落魄样，余水莲真的心疼。 宋子墨、徐志良、高桥三个人聚在一起，有空就讨论下一步的重建手术。 膀胱的功能还在，排尿功能重建，只需要重建一个人造尿道就行。 可是肛门重建，杨平打算重建一个能够自主控制大便的人造肛门，究竟怎么才能办到？ 为了完成杨平布置的作业，他们三个觉得分开来设计手术方案，十分困难，决定集合智慧，一起来解决这个难题。 排便看似简单，却是一个复杂的过程。 粪便入直肠时，刺激直肠壁内的感受器，冲动沿盆神经和腹下神经中的传入纤维传至脊髓腰骶部的初级排便中枢。 同时传入冲动还上传至大脑皮层，引起便意。 如排便条件许可，冲动通过盆神经的传出纤维（副交感纤维）传出，引起降结肠、乙状结肠和直肠收缩、肛门内括约肌舒张。 与此同时，阴部神经的传出冲动减少，肛门外括约肌舒张，粪便则排出体外。 此外，支配腹肌和膈肌的神经兴奋，腹肌和膈肌收缩，腹内压增加，促进排便。 如排便条件不许可，大脑皮层发出冲动，下行抑制脊髓腰骶部初级中枢的活动，抑制冲动沿腹下神经传出纤维传出，使肛门括约肌紧张性增加，乙状结肠舒张，排便反射则被抑制。 这样大便被暂时留在体内，不至于无法控制。 现在病人没有肛门括约肌，也没有直肠了，乙状结肠的壁内没有类似直肠的感受器，无法重建反射弧，怎么模拟正常的排便过程呢　　肖传国的肖氏反射弧，有可以利用的废弃的体神经，而且膀胱肛门在解剖上都是完整的，也就是一旦连接起来，拥有完整的神经弧。 这个病人的神经弧，已经失去了感受器，也没有效应器，两个不可缺少的终端没有了，重建手术根本没办法实施。 作为国际创伤大师的高桥，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手术方案。 “宋医生，徐医生，很遗憾，我暂时想不出来，这个手术如何做，如果是我来做这个手术，以后这个病人只能终生用无法自控的管道排便。” 高桥放下铅笔，沮丧的靠在椅背上。 会议室现在只有他们三个人。 徐志良也摇摇头：“我也一样，我大胆地设想过，取一部分膀胱括约肌来替代肛门括约肌，然后加以康复训练，但是，就算这样可以，用什么神经来完成肌肉收缩的神经连接？” 宋子墨很开心，以前徐志良和高桥没有来时，跟杨平讨论？这货根本不需要讨论，只有听他讲课的份。 现在，有了徐志良和高桥，宋子墨终于不孤单了，有了对象可以展开真正的讨论。 “两位，如果用一个人工造的，带有电子元件的器具，比如硅胶器具，植入降结肠的末端，来完成肛门的使命呢？这个器具可以依据某种刺激，来进行关闭和开放？”宋子墨盯着徐志良和高桥。 “你说人造肛门？”高桥和徐志良同时问道。 宋子墨点点头：“我们是不是误入歧途了，走进了死胡同？一定要利用人体自身的结构来完成重建。” “如果按照这个思路走下去，设计一个人工肛门，比利用人体结构重建，难度一点也没少。”高桥表示。 徐志良不同意：“设计人工肛门，虽然难，起码可以做到。” 宋子墨、徐志良、高桥，这个三人组，关上会议室的门，讨论得热火朝天，大家都觉得找到了知音。 这种平时高处不胜寒的人，能够找到知音，是多么庆幸的事情。 第0324章 无价之宝 下班后，杨平和小苏打了一个小时网球。 打完球，两人到外面吃饭，饭后在星巴克喝点咖啡，谈谈情，说说爱。 没有急诊的日子就是幸福，人生不仅在于工作，也在于享受，享受的目的是为了更好的工作。 如果人能够周期性地获得休息，可以重新集聚能量，可以对工作作出反思，这样才能更好的工作。 当然，不是每天都有这样机会，但是只要有机会，杨平对休息的珍视，跟对工作的珍视一样。 杨平打开手机的微信，一个科室医生群里，宋子墨、徐志良、高桥不停地讨论拼图手术，他们几乎同时解密了乱码的底层逻辑。 杨平没有说话，他翻开微信，爬了一会楼，才聊天记录来看，宋子墨还是要高明一些，徐志良和高桥两人不分仲伯，他们也理解了内含的逻辑，但是没有宋子墨来的深刻清晰。 但是徐志良才刚刚回归骨科，以前一直在急诊科，对骨科知识的接触肯定比不上东京大牛的高桥，徐志良以劣势做到与高桥平起平坐，从这个角度看，徐志良比高桥又略胜一筹。 高桥，无论从哪个角度，都是一个优秀的医生，高智商、坚韧不拔、勤奋、刻苦、认真，为了学习，全身心地投入，对医学的追求纯粹而锲而不舍。 杨平有时候想，如果高桥也是自己团队的一员，自己就有三名这样优秀的医生，那该多好。 以前，他在市人民医院的时候，也听说过关于一个帝都医大博士的传说，手术看一遍就会做，后来这吴四文挤走了。 杨平在市人民医院工作的时候，这个人已经走了，他没有见过这个博士，如果传说是真的，这也是一个难得的人才。 这种优秀的人才，终究可遇不可求，杨平收起手机，任他们在群里讨论。 两人喝完咖啡，在医院附近散步，然后在天桥上依依不舍地分别。 回到家，冲完凉，杨平将房间的灯全部关掉，躺在客厅的沙发上。 杨平很喜欢这种感觉，可以静静地思考，尤其此时进入系统空间，仰面躺在空间里的草地上，那颗大树下，遥望远处的瀑布，这种安静而孤独地探索，感觉十分奇妙。 系统完成升级　　很久没有听到这个清脆悦耳的声音了，现在系统不发布单项任务，也只有升级的时候才会有这种声音。 杨平越来越大爱这个系统，自己的手机系统经常会升级，想不到这个系统也玩这套，每次升级，都会带来意想不到的新东西。 “鉴于宿主表现优秀，系统完成一次升级”机械女声也挺好听的。 杨平打开光屏，光屏的界面已经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原来超级培养计划的查体训练和辅助检查训练已经消失，多了两个项目：病例推送、病历库。 这样光屏上现有的主要功能模块是商城、手术训练营、模拟器、图书馆、病例推送、病历库。 “病例推送持续不间断地推送病例，可以随机推送，也可以精确推送，随机推送将随机推送各种病例，而精确推送，可以依据限定条件进行精确推送，你可以对推送病例做完整的医疗活动，包括手术，如果对当前推送的病例不敢兴趣，可以忽略，系统将推送下一个病例。” 听了机械女声的解释，杨平也差不多理解这个病例推送的功能，跟今日头条的新闻推送差不多了。 “每一项医疗活动，需要扣除一定的积分，比如，你认为这个病人需要做腰椎磁共振，你可以选择完成腰椎磁共振检查，系统可以瞬间完成检查，出具图片和报告，但是要扣除一定积分。” 机械女声继续解释，杨平对系统已经很熟悉，没有免费的东西，现在除了读书接近免费，其它都都是明码标价的。 “这个病历库是什么意思”杨平很好奇。 “它储存了现实世界所有病人的病历档案，只要有过病历记录，不管现在是否还保管在档，不管是急诊病历，门诊病历，还是住院病历，已经出院的，还是正在院的，它都会储存在这里，你随时可以调阅。” 如果真这样，也太强大了吧，简直跟空间图书馆一样的强大。 杨平进入病历库，利用光屏尝试调阅余水莲的病历，输入名字，出现十几个余水莲，其中一个三博医院的，尚未出院的，就是自己的病人余水莲了。 果然，里面的入院记录、首记、病程记录、输血记录、手术记录、护理记录、检查结果，全部都有，一份完整的在院病历，病程记录已经更新到今天，跟现实中保持一致。 那以后自己随身带着一个超级病例档案室？随时可以调阅任何任病例资料　　为了进一步证实，杨平随便挑几家其它医院的病历，尝试调阅，包括马来西亚鹰阁医院郭敬尧的病历，全都可以顺利调阅。 杨平真恨不得把这个机械女声揪出来，亲一口，这种功能，对一个医生来说，神器中的神器！ 杨平查看系统的事件日志，里面记录自己每一台手术，对应的积分奖励，自己这段时间又获得了六万多分的日常奖励。 第二阶段的长线任务：夺取金刀奖的冠军，里面的奖品赫然写着，积分一百万，空间实验室一座。 实验室？不明白这个实验室有什么用？ “跟图书馆类似，这是一座空间里的实验室，你可以在实验室里做各种实验，实验所需的仪器、设备、耗材和实验体，都可以通过商城购买，自由搭建自己的实验室和实验项目。” 如果有这样一座实验室，自己可以在空间里做各种各样的实验，说实话，金刀奖对杨平几乎没有什么吸引力，但是如果能够完成任务，奖励的这座空间实验室，那将是无价之宝。 这么好的东西，怎么能够放着不要，有了实验室，自己任何实验可以在空间里做，拥有无穷的时间来接受各种失败，探求正确的方法。 对任何一个科研者来说，时间是最宝贵的，有些科学家穷其一生，就是为了一个研究项目，反复试错，反复总结，最终才摸索出正确的路线。 一定要拿下金刀奖的冠军，获得这座空间实验室，这是自己攻克医学难题的终极武器。 从系统空间出来，杨平的QQ邮箱收到了一封邮件，是美国罗伯特教授的。 “尊敬的杨平医生，我是美国纽约特种外科医院的罗伯特医生，你的论文已经安排发表，但是现在暂未见刊之前，我是否可以使用你论文里的手术方法和数据，进行实验和应用，恳请请回应，另本人诚挚邀请杨医生来本院讲课，如能抽空，随时可以联系我，感激不尽！ 这些手术方法，本来就是用于指导同行手术的，没什么需要保密的，杨平回了一封邮件：“同意使用数据，讲课时间暂时无法确定，后续保持联系！” 新手术方法普及得越早越快，范围越广，受益的病人就越多，至于讲课，杨平暂时确实抽不出时间。 如果有时间，他真想去纽约讲课，美国纽约特种外科医院（HSS），骨科排名长期居于世界第一。 HSS位于纽约曼哈顿上东城，康奈尔大学的附属医院。 每年骨科手术三万台，关节置换手术一万台，运动医学手术一万台全世界很多运动明星在这里做过手术。 已经故去的人工关节之父，曾经在这所医院完成了现代人工髋关节假体的研发，开启了人工关节置换的新时代。 这所医院只有95名骨科医生，250张床位，却有35个手术室，10台磁共振，60台X光机。 他们在骨科方面获得的研究经费，比梅奥诊所、约翰霍普金斯医院、麻省总院的骨科研究经费加起来还多，世界很多医疗器械巨头的产品来自HSS医生的设计，比如强生的关节假体就是这家医院的医生设计的。 它在世界骨科界的地位，无人能敌！ 杨平对这家医院兴趣很大，因为，它可以让自己的手术方式以最快的速度向世界推广。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0327章 包公子看急诊 包俊豪母子来到美国已经好些天，对于刚刚拿到绿卡的他们，心里十分兴奋。 包公子兴奋过头，大晚上的，在自家别墅上洗手间，一头差点栽进马桶，又跌了一跤，原本受伤的右侧膝关节又这么扭一次，雪上加霜，立刻肿胀起来，痛得包公子呲牙咧嘴。 在美国，母子俩人生地不熟的，英语也不会讲几句，只能求助于钱经理了。 钱经理是包家房地产公司在美国纽约的办事处负责人，其实美国人让你包家盖什么房子，修整一块草坪的机会都拿不到。 这个办事处说白了，就是为包家母子服务的，是他们的生活助理，这次看病，就是钱经理运作的，求助一家跨国医疗中介公司，预约了纽约特种外科医院的罗伯特教授。 包太太拿起电话，拨通了钱经理的电话，人家此时正在被窝里。 “包太太，俊豪看病的事情还需要等等。”钱经理脱口而出。 因为，每次包太太打电话就是催看病的事情，人家骨科世界排名第一的医院，又是运动医学顶尖的教授，世界各地排队等呢，哪像国内，几十块钱挂个号就可以看。 包太太很不开心：“你赶快过来，俊豪刚刚在洗手间跌了一跤，右侧膝关节痛得受不了，赶快带他去看医生。” 三更半夜的，在洗手间里摔一跤，这包公子的小脑欠发达，运动神经也有点差劲呀，钱经理发着牢骚，从床上爬起，赶快穿衣服，裤子没拉上去，差点自己跌一跤。 模模糊糊的，钱经理驱车赶往包家的别墅，还好，路上车不多，钱经理住的地方距离也近，十几分钟就到了。 包公子躺在沙发上，包太太正在用冰块给他做冰敷，听见有人按门铃，包太太立刻起身开门。 “小钱，不行呀，俊豪痛得厉害，能不能带他到医院，让预约的教授晚上帮看一下，我们加钱呀。”包太太焦急万分。 这不扯淡吗？ 钱经理的摸摸秃顶：“包太太，不是钱的事情，预约到什么时候，就是什么时候，没有提前这回事，再说人家教授晚上不上班的，压根没有晚上看病这个说法。” “你怎么办事的，不能找关系提前一点，明天就去看，诊费加到十倍！”包太太急火攻心。 “他们国际诊疗中心，预约的病人，都是非富即贵，各国的运动明星、政要、富商，多给钱没用，他们也不会要，就是要等。”钱经理很直率。 “我们俊豪也球星，他们给的钱比我们多？”包太太对钱经理不满。 钱经理无奈：“包太太，目前预约在俊豪前面的，有三个NBA一线球星、阿联酋皇室的王子、东欧某国的外交部长，你说他们谁差钱呀。” 言下之意，不要再说钱的事情了，这些人都在等，你凭什么不能等。 至于包公子这个球星，自家人说说玩可以，真要上台面，这算那门子的球星呀。 “现在我们怎么办？”包太太也没脾气了。 “两个途径，去医院的急诊科，俊豪这种情况，估计等到明天早上也看不上；去私人诊所，家庭医生开的那种，等上一两个小时可以看上。”钱经理支招，给包家办事十多年，受气归受气，事还得认认真真地办。 没办法了，只能听钱经理的。 “就这么办吧。”包太太泄气，除了骂几句钱经理，发泄一下，也没有其它高招。 钱经理驱车，带着包太太和包俊豪，到一家熟悉的私人诊所，这家诊所提供急诊医疗服务。 一进门，护士询问了简单病史和查体，给包俊豪贴上了一个标签，然后带他们到候诊室里等待。 候诊室里已经坐了好几个人，要等到护士叫名字，才可以进去就诊，等呀等，医生看病又慢，叫了好多个名字，就是没有叫到他们，有几个后来，居然被叫进去了。 包俊豪眼神还算不错：“怎么回事，他们在我们后面，怎么都进去了？” “他们依据病人病情的轻重缓急，安排就诊的顺序，你这种情况，不是很重，绿色标签，只能往后面排了，要是等下没有急重的，就可以轮到你，要是还有比你急重的，我们还得等。”钱经理耐心解释，绿卡都拿了，对美国生活一窍不通，也是服了。 要是在国内，包太太和包俊豪早就爆发了，包俊豪说不定一拐杖朝护士打过去。 可是现在，他半点脾气都没有，前不久，听说一个哥们看急诊，跟医生护士起冲突，揪住人家胸口的衣服。 警察来了，命令他松手，退后，举起双手，他不干。 警察二话不说，直接一警棍砸在那哥们肩膀上，把肩膀打骨折，然后按在地上，膝盖压住他，又把他肋骨跪骨折。 最后两个警察配合，跟那哥们上了手铐，拖去了警察局。 警察给他两条路走：要么面临二级谋杀的起诉，等着坐牢；要么驱逐出境，二十年内不得再进入美国。那兄弟后悔下跪，下跪都没有，最后被驱逐出境，真的禁止二十年内不得入境。 身边活生生的例子，让包俊豪现在犹如温顺的猫，哪怕有人吐口水在他脸上，他也不敢轻举妄动，别说蹦起来打人。 足足两个小时，终于轮到包俊豪了，医生很耐心，也很和蔼，询问病史，仔细查体，脱下手套，开了几片药，给一张处方，让他们去药店买药。然后护士带着去一个处置室，给了两个护膝一样的冰袋冰敷。 等两个小时，包俊豪就诊就这样结束了，结账的时候，拉出了两千美金的账单。 “你这是当我土包子，黑我钱呢？” 包俊豪咬牙切齿，但是声音控制得很小，终究没有发作。 钱经理拍拍小包的肩膀：“美国就是这样，医疗费很贵的，所以在美国，没有保险，叫一次救护车，就能让有些人破产，走吧，我带你去买药。” “老子钱不给了。”包公子硬气一回，就是声音不大。 钱经理一怔，知道他开玩笑的：“当句玩笑话说说就行，他们才不怕你逃费，如果你有支付能力，拒绝支付，很快催账公司的律师会去敲门，然后你的信用被破坏，以后在美国，你就基本上没有前途了。” “要是没有保险，可以讲价，打个折扣，我们有保险，就不要为钱自找麻烦了，去买药吧。”钱经理催包俊豪赶快去买药。 包俊豪气得都七窍冒烟，不是差钱的事，怀疑自己当傻叉让人给搞了。 在国内，这怎么几百块可以搞定了吧，几颗止痛药，两块冰，说不定十几块都行。 现在两千美金，一万多人民币花出去，几颗药还要自己拿着处方去买，真不是玩人吗？ “俊豪，算了，人家是这样的规矩，我们不要坏规矩。”包太太看儿子表情不对，怕他惹事。 “先生，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一个高大的黑人保安走过来，保安腰间还带枪的。 包俊豪想说话，但是英语单词不够对付。 钱经理立刻说：“没事，谢谢，我们马上就走了。” 包俊豪起身，保安去扶他，包俊豪吓得哆嗦了一下，牛高马大的，胳膊跟他腿差不多。 钱经理带着包太太和包公子去连锁药店买药，然后拉他们回到别墅，折腾了一晚上，钱经理骨头都快散架了。 几颗药用一个圆筒装着，药的名字也没有写，只标了怎么吃的。 “这不是是激素吧？”包太太担心。 包俊豪坐在自家沙发上，面前放着一杯水，手心里的小药片翻来翻去，不敢吃。 “药名都没写，怎么敢吃？”包俊豪始终不敢入口。 钱经理希望他赶快吃药，好回去，还要休息呢。 “没事，医生说了，止痛的，美国人都这么干的，不活得好好的。”钱经理鼓励他。 包俊豪鼓起勇气吃了一片药，钱经理终于可以回去了。 可是，包公子挺惨的，折腾一晚上，拿到几片药，一点用都没有。 痛得一晚上在床上翻来覆去，哪里能够入睡，害得包太太也没办法，束手无策。 她只能不停地大钱经理电话，钱经理也只能借用医生当时吩咐的话：“冰敷，分散注意力。” 怎么分散注意力，看电视吧，包公子看通宵电视。 第0326章 水到渠成 宋子墨、徐志良和高桥，一直讨论到会议里变黑，打开灯，又继续讨论。 有人肚子饿得咕噜叫，一看时间，已经晚上九点，别人早下班了。 三人商量去医院附近吃饭，高桥提议吃四川火锅，大家一拍即合，去吃火锅。 围着火锅，三人还是讨论，满嘴说的不是肛门，就是大便，吓得旁边新来的客人不敢落座，正在吃的客人放下筷子，一阵恶心，跑到前台去投诉。 一时间，火锅店大厅里的客人，被这三人吓跑了不少，店老板亲自出面，几经周旋，腾出一个包间给三人，这才算稳住客流量，不然大厅迟早被这三人强势清场。 吃完饭，高桥抢着买单，那势头，好像跟人打架，拼命往前冲，拦都拦不住。 这只能怪高桥的老师，交代高桥买单时，别人要是拦住他，千万别放弃，要勇往直前，冲破阻拦，抢先买单，这样方显诚意。 为了这份诚意，高桥只能拼了，旁边的人看后，无不心里敬佩，这才是真兄弟，真往前冲。 三人从下午讨论到晚上，终于有点眉目，商量第二天接着讨论。 在大家的精心治疗下，余水莲的伤口愈合不错，快可以拆线了。 为了他的重建手术，杨平画了几十副手术图，希望在术前给大家讲解。 余水莲的抢救手术是创伤外科的巅峰挑战，她的二期重建手术同样是重建外科的巅峰挑战。 要重建一个能够替代正常肛门的人造肛门，不仅在手术设计上极尽奇思妙想，在手术操作上，也需鬼斧神工。 杨平将一叠手术图谱暂时锁进自己的办公桌，这是一份完整的手术方案。 为了这份方案，杨平思考了很久，在系统空间查阅大量资料，然后以论文为线索，调阅了大量病历进行核实。 对现有的所有手术方式进行系统研究，然后发挥想象力，才设计出这个安全有效的手术方式。 朱主任又过来三博医院，这次，他是过来体检的，安宁保险的员工体检，在朱主任的推荐下，转移到三博医院。 为了感谢杨平，朱主任请综合骨科的医护吃饭，韩主任和夏院长一起去应付一个饭局，没有参加，综合骨科除了值班的，都参加了。 朱主任在医院附近一家比较好的餐厅，开了三桌，早就应该过来和大家聚聚，只是他现在确实忙不过来。 他现在主要工作地点在新加坡，老婆孩子也已经接过去，孩子准备在那边上学，这次回国是专门完成体检的。 “老朱，今天体检怎么样，没什么问题吧”田主任和朱主任是好朋友，自然列席。 “估计颈椎和腰椎有点小毛病，其它应该没什么问题，这次从新加坡回来，就是为了参加体检，明年我的体检要在新加坡中央医院做。”朱主任给大家倒茶。 “郭敬尧现在恢复得很好，已经可以正常工作，他们公司所有中层以上员工全部买了我们的保险，杨医生，真是感激，你帮了老朱的大忙。郭先生很高兴，据说跟我们安宁集团董事长通电话，表示要抽空来中国专程拜访你。”朱主任感激地说。 “朱总客气了。”朱主任事业顺利，杨平当然开心，他是所有医生心中的痛。 “我给你推荐的人没错吧，我杨老弟技术水平那是世界顶尖的，我是赶不上，他要做不了的手术，那真是世界难题。”田主任说话八面玲珑。 “老朱，你现在长期住新加坡” “工作需要，至少这几年恐怕得在新加坡，我爱人和儿子挺喜欢新加坡的。” “大家别客气，随便吃。”朱主任招呼另外两桌的，有研究生、规培生和护士。 有些人认出了朱主任，私下聊天。 “这是省人民医院的朱主任，听说现在当保险公司的老总了。” “是呀，真是厉害，听说在新加坡，年薪几百万呢。” 大家很知趣，不提朱主任的旧事，只提现状。 知情的，无不投来既同情又敬佩的目光，同情他的遭遇，敬佩他在新的岗位，依然出色。 朱主任也感受了旁人的这种目光，他完全不在意，大家没有恶意，都是关心他。 吃完饭，大家都回去了，朱主任约杨平和田主任单独喝茶，他想跟杨平和田主任聊聊合作的事情。 大家围着茶几坐定，朱主任拿出一份合同，是和综合骨科、华侨楼骨科部合作的协议：“你们提前看看，要是没有什么问题，我就把这个提交给三博医院。” “还有，杨医生，我们邀请你成为我们的特聘专家，负责我们国际高端保险骨科方面的会诊和手术，这是协议，你看一下，上面的专家佣金要是不满意，直接跟我说，这协议是三方协议，个人、医院、保险公司，这个价格是支付给你个人的，医院方面我们另外会支付，你是我们第一个邀约的专家，下一个我们准备邀请帝都阜外的一位心脏外科教授。”朱主任将另一份协议交给杨平。 杨平随便翻阅一下，国际会诊单次6万美金，手术费单次18万美金，如果遇上特殊情况，会增加费用。 对杨平来说，到了一定程度，钱这东西，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这种跨国飞刀的佣金，别说多，一年有那么几次，几百万就到手了，还有老程那边的收入，加起来，这两笔收入就可以做到不差钱。 现在，杨平对钱的兴趣不大，他最大的兴趣在拿下系统奖励的那座空间实验室。 “这是合同复印件，你们拿回去看看，有什么意见随时跟我联系。”朱主任喝着茶。 田主任也在翻看合同：“老朱，你这是全力我的工作呀，这样的话，我们华侨楼的骨科病房很快就不够用了呀。” “老田，我们是相互，你们华侨楼的条件确实好，我们老总也过来亲自体验了，赞不绝口。” “反正有杨老弟做后盾，不管什么病人，你尽管往我这里转。” 三人沿袭了南方人的习惯，几杯茶就把事情谈成了。 新加坡是世界四大金融中心，很多跨国公司在新加坡有分公司。 富士保险也不例外，这家新兴的日本保险公司，要以崭新的形象走向世界。 欧美巨头对东南亚市场并不在意，这是绝佳机会，富士与安宁同时看中了这块风水宝地，开始了抢滩战。 可是，板仓隆史首战失利。 板仓隆史是富士保险社长，山下云造的得力干将，这次被派到东南亚开拓市场，可见富士保险对东南亚市场的重视程度。 原来板仓隆史精心计划，将郭敬尧接到日本顺天堂医院去治疗，借此一炮打响，还有什么比东南亚巨富亲自做的效果更好呢。 “板仓先生，这是新收集的资料。”秘书将一叠打印资料整齐地放在板仓隆史面前。 他的办公桌上，已经摆了几叠厚厚的资料，全是打印后装订的。 板仓隆史阴沉的目光从一堆资料上掠过：“我这段时间夜以继日地分析，朱诚，此人医生出身，又干过保险精算师，然后负责安宁保险东南亚市场，此人有勇有谋，认真严谨，是一个强劲的对手。” “这次要不是他从中国请来杨平医生，我们已经实现计划。”秘书在一旁说。 板仓隆史微眯着三角眼：“反击安宁保险，首先要对付这个人。这个人，要么挖过来为我们所用，要么让他离开这个战场。商场竞争无比残酷无比，要想战胜对手，就要将对手放到试管里来研究，知己知彼，方可取胜，你们收集的资料太粗糙了，从你们的情报，我们至今看不出，他的职场死敌是谁？他的职场靠山又是谁？他人生成长中经历的重大的事件？他个人的思想形成轨迹？” 这些资料，有些是富士保险中国公司收集的，有些是委托第三方机构收集的，已经十分详细。 情报具体到朱诚的身高、体重、爱好、血型、婚否、爱人的职业、小孩的学习成绩，朱诚经济收入、的活动轨迹、电商大数据。 已经具体到令人瞠目结舌、汗毛倒竖，可是板仓隆史还是觉得远远不够。 “板仓先生，属下失职，我们继续努力收集情报。”秘书立刻习惯性地立正鞠躬。 欧洲公司对东南亚市场无暇顾忌，现在安宁就是富士最大的敌人，此战失利，后续反攻会更加困难。 所以，板仓隆史佯装准备放弃东南亚市场，实际上，暗地里准备来一次不择手段的突击，攻其要害，首先拿下安宁的朱总。 板仓隆史觉得上次太大意，低估了对手，只是买通了郭家传递医生名单的人，让传递者偷偷划掉安宁保险，没想到还是让他们进入了会场。 上次郭敬尧的会诊，要不是林医生对杨平熟悉，恐怕结局就不一样了，按照当时的形势，安宁保险就真的被拒之门外。 “板仓先生，是否要顾及小林笃先生”秘书小心地问。 “不，维护和顺天堂的关系是上头的事情，我的职责是开拓市场，任何障碍，我们必须扫除，要拿下东南亚市场，必须击败安宁保险，要击败安宁保险，继续击败朱诚，然后再扎根下来，对付欧美巨头，我们富士保险不是蜷缩在日本的忍者神龟，而要走向世界，成为真正的国际巨头”板仓隆史高昂着头。 “宫本，你在东南亚深耕多年，难道不能拿出一个方案，将他逐出这个行业”板仓隆史厉声道。 “法律陷阱、职场斗争、甚至家庭关系，撕开缺口，给予致命一击，比如商业贿赂，都是致命的。”板仓隆史提醒。 “我们是不是太卑鄙？”秘书问道。 “这叫兵不厌诈，人们关心的是结果，不会在乎你的手段，有时候仁慈是成功的大敌。”板仓隆史敲打桌面。 秘书立刻觉得自己失言。 第0329章 我从小就爱装逼 余水莲已经术后两周，伤口可以拆线了。 下午四点半，大家开始准备拆线。 医生护士围着一大圈，创伤ICU的医生护士也赶来几个，这段时间，大家精心地治疗和护理余水莲，现在到看结果的时候。 有人已经拿出手机拍视频，记录这个有特殊意义的时刻。 余水莲的丈夫和儿子也在旁边，丈夫搂着儿子，激动万分。 宋子墨、徐志良和高桥，三人亲自动手拆线。 宋子墨负责拆线，徐志良帮忙拆敷料，高桥随时将拆下的敷料装进黄色垃圾袋，一些规培生帮忙打下手。 思思妈妈带着手套，接过高桥递来的黄色垃圾袋，检查封口，将换下来的敷料及时清理出去，她平时有空也加入照顾余水莲的团队，帮助护士一起给余水莲擦身子，换衣服换床单，端屎端尿。 如果伤口愈合很好，顺利拆线，说明余水莲度过第一关，她的治疗取得阶段性的成功。 杨平也站在一旁观看，自己主刀的手术，从死神手里夺回的一条命，他要亲自看看伤口的情况如何。 储存大便和尿液的两个袋子，已经提前被护士清理出去，换上了新袋子，尿袋里有少量的黄色尿液，大便袋里很干净，空空的。 为了庆祝拆线，蔡护士长特意定了一个花篮，摆在单间病房的窗户边上，以示庆祝。 宋子墨小心翼翼，干洁的敷料一层一层地揭开，装进高桥打开的黄色垃圾袋，最后一层是紧贴伤口的凡士林纱布。 虽然大家每次换药都看过伤口，知道伤口很好，没有任何感染迹象，但是此时此刻，还是都屏住呼吸，仿佛一口气呼得太大，会惊动了伤口引起变化，瞬间导致感染。 宋子墨左手的镊子从换药盘里夹起安尔碘棉球，右手的镊子接过去，然后用轻柔按压的方式，将黄色的消毒液按压在凡士林纱布上，这样既可以消毒，又可以湿润凡士林纱布，减少揭开纱布时引起的疼痛。 伤口很大，弧形的，整个伤口被均匀的按上安尔碘消毒液，等待一分钟，让消毒液完全浸透纱布，宋子墨小心翼翼的揭开纱布。 凡士林纱布，一块一块的接下来，整个伤口完全暴露在大家视野中。 伤口愈合非常好，除了几个针孔周围有点轻微缝线反应，没有任何红肿，也没有渗出液。 宋子墨尝试用镊子对伤口进行分开试验，没有裂开的迹象，他又用镊子夹着干燥的棉球对伤口进行挤压，也没有液体渗出，两侧的皮下没有波动感。 放心了，宋子墨跟杨平交换了眼神，意思伤口非常好：“甲级愈合！” 杨平满意地点点头，当时伤口和腹腔被大量粪便污染，属于三类伤口，现在能够做到甲级愈合，非常成功，第一阶段取得了胜利。 宋子墨开始拆线，左手镊子提线，右手拆线剪剪线，按照顺序，一针一针地拆线，拆完后再次做伤口分开试验，愈合结实可靠。 伤口愈合很好，复查血常规、C反应蛋白、血沉、降钙素原，都没有提示感染，大家都松下一口气，开始互相低声讨论。 余水莲度过感染这一关，接下来，如果继续保持肝肾功能正常，度过脏器功能衰竭这一关，待膀胱尿道修复后，拔出最后一根引流管，就可以择期进行重建手术。 拆完线，康复科的车医生指导余水莲在床上训练用双臂支撑身体，在其他的替代方式没有到位之前，双手支撑身体的训练，是余水莲的必修课。 余水莲必须练出强壮的双臂，利用双臂完成一些动作，比如上床下床，上下轮椅，爬上沙发上坐。 余水莲的儿子给妈妈加油，帮着数数，看她能够支撑自己的身体坚持多久。 余水莲满头大汗，但是她坚信自己可以完成康复医生的教给的科目，她要活下去，要像样的活下去。 张林和小五两人已经联系上那位从根部失去双腿的书法家，他答应携带妻子赶来三博医院，和余水莲面对面做一次谈话，用自己的真实事例告诉她：一半的身体，也可以好好地活下去，可以为家庭和社会做贡献。 小苏帮助余水莲联系了一位知名酒店的面包师，这位面包师是香港某着名酒店的面包师，曾经在多次国际烘焙大赛上得奖，据说替欧洲多个皇室成员服务过。 这位面包师听到余水莲的事迹，甚为感动，答应收她为徒，将亲自过来传授烘焙技术，让她掌握世界一流的烘焙技术。 唐菲每天陪她聊天，开导她，并且告诉余水莲，等余水莲出院，学到了烘焙技术，唐菲可以帮助她在G市繁华的帝都路弄一个商铺开店。 未来充满阳光，余水莲信心百倍，以后室外比较长距离的移动，可以依靠轮椅，室内短距离移动，依靠双手。 在杨平的计划里，以后要借助动力支具，让余水莲重新获得直立行走的能力。 这个过程十分漫长，复杂的治疗过程，余水莲还是迈出第一步。 换完药，张林在办公室喝茶，高桥经过多次的调整试验，终于找到了茶叶的最佳重量。 现在张林很满意，口感非常好，高桥看到张林满意的表情：“张老师，怎么样？” “非常好，小高，以后泡茶就要保持这个口感，我叫你小高没意见吧？”张林盖上茶杯的盖子。 高桥忙说：“不介意，叫小高，这是张老师的抬举。” “你的汉语有进步，居然会用抬举这个词语了。”张林依然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虽然高桥现在跟宋子墨和徐志良混在一块，但是他是进修生，是进修生就还要归张林管，这个管理关系没有变。 “张张林”徐志良结巴着。 张林听一个字，心里跳一下，胸口堵得慌，但是不敢发脾气，别说怼他了，要是得罪他，以后在手术台上被骂得狗血喷头。 “慢点说，我听着呢。”张林还要装作认真听的样子。 真是一物降一物，他在徐志良面前，跟在高桥面前，完全是两个人。 “你你你你你过来！。”徐志良终于说完话，起身走出办公室。 张林跟在他后面，刚刚听他说话，额头上全是汗，现在听话说话就是遭罪，长此下去，以后非得熬出心脏病。 杨平现在将科里分成两组，一组宋子墨带卢小五，一组徐志良带张林，张林每天看到徐志良嘴巴动，心里就已经开始打寒颤。 到哪去？张林跟在他后面，到了会谈室。 徐志良打手势，示意张林关上门，坐下来好好谈谈。 “坐坐坐” 徐志良结巴半天，才接上：“坐下！” “你坐，我坐坐坐坐下。”张林坐下来，他妈的，自己跟着说话也结巴了。 徐志良怒目瞪着张林，张林赶紧解释：“哎呀，兄弟，徐大教授，我刚刚不是有意的，听你这么一说，嘴巴也不利索的，真的不是有意学你的。” 张林刚刚真的不是有意的，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也结巴起来。 “你坐，你对高桥太过分了，要改！”徐志良也不在乎张林是不是真学他。 原来是这事呀，张林以为什么大不了的事：“徐教授，这事呀，我好好跟你解释一下吧，没错，我张林天生喜欢装逼，幼儿园的时候，我就偷我爸的摩丝涂头上，后来被我爸发现，把摩丝收起来，我就弄点水涂头发上，有时候干脆吐点口水摸头发上。” “别扯淡”徐志良不耐烦。 张林收起长篇大论：“我是跟你从我的个人历史讲起，好好好，我就讲高桥，徐教授，你做手术厉害，说起跟人打交道，你不如我。你看这个高桥，之前比谁都拽，现在比谁都老实，你就可怜他？” 张林站起来，靠近徐志良：“说不定有一天，高桥的态度又倒回去，跟现在倒过来一样的快，这日本兄弟的脾性，你不懂，我比你更懂，你不在他骨头上刻几个字，他是不会记住你的，我呀，就是要在他骨头上刻几个字。” “你坐下说。”徐志良都能感觉张林的唾沫星子。 张林坐回自己椅子：“我不仅要使唤他，在心理上打击他，让他害怕，畏惧我；我还要暗中盯着他，死死地盯着他，他这次低声下气的，爱学习不假，谁知道他背地里有没有其它目的，看人不要看表面，你太肤浅了，听过日本人偷走景泰蓝技术的故事不？” “我这装逼不过是一个掩护，让他以为我是傻逼，不提防我，他不干坏事当然好，要是想对杨博士干坏事，我张林这关他就过不了，说句实在话，他哪天靠近杨博士的办公室，望了几眼，我都知道，你看，杨博士手底下都是什么人，宋子墨还有你，都是聪明绝顶，我张林就一普通人，能够在杨博士手底下打杂，混个拉钩的，不藏两把刷子，对得起这个位置吗？”张林说话的声音放得很低。 你这是给我上课呢？这货搞得自己很足智多谋一样。 徐志良被他说的，完全愣住了，觉得好像有点道理。 “老徐呀，不是老弟说你，你们适合搞学术，就安心搞学术，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就让我和小五来做，人心隔肚皮，不能提防一点，我们要与时俱进，像杨博士这样的水平，以后多少会有些技术机密，我们还是要有点这方面的意识，别人家一装可怜，你连底裤的牌子都亮给人家看，当然了，高桥也不一定有坏心思，所以你可以去和高桥交朋友，惺惺相惜，但我们互相不妨碍呀。”张林说完，等着徐志良发表意见。 徐志良没话说了，一头雾水。 第0328章 红鼻罗伯特 罗伯特教授，四十六岁，正值职业巅峰时期。 高大结实的身材，曾经获得过纽约一次健美大赛的奖牌，他永远理着板寸头，金发碧眼，宽阔的面部，高耸的大鼻子很醒目，他的鼻子相对白皮肤，有点泛红。 所以大家经常私下称呼他为红鼻子罗伯特，他有时候温文尔雅，十足的绅士，有时候脾气暴躁，像一头愤怒的狮子。 高昂的手术费，让他常年出现在美国医生富豪榜上，而且是单纯靠行医积累财富，相对一些曾经是医生，后来改行投资药厂和器械获取财富，他只靠做手术走上财富顶峰。 按照纽约特种外科医院的正常收费，每一次手术，单纯手术费也是从几万美金到几十万美金不等，如果算上其它费用，一次完整的住院手术，花费都是一百万美金以上。 但是通过医院的渠道预约，根本没办法预约上，每年有限的名额在开放预约的那一瞬间，就被约满。 如果希望他亲自主刀，最好的方式是从他的私人诊所预约，然后在他的私人诊所手术。 虽然叫做诊所，其实也是一个可以实行运动医学各级手术的专科医院，里面的手术设备和手术条件绝对世界一流。 诊所的打理，罗伯特交给可以信赖的职业经理人负责，他自己只负责手术，这让他免去了许多烦恼。 在这里，病人支付高昂的手术费，可以尽快安排手术，但是还是需要等待，等待时间平均为三个月。 一些和罗伯特私人关系较好的病人，手术会被提前，其余的病人，不管你来自哪里，都按照预约顺序等待。 诊所的预约费用就是两万美金，相当于挂号费两万美金，多交也没用，少了也不行，就两万美金。 在诊所里手术，单纯的手术费都是一百万美金以上，当然，来他的私人诊所做手术的，都是不差钱的。 美国多位来自篮球、橄榄球、高尔夫球的国际巨星，都接受过他的手术，在美国，每一个职业运动员，只要没有费用的考虑，首先考虑是罗伯特医生。 罗别特的爷爷和父亲也是纽约特种外科医院的医生，爷爷是该院运动医学的创始人，而父亲将该院运动医学推上了巅峰，他是第三代行医。 在业内，他有一个更加精确的称号小罗伯特，以区别他的爷爷老罗伯特，父亲罗伯特。 但是随着他父亲的退休，称呼他为罗伯特，也不会引起混淆，所以，大家逐渐直接称呼罗伯特博士。 罗伯特有时候会爆粗口，暴躁起来就是一头雄狮，他的学生私下调侃他为巴顿先生。 曾经一位拳王在就诊时，情绪失控，当着他的面说：，能不能提前手术，我受够了。 罗伯特教授突然中止谈话，起身离开，走到门口对着拳王咆哮：“狗屎，要么乖乖的进入下一轮预约，要么永久失去成为我客户的机会。” 拳王不得不乖乖地等待几个月，再次见到罗伯特时，沟通的态度非常好，没办法，有些手术只有他才能做好，没人想提前退役。 所以，体育圈流传一句话，可以得罪你的教练，也可以得罪裁判，但是不要得罪红鼻子罗伯特。 罗伯特奉行独身主义，现在的情人已经是第六任，其中有三任情人替他生有小孩，并以单身母亲身份养育孩子。 现在，罗伯特替一名退伍军人做膝关节多韧带重建，得到中国的杨平医生同意后，他使用了杨平论文中的手术方法。 按照新的方法，手术很顺利，做起来难度也降低了不少，同类手术，罗伯特从来没有这样轻松过。 要是以前，在术前，他要使用各种测量模板，在磁共振图片上进行测量，还要利用和磁共振进行各种重建，利用3打印技术，打印出病人膝关节仿真模型，然后在模型上进行模拟手术，获取韧带起止点和张力的数据。 即使这样，手术的过程也是倍感困难，术后的效果差强人意，初期稳定性也只是满足正常行走和少量的运动，比如慢跑，能够重返赛场的机会无限接近于零。 罗伯特给这类损伤取了一个名字“退役多联症”，当然，这只是他个人的行为，这个名字并没有载入经典教科书。 他相信，自己的取名，总有一天会载入教科书，像一种特殊的肘关节三联损伤叫做恐怖三联征一样。 罗别特博士哼着歌，他的心情非常好，每一个步骤都显得轻松，以后熟练起来，体验会更加美妙。 第一次用新方法，罗伯特博士很谨慎，用了四个多小时。 手术结束，现在他徒手检测膝关节的前后、内外、旋转稳定性，效果超出自己的预料，这种手术居然可以获得这种效果，要不是亲自检查，他有点不敢相信。 结束检查，罗伯特将病人的下肢平放，兴奋地拍拍病人的膝盖：“太棒了，这位曾经的海军中尉得到了上帝的恩宠，让他成为我的新术式第一个病人。” 博士走几步，远离手术台，在空旷的区域，扭起屁股，开始跳舞。 “博士，这是你新创的手术吗？下一届的运动医学年会，会因你而疯狂。”助手从来没看到这位红鼻子先生在手术台上这样失态。 即使有这种情况，也是完全脱掉手术衣才会扭几下，今天术衣还没脱，就开始情不自禁地扭起来。 “博士，注意无菌。”肥胖的巡回护士提醒。 罗伯特不在意：“珍妮，手术已经结束，巴雷尔收尾，我不再上台，请不要打断我的舞步，这样不礼貌，也容易伤害同事之间的感情。” 他居然边跳舞，便脱手术衣，然后像脱衣舞女一般，做出一个骚气性感的动作，将手术衣扔进了垃圾桶，给众人来一个飞吻。 “先生，你今天是怎么了，需要请求心理辅导吗？”器械护士耸耸肩。 罗伯特神秘地说：“不要跟我说话，我得回办公室一趟，马上会回来。” 他的团队已经合作十余年，助手、器械护士、巡回护士、麻醉医师和康复医生都是他专属的，不仅一起完成医院的手术，还一起完成诊所的手术。 工作之外，他们也经常聚集在一起，常常携带家人一起出去旅游，其乐融融，大家已经习惯这位先生的喜形于色，也习惯他愤怒时，用低沉的吼声彪出粗话，更加习惯他连续换了六个情人。 罗伯特慷慨大方，他的团队成员跟着他，都已经成为富翁，其中有的助手，也成长为知名的运动医学专家，独立开设了自己的诊所。 在美国的运动医学界，罗伯特就是一块金字招牌。 “回去用2000检测韧带的稳定性，做一个动态磁共振，进行动态数据分析。”罗伯特出门时交代。 卡梅拉，罗伯特的第六位情人，带着他的小安德鲁，正在办公室等他。 “亲爱的，手术顺利吗？看你的表情我已经知道了结果。”卡梅拉甩动金色的长发，长裙包裹着丰满的身体。 一个五六岁的黑人小孩立刻奔向前，抱住了罗伯特：“爸爸” “宝贝，让爸爸抱抱。”罗伯特粗壮的胳膊，抱起小孩，举在自己胸前。 “哦，又长高了。”罗伯特亲了一口小孩。 罗伯特和卡梅拉暂时没有生育小孩，这个黑人小孩，并非罗伯特的小孩，而是孤儿院的小孩，他的单身母亲，在一次校园枪击案中，为了保护学生，中枪身亡。 罗别特和卡梅拉以慈善志愿者的身份，担任起他的临时父母，有空带他出去玩，让孩子体验缺失的父母之爱。 孩子在三岁时，曾经从阁楼上掉下来，左膝受伤，多根韧带断裂，因为小孩的手术涉及到生长发育，比成人手术难度更高，而一旦失败，无法补救，罗别特一直没有拿出满意的手术方案。 “刚刚给他做了磁共振，图片被放进了这张光盘。”卡梅拉从包里拿出光盘交给罗伯特。 罗伯特放下小孩，接过光盘：“他的膝关节有希望获得痊愈，或许，有一位中国医生可以帮助他。” “太棒了！可是，你都没办法，其他医生怎么可能替他做手术？”卡梅拉很意外，兴奋之余又有些失落，可能是罗伯特逗小孩开心的话。 “我现在不敢完全确定，我要抽空去一趟中国，在去之前，我想获得安德鲁的最新检查资料，联系中国医生，提前发给他看看，听听他的意见。”罗伯特很有信心，但是没有亲眼看到杨平做手术前，他不敢下最后的结论。 “爸爸，这些书很重。”小安德鲁爬到椅子上，去拿办公桌上的医学书。 “宝贝，小心，那东西太沉了。”罗伯特替小孩拿起书，翻开让他看。 “爸爸还有手术，宝贝，你和妈妈在这玩。”罗伯特亲了一口安德鲁。 卡梅拉和罗伯特拥抱，罗伯特俯身低头，卡梅拉亲吻他的额头：“安德鲁这几天留在家里，早点回家，我们等你，爱你，亲爱的。” “爱你，亲爱的，晚上我来做晚餐给你们吃。”罗伯特也吻了卡梅拉的额头。 “爸爸，你去工作吧，我要把这本书带回去。” 小安德鲁看着书，头也不回。 最新。 第0330章 美国的邮件 给余水莲拆完线，已经下午五点多，换算成美国时间，应该早上五点多吧。 这美国的罗伯特精力蛮充沛的，不是凌晨一点的邮件，就是早上五点的邮件，这人不用睡觉的？ 杨平打开电子邮件：尊敬的杨医生，再次打扰，非常抱歉，已经使用你的手术方法，完成一例膝关节多韧带重建，效果超出预料。现在我的病人里面，有一个特殊病例，我已将病例资料发到你的邮箱，见附件，如果可以，烦请给出建议，感激不尽！罗伯特于纽约。 自从审稿开始，杨平已经和罗伯特通过邮件进行了几次沟通，现在又发来病例资料，看来，老罗也是一个较真的技术狂人。 对这类人，杨平一般比较喜欢，手机屏幕太小，看影像图片还是不方便，杨平到办公室的电脑上打开邮箱，将附件里的文件下载，然后习惯性地杀一遍毒。 医院信息部在内部网上已经发了几次通知，不要随便打开电子邮件，尤其海外的，打开前必须例行杀毒，防止勒索病毒中招。 小心使得万年船，这是美国来的邮件，还是杀杀毒比较好。 电脑连接专业的阅片电子屏，磁共振的图片非常清晰，这是一个五岁的小男孩膝关节损伤，多韧带断裂，非常罕见的病例。 在系统空间杨平做过很多这类手术，比这个奇葩的多了去，这种病例，在系统空间，算是极为普通的病例吧，但是现实中，杨平还没有碰到过。 这个病例的难度在于，他是膝关节多韧带断裂，同时他是一个处于生长发育中的儿童，多韧带重建本身手术难度很高，加之是儿童，难度叠加。 儿童不是小大人，儿童的身体处于生长发育中，有自身的特点，而且不同年龄段的儿童有自己不同的特点，儿童的手术不能当做大人的缩小版来看。 对于一个五岁的儿童，整个手术不能损伤骨骺，否则膝关节甚至左下肢会出现发育畸形。 成人骨骺线早已闭合，没有骨骺这回事，成人做这类手术，不管是胫骨和股骨的隧道开凿，都不需要考虑骨骺，如果按照成人的手术方法来做儿童的手术，隧道就会通过骨骺。 所以，做儿童的这类手术，韧带的起点止点都不能放在原来的解剖位置，要改变位置，绕开骨骺，放到特殊的位置。 这样，改变了韧带起点和止点，有关正常韧带的解剖数据全部不能使用，在这种特殊情况下，要模拟出正常的韧带功能，难度非常大。 手术植入的肌腱，模拟正常韧带功能，不仅是获得初期的稳定，更重要的还要考虑到以后他的生长发育趋势。 肌腱植入后，有一段时间是死的，活化需要时间；活化后，很长一段时间，韧带的生长速度与膝关节的生长速度不匹配；度过了这种不匹配时期，进入匹配期，这时的稳定才是最终的稳定。 这种韧带生长于膝关节的生长很长一段时间不是线性的，关系十分复杂。 如果不能考虑到这些，做完手术，过不了多久，膝关节又回到不稳状态，需要二次手术调节韧带张力；调完之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手术获得的稳定又丢失了，还要进行第三次手术；无休止的手术一直到成年，也无法达到满意手术效果；在这个糟糕的过程中，不稳定对膝关节生长发育的负面影响已经悄然产生，而且是永久性的。 这也是运动医学大师罗伯特，迟迟拿不出满意手术方案的原因。 市场上儿童运动医学的医疗器械和植入物也挺少，只有一家美国公司在做这类产品OrthoPediatricS，世界上唯一专注儿童骨科内植物的公司。 在国内，儿童的运动医学器械，暂时是一片空白。对杨平来说，难题在医疗器械和耗材，技术不是问题。 “罗伯特博士，祝贺你第一台手术的成功，你发来的病例资料已经研读，此例病例，需要尽快进行手术，时间拖延越长，损伤对膝关节的生长发育影响越深远。手术非常复杂，涉及因素众多，而且诸多因素与生长发育关联，处于动态状态。但是，手术但并无困难，如果要顺利完成手术，需要OrthoPediatricS公司协助，不过它们目前的产品都不适合这个病人，需要利用他们的柔性生产线，专门针对病人，设计制造一套个性化的器械和内植物。杨平于G市。” 杨平回复邮件，不知道是系统空间的影响，还是自己太专注医学，现在他喜欢直率，说话做事，懒得绕弯子，这样可以避免浪费时间。 杨平关上阅片电子屏，看来有空时，有必要写一篇关于儿童肩膝关节韧带重建的论文，给大家普及一下相关的知识。 这些知识，如果在现实中，无数医生，经历数十年才能积累，但是杨平在系统空间，很快就可以获得经验，将经验再升华为理论，为大家所用，这是一件美好的事情。 “我的上帝，太棒了！听到这个消息，我的咖啡洒了一地，还有桌面、电脑键盘、衣服和裤子上全是，好在不是很烫。OrthoPediatrics公司，一直与我保持着密切的联系，单独生产器械不是问题。如果方便，我们能否跨越太平洋，坐在一起，边喝咖啡，边聊这个病例，如果上帝能够多施舍一点恩宠给我，能够观摩杨博士的手术就更好，我看到贵院官网上，杨博士所在的科室对国际进修生的要求，需要汉语四级，非常遗憾，罗伯特短期内无法达到要求，可否以短期学术交流的身份拜访杨博士？一个星期？不，如不行，三天？三天要是不行，给一天也行。小罗伯特于纽约，一字，一手正在清理桌面咖啡。” 这美国人难道在等邮件，把邮件来往玩到了微信通讯的即时性效果，邮件刚发过去几分钟，罗伯特就回复了邮件。 “对于学术交流一事，暂无法肯定答复，我让科室教学秘书联系你。杨平于中国G市。” 杨平打电话把张林叫到办公室：“张林，现在有一个美国医生，纽约特种外科医院的罗伯特博士，想过来学习手术，他说汉语四级暂时过不了，能否以短期学术交流的身份来我们科室几天时间？” “按照我们科室制定的规定，国际进修生必须汉语过四级，要是学术交流，没有语言限制，但是只能观摩，不能参与临床工作，也不能上手术台。”张林很认真，现在他把这项工作做得像模像样。 杨平把罗伯特的电子邮箱给张林：“关于学术交流的事情，你直接和罗伯特联系，按照制度，看怎么安排。” 张林记下邮箱，来了一个小高，现在又要来一个小罗，自己肩上的胆子很重。 “杨博士，这老外一个接一个来，我这担子还不轻，你说不严格管理，如果这些人懒懒散散，学不到东西，到时候砸我们招牌，要是管得太严，我怕这些老外说我不近人情，压迫他们。”张林说出自己难处。 杨平一笑，这小子现在有点状态：“该怎么管理就怎么管理，对事不对人，只要按照制度来，就没问题。” “这样我就放心，罗伯特的事情，你就交给我吧。”张林拿到了尚方宝剑。 以后这些进修的、交流的，肯定少不了，很多还是技术大牛，知趣的还好，不知趣的不遵守纪律，没有严格的管理制度那还行。 医生办公室，一些规培生正聊得火热，看到张林过来：“张老师，有个新闻。” 在张林这里，还有新闻？到想听听。 “朱主任跟汪戈的官司，二审下周一开庭。”有个规培生拿手机给张林看。 不久前，大家还跟着一起吃饭，朱主任请客，大家自然都开始关心朱主任的事情，无聊搜一下，看到这则新闻。 “这事，我看看。”张林几天前就知道了，只是最近忙，没来得及广播。 这个消息居然被这个规培生抢先广播，不过张林现在心思不在这，教学秘书这块才是需要他投入精力的。 “朱主任告汪戈用假新闻侵害名誉权，一审判决：经卫生部门鉴定，朱主任的手术符合规范，没有过错；经法院调查鉴定，汪戈的新闻违背实事求是的新闻原则，是假新闻。法院判决汪戈向朱主任当庭及登报道歉，赔偿两万元名誉损失费和精神损伤费。汪戈在法庭上不服，质疑卫生部门的鉴定结果，对自己的假新闻鉴定结果也拒不承认，要上诉，进入二审程序。这新闻说，两人官司打了五年，怎么没见到什么报道。”规培生生疑。 “你说二审会不会维持原判？”有人担心地问。 “大家相信法律会替朱主任主持公道。”有人很有信心。 田主任的电话，有重要的事情商量，他不方便过来，让杨平抽空去一趟华侨楼。 杨平和田主任关系非常好，他有事情，还这么急，自然不会怠慢，立即赶往华侨楼。 第0331章 答案 华侨楼就是气派，田主任的办公室很宽敞，真皮老板椅也显得大气。 看到杨平进来，田主任起身招呼杨平落座，顺手将办公室的门关上，反锁：“老弟，这个时候叫你过来，想跟你聊聊天，有件事情现在很扎心，我胸口堵得慌，还记得在石坡抢救汪戈的时候，汪戈是A型RH阴性血，危急时刻，正好附近有个同血型的人紧急献血，帮他度过生死之关？” “终生难忘，怎么会忘记，要是没有那个献血的人，我们手术做得再快再好，汪戈也扛不过去，会因为失血性休克，死在手术台上。”杨平坐下来，不知道田主任突然提起这事，有什么用意。 田主任从办公桌上拿起一份文件交给杨平：“朱主任的体检报告，因为X片提示腰椎有点轻度骨质增生，体检中心把报告送到我这里，让我给个专科意见，你看看上面的血型？” 杨平接过来，打开体检报告，找到血型的报告单一栏，赫然写着：A型RH阴性。 难道？田主任怀疑当时献血的那个人是朱主任。 杨平倒没有在意，不过现在回忆起来，当时去石坡的时候，和田主任在服务区偶遇朱主任。 交通事故发生后，石坡人民医院急诊科的医生说，有个中年男子精通急救，在现场协助救援人员救了汪戈，还一直跟到急诊科，难道朱主任现场救了汪戈，又给他献血。 如果这样，太巧合了，这种巧合对朱主任太残酷，实在太残酷。东郭先生被蛇咬了，还要去救那条蛇，多么狗血的情节。 杨平放下体检报告，田主任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神，深吸一口气，才说话：“这事现在可以肯定，当时在现场救汪戈的是朱主任，给他献血的也是朱主任。当时我的直觉就怀疑，急救的和献血的都是朱主任，后来做完手术，我特意去急诊科看，没有看到他，我打了一个电话给他，老朱说他没有去过石坡人民医院，已经到了大象山风景区，当时想想，不会这么巧，可为什么，现实就是这么巧，这个王八蛋毁了老朱，竟然老朱还要去救他的命，为什么要这么捉弄老朱，还嫌他不够惨吗？苦读十一年书，好不容易毕业，从住院医师，到主治医师，再到副主任医师，又是很多年，步步艰难，就被这个王八蛋一篇假新闻毁了，为什么要安排老朱去救他，老朱为什么要救他，为什么要救这个混蛋。” 说着说着，田主任愤怒得失控，咬牙切齿地骂人，恨不得扒汪戈的皮，抽他的筋，一向斯文的人连续爆粗口。 “我现在才知道，朱主任一直在跟汪戈打官司，打了五年，告汪戈用假新闻侵害名誉权，一审判决，朱主任的手术完全符合医学规范，没有任何过错，汪戈的新闻被证实是假新闻，违背实事求是的新闻工作原则，判决汪戈当庭及登报向朱主任道歉，赔偿名誉及精神损失费两万元，当时一审汪戈不服判决，要上诉，过几天二审就要开庭。”田主任说话有点急促，情绪激动。 “朱主任目前的精神状态很好，我看他已经从这件事跳出来，而且他现在十分热爱自己新的事业。”杨平安慰田主任。 田主任和朱主任有同窗之谊，惺惺相惜，这种感觉杨平非常理解，朱主任的事件，田主任比别人更加关心。 “过几天，我想去旁听二审开庭，这官司已经打了五年，也没听老朱透露半点，每次见面，我也不好问，刚刚一个朋友获得消息，打电话给我才知道的。”田主任叹了口气。 关于献血的事，一直是田主任心里的疙瘩，几次见面想问朱主任，但是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不忍心再去揭开这伤疤，现在事情到这地步，已经无所谓揭不揭伤疤。 “过几天二审开庭，老朱应该还在G市，他这次从新加坡回来，恐怕体检是次要的，参加二审开庭才是主要的。”田主任恍然大悟。 田主任喝口水，平复一下心情，拿起电话拨通：“老朱，还在G市吗？” “我还在G市，难得回来，休息几天，再去新加坡。”朱主任语气很正常。 田主任没有挂电话，也没有说话，一时不知道怎么说。 “老田？有事吗？信号不是很好。”朱主任那边的声音。 田主任终于鼓起勇气开口：“我看到新闻了，我想参加下周一的旁听，你和汪戈官司的二审开庭。” 对方沉默了。 “我还想问一句话，在石坡”田主任想问问献血的事情，他一定要问问，他把朱主任已经当做肝胆相照的关系。 “老田，你不要说了有些东西，我一定要拿回来的，三年、五年、十年，一辈子，不惜一切代价，我一定要拿回来，不是我有多么执着，而是它本来就属于我。” 对方打断了田园的话，坚如磐石的语气，说完沉默了片刻：“谢谢你的关心，谢谢大家的关心，事情过去这么久，真的不想打扰大家，所以一直没有说，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了参加开庭，我很好，放心吧。” “下周一，我一定会去，支持你。” “谢谢！” 挂断电话，虽然还是没有答案，但是答案已经十分明白。 “在石坡，献血的人，应该就是朱主任，他知道我在石坡人民医院，怕我去找他，提前离开了。”田主任坐在沙发上，吐一口气。 “他其实一点也没变，还是那样的执着，你知道吗，他也是华西毕业的，比我高一届，去日本进修，我们住一个宿舍，去美国进修，我们也在一个宿舍，虽然我是骨科，他是普外科，但是我们关系很好，我对他很熟悉，他对医学充满热情，他每天比任何人起得早，怕打扰大家，他在楼下路边的树下看书，每次我们起床，他已经帮我们准备了早餐。他跟我一样，也是农村考出来的，家里也很穷，上大学靠贷款完成的，没人比我更了解他，每一步走的多么艰难。” 田主任一时激动，留学时的回忆一幕幕出现在自己的脑海，一直往下说。 “我陪你一起去，支持朱主任。”杨平也不知道怎么说。 “所以上次，我请你一定要帮助他。” 田主任仿佛在自言自语，陷入了自己的回忆。 杨平安静地做倾听者，一向稳重的田主任，从来没有这样情不自禁，似乎一定要把心中的话说出来，才算舒服。 “哦，我叫你来，就是告诉你这个事，没有其他事，你去忙吧。”田主任收起思绪。 杨平也已经下班，没什么事：“下周一，记得叫上我，我跟你一起去。” “嗯！” 田主任起身帮杨平开门，摸了几次，才摸到门锁的把手。 第0332章 未来的梅奥 小苏在华侨楼的大门口等杨平，两人去食堂吃饭。 吃完饭，两人出去散步，走到天桥上，爱马仕正在唱歌，他老婆在旁边帮忙调节音响，这大哥是一个被赚钱耽误了的歌星。 一曲又一曲，《光辉岁月》、《水手》、《不当大哥好多年》，真是绝了，不说他投入的感情催人泪下，这飙歌的水平也真是值钱。 医院边上，爱马仕这么高声飙歌，医院保安想过来劝离，但是这么多天，也没看到有人投诉，还看到好多病人跑去听歌，保安也不管了，自己跟着打起节拍来。 “听说以前是个煤老板，可风光，现在破产了，哎” “你看，这歌唱得让人忍不住掉眼泪。” 爱马仕前面的不锈钢脸盆里，已经丢了很多钱，还有百元大钞，每天的收入不错呀。 自从爱马仕开唱，天桥成为流量宝地，卖号的黄牛、卖草药的郎中、算命的瞎子、卖古董的老先生，生意都被带动起来，爱马仕以一人之力，带动了天桥的经济发展。 “专家号，附一、附二、省医、省中医、三博的，都有”黄牛在人群里推销。 “专治阳痿早泄，祖传十八代御医，三剂无效，自动退款。”摊主捋着花白的胡子跟上前搭讪的客人攀谈。 “清朝官窑正品，缺钱大甩卖。”老学究戴着黑圆眼镜，摇着纸扇。 两人绕着医院走，在一棵树下停下，杨平将最近的一些事情说给小苏听，说到程老板送股份的事情，小苏的意见不同。 她说：“我觉得你应该接受股份，而且受之无愧，在欧美国家，医生，特别是知名医生，都有自己的诊所，这是实现自己行医价值的方式，不仅仅是挣钱，再说钱这东西，不要嫌多，有了更多的钱，我们可以做更多的事，帮助更多的人。如果我们有更多的钱，就可以帮助思思那样的孩子，以后还可以做慈善，帮助更多的人。” “有了更多的钱，你以后要搞科研，完全不需要仰人鼻息，等待什么基金审批，你可以自由建立自己的实验室，进行自己的立项科研，只有财务自由，才会有其它的自由。” “当然，即使你成为股东，你也不用去操心医院的管理，你只负责手术，让老程去管理，他是一个优秀的医院管理者。” “这个医院要依靠你，以后的发展路线自然要按你的意思走，依我看，以后老程迟早会让你做大股东，他靠在你这棵大树下何乐不为？对你来说，你有了这家医院，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办自己理想中的医院，说不定，以后可以办成比梅奥诊所，比纽约特种外科医院还好呢。” 想不到小苏有这一番见地，杨平认真地倾听，看着小苏。 小苏这才打住：“我只是一个护士，什么都不懂，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你当做参考。” 杨平搂住她：“我现在觉得，这些事情，你比我看得更高更远，我只专注于医术了，你说的很有道理，这股份我要了。” “你千万别自己提这事，我跟我哥说一下，让他去找程老板，就说我做通了你的思想工作，这样程老板自然会来找你谈股份的事。”小苏很细心。 “我虽然不懂，但是听你平时跟我聊天，我觉得，这家医院的条件目前非常成熟，程老板是医生出身，而且擅长管理，他专职管理；你医术一流，专注手术这一块；我哥在外面社交广泛，解决医院的一些公关琐事，这种铁三角关系，可以让医院高速发展，以后有钱了，可以自己买地，盖房子，把医院扩大，梅奥诊所当年就是这样的。” 小苏偎依在杨平怀里，她哪里不懂，她已经把事情分析得清晰明了，看到了几十年后的未来。 早上查房，其他病人没有什么特殊，小五这边有一个病人，左侧小腿反复疼痛三年，小男孩，十二岁，看过很多医生说是生长痛，也做了很多检查，什么问题都没有。 生长痛？杨平觉得奇怪了，不会吧，哪有这样的诊断，医学上根本没有这个诊断。 一般，儿童的膝关节周围或小腿前侧疼痛，没有任何外伤史，活动正常，局部组织无红肿，无压痛，如果没有其他疾病，通常会被定义为“生长痛”，认为这是身体生长发育较快所致，也可能与缺钙有关。 而事实上，医学上并没有生长痛这种说法，任何专业医学杂志、期刊等也并没有出现过“生长痛”的诊断或描叙。 所以，生长痛，这个概念，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伪命题，儿童膝关节周围或小腿前侧疼痛，查体和辅助检查没有异常，所有这类暂时找不到原因的疼痛被叫做生长痛。 跟民间流传的风湿性关节炎一样，一切不明原因的膝关节痛，就归类到风湿性关节炎，看起来有一个诊断，其实跟没有诊断一样。 没有无缘无故的疼痛，所有的疼痛都有因可循，只是医生暂时没有找到，或者医学暂时没办法发现。 事实上，这种疼痛跟”生长”并没有关系，大部分所谓的“生长痛”都跟运动有关，所谓的“生长痛”通常都在晚上“发作”，其实就是一天运动积累的乳酸等废物堆积没有排出去，或者肌肉韧带的轻微损伤，导致的疼痛。 运动员在大量运动后会蒸桑拿，使血管充分扩张，加速血液循环，将运动产生的乳酸等废物尽量排出体外，以缓解这种疼痛。 所谓儿童的“生长痛”，其实就是大量运动后，肌肉疲劳，产生乳酸等引起的，类似于成年人偶尔运动后产生的肌肉酸痛感。 因为儿童好动，对乳酸的清除能力更弱，所以这种疼痛表现得更加明显罢了。 杨平带着宋子墨到病房，对病人询问了病史，查体，看了病人做的所有检查结果。 都没有查出什么问题，一切结果显示正常，可以小孩就是痛，怎么可能正常呢，只能说影像检查暂时没有检查出来。 “要重新做一个磁共振吗？” “暂时不用，把所有的片子都带到办公室，我再重新过一遍。” 宋子墨收集影像图片，一袋厚厚的。 片子被挂到阅片灯上，大家有空的，只要手头的事不是很紧迫，都会围上来。 高桥也不顾自己的身份，跟学生抢位置，快步挤到了前面，这样可以距离杨平最近。 胶片一张一张的挂上去，有些由于保管不善，已经有损害，出现一些斑块，严重影响阅片。 在CT上，右侧胫骨的下端，出现一个十分细微的密度改变，不仔细看，因为是血管压迹，同样的位置，MRI上，轻微的信号改变，不仔细，看不出来，就像黑色中，有一点点稍微淡一点的黑色，白色中，有一些不是那么白的白。 这个部位正在常见的血管压迹位置，被所有医生自然而然的漏过去了，不会认为是异常。 “重新做一个磁共振，这是一个慢性骨髓炎，局灶性的，这个点不是血管压痕，是骨坏死。”杨平看完了片子，诊断也出来了。 CT的电离辐射比较大，小孩做多不好，所以，再做一个磁共振，获得最新的病灶图像，给手术做指导。 “这能看出是骨髓炎，就这么一点点？”高桥扭头看杨平，现在都没看出来，那图片上的血管压迹典型呀，怎么说是骨坏死，骨坏死有这样的？ 未来，如果高桥要接藤原正男的班，他就要在大骨科有所建树，而不是局限在创伤外科，所以，他也想跟着杨平学点其它的东西。 “你抓两只蚊子，给他看，他瞄一眼，可以告诉是雌的还是雄的，你问他怎么看出来的，痛告诉你很简单，看生殖器。”宋子墨知道，杨平的判断肯定不会错。 “接下来按照他的吩咐去做就是，不明白的，慢慢再琢磨。 宋子墨让小五将家属叫过来，跟家属交代小孩的病情：这是慢性骨髓炎，局灶性的，一点点，要做手术，把里面感染坏死的骨组织彻底清除，然后用叫做硫酸钙的东西填进去，手术做完，孩子的问题就解决了。 家属一听开刀手术，脸色阴晴不定， “可以做微创。切一个1厘米的小口子，然后用器械钻进骨头里，将哪一点坏死的骨组织连同周围的正常骨组织一起，钻出来，再把硫酸钙填进去，缝一针就可以。” 做微创，小孩的父母就开心了，要是大刀阔斧的，他真的有点担心害怕。 “名不虚传，你们这里技术真是厉害，我们是听外面说，三博医院骨科很厉害，尤其有个杨医生，那真厉害，听说鬼子拿不下的手术，杨医生轻松拿下。”小孩的父母一时兴奋，拍起马屁来。 高桥镇站在对面听着，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脸上一阵热，这鬼子不是说的自己吗？ “我们社区卫生站的医生说，你这孩子，别的地方都不用去了，就去三博，找杨医生，别找错人了，要是他都看不出，你以后也别折腾了，这病看不了拉。”小孩的父亲口才很好。 第0333章 病根 阅片灯很亮，高桥看了很久，没有看出来杨平所说的死骨。 杨平已经指出那个部位有微小的异常，可在高桥的认识里，那就是血管压迹，典型的血管压迹，怎么就被看成死骨，明明死骨和血管压迹是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概念，现在放到一起成了鉴别诊断。 盯着亮光看得太久，高桥的视野开始模糊，眼睛酸胀，眼泪也被逼出来，他不得不暂时移开目光。双眼看向别处，视野里到处是光斑，看人都一闪一闪的。 “这种高阶技能，不是一时半会可以掌握的，就算杨博士指着蚊子说，那是雄性生殖器，这是雌性生殖器，我们也不能分辨，回头有空我们慢慢研究。”宋子墨把片子暂时收起来。 这个手术，看起来简单，操作起来其实挺困难。 关键是定位，如果不借助导航系统，光靠医生的操作经验，要在右侧胫骨下端开一个窗口，然后挖一块很大的骨组织，才可能把感染的死骨挖出来。 这种感染的死骨，必须彻底地挖掉，只要留下一点，就等于留下感染源，一段时间之后感染又复发了，前面的努力白瞎。 所以挖死骨的时候，需要连带周围部分正常骨组织一起挖出来，这才能保证彻底性。 这手术就像挖地瓜，一个地瓜埋在土里，埋得很深，开放手术相当于挖出一个好大的坑，终于把地瓜挖出来。 微创手术相当于，用一个空心竹筒，插进土里，使劲敲进去，插到一定程度再拔出来，竹筒里填满了土，此时地瓜就在竹筒里。 “要不要使用天玑手术机器人，提前跟那边手术室预约”宋子墨觉得，这么小的死骨，毫米级别的，没有导航技术辅助，微创手术很难完成。 天玑手术机器人，自带导航设备，导航的精确度可以达到0.8毫米。 如果用机器人做这个手术，孩子要重新做CT，将CT数据导入手术机器人的导航系统，术中还要用机器人的CT扫描来定位，孩子自然又会吃很多射线。 “我看孩子的x片和CT做了一大堆，算了吧，再用机器人导航，孩子又要吃射线，尽量简化，就在我们的手术室，我来做。”杨平看着那一大袋的影像图片，为这病孩子吃了不少射线，能够减少辐射尽量减少吧。 “今天把手术排上，加急接台，局麻下做，明天让他出院，三个月内不参加剧烈运动。”杨平交代宋子墨，对他来说，这手术太简单。 “这么简单” 小孩的父亲以为自己听错，他的印象中，做完手术后，至少在家休养一个月，扶拐杖得三个月，他已经做好了请长假的准备。 本来打算暑假带来看医生，孩子这段时间天天晚上喊痛，尤其最近几天，痛得睡不着，不像是装的。 没办法，爸爸带孩子带到社区卫生站去看，卫生站的医生支招，建议到三博医院来看。 到了三博医院，没看到杨医生的门诊，就胡乱挂了一个骨科门诊医生的号，医生说这是疑难杂症，得说住院去诊治，爸爸指定杨医生诊治，孩子就收到了综合骨科。 听到疑难杂症几个字，孩子父母吓得心砰砰跳，不会是什么大事吧？ 现在听杨平这么说，做完第二天就出院，不用扶拐杖，立刻可以正常下地行走。 本来觉得特别麻烦的事，现在弄得比割包皮还简单，割包皮还得咬牙走几天鸭子步呢。 术前谈话，签字画押，一系列术前准备弄好，这手术就排在后面接台。 “不用导航行——不行”徐志良问道。 宋子墨却不怀疑：“你来的时间不长，以后慢慢会适应，杨博士是一个不断创造奇迹的人，他会帮助你把脑洞扩大，不断地扩大。” 查完房，除了值班的，都去手术室，几台手术之后，轮到小孩的手术，宋子墨带着小五消毒铺单，按照杨平的要求，把手术部位的局麻也做好。 高桥不知从哪个学生那借了一个放大镜，对着阅片灯，用放大镜在看片子，鼻子几乎贴着放大镜，看一会，揉揉眼睛，继续看。 杨平洗手穿衣，对着片子又琢磨一会，在心里做最后一次定位，然后动手。 他在右侧胫骨下端内侧皮肤上，切开1厘米的纵行小口，直达骨膜骨质，从骨膜的层面分离，再用血管钳撑开小切口，露出胫骨内侧面一小部分。 将环钻顶住骨面，调整方向，然后缓缓地钻进去，到了一定的深度停住，再将环钻拔出来，带着塞满的骨质。 冲洗术区，含万古霉素的硫酸钙，被调成面团一样，填塞刚刚挖出的小小隧道，万古霉素在局部可以缓慢释放，杀死里面可能残留的细菌。 隧道被塞得踏踏实实，1厘米的小切口，只需一针，从骨膜开始，分层缝合，一块小号无菌敷料贴盖上去，收工！ 从上台到缝皮，一分二十二秒，高桥进行了计时，就这么解决了？ “透视一下？”杨平脱下手术衣和手套。 透视只是短暂的一次曝光，相对导航手术的多次或持续曝光，辐射量要少很多。 透视完，对术前的照影像图片，环钻钻出的隧道，刚刚在杨平说的那个点上，将那个点刚刚包围，不多不少。 宋子墨将环钻里的圆柱状骨组织取出来，圆柱形的骨组织，除了一端少量的皮质骨，大部分是松质骨。 他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圆柱切成圆形薄片，松质骨切起来并不困难，果然，看了病灶的剖面。 剖面像三明治一般，中央是米粒大小的坏死骨，米粒周围包裹着感染骨组织，再往外是一圈正常的骨组织。 看着这个剖面，宋子墨可以完全确定，病灶已经彻底地清除干净，这个定位的精确度，比手术机器人的精度还要高。 “术后再做个CT。”杨平吩咐。 术后的CT是免不了的，必须留个证据，证实病灶已经彻底清除。 “留作标本，送病理科做病理检查，我要到病理科去，亲自到显微镜下去看看，你们有兴趣没”宋子墨将几块薄片装进病检的标本袋。 “等等！给我看看。”高桥刚刚还在纠结，杨平怎么做到的，不借助导航系统，一次精准取到病灶。 宋子墨将标本袋已经给了周灿：“等下去病理科，我们到显微镜下慢慢看，三明治病灶，一次精准清除。” 小孩跟着医生走出手术室，宋子墨告诉他父母，可以正常行走，三个月内禁止剧烈体育运动，明天可以出院正常上学，三天换一次药，10天拆线。 “这是挖出来的病灶，有死骨，有感染的骨组织，你看看。”宋子墨拿手机图片给小孩爸爸看。 小孩爸爸看不懂，但能明白大概，这就是病根，现在医生一双妙手，把病根挖掉了。 “挖了骨头，会不会很痛”小孩爸爸担心地问。 “骨组织里面痛觉神经很少，不会感觉太痛，要痛也是伤口疼痛，晚上会给一点止痛药。”宋子墨解释。 “挖出的那个洞以后会补满不？” “一般三个月后就被新生的骨组织填满。” “这次把根挖掉了，不会复发吧？” “一般不会，但是谁也没办法百分之百保证。” “饮食方面要注意什么，有什么忌口的？或者补什么对他长骨头有利？煲骨头汤可以不？” “正常饮食就行，喜欢喝骨头汤，就煲给他喝，对这个病没有什么好处，也没坏处。” “搞点田七煲汤行不？活血化瘀！” 小孩爸爸和宋子墨一问一答，这些问题术前已经详细沟通过，现在小孩爸爸又拿出来问一遍。 “田七是中药，不要随便去吃，正常饮食就行，你家的正常饮食，没事天天吃田七？”张林听得不耐烦了，插一句。 “照片可以发一份给我不？”小孩爸爸被张林说得不好意思，改变话题。 宋子墨将照片给了他一份，这位爸爸很积极，拿着照片随即发了朋友圈：孩子的病根终于挖掉，今晚可以安稳睡觉。 麻烦事情来了，小孩爸爸的朋友圈一发，陆陆续续得到好多人回应，打听在哪家医院，找哪个医生。 第0334章 自己吓自己 术后第二天查房时，小孩说一晚上没痛。 小孩父亲确认病根彻底拔除，可是难题又来了，委托联系杨医生的朋友已经增加到十多个，都是G市的。 他跟杨医生，只有沟通病情时，说了几句话，哪里谈得上交情。 偏偏嘴巴痒，一时兴起，吹牛和别人说跟杨医生熟悉，现在朋友们要他跟杨医生预约时间，想过来看病，越快越好。 查完房，孩子父亲一直跟到了杨平的办公室：“杨医生，我是张哲的爸爸——” “有事吗？”杨平看他吞吞吐吐。 “杨医生，我有十多个朋友，小孩有跟张哲类似的情况，想带小孩过来找您看病，都想做这个手术，把病根挖了。” 十多个估计都是被孩子“生长痛”困扰的家长。 “大多数孩子的疼痛没什么大问题，你家小孩的情况比较少见，不是每个孩子都需要这种手术。” 杨平觉得他误会挺深，以为只要“生长痛”的，就有一个病根，然后做手术挖掉病根，疼痛自然消失。 “大家不放心，杨医生，麻烦您，您看什么时候方便，帮大家看看？”张哲爸爸豁出去，终于说出自己的请求。 “你让他们下午四点半准时过来，到示教室，我给大家义诊，张林，你负责接待安排。”杨平看他很着急的样子。 任何疼痛都是有原因的，找不到原因，起码也要排除一些少见的不好的疾病，这样家长才放心。 长期反复的疼痛，一些基本检查肯定要做，否则落入低概率圈子，就会耽误病情，追悔莫及。 医学发展到现在，就是逐渐从模糊走向精确，从经验走到循证。检查不一定发现问题，也可以证实没有那些害怕的问题，比如肿瘤。 张哲父亲一听杨平答应，立刻往群里发消息：“大家快点，下午四点，三博医院综合骨科大门口集合，逾期不候。” 张哲爸爸老牛气了，没办法，谁叫他认识这么牛逼的医生呢，大家都得求着他，靠他帮忙。 要是自己的事情，估计各种理由拖延，不会这么上心，但是孩子的事情，那是半点不能耽误。 下午，除了个别特殊的，十几个家长，齐刷刷的，要么爸爸，要么妈妈，领着孩子在综合骨科大门口。 保安以为发生什么群体性事件，过来问情况，说是找医生看病的，也就不再多问。 张哲爸爸吆喝着，让大家排队，叮嘱看病的纪律，要大家注意礼貌，约个时间不容易，大家好好珍惜。 一众孩子家长感激涕零，张哲爸爸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在一群人中占据领导地位，接受大家的尊敬，他就像为人们干了一件大事，自豪感爆棚。 大家跟着他，坐电梯到综合骨科病房，一路走过，见到医生护士，张爸爸都会主动打招呼，显示自己在这里熟门熟路。 张林将他们带到示教室，小五给大家倒水，十几个家长，加上小孩，差不多三十几个人，聚在一起，也有点小规模。 四点半，杨平准时出现，虽然年轻，但是独特的气质，让大家产生强大的信赖感。 有人做了检查，带着片子来，有人从来没有检查过，现在心里有些担心害怕，不过想想，就是挖掉病根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其实大多数小孩的下肢疼痛是没有大问题的，大家无需过分紧张，每人的情况不同，不是都需要手术，像张哲小朋友的情况，属于比较少见。对于长期反复疼痛的，必需的检查还是要做，检查不一定要确诊某病，更重要的是排除某病，必需的检查不是过度治疗。” 杨平开场白向大家解释，打消大家的过分焦虑。 接下来，按照顺序看病，没有检查结果的先看，有检查结果的后看。 即使仓促的义诊，杨平依然认真细致，没有任何敷衍的意思。 每个小朋友，他都要询问病史，亲自查体，片子也必须挂到阅片灯上仔细看，绝不随意拿手里，借着自然光瞄几眼。 “这个小朋友，很可能是骨样骨瘤，左侧小腿近端疼痛，有夜间痛，进行性加重，口服阿司匹林可以止痛，附二的医生已行诊断性治疗，建议你拍X片，考虑骨样骨瘤，怎么没拍片？”杨平纳闷，明明医生病历上写得清清楚楚。 “拍X片有核辐射，我小孩从来没有得过这种病，我家里也没有人得过这种病，我网上查过，这就是生长痛。” “听医生的没错，赶快去拍片，确诊后，做手术切除，术后做病理检查。也不用太担心，如果是骨样骨瘤，属于良性，只要彻底切除，术后复发的可能性很低。任何诊疗活动都是权衡利弊的情况下做出的选择，需要做的检查你不做，就会延误病情。”杨平只好解释给他听。 “杨医生，我有一点不明白，能不能跟我详细解释，为什么你看一下就能判断，既然你都这么肯定，为什么还要去拍片？还有，这个病应该也有吃药治疗的方法吧？为什么非要手术？”这个家长喜欢盘根问底。 给他排第一，没想到这么婆婆妈妈，医生叫你做检查，去做就是，盘根问底，后面的人还看不看。 “你想弄明白？先把临床医学本科五年的教材全部研读一遍，再把骨科硕士和博士的教材研读一遍，然后看一百篇骨肿瘤方面的学术论文，找家医院的骨科和肿瘤科，跟师学徒搞几年，回头再跟我慢慢讨论，现在大家赶时间，不适合讨论，小五，你给他安排做左膝关节正侧位片？要快点，等下影像科下班了。” 家长还想讨论几句，被小五带开，后面的家长带小孩立刻填补空缺，杨平给下一个小孩查体。 “你小孩是扁平足，导致负重行走时小腿过度内旋，定制一对扁平足矫形鞋垫，将足弓托高，纠正小腿内旋，疼痛就可以缓解。”杨平叮嘱家长。 “扁平足畸形？不会吧，这东西应该有遗传才是，你看看我是不是？”孩子父亲立刻脱鞋，踩在杨平给的一张纸上。 “你的足弓是正常的。”杨平瞅了一眼。 孩子爸爸有点迷糊：“我没有扁平足？他怎么有扁平足？” “扁平足有遗传的倾向而已，没有说一定就要遗传。”杨平怕他想歪，有些人一根筋，又敏感，想着想着就歪了。 接着是一个妈妈带着的女孩，十岁，右侧大腿内侧疼痛，运动后特别明显，杨平叫上护士陪同，带她到治疗室去查体，回来后说：“跳舞压腿损伤内收肌，带到康复科去做内收肌康复训练。” “这个没问题，运动后乳酸堆积或肌纤维轻微损伤导致，晚上予温水泡澡。” “你看，胸廓有轻微畸形，双下肢也轻微O型腿，小时候是不是得过佝偻病？增加户外运动，接受阳光照射，补充钙剂。” 十多个小朋友，杨平慢慢看完，少数是其它疾病，大多数没什么问题，属于运动后乳酸堆积或肌纤维轻微损伤，运动较多时，用温水泡澡，一般可以缓解。 家长们都心情愉悦，心里踏实了很多，他们知道了疼痛的原因和应对的方案，那个考虑骨样骨瘤的小孩，家长脸色铁青。 杨平让小五帮忙联系影像科，快点安排拍片，拍完回综合骨科，杨平亲自给小孩父亲讲解病情，这种病，不讲清楚，恐怕一家人晚上会失眠。 在小五的关照下，很快片子拍完，大人带着小孩，拿着片子和报告，回到综合骨科。 杨平在电子阅片屏上打开X片：果然，左侧胫骨近端有一个很小的骨样骨瘤，病史、查体和X片，三合一，诊断为骨样骨瘤没有什么疑问，但是最终确诊要靠术后病理检查。 “你小孩呢？”杨平只看到家长过来，这么大的小孩，应该让他自己了解，不然会有心理负担。 父亲看到X片上，骨面凸起的一点，满脸愁容，唉声叹气：“医生，你说对了，真是骨肉瘤，医生，这么大事，我一下子有点接受不了，但是医生你也别安慰我，是什么就讲什么，我刚百度了，骨肉瘤是恶性的，恶性程度很高，没得治。” 说着说着，竟然眼红，流出眼泪。 “不要激动，你看清楚这几个字，考虑骨样骨瘤，不是骨肉瘤，两码事。”杨平指正。 “还不是差不多，一个长肉里，一个长骨头里。”孩子父亲揉眼睛。 “骨肉瘤是恶性肿瘤，骨样骨瘤是良性的。骨样骨瘤，做手术彻底切除就好了，自己吓自己，挑个时间，让孩子住院把手术做了，三天就行，头天入院，第二天手术，第三天出院，术后做个病理检查，这样大家都放心，晚上别没事到网上到处搜索。” 这时张林把一本《外科学》搬出来，把骨样骨瘤那一章翻出来，用手指只给他看：“你看，这是骨样骨瘤。” 又把骨肉瘤一章翻开：“这边是骨肉瘤，自己看完。” 孩子父亲一字一句地看完，破涕为笑：“真的不一样呢。” 第0336章 金标准 苏教授一行看完视频，又参观综合骨科，才离开。 示教室义诊收的小朋友，考虑骨样骨瘤的，手术已经做完，他的父亲在医生办公室门口徘徊，看到小五就问：“卢医生，病理检查结果出来没？” “不是告诉你要三到五天吗？你已经问了七八遍。”小五心里有点烦他。 孩子父亲想了想说：“卢医生，能不能把我儿子的检查往前提一下，其他人没这么急，就缓一缓，就把他一个人提前，也不影响什么，别人也不会知道的。” 小五最烦这种人，他的事就是大事，别人的事就不是事，平时排队，也是这种人喜欢插队，反正他觉得一个人插队，不影响什么。 “没办法提前，这事不能催，催得病理科医生着急，胡乱看一下，结果不准你说行吗？”小五也不跟他计较，委婉地拒绝他。 孩子父亲焦躁不安，一只手揪住自己的裤子：“这事真是急人，你说是良性的还是恶性的呢？要等这么久，怎么办呢？” “现在知道着急，早干吗去了，叫你早点带孩子来看病，你看几篇网上的文章，以为自己真是医生了，人家说了三到五天，大家都能等，你不能等？”孩子母亲也过来，一副要揪耳朵，将他揪回去的架势。 这对夫妻也有点意思，丈夫身材矮小，畏首畏尾的样子，妻子又高又大，性格豪爽，无论是体型还是性格，两夫妻都很不和谐。 要是在家里吵架，估计女的可以拎鸡崽一样拎着男的，在家里转几个圈，女的不会喘气。 男的被老婆这么一顿骂，灰溜溜地回了病房，女的跟小五道歉，然后也跟着回病房。 听到有人问病理结果，宋子墨想起约了病理科，今天下午要去看张哲的病理切片，宋子墨想问杨平要不要过去一起看。 杨平说，正好教大家看看病理切片，以后这是科里医生必须掌握的基本功，先让宋子墨和徐志良掌握，以后看病理切片，要像看X片一样熟练。 有些国家，比如美国，外科医生自己要看病理切片，有时候主刀医生切除肿瘤，送到距离手术室隔壁的配套病理室做冰冻切片，主刀医生脱手术衣下台，亲自跑到病理室用显微镜看切片，弄清楚是什么肿瘤后，再重新洗手上台，依据病理诊断选择合适的手术方式。 我国的病理切片都是病理科医生看，外科医生都不会看，也没有接收过专门的相关教育，读书时的病理课，那几次实验课只能当做体验。 所以，我国要是有会看病理切片的外科医生，那绝对是稀世珍宝。 大家到病理科的时候，他们都在忙，巨检室、镜检室、免疫组化都在忙，医生办公室只有两个人，病理科的关主任，还有退休返聘的石主任。 石主任戴着一副墨镜，坐在窗口的位置休息，关主任正在电脑上看什么，看到大家进来，关主任认识宋子墨：“宋公子，来了！也不介绍介绍，这是你们科的杨博士吧？” 宋子墨和关主任石主任都很熟悉，他经常跑来请教看病理切片，平时逢年过节，经常给两位主任送茅台之类的，让他们乐呵乐呵。 “关主任，麻烦您了。”杨平跟关主任握手。 关主任笑道：“别客气，我们是清水衙门，平时跟你们打交道少，各科的病理切片每天看了不少，人却不认识几个，杨博士年轻有为，我还是认识，你们是来看最近几个骨科病人的病理切片吧，今天手术病人的标本，还在做脱钙处理，前几天手术的切片都已经出来，可以上镜了，我叫人找给你们看。” “石老师，这是带着墨镜看窗外的美女的呢？”宋子墨跟石主任开玩笑。 石主任摆摆手：“显微镜下看多了，现在稍微强点光，眼睛就受不了，前些年要是晴天，到外面要戴墨镜，就今年开始，室内也要戴墨镜，灯光都受不了，不断流眼泪。” “石主任干完这个月，就不干了，回家养老。”关主任解释。 石主任说：“干不动了，眼睛不行，要是眼睛能够挺住，还想干几年。” 病理科真是清水衙门，不仅没钱，而且冷清，几个医生一天到晚，在显微镜下看病理切片，一个医生每天要看差不多三四百份切片，上班除了上洗手间，屁股都没空挪一下。 不过像南都医大肿瘤医院，那种全国性的肿瘤医院，病理科的情况要好很多，要是有病人想找个技术好点的医生私下看病理切片，还得打点一下。 也不贵，医生收个三五百的劳务费，帮忙看看。 没办法，病理科真穷，一个月几千块的工资，不揽点私活，日子没办法过。 如果病人按照正常流程，在外面做的病理切片，顶级医院不可能会帮你看，自己的切片都看不过来，还看别人的？ 所谓病理诊断，在理论上是肿瘤的金标准，但是这个金是千足金、还是K金，也有说法的，毕竟病理切片靠人去看。 看完之后，诊断是什么肿瘤，良性还是恶性，恶性到了哪一期，都是靠人的知识和经验来判断，所以也有出错的可能，这个可能性非常很低，但是存在。 典型的、简单的一般没事，遇上复杂的、不典型的，也会出现误判，本来不是癌症，给判为癌症，也不是没有的事。 很多病人，在基层医院诊断为恶性肿瘤不甘心，家属找主管医生想办法，把病理切片拿出去，送到全国顶尖肿瘤医院，花个三五百，托关系私下找个病理专家帮忙看看，求个安心。 误诊的概率不高，但还是有，有病人被诊断为恶性肿瘤，拿到顶尖医院一看：不是恶性肿瘤，是炎症，按炎症治疗一段时间，痊愈了。 石主任以前是南都医大肿瘤医院的知名病理科专家，退休后，被三博医院聘请过来。 这时，正好有个医院职工找关系，电话打到关主任这，想找石主任私下帮忙看看亲戚的病理切片。 石主任摆摆手：“不看不看，谁的亲戚都不看。” 前段时间，有个病人家属托关系请石主任看病理切片，给了五百块钱，结果被拍照录像，石主任帮忙看完后，那病人家属将视频交到医院的纪检办公室，要求退回五百块，说医生私下收费。 这事惹毛了老头，不看了，不管谁的亲戚，都不看。 就这么坐一会的功夫，巨检室里已经送来几十个标本，都是手术室里切下来的东西。 用标本袋提着，有切下来的肿瘤，有切下来的部分肝脏，还有胃、肠子，反正什么都有。 取材台上，摆着几块干净的砧板，还有尺子、剪刀、镊子等工具整齐摆放着，医生带着手套，正在砧板上将一个肿瘤切片。 外科医生从人体上切下一个东西，这个东西叫做标本，送到病理科，医生将这些东西进行清洗、固定、取材、脱水、浸蜡、包埋、切片和染色等十多道工序，才能做出一块病理切片。 这块病理切片可以放到显微镜下去看，进行病理诊断，也就是对疾病的断案。 典型的病例，医生做出诊断后，主任要进行审核；要是疑难的，科里的专家要讨论，大家一起来看，最后才能做出诊断，防止出现冤案错案。 “普外科送了一个标本，要做冰冻切片，我得去看看，张哲的病理切片，我让人已经找到了，你们到镜检室去看，我先去忙。”关主任跟大家打招呼。 “你去忙吧。”杨平跟关主任说。 “石老师，帮忙一起看看。” 冰冻切片是快速病理诊断，十五分钟内要出结果，需要医生极高的诊断水平，关主任叫石主任一起看看，这样更加稳妥。 在理论上，病理诊断要保证百分之百，不出一丝一毫差错。 即使眼睛不行，石主任还是丝毫没有拒绝的意思，取下墨镜，揉揉眼睛，跟着关主任出去了。 手术医生还在台上等着，等着病理结果决定下一步手术，要是良性的，就手术结束，要是恶性的，依据病历结果，还要扩大手术，比如清扫淋巴结。 大家到镜检室，张哲的病理切片已经在显微镜下摆好，杨平让大家先看，宋子墨坐上去。 四百倍的显微镜下，石蜡切片上的骨组织，结构清晰可见，骨细胞、骨原细胞、成骨细胞、破骨细胞、骨基质，宋子墨一个一个细胞去看。 看病理切片需要有耐心，不放过任何疑点，也绝不草率下结论。 任何的马虎，一次误诊，或许会断送病人一生。 第0335章 封顶 综合骨科的病人已经满员，四十五张病床全部住满。 现在有徐志良的加盟，杨平的压力缓解不少，多一个徐志良，等于多了一组人马。 目前有四种手术，杨平没有手术权限脊柱侧弯矫形、人工髋膝关节置换、骨盆截骨矫形、上颈椎手术。 除了这四种手术，其它骨科手术，杨平全部有手术权限。 所以这四类病人，一般收到骨科其它科室，这是韩主任特意安排的，这四类手术，是骨科门槛最高的手术，韩主任等待杨平将其它手术都做好，再找机会放开这四类手术权限。 而且，这四类手术，韩主任必须亲自带杨平做一遍，才能授权给他，这是程序问题，也是为了保护杨平，替他合法地取得手术权限。 金刀奖开赛在即，这是青年才俊施展才华的舞台，外科医生展示高超技艺的舞台，可以激励年轻医生的职业认同感。 杨平以主治医师的身份参加金刀奖的角逐，老韩和张教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找了行业几个大佬背书才获得允许。 现在，老韩觉得是时候将四种手术的权限放开，他已经和张教授商量，开始收这一类的病人。 其中一个从澳大利亚赶过来的病人，青少年特发性脊柱侧弯，她母亲两岁的时候，因为髋关节先天性发育不良，由张教授主刀手术，此后一直保持联系随访。 这一家人十分信赖张教授，所以从澳大利亚赶回国，找张教授做手术。 这一类手术，尤其脊柱侧弯，三博医院做得比较少，年手术量才四十多台，大多数是韩主任亲自主刀。 杨平能够主刀的骨科手术如果是一栋房子，老韩现在计划把几根主梁加上去，完成封顶，好让他去角逐金刀奖。 老韩也明白，以杨平的天赋，不需要他带教，可以完成手术，但是医学是一门实践性极强的科学，哪怕带上一台，也可以从程序上认为是合理的。 “小杨，我一直忙，也没有带你做什么手术，接下来的时间，科里会开展一些骨科的顶尖手术，比如脊柱侧弯矫形、骨盆截骨矫形、人工关节置换、上颈椎手术，我带你做一些，以后再授权给你，有没有信心。”老韩觉得自己多此一举，这小子什么时候让他失望过。 杨平也跃跃欲试，在系统空间，他已经完成了这几类手术的培训，现在，所有骨科手术都已经完成培训。 “你回科室准备一下，苏教授和几位专家要来我们科里看看，想看看余水莲，他刚刚才打电话给我，不知道是路过，还是什么。” 苏教授，未来的岳父来了，那还不赶快去准备一下，好好迎接一下，正好顺便增加一次查房，最近病人多，多看两眼没错。 综合骨科全体集合，准备大查房，附一的苏教授来了，大家把衣服穿整齐点。 现在大家都知道苏青云是小苏的爸爸，杨平未来的岳父大人。 张林开始清点人数，让大家把白大褂扣好，宋子墨和徐志良各自整理队伍。 高桥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听说什么大人物到场，连杨博士也匆匆地准备，好像十分尊敬畏惧这个人。 难道三博医院还存在这样的人物？ “张老师，发生什么事情了？”高桥混在队伍里，问张林。 张林边点人数边说：“别问了，大人物到了，大家等下注意礼貌，注意队伍形象。” “什么大人物？”高桥又问李国栋。 李国栋告诉他：“南都附一的教授，骨科主委，苏教授，这些还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是杨博士的泰山大人。” “杨博士的泰山大人。”高桥没听明白。 应该是杨博士的什么上级到了，从来没听说过中国医生的职称里面，或者师承关系里，有泰山大人这个称呼。 应该是杨博士学术上的授业恩师，藤原老师和自己的关系？ 不对，韩教授和他才是师徒关系，怎么又冒出一个如此大人物，让杨博士忙上忙下。 手术室的小苏、周灿、梁静全部下来，苏教授到了。 队伍刚刚整理好，刚刚查完几个病人，走廊里出现几个穿白大褂的身影，夏院长、赵主任、韩主任、还有几位不认识的专家，正朝这边走来。 这么快，杨平赶紧过去迎接，刚刚成形的队伍跟在后面，成三角形移动，杨平为首，左右稍后跟着宋子墨和徐志良。 随后是张林、小五、小苏、周灿、梁胖子，再后面是研究生、规培生，实习生，高桥和藤原跟在研究生的队伍里。 年轻人呀，气势不凡，新老两代人，两支队伍在走廊里面对面移动，犹如两片白云在走廊里飘动。 年轻人，朝气蓬勃、气势威武，苏教授停下了脚步，满意地看着那边压过来的队伍，杨平伸出了手：“欢迎苏教授！” “小杨，队伍不错，小伙子一个个精神抖擞、阳光帅气！”苏教授看着这强大的队伍。 “你是说你家女婿吧？”老韩在旁边心想。 苏教授说话时，目光一直停留在杨平身上。 “看看你们最近抢救的，失去半截身体的病人，了不起！” 杨平陪着苏教授，两支队伍混在在一起，走廊显得有点拥挤，这些教授是附一、附二、省人民医院好几家医院的，还有几个是外省的。 苏教授听说这边抢救了一个高位的半截人，一直想过来看看，但是术后不久，怕打扰病人，正好今天大家聚在一起，搞一个创伤外科的沙龙，他提出过来看看，大家举双手赞成。 余水莲当时是宋子墨亲自管的，现在自然归属小五，小五在前面开门，好在提前打了招呼，不然会把余水莲吓得晕过去。 宋子墨亲自汇报病史，苏教授听后频频点头：“我们也想尝试培养复合型创伤外科医生，这个病人直肠保留没？” “直肠和肛管、乙状结肠全部切掉了，骨盆粉碎，只保留三分之一，骶椎也去掉一部分，尿道保留了。”杨平跟苏教授介绍，极为恭敬。 “肛门重建是一个难题，你们要好好计划，尤其神经反射弧的重建，重建的肛门，不仅要能够锁住固体，还要能够锁住液体，才算合格，当时手术花了四五个小时吧？投入的人力也不少吧？” “挺费力的，四个医生，花了一个小时。”杨平如实介绍。 “三十五分钟！”宋子墨更正。 苏教授没听错吧，这手术居然只花了三十五分钟，苏教授看了看病人的伤口，再拿起尿袋和粪袋看。 “没出现过感染？” “还好，术后到现在没有感染。” “肝肾功能正常？” “出现过短暂的异常，但及时纠正了。” “这是教科书式的抢救手术，死神手里抢人，了不起。”苏教授由衷地感叹。 “了不起，年轻人，长江后浪推前浪。”邹教授跟着感叹。 黄教授意见不同，不相信三十五分钟可以做完这个手术：“三十五分钟，太夸张了吧，有手术视频资料不，一起看看，学习学习。” 你他妈净拆台，邹教授看黄忠这不识相的，这时候，捧几句就行了，还真的要看视频，万一人家吹了一点牛，牛皮不破了？ 这是别人吗？大老板的乘龙快婿。 邹教授趁人不注意，拉了一下黄忠，黄教授转头，瞪了邹教授一眼。 邹教授打了个眼色，你他妈是头蠢驴呀，给你个眼神，特么不明白呢，居然跟这种人合作了二十多年，也是服了他。 “有视频呢，我们保留了这个病人的完整资料。”杨平引导大家到示教室。 苏教授夸奖：“嗯，非常好，很有科研意识，懂得保存临床资料。” 全程就是在夸奖，附二、省人民医院的几个专家，还有外地的专家，从来没看到苏教授对一个人如此赞赏。 到了示教室，小五将视频在高清屏幕上放出来，视频有没有剪辑，别人看不出，内行人一眼就能够看出来。 真是三十五分钟，还是用的多发损伤乱序手术。 苏教授惊讶，乱序手术，要有极高的胆量和技术，乱序是最节约时间，但是难度最大，要是他年轻时，做创伤骨科的巅峰时期，这种情况下，估计也不敢用乱序手术。 要是术后研究，可能会模拟模拟，但是现场，危急情况，还没见过谁用过这种乱序手术方式。 “小杨？行呀，还用的乱序手术。” “当时赶时间，太紧急，哪个方法快，我就用了，没有多想。” “今天算是开了眼界，老黄，发表一下意见？”苏教授说。 “这手术真的只用了三十五分钟，这个速度，我是做不到，没有三四个小时，我拿不下来，估计还要普外科、泌尿外科协助。” “至于乱序手术，我不会用，也不敢想，在脑袋里模拟一下可以，现实中谁会用，各位，应该没有谁敢用吧，紧急情况下，打乱排序，这不是人干的事。” 黄教授实话实话。 你发言就发言，骂人呢，一句好话从你嘴里，变味了，骂谁不好，骂大老板的女婿。 邹教授立刻更正：“老黄说，这不是一般人干的事。” 第0339章 隐藏的陷阱 一切稳步推进，老程刚刚视察完新病房，装修改造十分满意，蔡院长做事还是很靠谱。 送到新加坡的医生护士，已经在伊莉萨白诺威娜医院接受培训，原计划送去培训的时间没有这么早，至少推后三个月。 跟着杨平到马来西亚一趟，结交了林医生，一切发生了变化。 伊莉萨白诺威娜医院也隶属于百汇集团，林医生和百汇集团老板私交甚厚，得知程老板想派人去学习，林医生很热心，立刻打电话让安排，于是时间被提前。 团队在那边主要学习如何服务，做高端，不只是漂亮的病房，更要真正优质的服务。 正如雷克萨斯的名言：只把车修好的技师是不合格的。 “以心至诚的待客之道” “正确亲切信赖” 程老板不喜欢日本，但是喜欢这几句话，如何在正确之外，让病人体会到亲切，便是服务的问题。 有了杨平近乎无敌的技术，如果能够配套完美的服务，力全医院在G市，在南方的高端医疗市场，将来没有对手。 靠上杨平这棵大树，以后何愁医院不发展，什么云健，捏死它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黄佳才敲门，今天送了一批货，要程老板签字，大家同在一棵大树下吃饭，抬头不见低头见，两人早就混熟。 “来来来，黄总，不忙吧？坐一会，聊聊。”老程签完字，拉黄佳才坐下。 老程觉得黄佳才这人聪明，有远见，喜欢跟他聊上几句。 “程总，这个月的货，我已经全部铺好，而且定期会有人来补货，临时紧急需要，一个电话，十五分内送到手术室。” 黄佳才现在新招聘几个员工，在力全医院旁边，租房建立一个仓库，派了两个员工二十四小时待命，负责力全医院的送货跟台。 在G市，黄总的大客户主要有三个，三博医院、南都附一、力全医院，这三家医院的月出货量超过三百万，这个数字还在不断攀升。 每一家医院，他都建立一个仓库，专人二十四小时值守，仓库的空间布置、工作流程、服务规范都是他亲自制定的。 黄总新买两辆五棱宏光，对整个服务流程做了标准化处理，新员工培训上岗，当然，合格的员工比起其它地方，工资高上不少。 刚刚更换的茶叶和水，三个杯子也从滚水里夹出来，摆在桌子上：“我们喝茶的习惯，三个杯子。” 待茶水沸腾，老程倒上一杯，双手放到黄佳才面前：“老哥我开门见山，大家都是杨医生的朋友，同一树下的干饭人，关于医院经营方面，给点建议，G市高端医疗市场的一哥，我志在必得。” 贵州人很不习惯潮汕人喝茶的习惯，一个小杯子，不足一口茶的量，还不能一口抿，只能小口小口品，麻烦。 “程总，自信一点，G市？全国！全球又如何！”黄佳才吹了几口，轻轻品上一口，不错。 “你这是拿哥哥开玩笑呢，全球？”老程觉得他说笑的。 “还跟我说同一树下干饭，你这白瞎，杨医生现在这么帮你，你说做个G市一哥？过家家呢？”黄佳才知道程老板为人豪爽，所以说话也直来直去。 “你的意思？” “全球！” “你真这么认为？” “程总？能不能换个大点的杯子？”茶凉一点，黄佳才不小心，一口喝了。 “哦，不好意思，来来来。”老程立刻从消毒柜里找出一个大杯，再倒了一杯。 “程总，步子少了点，胆子也小了点，这个医院以后要成大事，给你两点建议：医院名字要改，不能用力全医院；股权结构要变，要拉杨医生入股。”黄佳才这是真诚的建议。 程老板犹豫片刻：“实不相瞒，我邀请他入股，给百分之二十，他拒绝了，说不想参与经商。” “多提几次，强调医院你来管理，他只管做手术，强调这个医院，你有做成全球一流的雄心壮志。”黄佳才提醒。 “行吗？”程老板半信半疑。 黄佳才点点头：“你要让人家相信你是有理想有能力的人，刚才这点抱负，G市一哥？就太小儿科了，没跟上杨医生的节拍，再说，股份百分之二十给少了，当然现在给这个比例比较合适，不能一下给太多，以后要主动慢慢减少你的持股，要逐步提高杨医生的股份，我不管你要多少，杨医生至少百分之五十一，让他做到绝对控股。” “百分之二十不少，按你这么搞，这医院易主了？”程老板有点迷惑。 “你愿意做对面那家烧鹅店的大老板，还是愿意做阿里的二老板？”黄佳才问老程。 “当然愿意做阿里的二老板呀！” “这就对了。” 程老板抬头，若有所悟：“黄总，你这么一点拨，我真的瞬间通透，兄弟，你是个人才，以后常来坐坐，这次备了多少货。” “一百万。” “少了！这哪够，现在病房满的呢，等手术的排着队，再补一百万过来。” “合适吗？会挤占别人的份额？” “挤占就挤占，我说行就行。” “马上到位。” 坐着喝几杯茶，立刻加了一百万的货，黄佳才肯定高兴。 这个黄总虽然是小公司的经理，但是有头脑，真乃高人，程老板热情地说：“黄总，要是看得起你程哥，有空常来坐坐，这个大杯子给你备着。” 两人喝茶，一个小杯，一个大杯，场面有点意思。 “黄兄弟，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开口，在G市医疗圈，你程哥还是有点小面子，认识几个人。”程老板豪爽。 黄佳才知道他豪爽：“以后要程哥帮忙的地方多着呢。” 黄佳才也不能久留，王总从魔都赶来，还要去机场接他。 回来的路上，黄佳慧开车，车是奔驰E300，前些年王佳才跟着王总挣了点钱，车房两全。 黄佳才在后座陪着王总聊天，递给王总一瓶矿泉水，瓶盖拧松。 王总喝一口水：“佳才，现在公司正为上市做准备，一旦上市，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答应给你的股份会全部到位，对赌协议快到期，上头对市场的占有率还不满意，只能从你这边下手，公司要任命你为华南区的销售经理，负责整个华南区，如果华南区干好了，以后市场总监的位置就是你的，贾总的能力摆在那，不靠谱，要不是魏总的同学，他坐不上那个位置。” “你现在最大的对手是强生，无论如何，你要打败它，我再说一遍，公司上市需要漂亮的市场数据，这个任务只有你能完成。强生华南区的甘凤仪，是医疗器械圈出名的厉害人物，当年强生进入G市，G市市场已经被施乐辉、捷迈等公司牢牢把控，换了几个销售经理，无法抢下寸土，甘凤仪一来，几家公司毫无还手之力，附一，附二、省医等市场接连失手，就这样，甘凤仪硬生生地将强生的华南区市场占有率推到第一，你不要大意，甘凤仪不是一般的女人，这个女人非常聪明，又行事狠辣。” 其实黄佳才挺敬佩这个女人，虽然跟她有点小摩擦，后来路上偶遇，帮她换轮胎，甘凤仪还请黄佳才兄妹吃过一顿饭。 从这个女人手里抢食，这是多难的事情呀，比虎口拔牙还难，黄佳才这次觉得真的遇上困难了。 “如果需要总部支援，无论是人，还是钱，都全力支援，有什么事直接和我沟通，业绩现在是公司头顶大事，如果上市遇阻，对赌协议输了，我们公司一夜之间完蛋。” “王总，你不觉得这事有点蹊跷？”黄佳才刚才一直在倾听。 “你尽管说，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你不用顾虑。”王总欠了欠身。 “我越看这事越不对劲，我觉得，恐怕我们的大限到了，人家开始动刀子收割，我们公司的品牌和渠道基本成型，人家早就计划好，对赌失败，公司面临破产，出手低价收购，控制我们公司，表面上我们仍然是国产品牌，还会上演和外资厮杀的场面，其实左右手，打给别人看，借此牢牢控制住中国市场，让其他国产品牌难以生长。” “你说，整个过程是背后资本的一场戏？” “是呀，为什么让你上市？他们要的是渠道，是一块国产招牌，如果上市，很多东西就必须公开化，大家都知道这是外资控股的国产品牌，这对他们失去了意义，只有在上市前截杀，通过背后秘密控股，才会隐藏身份。” 王总摸了摸下巴，沉思片刻：“佳才，你的话，让我背后有一丝凉意，如果这样，这对赌协议一定会输？” “当然，百分之百输！” “可是只要我们努力，上市也几乎没有障碍，看不到任何陷阱？合同也没有不对等的地方。”王总觉得黄佳才是不是危言耸听。 “如果陷阱这么容易看出来，就不叫陷阱，攻其不备，出其不意，他们现在玩得比我们熟。” “你说明白一点。” “专利绞索！现在公司几乎所有产品是仿制，它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你觉得世界上没有专利这回事，对它有利的时候，它闭着眼睛，有一天需要利用这个武器，它们就睁开了眼睛，露出獠牙，你想想，如果上市前，公司突然被一纸专利侵权诉状告上法庭，你还能上市吗？” 王总哆嗦一下，手里拿起送到嘴边的矿泉水又放下，沉吟道：“如果这样，我们就彻底完蛋。” “最后它们以极低的代价控制我们公司，成为他们的工具，当然，在公众眼里，我们继续是国产品牌，而且很努力的样子，与巨头对抗，还不断的击败其它国产品牌，其实，不过是他的左手右手而已。” “你是不是想多了，有点阴谋论了？”王总相信黄佳才的话，但不相信会有这么阴险狡诈。 黄佳才笑道：“王总，你我都是生意场上滚爬摸打出来的，你还是我的出道恩师，你比我更清楚资本的本质，别低估资本的贪婪，也别低估他的智慧。” “能不能再说明白一点。” “我一直在想这事，越想越担心，你想想，跟我们同期出道的，有几家公司有自主创新的产品，还不错，按理，这些公司才值得投资，他们的故事更应该符合投资人的口味，可是为什么偏偏我们做品牌渠道的迎合了他们的口味，而且仿制还相安无事，还记得有一家公司的自主产品，有一个关键部件仿制他们，被他们穷追猛打，用专利大棒活活砸死？” “佳才，一语惊醒梦中人，听你这么说，我现在心里打颤，我得回去，跟魏总商量商量，” 王总对黄佳才十分信任，黄佳才的能力，他最清楚。 第0337章 全能者 张哲小朋友，其实是慢性骨髓炎，慢性骨髓炎不需要病理检查来确诊，依据病史、查体和影像学检查就可以明确诊断。 只是手术中任何切下来的器官和组织，都要进行病理检查，这是医学常规。 宋子墨正好借这个机会，研究一下这种少见的局灶性慢性骨髓炎的病理表现，也看看手术是否真的彻底切除了病灶。 为此，宋子墨让病理科帮忙，将取出的整段骨栓，做出了几十个病理切片，这样可以对整段骨栓进行细致地观察。 病理切片在显微镜下，低倍镜下切切片成同心圆的三明治表现，最中心的是坏死骨，坏死骨的周围是感染骨组织，最外一圈是正常的骨组织。 高倍镜下，视野如同一幅抽象派图画，坏死和感染骨组织里面，可以看到少量浸润的淋巴细胞，而正常的骨组织则没有淋巴细胞。 从这几十张病理切片来看，每一张都是类似三明治结构，也就是杨平从病人的影像图片，进行了精准的判断，规划了手术中使用的环钻直径，手术时一次到位，将整个问题骨组织全部拿掉。 即使用手术机器人来做，也无法做到如此精准，因为手术机器人无法替代术前主刀医生的临床判断，它只是一个被动的工具。 宋子墨看完切片，确实，看久了眼睛不舒服，他让徐志良过来看，高桥做好准备。 这种看病理切片，杨平在系统空间的辅助检查培训，已经接受魔鬼式的培训，别说看病理切片，整个病理切片的制作，每一道工序他都亲自做过，非常熟练。 他现在只不过想把一些经验传授给宋子墨和徐志良，让他们也掌握如何看病理切片，他希望有一天，他们能够比病理科专家更厉害。 徐志良接触病理切片没有宋子墨那么多，他是读博士的时候，做实验，看过一些，临床后几乎没有什么接触。 徐志良坐到工位，开始看病理切片，高桥坐在他旁边，下一个就轮到高桥。 宋子墨接到唐菲的电话，她带着藤原美雪已经到病理科的门口，他们也想进来看看。 藤原美雪这段时间，跟唐菲相处得很好，她也很想跟着杨平，能够接触到更多的尖端技术。 宋子墨出去将两人接进来，她们安静地坐在旁边，藤原美雪向杨平打招呼，杨平微笑以示回应。 镜检室内静悄悄的，工位上的医生都认真地在看病理切片，偶尔有人出去上洗手间，几乎小跑出去，小跑进来，进来后没有休息，继续坐在工位上看病理切片。 每天的任务要是不能完成，就会堆积到第二天，第二天又会收到很多标本，这样叠加累积，只会越来越多，而且病理科医生比较难招，一般学医的都喜欢临床，很少有愿意学病理的。 所以，大医院的病理科没有临床科室那样竞争激烈，弄到非博士勿敲门的地步，病理科即使硕士研究生也有机会进来。 有个年轻医生突然起身：“看到关主任和石主任没？” “应该在隔壁看冰冻切片，刚刚送来好几个标本做冰冻的。”另一个医生回答。 “这个小孩的，麻烦你帮我看看，应该没什么问题吧。”年轻医生请另一个资历更老的医生帮忙。 资深医生过去帮忙看了一会：“这个好像没什么，我也看不出，等两位主任过来再说吧。” 杨平在旁边休息，听到了医生的困惑，纯粹给予技术帮助：“我帮你看看？” 资深医生抬头，看着杨平，将信将疑：“要不，你帮忙看看？” 只是好奇，这位骨科博士真的会看病理切片？还是胃肠道的病理切片，对他是否真的会看，没抱任何希望。 资深医生让出位置，杨平坐下来，看了一会：“食管鳞状上皮内可见淋巴细胞浸润，很可能是克罗恩病，有其它部位的切片不？如果胃镜和肠镜活检也有类似改变，可以诊断为克罗恩病。” 正专注工作的病理医生都抬头，宋子墨、徐志良、高桥、唐菲和藤原美雪也朝杨平看来。 “看我干什么，就是这么回事，食管鳞状上皮内淋巴细胞浸润，是克隆病在食管粘膜的轻微表现，还有消化道其它部位的切片不？要不，我帮你一起看看？”杨平没想到自己开口，引来这么多目光。 一个骨科博士，坐在病理科的镜检室，指导别人病理科医生看切片，刚才那个资深医生，十年的经验应该有吧，人家不奇怪才怪。 资深医生愣了一会，从一个大玻片盒子里，挑出两块玻片，交给杨平。 杨平将玻片一块一块地放到显微镜下，看后说：“胃黏膜局灶增强性胃炎，回肠末端黏膜有局灶活动性炎，没有疑问了，诊断为克隆恩病。” 这时，关主任和石主任进来，年轻医生将困惑跟两位主任说，石主任毕竟经验丰富，每次遇上比较难的，还是要他帮忙看。 “要不，你休息一下，石老师。”关主任不忍心，刚刚石主任看了好几份冰冻切片，眼睛红红的。 “没事，我看看。”石主任挺执着。 杨平让位置，老主任坐下来，三块玻片都仔细看完才发言：“食管鳞状上皮内可见淋巴细胞浸润，胃黏膜局灶增强性胃炎，回肠末端黏膜有局灶活动性炎，克隆恩病！” 老主任抬头，摸出墨镜戴上：“这个病例的病理改变非常轻微，一般人看不出来，这还是我在美国做访问学者的时候，老师教我的，这套片子记一下，安排一个小课，我给大家讲一讲。” 病理科医生立刻又重新将目光投向杨平，这回是崇拜的眼神，他只看了一张玻片，就推断出另外两张玻片的病理表现，说出了最可能的诊断，看完另外两张玻片，直接下了确定诊断，而且用时不过两分钟。 作为病理医生，对这种捕捉镜下图像的能力，表示不服。 一个骨科医生看病理切片，居然比病理科医生还厉害，看的又是消化内科的切片，还不让人活了。 宋子墨也在惊异之中，要不是今天拖他下来一起看病理切片，哪知道这货看病理切片水平这么高，太全能了吧！ “刚刚骨科的杨博士看了，也说是克罗恩病，我还不信呢。”资深医生说。 “哦？” 石主任大为惊讶，他站起来，从盒子里又挑了两个玻片，放一块到显微镜下：“杨博士，帮忙看看？” 看？还是不看？ 杨平也不好客气，不管真想请自己帮忙看，还是考自己，都不好推辞，杨平坐上显微镜：“肠锯齿状腺瘤（SSP）！” 石主任立刻换一块给杨平看，杨平很快说出诊断：“潘氏细胞化生。” “玻片的质量不行，只能看到一个横截面，要是能够看到展平的黏膜全层结构就好了。”杨平补充。 石主任摘下墨镜：“小伙子，不搞病理真是浪费了，从一个横截面看出肠锯齿状腺瘤（SSP）和潘氏细胞化生，全国的病理专家扳手指数，的确，这个玻片的质量不行，要是高质量的内镜活检标本，可以看到平铺的整个粘膜全层，但是我们经常做不到，肠锯齿状腺瘤和潘氏细胞化生就是依靠观察隐窝基底确定，只有全层平铺的粘膜才能显示隐窝基地，无法观察到隐窝基底的改变，一般医生就没办法确诊。” 石主任转头给所有病理科医生说：“病理玻片的质量对病理诊断有非常重要的影响。做出一张令人满意的切片，对取材、包埋、切片、染色、封片的每一个步骤都有非常高的要求。” “我在麻省理工病理系做访问学者时，他们的内镜活检标本都能够看到展平的黏膜全层结构，相比较之下，我们国内内镜活检的切片经常只能看到一个横切面。” “这让我突然明白，为什么我们很少诊断结肠锯齿状腺瘤（SSP），很少看到炎症性肠病诊断中比较重要的潘氏细胞化生，不是疾病谱的问题，而是玻片质量的问题。” 当然，其中有机器设备的问题，但更多的是专业精神和专业态度的问题。 一张完美的切片非常重要，不仅看得赏心悦目，病理改变也会一览无遗，最大程度保证病理诊断质量。 “小伙子，你觉得这样玻片问题出在哪，有什么改进？”石主任问杨平，他想看看这个小伙子究竟懂到什么程度。 杨平只能客观地指出：“这个标本在制作过程中，脱水时有卷曲，包埋时没有将组织竖起来，HE染色色彩搭配不是很协调，封片有空洞和胶溢出，如果这些步骤改进一下，应该会更好。” 石主任差点鼓掌：“说得非常好，比如，HE染色所有颜色的搭配都协调完美，上皮内淋巴细胞浸润在低倍镜下就能准确发现，不需要在高倍镜下还看不出来；包埋时将组织竖起来，所有的组织都像列队的士兵整齐排列，可以保证切片时切出黏膜全层结构。” “小伙子，你以前搞过病理？”石主任好奇他怎么懂这么多知识。 杨平也不是有意炫耀，只是想将自己掌握的知识跟大家分享，这样，大家就能提高，下次会做得更好，最头痛就是解释：“读书时，我对病理科比较感兴趣，所以学得很认真。” 不仅会看病理切片，连病理切片制作的工序都这么熟悉，一个玻片的不足在哪里，在哪个环节出问题，一眼看出，这已经不是有兴趣这么简单。 如果按满分两百分计算智商，高桥原估计杨博士的智商一百六十起步。现在觉得，杨博士这智商是要冲破两百分的节奏。他接受过专业系统的病理学培训，顶不上杨平偶尔的兴趣。 看着杨平坐在那，安静从容，藤原美雪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产生一种莫名的直觉，杨平身上藏着孤独。 或许，那是天才的高处不胜寒。 第0338章 最后的判决 一周时间过得很快，周末，杨平去力全医院做了十多台手术。 周一，杨平跟田主任约好去法院，参加朱主任的开庭，刚刚出发，程老板又打来电话。 有个老总在西藏爬珠峰，还没爬，在山脚下摔一跤，把膝关节摔坏了，要送来力全医院诊治。 这老总平时爱好爬山，每次爬上珠峰要拍很多照片，树立一个冒险男人的形象，平时都是强大的后勤团队，连拉带背，给弄上山的。 玩多了，人容易产生错觉，这次老总觉得自己行，执意要自己爬上去，纠集了几个有同样爱好的老总，要玩一次真的。 结果，刚准备出发，这位老总在山脚下被一块石头绊倒，摔个了跟斗，左侧膝关节肿胀厉害，朋友介绍去G市力全医院，可以绿色通道，约到给罗进主刀的专家。 从西藏到这里，就算包机，上午也不可能赶到，杨平和田主任匆匆赶往法院。 两人赶到的时候，旁听席已经坐了很多人，朱主任和汪戈也已经就位。 法官席左侧的原告席上，是朱主任和代理律师，朱主任气定神闲，十分平静，就像在等待公司的某次会议召开。 右侧的被告席上，汪戈蜷缩在椅子上，旁边放着一台轮椅，代理律师不停在翻阅文件，这是临时更换的律师，以前的代理律师拒绝代理汪戈出庭，汪戈不得不临时找了一个律师。 汪戈的精神状态很差，双眼布满血丝，脸上坑坑洼洼，全是大小不一的丘疹，呼吸缓一阵急一阵，整个人散发出一股火药味，仿佛随时会失控，暴跳如雷。 这个案件前从一审到二审，前前后后拖了五年，法院的调查就进行了十几次。 曾经多次开庭，汪戈质疑南都省卫生厅专家组对朱诚的手术鉴定，认为有同行包庇之嫌，舆论也跟着这个风向。 法院邀请两个外省专家组对手术进行二次鉴定，两个专家组分别独立鉴定，最后结果一致，整个诊治过程正常，没有任何违背医疗规范的行为。 朱诚的手术是常规的结肠造瘘，在腹部肠道损伤时常用的术式，依据病人的病情，这种术式是必需的，不存在手术失误后腹部破洞，粪便外流的情形。 汪戈对自己的新闻造假拒不承认，法院对整个新闻的细节，进行一次调查，每一个细节逐一甄别，最后鉴定这是一篇彻头彻尾的假新闻。 书记员已经做好准备，审判长和两位法官身着法袍走了进来，落座后，他们没有说话，安静地坐在法官席上，审判长拿起法槌敲打台面。 随着法槌敲击桌面的声音，全场肃静，正式开庭，这是最后一次开庭，宣布二审的判决。 法官表情严肃，翻开判决书开始宣读：“被告作为从业多年的记者，应对新闻工作者的职业操守、新闻报道的工作原则有充分、明晰的了解。但被告在对涉案之原告手术进行相关报道时，没有秉持客观、公正的新闻原则，未如实反映事实真相，在事后，原告多次联系被告，警告其改正道歉，终止对原告的名誉侵害，被告不但没有改正，还进行多次违背事实的补充报道，对原告的名誉权构成严重侵害。” 判决书五十多页，三万多字，每一个字都是法院工作人员的辛勤汗水，每一个细节都经得起历史的考验，这份判决书将载入法律的史册。 审判长一直用清晰洪亮的声音读完了五十页的判决书，最后的判决：被告汪戈对原告朱诚构成名誉权侵害，当庭并登报向朱诚道歉，赔偿名誉损失费三万元人民币。 历时五年，终于迎来了正义与公道，朱主任听到最后的判决，心情澎湃，百感交集。 几年来不堪回首！ 他一直背负无良负庸医和草菅人命的恶名，不得不离开自己心爱的工作，十几年的努力付诸东流，一切从头开始。 汪戈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形容十分憔悴，法官的法槌声响起，提醒被告当庭道歉，并在规定时间内执行登报赔礼道歉，以及做出经济赔偿。 但是汪戈装作没有听到，不予回应，没人可以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汪戈知道此次判决是最终判决，与朱诚的官司结局已定，胡搅蛮缠的方式已经没用，便开始耍无赖，不反对判决，也不咆哮法庭，装聋作哑，又奈他何？ “被告”法官再次提醒。 “我的当事人目前身体状态不佳，无法进行语言表达。”汪戈的代理律师立刻向法官解释。 “依据最高人民法院1993年8月7日印发的《关于审理名誉权案件若干问题的解答》，侵权人拒不执行生效判决，不为对方恢复名誉、消除影响的，人民法院可以采取估告、登报等方式，将判决的主要内容及有关情况公布于众，费用由被执行人负担！”法官的语气庄严肃穆。 “退庭！”又随着法槌声起，三位法官、书记员一起起立，鱼贯走出法庭。 历时五年的官司尘埃落定，以朱诚的胜诉告终，法律替朱诚维护了正义和公道，可是朱诚已经付出的代价，无法挽回。 大家陆陆续续退出法庭，田主任和杨平陪着朱主任，朱主任的情绪非常稳定，汪戈也被人用轮椅推出来。 推他的是一个小伙子，二十几岁，模样跟汪戈很像，或许是他的弟弟、堂兄弟或表兄弟之类的亲戚。 朱主任和汪戈，在法院门口的路上相遇，隔着三米远的距离，朱主任停下脚步，汪戈也停下轮椅，朱主任对着他微笑，然后大步走过去。 一只手抓住了汪戈的轮椅后背把手，汪戈下意识躲开：“你想干什么，这是法院门口。” “不用紧张，汪大记者，我是想跟你聊几句，当面感激你。”朱主任挤开帮汪戈推轮椅的小伙子。 汪戈对小伙子说：“你到那边去等，我没事的。” 朱主任双手握着轮椅把手，推着汪戈一直走，足足走了五十米，在一个僻静处停下来。 “真的，我一直想感激你，你可能也知道，我现在是一家公司的副总，年薪五百万，每年的带薪假超过一个月，每天上五天班，每天只需六个小时，自己和家人都享受高额的医疗保险，还有每年至少两次，每次长达十五天的公费旅游，如果不是因为你，我做梦都不会想到，自己会有这样的生活，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感激你。” 汪戈扭头看朱主任，朱主任立刻将他的轮椅转过来，这样两人可以面对面聊：“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这是真心感激，真的！是你一步一步将我送上现在的位置，你应该是我的大恩人。那边，你看到没，那辆奥迪A8，就是来接我的，为了今天的开庭，我的秘书和司机一直守在门口，要不是你的帮助，我哪有今天。” “你” 汪戈的面部肌肉抽动，使劲地拧在一起，呈现恐怖的扭曲，样子极为狰狞，想说什么，但是一个字也没有挤出来。 “我很想知道，你的心怎么会那么黑，能够写出那么一篇报道，而且我多次找到你，警告你这是假的，已经侵犯我的名誉权，警告你必须改正，你装作什么都没听到，为了出名，你什么都干得出来，你为了出名，可以不择手段，可以毁灭别人，可以不顾别人的痛苦和死活？这就是你的人生哲学？” “够了，是又怎么样，你看你这样子，从小到大没吃过苦吧？你有过边干农活边读书吗？你有过为了考上大学每天睡四个小时吗？你有过上大学因为买不起一件好衣服受尽嘲讽吗？你有过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钻进别人怀里吗？我拼命努力，好不容易考上大学，毕业后在大城市立足，可怎么样？还不是一样，连自己心爱的女人也瞧不起我，我就是要出人头地，我就是要证明不比任何人差，错了吗？我没有资格出名？”汪戈十分激动，几次要从轮椅上站起来，因为瘫痪，无办法站起来。 杨平、田主任、朱主任的秘书和司机，还有汪戈的随同，都朝这边跑过来。 “哥，怎么了？”原来他的随同真是他弟弟。 “我没事，不要过来。”汪戈吼道。 朱主任摆摆手，示意田主任、杨平几个也不要过来，他们要聊聊。 朱主任没有跟汪戈一样激动，十分平静：“我也出身贫苦，甚至比你还苦，我从来心里满怀感恩，感恩有高考，让我有机会实现自己的梦想，感恩助学贷款，帮助我完成学业，感恩我的老师同学亲朋好友一路帮助，出身贫苦怎么了？很多行业的栋梁都出身贫苦，他们从来没有像你这样偏激，他们靠自己努力，一步一步爬上事业巅峰，可是你，满眼里看到的亏欠，全世界都欠着你，你看看你的样子？全身充满戾气。” 汪戈不说话了，不停地大口喘气。 朱主任的声音也变小：“我还想告诉你一件事，知道你在石坡遇车祸时，谁给你献的血，救了你一命？” “我不管是谁，献血是公民义务，不值得感激。”汪戈极为冷漠。 “错了，献血是自愿行为，不是公民义务，我告诉你吧，是我给你献的血，要是我不献血，你可能已经死了。”朱主任纠正汪戈。 汪戈愣了一下，转头看着朱主任，和朱主任的目光碰撞后，立刻躲开：“笑话，说这些，想要我感激你？让我给你道歉？不可能的，没有你献血，我照样可以活下来，因为我命大。”汪戈嘲笑的语气。 朱主任摇摇头：“不，我从来就没有想到要你感激我，知道我为什么救你不？” “假惺惺的”汪戈鄙夷的语气。 “其实当时我犹豫过，要不要救你，后来想想，应该救，无论从哪个角度都应该救你，要是你能够悔过自新，能够重新做人，对社会做点有意义的事，我应该救你；要是你执迷不悟，继续做伤天害理的事，也应该救你，应该让你活着，一步一步接受惩罚！” “你？”汪戈指着朱主任。 “行了，别总是这样激动，好像整个社会欠你的一样，回去好好休息，日子还长着呢，下一步，你的记者证应该要被吊销，工作饭碗应该也要丢，紧接着，你跟我一样，很快要面临改行找工作的难题，好好替自己想出路吧。” “最后送你一句话，不要欺负老实人拜拜！” 朱主任快步走开，跟杨平、田主任和大家告别，感谢大家的帮助。 奥迪A8停在不远处，助理打开车门，侍在一旁，朱主任钻进车里，跟投汪戈做了一个拜拜的手势。 汪戈坐在轮椅上，双手使劲的拍打扶手，使劲地拍，整个身体因暴躁不停地扭动，轮椅也被弄翻倒在地上。 他的弟弟跑过去，扶起他，将他抱在怀里。 第519章 创意 杨平使用刀尖，切开心包。 刀尖无视粘连，就像长了眼睛一般，总是在安全的间隙中游走。 这些所谓的安全间隙，因为粘连的存在，在肉眼下根本没法分辨。 所以李泽会很是纳闷，杨平怎么能够预判真正的安全间隙在哪。 “专注！” 杨平看到李泽会手上的动作迟钝了片刻，知道他走神了，立刻严肃地提醒他。 这种手术任何的疏忽容易酿成大错。 杨平的声音有点大，李泽会脸一红，容不得他来思考这些问题，刀尖已经飞速运动，他立刻集中注意力协助杨平。 这颗右位心，前后颠倒的右位心，轮廓在刀尖下一点一点地被分出，紧接着，主动脉、肺动脉、上腔静脉、肺静脉，很快被分出来，一切清晰地展示在眼前。 李泽会以为在粘连中显露心脏需要很长时间，至少两三个小时。 可是杨平短短十几分钟完成了显露。 这可是到处粘连的右位心，而且前后颠倒。 这种畸形的解剖，任何医生缩手缩脚，就像摸着石头过河。 心脏中心会议室，观摩手术的医生，打开胸腔的那一刻，全部都以为，分离显露心脏与大血管这一步，没有三个小时根本无法完成。 道奇也是这么认为的。 可是杨平刀尖的大胆快速超出他们的想象，他们一度认为，分离的过程中一定会损伤血管或神经，但是整个心脏和大血管清晰显露出来，术中没有看到任何意外的出血。 十几分钟，只用十几分钟，杨平便完成了显露。 本应该危机四伏的显露，在杨平的手里，风平浪静。 “老兄，这个中国医生，真的会做心脏手术？”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名堂。 奥多雷利只看到显露这一步，便自叹不如。 “嗯，也只是会做而已。” 其实道奇的想法跟奥多雷利差不多，他刚刚跟着手术的节奏，每次想，如果是自己该怎么做，但是每次他什么都没想明白，视频中的刀尖已经层层深入。 就论这一步，道奇也承认，不如人家。 难怪李泽会这么执着，一定要请他来主刀。 现在道奇的头脑似乎清醒一些。 但是他还不愿意就此认输，自己安慰自己：手术还刚刚开始呢，这并看不出什么水平。 傲慢的人　　，总会找各种理由来说服自己。 “我想好好看看这颗心脏？” 马歇尔激动万分。 这可是一颗左右前后都颠倒的心脏，它现在就躺在右侧的胸腔，温热地跳动。 杨平停下手里的操作，让他看个仔细。 作为医生，马歇尔可能一辈子只会碰到这一例。 “我可以摸一下吧？” 马歇尔小心翼翼地问道。 杨平指着那颗心脏说：“请便！动作轻柔点，别像捏皮球一样使劲。” 得到许可，马歇尔激动得双手颤抖，他伸出戴着无菌手套的手指，在跳动的心脏上轻轻地戳一下，然后又用手掌去轻轻地握住它。 现在看到的表面本来应该在后面，血管的分布也与正常前后错置。 他轻轻地捏了捏，可以感觉手底下那颗橡皮球一样的东西那颗肿瘤。 严重的四联畸形主动脉骑跨，室间隔缺损，肺动脉狭窄，右心室肥厚，全部集中在这颗病态的心脏上。 “马歇尔，够了吧？”李泽会催促，他也想触摸这颗心脏。 “等等！” 马歇尔没有马上停下的意思。 杨平干脆停下来休息一会，让他们体验够，反正现在心脏还没有离体，不赶时间。 约五分钟后。 李泽会的手从胸腔里拿出来：“可以继续。” 现在，杨平要开始切断连接心脏的大血管，然后将心脏完整地拿出来。 杨平下令连接心肺机，排空心脏的血液，将停搏液从冠状动脉注入心脏，很快，心脏在停搏液的诱导下，停止了跳动。 “麻醉医生！灌注师！我现在要取下这颗心脏。” 提醒麻醉医生和灌注师后，杨平在冠状动脉发源部位以上切断主动脉，然后毫不犹豫地切断上腔静脉、肺动脉、肺静脉。 心脏与婴儿的循环管道脱离，成为一个独立的单元。 此时，杨平小心翼翼地取出心脏，捧在手心里。 器械护士递来一个金属盘，里面已经铺满无菌冰块。 杨平将心脏放入金属盘，然后亲自端着金属盘来到预备好的无菌工作台前。 他现在要在这个工作台上，针对这颗离体的心脏，来完成一系列的手术。 李泽会转移到工作台来协助杨平。 马歇尔留下守护空空的胸腔，心脏被摘走留下　　的空间，显得空荡荡的。 这种感觉怪怪的，一个被挖走心脏的人。 人工心肺机模拟心肺的功能，推动血液进行周流全身，维持着婴儿的生命。 首先要切取左心室的肿瘤，这颗肿瘤虽然在左心室内，但不能直接切开左心室的心肌来显露肿瘤。 左心室的功能是泵血，在泵血的时候，心肌强烈收缩，如果切开心室，用缝线闭合切口，它完全无法适应强有力的收缩，切口在泵血时存在裂开的风险。 而心室的疤痕也会让心脏以后的承受力降低，完全有可能，再某一次剧烈的运动，心脏因为急速迅勐收缩，在疤痕的位置开裂。 所以切除这种肿瘤，最好在心房上动刀子，而真正的高手会尝试从主动脉的空隙中来挖走肿瘤。 这样保留完整的左心室心肌，让心脏的功能更好，适应力更强。 “腕关节及指间关节关节镜器械！小儿耳鼻科内镜器械！小儿胸腔镜及腹腔镜器械！” 一系列的器械被打开无菌包装，每一套器械被占用一个无菌台，手术台周围摆满各种各样的器械。 如果不是杨平与整个团队提前做过深入的沟通，他们根本不知道这五花八门的器械究竟拿来做什么。 其实这么多器械，杨平能够用到的不多。 但是必须靠这些器械包来凑，每一个包可能一两件，才能凑齐他需要的器械。 这是要干什么？ 道奇看不懂杨平接下来要干什么，他居然要巡回护士准备这么多内镜腔镜系统，难道他要用这些镜子看看里面的肿瘤，为规划手术切口做准备？ 果然是个有创意的家伙！ 杨平挑选一个合适的镜头，从主动脉的断口伸进去，主动脉连接左心室，从这里可以看到肿瘤。 “固定心脏！” 杨平需要心脏有人固定，李泽会用双手固定心脏，杨平一手拿着镜头，一手拿着器械，开始剥离肿瘤。 “他居然在离体的心脏上做内镜手术，他难道不切开心脏，用内镜来解决肿瘤和畸形？” 道奇的猜测是对的。 杨平的疯狂远远不是离体的心脏上做如此复杂的手术这么简单。 他要用微创来切取肿瘤。 不可能的！ 道奇否定自己的判断。 没人可以做到！ 可是视频中的器械分明在分离肿瘤，狭小的空间里 第0340章 高难度的重建 余水莲拆完线后，肝肾功能一直正常，顺利度过了脏器功能障碍的危险期。 这样，尿道和肛门的重建手术提上日程，杨平给大家布置的作业，到了交作业的时候。 杨平给他们布置作业，各自设计重建手术的方案，就是希望他们三个人能够在一起讨论。 高桥是国际创伤外科的大师，掌握着最新的理念和技术，让宋子墨、徐志良跟高桥去碰撞，产生思想的火花。 如果从群里的讨论信息判断，三人其实各自有自己的优势，高桥的临床经验最丰富， 宋子墨的天赋最高，无论是思维能力还是动手能力，他明显在高桥和徐志良之上，宋子墨与高桥的差距在于临床经验。 杨平交给他的经验，对宋子墨来说，还是理论，是书本上得不到的理论，他做过的手术没有高桥多，自然临床经验比高桥差。 徐志良的思维能力不比高桥差，但是无论是理论知识还是临床经验，比起高桥还是差很多，毕竟高桥在这个专业研究很久，到处交流学习。 而徐志良没有宋子墨那样，可以获得杨平灌给的经验，只有读博士获取的临床经验，十分有限。 徐志良从本科到博士，都是帝都医大毕业的，中国人十几亿人口，本科能够考上帝都医大的，那是十几亿人里的学霸。 高桥是一亿日本人中的学霸，从这个选拔比例，高桥也只是中国一个省量级的学霸。 所以，徐志良展示的智商水平不比高桥差，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但是高桥接受的精英化医生培训路线，在临床和科研能力上与徐志良拉开很大的距离，也是合理的。 徐志良，只要加以培养，假以时日，超过高桥是完全有可能的，至少杨平是这么认为的。 他希望这两个人跟高桥相处，能够学习到他那种开阔的国际视野，这才是最重要的。 会议室里，挤满了人，有人坐着，有人站着，全部穿着干净的白大褂，即使平时最邋遢的人，也整理好衣领和扣子。 这些人，有综合骨科的医生、研究生、规培生、实习生，还有其它科室的年轻医生，抽空来参加这次会议。 坐着的，一般是综合骨科自己人，围在周围的，一般是其他外科的。 周围也搬了很多凳子，但是大家怕看不到，听不到，干脆站起来，视野更好。 余水莲的抢救手术，早已轰动全院，现在综合骨科要为她重建尿道和肛门，大家都想知道这个手术究竟怎么做。 如果直肠存在，只是肛门括约肌损伤，重建肛门的手术，一个普外科医生或整形外科医生会有很多方法来重建。 但是在降结肠的末端来重建有功能的肛门，超出了大家的知识范畴，大家对此十分有兴趣，究竟是开展什么顶尖的新术式。 另外，一个从死神手里抢病人的科室，一个可以吸引国际创伤外科大牛的科室，一个不断创造奇迹的科室。 每一个焦点都让人着迷，整形外科、普外科、泌尿外科、肛肠外科的高职称医生来了好几个，抱着参加学术会的心态。 此次讨论，虽然是一个科室级别的手术讨论，在大家眼里，跟国际学术会议没有差别。 杨平在三博医院，几乎神一样的存在，宋子墨，天才人物，高桥，国际创伤外科的大牛，这种会议，一定很精彩。 齐刷刷地白大褂，雅雀无声的会场，医学讨论是严肃认真的，每一个人怀着敬畏之心。 第一个展示手术计划的是高桥，安排他，不为别的，除了杨平，没有任何人的手术经验有他多，他是当今国际外科的领军人物。 只不过，在综合骨科这段时间，大家忘记了高桥原来的身份，只把他当做那个恭恭敬敬的小高，杨平想让他来激发大家的积极性。 高桥整理白大褂，目光投向杨平，得到许可，他自信地走向讲台，或许此时，他才找回自己的真实的身份。 他曾经多少次在国际创伤外科的会议，昂首阔步走向讲台，那多少次演讲，也比不上这个讲台，只因为旁边，坐着他心中神一样的人物。 一副一副手术谱图，提前被录入电脑，在高清的屏幕上打开，这是高桥使用毕生功力画出来的。 不为别的，只为让那位年轻的老师认可。 “在座的诸位，大家好，我是综合骨科的进修生高桥文哉，大家可以叫我小高，下面是我对余水莲的手术方案的汇报。” “现代外科，从征服出血、疼痛、感染开始，才真正揭开序幕，到今天，手术替人们解决了很多的病痛，无论什么手术，都逃脱不了三种境界，切除、修复、重建。” “切除，比如阑尾炎的治疗，将病变的组织或器官抛弃，让它脱离我们的人体；修复，比如皮肤裂开、骨折、肌腱断裂的手术，我们试图将它进行修补，尽量恢复原来的解剖和功能；而重建，是目前外科领域最高的境界，器官的损坏导致功能的丧失，为了恢复它的工作能力，我们穷尽手段，仿制一个这样的器官来代替它的功能，比如人工关节置换。” “今天，余水莲的手术，就是重建手术，因为她原来存在的自然肛门和尿道都已经消失，为了恢复她的排泄功能，像正常人一样干净整洁地活着，我们要给他重建一个肛门。” “重建一个器官，我们最终目的是模拟功能，这个病人存在两个重建，重建尿道和肛门，重建尿道实现的只是排尿的管道功能，控制排尿的肌肉在膀胱的颈，没有受损，所以这个手术是一个常规整形手术，没有难度，这类手术，我在柳叶刀里有多篇论文论文，其中弯曲重建便是我提出的。” “最难的肛门重建，如果要重建一个能够控制排便的肛门，在目前的医疗技术下，必须有保留的直肠，有完整的神经通路，很可惜，这个病人的肛门直肠以及乙状结肠都被切除，我们排便反射的终端感受器，压力感受器分布在直肠的粘膜，降结肠是没有此类感受器的，所有缺少神经反射弧的终端，在这种条件下建立能够控制大便的肛门，几乎不可能” “人工肛门发展到今天，仍然不完善，括约肌套囊长期植入，套件反复活动，对组织频发刺激，势必产生炎症反应，加之套囊的高压活动，导致对组织的腐蚀、导致疼痛、感染和伤口裂开，一系列并发症。 “电刺激股薄肌或臀大肌成形术原位肛门重建，我做过不少，液体闭合率超过95，这个数据在世界上非常高，但是这样高位的异位重建，确实缺乏经验。” “我们取皮瓣的部位，要放弃上肢、肩关节周围的肌肉，因为病人要利用上肢完成很多替代性动作，所以我可以腰部取材，她以后无需靠腰部肌肉来位置直立，肌力的减弱影像减少。” “括约肌取材科选用胸小肌游离肌瓣，带有胸肩峰动脉和胸前内侧神经，肌瓣中央打孔，植入降结肠末端，环绕结肠末端，血管可与结肠附近供血血管分支吻合，神经可与残留的阴部神经吻合，建立肌肉控制的神经传导弧，可是便意的产生我暂时没有好的办法。” 结核图谱对自己的手术阐述，让他重新回到创伤外科大师的水平，讲完之后迎来一阵热烈的掌声。 这个术式是在高桥丰富的重建外科经验基础上设计的，非常符合余水莲目前的情况，只是目前存在最大的问题是无法重建便意的反射。 他的手术可以结束余水莲用腹部的瘘口排便的不便，可能使用定期排便的策略，解决了大便失禁的问题。 高桥的这套手术方案非常高水平的重建组合，如果要做到成功率95，的确是世界顶尖水平。 请：m.yexianlian 第0349章 往事 罗伯特临走时，在橄榄核上只雕刻出一个像样的字母。 时间紧迫，来不及跟杨平学习这种尖端操作技术，只能后会有期。 不过他收获很大，在杨平亲手指导下，窥见了肩膝关节多韧带重建的手术门径。 离开中国的前一天，老高做东，请罗伯特吃饭，把综合骨科的兄弟都叫上，不过最后高桥买的单，谁也没有干过高桥，被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先买单。 宋子墨偶尔能够完整地将葡萄皮分出两层，高桥还在为两层奋斗，他和徐志良一次也没成功，他比徐志良好很多，虽然破几个洞，还是可以分出第二层来，徐志良分着分着，第二层碎成了几块。 藤原美雪的果核雕刻进展有点慢，刻出一个字母还有困难，好不容易刻出来，歪歪扭扭的，但是日本姑娘很努力，下午有空就在训练，她很想叫杨博士手把手教，告诉她怎么把器械掌控自如，将力量传导到器械的尖端，但又不好意思。 张林和小五，剥葡萄皮，还停留在一层，要想两层，就算破几个洞，或者碎成几大块，短期内可能性不大。 不过他们的拉钩，长进了不少，两人吊着一公斤的铁块，坚持半小时，可以丝纹不动，而且时间还在精进。 现在，他们进入肥皂泡的训练，用一个盆子，里面充满很大的肥皂泡，用拉钩将肥皂泡轻轻拉开，肥皂泡尽量做到不破。 这种手法训练，为了掌握拉钩的适当力度，拉钩时避免损伤人体组织或器官，如果对肥皂泡都能做到力度适当，真正手术时，肯定不会造成压迫损伤。 对他们的严格要求，杨平没打算放松一丝一毫，他有空会在旁边监督指导，宋子墨、高桥和徐志良非常自觉，但是张林、小五和梁胖子就不一定了。 胖子的烟也被杨平没收，训练期间，拉着小五出去几次，就是为了抽烟，浪费大量时间。 杨平自己也时不时进入系统空间进行培训，骨科手术已经全部开放，杨平也经过所有骨科手术的培训。 但是精益求精是没有止境的，杨平五十多万的积分，虽然时不时有消耗，但是每天也有日常奖励入账。 这样，没有大额支出的时候，积分总在五十万上下波动，维持着对系统商城的较强的购买力。 虽然系统空间不占用现实时间，也不消耗生理能量，但是心理体验与现实无二。 心理对疲劳耐受也有极限，就算杨平这样意志坚韧者，在空间里呆的时间也有限度。 这段时间进进出出，连杨平自己也不知道，如果把自己在系统空间的时间累加，究竟有多少时间，这个数据应该很夸张。 对金刀奖，杨平信心十足，但是也不敢掉以轻心，为了获得空间实验室的奖励，必须拿下金刀奖的冠军。 金刀奖按照赛制要求，分为区域赛和全国赛。 全国分为东西南北中五大赛区，每一个赛区进行三个月区域赛，按照得分排序，分数前三的团队进入全国赛，全国赛采用淘汰制，一路淘汰，一直到决赛。 每家医院每个专科派出的团队不限，团队主刀需要副主任医师及以上，主治医师担任主刀需要两名院外权威专家签字推荐。 对参赛的手术病例，从诊断、手术适应症选择、术前准备、手术操作、术后处理，每一个步骤都会计分。 有些关键步骤出现重大失误，直接零分，比如诊断错误或者手术适应症选择错误，无论其它步骤做得多好，直接零分。 比赛有一个专门的网站、APP和公众号，术前上传完整的病例资料，术后要每日更新上传病程记录。 手术全部为择期手术，采用直播形式，直播后直接在网站加密存档，无法进行修改或剪辑，如果发现弄虚作假，参赛医院连续两届不能报名参加金刀奖。 有些手术可以由一助做，区域赛的手术可以全部由一助做，全国赛的手术主刀数量必须过半，决赛手术必须全部由主刀做。 杨平的团队，宋子墨是一助，其它有张林小五，梁静，小苏，周灿。 徐志良是后来的，报名时他还在急诊科，自然没有加入团队，不过他可以作为无名替补参加，主刀或一助以外的人员因特殊原因不能上台，他可以作为无名替补顶替。 四年一届的金刀奖，目的是为了激励年轻医生对技术追求精益求精，所以金刀奖是年轻人的舞台，对参赛的成员要求四十五周岁以下。 这次华南区的区域赛，实力最强的自然是南都附一、附二、省人民医院，香港玛丽医院、威尔士亲王医院也报名参赛，这样，华南区的角逐显得极为激烈。 三博医院，综合骨科手术室。 这是一台青少年脊柱侧弯矫形手术，张教授的病人，病人从澳大利亚赶过来的，张教授坐在手术室的角落里。 “开始吧！” 韩主任身形笔直，例行术前核对之后，接过手术刀，刀背在病人的背上划出一道皮肤痕迹。 病人呈俯卧位，趴在脊柱俯卧架上，沿着皮肤印迹，刀在后背正中，拉出一条长长的纵行切口。 为了照顾杨平的身高，韩主任特意踩着一个脚踏。 不愧是魔六当年老主任指定的接班人，韩主任的动作稳准轻快，手术节奏感极强，切开皮肤，电刀开始抓在手里，精准地止血，一层一层地深入。 “万事万物都有自己的节拍，手术也不例外，你要抓住它的节拍，快有快的节拍，慢有慢的节拍，失去了节拍，就容易陷入混乱。”在更换手术器械的空隙，韩主任对杨平说。 在具体的手术技术上，已经没有多少东西教他，韩主任觉得，应该把自己一些心悟经验传授给他。 小孩的整个脊柱，术前已经用3D打印机打印出一比一的模型，依据3D打印模型，还设计了椎弓根钉的定位导向器，这样，整个手术做起来显得十分轻松。 几块纱布上，星星点点的血，韩主任已经从棘突往两边，贴着骨面进行剥离，暴露部分椎板等椎骨附件结构。 利用导向器，在拟入钉的位置开口开路，探针探索骨道的四壁，确认没有问题，导针一枚一枚地送入开好的骨道，经过椎弓根直入椎体，当最后一枚导针植入后，开始C形臂X光机透视。 弯曲变形的脊柱上，导针的位置非常好，每一枚都在标准的位置上，最佳的入点，最佳的方向，最佳的长度。 脊柱侧弯是三维空间的侧弯，矫形也是三维空间的矫形，3D打印技术此时显得尤为重要，可以术前进行一次手术模拟，无论是进钉还是截骨矫形，都可以提前掌握数据。 韩主任的手术真是漂亮，大气厚实，再大的手术，他做出来显得简单轻松。 器械在他手上，显得充满力量，但是接触操作的目标时，又是那样恰当好处，不轻不重。 导针的位置满意，剩下便是扩孔，拧入椎弓根螺钉，因为术前已经有3D模型，每一枚螺钉的长度和直径都已经确定，现在不需要测量，直接置入即可。 最后，关键的步骤是截骨，同样有截骨的模板可用，术前在模型上也演练过，韩主任现在照着术前的计划，小心翼翼地开始截骨。 体感诱发电位监测仪，随时监测脊髓的电生理活动，防治矫正脊柱时，过度牵拉挤压损伤脊髓，引起严重后果。 韩主任按照术前的规划，在几个截骨部位截骨，一气呵成，然后开始矫形。 矫形一点一点地进行，每矫正一点，他都要扭头看监视屏幕，体感诱发电位监视屏幕显示正常。 矫形到了满意的程度，韩主任停手，这是最危险，也是最需要经验的步骤。 “适可而止，此时显得尤为重要，一旦越过临界点，就是不可挽回的瘫痪。”韩主任跟对面的杨平说。 最后植入两根金属棒，加上横梁，锁紧，手术关键步骤完成。 再次透视，矫正非常满意，体感诱发电位监视器上，脊髓电生理活动正常，脊髓没有出现损伤。 平平凡凡的手术，没有什么波澜壮阔，平铺直推，这就是韩主任手术的特点。 “高明的医生能够化险为夷，更高的境界是根本不会陷入险境，所以，对于主刀来说，平铺直推的手术，才是最好的手术。” “金刀奖最后的角逐，都是外科天才，评委也都极为苛刻，任何一个细小的漏洞都会遭到减分。” “我对你没有任何担心，但是，也不能掉以轻心，我们做医生的，跟打仗一样，最忌讳轻敌。” 韩主任亲自收尾，放引流管、关闭切口、缝皮，直到缝完最后一针。 “我老了，舞台是你们年轻人的。” 韩主任脱下手套，到一旁和张教授聊天休息，后面还有几台手术，他不想浪费时间，集中一天时间，将封顶手术一次带着杨平做完。 “韩老二，这次的金刀奖，不要再失手了。”张教授对刚落座的韩主任说。 韩主任没有回答，只是坐着，看着台上的杨平正在掀开无菌单。 当年，韩主任和他的师兄洪志刚，代表魔六的骨科，两人各自率领一支队伍，两支队伍都杀入决赛，最后冠军决赛时，居然是他和师兄对决。 很可惜，后来韩主任决赛前退出比赛，由一助顶替他完成决赛手术，这样，洪志刚获得了骨科的全国金刀奖。 让金刀奖时隔十二年之后，回到魔都，之前三届冠军是帝都的医院。 而韩建功的决赛前弃赛，一直是一个骨科圈的谜团。 “听到我说的话的没，这次不要再失手。”张老有点生气。 韩主任喃喃地说：“不会了。” 第0342章 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杨博士真的打算实现理论中的手术　　不可能的，高桥保持足够的清醒，可是杨博士当着这么多人说，他准备使用这样的方案。 没有十足的把握，一个医生不会这样淡定从容。 尤其像杨平这种已有建树的医生，无需靠虚假名头来拔高自己。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他真的要使用这种术式。 用膀胱粘膜重建肛门的便意反射，用静脉重建尿道，这两种术式，在国际修复与重建外科学术界，是一些技术牛人关于肛门与尿道重建的尝试。 多少顶尖胃肠外科、泌尿外科、修复与重建外科医生费心心血，各种努力，最终徒劳无功，膀胱粘膜一直无法解剖出与之连接的细小神经，而静脉无法进行分层剥离，窃取合格的厚度。 高桥刚刚由膀胱粘膜重建肛门便意，联想到由静脉重建尿道，屏幕上的手术图画，已经切换到尿道重建。 杨平指着手术图画：“尿道也可以放弃结肠粘膜重建，而采用静脉管道来重建，静脉取材来源众多，因其网状结构特点，切取一条分支，对病人损失几乎为零。” 用静脉来重建尿道还要用静脉来重建尿道！ 这些已经证实，外科手术无法做到的手术，他一次又一次提出来。 国际上，有好几个顶尖团队进行这方面的研究，均以失败告终，一直认为：这些术式理论上可行，但对术者手术技能要求太高。 膀胱粘膜移植重建便意，主刀在动物实验时，穷尽办法，各种神经染色，都无法找出膀胱粘膜的细小神经，即使有时幸运，找到几根，也根本没有办法解剖出来。 静脉移植重建尿道，血管无法进行分层剥离，管壁太厚，导致置入后血管坏死，有人使用逐级扩张技术，扩大管径的同时试图将管壁变薄，最后的结果也是坏死。 结论是，血管原本的营养靠管道的血液进行濡养，移植后，靠接受区域组织床从管外液体渗透来供应营养，比起其它各种粘膜组织难度大很多。 如果杨博士挑战的两种术式成功，这将会引起修复重建外科的轰动，将肛门重建和尿道重建推上几个台阶。 “对静脉的处理，我们使用管壁分层剥离技术，切取部分管壁，然后按常规办法植入。静脉是天然的液体流通管道，代替尿道，尿流率会更好，而且不易于形成狭窄；它倒置后植入，静脉瓣有利于阻止细菌逆行而上，降低泌尿系感染的概率。” 杨平的语气很平淡，根本不像在说什么高难度手术。 手术图画上显示的正是血管壁的分层解剖结构，从哪里开始剥离，需要剥离到哪一层，表达得清清楚楚。 这是真的要挑战理论中的手术？高桥内心波澜迭起，挑战一个就行了，现在挑战两个无法完成的手术。 不，这不是挑战，看他的样子，而是胸有成竹。 从他的表情和语气，分明这只是常规手术，根本没提这手术从未有人成功过。 如果是真的高桥内心的激动犹如溢出的高度酒精，流得到处都是，打火机一点，便是腾起的火焰，马上可以学到曾经认为只理论上才能存在的手术。 唯有宋子墨一点也不意外，他早就习惯这种事情，他不会花时间去质疑，只会思考杨平究竟会如何实现，同时希望自己成为第二个掌握新术式的人。 藤原美雪安静地坐在一旁，她对讨论没有多少兴趣，或许窗外的光线有点刺眼，或许长时间看电子屏幕不适应，藤原小姐拿出一副眼镜戴上，淡茶色的墨镜。 翻过一幅又一幅图，只是欣赏这些图，就让人赏心悦目，血管、神经、内脏，清晰无比，解剖层次的立体感恰当好处，手术细节的展示明白易懂。 “至于刚刚徐医生提到的WY重建，我认为非常有必要，重建手术，不仅要追求功能，还要追求外观，当然外观是更高层次的追求，必须在保证功能有余力之后。” “高桥提到的肛门括约肌重建取材胸小肌，取材的选取非常准确，这是进行了严密筛选才能做出的选择；宋子墨提到的YD重建，完全有必要，要让病人像正常女人一样经历缓慢的自然衰老，而不是过早的迎来衰老，即使只有半截身体，我们有理由让她活得更加有尊严。” 最后一幅图是手术成功后的效果图，部分膀胱粘膜移植到结肠下段，胸小肌替代括约肌的功能，从腹腔截取的静脉倒置重建尿管。 这十几副图，有人冒出想法拿过去收藏，说不定很多年后可以高价拍卖。 余水莲的手术讲完了，这些手术方法不是纸上谈兵，而是不折不扣要执行，过几天，余水莲的手术就是按照那十几幅图来做。 每一步，图纸已经描叙得清清楚楚，各种镜头的组合，让一个实习生也能够看懂手术的全程，跟看漫画差不多。 杨平站在讲台上，等待大家提问，可是没有人提问，连高桥这种大牛，现在也提不出问题。 除非问：“这手术不可能实现呀？已经很多人失败了，我也失败了。” 可是人家就是决定这样做，最愚蠢的外科医生也不会拿手术来开玩笑。 “没听懂，你听懂没？” “好像懂了一点。” “那回去你讲给我听听，晚上我请你吃饭？” “我还是回去一起翻翻书。” “书上没有呀，刚有个师兄说的，你不是说听懂了吗？” “哎，我是说，我懂了一点翻书也弄不明白的课。” 几个实习生在议论，因为杨平的发言讲完了，大家也放松了，开始低头议论起来。 等了几分钟，没有人回答，杨平打算结束术前的讨论，这术前讨论成了小讲课。 “杨博士”藤原美雪站起来。 “藤原医生，有什么问题吗？”杨平正准备走下讲台。 “模特，那个日本模特医生” 外围的几个学生开始挤来挤去，美女嘛，谁都想看几眼，藤原美雪即使穿着白大褂，完美的身材也无法掩藏。 闪动的双眸，白皙的皮肤，一米七八的身材，那种独特的东洋气质，让平时只能接触日本短视频美女的小伙子们，眼前一亮。 “据我所知，膀胱粘膜重建肛门排便反射，静脉重建尿道，这两种术式，世界上都未曾成功过，我想知道杨博士为何信心十足？为什么不选择更加传统，成功率更高的手术？”藤原小姐取下墨镜，看着杨平，眉头微微上扬，微笑着等待杨平的回答。 她站立时，虽然只是普通的站立姿势，但是也犹如T台上，举手投足，魅力四射。 “这个手术在理论上是公认最优的，大家失败的原因是，膀胱粘膜无法解剖出所需的神经，而静脉无法进行分层剥离，切取自己想要的菲薄的管壁，我想，这只是手术操作层面的问题，对我来说，这并不是障碍，这么好的术式，不应该被束之高阁，总得有人来实现，我愿意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杨平的解释不知道她满意不。 藤原美雪自己轻轻的鼓掌：“你是站在山巅的人，祝愿你的手术成功！” “谢谢！”杨平从讲台上走下来。 藤原小姐迎上去，伸出手，要和杨平握手，以表示祝愿。 杨平轻轻地，象征性的和她握了握手。 术前讨论差不多了，手术方案已经成形，大家都意犹未尽，这种会议，学到的都是真东西，以后出去聊到这方面的手术，随边甩出一句话，那是要让人抓几下脑袋的。 会议结束，为了不阻挡出来的人，高主任立刻下来，将椅子搬开一点，他担心杨平很快离开会议室，赶快要挤进去，跟杨平说几句话。 可是正是大家散会出来的时候，高主任逆流而进，在门口又碰到了刚才那位实习生。 “挤什么挤，赶着投胎呀，”实习生怒道，转身一看，卧槽，骂的是高主任。 一下子小心脏缩得紧紧的，这不是运动医学中心的高主任吗？ 这哥们还是在运动医学中心的实习生，这是找死的节奏。 “挤什么挤，挤你个头呀。”那小子急中生智，也就一瞬间，目光掠过高主任，装作没有看到，直接瞪向高主任旁边的另一个同学，吼道：“开始也是你挤，现在又在挤。” 那同学什么也没干，莫名其妙被怼，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我我” 实习生赶紧脱离现场，额头上全是汗。 心里庆幸，好在自己聪明，不然尴尬了。 第0341章 理论中的手术 高桥的演讲获得一阵热烈的掌声，那几幅精彩的绘图也让人不断称赞。 “高桥医生，你这种术式，重建肛门后，肌肉控制的神经反射与自然肛门括约肌相反呀，肛门括约肌平时收缩紧闭，排便时才舒张打开，你取材的胸小肌平时是放松状态，用力时才会收缩。”一个研究生提问。 能够提出问题的人，都是平时用心学习的人，否则此时脑袋全是浆糊，哪里还会提问。 “你缺乏起码的修复重建外科知识——”话一出口，高桥立刻意识到自己语气不对，转头看杨平，杨平脸上并没有异样。 他确认杨平没有注意到自己刚才脱线的语气，顿了顿，继续说，不过语气已经压下来：“术后使用生物反馈刺激，重建移植肌肉收缩的协调性，也就是我们对肌肉进行训练，让它平时保持收缩紧闭，需要时舒张打开。” “大便的排出不只是肛门开放，包括直肠的节律收缩蠕动，推动大便下降直到排出，该病人直肠和乙状结肠都缺损，这个问题如何解决”有博士提出更加尖锐的问题。 学术争论，六亲不认，谁有理谁就是老大，这些家伙平时沉浸技术研究，没有社会人的那些圆滑世故。 “这个问题不存在，整个肠道有蠕动推进能力，降结肠也不例外，虽然降结肠没有直肠下段强有力的推力，但鉴于人体解剖与功能相适应的原理，随着重建肛门使用次数的增多，降结肠的推力将会逐渐增强，以适应它的工作岗位。” “你刚才谈到括约肌的取材来自于胸小肌，没有提到尿道重建的材料来自哪里？我很想知道尿道的重建你打算用什么材料？膀胱前壁或后壁吗？”泌尿外科的副主任医师问道。 他也做过尿道重建，自然关心这方面，余水莲几乎整段尿道缺失，这么长的距离，使用什么材料才最好，如果使用膀胱壁粘膜来重建，恐怕不够。 “可以使用结肠粘膜重建尿道，这样取材足够，对尿道的长度没有限制，这个方法来自于魔都六院，我将他改进了。” 尿道重建是泌尿外科的领域，但是高桥是复合型创伤外科医生，他在这方面的水平完全不会低于世界任何一家泌尿外科医院的专家。 提问的比较多，有刚出道的研究生，也有专业内的高职称医生，高桥依托广博深厚的知识，将每一个问题都处理得堪称完美。 平时在国际学术会上，高桥以咄咄逼人而闻名，曾经在北美的某次创伤外科会议上，单挑几个美国佬，怼得人家说不出话。 今天一时兴奋过头，差一点脱线，好在及时刹住，才没有引起严重后果。 当然，这个严重后果，也是高桥自己以为的严重后果。 紧张与自信的矛盾心情交织在一起，因为杨平坐在讲台下，所以紧张，学生心态让他时刻要照顾杨平的表情，生怕自己表现不好。 自信是面对台下听众，他习惯了高谈阔论，自信飞扬，兴奋的时候难免脱线。 轮到宋子墨的时候，他展示的手术图谱，居然比高桥还要漂亮，可能受张教授的影响，杨平的指点，他的手术图谱有很强的立体感，比高桥的平面图形视觉效果肯定好上几分。 高桥的术式设计已经非常完善，很多东西有重叠的，相同的地方，他只是简单过一遍，重点补充高桥没有讲的。 “病人的卵巢输卵管和子宫已经保留，我不能把目光只聚集在尿道和肛门的重建，应该考虑重建YingDao，以解决女性病人周期性子宫内膜崩脱以及伴随出血的排出问题。” “病人已经生育，这种特殊情况下，子宫保留已经无意义，为什么不能把子宫切除？这样无需重建YD，减少麻烦。”创伤骨科某位新招进的博士，提出更加简便的方法。 可以切除，为什么要重建多此一举！提问者的逻辑很清楚。 “子宫切除，不仅仅是导致无法正常怀孕，还可能会引起卵巢功能衰退，雌激素分泌失调，血脂代谢异常等，内分泌异常可能会影响精神、心理方面，不排除导致抑郁。” “我们麻烦一步，病人方便一生。” 宋子墨的思维恰恰相反，可以重建，为什么切除。 可以九十分，我为什么只盯着六十分。 学霸之间的讨论，让普通学生自然而然边缘化，这是无法改变的现实。 讨论让宋子墨和高桥成为主角，连三人组的徐志良也压力山大。 如果将临床经验看作是牌力，将个人智商看作是牌技，这种讨论就像打牌。 牌力势均力敌时，技术才有用武之地，牌力严重倾斜，任何技术都影响不了结局。 高桥的一手牌最好，宋子墨的牌技最优，徐志良两者不占优势，牌技跟宋子墨有差距，牌力跟高桥差距甚远。 但是他并未因此灰心，反而斗志昂扬，为自己能够进入这样的团队而高兴，感激杨平不嫌弃他的先天缺陷，给他一个宝贵的机会。 运动医学中心主任高远，实在太忙，刚刚处理完手头的事情，急匆匆地赶来，综合骨科的会议，病例讨论、术前讨论、小讲课，只要有空，他绝对要参加。 高主任赶到的时候，会议室已经挤满，中间是圆角长方形的会议桌，围着会议室，保持一米的距离，里三层，外三层，连门口也挤满人。 这怎么进去，高主任也不顾身份，必须挤进去，他侧了侧身体，使出蛮劲，用力往里面挤，一个实习生，双眼正死死地盯着电子屏幕，耳朵也竖着在听，这个时候，他娘的，一个人老是在挤来挤去。 一时愤怒，实习生看都没看，身体往挤压力量传来的方向，狠狠一撞一抖，高主任被撞得往后趔趄，差点摔倒。 “挤你个头呀，里面早满了，不早点来。”实习生低声骂道，但是眼睛仍然盯着屏幕。 高主任勉强站稳，擦擦汗，大家都专心听里面的演讲，没人搭理他。 老高也不跟这实习生计较，会议室有两扇门，这边挤不进，转战另一边，另一边也差不多，密不透风。 没有办法，老高找护士要了一把病房的椅子，放在门口，找一张纸垫着，站在椅子上，这才算看到里面。 还好，大家比较遵守纪律，除了讲者，没有其他人说话，哪怕低声几句都没有，可以听得很清楚，已经是宋子墨在发言。 杨平应该还没有讲话，他应该最后发言，高主任庆幸自己来得不晚。 高桥听到宋子墨提出的YD重建，心里不免惭愧，的确自己考虑没有这样周全。 宋子墨果然不愧是杨博士的助手，对这个病人手术的考虑，比自己居然还要深一层次。 徐志良的手术方案不可能再超越高桥，他走上台后，张林下意识心里抖了抖。 看到徐志良开口，张林就着急，不过老徐讨论病例还真不结巴：“手术方案，前面已经非常完善，我只有一个不成熟的建议，病人失去下半身后，就失去了性特征，是否可以从病人的心理考虑，重建WaiYin的形状，这样比突兀的孔隙外观更令人接受，同时女性的自然WY结构可以保护尿道口，降低尿路感染的可能。” 徐志良所提的建议不是必需的，甚至对大多医生来说，根本不会考虑这个问题，但是徐志良考虑到了，而且勇敢的提出来。 又是一阵讨论，有周围的人提问，也有综合骨科自己人相互争论，终于，轮到杨平发言了。 大家盼星星盼月亮，会议的高潮就是现在，尤其老高，站得双腿发麻，就是为了这一刻。 杨平往讲台上一站，几十个手机偷偷对准了他，好记性不如手机录像。 十几幅图先过一遍，开什么会，看这些图就够了，不知道的还以为黑白相机拍的人体照片呢，关键照片也不会这么有立体感呀。 这些图还借用了漫画的分镜头表现手法，把手术的步骤表现得清清楚楚，关键步骤还有特写放大镜头。 他稍微总结大家的方案，然后增加了自己的意见：“排便功能重建，除了重建括约肌，还要进行膀胱粘膜移植，将部分膀胱粘膜移到降结肠的内表面，膀胱粘膜内存在压力感受器，用这些压力感受器来重建便意，建立真正的自主排便功能。” 要移植膀胱粘膜，那么，势必要连接神经，无名细小神经的解剖是难以做到的事情，否则很多外科医生都会这样去做。 粘膜移植，如果不考虑连接神经，压力感受器不能传输信号到大脑和脊髓的中枢，跟不存在一样。 如果能够寻找无名神经连接，然后使用生物反馈训练，恢复便意完全可行。 可是寻找膀胱粘膜的无名神经，还要有能够连接阴部神经及分支的长度，这是外科手术根本无法做到的事情。 高桥曾经做过这方面的研究，以失败告终。 国际上很多顶尖泌尿外科医生、修复重建外科医生也尝试过，都以失败告终。 这注定是一个无法实现的手术，只能存在于理论中。 第0343章 山巅的男人 与术前讨论只是相隔三天时间，余水莲的手术正式开始。 为了手术，三天前开始，余水莲进行了彻底的肠道清洁，同时禁止进食，所有的营养靠静脉营养供应。 目的是让手术时肠道不存在任何食物残渣，将感染的概率降到最低。 尿袋和粪袋暂时移除，尿液的排出，将由术中置入的无菌肾盂引流管连接尿袋负责。 因为没有进食，暂时没有粪便产生，无需担心术中粪便污染术区。 不过，这次手术之后，有一段时间，膀胱的造瘘和结肠的造瘘需要继续保留，这样尿液可以从肾脏经过引流管直接排出体外，以免影响重建的尿道成活。 术后至少一周，由静脉营养来来供应余水莲的营养需求，防止粪便污染手术部位，哪怕一点点，也不行。 就像新修的公路，未竣工前，禁止车辆通行。 有时候，女人比男人更加坚韧，余水莲已经从心理上接受自己半截人的身份，以后将要以这种状态过完余生。 对她来说，这就是以后生活的常态，就像瘫痪的人在轮椅上，盲人靠手杖探路，聋哑人用哑语与人交流，这是一种特殊的人生状态。 经历了第一次生死手术，第二次手术，余水莲表现得非常坦然，她没有任何犹豫和担心。 在这种打击面前，有人沉沦，有人却能够重新认识人生。 丈夫和儿子一直握着她的手，跟着推车，将她送到手术室门口，儿子乖巧的亲吻妈妈的面颊，握着小拳头：“加油！” 丈夫许久才肯松开手：“我们在外面等着，别怕——” 麻醉、摆体位、刷手、消毒铺单每天重复十几次的流程，做梦都不会出错。 宋子墨一助，高桥二助，徐志良在台上旁观。 刀如画笔，在余水莲的身体残端切开。 因为创伤和手术引起的组织粘连，第二次手术，解剖关系已经不是正常状态，但是主刀却依然那样纯熟。 无论是同平面的手术刀走向，还是跨平面的逐层深入，没有因为解剖的变化受到任何影响。 切口的走向和组合，让人一时不知所然，有的是直线，有点是斜线，有的是弧线，有的还是波浪线。 无论走向和长度，都仿佛心里已经有精确的数据，起刀停刀都很都十分如意，刀重刀轻拿捏准确。 可是为什么这样？ 直到各个切口已经开始深入到腹腔，除了跟随已久的宋子墨能够看出些许端倪，高桥完全是一头雾水。 为什么这样开局，最终手术要走向何方？ 看不懂开头，猜不到结尾，这种感觉很捉弄人。 当计划放置尿道、YinDao和肛门的隧道被打开时，高桥终于摸到了大象的某个部分。 结肠没有被切开，而是从末端开始往外翻出，翻到一定的长度停下来；紧接着，膀胱颈残留的开口被打开，跟结肠的翻转一样，如同翻袜子一样，将里面翻出来。 降结肠的下段，内表面已经翻露在外面。 显微镜下，结肠的粘膜被蛇牌显微剪，一点一点地剥离，不是简单的剥离粘膜，随着粘膜的剥离，支配粘膜的神经，比婴儿手指神经还细的神经，一根一根的露出来，还保留与粘膜的连接。 结肠的粘膜带着神经，被完整的剥离下来，没有一处破洞，粘膜被切取，周围的神经被切断。 受区准备好了，开始进行供区膀胱粘膜的切取。 同样的高超手法，粘膜带着很多根神经被切取，为保持各自粘膜的完整性，两块粘膜被互换。 带着压力感器的膀胱粘膜被移植到结肠下段，不多不少，刚好填充刚才切取的缺损区域，膀胱粘膜的神经与受区周围的神经吻合，一根一根的吻合，即使120的显微缝合针线，每根神经也只能缝合两到四针。 结肠粘膜去填补膀胱粘膜的缺损区，神经也被连接，虽然结肠粘膜没有压力感受器，但是膀胱其它部位的压力感受器，继续维持着尿意的产生。 东墙移去补西墙，但是东墙依然稳固，可以遮风挡雨。 两块新鲜的粘膜被切下，没有停留，就完成了交换，手术最精细的部位就这样完成了。 高桥在显微下，眼睛也不敢眨，从来没有人能够实现的手术，现在在自己的镜下视野中，实现了。 整个过程平淡如水，就像做一台常规的手术。 在显微镜下，从腹腔截取的静脉管道，还是蛇牌显微剪，一点一点，正将血管一层一层的剥离，血管壁居然按照组织层次，一层一层地完整五损伤地剥下来，直到所需的厚度。 这就像把一张薄薄的A4纸，切成几层，每一层都是一张完整的A4纸，即使薄到透明，也没有破口，保留了完整的平面。 合格的静脉被导致，与膀胱颈部的尿道残端吻合，沿着既定的路线，埋入开放的隧道。 难怪那么多人失败，最后不得不放弃对这种手术的研究，除了他，谁还会有这样极致的刀功。 难度最高的两个步骤完成，接下来的，结肠重建YD，胸小肌重建括约肌，已经完全不会有困难。 术前三D打印的模具，被植入重建的肛门、尿道和YD中，为了防治术后的粘连。 三个重建结构外口的缝合极为讲究，漂亮的圆环外翻，然后与周围皮肤缝合，就像天然形成的移行部。 刀还没有停留，对切口的各种加强，各种线条的组合，让皮肤和组织瓣一块一块的翻起，进行重新组合，有的翻转，有的埋入，有的折叠。 无损伤美容缝合针线，所到之处，如神笔马良的画笔，随着切开、缝合、移植、转移等外科技术的交叠使用。 肛门、尿道、YD口竟然按照自然顺序排列，皮肤和组织瓣重塑的WaiYinj竟然以假乱真，甚至人造的臀缝也被塑造出来。 残留的双侧髂骨在第一次手术时已经处理圆润，代替原来坐骨结节，而残留的肌肉被尽量转移到双侧的人造坐骨结节。 这样，半截身体可以借助两个带有肌肉缓冲的支撑点，再借助手的帮助，可以竖立，就像还保留了臀部一样。 第一次手术的时候，杨平就已经考虑到第二次手术，很多步骤为第二次手术做了完美的铺垫，比如各种重建管道周围的肌肉铺垫。 高桥此时才领悟，杨平对手术的设计能力远不是他想像的那样，那种乱序手术，他已经认为高不可攀。 可是现在，杨博士当时在争分夺秒的时候，已经将两次手术联系在一起，手术步骤排序的时候，已经超出当时的手术，思维已经连接到第二台手术。 高不可攀之上，又是高不可攀！ 翻越不了的高山之外，还矗立着一座更高的山。 如果不出现感染，不出现意外，余水莲将获得一个接近正常的肛门、尿道和YD，半截身体将人体最基本的功能保留下来。 失去的仅仅是行走能力，如果有一天，真的可以使用动力支具，她还可以像正常人那样直立行走。 创伤外科、泌尿外科、普外科、修复与重建外科、整形外科，集合众多专科顶尖手术，才完成这例艺术般的杰作。 随便哪一样手术放到对应的专科，都是让人无法企及的。 可谁又知道，这些入神入化的技术，是杨平在系统空间里，完成系统一个又一个魔鬼训练，才能获得。 一个只有他自己的空间，一个只有无穷的病例分析、手术训练、解剖学习的空间，需要坚韧不拔的意志克服来孤独与寂寞。 只有具备成神之心的人，才会如此坚韧不拔。 “站在山巅的男人！” 藤原美雪看着专注于手术的杨平，由衷地赞叹。 手术结束的时候，不说别的，余水莲残端绝对的左右对称，也只有杨平可以做到。 要做到左右对称，残留髂骨的磨骨处理，肌肉加垫的处理，皮肤缝合的调整，都要照顾。 这并不是手术的要求，但是体现了主刀的精确，精确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手术结束了，你们三个，明天开始练习显微镜下剥葡萄皮，将葡萄皮解剖出完整的三层才算合格。” 杨平说的是宋子墨、高桥和徐志良。 “你有没有问题？”杨平问徐志良。 因为他的显微外科功底应该是最薄弱的，徐志良点点头：“没问题。” “我们呢？”张林问道。 “剥出两层，能做到不出现大的破洞，就算合格。” “还有，你们拉钩还要练习，单手拉钩，持续一个小时手不发抖才算合格。” 杨平移开主刀的位置，宋子墨、高桥和徐志良对余水莲的残端进行包扎，这种包扎也不是随随便便，需要高超的包扎技术。 凡士林纱布先垫一层，然后是干燥的无菌纱布，有的地方要松，有的地方要紧，该隔开的时候要隔开，该填压厚实的地方要厚实。 最后才是棉垫绷带包扎，将残端包扎好，不紧不松，纱布绷带还不会轻易脱落。 “我呢，杨博士，你还没有布置我的功课？”藤原美雪主动提出来。 杨平差点忘记她，她也是来进修学习的，杨平想了想，她是运动医学专业的，不能让她跟高桥一样全面。 “你在关节镜下，用橄榄核雕刻出膝关节的模型，股骨远端、胫骨平台和髌骨的轮廓要接近解剖形态，前后交叉韧带、内外侧副韧带和半月板，基本内部结构要有。” 藤原美雪愣住了，这？可以做到吗？ 第0345章 艺术品 “看到杨博士没？” 小许碰到出来的小五和胖子。 胖子指指里面：“在里面忙着呢！”然后和小五溜走，找地方抽烟。 老外背着背包，跟在小许后面，那个鼓囊囊的背包大得有点夸张。 即使他的身材高大壮实，这么大的背包也显得与身材很不协调，给人的印象是，背包里装着全部的家当，只要给他一块空地，他就可以安营扎寨、生火做饭。 小许知道，实验室是训练的场所，为了不打扰大家，带着老外悄悄地进去。 综合骨科的地界，大多数人很好说话，就是那个张林，有点难应付，小许已经被他喷了几次，有点心理阴影。 大家都在忙，小许也只好带着老外站在旁边等，等忙完，再上去说事。 杨平正在给藤原美雪演示关节镜下果核雕刻，告诉她这是一件可以办到的事情，宋子墨、高桥、徐志良、张林都围在旁边。 关节镜？老外立刻来了兴趣，站得更近一点，想看清楚这位医生究竟在做什么奇怪的操作。 屏幕上，果核被左手的抓取钳固定着，丝纹不动，就像被钉子死死地钉住一般，右手的长臂锉刀正在处理果核的一些不规则的凸起和边角。 处理完一个局部，左手的抓取钳立刻移动翻转果核，将需要处理的部位暴露出来，果核在抓取钳的操控下，灵活而稳定。需要移动或转动时，灵活精准；需要固定不动时，竟然丝纹不动。 果核的打磨处理好，右手的器械换上长臂雕刻刀，开始雕刻，就像一个素描画家勾勒简单的静物画，雕刻刀每次的刻画，都显得毫不费力。 杨平一点一点地雕刻，果核周围的碎屑渐渐多起来，雕完一面，换一面继续雕刻，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雕刻。 就像精密机床制造一个精美的零件，机床按照预制的图像将产品不差毫厘的制造出来，杨平双手器械的配合下，慢慢地，几分钟时间，一个膝关节的模型出现在屏幕上。 髌骨、股骨内外髁、胫骨平台、内外侧副韧带，前后交叉韧带、半月板，各种结构的轮廓清晰。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即使不是在关节镜下完成，而是雕刻家在桌面上完成，这也是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藤原美雪掩着嘴，转头看看杨平，又看看屏幕，这样反复几次，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有点如梦如幻般。 这位教养良好的小姐，还是惊讶得张大了嘴，不过及时用手掌掩住，才不至于失态。 这是杨平自己想出来的训练方法，在系统空间里，没有果核之类的东西，杨平利用滑膜软骨瘤病的实验体，用那些花生米大小的软骨瘤来作为雕刻的对象，没有专门的雕刻刀，杨平使用关节镜刀、关节镜剪等器械完成雕刻，难度比现在更大。 “在我们中国的传统技艺里，有很多类似的训练方法，我只是借鉴一些简单的方法来提高外科技艺，进入工业化时代，我们擅长机器操作，过度依赖机器，对于手工技艺的学习，已经远远落后古人，或者，在我们心里，已经没有技艺这个概念了。”杨平放下器械，交给藤原美雪。 藤原美雪接过器械，器械的手柄上还有杨平的体温，她握着器械，看着屏幕上的精美果核雕刻，不敢再动器械，生怕破坏了这件精美的艺术品。 一般的微雕，为了保持手上动作的稳定精准，工具都是短柄，跟钢笔长短差不多。 这种长柄器械，各种长长的杠杆，要把手上的动作和力度精准传导到器械尖端，是非常困难的。 关节镜下雕刻，比起正常桌面的雕刻，难度提升不是一点，应该是几十倍的提升。 老外放下那个巨大的背包，出神地盯着屏幕，他比任何人更清楚这种技术是什么水平。 杨平刚才几分钟雕刻展示出来的手上功夫，这样的关节镜操作水平，世间罕见，独一无二。 不用介绍，这位年轻医生应该就是论文的第一作者杨平博士。 还没等小许开口，老外面带欢快的笑容，用丰富的表情跟杨平打招呼：“杨博士，你好，纽约的罗伯特，跟你邮件联系的那个。” 说完拿出手机，借助翻译软件才能进行下一步：“你的艺术品是否可以现场拍卖？如果可以，谁也别跟我抢走它。” 幽默的先生并没有获得预期的笑声，因为，他的突然发声，打破了大家刚才安静地欣赏，大家投来目光，带有微微的怒意。 就像疲倦而睡意浓浓的人，你打扰了他的睡眠，他会抑制不住愤怒，随时怒火中烧。 “我我先生们，女士们，我无意冒犯”罗伯特后退一步，耸肩摊手，表示歉意。 “罗伯特博士！” 杨平跟他握手，罗伯特在邮件里说过，今天到，果然今天到了。 罗伯特博士只身一人来的，没有联系他任何一个中国学生，自己静悄悄地来到了三博医院。 这个喜欢冲浪的男人，总是喜欢让生活带有一丝冒险的元素，这样多好，去陌生的环境，找陌生的人。 苏南晨、林浩都是他的学生，在中国，他的学生不计其数，尤其魔都帝都那些顶尖医院，有很多运动医学专家是他的学生。 他下飞机打的到三博医院，一路问到医教处，用翻译软件加一些简单的词汇，与医教处的人完成蹩足的沟通。 他不像高桥，准备充分，他急着过来学习杨平的肩膝关节镜下多韧带重建手术，他自己按照论文做了一次手术，效果非常满意，这让他迫不及待想看原创者的手术。 罗伯特就像长途旅行回来，风尘仆仆，握着杨平的手：“迫不及待、辗转难眠。” 这时，小许才找到空隙，简单介绍罗伯特想以学术交流的身份，来综合骨科学习手术，为期一个星期。 杨平听完小许的介绍，接过一张表单，仔细看完签字，再递给张林：“你安排一下罗伯特博士。” “我不是来学术交流的，而是进修学习。”罗伯特似乎听出了几个词语，立刻纠正小许。 学术交流是对等的知识交换，可是在肩膝多韧带重建方面，自己并没有什么成果和杨博士对等交流，只能算单方面来学习杨博士的手术，所以，只能说进修学习。 他因为语言不过关，取了一个巧，以学术交流的途径，过来学习杨博士的手术，他迫不及待要掌握这种手术。 美国医学上的大牛人物比较分散，不会集中到几个大城市，更加不会集中到某几个大医院。 有些专科大牛工作的医院，可能只是一个镇医院，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美国医院也没有什么评级，只有对某些手术实行准入，只要人员、技术和设备符合要求，通过认证，就算一个诊所，也可以开展心脏搭桥手术。 而且，在美国医生眼里，对帝都魔都的大医院，没什么感觉，在他们眼里，中国任何一所医院没有什么不同。 所以，罗伯特看到杨平的论文后，他根本不会关心杨平是哪个医院的，或者对他所有怀疑，哪怕一个只有一百张床位的小医院，他也不会怀疑怎么会有这样厉害的医生。 罗伯特博士很好奇：“这位小姐，可以让我试试吗？” “当然可以。” 藤原美雪将暗箱里的果核雕刻取出来，装进了自己口袋，然后放进一颗新的果核，才让出位置：“你试试？” 罗伯特走过去，拿起器械，尝试在关节镜下开始微雕，别说雕刻，能够控制住果核，在上面划出一个像样的字母都有点困难。 抓取钳难以稳定地控制住果核，就算控制住，雕刻刀的力量不足，无法完成一次雕刻，力量用力加大，果核就被雕刻刀推走了。 一个简单的字母A，罗伯特折腾了很久，才雕刻上去，歪歪扭扭，主要手术的力量和动作无法精准的传递到器械的尖端。 罗伯特还算不错，能够刻上一个歪歪扭扭的字母，要是藤原美雪，估计现在刻字母都是难事。 第一天报到，就看到这样神奇的表演，罗伯特心里的好奇心顿起。 杨博士究竟是怎么做到的，获得这种高巧的关节镜操作技术，难怪可以将肩膝关节多韧带重建的手术完成一次革新。 “能否？像教那位小姐一样，有空教我一次？”罗伯特放下器械，拿出手机，用翻译软件说。 “你把字母ABC先规范地刻上去，我再教你吧。”杨平觉得，现在演示再多也没用。 基本功没有到位，做什么都是徒劳的，杨平把这项工作交给宋子墨：“你先教他们掌握基本功。” 可以预料的结果，罗伯特做出一个沮丧的样子，心想：那位美丽的小姐，在杨博士心中的地位，肯定比自己高。 以拥有六个情人的经验判断，那位小姐看杨博士眼神不对，难道，杨博士跟自己一样，是一个非常在爱心的男人？ 那就对了，共同的爱好，将让我们的友谊变得深厚。 第0344章 培训进行时 三博酒店一楼的水果店，巨峰葡萄被一扫而空。 店老板不知道今天刮的什么风，葡萄怎么如此畅销，这个胖子客户，什么水果都不要，掂了掂沉甸甸的葡萄。 “你尝尝？可甜了!”老板拿一颗奉上。 胖子尝了一颗，不错，又摘下十几颗，品尝完后，继续想尝，老板没有阻止，但是脸上已经露出苦楚。 “全要了，给我喷水保湿，打包，还有货没？”胖子不屑的拍拍手，瞄了一眼老板。 “有，刚到的货，两箱，要不？”老板立刻打开包装给胖子看。 “全要了，送货不？”胖子大手笔。 “送！”老板感觉碰到好主顾。 老板麻利地打包过秤，老板娘笑眯眯的过来帮忙：“看看我们店其它的水果，要不要？榴莲，泰国的，你问问香味。” “有橄榄不？”胖子四处看。 老板摇头：“这个月份哪有橄榄。” 没有橄榄，随便买点其它的给那个日本姑娘玩雕刻，反正她不会。 布置什么作业不好，布置这样一个作业，还得胖子到处找橄榄，不管是新鲜的，还是干的，都没有找到。 老板小心翼翼地，将葡萄打包装进纸箱，然后将纸箱放上店里的平车，按照胖子的吩咐，开始将货送到综合骨科。 为了体现自己的慷慨大方，老板挑了一个西瓜，作为赠品一起送过去。 葡萄解决了，橄榄还没有着落，只能求助万能的朋友圈，有人回复：橄榄，另名青果，中药房就有。 胖子立刻跑到中医科门诊去问，果然有青果，就是橄榄，立刻请老中医帮忙开一斤，这样，培训用的耗材才算买齐。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没办法，帮忙买东西的条件是，每天葡萄随便吃，不限量。 现在每天做完手术后，综合骨科实验室十分忙碌，几台显微镜没有空闲，宋子墨、高桥、徐志良几个，都专注地剥葡萄皮。 剥葡萄皮那是显微外科的基本功，显微镜这东西，骨科、眼科和神经外科用得比较多，其它科室一般很少用。 外科医生用葡萄练习显微外科，有一个三步训练法，严格又有趣。 一次性杯子里装满水，水中放一颗新鲜葡萄，再用手套乳胶片盖住杯口，紧紧地扎好，将纸杯封口。 第一步，切开封口的乳胶片，用显微镊从杯子里取出葡萄，注意取出的时候，显微镊不能刺破葡萄皮，否则失败。 第二步，在显微镜下，用显微剪和显微镊，将葡萄皮完整地剥出来，葡萄皮不能有破口或缺损，果肉要光滑，不能剥走，否则失败。 第三步，将封口的乳胶片切口，用70的针线间断水密缝合，缝合后，杯子倒立，里面的水不能漏出，否则失败。 按杨平对他们的训练要求，这种三步训练法的内容，只是入门级别的。 现在宋子墨、高桥和徐志良练习的操作才是高专级别，将葡萄皮完整的剥下来，连第一步都不算，这块葡萄皮，要将它分成三层完整的三层，每一层不能破裂或缺损，才算合格。 这样将葡萄皮分层，每增加一层，难度是指数级别的上升。 能够完整分出两层的水平是金字塔顶尖的；能够完整分出三层的，是顶尖上的尖峰。 几个人，专注地盯着显微镜，显微镊和显微剪配合，小心翼翼地解剖葡萄皮，动作十分缓慢，稍微不注意，就会失败。 到目前为止，没有一个人可以完整地分出两层，表现最好的宋子墨，分出了两层，但是其中一层破了几个小口。 两层就这样困难重重，三层要什么时候才做到？ 每一颗用完的葡萄和葡萄皮，都被扔进垃圾桶，这种污染过的葡萄，胖子是不可能吃的，他当采购的条件，葡萄不限量，指的是新鲜的未经解剖的葡萄。 藤原美雪正在练习关节镜下果核雕刻，一套特制的长臂雕刻工具，长短粗细尺寸跟平时的肩膝关节镜工具差不多。 这些工具是杨平特意给宋子墨准备的，训练宋子墨的关节镜技术时，雕刻膝关节和肩关节的果核模型，那是基本功。 藤原美雪显然还没有找到感觉，果核在器械的操作下，时不时溜走，好不容易固定住果核，雕刻的工具尖端又不听使唤。她也没有急躁，不断地尝试，希望能够找到感觉。 张林和小五两人，每人单手拿着拉钩，好像雕塑一般，一动不动，拉钩的末端钻有小孔，用绳子悬吊着铁块，这种铁块是平时骨牵引用的，手机的计时器，轻轻地滴答滴答。 “还只有半小时，撑不住了，五哥。”张林的手开始发抖，胳膊青筋暴露。 “再坚持一下，你这体质不行呀，难怪你老婆到现在肚子还没反应。”小五讥讽张林，比起张林，他要好很多，拿着拉钩的手丝纹不动。 “五哥，要不是兄弟我安全意识强，现在篮球队都出来了，还让你在这嘚瑟，你看你，完全靠强撑着，不行就快点松手，别把肌腱损伤了。” “你要松手就自己松，别故意有事没事找话跟我聊，想让我把力气泄了。” 两人打赌，每天训练的次数为奇数，谁输了就请客吃饭，张林很意外，小五这小子跟小白脸似的，看面部皮肤跟女人一样，以为他不行，现在过了半小时，居然还丝纹不动。 “好好的葡萄，都被你们糟蹋了，可惜。”胖子坐在一旁剥葡萄吃。 “胖子，你别尽挑大个的，留几个大的给我们。”宋子墨剥完一颗葡萄，跟胖子打招呼。 “葡萄越小个，越好练技术，我这都是为你们好。”胖子手法娴熟，轻轻一挤，果肉自动出来，跳进嘴里，几乎同时，果皮和嘴里的果核飞向旁边的垃圾桶。 一束葡萄，已经只剩光溜溜的枝条，胖子已经拿起另一束开始剥。 “这届金刀奖，我们跟着杨博士也要出出风头，不吃了，我也得练一练。”胖子从椅子上跳起来。 麻醉医生练什么，练习气管插管、各种穿刺、拉药箱子、操作麻醉机。 手术团队里，麻醉医生是隐藏的大佬，病人的生命维护，全靠麻醉医生，所以麻醉医生这个角色看似在台下摸摸索索，不显山不露水，其实是仅仅次于主刀的存在。 在杨平的帮助下，一台报废的麻醉机从设备部的仓库拉出来，专门给胖子练把麻醉机拆了，重新组装，机器装好了，就是地上还有几个零件，不知道哪里没装上。 不行，又将机器拆开，再来一遍，胖子现在要把这麻醉机的内部构造和原理，都摸索清楚，能够把麻醉机拆开，又能够组装好。 这一步过关了后，要把每一个按钮的功能和原理弄清楚，然后还要练习操作麻醉机，要闭着眼睛能够完成快速操作。 拉药箱，手术抢救时，麻醉医师经常要拉开药箱，拿出各种各样的药物进行抢救，动作不快，对药物不熟悉，浪费时间。 胖子练习拉药箱子时，坐在一旁，将药箱几个抽屉拉出拉进，做到不出错误，手法不轻不重，开箱、拿药、开瓶、抽药、静推，动作麻利，一气呵成。 还有气管插管，胖子已经不满足于在模型上练习，而是在兔子身上练，不打麻醉，在兔子反抗的情况下，快速成功插管。 练习穿刺，也是在兔子身上练习，可怜的小兔子，被他不知道扎了多少针，虽然兔子和人体不一样，但是可以练习手法。 要在团队中站稳脚，不下苦功夫怎么行，胖子现在气管插管是有名的，不管是麻醉科，还是急诊科，或是ICU，碰到插不进去的，都知道，把综合骨科的梁胖子找来。 梁胖子是哪个？ 飞机上想吃天鹅肉的那个癞蛤蟆，哦，知道了，抽软中华的那哥们。 终于，张林撑不住，先于小五放下了拉钩，铁块吊在软垫上面。 “张主任，有点外强中干呀，没有卢主任来的扎实？”梁胖子练习了一会，也开始休息。 张林摆摆手，表示认输，可是小五还在坚持。 胖子像是找到了答案：“明白了，卢主任太太现在怀着孕，他处于蓄精养锐状态；张主任不同了，要加油播种，自然精力亏空，两相比较，张主任输得也算明明白白。” “你脑子里都装些什么呢？身上带烟没？”张林问道。 “你不是戒烟了？”胖子问道。 张林想起来，自己已经戒烟：“哦！算了。” “我们去找个地方去抽一根？”小五放下拉钩。 “洗手间？” “不行，清洁工告了几次状，护士长找我谈话了。” “去外面？软中华还有不？” “还有！” “你这次的软中华味道怎么有点不对？” “哦，一折买的，你追求什么原汁原味，凑合着抽，都是尼古丁。” 两人刚出实验室的门口，看到医教处的小许，领着一个高大老外，朝这边走来。 第0346章 十杯茶 看完关节镜果核微雕，罗伯特很后悔。 后悔自己出发得太匆忙，没有带点像样的礼物过来。 接下来的几天，罗伯特对综合骨科越来越好奇，因为这里和他们医院完全不一样。 最重要的手术指征都不同，一些被认为没有手术价值、甚至相对手术禁忌的病人，在这里却变成了手术适应症。 这些病人，到处散落在走廊里，他们戴着支具，进行术后的步态训练，经常聚集在一起相互交流。 其中，很多肩关节和膝关节多韧带重建的病人，大多还是职业运动员，包括足球、篮球运动员。 不管是医生护士，还是病人，仿佛对这种手术的难度没有什么认知，并没有如临大敌的感觉，跟对待普通的前交叉韧带重建病人没有区别。 术后第二天，这些病人被允许在走廊里带着支具自由行走，他们自己走着去康复室进行复健训练。 在征得张林允许的情况下，罗伯特给几个膝关节多韧带重建的病人做稳定性测试，无论是徒手检查，还是KT2000测试，稳定性非常好，以后重返赛场完全不是问题。 罗伯特感觉自己穿越到了某个平行世界，要不是一篇神奇的论文，他根本不知道在太平洋西岸的中国，还有这样的医生，还有这样的技术。 连续看了几天宋子墨主刀手术，罗伯特有点汗颜，这个助手的水平居然不在自己之下，甚至肩膝多韧带重建的水准完全超越自己一个层次。 今天，终于可以看到杨平博士主刀手术，罗伯特早早地跟着大家来到手术室。 杨平做手术，高主任怎么可能缺席，他匆匆地在手术开台前赶到。 现在，老高在杨平的指导下，不论是膝关节，还是肩关节的多韧带重建，技术突飞猛进，假以时日，进入全国前列，迟早的事情。 高主任静悄悄的摸进手术室，他习惯了这样，罗伯特用生硬的汉语跟进来的老高打招呼：“你好！” 大家戴着帽子口罩，看不到面部，但是看到这双欧美人的眼睛，老高觉得此人眼熟，一时也想不起究竟是谁。 当年高主任在美国纽约特种外科医院做访问学者一年，认识几个老外，总感觉这个人眼神很熟悉。 或许又是来进修学习的，日本人来了，再来个美国佬、欧洲佬，也不是怪事。 老外长得都一个样，高主任没有时间去追究，他轻车熟路，找到最佳视角，提前占据位置。 罗伯特发现老高的位置非常好，很安全，无论看屏幕还是手术台上，都很方便，于是他靠着老高站。 高主任没有让出位置的意思，挤一下何妨，都是来学习的，先到先得，谁叫他自己不主动呢，来这么早，在手术室瞎逛。 老高目前已经掌握这类手术的基本技术，对韧带平衡进入微调学习。 目前这类病人的数量比较多，有杨平在技术上做指导和兜底，老高进步非常快。 再加把劲，学会韧带平衡的微调，他就步入了全国先进行列，多积累一些手术经验，单就这类手术，老高怕是要跻身国际第一梯队。 手术的铺垫工作做完，杨平接过镜头，开始手术。 这赛车般的手术速度，让这位纽约先生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真担心眼珠会因为用力过猛，弹射出来。 镜下操作就不说了，那果核雕刻，让罗伯特几天不能回到正常思维。 什么前叉后叉韧带重建，什么定位工具都不用，完全徒手，直接在胫骨股骨上开孔开隧道，偏偏这样，韧带的起点止点位置可以十分精准。 无论是后内侧结构、还是后外侧结构，纷繁的韧带起止，在杨平手里跟划线一般简单。 罗伯特站在黄线之外，前驱的身体遮挡了高主任的视野，而且这个老外有点自私，他挤过来一点，老高好心让开一点，结果这家伙得寸进尺，不断地蚕食老高的空间。 老高有点不满，挤开罗伯特，站回自己的位置。 罗伯特正看得兴起，凭借高大结实的身躯，稍微一摆身体，把老高又挤开，好像这事干得理直气壮。 让点位置给他，还得寸进尺，老高火气来了，但是体量差别太大，又挤不过他，立刻喊张林：“小张，小张！” 张林听到高主任的喊声：“高主任，怎么了？” “这个国际友人，怎么回事，你们科新来进修的？怎么没点纪律，老是挤人呢。”老高告状。 张林瞄了一眼，刚刚两人站在一起，现在罗伯特一个人占据了位置，确实有点欺负人。 “罗伯特，纪律！遵守纪律！否则我有权禁止你进手术室。”张林严肃地跟告诫罗伯特。 我管你日本来的，还是美国来的，在我的地界上，就得乖乖遵守规矩，不然喷你没商量。 罗伯特立刻移开一点，下巴指着空出的位置，意思我认输，这里留一半给你，眼睛继续观摩手术。 目睹日本人帮张林泡茶的认真样，罗伯特也能猜到，这个教学秘书的权力挺大，跟纽约特种外科医院一样，进修生全归他管。 他可以赋予或禁止进修生进行某些行动的权力，甚至可以向医院建议劝退进修生。 罗伯特　　不会吧？我说怎么对这老外的身材和声音这么熟悉呢，不会是纽约的罗伯特？ 当时高主任带教的老师，是罗伯特科里另一个主诊医生，罗伯特是科主任，学术带头人，老高怎么可能不认识。 居然在手术室碰到了罗伯特博士，凡是正经搞运动医学的，哪有不认识罗伯特的，北美运动医学及关节镜学会主席，纽约特种外科医院运动医学科主任。 他怎么会在这老高正疑惑。 这家伙站在黄线之外，双脚接触黄线，但是不越过黄线，眼睛也没眨一下。 目光在手术台和屏幕之间来回切换，跟当年自己在纽约特种外科医院观摩手术一样。 “纽约特种外科医院的罗伯特？”高主任问张林。 张林点点头：“前几天来的，跟杨博士学习手术。” 可以肯定，就是他了，花花公子罗伯特，现在不管他是谁，高主任没时间去搭讪，继续安静地观摩。 就是美国总统站这，也别想挡他老高看手术，美国总统跟老高没半毛钱关系，可是这台手术跟老高关系重大。 整个手术半个小时解决，韧带平衡调节的步骤直接忽略，没有这个步骤。 难道？他不需要刻意调节，手术做完之后，韧带自然调节好，手感到了这种地步？ 这种手术，让罗伯特算是开了眼界，平时都是他给别人开眼界，这次轮到自己开眼界了。 做完手术，患肢包扎好，无菌单掀开。、 罗伯特不敢越雷池一步，在黄线外请求：“我可以为病人做一次膝关节查体吗在你们的监视下。” 这种无创的查体，有本院医生在场，还是可以的。 杨平也知道，他是想检查手术效果，于是同意让他去试试。 罗伯特戴上手套，整套膝关节查体做完，双手竖拇指，眉毛上扬：“难以置信，膝关节稳定性非常好。” 非常稳定的关节，真的怀疑有没有损伤，他每次手术后，希望获得这样的感觉，但是多年来，没有一次可以获得这这个样的感觉，今天终于找到了。 这种感觉很美妙，罗伯特又摆弄了几下，要是此时在纽约，自己的手术室，自己做的手术，他一定要高兴得跳舞。 这比自己按论文做的那台手术，效果好上很多倍，这才是可以重返赛场的手术，这才是终结退役综合征的手术。 这一趟中国之行，罗伯特简直发现了新大陆，这是个神奇的地方，神奇的人，神奇的技术。 没人比罗伯特更加懂得这种手术的巨大意义，如果可以做到这种效果，曾经很多体育巨星，不用黯然离场。 为了此类手术，罗伯特想尽办法，和康奈尔大学、哥伦比亚大学合作，利用计算机技术、3D成像技术和运动分析技术，试图找到最佳的平衡，但是还是不尽人意。 这类病人，世界各地的病人都排着队找他，把他当作求医路上的终点，经过他的手，病人已经到了当今世界医学的尽头。 一般罗伯特做完手术，病人可以获得正常行走的能力，运气好一点，还可以继续一些慢跑等运动，但是退役已经是迟早的事情。 如果要做到杨博士这样的水平，靠标准化操作可不行，必须获得他的经验，当手术方式一样时，差距就在经验里面。 拿到经验，可不是谁都愿意教的，即使罗伯特自己，面对全世界的学生，也不会都有充分的耐心，将自己的点滴经验拿来分享，除非自己的爱徒。 很可惜，自己不允许上手术台，否则学到的东西更多，他很羡慕高桥，怎么可以在台上跟着杨博士一起做手术。 眼见为实，第一次见面的镜下果核雕刻，现在的关节镜手术，让罗伯特有点错乱，对中国，他一直认为是个神秘的国度，现在，更加加深了这种神秘。 当年李小龙的电影流行美国，美国流氓只要看到穿布鞋的华人，乖乖地绕开，功夫！ 现在罗伯特就有这种错觉，整个手术室的人，都身怀绝技，刚才无意中挤了身边这位医生，心里非常愧疚。 “对不起！”罗伯特用没有音调的汉语。 在杨平的面前，自己的手术水平明显降低了几个层次，自己可是世界一流，长期站在金字塔顶端的罗伯特很不适应。 “这种手术，你们在短期内很难做到很高的水平，先从普通人开始，再到非对抗运动类别的职业运动员，最后才做强烈对抗运动的职业运动员，比如足球、篮球等等。”杨平并不吝啬自己的经验跟大家分享。 相对别人，经验对他来说要廉价很多，只要他愿意，他可以一瞬间积累别人几十年的经验。 “张，帮你泡茶，可以获得上台手术的机会？” 罗伯特瞅准一个机会，拉着张林到一个角落里，亮出手机上翻译软件。 “如果可以，让我帮你泡茶，我每天帮你泡十杯，那个日本人不行，他不讲卫生，泡茶前不洗手。” “雪茄，古巴的，我那有很多，明天我带给你。” 罗伯特觉得自己找到了东方式的捷径。 第0347章 同频率 十杯茶，古巴雪茄。 贿赂？赤裸裸的贿赂！ 张老师岂是能够被贿赂的，你这是寒碜谁呢？ 张林心里冷笑，自己好不容易稳固在团队中的位置，会为了你这点东西自毁前途？ 要这点境界都没有，还能做上综合骨科的教学秘书？ 本来觉得这个美国佬在精气神上比那个日本人好上不少，现在觉得两人也差不多。 “罗伯特医生，心术要正，要想上台，学学高桥，把方方面面的条件弄上去，自然就有机会，歪门斜道，在这里行不通。”张林正气凛然，拍拍罗伯特厚实的肩膀，转身离开。 从小到大，张老师从没这么高尚过，高尚的感觉真好。 罗伯特一个人在角落里发呆，高主任迎面走来。 高主任看完手术，正找罗伯特打招呼，以前在他手下进修，现在人家过来，热情地打声招呼，必需的，基本礼貌还是要。 刚刚看到他和张林在角落里嘀嘀咕咕，神神秘秘的，老高也不便过去，只好站在远处等。 看张林走开，老高才走过去，用英语打招呼：“罗伯特博士，非常荣幸在这里碰到你，我叫高远，以前在纽约特种外科医院进修运动医学，跟的是乔治医生，对我还有印象不？” 罗伯特先是一愣，然后张开臂膀，要来一个美式的热情拥抱：“高怎么会没有印象呢，非常想念，怎么一直没跟我们联系呢，你供职于这所医院” 高远是谁每年全世界的进修医生不计其数，罗伯特哪能记起来。 不过此时此地，遇上能够搭上关系的中国人，不认识也要装作认识。 太热情了，老高被抱得喘不过气，还被厚厚的巴掌在背上拍了一下，罗伯特才放开他。 “我是这里的运动医学中心主任。”高主任信心十足。 罗伯特立刻兴趣十足：“高，你和杨平博士熟悉吗？我看你也是在学习他的手术？” “当然熟悉，我们在工作上是同事，但是在技术上，我接受他的精心指导。”老高挺自豪的。 他不觉得承认跟师杨平丢脸，反倒觉得自豪。 在老高的认识里，杨平这种天才人物，迟早名震天下，要是在技术上能够挂上他的“门派”，那是百利无害。 只是自己勉强靠上去，人家不一定承认，目前，能够让大家公认的，接受杨平指导的，也只有宋子墨，徐志良那个结巴，以后有这个趋势。 “这么厉害，高，我们商量一个事情，你看，能否帮忙。”罗伯特脑子灵活，觉得找到了可靠的、能够帮忙的人。 “什么事情，你说。”老高不小气，能够帮忙，尽量帮忙，算起来，罗伯特还是自己的老师呢。 “杨博士的手术水平不用我再赞美，我来这里就是为了学习他的手术，时间只有一周，已经过去三天，我很想上手术台近距离跟杨博士的手术，接受杨博士的指导，你看可以帮忙吗？条件你尽管提，北美关节镜及运动医学学会会员怎么样？我随时可以推荐你。” 确实，挺有吸引力的，这块招牌份量挺重，国内很吃这套，镀金镀金嘛。 如果去纽约特种外科医院做访问学者是镀金，那成为北美关节镜及运动医学学会会员，相当于镶钻。 对于综合骨科的事情，高主任还是很熟悉，像罗伯特这种情况，放到其它任何一家医院，那是大爷。 必须科主任亲自陪着刷手上台，院长陪吃饭喝酒，医院里的欢迎横幅要打几天，怎么可能会为了上台犯愁。 可是不凑巧，三博的综合骨科有点另类，没办法，有杨平大神压在那，管你什么光华闪耀的人物，去了那里统统缺电熄灯。 高桥牛不？在创伤外科界也是国际大牛，还不是被那个狐假虎威的装逼货弄去泡茶，你罗伯特这身板，迟早被叫去抬病人过床。 “我想你应该有丰富的肩膝多韧带重建经验，北美大型运动医学学术会演讲的机会？” 看高主任没有立刻回应，罗伯特的条件加码。 高主任摸摸下巴，这事挺为难，跟杨平开口，他不管这些烂事，铁定推给张林。 张林那货没大没小的，跟着杨平这么久，本领不见长，但是调子却高到云顶，美国总统他都能喷一口唾沫星子，别说一个罗伯特，要是不给面子，这事挺尴尬的。 “纽约特种外科医院运动医学科客座教授？” 筹码再次升级，罗伯特咬咬牙。 这些条件，高主任觉得挺不错，要真把这些头衔弄到手，自己的光环绝对功率十足。 “这样，罗伯特博士，我帮你想办法，直接在这边上台不行，我争取让你在我那边，与我一起，跟着杨博士做手术，你刚才说的这些，应该算数吧？” 不知道罗伯特说话算数不，不会求人的时候拍胸脯，时候不认账，谁为这事跑去美国找他兑现，老高盘算着，不过就算他不认账，自己也没损失。 “成交！” 罗伯特要和高主任击掌，他依靠聪明才智，解决了自己的难题。 下一台手术应该要开始了，罗伯特和高主任又溜进手术室。 杨平正在给藤原美雪讲解手术的要点。 其实，只不过藤原美雪正好是运动医学专业的，中文很好，所以杨平愿意跟她讲。 罗伯特又不会中文，杨平虽然英语不错，但是终归说英语积极性不高。 果然没有猜错，这个日本美女和杨博士关系非同一般，频繁给她开小灶。 “可以在台上让我体验你说的韧带附着区域的粗糙面吗？用探针？”藤原小姐对技术也很有追求。 “下一台手术，你跟我上台，我让你感觉一下，如何轻松寻找韧带足迹的解剖中心，只凭借骨面的差异。”上一台手术教了高桥，这次要专门教美雪。 他们为期三个月的进修学习，杨平要让他们学到预期的技术。 罗伯特不同，一周的观摩学习，没有任何预期要求，纯属打酱油性质。 她居然可以被杨博士手把手教学，自己在台下不能越过黄线。 现在不是想缺少什么的时候，而是想凭现有的东西你能够做什么。 还有四天时间，必须想办法上台跟着做手术，让杨博士亲手传授经验。 直接跟杨博士讲自己的愿望，希望不大，在纽约特种外科医院，如果一个短期观摩的医生，直接跟罗伯特要上台的机会，这是不可能的，罗伯特根本不会理睬，而是交给教学秘书去解决，按照规矩来。 医学临床工作涉及到很多方面，安全、伦理等等，需要一套严格的制度。 在美国，主诊医生带着中国进修医生看病人，查体前，会问病人：“这是我的进修医生，来自中国，你介意他在一旁观摩吗？” 如果病人拒绝，进修医生会被请出诊室或病房，如果病人同意，进修医生才能在一旁观摩。 罗伯特也想过，靠自己在运动医学界的地位来获得一些特殊待遇，但是似乎不行，这个年轻医生对他的表现很平淡，没有因为他是运动医学领军人物有丝毫特殊看待。 所谓领军人物，那是在别人眼里，在这个年轻医生眼里，自己什么都不是。 “高桥在余水莲的术前讨论上说过，重建手术就是模拟功能，原理同样适于此类手术，单不是多根韧带的功能的模拟叠加，而是数条韧带构建的复合体的功能模拟，所以要掘弃单根韧带重建的思维，从复合体的高度去看待平衡的问题。”杨平句句金言。 老高的小本子沙沙地写个不停，整个本子已经快记完，快要换新本子。 高桥和美雪也在旁边，拿着携带的小平板记笔记。 下一个病人，张林和小五已经完成术前准备，轮到宋子墨上台做膝关节镜下检查，检查完，杨平就要上台手术，他带着美雪刷手上台。 罗伯特在黄线外，十分羡慕，脚尖不停地靠近靠前，在不突破黄线的情况下，做到极限靠近。 这次他不敢挤老高，主动邀请老高一起站这个最佳位置。 “罗伯特博士，明天我们那边有一台手术，要请杨博士主刀，有兴趣过去观摩？” 高主任将这个消息甩出来的时候，罗伯特甭提多兴奋，自己主动让开，最佳位置让给老高独占。 看完几台手术，中午休息吃饭，罗伯特一直跟着杨平。 杨平到休息室想躺一会，罗伯特也跟进来，两人并排坐在长椅上。 他想跟杨平聊聊，拉近关系，可是一时找不到共同话题。 突然，罗伯特灵光一闪，充满爱的男人！没有比这更适合做共同话题。 汉语不行，就英语吧，没办法。 “你很有眼光，她真棒！堪称东方斯嘉丽约翰逊，她拥有斯嘉丽巅峰时期熬人的身材，美丽的脸庞，迷人的眼睛，全身上下散发的性感，可以让你的荷尔蒙爆炸，而且我敢肯定，她只对你有兴趣” 杨平看着这位美国哥们，再看看周围，休息室就他们两个，也不像打电话，这是和自己聊女人？ 这哥们挺有意思，突然聊起女人来，这是奔放的美式幽默吗？ 杨平也不知道他说的东方斯嘉丽约翰逊，究竟是谁：“你说的是哪个？” 还有几个？果然同频道的，有话题了，罗伯特找到了频率。 “那个日本女孩——” 第0348章 Brother 高主任没有食言，一台膝关节多韧带重建手术，将杨平请去指导手术。 他亲自来科里接杨平，顺便把罗伯特也叫去。 路上，他吩咐罗伯特，什么都不要说，紧紧跟着自己，手术开台，就跟着刷手上台。 这是运动医学中心的手术，张林不会说三道四，杨平更加不会管这些鸡毛蒜皮的事。 到了手术室，老高以科主任的身份催促手下医生加快速度，不要拖拖拉拉。 以前，运动医学科那些副主任医师和主任医生们，对老高颇有微词，认为老高身为科主任，死皮赖脸巴结一个年轻医生，有损运动医学科的名声，让他们抬不起头。 现在他们不得不闭上嘴巴，在他们的闲言碎语中，老高已经将运动医学难度最大的手术——肩膝关节多韧带重建，做得像模像样，手术效果已经逼近帝都和魔都的顶尖教授。 似乎这只是开始，看老高的迅猛势头，怕是要赶超那几位教授。 高主任安排杨平和罗伯特坐着休息，自己去调度手术准备工作。 “主任，我昨天出门诊，有个严重膝关节多韧带断裂的病人，在魔都华山医院看过，那边说手术预后很差，病人来我这问问意见，我打发他走了，这种费力不讨好的手术，华山都不敢接，我们还是别接手。”运动医学中心带组组长农主任汇报。 高主任刚刚还笑眯眯的，听农主任这么一说，立刻拉下脸色：“你怎么搞的，魔都不能做的，我们就不能做？我晨会上说过几次，不管多难处理的病人，一定要来者不拒，绝对不能推诿病人，出了问题，一切责任由我高远来承担，你没听到吗？” 老高霸气侧漏，科主任的威严十足，言语之中野心勃勃。 高远还是有抱负的，他现在就要挑战魔都帝都的顶尖医院。 他对手下医生的某些弱者心态极为不满，遇上魔都帝都就怂了，人家不接，他们就不敢接，这样亦步亦趋，何时出头。 老高自己水平现在不比魔都差，何况有杨平兜底，他有何畏惧的。 另外，这种膝关节多韧带断裂的病人，相对单一韧带断裂的病人，要少很多，要积少成多，就不能挑三拣四。 杨平在这，高主任不好继续展示科主任威权，转而冷冷地说：“下不为例，下次这样，处罚措施你们心里清楚。” 农主任有点怯生生：“明白，主任，下次一定注意。” 执行力，没点执行力怎么行，交代下去的政策，不执行，懒懒散散，是到杀鸡儆猴的时候了，老高心想。 有些不思上进的组长要换掉，一些积极进取的，暂时没机会带组的，要提拔上来，形成一个富有开拓精神的团队，特别是有几根老油条，要翻一翻。 因为上任中心主任不久，老高一直没有大动作，看来现在再不动手不行。 手术准备好，老高陪杨平刷手，罗伯特跟在后面。 这个老外，大家知道是高主任的熟人，也不敢多问，其他人没去过纽约特种外科医院，也不认识罗伯特。 南方三甲医院，跟国外联系比较多，搞学术会，请三两个老外站台，提升逼格，属于正常操作。 大家以为，这怕是老高刚上任，请来提升逼格的欧美专家。 杨平穿好手术衣，被老高安排在旁边坐着休息，他跟罗伯特一起做基础工作。 先进行膝关节镜下检查，进一步确定诊断，再做关节清理，为手术准备条件。 然后将各个韧带起止点钻孔的位置，用低温等离子刀烧灼标记，好让杨平等下指导纠正，这是手术的核心技术。 一切准备妥当，杨平才正式上台，老高立刻吩咐巡回护士：“将手术床升高。” 杨平身高一米八三，老高只有一米七，刚才手术床高度依据老高的身高调节的，现在杨平主刀，肯定要就着杨平。 罗伯特直起腰，轻松了许多，刚刚弯腰缩头配合高主任，实在难受。 “脚踏！”护士搬来脚踏给老高。 杨平接手手术，逐一指导哪个点位置很好，哪个点不对，好的好在哪，不对的，偏了多少，为什么会有偏差，讲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不仅让你知其然，还让你知其所以然。 旁边有空的几位医生，明明特意来看手术的，除了一个医生拿张A4纸在记录，其他人没有做笔记的。 不难理解，全班人知道高考可以改变命运，可还是很多人不努力。 “杨博士，罗伯特医生中文不行。”高主任提醒。 罗伯特确实刚刚云里雾里，什么“你好、再见”能听懂，其它跟牛听弹琴差不多。 哦，杨平觉得也是，忽略他了。 罗伯特漂洋过海来学习，时间仓促，没有掌握中文，情有可原。 自己的手术要向欧美快速推广，教会他，可以事半功倍。 就像皇帝打仗，指挥好几个将军就行，罗伯特和高桥都是将军，教会他们，就教会了无数人。 杨平用英语给罗伯特又讲解一遍，罗伯特立刻受宠若惊。 关系升温就在奇妙的瞬间，能够一起聊女人的，那才是真正的伙伴。 昨天休息室推心置腹的交流，现在产生了效果，昨天杨平不怎么接话，原来是东方式的含蓄，其实非常认同自己的爱情观。 罗伯特自认不会判断失误，虽然只是来几天，他可以肯定，目前至少有两个女人跟这位杨博士纠缠不清。 这个日本女人不用说，那双眼睛有意无意停留在杨博士身上，怎么可能没有情意。 还有，那个器械护士，更加明显，他们的情意即使刻意掩饰，也逃不过罗伯特的眼睛。 共同的爱好，是最好的社交纽带，聊上几句，伙伴关系开始建立。 以后杨博士去美国，罗伯特决定，一定给他介绍热情奔放的美国妞。 此次一周的学习，只是窥见皮毛，以后与杨平保持良好的关系，不断请教学习，才能真正进步。 小安德鲁的手术，恐怕，只有请杨博士主刀才行。 自己以后可以将手术做好，但是要达到他的水平，恐怕不现实。 而且要做好这个手术，没有一两年时间不可能，以后一定要保持与杨平的稳定亲密联系。 “这些起点止点的确定，不是孤立的，要从韧带复合体的高度去认识它们，绝对不是单根韧带独立逐一重建。” 这是精髓，罗伯特记住，论文从未这样深刻剖析原理。 依据这个原理，可以将手术效果成倍提升，但需要大量手术经验的积累。 任何一种术式，要发挥最大的手术效果，都需要大量案例积累，一点一点地进步，没有任何捷径。 “杨博士，我手里有很多类似的病人，但是很遗憾，在以前，你的手术方式没有出现之前，手术效果很差，以后是否可以请杨博士去美国做手术？价格你尽管提。” “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不久前，我发给你的那个小朋友的资料，是孤儿院的小孩，我的资助对象，小孩生长发育很快，要不抓紧时间手术，恐怕会留下严重后遗症，我想请你过去替他手术，或者将他送过来，是否可以？” 罗伯特知道，必须请他去手术，手把手带自己一段时间，自己才能真正掌握这种手术，靠自己摸索，不仅很慢，还会遇到瓶颈。 这个高远，以前在纽约进修，现在看他做手术，居然比纽约任何医生做得好，原因就是获得了杨博士的精心指导。 至少，最近一年的职业运动员手术要请杨博士来做，自己跟着他做一段时间。 至于佣金，按照美国的行规，手术费全归他。 一个星期时间太短，罗伯特的中国之旅，马上要结束。 他证实了一件事，论文的手术方法是真的，原创者的手术效果比论文中的更好。 他一个人完成了中国神奇之旅，就像牛仔，带着枪，骑着马，在西部发现了一个世人不知的藏宝之地。 杨平边做边讲解，时不时将器械交给老高和罗伯特轮流体会。 一台手术做完，罗伯特受益匪浅，他终于完成了自己的心愿。 跟着杨平离开手术室的时候，罗伯特找到老高：“高，我是一个有信用的人，我们交换电子邮箱，保持联系。” 老高虽然在乎罗伯特的条件，但也不是必需的。 罗伯特是世界骨科排名第一的医院运动医学科主任，交他这个朋友，以后开展合作交流也方便。 “什么时候回国？提前一天，我请你，一起吃饭喝酒。” “我叫上杨博士！”老高低声说。 罗伯特心花怒放，那夸张表情跟美国喜剧片人物差不多。 “高，我要跟你建立特别关系——用中国话怎么说——” “兄弟！” 罗伯特握住老高的手，力量太大，握得老高要呲牙咧嘴。 第0350章 劲敌 魔都六院，洪志刚教授的办公室。 办公桌上摆着金刀奖的奖杯，金刀奖按理是发给团队，但是团队中，主刀几乎占绝对贡献。 所以，不成文的规矩，奖杯由主刀代理团队领奖，并由主刀保存。 谈论的时候，也一般说某某医院谁夺得了金刀奖。 精致的底座上，竖着一把金光闪闪的手术刀模型，模型上刻着骨科两个汉字，这代表全国骨科专业的最高手术水平。 洪志刚盯着奖杯出神，平时这个奖杯他一直藏起来的，现在拿出来，摆在办公桌上。 藏起来不是别的原因，而是这个奖杯有太多的争议。 业内流言，当年的金刀奖落入魔六是肯定的，师兄弟争雄，谁输谁赢，都是魔六的，只是大家一致认为，冠军应该属于韩建功。 因为韩建功突然离开，洪志刚才有机会登顶，如果韩建功当年完成比赛，洪志刚获奖的机会不大，按照技术实力，洪志刚还是略逊一筹。 这是当年参加金刀奖的骨科医生的主流认识，因为在决赛前，韩建功的表现一直领先洪志刚。 温仁涛昨天刚刚从美国回来，上午做完几台手术，接到老师的电话，脱下手术衣，便匆匆赶到洪志刚的办公室。 对这位爱徒，洪志刚倾注了毕生心血，天赋、勤奋、兴趣和毅力，这几项素质能够全部具备的学生不多，但温仁涛就是。 “老师，您找我有事？”温仁涛毕恭毕敬。 要不是老师，他哪会有今天，可能现在还在私立手外科医院打工，虽然也能够过上勉强还算可以的生活，但是比起现在，那是天差地别。 私立手外科医院，做到主任，做到院长，无论哪方面也远远不及魔六一个普通副主任医生，更不用说温仁涛这种技术骨干，未来接班人。 未来，他将是洪志刚的接班人，全国骨科顶尖医院的学科带头人，如果努力，还有可能像老师一样争取院士，前途一片光明。 “仁涛，坐！这几天辛苦了，我想跟你说说金刀奖的事情，这次金刀奖，必须全力以赴，金刀奖回到帝都又是连续两届，这一届必须让它落到魔都。”洪志刚让站着的温仁涛坐下。 “明白，老师，学生一定不负厚望。”温仁涛沉着自信。 咖啡的香气充满整个办公室，洪志刚倒一杯给温仁涛：“这咖啡豆不错，你自己也尝尝。” 洪志刚其实更喜欢手磨咖啡，但是哪有时间去弄这些，也只好将就一下咖啡机的作品了。 “这次金刀奖的竞争空前激烈，你们年轻一代人才辈出，帝都能够冲击奖项的，你知道的就有四五个，还有华南、华中、华西地区，也有很多强大的对手，其中南都附一的几个年轻选手，实力就不错，技术水平精湛全面。” 在以前，金刀奖评选困难，参赛者将手术制成录像光盘，将光盘寄送给评委打分。 随着网络的普及，借用网络平台，手术可以直播，视频可以即时传输，金刀奖的热度更加升级。 洪志刚对这位爱徒信心十足，他仔细比较过，无论跟谁对阵，自己的爱徒都要胜上一筹，不过年轻人，不给点压力，难以全力以赴。 “你关注过三博医院去年的学术会没有？曾冉去参加过那次会议，言语之中隐晦流露，三博医院可能成为一匹黑马。”洪志刚转而提到三博医院。 这是洪志刚主动提出这个话题，否则，温仁涛绝不敢提三博医院和韩建功。 老师与韩建功师叔的恩怨，大家都心里知晓几分，这是老师的禁忌话题。 “我没有看过原手术视频，因为当时只是内部直播，没有原视频流出，曾冉用手机拍的不清晰，我觉得老师过于担心了，三博医院并无知名的年轻人才，据我所知，即使主刀五段再植的那位年轻医生，也只不过在创伤骨科有一定天赋罢了，其它决赛手术种类，比如脊柱侧弯矫形、上颈椎手术、脊柱肿瘤，三博医院手术数量不多，尤其脊柱侧弯矫形，年手术量不过三十多台，在全国三线水平都算不上，他单靠创伤骨科，能够杀出区域赛就算不错了，问鼎决赛，希望渺茫。”温仁涛的分析不无道理。 洪志刚沉吟片刻：“嗯，你将自己的水平正常发挥，不出现失误，应该不是问题。不过，如果按照曾冉说的，那是一台复杂巨大腹部血管瘤伴随腹部脏器损伤，能够在台上抢救下来，绝非一般水平，听说当时高桥上台了，没拿下来，最后那位年轻医生拿下手术，引起参会医生的轰动。” 温仁涛说话条理清晰：“高桥是世界顶级创伤外科大师，老师相信他拿不下的手术，一个刚晋主治的年轻医生可以拿下？医学并非数学或文学，靠天赋可以一冲飞天，在任何天才面前，实践经验是不可逾越的鸿沟，这种罕见损伤，没有一定的手术经验，怎么可能第一次上台，就能轻松拿下？” 温仁涛很自傲，但是这番分析并非目中无人，而是合情合理的分析。 “你怎么看，那台手术？”洪志刚觉得温仁涛的分析有道理。 温仁涛冷静地说：“曾冉的视频用手机对着屏幕拍的，手术视频只有术区操作，术者只有一双手出现在视频中，究竟谁做的，完全靠文字说明介绍。” “你是说——”洪志刚猜到温仁涛的意思。 “如果我没有猜错，整个手术是高桥完成的，他们和高桥联手，在高桥的帮助下，联合演出这一出戏，借助学术会将三博医院骨科一炮打响，你看看学术会后，三博医院创伤骨科的发展速度就知道，他们的策划是成功的。” 洪志刚思量一会：“不排除这种可能，三博医院骨科和东京大学附属医院的藤原正男有一定的私交，或者为了某个合作项目，各取所需。” 洪志刚话说到这份上，也不说韩建功的名字，只是用“三博医院骨科”来替代。 “老师所言及是，据我所知，高桥文哉已经秘密奔赴三博医院，应该是进行技术指导，帮助三博医院尽快提升技术。”温仁涛在美国时，听到这个消息，真假未知，他也不想去判断，对三博医院，他实在没兴趣。 “在南方，我的对手有好几个，南都附一的苏南晨、林浩，这两个是协和八年制毕业的，十六岁上大学，早早的进入专业培训，都是留美学者，也是我们骨科界最年轻的副高。”温仁涛绝非轻敌，以三博医院的体量，问鼎金刀奖，不可能的，反而南都附一的几个医生，才是强悍对手。 “对，这两个人要重视，苏青云教授一直提倡人才年轻化，提倡在年轻黄金时期训练外科医生，他们骨科有很多三十多岁的副高，这在全国同级医院非常罕见。”洪志刚非常熟悉苏青云，两人也是好朋友。 “所以，这两人别看年轻，但跟其它医院的年轻医生完全两个概念，很多大型医院，某些手术四十多岁都没有主刀的机会，但是这两人，可能在不到三十岁时就已经主刀无数例，他们才是华南区的劲敌。”温仁涛不是自大者，对竞争者的认识很清醒。 金刀奖的重要性无需多言，金刀奖花落谁家，同行们自然而然会认为，那个医院的水平最高，手术做得最好。 每年金刀奖，骨科、脑外科、胸外科肝胆外科的竞争最精彩，因为这几个专业的手术，比如骨科的脊柱侧弯矫形、脑外科的颅内肿瘤切除、胸外的心脏搭桥、肝胆外科的胰十二指肠联合切除，都有非常高的技术含量，对外科医生来说，很有观赏性。 像胸外，每年阜外和安贞轮流坐庄，脑外的天坛一枝独秀，骨科的协和、帝都三院、积水潭、301打得不可开交，华西、魔六、华山、南都也当仁不让。 整形外科的协和八大处和魔都九院，疯狂拉锯，其它医院插不进手。 基本上，金刀奖还是能够代表一个医院的专科水平。 “三博医院中青年一代，谭博云、田园、宋子墨在国际顶尖杂志上有文章，宋子墨太过年轻，还是一个主治，能够主刀的手术非常有限，谭博云和田园经验丰富，但同样受限决赛手术种类，所以他们不足为虑。”温仁涛知道老师的心思，担心师叔的挑战。 老一辈的恩怨，延续到年轻一代，有时候是不由自主的。 温仁涛也听到过一些传言，说师叔当年的势头压过老师，太师父指定的接班人应该是韩建功师叔，老师弄了一些手段，让师叔在决赛前被取消金刀奖的资格，而且最后被迫离开魔都六院。 这样，老师才顺利拿到金刀奖，接着顺利成章成为魔六的骨科掌门人。 这些话只是业内传说，不足为信，温仁涛更相信另一种版本，韩建功师叔存在学术造假，心术不正，被正直的老师揭穿，羞愧难当，离开魔六，到南方一家无名医院发展，最后消沉在学术界。 医院也讲究传承，协和也好，魔六也好，都是一代又一代人呕心沥血才有现在的地位。 三博医院骨科用十年时间发展到现在的规模，已属不易，但终究建院时间太短，没用积累沉淀。 韩建功也有老去的时候，年轻一代没有闪耀的人物，最终只能归于二三流。 曾经那台五段再植，确实让洪志刚惊讶不少，所以心里才有不安。 但是听温仁涛如此分析，洪志刚觉得担心多余，自己过于敏感。 说到底，对那个师弟，洪志刚还是心存畏惧之心。 第0351章 整装待发 南都附一，骨科中心大会议室，医生身着整齐的白大褂，正襟危坐。 这不是病例讨论，而是参加金刀奖比赛的团队亮相。 附一派出五支团队参赛，主刀全部是三十五岁以下的年轻副高，也只有南都附一才能拿出这么多年轻副高。 其中最耀眼的是苏南晨和林浩，其优秀的教育背景，严格的专科培训之路，年纪轻轻，便能独当一面。 他们都是协和八年制毕业，协和八年制，代表中国医学教育的最高水平，高中生考取这个专业，比考清华北大更难。 所以，从南方考进协和八年制，肯定是学霸人物，苏南晨当年以南都省理科状元的身份进入协和，林浩与苏南晨同届，也是以全省前几名的成绩进入协和。 其他几个参赛主刀，陈歌，本硕博均毕业于南都医大；粟丰余，帝都医大八年制毕业；曹前，华西医大八年制毕业。 苏教授对年轻一代的招聘，八年制已经是标配，为了保持团队活力，防止近亲繁殖，苏教授招人没有完全向南都医大倾斜，而是保留很多名额给协和、华西、帝都医大等其他顶尖医科学府。 这些年在他推崇的35制培养下，年轻一代迅速成长，这个35绝非形式主义，3年外科轮转，5年专科培训，培训极为严格。 培训计划精确到什么时候能够主刀什么手术，必须主刀多少例数，期间至少一年到世界顶尖骨科中心进修一年。 强大的参赛阵容，代表华南区最高水平，与帝都、魔都和西部角逐金刀奖。 苏教授还没有到，邹教授是骨科中心副主任，实际管理人，他带着大家等候苏教授。 苏教授做院长，又要关注科研，对临床现在关注不是很多。他现在很忙，正参加院士增选，以他的学术成绩，如果没有意外，成为新增院士应该不是问题。 苏南晨、林浩、陈歌、粟丰余、曹前，五个人坐在一起。 林浩和陈歌挨着坐的，林浩参赛还带有一点私心，他要证明自己的实力。 那次晚会，他深受打击，自己追求多年的女孩，居然对杨平示好，这是任何男人难以容忍的。 打败杨平，证明自己的实力，成为他必须的选择。 他仔细分析过杨平，不过在显微外科和关节镜外科具备较高的天赋，技术木桶有严重的短板。 三博医院与南都附一比较，微不足道，在三博医院平台成长的杨平，最多这两门偏科实力较强。 自己在纽约特种外科医院，世界骨科排名第一的医院，从创伤骨科、运动医学、关节置换、脊柱外科到骨肿瘤，跟着几位大师，学习三年。 然后在附一工作多年，积累了丰富的手术经验，这些都不是杨平在三博可以获得的，杨平只是一个偏科生，无法全面跟自己较量，仅仅一个上颈椎和骨肿瘤就可以牢牢卡住他。 “要是淘汰赛就好了，遇上那个小子，我们首先将他打出南部赛区，很可惜现在是积分赛，只要他进入前三，还是有希望进入全国赛，听说魔六的温仁涛挺厉害，是这次夺冠的热门人选。”陈歌和林浩议论，苏南晨正在和另外两个聊什么。 “我协和的几个同学提起温仁涛，都有点信心不足，温仁涛这次摆明要帮魔都夺回金刀奖，他在硕士期间，洪志刚教授就开始手把手教手术，这家伙天赋很高，洪教授对他又倾注很多心血，全世界几大顶级骨科中心，美国的、欧洲的、日本的，他全都去学习过，学习内容涉及骨科所有亚专科，而且每次学习一般都是一年，学习期间跟的老师都是大师级教授。”林浩很多同学留在协和工作，每次跟他们谈论金刀奖，大家比较畏惧的就是温仁涛。 连协和本部的医生都畏惧的人物，可见其实力确实非凡。 当时杨平的五段再植在网上直播，没有标明医院和主刀，那届创伤骨科网络会议是魔六主办的，很多医生猜测是温仁涛主刀的。 后来三博医院主动放出消息，大家才知道，这手术不是温仁涛主刀，而是三博医院的案例。 可见大家看到这种高水平的显微外科操作，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温仁涛，只有他才有这种能力。 温仁涛是魔都骨科界年青一代的代表人物，其次是华山医院的岳正明，这两个两相比较，无论是学术成就，还是手术操作，岳正明都要略逊一筹。 这些医生，都是医学界的精英，随便拎一个出来，不说别的，当年高考能够考上这些重点大学，然后硕士博士一路过关斩将，最后进入重点医院，受到重点培养，这些都是靠智慧与汗水结合才能有的成绩。 “所以你也要加油，争取我们医院能够占据前三，这样就没有别人的位置。”林浩对自己医院几个团队还有信心，横扫华南区压力不大。 陈歌笑道：“你那点心思我还不知道，你怕是希望那小子进入前三，再进入全国赛，让你在全国赛遇上他，亲手将他淘汰掉，全国赛的手术种类创伤骨科很少，重分值的全在脊柱骨病，那些什么脊柱肿瘤，杨平哪有什么机会做，没有机会上手的手术，他能牛起来？” 可能戳中林浩的痛点，林浩很不舒服，闷声说：“你把我看得太小气了。” 事实上，林浩的想法就是这样，他希望杨平在华南区出线，希望他能够进入全国赛，在淘汰赛时期，最好自己跟杨平碰面，这样亲手淘汰他，用这种方式找回男人的尊严。 自己心中的女神，居然意中人是杨平，这口气，是个男人就咽不下。 林浩怎么也算是高学历精英人才，不会像什么中学生那样，找几个混混堵住他，爆打他一顿，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解决方式。 金刀奖比赛，对林浩来说，就是最佳的决斗方式。 击败杨平，不管是直接的，还是间接的，都是找回尊严的最好方式。 林浩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在创伤骨科和运动医学方面，他自感有点差距，他看过杨平做膝关节多韧带重建，那种水平确实高，而且还救了叶教授的台。 没有极高的水平，不可能做到这一点，但是林浩也不会退缩，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退缩过，他要让苏宜璇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天才。 创伤骨科和运动医学不过是金刀奖骨科专业的一部分，大量的手术种类，特别是决赛，集中在脊柱、关节置换、矫形和骨肿瘤，这些手术，有些杨平摸都没摸过，怎么可能比上自己。 运动医学，现在自己也不一定比他差，尤其肩膝多韧带重建，最近罗伯特博士教了自己一套方法，可以说是世界上最先进的方法。 林浩自信这套方法，杨平不可能掌握，因为罗伯特博士再三叮嘱，这是其他医生的创新手术方法，因为论文正在排期中，没有公开见刊之前，为了尊重作者的版权，暂时不要将技术扩散。 林浩猜测，估计这套手术方法是罗伯特创造的，只是论文没有见刊，他暂时不想大张旗鼓，故意说为了尊重作者版权而保密。 所以剩下的，只有显微外科跟杨平有一定的差距，可是金刀奖的手术项目，将急诊手术排除在外，显微外科的得分能力自然削弱。 急诊手术，很多创伤千差万别，病情相差很大，手术术式也相差很大，很难进行标准化计分，所以金刀奖将急诊手术排除在外。 而对显微外科的考察，分散在其它手术的步骤中。 这样计算起来，自己领先杨平的不是一点点，连他的最强项目——运动医学，自己都在罗伯特博士帮助下也快速提高。 林浩吐出一口气，嘴角露出一丝笑容。突然又想起苏宜璇对那小子那么好，也不知道两人发展到什么地步，心里顿时怒火中烧。 感情，可以冲昏一个人的头脑。 男人在女人的问题上受到羞辱，比任何事情的打击都大。 这是男人的天性决定的，跟教育程度没有关系。 “我们骨科，你和苏少的机会最大，不过曹前、粟丰余也不赖，他们毕竟比你们大几岁，手术经验更多。”陈歌对林浩很有信心。 对年轻人的培养，苏教授当时改革，采用导师制，一般导师一带一，有余力的一带多。 要是五年专科培训，没有带出像样的水平，带教的导师要承担责任，当主任的，取消主任职位，带组的取消组长职位，五年内不得重新竞聘。 要是带出的学生优秀，这算导师的成绩，这是竞聘科主任或其它职位的必需成绩，没有这方面的成绩，一票否决，不管你多厉害，连竞选科主任的资格都没有。 一个人再厉害，不愿意或者不会培养人才，苏教授认为他就不能站在领导岗位上，只能做一个普通医生，单打独斗。 在这种严酷的制度下，导师都是毫无保留，拼命地带教，恨不得一晚上将自己带教的医生教会。 这一批三十五岁以下的副高骨干，全部是这种背景下带出来的，跟这些人同期的，在其他医院的医生，有些还在天天拉钩。 儒雅的苏教授在制定政策时，会反复召集大家商议，将问题一个一个解决。 一旦政策确定，执行起来，他十分铁血。 阻挡政策执行的，全部被他铁血手腕扫清。 苏教授来了，大家立刻起立，苏教授微笑摆手，算是打招呼。 苏教授在邹教授引导下落座，他一眼扫过，多强壮的队伍呀，全是三十出头的骨干。 年轻有活力，满怀雄心壮志，这是自己多年来的心血。 按理，这群年轻人，都是出类拔萃的，尤其前排的五个，精英中的精英，随便一个都可以问鼎金刀奖。 可是，这一届太特殊，他们都没有机会，不过拉出去锻炼一下，拿个第二名也不错。 没人比苏教授对这些人看得更准。 苏教授曾经也坚信，一个外科医生，实践经验是不可逾越的鸿沟，任何手术，一定要积累到一定的数量，才能引起技术质变。 几十年来，没有人打破这个客观规律，可是现在，却有这么一个人，打破了这个规律。 这届金刀奖，无论是帝都、魔都、西部，还是南都附一，都摩拳擦掌，很可惜，大家的机会都不大。 有些差距不是努力和认真可以弥补的。 但是苏教授不能说出来，以免打击大家的信心。 这个奖项的设立，不是为了得奖而得奖，冲击奖项，是为了激励年轻人对职业技能的激情。 不过，看着自己倾注多年心血培养的雄兵强将，将会全军覆没，难免还是有一丝悲凉。 第0352章 加油 余水莲的二期重建手术非常成功，很快顺利完成第三次手术，也是治疗计划的最后一次手术。 这次手术很简单，闭合原来的膀胱造瘘和结肠造瘘，留置在尿道和肛门的塑形管被拔出。 新修的公路可以通车，尿液和粪便结束由瘘口排出的状态，改由重建的尿道和肛门排出。 但是刚刚开始，排尿和排便需要进行训练，才能达到满意效果。 重建的尿道已经开始进行排尿训练，尿道没有出现狭窄，经过测试，尿流率十分好。 重建的肛门，也开始进行生物反馈训练，重塑便意与括约肌收缩。 当时取胸小肌代替肛门括约肌时，没有从肌肉中间打孔，而是顺着肌纤维，在中间分开一道小缝隙，再植入降结肠末端。 这道小缝隙作为肛门孔隙，比打孔的密闭能力更强。 肛门要对液体能够实施密闭不漏才算成功，否则，稀便因肛门闭合乏力或密闭不严而流出，严重影响生活质量。 这种从肌纤维开缝的方法实现了对液体的密闭，接近正常肛门的密闭能力。 这样，恢复接近正常的控制大小便能力，让余水莲保留住人体的排泄功能。 相比以前从腹部的瘘口无知觉地排出尿液和大便，靠一个塑料袋收集尿液和粪便，余水莲的生活质量简直是飞跃性提升。 而且杨平帮助她重建了YD，利用整形外科技术重建了WY，保留了她做女人的尊严。 剩下的，如果能够给她一副动力支具，她就可以真正站起来，像正常人一样行走。 关于动力支具，大家在积极联系相关公司，这种支具虽然没有大规模应用，但是很多公司已经有了成熟的产品。 最先进的还是脑机接口动力支具，其次有胸腹肌肉电生理信号接口支具，相对简单的还有用上肢摆动来控制支具行走的技术。 此类动力支具，美日公司目前比较领先，美国的波士顿动力公司，其依托机器人技术研发的动力支具比较先进。 美国另一家公司，康达康复公司，依托军用动力外骨骼技术研发的支具，应用最成熟。 动力外骨骼因为种种原因，军用受阻，于是一些公司将技术转为民用，应用到医学康复领域，让失去下肢或下肢瘫痪的患者，依靠一副动力下肢获得行走能力。 在民用领域，无论使用环境还是使用要求均无需军用那么苛刻，该技术反而很快发展。 日本ART公司的动力支具，也是世界领先水平，某些方面超过美国公司。 美国公司当初开发此技术为了军用，所以在载重速度方面下了很多功夫，而信号转换的精度效率方面显得粗糙。 日本ART研发初衷就是用于病人，所以在信号编译和转换方面拥有深厚功底，远远超过美国公司。 按照杨平的计划，下一步要给余水莲装上动力支具，让余水莲走着出院。 高桥和ART公司一直保持联系，该公司迫切希望有典型病例进行实验性应用，提前积累市场影响力，在高桥的撮合下，他们愿意与三博医院合作，免费提供动力支具。 如果要装备动力支具，也不是简单的事情，需要对余水莲的脑部电生理数据进行研究编译。 在系统空间，杨平阅读过大量脑电生理方面的书籍和论文，已经算是这方面的专家。 与ART公司的合作，是一次医学与理工的合作，双方各有所长，杨平决定带领大家将余水莲的脑电生理研究透彻，为工程师进行编译做准备。 每个人的脑电生理不一样，动力支具使用脑机接口时，必须个性化编译脑电信号。 余水莲的整个治疗完成后，杨平想让宋子墨执笔，写一篇论文，专门论述余水莲的案例。 这将是一篇重量级论文，救命的抢救手术、二期重建尿道和肛门、动力支具的应用，涉及创伤外科、修复重建外科、整形外科、泌尿外科、普外科、动力支具、脑机接口、脑电生理、神经信号转换等等，是一次复杂而经典的多学科交叉融合的案例。 杨平去找宋子墨，办公室没看到他，猜想他应该在实验室，于是去实验室。 大家跟着徐志良和高桥还在做手术，实验室只有宋子墨一个人。 他站在窗户边上，窗外下面的路上，余水莲的丈夫和儿子用轮椅推着余水莲，余水莲正和他们有说有笑。 听到脚步声，宋子墨知道是杨平进来，他用手拭去眼角的泪水。 “如果那时候，有我们这样的医生，我妈妈可以救过来吗？”宋子墨一直看着窗外。 杨平停住脚步，没有回答，宋子墨自问自答：“一定可以救过来！你知道吗？她就在我怀里，慢慢停止呼吸和心跳，就在我怀里，我看着她的离去——” “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一切过去将是永远，生命如此，所以我们才这样努力提高医术，就是为了尽量少留遗憾，你是一个优秀的外科医生，你妈妈如果知道，她一定会很欣慰。”杨平不想宋子墨一直留在遗憾中。 “你看那个小男孩，他多么幸福，虽然他妈妈只有半截身体，但他终究还有自己的妈妈，唯一的妈妈。” “她的音容笑貌，现在还清晰地刻在我的脑海，她美丽聪慧、温柔贤惠，她总是对人微笑，上学放学，她总是牵着我的手。每天早上，她会煮糖水鸡蛋给我吃，送我到校门口，看着我走进学校，跟我拜拜；每次放学接我回家，她都会问我，子墨，今天学到什么了？” “你说的对，过去的永远过去，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我们为什么这么努力，就是为了减少世间的遗憾。” 宋子墨抽泣几下，揉揉眼睛，转过身来。 “金刀奖第一台手术，已经准备好，明天开台，你放心，我没事的。” “以前韩主任和洪教授都是魔六老主任器重的学生，而韩主任最受器重，被指定为接班人。” “当年的金刀奖，韩主任和洪教授同时进入决赛，两人要争夺冠军的时候，韩主任突然弃赛，后来不久韩主任从魔六辞职，来到南方发展。” “究竟什么原因，一直没有确切的说法，各种版本的流言都有，但有一条可以肯定，如果韩主任不弃赛，金刀奖冠军肯定是韩主任的，如果韩主任不离开魔六，现在魔六的大骨科主任也是韩主任的。” “所以这次，你一定要夺回金刀奖，或许我有点私心，这是替韩主任完成心愿，虽然他从来没有提起这事，但是我想，他肯定有当年的遗憾，区域赛我来主刀，如果发现积分有落后的趋势，你再来扳回来，你畜精养锐，准备全国赛。” “当年金刀奖时，韩主任的助手就是黄忠，现在附一的创伤骨科主任，韩主任辞职后，黄忠也跟着辞职，他们两人被苏教授邀请到附一，那时正是三博开始筹划建院，韩主任想加盟三博，苏教授做推荐人，他就和夏院长、周主任，一起成为三博建院的三位元老。而黄忠进入附一，跟着苏教授发展，现在成了附一创伤骨科的主任。” “洪志刚的学生，温仁涛，代表魔都年轻一代最强水平，他确实厉害，无论是学术还是手术，他是一个完美的外科医生，他曾经是我的偶像，但是现在不是了。” “现在我的偶像是你！” “如果让我跟温仁涛对决，会因为手术经验的不足，处于下风，毕竟我们差了八年的经验，这八年可以做很多手术，但是如果你和他对决，应该不存在这些问题，我跟你这么久，经验好像对你可有可无，任何一台手术，你似乎只要想做，就像做过成千上万台，每一台手术，上手就是炉火纯青，或许这是一种更高的天赋。” 不管为自己，还是为韩主任，或是为医院，这个奖项已经非拿不可，杨平想。 “你要熟悉金刀奖的手术规则，每一个分值点都要熟悉，因为你的手术方式，很多和传统的不一样。” “华南赛区，我们争取以第一的身份出线，我们最强的对手是附一，可是你最难面对的也是附一。” “所以，区域赛全部由我替你主刀，这样你不用面对苏南晨，不用面对附一，虽然不是淘汰赛，但是终究不好面对。” “让徐志良做我的助手，按照赛制，他可以做我的一助，以无名助手身份。” 杨平刚刚看到他在窗边偷偷哭，还担心宋子墨的情绪，看来担心多余了。 宋子墨的心理素质非常好，只不过看到余水莲和儿子的欢乐场景，勾起他儿时的回忆。 那时，他才五岁，遭受这样的打击，难免留下痛苦记忆。 杨平相信，自从他克服顽固性晕血之后，已经没有任何障碍可以阻挡他成为一名优秀的外科医生。 “加油！”宋子墨伸出了手。 杨平的手，紧紧地和他握在一起。 “这个奖项对你来说，微不足道，你的未来在星辰大海，相信我，我一定会是最好的一助。” 第0353章 开赛 开赛第一天零点，金刀奖的网站准时开放，网站是利用阿里云搭建的。 早上八点，更衣室里，杨平拿出手机，金刀奖APP图案是一把精致的手术刀。 不管是网站，还是APP，或的，但需要身份证和医生资格证，这些大家在开赛前就已经弄好。 杨平登上APP，华南赛区的视频还是空白，大家应该不会这么早，南都附一的视频区，已经显示正在连接中，应该马上要开始手术。 视频的摄像头都是在无影灯上，如果显微镜下手术或者腔镜手术，直接连接着设备的视频系统，所以拍摄的区域限于手术区域，不存暴露患者的隐私。 在手术前，也会和患者签署一份知情同意的协议，告知手术区域被录像参赛，会让全国该专业外科医生观看。 一般病人都会同意，因为大家觉得，能够参加比赛的医生都是经过挑选的，手术技术过硬。 也有少数病人拒绝，但是不影响参赛病例的选择，大型三甲医院的病例数只有多不会少，完全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视频直播之后，便加密储存在阿里云，评委打分可以看直播，也可以看回放。 评委一般都喜欢看回放，这样可以反复观察，打分更加准确。 医生们更喜欢看直播，这样看起来更有感觉，不过大多数医生没有这么多时间，也是下班后看视频。 一个手术结束后，二十四小时内，所有评委必须完成评分，扣分必须说明充分的理由。 最后计分，去掉最高分和最低分，剩下的打分取平均数。 评委有一个专家库，采用回避制度，同赛区的回避，有亲属关系的回避，有师承关系的回避。 不用担心有人隐藏需要回避的身份，因为网络的存在，大家会将任何一点可能的特殊关系扒得干干净净。 所以，在公开的网络平台上，循私的可能性非常少，要是存在循私行为，全国的医生看着，将你批得体无完肤。 可能因为网络技术的进步，这一届金刀奖特别热闹，现在显示在线的人数已经突破十万，全国的执业医生，包括助理医师，才三百多万，上线突破十万，参与度已经非常高。 这个时候，大家都是刚刚进手术室，在更衣室换衣服，能够抽空瞄一眼手机，看哪家医院最自信，第一个开始直播。 区域赛的手术都是创伤骨科手术，所以很多医院能够拿出病例，一些基层县医院也跃跃欲试，虽然知道自己不可能出线，但是哪怕上传几台手术，也算是体验了一把。 单独在视频区旁边开出的评论区，相当于弹幕，为了观看视频的同时，可以看到有趣的评论，将弹幕和视频分开。 有些医院的评论区冷清清的，有些医院非常热闹，比如南都附一，视频还没有开始，已经好多人在刷屏。 “我是来看苏南晨的。” “跟我一届的，当年南都理科状元。” “听说他是苏教授儿子？知情的回应一下。” “没错，理科状元，协和八年制，不凭老苏这层关系，进附一也不是问题吧？” “他老婆是南都医大的，二十八岁的博导。” “是不是真的？二十八岁就博导，几岁上大学？” “人家搞基础医学的，不像临床步步爬升，一两篇《Nature》或《Sce》，博导就搞定。” “二十八岁的博导？你们说的是南都医大遗传学实验室的林岚吗？那真是美女呀，才貌双全。” “这种级别，好像也只有苏南晨这种才能镇住吧。” “附一还有一个主刀林浩呢？” “也是协和八年制。” “人家三十岁就是副高，我还在拉钩，不说了，赶紧去拉钩，不然又挨骂了。” 聊着聊着，话题跑题，不过只要不违法，大家可以畅所欲言，这也是网络让赛事热度爆炸式升温的原因。 杨平好奇，进入三博医院的视频区，宋子墨带着大家还在术前准备，视频区也没有打开。 但是弹幕一点也不比附一少。 “兄弟们，谁还记得五段再植呀？” “谁不记得呢？村里刚通电吧？三博五段再植已经过气，学术会上的奇葩手术，碾压日本人，那才是重量级的。” “有人认识主刀杨平不？听说那家伙好牛逼呀。” “连高桥都被他掀翻了，你说牛不牛。” “那手术是不是他做的呀，有点不敢相信呀。” “魔都的兄弟，应该有人认识宋子墨吧？” “我认识，他复旦的，临床实习却在魔六完成的，我们叫他流川枫，这哥们可以挑战温大的，可是他居然是只是一助，这届有看头。” “三博体量还不行吧，脊柱侧弯、骨肿瘤、上颈椎、这些手术可是决赛的重头戏，能够杀进八强就不错了，想问鼎冠军，可能性不大。” “听说今年决赛增加了机器人手术？” “是呀，机器人手术是决赛的必赛项目。” 杨平对这些评论也没什么兴趣，他将一些手术的标准步骤调出来，同时，每一个步骤都有分值，其实如果获得满分，说明主刀已经真正掌握这个手术的每一个细节。 不知道什么原因，很多医院将前臂尺桡骨双骨折切开复位内固定作为第一台手术。 宋子墨上传的第一台手术，也是右前臂尺桡骨双骨折切开复位内固定。 这是一台比较简单的手术，属于创伤骨科入门级手术。 区域赛三个月，第一个月的手术是四肢骨折，只要在月底前把所有要求手术种类做完就行，无需按照顺序。 如果一个月内都准备不齐手术病例，那这个医院就要考虑，是不是再过十年八年来参赛，先把科室发展壮大。 区域赛考察的主要是基本功基本知识、基本理论、基本技能，这个阶段，最重要的是要稳，千万不能翻车。 杨平将前臂尺桡骨双骨折手术评分说明打开，要是打印出来，恐怕好几页纸吧。 宋子墨带着徐志良应该很快开台，杨平完全不担心宋子墨，对于这个一助，他心里还是有数。 所以他暂时不打算进去看，干脆到休息室去躺一会，随便看看其它医院的手术。 视频区陆陆续续开播，居然有评委看直播打分，这边手术一边做，评分栏的每一步骤的分数就跟着出来了，这些评委不愧是大佬。 杨平浏览一下，清一色的前臂双骨折开局。 有人手术刚开台，就扣了好多分。 前臂双骨折，术前X线拍片缺少完整的上下两个关节，扣分！ 下尺桡关节有脱位，急诊已予复位，未考虑三角软骨复合体、下尺桡韧带等损伤，未行腕关节MRI检查，扣分！ 术前驱血带使用不规范，扣分！ 握刀姿势不对，扣分！ 切口不垂直，扣分！ 进入之后，对血管神经保护不力，未使用橡皮条轻柔牵开，扣分！ 桡骨骨折部位有桡神经浅支经过，首次病程记录和入院记录查体一项未详细记录手部感觉，术中未探查桡神经浅支，扣分！ 骨膜剥离过多，无保护骨折端血运意识，扣分！ 钻孔时电钻握持不规范，扣分！ 测深和攻丝顺序搞反，扣分！ 简单横断骨折，采用锁定接骨板，内植物选择存在不妥，扣分！ 还有一台手术，尺桡骨骨折采用单切口，容易引起交叉愈合，违背手术基本原则，扣分！ 一个简单的前臂双骨折有几十个分值点，每一个关注点清清楚楚，扣分有理有据，没有一分是乱扣的。 杨平将这些手术评分说明，全部调出来，仔细地看一遍，比赛跟平时手术还是有一定区别，比如，自己做交叉韧带重建，从来不用定位器，都是徒手钻孔。 这要是放到比赛，那就漏掉一个步骤，直接给扣分，所以，熟悉评分说明也非常重要。 这就像高考解题，每一个步骤要清清楚楚。 反正还有三个月时间，杨平看了一部分评分说明，又把以前罗伯特发给他的儿童膝关节多韧带断裂的病人，小安德鲁的资料，调出来。 在心中规划这个手术如何做，这个手术确实难度比较大，没有可以参照的现成手术方案，要重新设计个性化的手术方案，还要设计专门的手术器械。 杨平干脆进入系统空间，在空间里，对这个手术进行认真地研究。 他在空间将一整套的手术器械图纸都画出来，然后还把手术步骤用图画画出来，几经修改，才确定最终的方案。 从空间出来，他到麻醉医生办公室取了一叠A4纸，开始绘画手术步骤和手术器械。 现在绘图已经非常熟练，何况是在系统空间画好的，现在只是从记忆中复制出来，一只铅笔，很快一张一张的图纸就画出来。 杨平用手机将这些图全部拍照，然后发给罗伯特，让他找OrthoPediatrics公司提前将手术器械全部生产出来。 这台手术，罗伯特估计自己拿不下来，他在这里只学习了一周，一周时间仅仅了解手术的基本知识，深度理解都暂时做不到。 但是小安德鲁的手术，越往后面，手术将越难做，杨平担心的，相信罗伯特也在担心。 第0354章 课题 对小安德鲁的手术，杨平颇为担心。 虽然已经画出详细的手术图纸，恐怕罗伯特还是没办法把手术做出满意的效果。 以罗伯特作为医生的严谨，他肯定不会贸然去做这台手术，要么请杨平来做，要么等几年后，罗伯特熟练掌握手术后再做。 罗伯特应该会选择前者，因为他是一个医生，一个杰出的医生，他会从病人的角度思考，而不是自己的利益。 杨平手里目前棘手的病例，除了小安德鲁，还有程老板那边，有一个膝关节骨质脆化的病人，在云健将手术做砸，打算到力全医院翻修。 一年进一次ICU的魏大年，目前诊断还没有着落，乳酸中毒究竟是什么原因呢？ 特意为了讨论魏大年病情的微信群，这段时间也没有消息，看来南都医大文博士那边，基因检测还没有出结果。 让杨平最倾注心血，觉得最棘手的是思思，思思的的股骨目前已经延长十多厘米，一旦达到目标值，两端会师，下一步手术要替她重建大腿肌肉。 多次针对原发瘤的切除手术，当时不仅切除了整段的股骨，连周围的肌肉切除得所剩无几，如果要重建肌肉，必须从其它的地方去取肌瓣进行移植。 大腿的肌肉，无论是股四头肌还是股二头肌，都是人体最强壮的肌肉，无法找到合适的供区。 这是个棘手的问题，不过，这些都可以慢慢处理，思思上一次复查，用海扶刀处理的肿瘤，暂时没有发现复发。 但复发是迟早的事情，单纯用外科手段清除扩散的肿瘤细胞，几乎不可能。 如果复发了怎么办？ 继续用海扶刀处理，这种灭火式手术，无法触及火源，只能疲于奔命。 但是骨肉瘤，世界上没有特效靶向药，除了外科手术，放疗和化疗，没有什么好方法，相对来说，目前海扶刀的聚焦超声波，已经是算是最好的的方式。 对于思思，杨平不得不考虑得更长远一些，在潜意识里，他已经下定决心全力以赴，无论结局是什么，他都在所不惜。 所以，系统空间奖励的实验室，对杨平来说迫在眉睫，他需要实验室来做研究，就像海量的手术培训一样，有了这座实验室，自己可以建立研究项目，用无穷的时间来进行研究。 杨平手机时间，宋子墨的手术应该已经在做了，他从长椅上起来，去手术间看看。 第一台手术，对宋子墨来说毫无压力，手术严格按照标准流程做。 标准流程的步骤其实对应各个评分点，两者并不矛盾。 紧接着，韩主任和张教授也进来了，他们两人在商量什么。 宋子墨的手术无可挑剔，每一个步骤不多余，不遗漏，细致而不生硬，没有为了比赛才规范的痕迹。 看直播打分的评委，一个步骤一个步骤地掐着打分，满分，满分，满分　　韩主任和张教授显得很轻松，看到杨平，韩主任招手：“小杨，骨科研究所的干细胞研究牌照下来了，你们看有什么科研项目，可以立一个项。” 杨平现在确实想立项做科研，暂时他想将课题定在缺损组织修复这块，比如肌肉组织缺损的修复，这是思思下一步要解决的问题。 太大的课题，等以后获得系统空间实验室再说。 “我想在组织工程方面设立一个课题，需要用到干细胞和3D打印，不知道我们的3D打印机有没有纳米级别的微视打印？”杨平对这台3D打印机的性能了解不透彻。 “巨视打印可以，微视打印不行，纳米级别的更加不行，这台设备原本有纳米级别的微视打印，但是引进的时候，这属于限制技术，人家不愿意卖，所以缺少相应的硬件和软件模块。”韩主任参与引进设备的谈判，对设备更加熟悉。 这不奇怪，这些尖端设备，一旦被引进到中国，这些外国佬就会阉割功能，有意减少硬件和软件模块，让功能打折扣，美其名曰技术限制。 宋子墨的手术做完，视频被关闭，已经打出的分，都是满分。 这种手术，对任何骨科医生来说，完成手术不是难事，但是要做到满分非常困难。 创伤骨科的郭总，挨个到手术间通知晚上他请客吃饭，不知情的以为郭总结婚或者小孩满月。 郭总单身，最近也没有晋升职称，什么事情让他这么高兴，到处广播请人吃饭。 原来郭总结束了一年的住院总生活，结束了三百六十五天每天二十四小时无休随叫随到的生活，当然值得庆贺。 他要到医院附近摆上几桌，好好庆祝一下，同时不妨通知大家：有妹妹、表妹、堂妹的，其她未婚女性亲戚朋友的，现在可以正式介绍给他。 这饭不吃白不吃，但是骨科听到消息的，都吆喝着晚上好好聚聚。 看宋子墨做完金刀奖的第一台手术，韩主任和张教授没什么事，打算离开，韩主任吩咐杨平，尽快将课题拿出来，他帮申请资金。 趁杨平有空，高桥凑过来：“下午下班一起打网球可以不？” 杨平觉得奇怪，自己打网球，和小苏打，打的鸳鸯球，你参和什么。 高桥笑道：“不是我的意思” 然后指指正在和小苏聊天，询问器械的藤原美雪。 “是她，藤原医生，在医院体育馆，她看到好几次你和苏护士打球，她让我来跟你说，一起打网球。”高桥只是个传话的，至于杨平是否同意，他可不管。 “网球高手！”高桥补充解释。 杨平看他们这么有兴趣，一起打打球也无妨：“行，下午创伤骨科郭总请客，大家一起吃饭，饭后再去打球。” 做完金刀奖的手术，后面还有几台手术，都是宋子墨和徐志良做，杨平在手术室也很闲。 他正好想跟高桥沟通一下，关于组织工程方面的事情，东京大学那边有什么新的研究动向。 聊了这么久，高桥还是站着的，杨平让他搬凳子坐下，他才搬一张圆凳坐在杨平边上。 “组织工程工程方面，尤其干细胞在组织工程的应用，你们那边有什么进展？”杨平问高桥。 高桥对这些非常熟悉，说起来滔滔不绝：“美国杜克大学首次用干细胞成功培育出肌肉，东京大学的干细胞实验室紧随其后，在不久后也培育出肌肉，这些肌肉具备正常肌肉的功能，可以接受刺激和进行收缩。” “他们是使用多能干细胞，在其中注入大量的Pax7蛋白质，利用这些蛋白质向干细胞释放信号，然后引导干细胞朝肌肉细胞分化，一旦分化完成，他们停止Pax7蛋白质的注入，转而提供肌肉细胞发育所需的营养，这些肌肉细胞在营养供养下，能够维持稳定地分裂和发育，在预制的纳米3D模板上，经过三到四周的培养，肌肉细胞会聚集生成肌纤维，这些肌纤维跟人体正常肌纤维类似，受到刺激可以收缩，只是强度和力量不如自然肌肉，他们将培育的肌肉移植到小白鼠身上，获得了三周的成活时间，成活期内，具备正常肌肉功能。” “东京大学的干细胞实验室，这个项目我是主要负责人之一，技术关键在于干细胞的分化引导，纳米3D支架的打印，目前我们共同的障碍是培育的肌肉细胞在实验动物身上的存活时间较短，我们的时间可以延长到六周，是美国的两倍，但是最后肌肉细胞还是崩解，如果能够解开崩解的谜团，以后在实验室可以培养无限的肌肉，在这个基础上，再寻找各种组织的诱导分化物质，这样任何组织的分化都不是问题，很可惜，目前不管是美国，还是我们，只掌握了一种分化物质Pax7蛋白质。” 高桥对杨平的能力深信不疑，他非常渴望能够与杨平建立合作，共同来进行这个项目，因为这个项目他遇上了阻力，无法再继续突破。 刚刚从韩主任那了解到骨科实验室的设备，3D打印机没有微视打印的能力，这个功能被德国厂商阉割了。 因为这些尖端技术，他们需要保密，目前开放的只是巨视打印功能，至于微视打印，给再多的钱，人家也不卖，所以这台机器无法进行纳米级别的微视打印，缺少物理和软件模块。 要进行这个实验，培育肌肉的3D模块支架是不可缺少的，要靠它来引导肌肉细胞的排列。 “我想在骨科研究所设立这个课题，也是用干细胞培育肌肉组织，关于崩解的问题，问题出在线粒体，相当于细胞衰老死亡的机制，不过是这种机制的加速版，我设立这个课题，就是要解决这个问题，你们和美国人都陷入了死胡同” 杨平在系统空间，利用海量资料获得的知识，无论是广度还是深度，都不是高桥可以比的。 只不过杨平目前没有进行过这类实验，如果可以和高桥合作，可以借鸡生蛋，比自己重新开头要节省很多时间。 杨平一语点破了课题的破局方法，但是话说到一半不再说下去。 相当于拍拍口袋，里面有钥匙的响声，但就是不拿出钥匙来：“钥匙在这！” 高桥对杨平的恐怖的智商深有认识，他深信和杨平合作，可以找到突破的方法。 但是杨平并没有提出合作，只是平淡地说出高桥和美国人已经误入迷局。 “杨博士，如果有兴趣，我们一起合作？”高桥试探。 杨平似乎兴趣不大：“我的起点比较高，如果合作，那些基础的东西我不想搞，我只负责延长培养出来的肌肉细胞的生存期。” “可以！”高桥很高兴，这就是他们想要的东西，始终突破不了的。 第0355章 老铁们 杨平选择干细胞培育肌肉做课题，并非心血来潮，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如果获得成功，以后比较容易向培育其它器官过度，比如皮肤、肌腱、韧带、软骨、骨，甚至关节。 放长远一些，还可以向培育心脏、肝脏、肾脏等发展。 这个课题组织技术和设备相对也会方便很多，比如纳米微支架，通过高桥比较容易获取。 纳米微支架对3D打印技术要求非常高，其三维结构排列是细胞集群层面，要能够做到引导肌纤维进行空间构型。 这种级别的3D打印技术目前国内没有，核心技术被德日企业垄断。 这也是杨平寻求国际合作的原因，一个人不可能去突破所有的工业技术，自己只能在医学技术上努力。 美国和日本现在无法克服的障碍是细胞的崩溃，崩溃源于某些细胞结构的不稳定，不稳定的因素很多，可能细胞膜不稳定，也可能细胞器不稳定。 现在诸多论文假设说什么的都有，这些崩溃因素，任何一个因素作为启动因素，引起细胞崩溃，导致其它结构跟着崩溃。研究者在观测的时候，由于各种原因，侧重一方，不足为怪。 这是人工诱导干细胞分化的必然结果，在诱导技术不成熟的情况下，势必引起部分结构不稳定，这是崩溃的潜在原因。 其实，干细胞在脏器培育这一块，已经开展得如火如荼。 东京大学还培养出世界上第一颗心脏，直径1毫米，心室心房血管结构齐全，跟老鼠胎儿心脏大小差不多。 同是日本的国立成育医学中心培育出肝脏；英国爱丁堡大学培育出肾脏；美国哈佛大学培育出皮肤。 这些技术都面临一个共同的问题——成熟与稳定。 如果这个问题解决，这些技术才能从实验室走向临床。 肌肉培养目前还是最成熟的，可以移植到动物体内，获得几个星期的成活时间。 那些内脏，比如心脏，直径才一个毫米的小心脏，再往上培养，就面临崩溃的问题，无法让小心脏顺利长大。 杨平想从肌肉开始，解决成熟与稳定的问题。 然后扩展到皮肤、肌腱、软骨等，这些在骨科应用十分广泛。 有了皮肤，不用拆东墙补西墙地植皮或做皮瓣。 有了肌腱，那些韧带重建的病人手术效果会更好。 有了软骨，可以解决软骨退变性疾病，比如老年性膝关节骨关节炎。 甚至培育出一个关节，进行关节置换。 干细胞是未来外科最具前景的领域，它将改变外科的历史。 或许有一天，余水莲这样的病人，可以用她自己的细胞培育出完整的下半身，然后行移植手术，将上下半身连接，恢复完整的身体。 下午下班，综合骨科的年轻医生，凡是有空的，都去参加郭总的饭局。 郭总大方，在医院旁边的客家菜酒店摆了好几桌，这是多高兴才舍得这么出血。 吃完饭，休息一会，小苏说藤原美雪约她一起打球，要杨平也一起去。 她们似乎早就约好，外套里面就是网球服，球拍的背包也带上了。 小苏平时在综合骨科手术室，只是做手术的时候才跟美雪打交道，没想到她们聊得挺来，还有唐菲，三人好像老朋友一般。 大家休息半小时，再到球场等等，差不多可以进行剧烈运动。 宋子墨、唐菲和徐志良回科室，小五要回家陪老婆，张林老婆值班，他打了几个包，全是老婆爱吃的，他得及时送过去。 杨平、高桥、小苏、美雪去打网球，杨平和高桥没有换衣服。 小苏拉着杨平：“我和美雪好好打几局，你们当观众就行。” 美雪又挽着小苏的手：“中日女子网球友谊赛。” 高桥觉得自己好像成了多余的，跟在后面，保持一定的距离。 不过，看着两个高挑的美女打网球，其实挺养眼的。 她们俩连医院体育馆的场地都提前订好，杨平和高桥干脆在旁边坐下来，商量课题合作的事情。 两位绝色美女打网球，引来旁边很多目光，时不时有人看过来。 两人水平都很好，十分激烈，打得不分胜负，比分咬得很紧，看来小苏遇上了势均力敌的对手。 高桥主动提出：“杨博士，细胞过早崩溃，是目前所有干细胞培育器官面临的问题，如果能够解决，这是划时代的进步，如果杨博士决定设立这个课题，高桥请求合作，东京大学的课题组，我是主要负责人，有足够的话语权。” “合作可以节约我们很多时间，我并不想重复造轮子，只想攻坚最关键的困难。”杨平表明自己的打算。 “如果杨博士愿意跟我们合作，前期技术我们可以全部共享，这样节约杨博士的时间，我们是共赢的。”高桥也是这样想的。 目前这方面的技术，东京大学走在前列，但已经遇到困境，杨平分析了目前所有的论文。 发现东京大学近期的论文全部集中在细胞植入动物体内的存活期，而且延长时间，一天，两天的增加，十分缓慢。 说明他们暂时没有技术突破，只是将原有技术不断改善。 与他们合作，会取得事半功倍的效果。 科研跟航海差不多，一个新航线的开辟，要经过无数次试错，不断修正，积累数据。 如果以后自己获得系统空间实验室这个神器，也需要现实中的实验室来完成试验。 在系统空间实验室获得的数据，可以让自己在现实中少走弯路，甚至一步到位，但还需要现实中的实验室将整个实验重复出来。 所以，与这些国际顶尖大学或医院合作，有利无害。 关键自己如何利用掌控这些资源，在其中做主导者，科学研究坚持自力更新的同时，也要开放合作，杨平想。 高桥亲眼见过杨平的外科技术和思维能力，深信杨平的能力。 现在因为进修与杨平建立了友谊，所以近水楼台先得月，能够有幸跟他合作。 以后，杨平的科研成气候时，估计跟杨平合作的团队得排队，高桥再想挤进去是难上加难。 杨平边看美女打球，边思索：“高桥，那我们合作，成果共享。” “没问题，我晚上就发正式邮件联系东京大学，以获得谈判签约的授权，我们一定不会比杜克大学差，我们虽然用干细胞培育出肌肉的时间比他们晚，但是我们也是独立完成的，只是论文发表稍晚了一点，相比他们，我们在诱导技术和微支架方面更加先进，他们的动物体内成活时间是三周，我们是六周。” 高桥自从认识杨平以来，不断地看到杨平创造奇迹，他坚信杨平如果专注干细胞领域，一定可以创造奇迹。 从私心来说，高桥是想搭上这艘顺风船，至于什么实验室的条件，现有的技术，对别人来说，可能十分珍贵，但是对于杨平这样的人，就算你不和他合作，他自己也能够追赶上来，无非时间久一点。 那个时候如果提出合作，估计杨平一点兴趣都没有，现在提出合作，起码可以用现有技术帮助他节约时间。 两个美女打完几局，都在喝水，隔着球网有说有笑，两人都香汗淋漓，运动中的女孩真是可爱。 五局下来，还是小苏厉害一点，赢了三局。 大家收拾东西，小苏和美雪回宿舍冲凉换衣服，杨平和高桥去占位置，几个人要找个烧烤摊吃夜宵。 杨平将宋子墨、徐志良、张林、小五也叫出来。 张林还在儿科，陪老婆值夜班，小五的家就在医院附近，两人很快可以到。 宋子墨和徐志良在练习显微镜下剥葡萄皮，听说有夜宵吃，毫不犹豫出来。 大家围在一起，张林要了几箱啤酒，除了杨平和宋子墨不喝，其他男的都喝。 几个大男人开口不离专业，继续刚才的课题话题，宋子墨和徐志良也加入。 三个女孩围在一起聊天，藤原美雪中文非常好，时不时爆出有趣的网络用语，惹得大家发笑，还要搂着小苏和唐菲自拍发朋友圈。 高桥喝酒很爽快，杯子一碰，马上干掉，而且严格按照唐老师的交代，不管跟谁碰杯，杯子一定放低一公分。 “去日本，我请你们喝和歌山的滨海啤酒！” 高桥觉得这帮中国朋友真好，他要学习阿倍仲麻吕，将这次进修写出文章，最好一本书，让日本人也长长见识。 那帮女孩不知道聊什么那么开心，好像在说中国哪些地方好玩，美雪算是在中国找到了好姐妹。 她们全然不管这边的男人们聊什么，几杯果汁在碰杯，相约要去内蒙古草原上骑马，去西藏看雪山，去杭州西湖穿汉服拍照。 撸串配啤酒，真他妈爽！ 高桥、徐志良、张林、小五，你一杯，我一杯，再加上两个喝醋的，气氛十分热烈。 “小高，行呀，干！”张林立刻给高桥满上。 “先干为敬！”高桥毫不犹豫，杯子一翻，干了，而且来者不拒。 喝完高桥起身，指指洗手间的方向：“老铁们！等我，放松一下，回来继续战斗。” 这谁教他的，老铁都叫上了？ 张林和小五两人一时愣住了，这小子。 请：m.yexianlian 第0356章 霸榜 高桥、徐志良、张林、小五和胖子，几个人喝了几箱啤酒。 旁边全是空瓶子，战斗力被释放得也差不多了。 等到快散场的时候，小五才想起：“张林，你不是备孕吗？” 张林眯着眼睛：“已经有了，还备什么孕，今天在场的，你看谁没喝酒，谁就在备孕。” 这话提醒了大伙，立刻将目光投向杨平和宋子墨，然后再看看小苏和唐菲。 张林这话一出，大家立刻静默，眼神怪怪的，小苏和唐菲两个女孩子，刷地脸红了。 “张林，你脑子被酒精泡坏了吧？我们一直不喝酒的。”宋子墨立刻解释。 张林嘿嘿傻笑：“我可是什么都没说，就算说了什么，我也记不清楚了，你别对号入座。” “你们又看着我干吗？”杨平觉得不自在了。 宋子墨解释完，大家又看着杨平，高桥凑上来说：“杨博士，来！中国话怎么说？” 高桥迷迷糊糊地端起空杯子，想了半天：“早生贵子！” “高桥”美雪看着高桥微醉的眼神，连红彤彤的，立刻提醒他。 高桥脑子反应快，经美雪一提醒，看着杨平和小苏红红的脸，猛然清醒，发现自己说错话。 可是，美雪怎么也脸红了，管她什么事，高桥不明白。 张林立刻催高桥：“小高，红包，快发红包，两百一个，快　　十万块的零钱，现在不多发几个红包，留着生利息呀，零钱包又没利息的。 大家这样闹哄哄的，闹了一阵才肯回去。 不过第二天不用做手术，所以没什么顾忌，比赛期间，做一天手术，休息一天。 这是张教授给出的建议，这样可以空出一天反思总结，并检查下一批手术的准备情况，以免出现纰漏。 休息的一天，科里要开讨论会，张教授和韩主任到场，会给出一些建议，但只是建议，给年轻人做参考。 第一天的手术，很多医院都只做一台作为开局，算是探路吧，而且大多是前臂双骨折切开复位内固定。 第二天的讨论会，高清屏幕上，打开了金刀奖的网站，第一天的手术，所有评委的打分已经完成。 宋子墨获得了所有评委的满分，华南区的分数排行榜上，三博的宋子墨、附一的苏南晨、林浩、陈歌、曹前、粟丰余，附二的严杰军、省人民医院田徐，这几个团队，目前以满分并列第一。 其它医院，包括省中医，中医药大学几家附院，多多少少被扣了分，主要还是手术细节很难顾全。 综合骨科的团队，将第一台手术进行了总结，然后将第二批准备的手术，仔细地检查了几遍，围手术的管理、手术操作、病例的书写等等，每一个细节不放过，都没有发现什么问题，才算放心。 在开赛初期，附一也采取这样的策略，让手术团队做一天手术，然后休息一天。 他们也在进行第一天手术的总结，以前臂尺桡骨双骨折的手术为范例，剖析手术应该注意什么，从大框架到细节，都弄得清清楚楚。 积分榜上，满分的八个团队，只有三博团队的手术由一助完成。 按照金刀奖的规则，区域赛的手术，全部可以由一助主刀，所以三博的安排，并不违反规定，但是没有哪个团队真的敢这么做。 主刀和一助的实力差距还是很大，偶尔一两台手术给一助做，让一助亮亮相，没有问题。 全部手术给一助做，万一有什么闪失，积分拉下来，遇上强劲对手，要追回积分十分困难。 而且第一台手术就给一助做，没人有这个勇气，首战可以树立信心，一旦失误，直接影响后面手术的情绪。 目前，五大赛区，除了华南赛区的三博医院，其它没有医院第一台手术让一助做。 华东赛区的魔六，第一台手术也是温仁涛主刀的，而且他没有让一助主刀手术的打算。 林浩一直关注杨平的成绩，可是现在三博的手术全是宋子墨主刀，杨平根本没露面。 这是什么意思？ 放弃金刀奖了？当作一次体验？ 但又不像，第一台手术，他们又获得了满分，看这分数，明显是奔着前几名来的。 第二批手术，附一每个团队准备了好几台，股骨干骨折，胫骨骨折、肱骨干骨折，全部都排上。 每一个的病例术前准备、手术方案、术后注意事项，几大主任都要过一遍，以查漏补缺。 第二批手术开始，逐渐有人开始掉队，八个满分团队，有些已经撑不住。 省人民医院的田徐，股骨粗隆间骨折闭合复位PFNA内固定，螺旋刀片的位置，在侧位X片上没有完全居中，被扣分，失去满分成绩。 附二的严杰军，股骨干骨折术前骨牵引不够，术中复位用时过长，差一点超过十分钟，刚好在十分钟时，复位成功，保住了满分。 这些基本手术，能够做到不扣分，那是理论和手术都到了无可挑剔的地步。 这需要主刀医生从毕业进入临床开始，一直接受规范训练，养成良好的习惯和一丝不苟的态度。 依靠赛前的突击训练，一两台手术做到满分可以，但是每台手术都满分，非常难，随便一个大意，分数就被扣了。 所有，这些手术可以稳定的维持满分，完全是平时的深厚技术积累。 比如股骨干骨折的手术，术中闭合复位要做到快速，评分要求术中复位不超过十分钟，超过就要扣分。 能够十分钟内将骨折复位好，做到力线、长度和旋转正常，完全靠平时点滴的手术经验积累。 当然，如果复位超过这个时间，也可以有很多理由解释：比如水平没发挥出来，麻醉肌松不够，或者骨折插入肌肉。 用张教授的话说，紧张也好，粗心也好，发挥不好也好，都是源于不熟练。 事实上没有什么紧张、粗心、发挥不好，都是不熟练的托辞。 一加一等于二，怎么不会因为紧张、粗心和发挥不好而出错？ 开赛的第三天，宋子墨也完成了股骨干、胫骨干、肱骨干这三类手术，每一台手术都获得了满分，非常稳定。 打开评委的评分，这些主刀获得满分是有原因的。 三博团队一个胫骨干骨折的病人，外籍，因为宗教信仰的原因，经常有跪地的动作。 这种病例，胫骨干横断骨折，毫无疑问，金标准肯定是闭合复位交锁髓内钉骨折。 下肢长骨骨折，没有涉及关节面的，按照金刀奖的评分规则，只要不是用微创，直接在术式上扣分，如果要得高分，必须微创，不能切开。 经皮的微创技术，下肢长骨骨折，可供选择的首选是交锁髓内钉，其次还有钢板，具体怎么选，要依据病情。 这个病例，宋子墨掘弃了首选的髓内钉固定，选择了长锁定钢板经皮技术的手术方式，从评论区可以看出，很多人反对。 “胫骨干横断骨折，闭合复位内固定，首选交锁髓内钉，而不是锁定钢板，髓内钉的中心固定跟钢板的偏心固定比较，稳定性明显更加优秀。” “的确，三博医院的主刀和一助还是太年轻，可能会因为选择失误被扣分，而且扣分不会太少。” “满分位置上又少了一个。” 评论区的发言很多是经验丰富的高职称骨科医生，也不乏好学活跃的年轻医生。 “不用急，我参加过三博医院的学术会，这个团队的主刀杨平大大，绝非等闲之辈，这种简单手术，怎么会出现内固定选择失误呢，肯定另有隐情。” “明摆的事情，还有什么隐情，从坎贝尔到骨科手术学，再到AO内固定手册，这种手术到哪都是首选交锁髓内钉，标新立异不是这个时候。” “继续看吧，这个团队的主刀，真的是大神，不用太早下结论。” 除了个别的持有保留态度，其它的完全一边倒，认为肯定是为了追求标新立异，内固定选择失误。 这也不是少见的事情，一些医生为了追求与众不同，获得新意，搞出一些奇葩的手术方式。 比如肱骨干骨折的切开复位钢板内固定，前外侧切口是金标准，有些人硬是弄出前内侧切口，还说出很多优点。 前内侧那么多神经血管，往上延伸是腋窝，全是神经血管的发出，怎么可能优于前外侧。 不标新立异，论文怎么写出来？ 可是现在是手术比赛，不是些论文，一个不合适的标新立异，可能将自己弄得翻不了身。 终于，第一个评委开始打分了，大家盯着亮出的分数。 每一个步骤，都是满分，直到最后一个步骤，还是满分，总分满分！ “怎么回事？” “我们问题出在哪？” “怎么不扣分？” “仔细看评分说明！” 评分说明赫然写着：患者因为宗教信仰因素，经常要行跪地动作，胫骨骨折使用交锁髓内钉，其中膝前痛的并发症发生概率较高，可能严重影响病人的跪地动作，而长锁定钢板经皮技术，不存在此类并发症。所以，某些职业运动员、有经常跪地动作要求的，其它无法接受可能的膝前痛并发症的，尽量避免交锁髓内钉固定。 “高手，这都注意到了，以前我们不知道这些呀。” “我说吧，这才是真正的大神团队。” “省医那边，一个职业运动员病例，因为这个被扣分了。” 满分榜上，八个满分，现在只留下了七个，宋子墨还挂在上面。 这个病例他们居然逃过了，没有被扣到分，这可是大多数骨科医生不会考虑的问题。 曾经某足球运动员，胫骨干中段横断骨折，在华东某省医院做手术，主刀的主任思考再三，掘弃了交锁髓内钉的方法，选择了长锁定接骨板，术前术后的X片挂在一个园子网站上，遭到很多人的质疑。 最后高手出来解疑，大家才明白，这么回事。 高屋建瓴的手术思维，是建立科强大的理论和经验之上的。 林浩又在分析三博医院的手术，不知道他们跟自己一起霸榜，还能坚持多久。 请：m.yexianlian 第422章 云里雾里的腰痛 见杨平如此执着，韩主任万分感动，和盘托出上级要将杨平调入301的事情。 不过这种挖人终究是人才引进，一定要本人同意才行，本人如果执意不去，对方也无可奈何。 韩主任原本犹豫不决，希望杨平可以去最好的平台，但是心里又十分不舍。 现在，他坚定了主意，他要留下这小子，自己和夏院长还能干很多年，用这些年，足够帮助杨平做成一番非凡事业。 杨平需要的不是钱，也不是荣誉，而是自由、宽容、坦诚、尊重和关爱。 如果杨平去了其它地方，平台更大，但是那些人不一定真正懂这种奇才，一旦没有呵护好，可能会带来糟糕的后果。 “小杨，这里没有别人，我再问一句，你真的甘愿留在三博？我真心实意希望能够去更大的平台，成就一番更大的事业，不要因为我们的私人感情干扰自己的决定。”韩主任肺腑之言。 杨平坚定不移：“只留在三博，哪里都不去，我需要的东西，这里有，其他的平台再大，不一定有。” “好！” 老韩站起来。 “我现在就去跟夏院长说，你安心上班，其它事情我们来处理。” “你这次出国，苏教授打了几个电话给我，向我打听你的情况，也挺担心你，我说，你这是问错人了，你的情报应该比我更多，他不说话。”韩主任忽然想起这事，提醒杨平，应该找个合适的方式给苏教授回个话。 苏教授过五关斩六将，已经顺利通过两轮院士评审，终选投票时，他获得高票当选，目前已经进入名单公示阶段。 与之同期参选的洪志刚、孟衡、傅山城等教授，均在第二轮落选，只能等待两年后的增选。 刚刚韩主任提到“老丈人”，杨平确实没有反应过来。 杨平知道，小苏这姑娘聪明，自有打算，她在寻找合适的时机带杨平去见家长，所以杨平也不着急。 估计小苏还没有正式向父亲提起与杨平的恋爱，所以苏教授不便从自己女儿口中探听杨平的情况。 杨平将在美国的大致情况，编写了一条微信发给了苏南晨，这下苏教授应该会放下心。 韩主任风风火火地去找夏院长，杨平回到医生办公室。 胡主任正眼巴巴等着杨平继续讲解脊柱侧弯的手术，在等待的还有协和几个医生，宋云也在场。 张林正进来，后面跟着一个耷拉着脑袋的医生，三十多岁，杨平不认识，应该是自己在美国期间过来的。 “杨博士！”张林恭恭敬敬地打招呼，那医生跟着打招呼。 然后将这个医生带到旁边一个会谈室，门没有关紧，开了一道缝。 “张老师，对不起，这是我的检讨书” 医生双手奉上检讨书，张林接过，翻开看完，在上面签字。 “这份检讨书还差不多，我跟你说，你来这干吗的？进修学习！进修有进修的规矩，学习有学习的态度，不管你以前在哪个医院，什么职称，来到这里，你就是三博的进修生，你就得遵守我的规矩，拿出学习的态度，不然你来干吗？度假？这里不是你想来就来，也不是想走就走的，一旦被开除，你就列入黑名单，你以后再也没有机会来进修，还会影响你的同事的进修申请，你这种我见多了，你有多牛？你告诉我你有多牛？学术地位世界排第几？高桥文哉你听过吗？你有没有他牛？你随便找科里一个人打听一下，他是不是规规矩矩的。” 张老师严肃认真，言辞中肯，听者不敢越雷池半步，估计已经不是第一次被喷。 声音很大，从门缝里漏出来，办公室所有人侧耳倾听。 “新来的进修医生，附二的，过来学习脊柱侧弯矫形，南都医大副校长的外甥，不是迟到就是早退，吊儿郎当的。”宋子墨附在杨平耳边说。 “张林将他拿捏死死的”宋子墨偷偷笑。 杨平侧身，透过门缝，看着张林那副模样，心里忍不住一笑，这家伙还真像模像样，派头十足。 “科里进修生的教学，张林管理得井井有条，没人敢乱来。”宋子墨显然很满意张林的表现。 杨平正准备继续给胡主任讲脊柱侧弯矫形，走廊里传来吵闹的声音。 隐隐约约杨平听到有人在叫嚣：什么庸医，什么要上告，什么开错刀了。 研究生李国栋进来，愁眉苦脸：“主任，脊柱外科转来的病人，做完手术后腰痛一点也没缓解，在那边大吵大闹，秦主任跟宋医生联系，转到我们科。” “哦，来了，一起去看看，我会诊的，纠纷病人。”宋子墨立刻带杨平去看，一群进修医生也跟着过去。 男性病人，三十六岁，体型较为肥胖，腰痛伴左侧大腿外侧出现麻木烧灼感两年，久站久坐症状加重，休息后可以缓解。腰椎正侧位显示腰45，腰5骶1椎间隙略微狭窄，MRI提示要腰45椎间盘突出，上下终板炎。 在外院诊断为腰椎间盘突出症，做了微创手术腰45椎间盘低温等离子射频消融，术后症状没有缓解，托熟人转到三博医院脊柱外科，做了后路腰45椎间盘摘除椎间隙植骨融合椎弓根钉内固定。 病人被平车推到病房，脊柱外科的医生正在和综合骨科的李国栋交班。 病人侧卧位，蜷缩着身子，胳膊上还纹着不知道是什么怪兽。 这年头打黑除恶，这胖子居然还敢纹龙纹虎，也是胆肥，现在这些纹身的，是重点关注对象。 这个病人，存在潜在纠纷，秦主任感觉棘手，只好求助综合骨科，杨平去了美国，就请宋子墨会诊，宋子墨一看，收综合骨科。 脊柱外科，是骨科里纠纷最多的。 杨平在南桥医院下乡的时候，严老师的病例就是经典纠纷案例。 腰痛病人，不说别的，就腰椎间盘突出症，看似简单，脊柱外科常见病例，其实十分复杂。 这个病人已经在其它医院闹过一次，现在做第二次手术，效果还是不行，他断定秦主任做错部位了，因为做完手术一点效果都没有。 这秦主任也是老实人，真心想替病人解决问题，而且病人是熟人介绍来的。 一般这种需要再次手术的，有潜在纠纷的，很多医生不敢接活，没必要往自己身上扣屎盆子。 病人来的时候，秦主任也是犹豫过，但是熟人介绍，病人再三哀求，秦主任一时心软，接下来，仔细分析，觉得这个病人是腰45椎间盘突出，伴严重的同节段的上下终板炎，微创手术没办法处理，要开放手术，摘除椎间盘，刮除上下终板，才能彻底治疗。 可是这个信心满满的手术，做完之后，症状没有任何缓解，病人前几天还认为是术后不久，没在意，特意送了一面做好的锦旗过来，可是过了几天，这疼痛没有任何缓解，立刻翻脸，在病房闹起来。 “我是腰椎间盘突出，这个庸医，肯定开错地方了，突出的椎间盘没有切除，把好的椎间盘切掉？我向别人打听过，还上网查过，就是这样的，做错部位了，医疗事故！”病人态度很恶劣，对自己的判断没有疑问，质疑医生做错部位。 很多病人来门诊看病也是这样：“我是腰椎间盘突出。” 没错，影像报告上写着腰椎间盘突出，无论医生还是病人，都深信不疑。 可是腰痛不一定就是腰椎间盘突出症，腰椎间盘突出不一定就是腰椎间盘突出症。 这里面的逻辑关系不弄清楚，就没法把腰痛病人理顺。 腰痛几乎是门诊排在首位的疾病，人一生中出现腰痛的比例是百分之八十，在任何时候，有百分之十八的人正在经历腰痛。 也就是此时此刻，一百个人里面，有十八个人正在腰痛，这个比例相当大。 引起腰痛的原因非常复杂，腰椎间突出只是一个影像诊断，腰椎间盘突出症却是一个临床诊断，两者差了一个字，明显意义不一样。 不是碰到腰痛就是腰椎间盘突出症。 也不要看到CT或者MRI报告上写着腰椎间盘突出，就以为是腰椎间盘突出症。 远没有这么简单，也远没有这么懊恼。 “能躺下吗？我给你检查检查！” 病人回头斜瞄一眼，本来想骂人，但是看到杨平的眼神，以及周围围着的一群白大褂，一种叫做气场的东西镇住了他。 “你是杨博士？把麻花人拉直的杨博士？”病人顿时变了一个人，刚才还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社会大哥气势，现在竟然怯生生地问。 “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杨博士，你要配合他检查，你已经做了两次手术没有解决问题，已经不是普通问题，我们叫做疑难杂症，要是相信我们，相信杨博士，想自己的病好，就听话配合，要是不相信我们，你给句话，我们马上推你回脊柱外科，你继续闹。”宋子墨跟他已经打过交道。 病人吃力地翻身躺好：“杨博士！我信你，外面都说你很神，消防员胳膊断几截，可以接上；足球运动员废了，你给整好，送上球场；人卷得跟麻花一样，全国医生不敢开刀，你给开刀拉直了！” “你痛还是不痛？”宋子墨催他躺好。 “痛！怎么不痛！痛得打滚！” 病人立刻说。 地址： 第0357章 大课题 金刀奖的区域赛有条不紊地进行，竞争越来越激烈，苛刻的评分让获得满分越来越难。 附二的严杰军、附一的粟丰余，在第三批手术，掉出满分阵营，他们犯了同样的错误。 一台肱骨下端粉碎骨折的手术，年轻女性病人，切口美容缝合的缝线选择错误，被扣分。 其实关节部位，以前是美容缝合的禁忌症，美容缝合的优点是疤痕少，缺点是没有常规的间断缝合牢固。 关节手术，术后需要早期康复训练，一般术后第二天就要开始康复训练，这样才能获得满意的关节功能。 美容缝合的牢固度差，无法满足早期康复训练的需求，活动中容易造成切口裂开。 现在美容缝合技术越来越好，如果每一针能钩到足够的真皮组织，可以做到早期的牢固，原来的禁忌症也就成了适应症。 严杰军和粟丰余的美容缝合技术没有问题，可惜对外科缝合技术的掌握还是不够全面，对各种缝线的认识不足，在缝线选择时犯了错误。 美容缝合，他们选用了可吸收缝线，其实这是大多数外科医生容易犯的错误。 很多医生甚至将可吸收线叫做美容线，这完全是错误的。 目前，美容缝合的缝线选择一定是不可吸收的滑线，比如带针的细尼龙线，术后需要拆线。 可吸收线虽然不用拆线，但是用于缝皮，在吸收的过程中会产生异物反应和炎症反应，导致疤痕更加明显，与美容的目的相违背，细尼龙线不存在这个问题，几天后，或十几天后就拆除了。 要是在平时手术，这不是问题，可是竞赛，必须追求精益求精。 第三批手术后，还保持满分的，宋子墨、苏南晨、林浩、曹前。 华南区其它几个省份的团队，实力还是跟南都省有差距，没有出现满分团队。 林浩现在有点紧迫感，三轮手术，居然没有将杨平团队甩掉，他们还稳稳地跟自己并列华南赛区第一。 杨平对宋子墨的水平心里十分清楚，这个一助，在区域赛不会有对手，到全国赛，都能替自己横扫一阵。 无奈全国赛主刀的手术必须过半，而且决赛手术必须主刀亲自做。 所以杨平现在不着急，只要积分没有落后，他暂时不打算出面，他抓紧时间做更重要的事情。 干细胞实验室培育人类肌肉的研究，课题计划书已经写出来。 这些天的时间全花在这，一百多页的课题计划书，摆在办公桌上，让人看了脑袋发胀。 但是没有办法，这个大课题涉及的方面太广。 就像造汽车，需要很多工厂合作，不可能一个工厂造出所有的零件。 杨平想专注核心技术，他虽然打算跟高桥合作，不过他对日本人不会抱什么希望，那只是支线备选方案。 杨平的主线方案已经成形，他需要找几个国内的合作方。 南都医大的基因实验室，是他计划合作的对象，进行诱导蛋白质的获取或合成。 利用干细胞培育肌肉细胞的课题中，几个核心技术，已经出现的有两个，诱导分化技术和微型支架技术，未来的第三个核心技术是细胞结构稳定技术。 微型支架技术，杨平搜索了很久，终于找到一家鹏城的新创公司，叫做魔方新材料公司，其3D打印技术可以实现15个微米的打印，虽然还不够，但是很有希望。 这是一群海归博士创立的公司，不知道这个团队是否有能力完成微型支架的研发，这是国内公司唯一的希望。 找到这两家合作方，课题才会有希望做成，杨平打算抽空去逐一谈判。 如果东京大学能够跟自己合作，技术共享，自己可以将他们的技术消化吸收，然后改进，这样会缩短很多时间。 但是这种希望不大，杨平不是心存幻想的人。 所以主线方案中，只能自己从头来啃这块骨头。 弯道超车，从来没有的事，技术只能一步一个脚印，要超过别人，只能靠速度。 科研资金也是大问题，一期的资金需要三千万左右。 这笔投入可是巨大的，靠申请的科研基金，即使能够成功，最多一百万。 一百万的资金杯水车薪，这个课题如果算上后续投入资金，那可是几十亿级别的。 要是没有足够资金，课题很难运转，这些都是很现实的问题，他现在觉得小苏的话十分正确。 如果有一天，自己随便可以拿出几百亿资金，就不会为这点钱发愁了。 有人敲门，应该是宋子墨做完了手术。 “本来要你写的，但是你要做比赛手术，我已经写完，这是我写的课题计划书。”杨平指着办公桌上一叠厚厚的文件。 宋子墨浏览了概述：“这个研究经费，你怎么没有写？” “不是我不写，暂时没办法写，一期需要三千万。”杨平笑道。 宋子墨倒吸一口凉气：“一期就要几千万，这可是亿元级别的大课题，我们是不是有点” 杨平摆摆手：“就做这个课题吧，钱的事情，我来筹集。” 杨平觉得正是着手的时候，不能再推迟。 现在着手，等到金刀奖拿下冠军，获得系统空间实验室的奖励，那时这个课题已经展开工作，自己就可以发力。 现在杨平感到，真要做点事情，没有钱完全行不通。 华为每年几百亿的研发资金砸进去，持续十几年，才有麒麟芯片出来。 其它企业哪有这个魄力和远见，而且这是看不到头的投入。 比起这种艰苦的技术研发，盖几栋房子就赚得盆满钵满，大家都喜欢后者，赚钱又快又爽。 杜克大学、东京大学，这个课题都是几百万美金的投入，这都是前期。他们打算在这个项目继续投入几亿美金的研发资金。 “各种科研基金，你能弄到一百万就已经到顶。医院的钱，华侨基金会，就算韩主任和夏院长同意也没用，钱是医院的，不是个人的，拿出几千万来给你做科研，不可能的。”宋子墨很担忧。 几千万，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如果是搞企业，还有可能拉风险投资，这种科研，赔钱的事情，谁愿意干。 “钱的事我来想办法。”杨平有想法时，就已经想到困难。 “三千万，一些大教授一辈子拿到的科研经费可能都没有三千万。”宋子墨觉得钱太多。 “你安心做竞赛手术，这事我来张罗，课题必须做。”杨平不容置疑。 “行，无论如何，我支持你，钱再多也有个数，大家一起想办法。”宋子墨全力支持杨平。 他要去组织大家对今天的手术做回顾，交代杨平有空一起想筹钱的办法。 手机微信群里，魏大年的基因测序终于有结果了。 一些先天性疾病全部被排除，葡萄糖6磷酸酶缺陷、丙酮酸脱氢酶及羧化酶缺陷、果糖1、6二磷酸酶缺陷、氧化磷酸化缺陷，这些已知的引起乳酸中毒的先天性疾病，在魏大年身上，都不存在。 动用了全国最先进的基因检测技术，还是徒劳无功。 文玉琳博士的基因测序报告，写了几十页，从测序的方法、使用的设备、测序的结果，都做了详细的报告。 文博士问道，是否继续扩大测序，对一些前体分子和代谢产物进行分析，甚至对基因进行重新测序，这是一项庞大的工程。 连基因测序都没有找出问题，还有继续下去的必要吗？ 如此罕见的病例是最宝贵的资源，如果这样放弃了，岂不是可惜。 但是南都医科大学的基因实验，不可能集中全部精力来对魏大年进行基因检测，人家还有很多课题要做。 这要不是苏南晨的面子，人家怎么肯接受这样的人情任务。 杨平突然想起，自己的系统最近不是有病例推送功能吗，对推送的病例可以进行全面的医疗活动。 他进入系统空间，利用病例推送的功能，不断改变关键词，缩小推送的范围，终于，通过精准推送，获得了跟魏大年极为相似的病例。 杨平对这个实验体来一次最庞大的检查，各种实验室和仪器设备检查都来一遍。 可是没有发现任何线索，于是尝试完善病人的基因测序。 现实中的检查方法，系统空间都有，而且在系统空间做检查，无需排队，资源都是围绕病例的。 神奇的事情出现了，几个小时后，第四代基因测序技术完成的，几十页的基因测序报告出来了。 看完基因检测报告，还是没有发现病因。 杨平再来几次基因测序，这一次庞大的检查花去自己几万积分。 不过相对模拟手术，这些积分的消耗还可以承受。 终于一份报告中显示：ATP5F1D基因出现一个突变，而这个基因参与了线粒体的功能，正是这个基因的突变，导致丙酮酸的代谢出现问题，造成乳酸堆积。 “能否继续检测，用第四代基因测序技术，对ATP5F1D基因进行重点检测，多做几次，可能该基因出现突变。” 杨平在群里留了一条消息。 “非常抱歉，第四代测序仪器目前没空。”文博士表示很遗憾，最近课题也很忙。 十几分钟后，文博士打了个OK的手势。 “如果重新进行全面测序，我们根本腾不出资源，只对ATP5F1D基因进行精准检测，可以安排。” 如果对整座城市每家每户，翻箱倒柜来，寻找一件丢失的宝物，难度可想而知。 现在只对一间房子进行搜查，容易了很多。 杨平第一次使用这种病例推送功能，不知道在系统空间进行的检查，在现实中是不是有指导意义。 “我们使用第四代基因测序技术，几个小时可以出结果，明天我们开始做。”文博士补充。 其实，苏南晨看到群里的对话，打了电话给林岚，那边才愿意继续帮忙检测。 林岚是南都医大基因实验室的主任，博士生导师，还有一个身份：苏南晨未来的太太。 林岚亲自安排，文玉琳肯定照做，林岚是她的博士导师。 请：m.yexianlian 第0358章 逐鹿 金刀奖的第四轮手术，进入骨盆髋臼手术。 虽然比赛只要求三个月内将手术种类和例数完成即可，但是大多数医院遵循分批递进的原则。 先简单后复杂，用简单手术进入比赛状态，将复杂手术放到状态最佳的时候做，自然而然形成现在这样的顺序。 骨盆髋臼骨折手术，创伤外科难度比较大的手术，按分级，该类手术大多时四级手术，也是区域赛拉开分数较多的手术种类。 有些主刀在四肢骨折还可以收放自如，不慌不忙，看起来能够按照标准步骤优雅地完成手术。 到了骨盆髋臼骨折，很多就乱成一团糟，还管什么标准步骤，能够把手术顺利做完就行。 医院的技术积累需要好几代人，所以很难冒出黑马，骨科专业的赛事目前非常激烈。 西部赛区华西和西京两家医院一直领先，其它医院都不得不屈居其后。 北部赛区，帝都骨科几大巨头，积水潭、301、帝医三院、协和、帝医人民医院几乎呈碾压态势，其余医院水泼不进。 这几家医院派出的团队，相互竞争极为激烈，几乎都是以满分爬榜，如果稍微大意，落后一分，就很难追上来。 中部赛区，同济与湘雅争雄，难解难分，相对其它几个赛区，这个赛区最平静。 东部赛区，与北部赛区差不多，应该是最激烈的两个赛区。 魔六、魔九、长征、华山、瑞金等，打得轰轰烈烈，但是因为温仁涛的存在，让魔六的势头明显压过其它几家。 发达的互联网让这一届金刀奖精彩纷呈，大家雄心勃勃。 帝都认为这一届应该继续让他们蝉联。 魔都按耐不住，誓要将金刀奖夺回来。 华西虎视眈眈，觉得金刀奖早就应该是他们的，其综合实力常年位居全国前三，岂能会怕帝都、魔都和南都。 南都附一厉兵秣马，经过些年的蓄力，骨科早就跟帝都魔都遥遥相望。 要说安静的，也只有中部赛区了，湘雅同济望四周一望，好像没有其他对手，就哥俩你一拳我一脚。 这两家医院也是老牌强院，尤其湘雅，虽然不能再与协和齐名，但是区域龙头老大的位置没人能够撼动。 五路强兵强将，均各不相让，全力以赴，逐鹿金刀奖。 骨盆及髋臼骨折，这是创伤骨科拉分的手术，大家不敢松懈，积分咬得这么近，只有前三名才可以进入全国赛，稍不留神，扣分较多，可能很难翻身。 这种紧张的气氛也正是对外科医生的激励：不能犯错，一次犯错，再难翻身。 “三博这次是一匹黑马，居然超过附二和省医，还在满分席上坚持。”林浩这次坐在苏南晨旁边，他特意这样，想听听兄弟的意见。 高清屏幕上在回顾这几轮手术，骨科所有医师，除值班不能离岗的全部参加。 南部赛区有好几个省，但以南都附一、附二和南都省人民医院实力最强。 每次南部赛区的竞争，都集中在这几个医院。 这次比赛，香港也派了团队参加，表现不错，但是没有团队获得满分，看目前的趋势，出线的几个团队应该是尚能维持满分的团队。 “三博医院一直是助手主刀，有点奇怪，他们的主刀怎么一直没露面？”林浩故意这样说，希望从苏南晨口中套出点消息。 苏南晨也明白这位兄弟的意思，只能如实相告：“别小看这位助手，他是可以问鼎全国冠军的水平，不说超过我们，至少跟我们在同一水平线上。” 苏南晨的话很客气，很保守，这样避免打击林浩的信心。 “不见得，现在是四肢骨折，水平难以拉开，下一轮的骨盆骨折，以后的脊柱骨折，恐怕就没这么容易了。”陈歌支持林浩，他也觉得三博坚持不了多久。 就像中学生做数学题，学校的普通考试很多能打满分，如果将这些满分考生放到奥赛上去，能够及格就不错了。 他们认为目前的赛事就是普通考试，得满分不足为奇。 苏南晨也不太好偏向别人医院，打击自己同事的信心，只能闭口不谈。 但心里明白，这位一助，不仅会横扫南部赛区，估计在全国赛，也要替杨平打头阵，会一直打完一半的全国赛。 “这届比赛，关节镜手术增加了肩膝多韧带重建。”陈歌提醒林浩。 林浩满怀信心，肩膝的多韧带重建，年轻一代，全国恐怕难觅对手，这可是自己在这次比赛的秘密武器。 苏南晨瞄一眼林浩和陈歌，欲言又止，重在参与，再说也没什么意义。 曹前和粟丰余一声不吭，他们现在盼望几个满分团队丢分，这样自己才有希望。 前排，黄教授和邹教授分列苏教授左右，正在观看回播视频，正在播放的是三博的手术。 邹教授指着视频低声说：“一个一助就这么厉害，不出意外，杨平夺冠应该不是问题，呼声最大的温仁涛恐怕不是他的对手呀，这年轻人实力太强横。” “三博今年是一匹绝对的黑马，进入全国赛，我们最好不要过早面对他们！”黄教授难得和邹教授意见一致。 “估计今年的最佳器械护士也会落在三博。”邹教授身体倾斜，跟苏教授硕。 “看这势头，真有可能。”黄教授同意。 金刀奖除了主奖，还会评选出其它配奖，比如最佳一助，最佳器械护士，最佳麻醉医生。 苏教授笑而不语，只是听左右讨论，今天这两位出奇的和谐，居然没有相互抬杠。 此时，魔都六院也没有闲着，洪志刚正带领大家观看各赛区前几名的手术，以取长补短。 “仁涛，三博医院目前还是满分？”洪志刚还是最关心三博。 “跟南都附一的三名选手一起，维持满分状态。”温仁涛不觉得奇怪，这是意料之中。 他早就知道，三博医院的强项在创伤骨科，而且他已经确认，高桥文哉不在东京，在三博医院，看来高桥帮助三博的培训作用不少。 “挺厉害的，还是一助做的手术。”洪志刚皱皱眉头。 “估计三博想借这次比赛让创伤骨科再次扬名，以稳固之前的名气，拿金刀奖不是他们的目的，技术短板很难短时间内补齐。” 温仁涛分析道，他想让老师不用多虑，不要被感情影响判断，应该多关注华西、积水潭等实力强劲的选手。 温仁涛也挺疑惑，曾冉口中的厉害角色一直没出现，三博医院的手术目前全是一助在主刀。 这个主刀怎么这么大胆，放手让一助去冲线，这种激烈争夺，难道不怕一助失手？ 难道主刀还要一助保驾护航？弄不懂这种安排的意义。 南部赛区的苏南晨和林浩科都是非常强悍的。 “一助宋子墨是我们魔六出去的。”曾冉跟温仁涛说。 “哦？”温仁涛没有多少兴趣。 “就是那个高大帅气的小伙子，显微镜下操作考试，破了我们医院的记录，至今这个记录是他保持。”曾冉对宋子墨熟悉。 “流川枫？”温仁涛不记得他的名字，但记得当时大家给他取的外号，有点印象，那家伙总是一副高傲的样子。 “是呀！”曾冉以为温仁涛忘记了呢。 “他不是复旦毕业的吗？听说复旦几个附院都不接受他到外科培训，好像有顽固性晕血？后来是交大医学院一个领导打招呼，塞到我们这，还闹笑话，在创伤急救中心扶着墙上班？”温仁涛对宋子墨印象更加清晰。 “没错，师兄终于想起他，今非昔比，他早就克服了晕血，在三博医院，他是杨平的助手。”曾冉总觉得老师和师兄有点大意。 “的确，这手术做得非常漂亮，再过十年，一定可以问鼎金刀奖。”温仁涛赞叹。 曾冉总是有一种不安的感觉，他亲眼见到的手术，让自己一直心有惧怕。 不管杨平和宋子墨其它手术水平如何，学术会上那台手术展示的能力，太过强悍，已经在曾冉心里生根。 也许是心理阴影，让自己在判断时总是放大三博的实力，甚至师兄说的高桥去三博，他总觉得另有隐情。 或许想得太多了，曾冉努力抑制自己的念头。 师兄分析得很客观，那些决赛手术，脊柱侧弯矫形、上颈椎手术、脊柱骨盆肿瘤，他们没有接触，怎么可能厉害。 温仁涛对杨平很是好奇，他自己不露面，让一助帮他主刀。 金刀奖从第一届以来，可是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先例。 “仁涛，千万不能大意，要是全国赛遇上三博，必须全力以赴。”洪志刚提醒，他有点惴惴不安。 “一个三博，还用我们去淘汰？恐怕碰不到我们，华西、积水潭，随便一支团队就将他们淘汰了，不说别的，一个上颈椎手术，让他们拿刀的手都发抖，照我说，在南都附一那几个家伙的围攻下，三博出线都难。”另一个副教授不屑的语气。 每年的医院排行榜，骨科骨科专业，魔六一直名列前几名，较量的对象是积水潭、301、帝医三院，连协和骨科也经常排在魔六后面。 现在居然在讨论小心三博，不知道脑子抽什么风。 “现在他们可是保持满分的！”曾冉还是担心。 这位副教授不以为然：“不看看现在做的什么手术？都是四肢的，让你去拿满分也有可能。” “还是不要大意，仁涛，关注这支团队。”洪志刚现在举轻若重。 “明白！”温仁涛觉得老师疑神疑鬼。 最新。 请：m.yexianlian 第0359章 第一枪 第四轮，骨盆髋臼骨折手术，好几天没有人开台。 很多医生请求组委会改变比赛方式，全部手术采用直播形式，在规定的时间，同时开台完成同类手术，评分也采用现时评分，这样显得更加精彩，而且会有强烈的对比性。 将手术集中到一个时段，评委也集中到这个时段，恐怕不现实。 选手和评委都是医生，都很忙，很难全部集中到预定的时段。 少数评委都是晚上抽空看视频回放，完成打分，这些评分，每一分都是反复斟酌才给出的。 不像体育比赛，简单明了，胜负分明，一个手术分解成几十个步骤，有些上百个步骤，围绕手术还有很多方方面面。 即使决赛采用同台直播的形式，对打分也是要求评委24小时内完成，没有要求现时打分。 所以外科手术因为特殊性，很难全部一刀切，采用直播即时评分。 只能大家愿意看直播的就看直播，没有时间看的，看视频回放也行。 有人提出，视频有先有后，技术水平相当的情况下，先做的吃亏，后做的会占有优势，可以避免犯前面出现的错误。 言之有理，但是每台手术都具备个性化特点，何况公开的手术评分规则，缺少详细的细则，细则在评委手里。 只有所有参赛医生全部完成此类手术，扣分细则及理由才会公布出来。 在此之前，你知道做在前面的手术扣分了，也不知道扣在哪。 比如，对于有些病人评分有必须考虑外观需求这一项，细则里才有缝线选择的内容。 在扣分细项和理由没有公布之前，别人也很难从这台手术获取经验教训。 对于骨盆髋臼手术，大家保持谨慎态度，没有人抢先手术，都在等别人先做，让别人去趟雷，仿佛这样心里才踏实，才有安全感。 三博综合骨科的示教室，一副手绘的骨盆解剖图谱定格在高清屏幕上。 随即，切换成右侧髋臼骨折的绘图。 这个病人的髋臼骨折比较严重，JudetLetournel分型：双柱骨折，AO分型：C23。 病人的影像图片：骨盆前后位、右髋前后位、髂骨斜位、闭孔斜位片，四张X线平片，骨盆及髋臼的CT扫描三维重建图片，全部罗列出来。 X线片上，六个放射学标记：髋臼后壁的缘、髋臼前壁的缘、髋臼顶、泪滴、髂骨坐骨线、髂骨耻骨线，都特意做了颜色标记。 所有的病例资料井井有条，每一个细节都考虑周到，宋子墨在台上讲解。 杨平带着大家在台下听，在综合骨科，规培生现在都要学绘图，绘图成为一项基本技能，这是培养形象思维能力。 手术的步骤全部用手绘图加注解表达，几个大步骤，几十个小步骤，既不陷入细节，能够从整体把握手术，又能追求细节，力求手术完美，显示团队对手术的深刻细致理解。 “现在还没有人开台，大家都在等，我们要不要也等一等？”高桥虽然没有上台，他早就把自己也当做团队中的一员。 经历这样的大事件，他跟着杨平学到了很多东西，从术前诊断，手术适应症的选择，术前准备，手术计划，术后的康复，完整地学习整个诊治流程。 “我觉得不用再等，南部赛区，骨盆髋臼骨折手术，我们就做第一个开台的。”宋子墨觉得再等的意义不大，浪费时间。 “手术计划已经没有漏洞，建议开台。”徐志良同意宋子墨的意见。 “大家对手术计划没有意见，那就明天早上八点半开台。”杨平做出决定。 其实对手术的思考，杨平已经远远超出比赛的要求，他将这种思维态度和方式传递给宋子墨。 所以宋子墨对这台手术的理解，已经超出评分大纲。 如果术中操作能够将计划贯彻到底，这又是一台满分手术。 宋子墨站在讲台上，习惯性地白大褂解开，团队二号人物从容自信地关闭屏幕，手术明天开台。 网站的预告，三博医院的手术马上开台。 不仅南部赛区，全国赛区都是这样，大家按兵不动，等待第一个开台。 居然是三博医院第一个开台，还是一助主刀，甚至有人怀疑，是不是杨平水平不行，只是三博的吉祥物，要靠宋子墨护驾，才能打完区域赛。 要不是比赛，洪教授将他们单独拉出来应付比赛，平时他们那有时间休息。 温仁涛、穆军、曾冉几个人聚集在示教室看视频。 温仁涛也在等开第一枪者，要是再没有人开枪，他要开这第一枪了。 “这台手术他们第一个开台，有勇气。”也是参赛的主刀，副主任医师穆军说，语气戏谑。 “还是一助主刀，这是让一助打完区域赛的节奏？”穆军笑道。 “车开得有点快，这次怕要翻车了？”穆军连说了三句。 温仁涛显得很冷静：“不至于，以创伤骨科见长的三博，这个一助手术基本功非常优秀，在骨盆髋臼骨折上翻车不太可能。” 大家越是不在乎三博，越是想看，这算是好奇心的作用。 这个时候，一般的策略是，主力团队的手术会推后，负责助攻的团队手术提前探路，可以避免主力团队犯错误。 “哪有让助手一冲到底的，这个主刀怕是个特殊人物，让人抬进金刀奖去找存在感的？”穆军呲之以鼻。 哪行哪业都有这种人，水平不行，又要过瘾，想弄个高大上的名头，怎么办？钻空子，走捷径，让人抬进去。 “金刀奖的规则，区域赛允许一助完成所以手术，区域赛只是基础手术，不影响对主刀水平的评价，看完再说。”温仁涛对穆军有点不耐烦。 手术开始，这水平可以让所有人闭嘴。 骨盆髋臼手术，还是能够看出一点东西。 宋子墨在杨平的帮助下，对手术的掌控能力已经远超从前。 优秀的外科医生，一定要对手术掌控自如，这是看不见的综合能力的体现。 让手术按照你的意志走，而不是被手术牵着鼻子走。 司机要能掌控自己的汽车，老板要能掌控自己的企业，厨师要能掌控火候及食材，篮球运动员要能掌控比赛的节凑。 手术的节奏完全在术者的掌控之中，切开、止血、再切开。 骨盆局部解剖的熟练程度，让人无法相信这是一个不足三十岁的年轻主治。 “手术卡壳了，浪费时间。”穆军看手术速度逐渐放慢。 “髂外血管和闭孔血管吻合支，在此处出现变异的可能性最大，减速慢行，待解剖清晰后，再加速前进。”温仁涛的见解不一样。 单论这台骨盆髋臼骨折手术，的确是全国顶尖水平。 在几个变异血管或神经可能出现处主动减速，就这种手术节奏，已经超越很多人。 恐怕，在魔都六院，也找不出几个有这种手术意识的医生。 这种操作，就像开车，到了危险路段，比如十字路口、人形横道、转弯处，习惯性地减速，脚从油门移到刹车上，以防意外发生，随时准备刹车，过了路口，确认脱离危险，再加油快速离开。 这是杨平给宋子墨的经验，骨盆髋臼骨折手术，交给宋子墨几个减速点，这样可以避开风险，以免带来麻烦，浪费时间。 但大多数人不懂这种操作的意义，就像不懂音律的人听音乐，觉得完全一片恬躁。 “又不是死亡冠的位置，放慢速度？”穆军不理解。 “骨盆手术碰到变异血管和神经的概率不高，但是一旦碰到，没有刹住刀，翻的是病人的命。”温仁涛只好解释。 宋子墨的几个减速点温仁涛看出了三个，可是还有几个没看明白。 医生不能有任何侥幸心理，在医生手里是万分之一，对病人确是百分之百。 一根变异的吻合支用血管钳挑出来，钳夹、剪断，结扎，然后加速前进。 温仁涛不由倒吸一口凉气，低概率事件居然真的出现，要是术中没有减速，刀划过去，不说引起生命危险，至少多出上千毫升血。 这个宋子墨，如果能够在魔六跟自己接受一样的训练，完成一样的手术例数，恐怕真的会成为自己的对手，可惜，去了三博医院。 三博医院的平台，十余年的院史，无论如何都不能孕育出一个金刀奖冠军。 手术出血极少，干干净净，连几把拉勾的放置的位置和力度也非常恰当。 髋臼拉勾没有一次滑脱，也没有一次因为术野显露不佳，需要主刀来调节。 麻醉肌松充分，术野暴露十分轻松。 高桥确实厉害，居然帮助三博培养出这样的水平。 “他们背后隐藏的导师是高桥文哉！”温仁涛说道，旁边的穆军正在疑惑中。 穆军心里一颤，高桥文哉，国际创伤外科大师级人物，少年得志，四十出头便世界闻名。高桥作风严厉，自己在东京进修时，被他骂过几次，骂得狗血喷头。 “难怪，背后有高桥老师在指点。”穆军总算明白不翻车的理由。 他们叫高桥文哉为老师，一点也不为过，温仁涛和穆军都在东京接受过高桥的培训，对高桥的严厉现在还心有余悸。 “我打电话问过，高桥不在东京，来了中国，至于去中国哪里，做什么，他们科的医生都不知道，或者出于保密，我想，他应该就在三博医院。”温仁涛觉得自己判断不会错。 有高桥老师的培训，三博创伤骨科实力肯定不弱，穆军心里有点害怕，不是怕三博，害怕高桥。 “高桥老师最多提高他们创伤骨科水平，短期带教，也提高不了多少。”穆军自我安慰。 “骨盆髋臼骨折手术，明天排你的，有压力没？”温仁涛问道。 这有点炮灰的意思，有温仁涛在，穆军没有金刀奖夺冠的想法，只能当炮灰　　也就是，穆军团队是助攻，这是洪志刚的安排。 宋子墨的手术已经做完，如果换位做评委，这台手术，从哪里扣分？ 你想到的他想到了，你没想到的他也想到了。 他们创伤骨科水平确实不错，温仁涛一直这么认为的。 曾冉不知为什么，一直没有说话，可能心理阴影。 请：m.yetianlian 第0370章 误会 新术式的威力强大，如核武器爆炸。 林浩一夜成名，成为金刀奖的明星人物，他的手术视频点击率飙升金刀奖全网最高。 作为最新术式的引进者，他接受众人的羡慕和尊敬，当之无愧。 “这是怎么回事杨博士的新术式怎么变成萝卜头的了？” 看到林浩的手术视频，张林几乎要跳起来，这不是杨博士的手术方式吗？虽然张林没有宋子墨那么厉害，已经熟练掌握这种手术方法，但是天天扶腿，这种手术他一眼就能够认出来。 张林再看评论，各种赞美之词如海啸般铺天盖地，赞美词语中间不时夹杂着对三博医院的藐视，他立刻火急火燎，向刚刚做完手术的宋子墨汇报，召集科里的兄弟开会。 “这个萝卜头人模人样的，没想到是这号人，彻头彻尾的偷盗行为，还是世界顶尖运动医学大师，不行，我要问问他究竟怎么回事，还大摇大摆教学生，什么他原创的，他在这里学一个星期，自己还没整明白。”张林拿起手机，通讯录还有罗伯特的手机号。 进修生档案里，还有其它详细的资料，包括工作的医院、职称、电子邮箱等等。 “这里面肯定有误会，罗伯特即使想李代桃僵，也不会傻到在我们的金刀奖会上借林浩之口宣布，他在北美的关节镜外科和运动医学的会上宣布，不是更好？”宋子墨觉得事情蹊跷。 徐志良将发言打好草稿念：“这事就算有误会，也跟他脱了干系，按照程序，我们要向主办委员会的纪律委员会举报。” “举报是肯定的，萝卜头，还有那个林浩，我饶不了他，这事肯定是他们其中一个整出来的，我说怎么这么积极，全国第一个把膝关节多韧带重建开台。”张林边说，边记录大家的讨论意见。 等下处理这事，具体由他来负责，问题出在他管的进修生里面，除了正常举报，他还要联系罗伯特问个明白。 “美国人，巧取豪夺，已经习以为常，不能小看这件事。”高桥对这个美国人印象不好。 大家都看着杨平，杨平对这事也挺意外，自己的劳动成果标上罗伯特原创，如果真的他存在剽窃行为，肯定不饶他。 如果自己不在乎，送给他是一回事，偷偷剽窃是另一回事，自己的东西，不管价值高低，怎么可能让他随便偷盗。 杨平论文投稿，投的是杂志的电子邮箱，不是他个人的，和罗伯特来往的邮件都有保留，论文收稿的回执还在杨平手里，而且审稿的有三个编辑看到了邮件，罗伯特要作假恐怕不可能，肯定里面有什么误会。 罗伯特作为审稿编辑，可以提前获得手术方法的资料，手术方法没有所谓专利权，但是有原创者身份，不可能他不知道这些基本的学术伦理。 杨平觉得这事不会简单，里面究竟怎么回事，还要调查清楚，让张林和徐志良去办比较合适：“张林和徐志良跟罗伯特沟通一下，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徐志良和张林接受任务后，张林草拟出电子邮件和准备通话的内容，先用中文写好，然后再翻译成英语，写完后让徐志良帮修改。 徐志良接过一看，全是中国式英语，好多造句语法和习惯用词不对，帮张林改了好多遍，才改好。 两人将稿子定下来之后，张林将电子邮件随即发了过去，准备通话的内容朗读了十几遍遍。 张林摸索着要打电话，徐志良良说：“哪边——现在——凌晨三点呢” “我管它凌晨几点，这么大的事，趴在女人肚皮上，也要滚下来跟我说清楚。”张林照着罗伯特的手机号，开始拨打跨洋电话。 响了几次，没人接，张林不停地打，简直要打爆罗伯特手机的节奏，可是就是没人接。 “美国佬私人时间手机关机的，等晚点再打。”徐志良不着急。 “能打通，没人接。” 张林岂肯罢休，继续打，还是不通。他目前手里只管过两个进修生，就爆出这么大丑闻，要是处理不好，这个教学秘书要引咎辞职的。 可以他非常享受这个工作，认为自己很适合做科里的教学秘书。 “这个林浩，还真以为自己亚洲第一人，那些评论现在将他捧得跟神一样，说什么秒杀我们。”张林放下手机心气难平。 徐志良安慰他：“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张林不同意：“老徐，你这是幼儿园思维，真真假假，谁能弄清楚，你不去调查，不去争辩，假的就能弄成真的，女人的胸都可以作假，还什么不能假” 不行，继续打。 “老徐，帮我拿个充电器来，我今天要死磕。”张林吩咐徐志良。 不过立刻意识到不对：“我自己去拿，你在这等我，我们商量下一步怎么办。” 半夜三点，手机老在响。 因为职业的缘故，从住院医生培训时期开始，罗伯特的手机总是保持开机，他担心有些术后病人遭遇问题，需要求助他。 “亲爱的，怎么了”卡梅拉问道。 兴致突然被打断，罗伯特非常难受，他摸索着找到手机，然后按亮床头的灯，坐到床边的沙发上。 罗伯特准备对着手机咆哮，可是看到电话的标记，是来自中国的号码，张老师，罗伯特立刻头脑清醒。 张老师，代表的就是杨博士。 罗伯特控制情绪，尽量心平气和地接通电话，里面传来张老师严肃的，带有训斥的英语，犹如朗读外交辞令，朗读完之后，对方挂断电话，几乎不给任何辩解的机会。 罗伯特跟卡梅拉表示抱歉，穿上睡衣，到书房打开电脑，查看张老师发来的邮件，顿时明白怎么回事。 林浩，这个中国学生，给他惹出大麻烦，难怪张老师如此气愤。 这位中国学生，居然公开宣告新手术是罗伯特原创，事情性质非常恶劣，跟学术造假一样的恶劣。 “亲爱的，还要多久，是佛罗里达的老先生吗？”卡梅拉穿着金丝睡衣，依靠在书房的门框上，眼神妩媚。 佛罗里达的老先生，那是罗伯特的父亲，罗伯特只有接父亲的电话，才会如此战战兢兢。 “不，是中国的老师，我惹上了大麻烦。”罗伯特一五一十将事情讲给卡梅拉听。 卡梅拉是体育记者，处理此类公关危机比罗伯特更有经验。 “你的学生是当事者，你是隐藏的当事者，勒令你的学生在那个医学网站公开直播视频道歉，说明事情真相；这还不够，你自己还需要亲自联系中国方面，直播视频道歉，这样才显示出诚意，缺一不可，这样或许对方会原谅你。”卡梅拉很快拿出了建议。 “一定要这样吗？让我想想，这件事情处理不当，不仅会影响我的声誉，也会严重影响我和杨博士的关系，这份关系对我来说非常重要。”罗伯特坐到沙发上。 美国医生属于上流社会阶层，对自己的声誉非常重视，至少表面上这样。 卡梅伦靠着他坐下来：“按我说的去做，一定可以化解危机，这只是一场误会，不是你的本意，误会怎么产生的，就怎么解除，由谁产生，就由谁去解除。” “杨博士真的是世界最棒的医生？我从来没有看到你对一个人这样赞美。” 卡梅拉看到罗伯特接到来自中国的电话，完全变了一个人，就算接受父亲的训斥，罗伯特也不会这样狼狈不堪。 罗伯特从酒柜里拿出杯子和红酒：“如果将全世界的医生划出等级，杨博士是一个等级，其它所有医生，包括我，是另一个等级。” “那安德鲁的手术有希望了？”卡梅拉接过红酒。 罗伯特摇摇头：“不是有希望，还是接近成功。” “替安德鲁干杯！” “干杯！” “你现在就打电话给你的学生，他先道歉，然后你再道歉。” “明白，我需要一点时间，理顺事情的时间和逻辑线索。” 凌晨三点，纽约长岛东汉普顿的海景别墅，窗外传来低沉的海浪声。 请：m.yetianlian 第0360章 麻花球折叠 有人开第一枪，后面的胆子都大起来。 各家医院，陆陆续续，骨盆髋臼骨折的手术都开台，不到一个月，这个手术类别的十几种手术，全部都做完。 陈歌因为髋臼骨折手术止血不彻底，骨折复位时无效动作和重复动作太多，被扣分，从南部赛区的满分阵营掉落。 手术中，经常出现无效动作或重复动作，这是术者不熟练，或者经验不足，遇上困难束手无策的表现，这些动作会浪费大量时间，打乱手术节奏，让手术难以正常推进。 无效动作，是对手术没有任何益处的动作，比如手术遇上困难，不停地更换器械，这些器械更换没有明确目的，只是为了拖延时间，以思考对策，调整情绪。 或者有些主刀埋怨助手配合不当，这也是心虚和没有信心的表现，助手表现不好，主刀可以帮助纠正，而不是埋怨。 总之，这些动作，对手术没有实质性帮助，只是浪费时间。 重复动作，本来一次可以完成的操作，进行反复操作，这跟无效动作的起源和后果类似。 在金刀奖的区域赛中，一旦出现无效或重复动作，就会被扣分，但是在全国赛中，不会因此扣分。 原因很简单，区域赛考察的手术都是基础手术，如果出现无效或重复动作，说明基本手术没有达到应有的优秀水平。 而全国赛的手术，大多是高难度手术，面对这些手术，遇到困难，暂时休息，或者出现无效重复动作，情有可原，高难度手术遇到困难，只要你能够解决就被认为足够优秀。 南部赛区，现在只有宋子墨、苏南晨、林浩满分，只要这三支团队不失误，他们出线的希望最大。 不过也有可能，有的团队在后面的手术被扣分，让落后者赶上来。 每届比赛都有这种情况，一直领先的团队因为失误，被后面的团队赶上来。 越过骨盆髋臼骨折，后面的脊柱骨折反而好做一些，骨盆髋臼骨折是一个坎，很多人在这里扣分。 区域赛脊柱骨折重点是胸腰椎的后路手术，脊柱后路手术，最关键的还是椎弓根置钉技术，大家觉得比骨盆髋臼骨折更加轻松。 下一轮开始脊柱骨折手术的比赛，宋子墨已经挑选了病例，将手术计划也绘好图，交到杨平这里，如果没有问题，他下午在例行的科室会议上要汇报讲解。 手术绘图刚刚看到一半，张教授打电话过来，他在门诊收了一个特殊病人，马上到科室，让杨平去示教室等。 张教授说的特殊病人，肯定不是什么达官富豪，他口中的特殊病人，那是病情严重或者罕见。 杨平收拾好手术绘图，用一本骨科专着压在办公桌上，去示教室等张教授。 去示教室，因为示教室有一块很大的专业阅片屏幕，这块屏幕用于教学的，所以比办公室的大，更加方便阅片。 大概十几分钟，病人出现在门口，被小莫用轮椅推着进来，后面跟着张教授，还有一个妇女，背着行李包，应该是病人的家属。 如果杨平不是在系统空间见过这种病人，一定会惊讶得掉下巴。 任何人，任何脊柱外科医生，看到这种病人，都会受到强烈的震撼。 整个人蜷缩一团，像葱卷，又像麻花，整个腰卷曲起来，头从大腿一侧扭过，脸贴近自己的臀部。 脊柱呈扭曲像麻花一样，整个人折叠超过一百八十度，这还不算，在折叠的同时，又扭麻花一般扭转着。 双侧髋关节和膝关节都僵硬，处于屈曲畸形状态，轮椅上，病人缩成复杂的一团，像一个麻花球。 这种折叠畸形，已经找不到现有医学名来描述，如果要用形象的词语来表达，“麻花”还不够大意，“麻花球折叠”才能描叙这种夸张的畸形。 现实中居然也有这样严重的病例，杨平以为只有系统空间的魔鬼训练，才会出现这种极度脊柱畸形的病例。 病人刚刚一路进来，招来了好多好奇的人，大家围在示教室门口，七嘴八舌，低声议论，还有人拿出手机拍照。 有些刚刚做完手术不久，拄着拐杖的，扶着助行器的，三步并两步，往这边赶来看热闹，有护士跟在后面驱散大家。 韩主任从分开的人群中间进来，回头跟正劝离大家的护士说：“让大家别围着，小莫，关上门。” 研究生小莫，立刻将示教室的门关上，将那些好奇的目光挡在门外。 老韩也不由得一惊，碰到过折刀畸形的，这种麻花球一样的，从来没见过。 “这是卢钢，男，二十二岁，发现脊柱畸形十四年，严重程度不用我说了，他走了很多医院，帝都魔都，全国哪里都去了，人家都说不行，过来找我，我也没见过这么严重的，小伙子刚大学毕业，还想娶老婆过日子，大家商量一下，看能不能治？究竟怎么治？” 这种情况，居然还读了大学，而且大学毕业了？这十几年怎么过来的，杨平不由得敬佩这个病人。 “平时生活能自理吗？”虽然知道这种情况不能自理，韩主任还是要问问。 “这是卢钢的母亲，这是我们科的韩教授、杨医生。”张教授介绍，让大家坐下聊。 卢钢的母亲，五十多岁，皮肤黝黑，但是眉宇之间露出一丝倔强，这应该就是“女本柔弱，为母则刚”吧。 她说：“他可以走，吃饭只能在地上吃，我盛好饭，将碗放到地上，他可以自己吃，大小便都可以自己自理，但要特殊的便椅。” “小钢，你走给医生看看！” 母亲将卢钢从轮椅抱下来，卢钢表演用双手双脚，四肢着地支撑身体行走，像螃蟹一样，走起来不错，但是因为扭曲畸形，四个肢体不平衡，走起来，一高一低，比较慢。 “走路像螃蟹，不太好看；吃饭只能在地上吃，以前家里养猫养狗，它们经常跟我抢吃，后来不养猫也不养狗，吃饭没困难；大小便，家里厕所和便椅是特制的，方便很多，出去上洗手间很困难，不过我很少出去。”卢钢自嘲地说。 他的脸贴着臀部，因为脊柱在折叠的同时，还有螺旋扭曲，所以能够侧出一点脸，这一点侧脸正好方便他吃饭，不过应该吃饭十分困难。 “可以了，休息一会，从八岁开始就这样？”韩主任打手势让他停下来。 “八岁身体就开始就弯曲，刚开始没这么严重，几年时间就变这样，成了麻花团子。” 这些年，这小伙子怎么过来的，看来他自嘲的语气，似乎还很乐观。 卢妈妈掏出手帕擦眼泪：“他就算这样，读书还很努力，高考的时候，是全省第一名，刚刚从中国科技大学毕业不久。” “我学计算机编程的，医生，麻烦帮帮忙，我还想娶老婆生儿子，让我妈抱孙子呢。”卢钢自信地说。 惹得大家都笑起来，小伙子很开朗，一点也没有愁苦的样子。 卢妈妈是单亲母亲，卢钢的父亲在他六岁时去世了，母亲为了卢钢，一直没有改嫁，靠推着三轮车卖包子挣钱，将他拉扯大，还送上大学。 “小莫，把他片子调出来。”张教授叫小莫。 小莫已经打开电脑，把卢钢的CT扫描和三维重建调出来。 整个人比蜷缩在子宫的胎儿还紧凑，尤其脊柱完全对折超过一百八十度，然后在立体空间又呈现螺旋形畸形，颈椎胸椎腰椎骶尾椎全是严重畸形状态，更可怕的是上颈椎也是畸形状态，双侧髋关节膝关节也僵硬，髋关节处于脱位状态，一塌糊涂，全身唯有双上肢还算正常。 要将这个人打开、理顺、拉平、矫正，做一个可以直立的人，太难！ 尤其脊柱的矫形风险极高，一旦出问题，不是死亡就是瘫痪。 要是做手术，气管插管很难插进去，所以麻醉都是难以逾越的障碍。 “他全国跑遍了，该去的都去了，都不行，过来找我碰碰运气，能做不？”张教授指着屏幕上的CT三维重建，问韩主任。 其他医院的专家建议也没有错，不做手术，还可以用这种状态活下去，如果手术失败，可能失去生命，或者瘫痪。 “医生，就算再大的风险，我也愿意去争取！”卢钢斩钉截铁。 他的母亲在情真意切地说：“我现在五十多了，总有走的一天，等我走了，谁来照顾他，所以我想趁现在还年轻，让他把手术做了，能够像正常人一样过日子，我就心满意足，这辈子就没有牵挂了。” 听着母亲这番话，卢钢沉默不语。 是的，母亲太难了，她担心自己离开的那天，自己无法单独活下去，要不是母亲的悉心照顾，自己那能活到现在。 “这在世界上没有先例，胸腰椎的矫形可能只是面临瘫痪，颈椎的矫形面临的是生命危险，你看，最危险的是上颈椎的畸形，这里是呼吸和循环中枢所在，一旦出问题，你会留在手术台上。” 韩主任郑重地说，经过简单地交谈，他已经确定小伙子的坚毅，无需含含糊糊。 “只要有一线希望，我就想争取，我不想正常人一样生活，冒生命危险也在所不惜。” 冒着生命危险，就是希望能够抬起头，直起身体，要求就这么简单。 “你考虑好了？” “我们考虑了几年。” “小杨，怎么样？”韩主任问杨平的意见。 这手术，很难，但不是不能做，最多自己到系统空间专门做几百例同类的手术，以加强训练，实在不行，风险再高，自己还有手术模拟加持呢。 “收住院吧！” 收住院吧！多么简单的一句话，可在韩主任心里，这是他见过医生最霸气的话。 可是，韩主任不是问他能不能做，只是问他的时间，杨平现在这话意思，自己能做，可以收住院。 韩主任自从带杨平上台做脊柱侧弯矫形，现在杨平还没有主刀这类手术，不过科里已经有一个脊柱侧弯的病人，韩主任准备让杨平做。 一个从没做过，或者刚学脊柱侧弯矫形手术的医生，怎么可能拿下这么大的手术，太夸张了。 可是，杨平做的夸张事情还少吗？ 学术会那台手术，不也是世界罕见，他却鬼使神差地拿下来。 奇迹，这是个不断创造奇迹，已经脱离常理的人。 他吹过的牛，都实现了。 “行！”韩主任拍板。 张教授看这两人拍板了，自己当然支持。 “先让车医生给他进行一些呼吸、肌力和牵拉训练，为手术做好准备，我完善术前检查，因为手术将会影响脊髓、心肺等功能，究竟能够耐受多大的矫正程度，是个未知数，这要好好的评估，这将是一场持久战，手术只能分期做，前前后后没半年不行。” “如果可以，就让这个病例做金刀奖的病例，正好他涉及颈椎、胸椎和腰椎的矫形，还要做骨盆旋转截骨矫形，很可能还要做双髋双膝人关节置换”杨平说。 这台手术做金刀奖病例，这不是自己给自己出难题吗？ 哪有这样的，别人在符合要求的情况下，都是尽量挑经典的案例。 杨平专注地看屏幕上的CT三维重建。 韩主任和张教授两人四目相对，这小子可还没做过这种手术呀，而且这是全世界没有先例。 本来张老的意思，找韩主任一起商量，他们俩动手做，叫杨平过来，不过是让他看看这罕见病例。 这小子这架势，是打算自己来主刀，还放到金刀奖上去做。 “我收住院了？”张律问道。 “收吧！”韩主任的手指敲打自己的大腿。 请：m.yetianlian 第0361章 评论也精彩 卢钢被安排好床位，归徐志良张林这一组管。 宋子墨要参赛，科里日常工作由徐志良这组负责。 每一组都配了好几个规培生，再加上实习生，运转毫无压力。 这种顶配，只有综合骨科才有，其它科室完全没有资格享受。 有人滋生意见，找院长打小报告，夏院长说：“什么时候你们像综合骨科一样做出成绩，给你配几个博士管床写病历，我亲自将人带到你面前，怎么样？” 打报告的只好灰溜溜地走人，再说下去就是自讨没趣。 规培生推着卢钢到病房，刹住轮椅，要将卢钢抱上床，徐志良要进行详细地病史询问和查体。 但是徐医生看到这规培生小兄弟，身板跟豆芽菜没区别，怕抱到一半手滑，把人摔伤了，或者折伤自己的腰。 “张林！”徐医生语气带有微微怒意。 站在旁边袖手旁观的张林，立刻动手帮忙，老老实实，平时喷人的气势早就散了。 徐医生问病史时，张林的笔没停，沙沙地记录。 他哪里敢偷懒，连半个字都不敢漏，这个徐结巴，等下会当着规培生和实习生的面抽查他记录的病史。 要是遇上遗漏或不准确，会拖着结巴腔，就地严肃批评。 这人说话结巴，但是脑子好使，记忆力特好，事无巨细，记得清清楚楚。 徐医生问完病史，张林才敢合上笔记本。 徐医生手一伸，张林递上卷尺，查体的测量完成，又是手一伸，叩诊锤奉上，动作慢点，严厉的眼神都能把张林看出汗。 各种浅反射深反射查完，张林跟上节奏，接回叩诊锤，递上听诊器。 心肺及腹部听诊都要做，脊柱畸形会引起胸腹脏器挤压移位，导致心肺和消化功能问题。 一套完善的查体做完，徐志良站定，张林有点发抖，这样子要提问了。 每次这时，张林内心最害怕，徐志良提问跟下棋一样，环环相扣，步步为营。 “大哥，能不能给点面子，有规培生实习生在。”张林的眼神仿佛在祈求。 徐志良没有提问，只是说：“大家复习一下《临床骨科学》和《骨科手术学》有关强直性脊柱炎和脊柱侧弯的章节。” 卢钢正是强直性脊柱炎引起的脊柱、髋关节及膝关节严重畸形。 良哥这次很给面子，张林松一口气。 徐志良的动作很快，将CT三维重建的数据，导入3D打印机主机，打印出卢钢整个骨骼的模型，模型已经摆在杨平的办公桌上。 杨平面对模型反复研究，制定手术方案。 脊柱畸形太严重，矢状面的后凸畸形，横截面的旋转畸形，冠状面的侧凸畸形，这是三维的复杂畸形。 手术要对三个面的畸形进行矫正，比一般的脊柱畸形矫正难度要大很多倍。 要矫正脊柱，同时也拉直椎管里的脊髓。 一旦拉直，脊髓有些部位受到牵拉，有些部位又受到挤压。 这些牵拉和挤压会损伤脊髓，引起死亡或瘫痪，矫正的耐受临界点在哪？没人知道，只能凭经验。 虽然现在术中可以用仪器进行神经电生理监测，但作用有限，对这种严重病例作用更加小。 整个手术可以简单理解，把卢钢的脊柱打断成很多截，重新进行搭建。 骨盆切成几块，重新进行装配，髋关节和膝关节要锯掉，装上人工关节。 这么庞大的工程，除了脊髓损伤，还要考虑有出血、感染、截骨的风险、置钉的风险。 比如置钉的风险，由于畸形的存在和骨性标准失效，原来的标准椎弓根钉置钉技术失去作用，每一颗椎弓根钉的置入都是独一无二的。 卢钢的骨骼在杨平的脑海中成形，然后开始发生变化，旋转、拉伸、压缩。 骨骼附着的软组织跟着拉伸、皱缩、扭转。 前方的血管神经和内脏也发生变化，开始移位。 整个动态过程在杨平脑海演示，根据演示，一些截骨的线条开始一根一根画出来。 刚刚研究完卢钢的手术，想休息一会，同学欧立春打来电话。 他已经在附一报到，附一脊柱外科对他很关照，将他安排在邹教授得意门生范吉光副教授的医疗组。 医教处主任亲自带他到脊柱外科，范教授也对他也十分和气，嘘寒问暖，还问欧立春和杨平什么关系。 为了感激杨平，欧立春带了一些家乡特产，一定要来三博医院送给杨平。 杨平跟他约好时间，一起聚聚，同学之间，能帮就帮，大家一起进步。 有人敲门，样品打开办公室的门，高桥站在门口，表情异样。 “有事吗？”杨平见他心事重重的样子。 高桥想说话，但似乎很是为难。 “进来吧？”杨平将高桥迎进办公室。 高桥坐下来说：“杨博士，很遗憾，东京大学不愿意合作，担心技术泄密，我已经很努力去争取。” 高桥据理力争，还是没有说服东京大学的那些顽固派。 杨平以为什么大事，满不在乎：“高桥，谢谢你，没关系，小事情而已，不用这么紧张，如果合作，可以节约我几个月时间，不合作，无非我多花几个月时间而已。” 杨平对东京大学没有抱太大的希望，他已经开始自己的布局。 高桥觉得此事可惜，没有与杨平合作，将失去占据该领域顶端的机会。 可以预见，只要杨博士投入到这个领域，东京大学和杜克大学的优势将很快消失。 从杨平的表情也看出来，他根本没有任何反应，仿佛这件事不曾存在，东京大学的合作对他可有可无。 正如美雪说的，杨平是站在山巅的男人。 在高桥眼里，杨平便是，不拔剑则已，一拔剑将没有对手。 “这是卢钢的骨骼模型？还有手术图纸？”高桥看着桌上的骨骼模型，旁边一叠图纸。 高桥没想到，杨平在骨科是全能者，不仅创伤骨科和运动医学高不可攀，连脊柱外科的造诣也是如此高不可测。 首先要将矫正颈椎畸形，方便术中气管插管，后续手术的体位摆放。 然后矫正胸腰椎畸形，再是骨盆旋转截骨矫形，膝关节截骨矫形，备选髋膝关节置换。 中间穿插各种软组织松解紧缩及平衡术。 手术步骤清醒明了，步步相扣，每一处截骨极为巧妙精确，所有截骨集合到一起，骨骼畸形完全矫正，一种外科之美呈现在眼前。 能够跟着这种人学习，三生有幸！ “杨博士，你将又一次创造奇迹。”高桥敬佩地说。 “不，只是做好自己的事罢了。”杨平靠在椅背上，平静地说。 宋子墨正在准备胸腰椎骨折手术的病人。 南部赛区，保持满分的还是宋子墨、苏南晨、林浩。 各赛区的团队如几股洪流，逐渐清晰，奔向全国赛区。 每个赛区，前几名的还是那些老牌医院，帝都积水潭，帝医三院和301依然以满分牢牢占据前列。 魔都六院、华山和长征脱颖而出，其他医院开始逐渐掉队。 华西和西京力压群雄，其它医院只能望其项背。 湘雅和同济独孤求败，其兄弟医院尚能一战，其它医院已经毫无胜算。 除了魔都六院和南都附一，并没有人在意三博医院，即使魔六，也是因为好奇心驱使，才稍微关注。 南都附一唯有苏南晨明白三博才是真正的夺冠团队，但是又不能多说，多说也无益。 杨平扫了一眼榜单，宋子墨一直坚挺，暂时没自己什么事。 不能坚挺，就不是宋子墨了，强悍的战斗力让杨平非常满意。 对这个金刀奖，要不是为了获得系统奖励实验室，为了韩主任了却当年的心愿，为了小伙伴们的激情飞扬，杨平实在没有多大兴趣，用这个时间，可以做很多事情。 下一轮手术是胸腰椎骨折后路手术，翻车的比较少，要翻车，大多翻在骨盆髋臼骨折手术。 只要宋子墨要能够稳住，以满分出线问题不大。 恰恰宋子墨无论外科技术还是心理素质，都是值得信赖的。 金刀奖的网站空前的热闹，各大医院的粉丝自发成团。 比如喜欢魔六的，曾经在魔六进修过的，从魔六出去的研究生，自然成为魔六的粉丝。 而另一批人成为华山的粉丝，这些粉丝在评论区疯狂打仗。 不过都是学术人，即使打仗也是犹如病例讨论，学术人用学术方式开战。 不骂人，不飙粗话，不做人身攻击，所有的战斗激情化作论文般严密的评论。 三博医院也获得不少粉丝，他们活跃在三博的评论区。 这一批人大多是亲自参加过三博学术会的医生。 “主刀现在都没出场，是不是怂了？让一助打到底？” “笑话！杀鸡用牛刀？” “你们口中的大神再不出场，恐怕后面没他事了，看看全国赛都是什么手术？把三博这些年的手术全给他做，也喂不出来吧？有热血是好事，但也要有智商，学习曲线饶过谁？” “学习曲线不谈效率就是耍流氓，加入效率因素，曲率差异就出现，同样一台手术，此人产生十倍效果，彼人却只有一倍效果，倍率差异，让学习曲线不再公平。 比赛很精彩，评论也精彩。 请：m.yetianlian 第0366章 梦之队的无奈 魔都六院的会议室，正在进行紧张的病例讨论。 洪志刚主持，骨科、神经外科、肿瘤外科、肿瘤内科为主，心血管内科、呼吸内科等其它科室也列席。 魔六的陈院长、医务处彭主任均列席会议。 众多专家之中，还有几位从美国赶来会诊的专家。 讨论的病例正是冯天成院士，冯教授是国内骨科泰斗，不管是魔六医院，还是洪志刚个人，都会不惜一切代价来治疗他的病。 洪志刚从美国请来了梅奥诊所神经外科的约翰内森教授，安德森癌症中心的格里芬教授，双城脊柱中心的伍德海德教授。 治疗冯教授的病，这个团队，无疑是当今世界的梦之队。 冯教授的上脊髓和延髓肿瘤，已经侵犯呼吸和循环中枢，引起呼吸及心跳减慢。 一度因为呼吸抑制和心律失常，血氧饱和度无法上升，酸碱及电解质紊乱，被送进ICU抢救。 经过抢救，经过一段时间呼吸机辅助呼吸后好转，一周前拔管脱机。 目前在吸氧的情况下，血氧饱和度维持在95以上，酸碱及电解质平衡得到纠正，但是心率和呼吸频率一直很慢，没有恢复到正常，心率维持50次分，呼吸16次分。 如果心率再下降，恐怕要植入心脏起搏器，而呼吸如果再次出现抑制，还需再次气管插管，呼吸机辅助。 “肿瘤血运丰富，发源于上颈髓，以侵袭性生长方式穿过颅底，进入延髓，瘤体已经跟呼吸循环中枢实质组织混合一体，切除的过程中，肯定会损伤呼吸循环中枢。” “这相当在鸡蛋中剥除蛋黄，前提不能损伤蛋白，可是，这个鸡蛋的蛋黄和蛋白已经混合一体，相互渗透，谁可以在不损伤蛋白的前提下，完整地将蛋黄剥出来” “呼吸心跳开始减慢，几个月内，慢慢趋向停止，如果中途再次冲击生命底线或引发枕骨大孔疝，病人随时死亡” 来自梅奥诊所神经外科的约翰内森教授用美式英语发言。 他表示很遗憾，爱莫能助，梅奥诊所的神经外科在美国排名第一，约翰内森是世界上最好的神经外科医生。 安德森癌症中心的格里芬教授，秃顶，身形肥胖，头部周围一圈稀疏的金黄头发卷曲，他松了松领带：“这样的脊索瘤，没有病理检查之前，我们暂且将它称之为脊索瘤，目前手术成功率低于百分之一，换过来说，也就是成功率接近零，极少数成功案例也是肿瘤与呼吸循环中枢没有明显的混合，冯教授这种情况，即使用激光手术刀，也无法避免损伤，没人能够挑战这种手术，目前这是外科的禁地。” 双城脊柱中心的伍德海德比较瘦高，显得精神矍铄，他指着屏幕上的解剖模型讲解： “显露也是难题，神经外科的枕骨开颅显露与颈椎的后路显露进行对接，在枕骨开门显露延髓，在上颈椎后侧开门显露上颈髓，然后剖开上颈髓和延髓，要么不切除，切除便是损伤，歹徒和人质混合一体，让我我们无法开枪。” “洪，我建议，放弃手术，维持现状，顺其自然，而且患者高龄，经过一次抢救，目前这种状态无法经受手术打击，何况这个手术的成功率可以忽略不计，所以手术毫无意义，只能加速死亡” 约翰内森教授摊开双手，表示大家尽力了，无可奈何。 陈院长目光投向洪志刚，洪志刚手里的病历资料翻来翻去，心里很不甘心，难道真的没办法了吗？ 他知道，快八十岁的人，没有必要再去争取这毫无胜算的手术，可是他不想眼睁睁地看着老师这样离去，他要做点什么。 这些世界顶级大佬都束手无策，意味着真的只能看着老师离去，可以预见，如果没有切除肿瘤，或者坚持两三个月，或者明天就发生不幸。 洪志刚此时心如火烤，痛苦不堪，老师对他恩情如海，自己却毫无办法。 虽然恩师快八十岁，但是从其它生理指标来看，要不是这个肿瘤，再活上几年不是问题。 “洪，你将病人资料发给我时，我利用虚拟现实技术进行过手术模拟，暂时没有一次成功，中途均以呼吸心跳停止而失败。”约翰内森教授再次发言。 他提到的这种虚拟现实，是目前世界上最先进的技术，可以虚拟出器官的解剖和生理。 然后利用虚拟触觉技术，外科医生可以对虚拟器官进行手术，切开某个部位，它会出血，伤到某个重要部位，它模拟生理受到干扰，比较接近真实手术。 这是约翰内森教授的法宝，面对超高风险的手术时，他都会利用这套系统去模拟。 可是再逼真，这种技术也无法模拟真正复杂的人体，只能对生理和解剖做简单的模拟，如果模拟手术都无法成功，在人体上更加无法成功。 “洪教授？”旁边的温仁涛看到洪志刚的异样。 洪志刚眼角一滴泪水缓缓渗出，他很快掏出纸巾擦了擦：“没事，我们再想想办法，不可能没有办法。” 多少困难的手术，在他手里，化险为夷，最后成功。 整个会场的气氛陷入沉闷，今天得回忆主要是听美国专家的意见，本院专家已经讨论很多次。 “建议用放射线进行姑息治疗，或许会延长生存期，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帮助安排，推荐EDGE无创手术系统，我可以帮助联系美国亨利福特医院肿瘤中心。”格里芬教授打破沉闷。 EDGE无创手术系统，全世界最先进的肿瘤放射治疗设备。 “谢谢诸位，诸位的意见非常宝贵，我们再考虑一下。”洪志刚起身向各位鞠躬致礼。 几位同行飞越太平洋前来会诊，鼎力相助，无奈病情太重，医生是人，不是神。 会诊会议散会，几位美国教授被带领参观医院。 “ICU那边来电话，冯老要见你。”温仁涛低声跟洪志刚说。 “嗯，我过去一下，你陪着大家，16床的MRI造影结果出来没？”洪志刚问道。 “出来了。”温仁涛对科室病人了如指掌。 洪志刚将陪同美国教授的任务交给温仁涛，这位学生无论是技术实力，还是交际能力，他都很满意。 洪志刚匆匆赶往ICU，老师虽然神志清醒，但心跳和呼吸频率还是比较慢，这是肿瘤对呼吸循环中枢的干扰，不知道这条生命线在哪，一旦越过生命线，老师就会离去。 洪志刚穿隔离衣、戴帽子口罩，换上鞋套，进入ICU。 看到赶来的洪志刚，冯教授伸出手，声音还算清醒：“志刚！” “老师，我在，刚刚参加完会诊，梅奥诊所神经外科的约翰内森教授、安德森癌症中心的格里芬，还有双城脊柱中心的伍德海德，一起商量了手术方案，他们在这方面经验丰富，手术的成功率非常高。”洪志刚帮老师整理氧气导管，握着老师的手。 冯教授微微一笑：“志刚，你有心了，我们做医生的，要实事求是，我这种病例，从目前的报道来看，手术成功率不到百分之一，我这种复杂的上颈髓和延髓肿瘤，我们医院还没有先例，你们不用犹豫，给我安排手术，你来主刀，如果失败，术后对我进行解剖研究，彻底弄清楚这种肿瘤的病理特点和手术方式，将我们的上颈椎颅底复杂肿瘤手术水平提高一个台阶，医学的进步充满风险和坎坷，就算没这个病，我还能活几年” “老师，你休息好，美国亨利福特医院肿瘤中心的EDGE无创手术系统也比较适合你这种情况，我正在联系。”洪志刚安慰老师。 “EDGE归根到底是放射线治疗，精度也只有0.2毫米，无法保证呼吸循环中枢不受损，如果手术使用激光刀胜算更大，目前的激光刀精度已经做到0.1mm，甚至更低，有一线希望。”冯教授目前头脑清醒。 “16床的MRI造影出来没？”冯教授突然想起来，叫洪志刚过来的目的。 “出来了！” “拿给我看看。” 冯教授咳嗽几声，支撑着要起来，洪志刚立刻按住他：“老师，你别动，我拿给你看。” 洪志刚隔着玻璃门挥挥手，ICU的医生立刻进来，洪志刚说：“麻烦拿一个平板过来。” 医生送来一个平板电脑，洪志刚进入医院系统，调出病人的MRI造影，然后将老师的床稍微摇高。 “这东西我看不习惯”冯教授抱怨，他习惯在阅片灯上看胶片，不过现在住着ICU病房，只能将就。 “这很可能是实质性血管母细胞瘤，切除的时候要小心，这些血管非常粗大，边切除边结扎血管，这是胸髓的血运危险区，注意保护好胸髓血运，尤其这根血管要非常小心，千万不要损伤，一旦损伤，脊髓会缺血，术后引起瘫痪，切记切记！手术排好了”冯教授千叮万嘱。 “排好了，仁涛主刀。”洪志刚帮老师按按腿，做踝泵运动，躺床上久了，容易引起下肢静脉血栓。 “仁涛这孩子不错，但毕竟年轻人，经验上有欠缺，你要上台给他做助手，这种手术容易掉进陷井，千万不能有任何麻痹大意。”冯教授细心交代洪志刚。 “他稳着呢，这个肿瘤要用显微镜，他现在显微镜下操作比我稳，不过您老放心，我会上台的。”洪志刚笑道。 冯教授放下平板，半躺着休息，这样可以减轻心脏的负荷。 “等你好了，我就带你去我们乡下休息一个月，现在小河里，正是可以捕鱼的时候。”洪志刚边看监护屏幕边陪老师聊天。 “哎呀，恐怕去不了啰，你去忙吧，我睡一会。” 冯教授眯着眼睛。 第0362章 心理应激期 美国，纽约特种外科医院，罗伯特博士的办公室。 浓厚的咖啡香气四溢，罗伯特已经喝了三杯，助手巴雷尔坐在对面，与他隔着办公桌。 “巴雷尔，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罗伯特面色凝重。 巴雷尔不知所措，罗伯特突然将他叫到办公室，思考良久，才郑重其事地提问。 这个问题一定很严肃，很重要，难道关于自己和女实习生医生的事情？ 不应该呀，两厢情愿的情人关系，并不违反医院的相关规定，也没有利用职权胁迫。 “我是罗伯特吗？”罗伯特双肘撑在桌面，突然发问。 巴雷尔被动地回答。 “这里是纽约特种外科医院吗？” “这所医院的骨科世界排名第一？” “我是北美关节镜及运动医学学会现任主席？” “好了，巴雷尔，你去忙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罗伯特紧绷的面部肌肉松弛，摆摆手，示意巴雷尔可以走了，提问正式结束。 莫名其妙，只是问这些问题？这些问题幼稚简单到让人感到怪异。 “博士！是否需要报警或请求心理援助？” 巴雷尔怀疑罗伯特精神方面出了问题，明显不对劲，现在罗伯特手里摆弄一个陀螺。 “这个是什么？” 巴雷尔问道，他几次看到罗伯特在办公室玩陀螺，让它在桌面旋转，然后趴在办公桌上，盯着陀螺看，直到它倒下。 什么时候罗伯特先生爱好玩陀螺？巴雷尔不放心，没有起身立刻离开。 “确认不需要心里援助？”巴雷尔再次问道。 医院有心理医生，随时可以为医生们解答难题，进行心理疏导。 这在美国医院，是常规的配置，医生是高风险行业，承受巨大压力，尤其年轻医生，经常需要心理帮助。 巴雷尔总是觉得，罗伯特从中国回来后，很不对劲，但是看他做手术并没有异常。 作为同事和助手，他有责任关注罗伯特的心理健康。 “放心吧，巴雷尔，我没事，有些事情超出常识时，我总想用科学的态度来对待，这几张量表，我已经做了多次自我分析，应该是心理应激期还没过，没什么大不了的。” 罗伯特拿出几张表格扔给巴雷尔，都是自我心理检测的量表。 “如果我告诉你，我这次去中国，见到一位年轻医生，他可以做我的导师，他的手术无与伦比，我和他的差距，就像你跟我的差距一样，甚至更大。”罗伯特逻辑清晰。 “不可能的，这就等于说，某位街头拳击手可以击败顶峰时期的泰森，人们对此喜闻乐见，但事实却不可能，无论从训练时间、训练强度、训练方法、比赛经验、教练配置、营养支持，街头拳手都无法胜过泰森。”巴雷尔的分析不无道理。 “如果绿巨人呢，击败泰森轻而易举。” “那是漫威胡扯的！” “可是事实上我看见了，好吧，巴雷尔，我不跟你争了，这个月预约的病人还有几个我没看。” “长岛还有七个，其中一个膝关节多韧带断裂的，职业足球运动员。” 罗伯特的豪华诊所就设在纽约的长岛，每个星期，罗伯特要抽空去自己的诊所做手术，当然巴雷尔、以及其他人跟着一起。 这个诊所其实就是一个豪华专科医院，拥有所有运动医学手术的权限，很多运动明星在这里完成手术，然后接受诊所康复团队的康复治疗。 他们接受从诊断到手术，到康复一条龙服务。 巨额的手术费，只有那些不在乎钱的人才会选择这里，当然，罗伯特也不会让人失望，他的精湛技术，长期让手术效果位居第一，继承爷爷和父亲的传统，他们对病人进行长期随访。 也就是，他有着世界上最好的随访服务，据说，他爷爷做的手术病人，还有现在在他诊所里进行随访的。 有些病人限于当时的医疗技术的限制，无法获得好的效果，到了小罗伯特这里，用最新的手术进行翻修。 这是一个已经经营三代人的诊所。 再往上追溯，他的祖上便是德国人，也就是罗伯特是德裔，他的老爷爷在德国当年也是一方名医。 膝关节多韧带重建！ 这个词语曾经让罗伯特沮丧，这是他从来没有获得真正成功的手术。 真正的成功，便是可以让运动员恢复运动能力，重返赛场，罗伯特做不到。 现在，他听到这个词语，并没有以前的恐惧感，只是淡淡地说。 “小安德鲁的专用手术器械和内植物有什么新的进展？OrthoPediatrics公司有回复没。” “工程师说，样品下周就可以出现在你的面前，他说如果你不是医生，他们会失业，你设计的器械台精妙了，不知道你们申请专利没有，他建议你申请专利。” “这不是我设计的，而是我的老师设计的，不，我从来不偷盗，告诉他们，照着图纸生产就行了，如果他们敢偷偷申请专利，我保证让他们破产。” “你的老师？” 巴雷尔从来没有听过罗伯特这样称呼自己的父亲，他总是称呼父亲为佛罗里达的罗伯特先生，因为他的父亲居住在佛罗里达州棕榈滩。 罗伯特的老师就是他的父亲，这是众所周知的。 “别误会，我指的是一位中国医生，没错，不用这么惊讶，他就是我的老师，那个幸运的退伍军人的手术方法，就是他首创的，但是我还没学到手，巴雷尔，我告诉你，他的手术病人可以重返赛场，我亲眼所见，他是世界上最棒的运动医学医生。” “你是说，你是说，你这次去中国，就是为了拜访这位老师？”巴雷尔难以置信。 罗伯特很自然地回答：“是的！” “那是个神奇的医院，神奇的医生，不是每个人有这个机会的，即使我在哪里，也只能允许站在黄线之外观摩，要是巴雷尔你，恐怕连进手术室的资格都不会有，一位来自日本的创伤外科医生，每天恭敬地替他们的教学秘书泡茶，对，我的老师，用关节镜完成了膝关节模型的橄榄核雕刻。” “关节镜下橄榄核雕刻？你确认你说的不是想象的，而是真实存在的？” “我可以起誓，如果有半点谎言，卡梅拉将和我结婚。”罗伯特将手放在胸前。 天啦，只有巴雷尔才知道这誓言的分量，他怎么可能忍受和一个女人结婚呢。 小安德鲁的手术，我已经决定，请我的老师来做，你做好准备，我要练习老师，什么时候有空，能够飞来美国。 “巴雷尔，到时候擦亮你的眼睛，还有准备一个陀螺，否则你会以为自己在梦中，听我的，没错。” 巴雷尔瞥见他办公桌上的陀螺，难怪，原来是起这个作用。 “手术安排到长岛，尽快做好准备，这是我请老师第一次做手术，不能有任何怠慢的地方，一旦老师时间确定，我们就要能开台。” 罗伯特很正常，他不可能拿小安德鲁来开玩笑，更不会拿世代行医的声誉来赌博，可以肯定，真的存在这个人。 而且，罗伯特的新术式病人，那个海军中尉，术后效果非常好，罗伯特的手术从来没有这样的效果。 事实不会骗人。 罗伯特将打印出来的图纸拿出来，摆在办公桌上：“巴雷尔，过来，看看！” “小心点，你的胳膊弄皱了图纸。”罗伯特拨开巴雷尔碰到图纸的胳膊。 “你看，他巧妙的避开了骨骺，无论胫骨还是股骨，他们都用绕开的方式，将韧带悬吊在远离骨骺的地方，而且进行了末端埋入设计，你看她们依然发挥作用，这是天才的构想，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这样做呢。” 巴雷尔也是运动医学专家，经罗伯特一点拨，看出了其中的奥妙，确实，天才的构想，完全解决了儿童前后交叉韧带重建的难点。 “还要我做什么吗？”巴雷尔很兴奋。 罗伯特想了想：“所有的预约病人，凡是肩关节和膝关节多韧带断裂的，提前通知他们做好MRI和CT检查，还有运动分析，现在所有这类病人，我要请老师来主刀，直到我真正掌握这种手术为止，尽快去办，我要提前获得数据。” “我现在就通知长岛诊所。”巴雷尔说。 请：m.yetianlian 第0363章 小伙子，就是强 由于手术难度大，手术风险高，所以全国能够开展脊柱侧弯矫形的医院不多。 这类手术，全国能够算作一线医院的，也就那么几家：协和、301、南京鼓楼、南都附一。 南京鼓楼医院的综合实力在全国排不上名次，唯有脊柱侧弯手术在全国处于顶尖水平，手术量超过其它几家一线医院，这是由于从法国留学回来的邱教授的努力。 邱教授留学法国八年，跟随法国脊柱矫形大师nr教授，学习国际先进脊柱矫形手术，nr教授是举世闻名的矫形技术创始人之一。 学成之后，邱教授放弃法国丰厚的待遇，回国在鼓楼医院创建脊柱外科，专注脊柱侧弯矫形，缩短了国内与发达国家的差距。 南都附一的脊柱侧弯中心，也是全国一流，在苏教授的努力下，与协和、301、鼓楼，形成四足鼎立的局面。 脊柱侧弯矫形的二线医院，包括304、306、帝都朝阳医院、帝都儿童医院，其余医院只能屈居三线或三线之外。 年手术量几十台的三博医院，只能算三四线，不过，一个建院十年的新医院，能够做到这一点，已经非常不错。 很多新兴医院，门可罗雀，人员流失，病源短缺，处于风雨飘摇之中。 这种例子在各地都有，热火朝天投资几十亿，最后剩下几栋漂亮的房子，几个玩手机的导诊护士，还有网络上几篇满腹怨言的文章。 像三博医院这种，能够做出这种规模，尤其骨科，能够分出脊柱、关节、运动医学和创伤骨科几个亚专科病区，那已经相当牛气了。 卢钢的手术难度太大，韩主任对杨平的话没有任何怀疑，但是几十年的医生生涯，眼见为实才心里踏实。 在做卢钢的手术之前，老韩想让杨平做一台普通的脊柱侧弯矫形，好对杨平的这类手术水平进行评估。 天才也需要评估，并非不信任，而是科学的态度。 脊柱侧弯矫形，骨科手术的巅峰，一旦失误，就是瘫痪，所以再信任，也必须走这个程序。 正好科里有一个病人，十九岁的大一女生，发现脊柱侧弯十年，目前胸椎侧弯角度：bbs52度，腰椎侧弯角度：bbs64度，曾经行支具治疗无效，现寻求手术治疗，经人推荐找到张教授。 她在卢钢之前就已经入院，术前准备也已经完善。 手术开台前，老韩和张教授已经坐在旁边。 老韩知道杨平稳重老练，不会没有把握就接受主刀手术，所以老韩只需在台下看着就行。 脊柱矫形手术，杨平断断续续，不断出入系统空间，已经接受魔鬼训练。 在系统空间，不消耗生理能量，无需吃喝，无需睡眠，无需排泄，只要心理上可以耐受孤独与枯燥，你可以不停地做手术。 从不熟练到熟练，就算平均三个小时一台手术，一天可以做八台，十天百天八百台。 在系统空间，三个多月可以做八百台手术，这三个月对现实来说，只是一瞬间。 一次呆三个月，这是杨平刚开始就能够忍受的时间，以杨平的超强忍耐力，就算一次八百台，进入十次，就是八千台，二十次，一万六千台。 只要火足够大，一块石头都能给你熔化，这就是系统空间魔鬼的地方。 一万六千台，放到现实中，谁可以做到？ 就算手术量最多的医院，整个科室全部的手术量，也达不到这个数。 杨平的积分，已经走向良性循环，就像投资进入良性循环，手握巨额资金，不断盈利，越花越多。 原来主线任务奖励的五十万积分，可以购买很多手术培训，有了这些手术培训，在现实中可以做更高更难的手术，获得更多的积分奖励。 余水莲的几次手术，系统累积奖励积分是四十多万分。 按照系统的特性，以后主线任务只奖励新增模块，现实中的手术才奖励积分，而且难度越高，奖励积分越多。 脊柱矫形手术，每次的培训包都是一千台起步，一个训练包消耗积分在六万分左右，余水莲手术奖励的积分，就能够支撑约七千台培训。 还有那些肩膝多韧带重建手术，每次奖励都是数万分，各个奖励渠道的积分源源不断地累加。 所以，杨平这段时间虽然花了很多积分购买训练，但是积分不见减少，反而增多，现在账面余额还有八十多万分。 只要杨平控制好，保持积分持续盈利，现在简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我先用胸腔镜和腹腔镜将胸椎和腰椎前方松解？”杨平征求韩主任和张教授的意见。 这手术计划挺周详，还用腔镜做前路松解，韩主任点头。 宋子墨消毒铺单，杨平刷手上台。 在胸腔镜和腹腔镜的辅助下，前路松解很快完成。 手术速度有点快，不像是第一台手术，但在老韩眼里，绝对是杨平的第一台脊柱矫形手术。 前路松解完成，体位变为俯卧位，重新消毒铺单，再次刷手上台。 切开显露非常迅速，止血彻底，几块纱布只有星星点点的血迹。 先置钉，后截骨，最后矫形。 手术步骤十分清晰，大步骤带着小步骤，步步推进，没无效动作，没有重复动作。 这说明，杨平不是新手，或者，他第一台手术的表现不像新手。 老韩和张教授起身，走近，盯着屏幕看。 开口、开路、探测、植入定位针，按照这个步骤，完成左边，再是右侧，完成这个椎骨，再是另一个椎骨。 几十枚导针就这样植进椎弓根，一次性透视所有导针。 屏幕上，几十根导针，乱七八糟，从不同的点、不同的方向置入。 老韩和张教授对着笔机的屏幕，一根一根地检查，检查了几遍。 每一根导针置入的点、方向和深度几乎完美，每一根导针以最佳角度从椎弓根骨性中心穿过，没有一根不满意，哪怕一点点可以允许的偏差也不存在。 看起来乱七根独立的导针都是最佳的，再改变一点就是偏差。 透视确认导针没有问题，然后就是一根一根地拔出导针。 每拔出一根，就植入一枚椎弓根螺钉，有万向的，也是定向的，直到全部的导针被换成椎弓根螺钉。 再次透视，螺钉没有任何疑问，椎弓根钉的位置都非常漂亮。 “开始截骨了！”杨平随时汇报手术进度，也是获得许可。 “截！”韩主任同意。 截骨是一个高风险操作，也是手术技术含量最高的步骤。 截骨是将脊柱几处截断，以重新组合，截骨并不是简单截断，需要截断之后能够重新有效嵌合。 截骨操作可能损伤神经，导致瘫痪，在再次组合的过程中，如果出现错位，也会损伤神经，引起瘫痪。 为了减少神经损伤，术中常常使用神经电生理监测和唤醒试验。 截骨，杨平使用超声骨刀，相对传统工具，超声骨刀在截骨精确性和安全性上都提高很多。 这种工具吃硬不吃软，它只切割硬的骨质，对软组织的神经不起作用。 手术节奏非常好，截骨的同时，每一次截断的操作间隙，杨平会转头看神经电生理监护仪的屏幕。 胖子已经将它的角度调到最好，让他随时可以看到监测波，如果损伤或刺激到脊髓或神经根，波幅会变化，出现刺激波，提醒术者，你的操作很危险。 超声骨刀，杨平没有用过几次，但是现在，它在杨平手里非常听话，仿佛专为杨平而生。 截骨很快，老韩和张教授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听着超声骨刀的噪音，他们不敢说话，生怕打断杨平的节奏，引发意外。 “截骨完成！” 老韩和张教授如梦方醒，已经完成了，这么快。 “开始矫形！” 这一步，最容易出现风险，脊柱矫正时，有时候因为脊髓无法耐受矫正，病人当场瘫痪，或者术后几天出现瘫痪。 一旦瘫痪，将是灾难性的后果。 所以，医生，每一台手术都是如履薄冰。 在系统空间手术室，一万多台的手术培训，让杨平已经掌握大量数据，什么畸形矫正到什么程度是安全的，数据不会骗人。 他想有空时，将收集的数据进行整理，然后总结规律，得出一套预测的模型，指导脊柱侧弯矫形手术，将手术进行精确化和标准化。 “慢点，小杨” 张教授和韩主任同时提醒。 杨平把持着工具，开始进行脊柱矫形。 这个步骤，杨平不是很快，他矫正一点，这边看脊髓的搏动，那边看监测波，一直正常，没有因为刺激出现波幅的改变。 一点一点，一步一步，在合适的节奏中，脊柱在截断的部位发生空间变化，序列被重构。 脊柱在三维空间被矫正，然后植入钛合金棒，进行逐级螺钉锁定，最后加上横梁，再锁定。 全程一个小时，扔在收集盆里的有尾纱布，周灿一块一块的铺开，纱布干燥，几块淡淡的血迹。 “透视！”韩主任指挥推臂的规培生。 “要不是要来一次扫描？”杨平建议。 这个手术间是多功能手术间，自带影像设备。 扫描完成，三维重建图像逐渐出来。 每一颗螺钉都包裹在椎弓根的骨质通道里，脊柱已经完全恢复正常的生理弯曲，这意味着截骨矫形做到了极致。 “活动一下足趾，对，往上，往下，很好！” 张教授指挥病人活动足趾，一切正常。 老韩看着三维重建的图像出神，这手术，已经无话可说。 这小子天生就是做手术的，手术之神，一点也不夸张。 一上手，便是千年的精！ 老韩已经习惯，认知已经不是第一次被刷，多刷一次无妨。 如果一定要解释，天赋！天赋可以解释一切。 这种人才可遇不可求，很庆幸，让自己碰到了。 杨平帮忙一起抬病人过床，张教授走到韩主任身旁：“足趾活动很好！” 第一次做，怎么就敢不留余地，直接矫正到零度。 唉，还是天赋！ “卢钢的手术让他主刀吧？”韩主任觉得再无疑问。 张教授还能说什么：“小伙子，就是强！” 最新。 请：m.yetianlian 第0364章 弥留的恩师 脊柱侧弯的女学生被送出手术室，接台的手术，是一台腰3椎体爆裂骨折的病人。 这个病人腰3椎体爆裂骨折，但是后纵韧带完整，影像学上也没有骨折块的皮质翻转征，比较适合做后路手术。 脊柱后路手术相对前路手术简单、出血少、风险低，一般能够后路解决，尽量不会使用前路。 前路手术因为要从胸腔或者腹腔进去，涉及到胸腹腔的脏器、大血管等，手术难度要大很多。 但是如果后路手术无法取得良好效果，即使前路手术的难度大，也要选择前路手术。 两种手术方法，没有优劣之分，只是针对不同的病例。 你说轿车好，还是卡车好，家用肯定轿车好，拉货肯定卡车好。 有杨平坐镇，韩主任和张教授不用呆在手术室，他们俩在更衣室闲聊起来。 综合骨科的独立手术室，没有其它科室的人来，年轻人都在手术室忙手术，更衣室只剩下张老和老韩。 平时两人都忙，张老负责综合骨科的门诊，骨科研究所那边也有很多事要老韩张罗，所以难得这样聚在一起。 “他可是第一次做脊柱侧弯矫形手术。”老韩感叹。 “那些螺钉打得真是漂亮，无论是截骨还是矫形，已经做到了极致。”张教授也在回味中。 “难得的奇才，差点从我手里溜走。”老韩想起第一次见到杨平。 “我们得好好爱护这棵苗子，给他创造一个最好的平台，在医学上，除了一些经验性的东西，恐怕我们也没什么可以教的。”张教授叮嘱韩主任。 “我现在主要精力就是给他的团队打造平台，做好他们的服务工作。”老韩让张教授放心。 “老冯又进了ICU？”张教授停顿一下，转换话题。 老冯，冯天成教授，韩主任和洪志刚的恩师，比张宗顺教授小了好几岁，但是也是一辈的人。 如果算学术辈分，张宗顺是冯天成的师兄，是韩主任的师伯了。 “我去看过，隔着玻璃看的，上颈髓的脊索瘤，经颅底长入颅内延髓，魔六的骨科和神经外科团队，将手术方案修改了几次，还是不行，肿瘤位置很深，在上颈髓和延髓的中央，老师恐怕撑不了多久。”老韩深吸一口气，眼睛不禁湿润。 恩师一生未婚，追求医术，两袖清风，对自己的名誉爱惜如生命，将师兄和自己视为亲生儿子一样，想起年轻时求学的一些片段，忍不住眼眶湿润。 “去年，他还能行走，跟我一起向交大医学院解剖教研室申请遗体捐献，希望死后能够做一回大体老师，继续发挥作用，算是对医学最后的贡献吧。”张教授也很有感触。 “你们这辈人身上很多东西，比如纯粹和崇高，我们自愧不如。”老韩很崇拜老一辈的精神。 “谈不上崇高，我的父亲在门诊的椅子上闭的眼，我也希望自己那一天来的时候，是坐在门诊的椅子上，或许这是最好的归属吧，我父亲的遗体捐献给协和了，我们是唯物主义者，我也不信来世，死后遗体还能够给学生们划上几刀，起点作用，也是件好事，我记得父亲当时的话，宁愿医学生在我身上划千刀万刀，也不要在病人身上划错一刀。”张教授眯着眼睛，靠在椅背上。 老韩沉默许久：“听魔六的人说，老师自己一再要求手术。” “他是想将自己作为实验对象，给魔六积累经验，这种手术目前是外科禁区，世界罕有成功先例，手术的成功率不足百分之一，不做手术还能拖上一段时间，一旦手术，直接死在手术台上，你说魔六的人怎么下得了手。”张教授也一直关注冯教授的病情。 “韩老二，我不想再问你当年的事，十多年了，你也不打算说出真相，以我对你的了解，你不可能做出那样的事，你想让冯天成走的时候，还带着误会吗？”张教授转头看着老韩，目光如炬。 老韩刻意躲开，看着前面的柜子：“这才是最好的结局。” “我只是提醒你，老冯估计撑不过半年，就要去做大体老师了，你自己想一想吧！”张教授起身，活动一下腰，蹒跚着走进洗手间。 韩主任一个人靠在椅背上休息。 宋子墨的手术已经开台，第五轮手术，胸腰椎骨折后路手术，核心是椎弓根钉技术。 这是脊柱外科的基本手术，对于宋子墨来说，不是难题。 比起骨盆髋臼骨折手术，他的表现会更好。 杨平独创一套椎弓根钉置钉方法，教给宋子墨，利用这套方法，可以轻而易举地找到最佳点，从这个点，以最佳的方向置入螺钉。 南都附一早就结束第五轮手术，此时，他们在观摩全国各大赛区优秀选手的手术。 林浩的心情很复杂，原以为在第四轮手术骨盆髋臼骨折，会将三博医院甩开。 可是现在进入第五轮手术，仍然看不到希望，他希望三博能够出线，但绝不希望他们满分出线，这样体现不出差距。 开口、开路、探测、植入定位针，他为什么速度如此之快，无论是胸椎还是腰椎，椎弓根钉的定位技术，都有好几种，宋子墨用的哪一种，林浩实在没有看出来。 只看到宋子墨显露出开口的位置，尖嘴咬骨钳在进钉点，咬掉一丁点骨皮质，开口器便开口，紧接着开路、探测、植入定位针，毫无压力。 所有的定位针打完，不久，屏幕上出现透视的图像，每一枚针的位置堪称完美。 “这是人字棘法吗？”林浩问苏南晨。 苏南晨摇摇头：“不像，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定位方法，以前没见过。” 一旁的陈歌、曹前、粟丰余一直盯着宋子墨，希望他犯错误，这样自己就可以攀上前三。 可惜，他根本没有犯错误，这台手术，看熟练程度，根本不可能翻车。 苏南晨心里很清楚，宋子墨的技术很多来源于杨平，他不出面，只不过想让南部赛区的比赛好看一点，让附一的表现好看一点。 如果他出场，手术不比其它的体育竞技，不存在放水，一个手术案例，可以做到一百分，故意不做好，或者打折扣，这是对医学原则的亵渎。 既然不能放水，每台手术要全力以赴，那么，整个南部赛区会非常难堪。 金刀奖上会出现一个令人讽刺的情景，号称南部赛区一哥的南都附一，强大的团队被杨平一个人吊打。 “真是用心良苦！”苏南晨心里笑道，没想到杨平还会想到这一点。 “浩哥，看样子这家伙会将三博以满分推进全国赛区。”陈歌无奈地说。 屏幕旁边的空白区，评论以弹幕的形式发射出来。 “还是一助主刀，一直保持满分，没有人觉得三博会是这届的最大黑马” “历届都不存在黑马，这届也一样。” “没错，往届也有类似的所谓黑马，冲进全国赛区，结果第一轮淘汰赛就被踩死。” “再次强调，区域赛是基础手术，真家伙在全国赛，看看全国赛开局就是六大关节的关节镜手术，什么肩袖修补、交叉韧带重建还不过瘾，今年增加了肩膝多韧带重建，这是开局手术呀，全国几个医院能开展肩膝多韧带重建？好多医院一个前交叉还做不明白，还去做多韧带重建？” “罗进！拜托你们，动一下手指有多难，罗进的手术就是杨平的杰作，已经开始正常训练，据说再过一阵，可以重返赛场。” “动动脑子又有多难，别听他们宣传，谁看到了？是膝关节多韧带重建？还不是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随便用脚趾头想一想，这种手术，罗进这种名气，不说去国外，好歹也去帝三魔六吧？再想一想，真是四联重建，谁这么牛逼，四联重建的足球运动员重返赛场？你们去搜一下小罗伯特的文章，人家取了一个名字，退役综合征呀！大佬们！凡是涉足运动医学的，不要说不知道小罗伯特，不要说不知道纽约特种外科医院，他们做不到，三博却可以做到，真是神医遍地的时代，什么都敢吹，不要梦想民间棋手可以战胜聂卫平。” 不知道谁居然打出长篇大论，看得眼花，但是评论说得有理有据。 “三博其实不弱，韩建功教授，魔六出身，当年可是风云人物。” “据说同样魔六退休教授张宗顺，国内骨科界的泰斗级人物，目前也在三博” “难怪，三博实力这么强！” “韩建功的故事是不是真的？知道内情的能不能说几句？” “大家注意，这里只讨论技术，不要讨论个人隐私。” 发起话题的人很知趣，不再继续，让话题自动冷却。 “大家不要过分看重三博，还是前面的老兄说得对。” 苏南晨看着这些评论，只是微微一笑。 当年特斯拉刚刚提出交流电的时候，全世界都是类似的看法：怎么可能呢？ 不难理解，超出认知的东西，肯定不会相信。 请：m.yetianlian 第0365章 八成 高桥三个月的进修时间快要结束，他希望延长进修时间，继续留在三博。 还有很多病例，他需要学习，他跟着杨平这段时间，不仅学到了先进的手术方式，还学到了全新的思维方式，无论对解剖，还是对手术，都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高桥觉得三个月远远不够，如果能够留下来，一年、三年他都愿意。 可惜，不可能有这么多时间让他留在中国，东京大学附属医院还有很多工作等着他去做。 高桥的签证最长逗留时间是一百八十天，他希望不浪费一天时间。 于是向藤原正男申请延长三个月，藤原正男的答复：高桥继续留在中国学习，美雪期满必须如期返回日本。 美雪的关节镜技术进步很快，可以在橄榄核上刻一个歪歪扭扭的字母。 她并不在乎藤原正男的话，虽然他是东京大学骨科部的主任，可是他还有一个身份，自己的哥哥。 其实美雪比高桥更有时间留下来，她不过是一个中级年轻医生，并没有任何职务。 “你应该听藤原老师的，尽快回去。”高桥不想她违背藤原老师的话。 美雪满不在乎：“我为什么要听他的，我有自己的生活！” 其实，美雪心里明白，哥哥让她回去，不过是让她与三井佑辅见面而已，两家要谈论他们的婚事安排，这是藤原家族与三井家族的一次联姻，属于重大事件。 尽管三井佑辅也是东大的高材生，无论才华还是相貌都出类拔萃，可她并喜欢那个家伙，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 “我的签证也有一百八十天，我不想打电话给他了，你告诉藤原先生，我已经决定留在中国，继续学习。”藤原美雪非常坚定。 高桥无奈地叹气，这已经是藤原兄妹的事情，自己插不进手。 第五轮手术之后，便是区域赛最后一轮手术：胸腰椎骨折前路手术，与骨盆髋臼骨折手术一样，这种手术风险很大。 手术入路是手术重要的部分，入路风险注定这种手术风险很大。 某大型医院因为胸椎前路手术的病人死在手术台上，如惊弓之鸟，很长一段时间禁止做脊柱前路手术，这有点走极端。 第六轮手术之后，宋子墨依然保持满分，强悍的战斗力，让这位一助吸引大量注意力。 随着第六轮手术的结束，区域赛宣告结束，各赛区出线医院的院徽排列在网站的首页。 各团队主刀的照片也在网站循环播放，其他主刀大家都很面熟，唯有杨平，大家不熟悉，因为他根本没有在区域赛露面。 西部赛区，华西的李凌，傅山城教授的学生，以满分晋级，西京医院的团队以一分之差无缘满分，以第二名的身份晋级，第三支晋级团队也是华西的。 北部赛区，欧阳思明，肖逸、陆青，宋云成分别来自帝医三院，积水潭、301、协和，均满分晋级。 东部赛区，温仁涛，岳正明满分晋级，长征医院的王凯生以第二名的身份晋级。 中部赛区，只有湘雅一支满分团队，同济落后两分，湘雅的兄弟医院二院落后四分。 南部赛区，宋子墨和苏南晨满分晋级，林浩在胸腰椎骨折前路手术中，肋间动脉结扎过于草率，扣一分。 各赛区晋级名额为三个，满分不限名额，并列的跟着超名额晋级。 比如如果三个以上的满分，全部晋级，其它非满分团队无机会。 两个满分团队，还剩一个名额第二名补上，第二名并列的不管多少，跟着一起用这个名额晋级。 如果一个满分团队，另外两个名额，第二三名补上，如果第二名有并列的占满了，第三名无机会，以此类推。 一共十六支团队晋级全国赛，休息两周之后，全国赛将以电脑随机配对形式，让这些团队进行组合。 比赛实行淘汰制，在规定的赛期内，做完规定的手术种类，进行积分，总分落后者淘汰，领先者晋级，分数相同者加赛。 晋级者进入第二轮淘汰，第三轮淘汰，最后冠军赛。 按照目前的情况，比赛刚好十六支团队，第一轮决出八强，第二轮决出四强，第三轮决出冠亚军，第四轮便是冠军赛。 高手对决，稍微那个环节薄弱，就会落后对手。 医学界年轻一代的新星，全部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全国赛，骨科的第一轮手术是关节镜和椎间孔镜，技术不全面的医生很难走得很远。 一些医院体量不大的，连病例都找不齐，别说参赛。 所以到最后，能够参赛的都是耳熟能详的顶级大医院。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区域赛结束，大家开始扫榜，大多数人是熟悉的，唯有三博医院，大家不是很熟悉。 参加过那次创伤骨科学术会的，很多医生都有记忆，包括傅山城和孟衡教授。 林浩极为郁闷，本来想甩掉三博医院，结果自己差点被宋子墨甩掉。 他决定在全国赛稳打稳扎，即使不跟三博碰面，也要比三博走得更远。 如果能够在第一轮比赛和三博碰面，最好不过，关节镜下肩膝多韧带重建是这一轮中分值最大的手术。 林浩可以凭借导师罗伯特传授的世界上最先进的术式，将比分拉高，一举将三博医院淘汰。 两周休息时间，电脑随机派对结果，会在第二周星期五下午六点之前在网站公布。 韩主任的办公室，装有冯教授影像图片的U盘插进电脑。 颈椎的X片、CT和MRI，以及增强图像，出现在电子屏幕上。 脊索瘤，恶性，发生在上颈椎比较少见，从上颈椎贯通到颅内，更加少见。 该肿瘤起源于胚胎残余脊索组织，一般生长比较缓慢。 所以手术如果能够成功切除，还可以获得一定的生存期。 但是上颈髓和延髓连接，是呼吸循环中枢所在，司管人的心跳和呼吸，这个部位如果受到损伤，直接呼吸心跳停掉。 冯教授这种脊索瘤，侵犯的部位恰恰是呼吸和循环中枢，预后非常差，随时有生命危险。 这种病例，肿瘤和呼吸循环中枢混为一体，根本没办法手术。 “做过放射治疗，无效，曾用靶向治疗药物PDGFR抑制剂伊马替尼以及MTOR抑制剂西罗莫司治疗，效果不理想，再联合雷帕霉素，还是不行。”韩主任将杨平叫到办公室，不过他暂时没有说这个病人是自己恩师冯教授。 杨平仔细分析影像图片，又分析3D打印的模型。 韩主任将影像数据倒入了3D打印机，打印出上颈椎、颅底及肿瘤的模型，肿瘤交错生长，呈哑铃、鹿角、缠绕复杂生长。 杨平观察许久，这个病例确实难，涉及到神经外科、骨科和肿瘤外科三个科室。 好不夸张地说，这种肿瘤应该是手术禁区。 如果要做这个手术，有四个难点，首先显露是难点。 常规的显露不行，要从后路，完全把上颈椎后侧和颅骨后侧打开，打开后还要能够装上。 这样才能显露上颈髓和延髓，然后要切开延髓和上颈髓，在保护生命功能区的同时，尽量彻底切除肿瘤。 另外三个难点，手术操作要十分精确，这是对外科精确性的最大考验。 机器人手术会很精确，但是不适合这种高风险手术，最可靠的是机器，最不可靠的也是机器。 机器人没有人的触感，一旦出现失误，哪怕一点，都是致命的。 这种手术的精确度要控制在0.1mm左右，普通金属手术刀，再锋利也做不到这种精确度，而且手术刀不能对组织造成挤压，普通手术刀只要切割，必须造挤压。 所以必须使用先进的激光刀进行手术。 第三，肿瘤的边界确定，肿瘤与延髓和上颈髓混合一体，无论用什么方法，也没办法在术中识别肿瘤和需要保护的生命功能区，只能靠术者的经验。 这个病例本来就少，做手术的更加少，手术案例也大多是失败的，何来成功经验？ 最后是止血，这个肿瘤血运还很丰富，稍微止血不彻底，血肿压迫呼吸循环中枢，病人因此呼吸心跳停博。 杨平又是看影像图片，又是看3D模型，韩主任在一旁摸着杯子，心里忐忑不安。 很久，杨平才说话。 “用最先进的激光刀，后路将上颈椎和颅底打开，完全暴露上颈髓及延髓，然后进行0.1毫米精度的手术操作。” 这是手术可行？韩主任终于等到杨平的回话，立刻问道：“手术成功率有多少？” “不高！”杨平回答底气不足。 这可是杨平第一次底气不足的回答，即使卢钢那种病例，他也充满自信、毫不犹豫地说：收住院。 “估计有多高？”老韩还是问问。 “八成吧。” 杨平做出大约的估计，没办法，手术太难了，这种禁区手术，成功率能够高到哪里去。 “八成？” 老韩以为自己听错了，这种手术的成功率，目前报道，没有超过百分之一。 “对，没办法，太难，最多八成！”杨平很为难。 确认是八成，老韩才镇定下来。 “病人在哪里？”杨平很关心，这个病例很特殊。 现在他手里哪个病例不是特殊的，不是高难度的呢？ “病人在魔都六院，现在还不知道那边的安排。” 老韩心里有底了。 请：m.yetianlian 第0367章 决斗 卢钢的手术，基本方案已经成形，这个病例风险极高。 为了让手术更加安全有效，杨平决定在系统空间进行一次手术模拟，但是不是现在模拟，而是术前半小时，这样可以获得最佳的手术感觉。 高桥申请延期进修被批准，继续留在三博医院，他想参与卢钢的手术全过程，这是当今世界最难的脊柱矫形。 藤原美雪并没有听从哥哥的话，她倔强地留在中国，藤原正男很疼爱这个妹妹，其实他也不赞成这桩婚姻，可是藤原这种世族子弟，婚姻并不是自己可以决定的。 电脑随机派对的结果终于公布，十六支团队，分成八组，VS连接的医院院徽，成对排列在网站首页。 苏南晨对帝医三院的欧阳思明，林浩对三博医院，温仁涛对华西的李凌　　十六强全是各赛区精英，强强对决，手术将显得十分精彩，医生观众们血脉喷张，望眼欲穿，期待第一季比赛快点开始。 这是属于外科医生自己的盛典，每个人都有自己追逐的“明星”，同时也跟着“明星”学习高超的手术技术。 除了骨科，其它专业也热火朝天，网络让大家的沟通不限时间，不限地点。 在全国赛，什么心脏搭桥、脑干肿瘤、各种器官移植，都会亮相，简直就是一场外科技术的盛宴。 整形外科霸主协和八大处和魔都九院旁若无人，干脆上演人造美女大战，用一个病例完成全国赛所有手术。 其实，这些民营医院也是一时脑子进水，比赛的观众全是正儿八经的医生，又不是普通老百姓，谁愿意看你的。 再说比赛的主办委员会也有规定，只接受专业的器械或医药厂商，其它一概不予接受。 医药器械商，也只在网站主页下面的商名单挂个名字而已。 网络让大家的参与感极强，这段时间，全国外科医生见面的话题就是金刀奖赛事。 某某医院进入十六强，毕业于那所医科大学的，或者曾经在某院进修过的，心里乐开花，仿佛这荣誉有自己一份。 有人还八卦一下某团队的内幕消息，显示自己跟主刀有联系。 还有人为了谁输谁赢争得面红耳赤，各自的团队不同。 有些医生很忙，趁手术间隙上洗手间的机会，也要刷一波视频，发几句评论，在更衣室，抽根烟，大家聊上几句。 还有些手术在下午开台的，有的医院医生要是有空，集合在电脑旁，看直播。 有些医院有条件的，示教室有高清屏幕，大家聚集一堂，整点零食，看一波直播，当然，事后垃圾处理不当，少不了挨护士长的骂。 这种气氛，跟看世界杯差不多。 跟三博对决！看到这个电脑抽签结果，林浩非常高兴，终于如愿以偿。 居然真的让他在全国赛碰上三博医院，而且是第一轮比赛，关节镜和椎间孔镜，简直是天助他也。 林浩激动万分，他最渴望就在这一轮碰上三博。 因为杨平也擅长关节镜，只有这样，在他最擅长的领域击败他，才势均力敌、名正言顺。 如果在其它轮次遇上，比如脊柱矫形环节，自己即使击败杨平，也是以长击短，胜之不武。 现在他就希望杨平主刀这轮手术，不知道杨平会不会露面，林浩刷新了几次页面，三博医院的阵容还没排出来。 一般要提前排出阵容名单，主刀、一助、其他助手、麻醉师、器械护士、巡回护士，都要列出来。 比如现在林浩团队就已经排出阵容，主刀林浩，副主任医师，博士，曾留学美国纽约特种外科医院三年。 杨平究竟会不会上台？ 按照赛制，全国赛主刀做的手术要超过半数，这样，还是有宋子墨主刀一些手术的可能。 如果让宋子墨上台也好，找回区域赛被他甩掉的一箭之仇。 至于胜负，林浩已经胜券在握，在全国赛，如果同一手术，采用新术式，而且新术式在安全性和手术效果方面是革命性的，会有附加分。 这个附加分非常可怕，会压得对手毫无还手之力。 这是全国赛与区域赛的区别，区域赛比基础技术，全国赛较量尖端技术。 当然如果随意使用不成熟的或无实际进步的新术式，导致手术翻车，扣分也毫不留情。 罗伯特教授秘密传授的新术式，林浩可以肯定，在中国他是第一个掌握的人，其他人只有等论文见刊才有机会学习掌握。 这种新术式，林浩已经低调做了十几例，手术操作熟练，经检验效果非常好，就算比赛时发挥不佳，效果也会优于普通手术几倍。 成倍地增加手术效果，这种新术式，铁定拿下附加分。 凭借附加分，林浩只要不在其它手术犯低级错误，几乎可以碾压三博。 罗伯特教授不愧是世界顶尖运动医学专家，将这种高难度手术用一个模型做到标准化，应用这套方法，让原来高难度的手术，变得简单明了，这是老师多年心血的成果。 而杨平宋子墨那些靠野路子成长起来的，瞎猫抓耗子，碰上运气好，能够做出一点效果，运气不好，估计一塌糊涂。 林浩很期待杨平出场，跟自己来一次对决，这已经不是比赛那么简单，而是尊严之战，在杨平最擅长的领域击败他。 而且，林浩决定，肩膝关节多韧带重建的手术，他要先于三博医院开台，这样才显得自己技高一筹。 他并不担心杨平会利用他的手术视频偷学，这套方法需要一个公式计算韧带起止点的，没有这个公式，就算跟着主刀学，只是依葫芦画瓢，不可能做出效果。 林浩尽量不让自己显得这样肤浅，可就是抑制不住这种兴奋，男人间的决斗，怎能不兴奋？ 从原始社会开始，人的内心就存在这种念头，在异性面前表现自己的优秀，击败竞争对手。 那天晚会上，一幕又一幕，如油浇在火上，让林浩怒火难平。 特别是，苏宜璇拒绝了林浩的拥抱，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拥抱杨平，让林浩颜面扫地。 林浩想，在比赛的前一天，他一定要打个电话给苏宜璇，让她关注比赛。 “你要准备卢钢的手术计划，第一轮手术，我来替你主刀。”宋子墨自告奋勇。 会议室，三博团队正在为第一轮手术做准备，主刀的安排，也是讨论的内容之一。 的确，杨平现在很忙，现在除了卢钢，还有韩主任那个病例，两个病例需要不断修改手术计划。 宋子墨在区域赛的表现非常棒，他已经不惧任何对手。 第一轮手术是关节镜和椎间孔镜，从手术量来看，宋子墨这类手术做得非常多，不会比任何对手逊色，即使面对温仁涛，也还有很大的把握。 宋子墨比温仁涛的差距在脊柱侧弯、上颈椎肿瘤等高门槛手术，因为三博医院的手术量不多，宋子墨的经验肯定没有温仁涛丰富。 “第一轮我们对决的是谁？”杨平这段时间没有太多关注比赛。 “南都附一的林浩！”宋子墨回答。 “哦，就这么决定，宋子墨代我主刀，徐志良一助，张林小五配台。” 只要不是苏南晨，暂时就无需自己亲自上台，如果是苏南晨，杨平必须亲自上台，如果说区域赛让宋子墨全程主刀，是为了不让南部赛区难看。 现在，直接面对苏南晨的淘汰赛，无论他是小苏的哥哥，还是自己的挚友，杨平必须亲自出场。 无论胜败，这是一种礼貌，一种尊敬。 “脊柱矫形用卢钢做病例，我们会不会太冒险？这种病例是脊柱矫形手术的珠穆朗玛峰，放到比赛上去做，风险太大。”高桥有点担心。 “不至于，杨博士应该胸有成竹，才会如此自信。”徐志良觉得高桥有点杞人忧天。 杨平淡淡一笑：“这个病例的手术排期正好与我们的赛期吻合，顺便用他参赛吧，分期的几次手术涉及到颈椎、胸椎和腰椎的矫形，既有后凸畸形，又有侧弯畸形，还有旋转畸形，最难得的是，还有颅底上颈椎畸形，没有哪个病例比卢钢更经典，一个病例演示了所有的脊柱矫形技术。” 金刀奖不仅是比赛，更是激励大家的职业荣誉感，激励大家对外科技术精益求精的追求。 外科的历史就是不断挑战高峰、将不可能变为可能的历史。 古代外科只是做体表手术，所有体内的脏器手术都认为是禁区。 现代外科，经过无数代人的努力，从腹腔到胸腔，再到颅内，一个又一个禁区被攻克，在心脏上做手术也成为常规。 “我们这段时间要多做机器人手术，病例我正在准备，费用方面，韩主任已经向医院申请，手术机器人使用免费三个月。”徐志良翻开本子，他负责准备手术病例。 最后的冠亚军决赛有机器人手术的对决，因为杨平目前没有这方面的手术经验，大家非常担心。 杨平并不着急，什么机器人手术，他早就在系统里进行大量培训，如果有必要，他在术前再进行强化即可。 大家的担心是有理由的，现实中他接触很少：“徐医生，多准备一点病例，我这段时间强化一下。” 有时候，做做样子，让大家放心，也是必须的。 三博医院的阵容终于排出来，林浩十分失望。 主刀不是杨平，而是宋子墨，这样自己就算击败他，也没有什么成就感。 不过，趁这个机会，在比赛上首秀新术式，也是不错的，宋子墨不是在区域赛领先他吗？ 那么，现在全国赛，就再来一次较量。 三博团队和南都附一林浩团队的评论区现在集合在一起，左右分列，十分火热　　“这个一助好牛呀，打完区域赛，现在全国赛又替主刀打头阵。” “大胆预测，三博止步于此，这个家伙区域赛表现确实不错，但是全国赛他恐怕活不过第一集，南都附一林浩，美国纽约特种外科医院罗伯特的学生，很擅长关节镜手术，在第一集，除了温仁涛，最难对付的就是帝医三院的欧阳思明和南都附一的林浩，这两个家伙的强项就是关节镜。” “不要这么一厢情愿，人家三博不知道对手是林浩？睁大眼睛，现在是一助替主出征，说明人家有自信。” “自信？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自信，温仁涛都不敢这么做，比温大还牛？不存在的！我有理由怀疑，主刀很可能某只手意外受伤，被迫一助上阵，否则没有任何理由这样做。” “同意，以前有过这种事情，主刀右侧桡骨远端骨折，没办法上台，让一助上台，后来没出线。” “没什么争吵的，听说上一届的黑马，不就是第一集被斩首吗？” “以为看世界杯呀，还黑马，没手术量跛脚马也喂不出来，还黑马！” “哎，运气不好，第一集抽到林浩，还想看黑马跑远一点呢。” “黑马最后的荣耀！浩哥手下留情，冲冠的人，吃相别太难看。” “浩哥威武，下手轻点呀。” 第一轮最怕遇上的对手除了温仁涛，就是欧阳思明，他是帝医三院孟衡教授的学生。 帝医三院拥有全国最强的运动医学，无论谁在第一轮遇上欧阳思明，都要打起精神，包括温仁涛。 其次就是苏南晨和林浩，南都附一的运动医学也是仅次于帝医三院的存在，而林浩在纽约特种外科学习三年，得到罗伯特教授的亲自指点。 现在跟欧阳思明对决就是苏南晨，也就是第一轮手术，大家公认最恐怖的对手让苏南晨碰上。 而另一个对手，让三博团队遇上。 请：m.yetianlian 第0368章 气管插管 比赛期间，高主任还是经常往综合骨科跑，除了观摩手术，旁听病例讨论，还贴心地询问这边需要什么帮助。 他的关心并非停留口头，而是落实在行动，老高抽调几个年轻精干医生支援综合骨科，帮助打杂写病历。 得知关节镜手术是全国赛第一季的重头戏，老高提前很久就发动科里出门诊的医生，往综合骨科输送合适的病例。 这样比赛的时候，综合骨科有大量病例可以挑选。 卢钢的手术计划确定后，杨平开始完善细节。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手术是一个注重细节的工作。 一个失败的细节，可以摧毁整个手术的努力。 杨平是一个理性的人，他拥有一腔热血，可从不靠热血去实现目标，而是用科学方法去实现目标。 他依据卢钢的客观病情，一点一点都解决细节问题，帮助卢钢争取最大的手术效果，同时让手术尽量安全。 即使拥有系统，杨平面对每一台手术，也不敢有半点大意和丝毫放松。 依然保持一种如履薄冰、悬崖行马的态度。 卢钢的手术需要全麻，全麻就必须进行气管插管。 所以第一关，气管插管是一个难题。 第一次手术的插管，必须在卢钢保持清醒的状态下完成插管。 卢钢的颈椎严重反弓并旋转畸形，导致导管进入气道极为困难。 虽然可以用纤支镜做引导，但也存在无法插管的可能。 一旦无法插管，将无法施行麻醉，没有麻醉，后面的手术无从开展。 所以，杨平不仅要解决手术的问题，还要帮助梁胖子解决麻醉的问题。 必要的时候，他自己亲自出手，完成气管插管。 哪怕插管只维持几分钟，只要插进去，对咽喉和气管内壁造成压迫也无关紧要。 快速完成双侧膝关节和髋关节的截骨松解，让卢钢的头部与躯干的距离拉大。 这样卢钢才能做第二步，颈椎的矫形。 完成颈椎矫形，获得正常曲度，将卢钢的头抬起来，他才有可能做到合适的俯卧位。 第三步要在俯卧位下完成胸腰椎的矫形。 最后第四步，进行双侧髋关节和膝关节的人工关节置换。 卢钢的双侧髋关节和膝关节，因为长期挛缩在屈曲位，现在已经形成双重关节僵硬：关节外的软组织挛缩，关节内已经形成骨性融合。 唯有人工关节置换才能让他获得正常的髋关节和膝关节，恢复正常的行走能力。 每一个细节，杨平反复琢磨完善，尽量做到滴水不漏。 梁胖子这些天也没闲着，下班后就呆在实验室研究卢钢的气管插管。 那几只兔子遭殃，胖子将兔子固定在扭曲憋屈的体位，用婴儿气管插管套件，反复在兔子身上训练。 要是动物保护人士看到这一幕，一定气得吐血，非群殴胖子不可。 “兔哥，对不起，为了救人，我梁胖子也是迫不得已，手术之后，我一定好吃好喝供养你，不再让你受苦受难。”胖子于心不忍，念念叨叨。 弄到了好久，兔子滋滋叫，还是插不进去，胖子有点灰心，躲到洗手间抽根软中华，继续练习。 用活体兔子做训练模型比较贴近实际，胖子的纤支镜进去，兔子还能忍受，喉镜进入，它立刻因为刺激咬住喉镜，拼命挣扎。 胖子反复告诉自己，杨博士这种珠峰级的手术，因为气管插管失败影响手术，那梁胖子一世英名就全毁了，现在梁胖子在医院的名气是响当当的，好几个护士长要给他介绍女朋友。 杨平看他失败很多次，走过去帮助他，边演示边教他：“你脑子里要有从口腔到咽喉，再从咽喉到气管的空间图像，手上还要有对解剖的触感，你看，兔子被你麻花大绑，气道曲折复杂，已经不是正常状态下的插管，别说导管，纤支镜进去都困难。” 藤原美雪正在实验室练习关节镜，停下训练，靠过来听杨平讲解，非常认真。 杨平在系统空间尝试过很多次，他现在教胖子如何完成这种极端情况下的插管。 “口腔打开一点，暴露会厌，看见没有，两个洞，认准洞口，不要进错。前面进入气道，后面进入食管，气道是弯曲的，但还是有缝隙，否则它怎么呼吸　　“看到声门裂的缝隙没有”杨平让胖子看，美雪也凑近看。 纤支镜在深邃曲折的管道里，如蛇探路。 屏幕上，如第一视角的反恐精英，前进，停顿，再前进，再停顿，一路深入。 在纤支镜的引导下，杨平左手持喉镜，沿舌背弯度轻巧快速地插入，至舌根部轻轻挑起会厌软骨，声门暴露在电子屏幕上。 “它吸气的时候，你再深入，抓住吸气的那一瞬间，将细节动作做到流畅自如。” 兔子吸气，声门开放，杨平右手的气管导管迅速插入气管内，越过声门4厘米，看导管刻度，距离门齿约18厘米，非常好。 杨平拔出管芯，放置牙垫，退出喉镜和纤支镜。 “听诊器！” 杨平听诊两侧肺部呼吸音正常，确认插管无误，将导管和牙垫固定，往导管气囊注入空气5ml，封闭导管和气管壁之间的空隙。 气管插管顺利完成，杨平脱下手套：“它的难点在口腔、咽喉及气管不在一条直线上，形成一些弯曲，有些部位呈扁塌状态，每一个弯曲要小心越过，每一个扁塌要小心扩张。” “动作要轻柔，尽量不要损伤内壁，即使有表面麻醉也要减少刺激，因为气道里面地形复杂，表面麻醉药有些难以到位，由于麻醉不充分，仍会引起刺激。” “越深入越敏感，咽喉会引起呕吐反射，气管粘膜会导致咳嗽反射，这些反射导致躁动和挛缩，让你无法继续深入，足够的熟练和灵活是你深入的前提。” “器械在手里要有灵性，依据管道进行调整，不要僵硬地突进。” 杨平讲要点清晰地告诉胖子，胖子记在心里。 张林和小五手术之余，也在研究卢钢的体位，几次手术怎么过床，怎么摆体位，怎么拉勾显露。 在这个团队，拉好钩，也不是简单的事情。 3D打印出来的模型，大大小小十几个，有整个人体的全比例模型，有小型模型，有脊柱的模型，还有上颈椎及颅底的模型。 张林和小五现在用卢钢的全比例模型来演示如何摆体位。 几次手术，每次手术的体位不一样，张林和小五要反复研究。 胖子练了很久的气管插管，有点累了，想休息一会，跟着张林小五一起研究体位。 藤原美雪戴上胶皮手套，接过胖子的器械，尝试练习这种极限状态下的插管。 插了几次没有成功，她向杨平求助，杨平只好回头又教她，接过她的纤支镜。 藤原撑开兔子的口腔，杨平边看着纤支镜的屏幕，边指导她：“尽量往上撬，打开一点，不然插不进去。” 在不损伤牙齿的情况下，要尽量打开口腔，暴露咽喉部位，然后才能实施插管，这种特殊体位更加要有很高的暴露技巧。 “不要怕，再打开一点，对，要进去了，不要乱动，很好，进去了。” 在杨平的指导下，美雪尝试了几次，终于成功。 “现在进去了，不要乱动，自己好好体会。”杨平让她好好体会导管约过声门进入气管的手感。 “有点痛！”美雪换一只手扶着导管，活动一下手腕，开始对导管进行固定。 刚才的气管插管，很多动作很憋屈，手腕的活动范围较大，达到了极限程度，几次尝试下来，自然酸胀疼痛。 “太紧张了，放松！”杨平安慰她。 张林小五和胖子摸索出最佳的体位，让杨平过去看看是否合适。 每个人下班后没有休息，宋子墨要准备第一季比赛的手术，徐志良要计划后面几季的手术准备。 尤其是机器人手术，徐志良要安排一定数量的病例给杨平进行热身训练，高桥要帮助他们两个的工作。 但是杨平禁止他们熬夜，宁愿手术放缓一点，也不要熬夜去牺牲健康。 有时候没有办法是一回事，能够调节的情况下，尽量保护健康，这样才能更好的工作。 晚上十点前，杨平要求他们停止手上的工作。 杨平也把时间安排得满满的，每周六还要去程老板那边做手术。 马来西亚鹰阁医院也要请杨平过去手术，杨平表示金刀奖过后才有空。 虽然学习和培训可以在系统空间完成，但现实中的事情，也需要一件一件去做，所以时间管理非常重要。 宋子墨和林浩的对决也很快上演，各自都做好了充分准备。 第一季，全身六大关节的关节镜要做一遍，然后还要做椎间孔镜手术，最后是肩膝关节多韧带重建。 喜爱关节镜的医生按耐不住，老高就是这样，异常兴奋。 尤其是肩膝关节多韧带重建，大家都十分期待。 这种手术是关节镜手术的金字塔尖端，难度太高，效果太差，以前不是比赛项目。 这一届才新增为比赛项目，所以大家拭目以待。 请：m.yetianlian 第0369章 新术式 第一季手术在大家的热切期盼中拉开序幕。 开赛当天早上八点半，林浩的手术准时开台，这种毫不犹豫的开台，表现了充分的自信。 “加油！加油！加油！” 南都附一的陈歌、曹前、粟丰余，还有很多医生，给林浩加油鼓气。 大家看不惯三博这匹黑马，居然抢了附一的出线名额，现在希望林浩能够将它斩于马下，报仇雪恨，平心中一口恶气。 作为关节镜几大高手之一，林浩注定要成为焦点。 年轻医生很多喜欢看关节镜手术，所以手术还没开台，评论区就开始沸腾。 要是知道林浩将在中国首秀世界顶尖手术方式，评论区还不砸锅。 林浩无论能否夺冠，他将一夜成名，这一届关节镜的荣耀属于林浩。 不过他十分低调，暂时没有透露任何关于新术式的消息。 即使热身的十几台手术，他也是静悄悄地完成手术，刻意不张扬手术效果。 林浩步步为营，膝关节前交叉韧带重建，半月板缝合；再是肩关节肩袖修补，SLAP损伤修复等。 紧接着，一口气将肘关节、腕关节、髋关节和踝关节的经典手术全部做完。 只用了四天时间，林浩就摧枯拉朽，做完了全身六大关节的经典手术，并获得满分。 他不想休息，一鼓作气，想在第五天把膝关节多韧带重建的手术做完。 这次增加的手术——肩膝关节多韧带重建，主刀只要选一种就可以。 林浩自然选膝关节多韧带重建，因为对肩关节多韧带重建，目前世界上的研究远远落后膝关节。 别说国内，连国外都没有十分成熟的术式，所以没有任何人会选择肩关节多韧带重建。 比赛给出了两个选择，跟直接给一个选择没有区别。 对林浩来说，罗伯特教授只教了他膝关节多韧带重建的新手术，肩关节手术只字未提，说明罗伯特教授暂时没有取得突破。 全国赛还能取得这么多满分，在美国留学三年的林浩，展示了强大的实力。 宋子墨并没像林浩这样赶时间，他计划第一周完成经典手术。 休息两天，第二周才做肩膝关节多韧带重建。 林浩看了宋子墨的视频，这个野路子出身的家伙，居然也获得满分，每一个分值点都把握很好。 连手握穿刺锥的动作也十分规范，手指捏在距离尖端2.5厘米的地方。 整个手术极为熟练流畅，毫无迟滞或顿挫感。 六大关节的经典手术做下来，并没有达到预想的效果，宋子墨仍然以满分紧紧咬住林浩。 虽然意外，但并没有打乱林浩的计划，他考虑到这一点，毕竟这是他们最擅长的领域。 这正好符合林浩的想法，势均力敌，才赢得有意思，要是对手太差，赢了也显示不出水平。 既然六大关节的经典关节镜手术还难分胜负，那就最后一战吧。 最后一战，膝关节多韧带重建，林浩志在必得，只要不失误，他几乎稳赢宋子墨。 术前一天，林浩已经打了电话给苏宜璇，让她关注明天的比赛。 这是他最高光的时刻，必须让苏宜璇看到，否则如锦衣夜行。 林浩十分谨慎，整个手术步骤在脑海中重复无数遍，那些术前计算出来的参数牢记在脑海里。 而且，比赛期间，他保证睡眠充足，十点前必须上床睡觉；保证饮食健康，哪怕一口冷水他都不喝，只喝温开水，生怕吃坏东西引起胃肠道不适，影响手术。 第五天，也是星期五，还是早上八点半，林浩从容开台手术，视频上打出了一行字：此手术将用全新术式完成，新术式来源：美国纽约特种外科医院罗伯特教授亲传。 新术式，这位留美的年轻学者从美国带回来全新的、最先进的术式。 评论区立刻炸开了锅，无数的评论开始刷屏。 不仅关节镜外科的医生，连很多评委都被吸引。 因为很多医学技术原创都在发达国家，所以第一个引进新术式的人，会被认为是开路者，功勋卓越。 第一个引进动力钢板的人，第一个引进交髓内锁钉的人，第一个引进椎弓根钉的人，第一个—— 每一个首次引进新技术的人，都会载入国内该专业的发展史，同时引进者，大多数会成为行业的大牛。 林浩，将凭这台手术，占据学科的先锋位置，作为年轻医生，这是多么的荣耀。 以后，他还可以编书，推广这种新术式，成为新术式在中国的推广者，最后凭借这份功绩成为大牛级人物。 “开台！” 林浩沉稳冷静，关节镜的对决，他注定是主角，第一个做新术式的中国人，甚至可能是亚洲第一人。 穿刺，置入镜头，带有美式风格的操作。 镜头置入后，开始膝关节内检查，然后开始前后交叉韧带重建。 林浩说话，习惯夹带一些英文单词，护士也已经习惯，很多留学回来的医生，喜欢这种沟通风格，洋气，高端，上档次。 林浩的手术稳步推进，不急不躁。 评论区越来越热闹这是要燃爆的节奏。 “靠，这么先进的手术方法” “秘密武器呀，这是要拿附加分的节奏。” “三博的一助很能抗打，浩哥终于发飙，甩出绝招，三博，接招吧，人家不想跟你玩了。” “罗伯特教授的新创术式，浩哥是中国第一人。” “牛逼呀，据说可能是亚洲第一人呢。” 视频讲解区，正在讲解这种术式如何在X片上测量，需要测量哪几个参数，然后利用参数和公式，计算各个韧带的起点，构建韧带复合体。 林浩将手术和上传的讲解视频结合得非常棒。 新术式将糟糕的膝关节多韧带重建带入一个崭新的时代，大家欣喜若狂，提前看到这种黑科技术式，至今没有任何论文提到这种手术方法。 林浩果然是罗伯特的高徒，连暂未见刊的手术，罗伯特都倾囊相授。 手术继续，林浩很认真，心无旁骛，手里的导向器反复试探，寻找韧带足迹解剖中心，十几分钟后，终于找到满意的点，导针开路。 手术有条不紊地进行，毕竟难度高，尤其韧带解剖中心的寻找，有点费劲。 但大家觉得，他已经非常厉害，韧带足迹解剖中心的寻找，非常精准，方法的进步，让手术显得更加简便。 导针定位后，开始钻头开隧道，新术式果然先进，前后交叉韧带重建的手术非常快。 后外侧结构和后内侧结构的重建，难度比前后交叉韧带重建更大。 新术式将这两个结构的重建，尤其后外侧结构的重建，做到简单明了。 “罗伯特确实厉害，将膝关节多韧带重建带入了一个新时代。” “开眼界了，全世界最新的手术方法，视频已收藏，慢慢研究。” “我看懂了一点，这种术式解决了以前好几个难题。” “推测手术效果应该要翻倍，这种韧带复合体概念，确实领先传统手术一代。” “美国人就是厉害，什么东西都是他们原创，我辈要加油呀，纽约特种外科医院不愧是世界第一。” “降维打击！三博估计没了。” “咕咚！” 评论越来越多，这是新术式引来的庞大流量，连苏南晨和欧阳思明的对决都没有这么多评论。 林浩的手术节奏很稳，显示出大将风度，一步一步把手术做好，这个手术，没人跟他比较，无所谓快慢。 每一个止点和止点反复寻找，确认无误，才钻孔。 终于花了四个多小时，把手术做完，收尾也没有丝毫马虎，认认真真，连缝皮的手法也极为规范。 手术基本功已经在区域赛考核过，这里不做重点考核，甚至最后的缝皮已经不是分值点。 术后，林浩在视频下，当场用KT2000测试膝关节的稳定性，每一次测试的数据显示在屏幕上。 这种术后测试，没人敢作假，主委会有几支巡视组，专门到各地去巡视病例，他们会对这些病例亲自进行检查，获得可靠的数据。 比如腰椎骨折的病例，他们会检查术后病人下肢的感觉和肌力，甚至检查手术切口，了解恢复情况，是否出现并发症。 一旦发现作假，通报批评主刀团队和医院，参赛医院连续两届不能参加金刀奖，主刀终生不能参与金刀奖。 所以，没人敢冒着自己和医院的声誉去冒险。 KT2000显示出的一组又一组数据完全是真实状态下测出的，膝关节的前向、后向、内翻、外翻，还有旋转稳定性，非常好。 叶教授也没办法做到这种效果，这一季，就算林浩面对欧阳思明和温仁涛，如果他们没有拿出新东西，也能击败他们。 术式的优势，不是手术技巧可以弥补的。 再快的汽车，比不过天上飞机的速度。 这附加分给定了，连评委也不仅感叹，这个新术式，对膝关节稳定的理解，已经上升一个层次，不是当单根韧带来理解，将几处韧带看作一个复合体。 那个计算方法，简直是奇妙之极，将韧带的平衡点，用一个公式掌握，根据几个测量的参数，可以准确的推算出所有韧带的起止点和张力。 林浩脱下手术衣，手术完美演绎，没有出现任何瑕疵，三博医院再也没有机会，接下来，该是他休息的时候了。 手术室的观摩者、麻醉医生和护士，无不投来羡慕的目光，林浩最喜欢享受这种目光，他早就料到，做完手术因引起轰动。 惊艳之作如飓风刮起，林浩吸粉无数。 将国际先进技术引进国内，还是第一个引进。 连关教授都有点惊讶，想不到林浩掌握了这么先进的技术。 罗伯特名不虚传，世界第一，无人能及，解决了世界难题。 不过这种手术效果可以恢复病人基本运动能力，还无法让从事激烈对抗性运动的运动员重返赛场。 相信几年之后，罗伯特对手术进行改进迭代，或许就可以做到，让从事激烈对抗性运动的运动员重返赛场。 “新术式的引进者，恐怕以后的学术会，你是讲台上的常客了？”有人跟着林浩后面赞美。 林浩故意装作不知道：“是吗？不可能的，肯定有人做过这种术式，罗伯特教授又不是我一个人的老师。” 话是这样说，林浩心里美滋滋的，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下。 他迫不及待的打开手机，进入金刀奖得APP，果然，评论区一片惊讶和崇拜。 按照打分规则，新术式的附加分不会马上给出，要等这一季比赛结束，没有任何争议，附加分才会给出。 “恭喜！” 凡是刚刚看过他手术的，都知道，没有任何悬念，第一季击败了三博。 三博就算满分又如何，附加分横隔在两支团队之间，犹如无法填补的鸿沟。 林浩坐在更衣室，通体舒畅。 请：m.yetianlian 第0371章 山寨手术 林浩连椎间孔镜的手术也顺利完成，满分结束这一季手术。 胜负已经没有任何悬念，林浩坐在电子屏幕前，南都附一的例行会议开始。 他有足够理由气定神闲，林浩将提前出线，进入第二轮。 全国赛以前也是积分赛，后来为了提高难度，让年轻医生追求技术全面，才采用淘汰赛。 如果是积分赛，主刀即使某个手术种类有弱点，也可能用高分补低分的方式，导致最后总分很高，赢得比赛。 而淘汰赛，没有所谓的长项弱项，就算你的脊柱侧弯矫形手术再厉害，如果关节镜手术不厉害，可能碰上关节镜手术厉害的，直接被淘汰，无缘后面的手术。 所以每一项都要强，才有可能赢得最后的比赛。 因为每一季的究竟做什么手术，也是电脑抽签，这次比赛的排序，将关节镜手术拍在第一轮，也是电脑随机排序导致的。 这次会议没有之前的严肃，大家懒懒散散，时不时有人低头玩手机，也有人进进出出，要不是科里规定，一定要观看别人的手术，取长补短，这些家伙早就散会了。 唯有苏南晨十分认真，坐在林浩旁边。 不断有人过来提前祝贺林浩，林浩都礼貌地回应，保持戒骄戒躁，谦虚谨慎。 就像一位高考满分的学子，填报了清华的志愿，气定神闲地静候清华录取通知书，这种感觉美妙而新奇。 “其实我也不想降维打击，只是比分一直难分胜负，既然是比赛，就必须全力以赴。”林浩看到旁边的苏南晨，脸上一直没有笑容。 苏南晨有点不开心：“你的手术是罗伯特教的？” 林浩本以为他会恭喜自己，可是听他这语气，明显带有一丝不悦、想不到苏南晨也有小气和嫉妒的时候。 “罗伯特博士亲自传授，这是他原创的手术，如果没有猜错，我是第一个学到他手术的亚洲人，也是第一个将手术引进亚洲的人。” 林浩不在乎苏南晨的情绪，从一开始，他就对这种术式保密，连苏南晨也没有透露半点，但是到了揭晓的时候，他猜到苏南晨会因此生气。 无论怎么看，苏南晨觉得这是杨平的手术方法，林浩的手术是简化版、山寨版、阉割版的。 苏南晨跟着杨平的学习超过半年，对这种术式十分了解，对林浩这种看似低调，实则高调的行为非常反感。 杨平肯定也已经看到林浩的视频，这其中究竟怎么回事，苏南晨暂时不懂，但是肯定有问题。 在问题没有弄清楚之前，苏南晨不能声张，以免给林浩和医院带来负面影响，苏南晨对此事保持谨慎的态度。 他只是发了微信提醒杨平，林浩的手术很可能剽窃他的，让他鉴别。 原来再好的朋友，也会有嫉妒心，林浩心里有点小小的失望，苏南晨本应该替自己高兴，现在一言不发。 “开台了，三博开台了。”有人喊了一句。 没有悬念的对决，自然提不起大家的兴趣，就像篮球赛，比分已经拉开很远，就算最后几秒扳回漂亮的三分球又如何。 大家坐着，也没事，不可能玩手机聊天，陆陆续续有人抬头，看手术视频。 宋子墨上台，膝关节多韧带重建对他来说，日常手术而已。 如果杨平之外的人，要将这个手术来排序，可以这样排下去，不会有疑问：宋子墨、苏南晨、高桥、高远、罗伯特后面的名次各自随意。 宋子墨每一台手术都是杨平亲手指点，而且杨平传授给他的是原版手术，考虑到大多数人无法短时间内掌握原版手术，杨平才将手术改良，形成一个简化版。 苏南晨经常和杨平在力全医院做手术，很早就接触这个手术，自然这类手术技术掌握得非常好。 高桥有非常好的基础，创伤外科的顶尖教授，跟着杨平几个月，颇有心得。 高远虽然没有高桥和罗伯特那么厉害，但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无数台手术的观摩，面对面的学习，让他对这类手术的掌握已经领先罗伯特。 罗伯特本身就是世界顶尖运动医学专家，跟着杨平稍加学习，就可以掌握手术的大概。 其他人，这类手术还没有登堂入室，只是靠手术经验硬磕，汽车死磕飞机，磕到发动机起火也没办法。 “林浩，看看这个一助，也开始用新术式。”苏南晨用肩膀挤了挤林浩，提醒玩手机的林浩。 屏幕上出现几行字：“此手术用新术式完成，新术式来源：杨平博士首创，目前积累了大量病例，论文已经投稿《AJSM》，已过审，正在排期发表。” 他们也用新术式？林浩心里一惊，的确出乎意料。 评论区简直要爆机一般，不停地吐出评论，仿佛已经超过主机的极限，随时要崩溃。 “怎么回事，三博也用新术式？新术式杠新术式？关节镜的巅峰对决呀？” “三博也要拿附加分，这有意思了。” “我的娘耶，这是磕上了？” “鸡蛋碰石头！” “这是最后趁一把热度吗？” 旁边的讲解视频上，出现了关于韧带复合体的知识，韧带复合体的平衡原理，生物力学原理与解剖数据的内在关联，韧带的解剖和生理，知识深入浅出，层层推进，讲述全新术式的理论基础，实际应用，注意要点。 林浩再次震惊，怎么感觉跟自己的手术很像，但是　　宋子墨的手术非常快，穿刺，置入器械，关节镜检查，前后交叉韧带重建，导向器一次性找到韧带足迹的解剖中心，紧接着导针穿入，钻出隧道。 一步接一步，很快前后交叉韧带重建完成，镜下检查松弛，无撞击。 这么熟练，不像现学现卖，居然比自己更加熟练。 全国的观众此时也看出来了，这手术和林浩的手术同源，但是更熟练，更先进。 这有意思了，同源的新术式，一个说是纽约特种外科医院罗伯特首创，一个说是三博医院杨平首创，各执一词，究竟谁的话可信。 两相矛盾的话，总有一方撒谎，或者双方都撒谎。 熟练得难以置信，没有一百台手术以上，不可能这么熟练。 尤其后外侧结构重建，因为有很多条韧带，手术要求十分精细，林浩要反复寻找，才能确认韧带起点止点。 宋子墨现在一步到位，几下就搞定。 同样是四联重建，两个小时，宋子墨结束手术。 术后KT2000测量膝关节稳定性，数据远远优于林浩的手术。 林浩如坐针毡，他不可能看不出，宋子墨的手术远远超过他，不仅手术方法更先进，手术操作也更熟练。 难道罗伯特博士也教过他们，还教得更多　　网上评论铺天盖地，两派开始干仗，一派认为三博医院抄袭林浩，不知廉耻，一前一后，分明后者抄袭前者。 再说三博医院的杨平怎么可能跟罗伯特教授比，谁是原创，无需鉴别便知。 另一派认为明显后者的手术更加先进熟练，两相比较，林浩的手术才有明显山寨痕迹。 网络评论不断发酵，主办委员会的纪律委员会，立刻介入行动，要对手术原创问题进行追究核实。 网上争论四起，南都附一的会议室也开始议论纷纷。 林浩很淡定，谁是原创，已经很清楚，肯定是罗伯特。 杨平借鉴就算了，偏偏利欲熏心，敢说自己原创，这种造假行为要被退赛和通报批评的。 林浩想不通，不知道杨平为什么这样做，明明自己已经第一个报新术式，他就算用，如实报，也可以拿附加分，为什么把新术式据为己有。 正思考时，电话响了，跨洋电话，罗伯特教授的。 几乎咆哮的声音，美式英语连珠炮一般，劈头盖脸，就差没有爆美国国骂。 虽然手机不会漏音，但林浩还是面红耳赤，边接电话边出会议室，假装信号不好，实际到处找洗手间。 躲到洗手间，关在隔厢里，听完电话之后，林浩差点烂泥一样瘫倒。 他听得清清楚楚，这个手术是三博杨平原创，论文投到《AJSM》，作为审核主编，罗伯特有幸最早接触论文内容，在征得杨平同意后，他使用了论文中的方法做了手术，效果非常好。 所以，当林浩向他请教膝关节多韧带重建的最新进展时，罗伯特向他推荐这个新术式。 罗伯特再三叮嘱，出于尊重作者的原创权利，论文没见刊之前，不要大范围宣扬。 可他，在全国技术交流会上大肆宣扬手术原创是罗伯特，这不公开宣扬罗伯特剽窃学术成果吗？ “为了挽回杨博士的名誉，挽回我的声誉，你必须亲自在网站直播道歉，还原事情真相，我现在正在联系主办方，希望自己也能够亲自道歉，请求原谅。” 怎么可能呢　　杨平首创的术式，不是罗伯特的。 林浩始终不相信这是真的，整个人迷迷糊糊，半幻半真，耳朵嗡嗡作响。 道歉，对，道歉，澄清，对，澄清，不然自己这一辈子要背上污名，还会拖累医院。 林浩六神无主，自己一时好胜，才弄出这么大事情。 可是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不是罗伯特首创，而是杨平，太不可思议了。 从洗手间出来，林浩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现在觉得，每个人都在背后对他指指点点。 强打精神，他走进会议室，勉强坐下来。 苏南晨看他的脸色不对：“纪律委员会的巡视组明天到南都市集合，调查手术原创者真相。” “哦——”林浩脸色惨白。 他现在没有主意，也许苏南晨能够帮忙。 “我们找个地方聊聊，或许你有话跟我说。”苏南晨已经猜到，林浩的突然情绪波动跟这件事有关。 “嗯”林浩木纳地回答。 之前，林浩感觉得到整个世界，现在，又瞬间失去整个世界。 从云端跌落，自由落体，摔在没有缓冲的地面。 脑袋一直嗡嗡乱想，他完全不知道后面该怎么处理。 请：m.yetianlian 第0372章 疯狂的开场 纪律巡查组的动作很快，他们本来分散在不同的医院。 现在乘坐飞机奔赴南都G市，在南都附一集合，调查关节镜手术原创者争议事件。 罗伯特拟了一封正式邮件，发给中国金刀奖主办委员会，详细解释事情的经过，表明手术原创者是三博医院杨平，杨平将论文稿件投到《AJSM》，他作为审稿编辑有幸接触新术式，私下将新术式传授给林浩，当时并未说新术式是他首创，也没有告诉林浩原创者是谁。 这让林浩产生误会，以为新术式原创者是他，才会闹出如此大的误会。 此事他在沟通方面存在问题，导致林浩误会，应该负此事件主要责任，希望委员会能够原谅林浩。 罗伯特表示，希望委员会给他一个机会，连线金刀奖网站，向中国医生直播道歉，如果需要，他可以赴中国当面道歉。 这种场合，罗伯特知道，处理稍有不慎，林浩一旦定性为剽窃造假，对职业生涯是毁灭性打击。 巡查组经过缜密调查，结合罗伯特的邮件，将事实真相完全调查清楚，发布公告澄清事情真相，附加分加给三博医院。 后续怎么处罚林浩，大家比较慎重，这涉及南都附一和林浩的声誉。 巡查组在南都附一开会，将三博的团队代表杨平也邀请过来，巡查组希望听取双方的意见。 列席会议的有苏教授、附一医务处处长、韩主任、杨平、苏南晨、林浩、金刀奖巡查组全体人员。 巡查组征求杨平的意见时，杨平表示，林浩主观上并无剽窃造假之心，他只不过因为误会，以为罗伯特是手术原创者，求胜心切之下，打出罗伯特新术式的招牌，相信他如果知道真实的手术原创者，林浩绝对不会这样做。 杨平希望巡视组不要将此事判定为剽窃造假，一旦判定剽窃造假，对林浩影响极大，很可能造成社会性死亡。 他说，林浩是一个优秀的医生，八年制博士，又经过多年良好培训，培养一个好医生不易，他虽然犯错，向全国医生道歉已经足够。 林浩本以为杨平会将他置之死地而后快，但是杨平此时却还替他说话，他十分感动，心里感叹，自己不如杨平，苏宜璇选择他，是正确的，只有心里默默祝福苏宜璇。 该放弃的时候，只能放弃，感情不能勉强。 巡视组商量后决定，让林浩公开道歉，事件为误会，不存在恶意剽窃造假。 散会的时候，林浩特意找到杨平，说声谢谢。 林浩和罗伯特先后连线网站直播道歉，态度十分真诚，这样，风波才被平息下来。 第一季比赛结束，八强被决出。 宋子墨击败林浩，三博晋级成功，苏南晨击败欧阳思明，晋级成功，温仁涛击败李凌晋级成功；其余晋级成功的，协和的宋云，301的陆青，华山的岳正明，西京的郑华华，积水潭的肖逸。 两周休息之后，开始按照电脑抽签进行第二季的比赛。 按照之前的电脑随机安排，第二季比赛是骨科矫形手术，包括脊柱侧弯矫形和髋膝人工关节置换术。 杨平准备用卢钢做病例，用这一台手术，将第二季的手术全部演示完。 从第二季开始，杨平准备亲自上台。 关节镜新术式让三博医院正式进入全国骨科医生的视野，以前从未重视这匹黑马的对手，也开始重新审视三博医院。 现在大家终于明白，三博让一助手上台，不是别的原因，因为一助也有冲击冠军的实力。 一助如此强悍，主刀究竟多强，大家都很期待。 “三博牛呀，一助打完区域赛，还在全国赛还赢了一季，主刀要出场了吧” “主刀何方神圣，快点给俺出来，我叫你一声，你敢答应吗” 千呼万唤始出来，终于，杨平在第二季出场，他要对决的对手是协和的宋云。 魔六温仁涛对决301的陆青，南都附一苏南晨对决积水潭的肖逸，西京郑华华对阵华山岳正明。 八强赛的手术种类，脊柱侧弯矫形和人工关节置换，这是骨科的高门槛手术，技术含量远非区域赛可以比，较量越来越精彩。 各个团队开始陆续上传自己的病例资料，让大家提前熟悉，这样观看手术时可以更加容易理解。 各种脊柱侧弯和人工关节置换病例被上传到网站。 杨平观察卢钢的骨骼3D模型，其它不难，难点在脊柱矫形的天花板在哪究竟能够矫正到什么水平，能不能完全矫正到正常的脊柱生理曲度。 如果手术一次到位，不用分期，能否可行？ 手术计划分次做，主要考虑几个问题，一是失血的问题，每个手术的出血累加起来，失血过多，病人难以承受，会出现失血性休克。 其次是感染问题，这么多个切口，几个手术都是大手术，无形中增加感染几率。 按照普通人的速度，这四次手术，平均一个手术要五六个小时，四个手术累加，二十多个小时，病人和医生都扛不住。 最后还要考虑脊髓对矫形后的耐受能力，一旦超过耐受极限，轻则瘫痪，重则死亡。 如果能够解决以上三个问题，将整个手术控制在三四个小时，将失血量控制在四百毫升以内，能够保证脊髓耐受牵拉，完全可以一次将手术做完。 杨平决定进入系统空间对卢钢的病例进行手术模拟。 病例推送功能，只能推送类似的病例，无法复制完全一样的卢钢病例。 只有手术模拟功能，才能复制完全一样的病例，它能在系统空间复制出一模一样的卢钢实验体。 越是难度大的手术，杨平越有兴趣。 兴趣是最好的老师，兴趣让杨平在系统空间忘记时间。 花三十万积分购买三百个小时的手术模拟，杨平不能一次购买太多的时间，要保留积分增殖，还要保留积分模拟韩主任的病例。 那个病例比卢钢的风险更大，必须动用模拟功能，才能保证手术安全。 三百个小时，十二天半的手术时间，对杨平来说，根本不是问题。 一次又一次的手术，不厌其烦的病理解剖，杨平终于找到了成熟的手术数据。 完全可以一次完成手术，而且比分次手术更加安全。 通过反复模拟，杨平可以在三个小时左右完成手术；出血控制在两百毫升以内；矫正脊柱畸形后，脊髓无任何损伤。 在术前会议上，宋子墨询问杨平的计划，杨平说：“一次完成四期手术！让黄佳慧的器械准备齐全。” 然后列了一个详细的器械清单交给宋子墨。 一次将手术做完？ 四次手术集合到一次做？ “没错，一次做，如果一次做和分次做比较，手术效果一样，风险更小，我们为什么不一次做？”杨平再次确认。 一次做完这台手术会让全国医生发疯。 没办法，他说可以，那就一定可以。 宋子墨照做，徐志良让张林将手术病例和手术方案开始上传网站。 病历上传和影像图片上传相隔了半小时。 当病历上传的时候，不到几分钟，引来评论区一片质疑和骂声。 “认真一点，不要传错病历，确认这病例是参赛的脊柱侧弯，居然连度数都不描述，隔壁医院实习生都不敢这么写，用麻花球这么非医学的词语来描述。” “是呀，刚进骨科的实习生写的吧” “病历上传错误吧” “估计忙中出错，上传错误。” “管你用cobb测量，还是其它方法，总得给个度数吧肛肠科医生写的骨科病例” 大约半小时后，卢钢的X片、CT三维重建、MRI、全身骨骼的CT三维重建，大量的图片上传到影像区。 此时，正是下班后的时间，一连串的惊讶表情符号，然后潮水般的评论。 “好吧，我错了，这个病例真没法用常规的测量方法测量弯曲度数，好像也只有麻花球才能形容。” “麻花球！这个词语，相必写病历的也想了很久吧” “确认病例上传没有错误三博用这个病例比赛” “当医生五年，从没见过这样的病例。” “五年大叔我行医二十几年，没见过这种病例。” “好眼熟的病历呀，来我们医院找教授看过，这种病例可以手术有没有搞错，本人在读脊柱博士一枚，导师国内脊柱大牛，明确表示无法手术。” “兄弟，握手，我也好熟悉呀，来我们医院也看过，对面是鼓楼的大哥吗” “总院的兄弟” “杨平是个疯子，鉴定完毕。” “这是要告诉我们医疗事故怎么形成的吗？” “丕丕丕，积点口德，人家还没做呢，那有这样说话的。” “无知者无畏，这种病例必须分次手术，分四次，一次完成手术，失血，感染，脊髓耐受，一关都过不了，除非主刀保证六个小时内完成手术，失血量不超过四百毫升，可是，怎么可能华佗在世” “华佗在世也没用，华佗不会做这个手术。” “一次性完成手术，随便哪个环节出问题就翻车，第一季手术赢了，三博忘记自己是谁这是主刀出场的姿势” 评论区其实有几个脊柱大牛，看到这种病例三博都敢接手，还要在比赛上做，并且一次性完成所有手术。 年轻人简直想出名想疯了，不顾病人死活，拿病人的命来赌。 有大牛十分气愤，电话已经打到韩主任的手机上，语气严肃认真，质问为什么如此纵容年轻医生。 韩主任一笑了之：“稍安勿躁，我们是为了病人，才将手术缩短为一次，无论从安全性，手术效果，还是经济性，只要能够六个小时内结束手术，出血控制不超过四百毫升，脊髓能够耐受，就没有问题，分次做是无奈之举，如果无需分次，我们为什么不选择一次完成手术” 小的疯了，老的也疯了。 有人直接提议禁止三博医院这种行为，三博医院脊柱侧弯年手术量没有超过五十台，从未有过这种高难度病例的先例，这是在赌命。 可是比赛规则没有这一条，禁止别人做这种手术。 既然三博医院愿意承担风险，人家是独立行医主体，有充分的决定权，主办委员会表示无法干预。 “三博的主刀出场了，看到他的病历例没一台手术演绎所有手术种类。” “很奇怪，以他们在关节镜新术式的表现，杨平应该不是鲁莽之人，怎么现在如此荒唐” “人都有局限性，想必他让第一季的胜利冲昏头脑，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开始膨胀，这种人比比皆是。” “医学行业，很难有人膨胀，究竟他们在搞什么鬼” “他的对手是协和的宋云，要是真的能把这种手术拿下，恐怕这一季没人是他的对手。” “可能吗？这种手术，当今脊柱大牛，估计都没人敢做，非死即残。” 魔六的温仁涛、曾冉、穆军都看到了卢钢的病例。 病例之难，估计没有一个脊柱大牛敢接这种手术。 这却是杨平的开场手术，温仁涛不明白这种疯狂得行为意义所在。 既然已经走到第二季，为什么不稳打稳扎。 请：m.yetianlian 第0373章 看手术也出汗 协和的宋云，除了温仁涛，他不觉得任何人会是他的对手。 即使跟温仁涛对决，宋云也很有信心。 有些医院某些专科比协和强，但是论综合实力，协和是当之无愧的霸主，其优良的传统，让一代又一代协和人孜孜不倦，精益求精。 现在，宋云对决的是杨平，而且在以前的赛事从未出场的杨平，出场便使用这种珠峰级的病例，说实话，这种病例在协和，就算他的主任也不敢接手。 医学不是争强好胜之地，不敢接手并不耻辱，而是对病人的负责。 越是高明的医生，越是知道医学的边界在哪。 可是杨平凭借什么，如此狂妄，接受这种病例，还要放到比赛上来做。 从三博医院的手术视频分析，宋云不得不承认，单轮基础手术，一助的实力已经跟自己一个级别，主刀杨平首创的膝关节多韧带重建的新方法，简直天才之作，所以一度让人误会出自美国纽约特种外科医院。 要不是巡视组公布真相，宋云也不会相信是三博杨平的首创，这种手术方式的首创，除了天赋，还需要大量病例，后者三博无论如何不具备。 杨平的这种神秘，让宋云压力巨大，他真的可以完成这台手术吗？ 如果不能完成，为什么要这样做？可以创造新术式的人，一定不能简单对待。 至于网上喊出的言论，什么疯狂，什么膨胀，什么忘乎所以。 怎么可能呢，宋云完全不相信这些言论，从一助手术中表现出的素质，可以推测主刀必是沉稳老练之人，而且外科素质非常优秀。 只是，宋云不明白，杨平凭什么拿下这种高难度的手术，简直就是不可能的手术。 凭什么？ 不仅宋云有这样的疑惑，全国的骨科医生都在疑惑，评委也在疑惑，几位脊柱大佬也在疑惑。 到了第二季开赛的时候，杨平已经准备充分，病情随时有变化，模拟手术积累的经验，使用越快越好。 杨平不打算等任何人，也没有刻意要第一个开台，总之，为了病人，为了手术安全，他要尽快开台。 术前，杨平再一次和卢钢及他的母亲进行术前谈话。 手术的风险很大，存在死亡、瘫痪、感染等可能，医生只能全力以赴，降低风险，但是不能完全避免。 “再大的风险也要冒，现在他吃点苦，冒点风险没什么，以后我老了，谁来照顾他，他从小学读到大学，你不知道多辛苦，他辛苦，我也辛苦，每天要用轮椅推他去学校，接回来，大学也只能在学校旁边租房子，每天接送，连中午晚上吃饭都是接回来，在家里吃。”卢钢母亲边说边拭泪。 卢钢只是在一旁默不作声，即使一件平常的事情，他做起来也十分艰难。 比如吃饭，对普通人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卢钢却异常困难。 没有母亲，别说读大学，连生存都是问题。 十多年来，母亲带着他到处求医，光路费就花了不少，但没有一家医院敢做手术，现在杨医生愿意做手术，就算冒风险也要做。 直到杨平再次问：还有其他问题吗？ 卢钢母子实在想不出其他问题，该解释的已经反复解释，已经清清楚楚，卢钢和母亲都郑重的签字。 手术知情同意书、输血知情同意书、麻醉知情同意书、委托授权书。 这种复杂高风险手术，术中可能出现计划外的事情，一旦发生此类事情，病人是麻醉状态，无自主能力，需要一个人代行法律权利，卢钢就用委托授权书将这种权利委托给他的母亲。 手术风云难测，杨平有信心控制出血量在两百毫升以内，但还是准备了自体和异体输血，准备越充分越好，哪怕用不上。 韩主任和张教授在一旁坐着，平车推着卢钢进手术室。 过床，小五张林演练很多次，轻车熟路，他们带着规培生一起，将卢钢过到手术床上。 胖子开始气管插管，虽然在卢钢的模型上练习了很久，用兔子又练习很久，现在还是没有十足把握。 胖子将纤支镜慢慢伸进去，第一视角的口腔、咽喉和气管慢慢显露，然后他将视野停留在声门裂口。 喉镜轻柔的插进，气管导管置入，胖子的手很稳，导管越过声门，胖子一手扶着导管，另一只手拿着听诊器听筒听诊双肺，然后打了OK的手势。 很顺利，插管成功，大家鼓掌，第一关迈过。 张林小五将各种体位垫塞在卢钢身体周围的缝隙，摆出一个奇怪的体位。 杨平打算先做髋关节和膝关节松解及关节置换，这样让髋以下活动自如，方便下一步的体位摆放。 这种蜷缩体位下完成双侧的髋膝关节置换，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即使正常体位下，同时完成双侧髋膝关节置换也是富有挑战的手术。 这种极限体位，能够完成手术，难之又难。 连张教授和韩主任都不得不好奇，他怎样快速完成这四个关节的置换。 如何手术，杨平熟练到形成肌肉记忆，他在系统的卢钢身上做了近一百次手术，还进行过多次研究式病理解剖。 宋子墨消毒铺单，动作非常快。 术前最后一次核对，开台，杨平取微创髋关节置换切口，几分钟就显露到深部的髋关节，几把髋臼拉勾放好，让张林小五扶着。 拉勾放在哪，里面是什么，张林小五根本不知道，但是他们只需扶稳拉勾。这项工作他们完全可以胜任，按照杨平的要求，他们稳稳地扶着拉勾。 股骨颈截骨一次到位、已经变形的股骨头被取头器轻松取出。 刚刚韩主任担心截断的股骨头取出困难，股骨头已经被小苏接过，放在金属盆里。 平时需要用卡尺测量股骨头的直径，以指导选择人工关节假体的型号。现在因为股骨头已经变形，完全没有指导意义。 卢钢的髋臼在哪　　CT三维重建上的骨盆髋臼区，已经没有真正意义的髋臼，浅浅的凹痕毫无意义。 这十多年来，他的髋关节一直处于脱位状态，股骨头已经漂浮在软组织中，没有容纳它的髋臼窝。 平时关节外科医生处理髋臼时，为了让髋臼的方向深浅正确，他们以平躺的病人为参照，来寻找角度。 现在杨平要重新给卢钢做一个髋臼，这个髋臼的位置、方向和深浅都要合乎解剖要求，卢钢的体位极不规范，这种体位下找角度，要求医生空间想象力极强。 “小杨——”张教授刚刚想给他一些意见。 髋臼锉已经伸进去，沙沙作响，隔着护目镜，血雾升起。 高速电钻带着髋臼锉还没完成工作，杨平直接报出髋臼假体的型号参数。 黄佳慧立刻开包，将假体开在器械台上。 比赛步骤要求需要试模，不然杨平根本不需要试模，做了一百次手术，还是什么试模，纯碎浪费时间。 杨平走完试模的流程，直接让小苏开假体。 卢钢因为活动量不足，存在骨质疏松，生物型的假体不合适，采用骨水泥假体。 骨水泥开包，在专用溶解液的搅拌下开始混合，芬芳的气味飘满整个手术室。 髋臼冲洗，纱布渍干，髋臼假体带着面团期的骨水泥，被准确地植入人工开凿出来的髋臼窝，压紧。 紧接着，股骨端进行扩髓，髓腔冲洗，试模也是走走流程，骨水泥枪将骨水泥打入股骨髓腔，然后真正的股骨端假体被植入髓腔，压紧。 一点多余的骨水泥被彻底清除，关节头和关节窝的人工假体都已经安装好，剩下的就是彻底止血了，根本没有出什么血，连引流都不用放。 负责特写放大的镜头下，观察几分钟，没有明显出血。 因为使用微创入路，各种重要结构，诸如梨状肌之类的都没有损伤，骨面的出血早就被关节假体和骨水泥的压迫止住，哪还有什么出血。 冲洗，逐层缝合，一侧髋关节就这么换完。 小伙子，你这做手术跟玩游戏一样，张教授眼睛也不敢眨，这手上的功夫，还是不是人。 本来还想跟杨平沟通几句，另一侧的髋关节又开始，动作太快，脑子都跟不上杨平的节奏，张教授和韩主任在心里跟着杨平跑步。 双侧髋关节换完，没有停歇，接着换膝关节。 宋子墨当助手第一次感到吃力，不过还能勉强跟上节奏，张林小五全程没有看清楚手术怎么做的，每次杨平将拉钩放好，他们只是机械地扶着。 不过还好，哥俩经过那么久的训练，拉钩的功夫那是一流，两人拉得轻重得当，丝纹不动。 膝关节置换考验的是截骨和软组织平衡技术，杨平的动作太快，不管是参与手术的成员，还是观摩手术的张教授和韩主任，大家连稍微放松都不敢，哪还能说话，稍有迟疑，就会被节奏甩掉。 显露、清理膝关节滑膜，韧带及关节囊的松解，胫骨端和股骨端的截骨，又是手术步骤的要求，否则杨平还要什么截骨模板，直接徒手截骨，可以精确到毫米级以下。 定位器装好，胫骨截骨模板装配好，几下就完成了截骨，再是股骨的截骨，也是几步一气呵成。完成截骨，胫骨端假体和股骨端假体，先后植入，靠骨水泥牢牢地固定骨端上。 芬芳的骨水泥气味越来越浓，双侧膝关节人工关节置换完成，缝合，敷料贴覆盖切口。 重新摆体位消毒铺单，进行颈椎的截骨矫形，这是最危险的一步，尤其上颈椎颅底畸形的处理。 “小杨，不要赶时间，慢点，实在不行可以分期。”韩主任简直将心脏捏在手里。 张教授也提心吊胆，八十岁的人，看小伙子这样做手术，这算心脏好的，不然估计被吓得心肌缺血。 “慢点，慢点”张教授说话被呛到。 可是，杨平已经完全沉浸在手术中，他要按照自己的节奏走，就像正在跑步中的运动员，不能被旁人拉住突然停住。 越快完成手术，风险反而越低。 切开显露完成，先打钉，后截骨。 要不是术前用3D模型，杨平带着大家反复训练，没人能够跟上他的节奏。 寰椎的侧块螺钉，其它颈椎的椎弓根螺钉，这是颈椎椎弓根螺钉呀，弄不好损伤椎动脉，动脉血会飙到天花板上。 颈椎周围有椎动脉，椎弓根细小，不像胸腰椎那么粗，做颈椎椎弓根螺钉是高风险手术，大牛级才敢动手，一般脊柱外科主任都不敢动手。 现在杨平就像挖土种豆一样，一颗一颗螺钉种进去，完全无视风险。 我小爷呀，你能不能慢点，韩主任站着看屏幕，身体都有点不安，双腿不自在，心里不断地喊，唾液吞了一次又一次。 张教授干脆搬凳子做到屏幕前，站着看太耗体力，看手术也是一件费心费力的事。 这速度真的太快，就像大街上，到处是人，你上演速度与激情，谁看到不是心脏打鼓。 几个摄像头，不同焦距，不同方向，将手术拍摄得清清楚楚。 又截骨了，超声水刀截骨，跟玩似的。 我天啦，年轻人，慢点，慢点，慢点，一个八十几岁，一个五十几岁，不曾见过这样做手术的，你这是钢丝上翻跟斗呀。 由不得你，主刀现在按照心里的节奏走！ 截骨完成，现在要重新组合颈椎，这一步是整个手术风险最高的，稍有不慎，损伤上颈髓，病人直接死在手术台上。 “宋子墨，脱手术衣，去调节头颅固定器，张林小五，注意自动拉勾位置，麻醉医生注意病人生命体征。” 这一步，杨平放慢了节奏。 术前他们用模型演练过每一步，尤其这一步，杨平将宋子墨的动作分解为十几个步骤，怎么调节，调节多少，十分精确。 宋子墨脱下手术衣和手套，换上新的手套。大家各司其职，聚精会神。 “准备好没有？” “准备好了！” “1、2、3，开始调节。” 杨平不需要看宋子墨怎么调节的，他只需看颈椎各段的移动就行，宋子墨调节头颅固定器，杨平开始对颈椎进行矫形，两人配合默契。 截断的各段颈椎在三条轴上开始发生空间移位，椎管内的颈髓也开始受到影响，但是杨平已经将这种空间移位轨迹规划到最好，对颈髓影响最轻。 在预定的轨迹上进行精确的移位，无人敢松懈，卢钢的命就捏在杨平和宋子墨手里，一个小小的失误，卢钢就永远下不了手术台。 “停！” 颈椎的矫形完成，生理曲度成形，上棒，内固定牢牢地锁定，颈椎矫形成功完成。 老韩的背上已经湿了一大块，憋在胸中的一口气，长长地吐出来。 张教授揉了揉眼睛，凳子上湿了一大块，是汗。 看手术也出汗，这是两人没有预料到的。 颈椎的矫形完成，短暂的慢节奏之后，又开始了快节奏的手术。 又要调整体位，重新消毒铺单。 胸腰椎矫形，麻花将被松解，重塑，恢复前后前后的脊柱S生理弯曲。 这时候不仅会影响脊髓，还会影响胸腹腔的脏器，虽然比起颈椎的矫形要好很多，但是风险还是很高。 张教授要休息一下，心力体力都消耗太大，韩主任有点支撑不住，也搬凳子坐在张教授旁边。 两人只是眼神对视，没有说话。 显露，椎弓根钉又像种豆子一般，宋子墨跟着杨平的节奏，虽然是被杨平拉着走的，但是已经很不错了，换个人，估计完全跟不上，拉都拉不上。 几十枚螺钉植入椎弓根，又是截骨，这次张教授和韩主任心里舒服多了，没有那么提心吊胆，毕竟最危险的一关都跨过。 这次还是需要宋子墨协助，杨平每矫正一处，宋子墨紧固内固定器械，靠内固定器械将截断的脊柱固定在新的位置，一步一步，没有一步多余的，胸腰椎又进行了重新组合。 当最后一枚螺丝锁紧。 “透视！” “等下也直接做个三维CT扫描重建？”韩主任提醒。 这是从手术开台，杨平第一次听到韩主任说话，突然想起，韩主任和张教授在旁边呢。 “行！” 手术步骤要求，必须术后在手术室进行C臂机或G臂机的透视；而CT扫描，有条件的可以在手术室完成，没有条件的可以术后回病房，以后再到放射科做。 脊髓生电监测的屏幕上，波幅一直平稳，没有出现异常变化。 透视完，再是CT三维重建。 漂亮！ 别人一般追求适度的矫形，这手术做到了恢复正常S生理曲度，将手术效果做到了极限。 每一枚螺钉处于最佳位置，长短粗细极为合适。 “唤醒试验！” 梁胖子的麻药用量很考究，杨平告诉他四个小时，那就是四个小时，手术三个小时，中途几次消毒铺单一个小时。 慢慢地，卢钢醒来，术前对卢钢，反复进行过这方面的配合训练。 “动一动脚趾，对，往上，往下，非常好！” 手术成功，相当的成功！ 请：m.yetianlian 第0374章 视频之下无大牛 卢钢第一次可以平躺，第一次拥有正常人视野，第一次可以舒展身体。 按照手术室的无菌规则，病床不能进入手术室。 但是这一台骨科病床，经过消毒处理，被允许进入手术室，卢钢直接从手术室过到骨科病床上。 他躺在病床上，颈椎被颈托固定，上颈椎虽然已经固定牢固，但是为了安全起见，还是使用颈托保护。 手术室大门打开，卢钢被推出来，大家都穿着洗手衣，围在骨科床边上，一起推着骨科床。 卢钢母亲一直守候在门外，看到门打开，立刻上来，十多年了，她终于看清儿子的正脸。 “手术做完了，非常成功，术后还有两关要过，感染和迟发性瘫痪。”杨平跟卢钢的母亲解释。 这在术前已经讲过，现在只是重复提醒。 卢钢对母亲笑：“没事，放心吧，我睡一觉醒来，医生就叫我动脚趾，我就知道，手术成功了，什么时候可以吃东西？蒸五个大肉包子给我吃。” 梁胖子扶着骨科床：“六个小时后吃东西，但是这几天尽量喝粥，三天后你才可以坐起，如果没有不舒服，可以尝试下床行走，那时候才能吃肉包子，让你边看电视边吃。” 大家笑起来，卢钢母亲在一旁跟着笑，笑着笑着，眼泪就流出来。 “辛苦了，谢谢医生，谢谢医生！”母亲跟着卢钢一起回病房，不断感谢大家。 病房的护士早已做好准备，胸腰椎的支具也在病房备着。 因为骨质疏松，所有的内固定的可靠性降低，起立行走时，用支具保护一段时间更安全。 病床推到一号床的位置，最靠近护士站的急救病房。 几个护士，熟练地连接氧气管、心电监护仪器，将他的双下肢摆在稍微屈髋屈膝位。 有护士开始交代卢钢母亲的陪护注意事项，车医生教卢钢下肢的肌肉训练和踝泵运动，关节手术的早期康复训练非常重要。 卢钢从麻花状态解放出来，变成直立舒展的正常人，心血管系统和呼吸系统、平衡器、中枢神经系统以及视觉调节系统，都需要重新适应。 车医生运用科学的康复知识，一步一步帮助他，在余水莲的康复过程中，车医生积累了丰富的特殊案例康复经验。 术中出血不多，总计一百四十毫升，备好的自体输血机器、悬浮红细胞、冰冻血浆都没有派上用场。 手术时间短，术野暴露时间就短，感染的概率被降低。 考虑到预防抗生素使用的是二代头孢，半衰期短，杨平叮嘱术后给卢钢追加一次抗生素。 只要不感染，不出现迟发性脊髓损伤，手术才算真正成功，没有一步是可以松懈的。 张教授和韩主任还留在更衣室，两人心情久久不能平复，还没有从惊吓中完全恢复。 车开这么快，大街上都是人，可杨平硬是在人与人、车与车的间隙中赛了一。 两人行医时间加起来，已有八十多年，但是也经不住这种刺激。 舒马赫在一级方程式赛车得奖无数，要是看到柏林闹市区时速三百六十千米每小时的赛车追逐，恐怕也心脏受不了。 “这个混球，我全身衣服湿透了。” “太快了，吓人！尤其颈椎矫形，特别上颈椎，那可是死亡时刻，敢这么快。” “颈椎椎弓根钉，十几秒种一颗，跟种豆一样，够吓人的，稍微打偏一点，损伤横突孔里面的椎动脉，出血很凶的。” 好几个国际大牛都有过这种案例，有个大牛在手术台上损伤椎动脉，半小时内出血一万二千毫升，要不是输血和自体回输，病人怎么都撑不过去。 “一颗钉都没有歪。” “他怎么就敢一步矫正到生理曲度，一点余地都不留。” “他计算过脊髓跟着矫形的形变，看他矫形的顺序和截骨部位，矫形的同时，将脊髓的形变精确地分散，损伤可能降到最低，这小子成精了，手术计划缜密到这种地步。” “韩老二，我真老了，现在这心还扑通扑通的，下次这手术别通知我，做完后我看看片子就行。” “冯教授的片子我给他看了。” “怎么说” “他说八成把握。” 张教授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看着韩主任。 “是的，没错，他说八成，起初我也以为听错了，我确认过，是八成，也就是百分之八十的成功概率。”韩主任尽量吐词清晰。 “我要去一趟魔六，门诊你安排人顶一下，八成，还犹豫什么，老冯那身板，要是没有这个瘤子，再活五年十年没问题，还等什么。” “我也跟你一起去” “行，韩老二，这个时候，你也该见他一面，十多年了，估计他也不会拒不见你。” “嗯，也许吧。” “你去忙吧，我要在这静一静。”张教授想休息一下。 韩主任不让：“你还是回科里坐坐吧。” 张教授站起来，弯腰拍拍膝盖：“你怕我一个人在这，等下心肌梗塞，没人发现” 手术直播完，视频存在网站上，评委没有一个现时打分的，集体静默。 评论区也死寂一般，仿佛三博医院的手术视频并不存在。 很久，一个博士冒出头：“有人没有的话回答一声，这气氛怪吓人的。” 另一个也憋得太久，不敢说话，一直等待别人开口，可就是没人带头开口。 “病人最后是活着出手术室的吗？”博士问道，他其实知道结果，只是想问问，怕自己看的视频不一样。 “术后做了检查，双足足趾活动正常，麻醉清醒拔管后，主刀跟病人有对话，病人还有动作，这应该可以判定活着吧？”另一个医生不确定。 “有脊柱的大牛吗？能够科普一下吗我没看懂，这种手术一次做完，四个小时，看片子矫形完美，什么级别的水平” 网站评论区不乏大牛级人物，不过大家顶着网名，都不知道对方真实身份，这样评论才轻松自由。 “此视频之下无大牛，本人也算资深脊柱外科医生，脊柱侧弯矫形也有点经验，若有说错，大家指正，四个小时手术，包括术中几次换体位和消毒铺单，实际手术三个多小时，动作太快，但是我反复看了视频，放慢一点看比较适应，整个手术过程流畅，节凑分明，没有遗漏步骤，术后影像图片显示矫形完美，不留余地，一次到位，术后病人清醒，四肢活动正常，据报告肌力正常，至少活着，没瘫，近年也经常看论文期刊出国开会，目前我想不出国内外谁可以做到这个水平，真的，可能我孤陋寡闻。如果一定要质疑，只能怀疑视频本身是否存在问题。” “我没看懂手术过程，但知道结果很好，手术没有任何重复和无效动作，是不是存在视频剪辑？” “之前的膝关节多韧带重建，不都说是纽约特种外科医院的吗现在又怀疑视频剪辑” “大家不觉得快得离谱吗太离谱，总要怀疑一番吧。” “建议主办委员会介入，检查视频，追踪这个病例，先别急着打分。” 评论区逐渐复苏，开始活跃起来。 刚开始大家看傻了，似乎看懂，又不敢说自己看懂，都战战兢兢，短暂丧失评论能力，不敢轻易发言，生怕说错，被人当做傻叉喷。 “这个手术不仅是快这么简单，里面蕴藏极高技术含量，将脊髓的形变最大限度分散，矫形设计巧妙，矫正畸形同时，能够主动分散形变应力，较之传统手术的被动接受脊髓形变，明显理念进步，这也是主刀敢于一步到顶的底气，手术漂亮、痛快，速度太快，看完已经湿身。” “大家终于说话了，我要缓一口气，手还有点抖，不受控制。” “刚刚起身，发现椅子上湿了一大块，偷偷一闻，没有尿骚。” “硝酸甘油摸在手里，正在问心内科兄弟，要不要吃一颗，胸闷，心前区不适。” “拨打胸痛中心电话，赶快！别犹豫！” “正在看慢放，已经看了十多遍，惊险刺激。” “有没有人下颌关节脱位的” “我主任说，他揪着胸口看完的，我现在手心里全是汗，真的。” “手术这么快，会不会扣分” “没说不允许快，人家没少一个步骤，每一个分值点都完美做到，我能四小时做完，难道要故意拖到二十几个小时” “怎么办协和宋云是不是凉凉” “估计凉了。” 协和骨科的会议室，大家聚集一堂，气氛很沉闷。 严谨的协和，将杨平的手术视频慢放，然后分解，逐一步骤研究，连手术动画演示都已经做出来，帮助理解手术。 这不是狂妄，不是自大，不是胡作非为，不是草菅人命。 这是一台经过精心准备、堪称完美、滴水不漏的手术。 无论从宏观步骤设计，还是细节的处理，都无可挑剔。 这台手术隐藏的技术内容已经突破现有同类手术的最高水平。 “几个矫形部位的设计不是单纯为了纠正畸形，同时考虑脊髓形变的分散，这是主刀可以不留余地的核心技术所在，目前除了他，没人可以精确做到分散脊髓形变。” “颅底上颈椎矫形已经进入真正精准医学境界，看助手和主刀的配合，注意动作分解，他们的动作已经精准到毫米级别，应该配合训练无数次。” “手术极为熟练，节凑感非常强，这台手术不管换谁来做，肯定不敢一次做，更加不敢彻底矫正，手术时间累加估计要二十小时左右。” 宋云隔着屏幕，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压力，压得他喘不过气，绝望、窒息、冰凉。 杨平在第二季比赛，只有这一台手术。 这一季手术刚开始，自己就输了，宋云难以接受，心如冰敷，任何补救措施都无济于事。 就算来一台跟杨平同样的手术，给自己充分准备时间，自己也没办法拿下，就算勉强拿下，也不可能做到这样熟练轻松。 “将这台手术脊柱矫形和脊髓形变的关系，建立有限元分析模型，胡主任！比赛结束之后，你带队去南都三博，跟他们学习脊柱矫形。”协和骨科主任梁教授严肃地说。 “梁教授” 骨科副主任胡国林教授婉言阻止，堂堂协和，怎么可能屈居人下，从来是别人来我们这进修，我们要出去，也是去国外顶尖医院。 宋云等也期盼地看着梁教授，希望他收回自己的话。 梁教授面色有异：“胡教授，你站起来，给我重复一下协和的院训。” “严谨、求精、勤奋、奉献。”胡教授起立，顺口说出。 “没错，你记在心里，可惜你没有理解，我反复告诫大家，向老师学习，向书本学习，向同行学习，向经验学习，向教训学习。”梁教授的声音抬高，响彻在会议室。 “什么叫做求精这么优秀的医生，这么罕见的病例，你们不是想如何去学习，而是顾及自己可怜的虚荣心，我就问你们一句话，下次我们接诊这样的病人，你们可以做到这样吗？四个小时完成手术，矫正到生理曲度，出血一百四十毫升”梁教授端坐在椅子上，扫视大家，大家纷纷起立。 “你们不想去没关系，我去，我去学好之后再来教你们。”梁教授起身要离场。 “梁教授，我们去，我们没有说不去。”胡教授低着头，尴尬地说。 梁教授又坐下来：“我总是说，我们做医生的，学无止境，千万不要固步自封，我们面对的是复杂的人体，唯一的生命，任何努力都不要嫌多。” “宋云，拿出协和人的精神，就算被淘汰，我们也要继续一丝不苟把手术做好，不要在乎大家的评论，如果本着学习的心态，这次比赛就不会有失败者，大家都是赢家，没有比赛，你怎么知道人外有人” “淘汰是注定的，别说你，我上台也扳不回来，你要用优秀外科医生的姿态出局，百年协和应该有自己优雅自信的姿态。” 梁教授一席话，宋云深受感动：“主任，我明白了，手术明天开台，我会像做第一台手术那样，做好剩下的每一台手术，赛后，我愿意去三博学习。” “嗯，你们明白就好，你们都是优秀的外科医生，明天的手术，我将亲自在台下给你坐镇，没有胜败，只有每一台手术必须全力以赴。” 梁教授起身，大家全部立正，目送他迈着矫健的步伐，走出会议室的门。 请：m.shuquge 第0375章 如鲠在喉 术后第四天，卢钢戴着颈托和胸腰支具，在助行器的帮助下开始下地行走。 卢钢刚下地时，头晕、视野晃动，还有恶心呕吐，四肢也不协调，慢慢地，他开始适应状态，毕竟从麻花状态，突然进入直立行走，全身都要重新适应。 小伙子现在拉直，身高也有一米七，剃着光头，看起来十分精神。 车医生一直护在旁边，卢钢走一步，他跟着卢钢前进一步，随时准备伸手去扶，不断纠正卢钢的步态。 蔡护士碰到走廊里的卢钢，跟他开玩笑：“你不是想娶老婆吗，溜达一圈，看看我们的护士姑娘，有喜欢的没有，我帮你去牵线。” 卢钢只是笑，跟大家打招呼，以前的视野是倒立的，而且非常小，被自己的臀部遮挡，现在昂首挺胸，面前一片开阔。 杨平至少每天看他三次，每次都要检查四肢的感觉和肌力，还要进行心脏和双肺的听诊，如果产生术后并发症，第一时间处理。 杨平的手术打分终于公布，按照比赛要求，评分必须术后二十四小时内给出。 但是这台手术太特殊，评委要看视频慢放，每一个步骤要细细解读，反复研究，评委之间还要互相沟通，有时候还要向一些老教授征求意见。 这样，作为特殊个案，评分在四天之后才打出，而且所有评委的分数是集中放出来，显然，所有评委是经过沟通商量的。 满分，满分，满分　　大家心里踏实了，很多杨平的粉丝，这四天一直提心吊胆，手术太快，生怕有评委没有看明白，仓促打了低分。 现在亮出的一串满分，大家放心了。 在全国赛，能够拿下满分非常不易，而且越往后走，拿满分越难。 帝都协和的宋云，保持了一个优秀外科医生的素养，在毫无希望取胜的情况下，他一丝不苟，将参赛手术做完。 每一个细节，每一个步骤，绝不松懈，绝不粗糙，兢兢业业，认认真真，就连缝皮的最后一针也动作极为规范，没有一丝走形。 持针器轻轻地放在锐器中转弯盘，组织钳带75酒精棉球做最后的切口皮肤消毒，无菌敷料贴整齐无皱褶地覆盖手术切口。 杨平与宋云的对决谢幕，宋云止步第二季比赛。 魔六骨科的医生们，完成一天紧张的手术，下班后开始集合看杨平的手术视频，四个小时的视频，几乎没有挪过屁股。 终于在晚上十一点，将视频看完，现在准备看第二遍的慢放。 科室点的快餐已经送到休息室，但是没有人起身，都等着洪教授发言。 温仁涛如鲠在喉，穆军口瞪目呆，他们都是副主任医师，手术视频无需慢放，他们也已经看出大概这种手术水平完全突破了同行的巅峰。 温仁涛做不到，他的认知里，没人可以做到。 如果视频没有毛病，杨平就做到了。 主办委员已经发表声明，回复大家的质疑：视频经过技术检测，没有任何问题，完全是直播后自动存档。 “大家有什么感想？”洪教授终于说话了。 他的衬衣和外面的白大褂都已经湿透，胸口如石头堵住，十分不舒服，摸到矿泉水，但是手有点哆嗦，几次没有拧开。 “三博去年的学术会上，他就是这样，不慌不忙，从容不迫，一百多根错综复杂的血管，在他手里，以惊人的速度显露分离钳夹切断结扎，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永远不会相信，手术可以做成那样。” 视频还在第二遍慢放，曾冉打破沉默，接上洪教授的话。 “这个杨平，是韩教授的学生？”十多年来，洪志刚第一次在科室医生面前提到韩建功。 曾冉点点头：“他是韩教授的博士，去年那台五段再植的主刀就是他，罗进的膝关节多韧带重建也是他，三博学术会上那台魔鬼手术的主刀还是他” 此时，已经没有什么可顾忌的，想必大家都醒悟了，曾冉一直提醒大家，杨平是这次夺冠的最强力量，可是没人听他的。 洪志刚现在比谁都清楚，如果这个杨平，后面的手术也有这个水平，没有人可以跟他争夺冠军。 他此时才明白，这位师弟的麾下，已经聚集一批实力强悍的年轻人，师弟用这种方式告诉自己，即使离开魔六，他依然是最强，金刀奖非他莫属。 “三博脊柱侧弯矫形手术量每年不足五十台，他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水平，数据是不是有误”穆军很难理解，杨平如何获取这样强悍的手术能力。 “应该不会有误，杨平硕士毕业后，在G市人民医院上班，传说因越权手术被辞退，后来不知怎么招至韩教授麾下，韩教授对他倍加爱护和培养，他以接近满分的成绩考上韩教授的博士，目前虽然是新晋的主治医师，但已经成为三博综合骨科的实际学术带头人。” 曾冉研究杨平很久，可以说，他也是杨平的崇拜者之一，只是限于身份，不能公开。 “越权手术，辞退，什么意思”温仁涛也开始出声。 “一台创伤手术，变异髂外动脉断裂，失血性休克，当时他们主任束手无策，紧急情况下，杨平主刀手术救活病人，后来医院认为杨平违反纪律，越权手术，予以辞退。”曾冉也是听来的，不敢确定事情真伪。 “年轻人有胆有识，病人还救活了，为什么还辞退？”洪志刚问道。 曾冉也说不出原因：“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不过听说那家医院很复杂，当时的院长和骨科主任现在都因经济问题出事进去了。” “他没有出国进修过？”温仁涛追问。 曾冉笑道：“出国进修？就连国内进修都没有过，从G市人民医院出来后，就一直在三博，哪都没去，三十岁不到，去年刚晋的主治。” 三十岁不到，刚晋的主治，三十八岁的温仁涛听后哭笑不得。 “他的助手宋子墨，以前在我们创伤急救中心和骨科完成的临床培训。”曾冉给洪教授补充这条信息。 “宋子墨”洪教授想不起这个人，每年进行临床培训的博士一大堆。 “复旦八年制博士，本来在华山医院进行临床培训，因为顽固性晕血，那边建议转内科，他自己托关系换到我们这培训。”曾冉对宋子墨的情况也很了解。 “好像是有这么个人，后来怎么没有留我们这？”洪教授似乎想起来。 “主任，那时你也要将他退回去，后来交大医学院一个领导打几次招呼，才勉强让他留下。”曾冉说得嘴滑，说完才发现自己说错话了。 洪志刚没有生气，只是回忆一会说：“见血晕倒，扶着墙走的那个小伙子，高高大大的” “就是他！”曾冉确认。 “是他？”洪志刚微眯眼睛。 “宋子墨也有冲击冠军的实力，只是杨平太强，他只能退居绿色角色，好在师兄第一季不是面对宋子墨，否则晋级险像环生。” 曾冉又说错话了，不过洪教授脸色依旧，没有什么异样。 洪志刚缓缓地说：“今天就到这吧，大家早点休息，明天我们再开个会” 正说着，洪志刚接到电话，在ICU的冯教授病情恶化，心跳呼吸突然降低，又要气管插管辅助呼吸。 洪志刚来不及多说，匆匆离开，跑步赶到ICU。 冯教授躺在病床上，呼吸有点上气不接下气，想加快呼吸，多吸一点氧气，但就是接不上来。 “老师，我是志刚！”洪志刚半蹲在床边，一手扣着冯教授的脉搏测脉率，一手摸着他的额头，让他尽量保持镇静，不要恐惧。 “没事暂时死不了，建功是不是来过？” 冯教授说话有点断断续续，他可能听到ICU的医生和护士议论，韩建功来过几次，没有进来，每次在探视走廊里，隔着玻璃站了很久，那时冯教授靠呼吸机维持呼吸，一直处于镇静状态，什么都不知道。 洪志刚犹豫一下：“老师，建功来过。” “让他进来！”冯教授费力地说话。 “老师，他上个月来的，回去了。”洪志刚知道，师弟来过几次，最后一次还去影像科拷贝了老师的资料。 “哦，下次建功来了，让他进来一下，我想见见他。”冯教授看着洪志刚，等待他的回答。 洪志刚点点头：“嗯，我记住了。” “洪教授，冯老的呼吸频率又掉下来，要呼吸机辅助才行，我们准备插管。”ICU的医生已经准备好，戴好了手套。 洪志刚松开老师的手：“别怕，没事的，跟上次一样。” ICU医生从静脉置管推进镇静剂，将冯老的头部后仰，面罩吸氧几秒钟，摘掉面罩，撑开口腔，喉镜置入，导管快速放进去，然后连接呼吸机，固定导管。 “呼吸频率太低，血氧饱和度上不去，只能上呼吸机。”ICU医生想洪志刚解释，这是第二次上呼吸机。 洪志刚的美国朋友们，回去之后，要跟同行商量，希望他们下次来的时候，会带来好消息。 那时候，如果还拿不出方案，真的只能放弃手术。 请：m.shuquge 第0376章 一波五折 在韩主任的办公室，张教授、韩主任和杨平正在商量冯教授的病情。 “小杨，这是韩主任的老师，魔六的冯天成院士，已经第二次上呼吸机。”张教授告诉杨平。 韩主任的老师，那就是杨平的师爷。 冯天成教授，杨平肯定知道，只要是骨科医生，没人不都知道冯院士，他对我国的骨科贡献巨大。 “五天后，有一个会诊会议，可能是最后一次讨论冯教授的病情，我和韩主任一起去魔都，你也跟着一起吧，把手头工作处理一下。”张教授替韩主任做主，他要带着杨平去魔都，参加病例讨论。 既然有八成的把握，张教授必须替冯院士争取，有时候韩建功因为尴尬的关系会力不从生，但是张教授可以无所顾忌。 第二季比赛的手术，杨平用一台手术展示完所有的手术种类，等第三季开台，还要两个星期，他手头目前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别说是师爷，就算普通人，杨平也会义不容辞。 这个手术难度太高，杨平已经在系统空间做了很多类似的病例，每个病例在术中都会出现心跳停博。 这些突发的心跳停博，都是手术干扰呼吸循环中枢引起的，因为术中有麻醉机进行机械通气，所以呼吸停止体现不出来。 但是心跳停博可以反应出来，这些停止的心跳，有些可以抢救过来，有些却无法抢救过来。 杨平积累大量病例，对死亡病例做深入的病理解剖，这才能不断提高成功率，但还是有大约百分之二十的病例无法抢救过来。 要命的，这些病例术中心跳停博不止一次，有的多达十几次，也就是停跳一次，抢救过来，不久又停掉，又要抢救。 这个手术的体位需要俯卧位，一旦出现心跳停博，需要除颤仪除颤，除颤只能在俯卧位。 正常的除颤在仰卧位，在俯卧位除颤，成功率又比仰卧位低。 如果术中变换体位，很容易引起上颈髓和延髓损伤，在翻身的时候病人出现死亡。 颅底上颈椎手术，进行前后联合手术时，有过这种案例，翻身的时候，病人上颈髓或延髓受到损伤而死亡。 “小杨，到时候，我会让你发言，你打好草稿，想想怎么说服那些大佬，好几个美国佬，梅奥、双城脊柱、安德森癌症中心都会来人。”张教授叮嘱杨平。 他不怀疑杨平的八成把握，只是担心到时候，无法说服众多一流专家，毕竟他说的成功率跟目前报道的成功率相差太大。 要不是经常相处，对杨平十分了解，没人会相信他说的话，都会以为他在说疯话。 即使跟他相处这么久的张教授和韩主任，看到卢钢的手术时，要不是亲眼所见，也是难以置信。 “放心，到时候我有办法说服他们，都是业内顶尖专家，沟通应该不会有问题。”杨平信心十足。 这几个都是世界顶尖专家，治疗此类疾病，应该是当今世界最强团队。 不过杨平觉得，对冯教授的病没有太大作用。 这种病例，都当做手术禁区看待。 切除肿瘤稍微损伤或刺激呼吸循环中枢，心跳呼吸就停掉。犹如在肥皂泡上写字，稍微刺激一下，肥皂泡就破灭。 正因为这种病例风险太高，几乎不可能成功，所以很少开刀手术，这样形成一个死循环，开刀做手术的越很少，医生越是无法积累经验，不能积累经验，就无法改进手术方法，提高手术效果。 这些世界顶尖专家也一样，能够动手的案例太少。 在系统空间，大量实验体，杨平可以无所顾忌地手术，失败后，还可以对实验体进行解剖研究，寻找失败的原因，这是他有八成把握的底气。 听到张教授的话，韩主任有点为难：“这样合适吗？” 韩主任跟老师和师兄的关系，这十多年来一直很僵。这次老师生病，他也是偷偷地，隔着玻璃，在探视走廊里探望而已。十几年来，他跟洪志刚也没有来往，即使学术会上碰面，也是一笑而过。 韩主任很想救自己的老师，他一直没有找到切入点。现在突然让自己的学生参加冯教授的会诊会议，还要发言，有点突兀。 “你放心，这事我来安排，有我在，洪志刚不敢有任何异议。”张教授就这么决定。 韩主任只好说：“行，这事我们就听您老安排。” “现在除了小杨，还有谁可以拿下这手术吗？有八成把握，眼睁睁看着老冯走？”张教授说话耿直。 杨平不知道韩主任跟老师和师兄的恩怨，但是可以看出，韩主任十分尊敬冯教授。 冯教授这次病倒，韩主任去了几次魔都，一直在替冯教授想办法，说明师生情分还在，而且很深。 究竟当年什么恩怨，杨平不想关心，他关心的是将手术尽量做好。 事情这么决定下来，杨平回到病房。 他进入系统空间查看积分，卢钢的手术奖励六十万分，几乎两倍的收益，积分现在涨至一百多万分。 现在系统的原则，高风险，高收益，像卢钢这种病例，手术成功可以奖励六十万分，如果手术失败，扣除总积分的两倍。 也就是原来剩余的五十万积分清零还不算，倒扣五十万分，没有积分，在系统里什么都做不了，需要现实中不断攒积分来还债，直到积分扭负为正，才能继续获得购买力。 杨平打算提前对冯教授的手术进行模拟，进入系统空间，花了四十万积分购买四百个小时的模拟手术。 肿瘤位置太深，与正常组织呈交错生长，埋在呼吸循环中枢内部，杨平开启模拟模式，经过反复模拟，也只提高百分之十，将手术成功率提到百分之九十，往上无法再提高。 越往后面，手术越稳定，刚开始，实验体会出现十八次心跳停止，后来慢慢减少，这个数字停留在五次，再也无法降低。 冯教授的手术注定是一个一波五折的手术，术中出现五次心脏停博，想想都吓人。 手术成功要达到百分之九十，外部条件也需要特定的要求，比如：室温要在25度，升高或降低，手术成功率会降低。 俯卧位时，颈部的固定角度，也要在特定的数值，高低都会降低手术成功率。 杨平也尝试用手术机器人来做，和传统方法比较，机器人手术成功率远远低于传统手术方式，因为机器人手臂没有良好的触觉反馈，不能对力量大小进行精准拿捏。 就像遥控手术机器人手臂在肥皂泡上写字，它的高精度和高稳定性优势发挥不了作用，没有良好的触觉反馈，它会因为不知道轻重，将肥皂泡戳破。 几乎所有的因素都做到优化，手术成功概率定格在百分之九十，无法提升。 四百小时的模拟手术将成功率提高了百分之十。 张教授的助手小莫发微信问杨平的身份证号码，要给他们三个订机票去魔都。 杨平去实验室找宋子墨，告诉他自己几天后要去一趟魔都，让他和徐志良看好家。 听说杨平要去魔都，藤原美雪很高兴，她也想跟着一起去。 杨平委婉的拒绝，藤原美雪是女孩子，跟着自己去，就算小苏大方，这也容易招惹嫌疑。 再说，这是韩主任的私事，他不想带任何人去。 “我现在可以刻好一个字母。”美雪让杨平帮忙看刻字是否合格。 杨平随意看了一下，橄榄核上一个字母L，规规矩矩，笔画没有之前的歪歪扭扭，进步很明显。 宋子墨知道杨平这次去魔都是为了冯教授的病情，让他放心跟着张教授和韩主任去，科里有他们呢。 走廊里，黄佳慧提着环保袋，脚步匆匆，她显得更加成熟老练，没有了刚毕业的青涩和稚气。 “杨博士！”佳慧额头上是汗，看到杨平，恭敬地的打招呼。 这段时间，杨平没有看到黄佳才露面，问道：“你哥哥呢？最近怎么没看到人？” “他最近好忙，公司要扩大华南区的业务量，这段时间他天天在外面跑。”佳慧替哥哥解释。 现在，黄佳才和甘凤仪抢市场，打得不可开交，把华南区的骨科器械市场搅得狼烟四起。 市人民医院的院长、骨科主任、药剂科长、器械科长全部换了新人，骨科器械供应商要重新洗牌，为了争夺这一块市场，黄佳才和甘凤仪两人各显神通，针尖对对麦芒，其它器械商看到这阵势，根本插不进手。 锐行公司为了上市前的业绩准备，拼命扩大市场，将担子压到下面的销售经理身上，其中黄佳才首当其中，任务最重。 黄佳才稳打稳扎，牢牢稳住三博、附一、力全医院这三个最大的堡垒，以此为跳板，现在向附二、省人民医院、市人民医院、各个区医院进军。 甘凤仪以攻为守，守住创伤、脊柱、关节的优势，然后打出高端产品的旗号，攻取黄佳才的老巢三博、附一和力全医院。 黄佳才的弱点还真甘凤仪抓住，力全医院要走高端路线，刚刚通过JIC认证，有些病人点名要进口器械，所以必须要准备一定数目的进口器械。 甘凤仪的器械跟台服务，比起其它几家，要好很多，极高专业素养的跟台技术员、不出差错的送货、以及超长的结账周期。 甘凤仪甚至答应，可以先提供器械，三年后再结账，如果不行还可以拉长结账周期，她仔细研究杨平后，对力全医院的未来充满信心。 这个三年的超长周期，可以减轻程力全的经济压力，现实利益让程老板不得不将其它几家器械商的空间挤出来，让给甘凤仪。 因黄佳才跟杨平的关系，同时，程老板也和黄佳才关系不错，老程不可能挤压黄佳才的空间，只好忍痛将老合作商施乐辉踢出去，将甘凤仪引进来。 两家干仗，殃及鱼池，施乐辉的市场空间被压缩，其它几家人人自危。 对于附一的市场，苏教授要提高运动医学中心的规模，为了配合附一的战略，甘凤仪在全国搜罗一批人才，全部是临床医学本科毕业，有一定骨科临床经验的年轻医生，有几个还是研究生。 他给这些人高薪，送到美国去培训，然后回来专门跟附一的台，让附一的器械配台档次提升不少。 这击中了黄佳才的弱点，作为小公司，黄佳才根本没有资金和能力来做到这一步。 为了战略需要，苏教授自然又要压缩其它器械商空间，让位给甘凤仪，当然，黄佳才的空间会保留。 面对来势汹汹的甘凤仪，黄佳才也有妙招，他在公司内部，建立培训部门，自己亲自培训跟台技术员，持证上岗。 不仅培训他们的专科业务水平，还对员工的着装、服务礼仪、服务流程进行规范精细的培训，让这些员工掌握标准化的服务能力，一点也不比从强生那些美国培训回来的员工差。 比如，在手术室怎么站位、怎么摆台、对医生、护士以及手术室的看门阿姨的礼仪，全部规范化。 还对一些额外的服务，比如操作C臂机，如何帮助护士收拾手术间、清洗器械，也进行专业培训。 明里暗里，两人的竞争异常激烈。 跟黄佳慧聊了几句，杨平一个人去病房逛一圈，给卢钢做四肢的感觉肌力检查，还有看看余水莲的康复训练进展，陪思思聊几句。 请：m.shuquge 第0377章 第二次会诊 杨平跟着张教授和韩主任来到魔都，这是杨平是第一次来魔都。 以前呆在G市，也没有去过太多地方。 飞刀郭敬尧的手术时去马来西亚，那是杨平第一次出比较远的地方。 张教授是魔都本地人，当年韩主任加盟三博，张教授得到消息，毅然结束魔六的返聘，带着太太也南下三博，帮助韩主任发展三博骨科。 张教授两个儿子，大儿子学金融，目前在魔都从政，小儿子念药学，在欧洲工作。 两个儿子打死不做医生，对此张教授一直耿耿于怀。 大儿子很忙，孙子开车到机场接机，看到爷爷回魔都，分外高兴。 张教授很讲究，说杨平第一次来魔都，一定要请杨平吃饭，以尽地主之宜。 于是在魔都老饭店订座，吃地道的的魔都菜。 吃完饭，张教授执意找一家距离魔六最近的五星级酒店下榻。 韩主任几次劝阻张教授，要自己掏钱，张教授语气带怒：“你们现在都是南方人，到这魔都来，让我招待招待怎么了，何况小杨第一次来。” 韩主任拗不过张教授的的认真劲，只能依从他。 第二天，张教授带着杨平去魔六参加冯教授的会诊会议，让韩主任在酒店休息。 这是冯教授最后的会诊会议，洪志刚邀请的几位美国专家，梅奥诊所神经外科约翰内森教授，安德森癌症中心格里芬教授，双城脊柱中心伍德海德教授，梦之队再次聚首魔六，做最后的努力。 伍德海德和洪志刚私交深厚，在伍德海德的帮忙下，请到了约翰内森和格里芬。 这三位教授对冯教授的病情非常认真，除去私交原因，这个病例非常罕见，是神经外科和脊柱外科的禁区，作为专业顶峰人物，对这种禁区手术兴趣浓厚。 张教授带着杨平进入会场，大家并未在意，只是把杨平当做张教授的助手。 洪志刚不认识杨平，只是随意一看，这个年轻人身上有一种特殊的气质，洪志刚也说不上来，应该是沉稳、自信　　按辈分，张教授是洪志刚的师伯，所以洪志刚一点也不敢怠慢，以张教授和冯教授的关系，跟亲人没有区别。 魔六的陈院长、医务处彭主任对于这位前辈也是尊敬有加，亲自将他引导到座位，寒暄几句才坐回自己位置。 前面的会诊会议，不管是魔六院内的会诊，还是第一次国际会诊，张教授没有参加，这次主动提出参加，大家不觉得意外。 看着熟悉的会议室，十五年后，张教授再次参加魔都大会诊，会诊的对象还是自己的师弟，颇有感慨。 人都到齐了，大家围着长方形的会议桌，会诊可以开始，医务处的彭主任主持。 相比上次的会议，三位美国教授明显没有那么活跃，这次他们没有带来多少新的意见。 约翰内森回美国后，为了这个罕见病例，他组织召开了小型的学术沙龙，参加沙龙都是北美最优秀的神经外科医生。 无论怎么讨论，最终的意见趋向一致，不足百分之一的手术成功率，没有手术价值。 将所有的先进技术集合到一起：将冯教授转运到美国去治疗，格里芬运用亨利福特医院的EDGE，对肿瘤进行术前放射治疗，让肿瘤获得一定程度萎缩，然后再到梅奥诊所，由约翰内森教授主刀，伍德海德做助手，约翰霍普金斯ICU的加兰教授负责术中意外的抢救，手术团队需要提前协同训练三个月。 即使这样，手术的成功率也只能提高到百分之五，还是理论值。 约翰内森教授从未如此沮丧：“我回去之后，邀请北美同行，一起做了深入探讨，很遗憾，到目前为止，这种手术依然是我们的禁区，对生命中枢的基础研究未取得突破性进展，这种手术注定要失败，比这简单很多的同类手术，对我们来说，也是充满风险，少有的成功案例，也是遗留严重残障，洪！我尊重你对老师的感情，但是医学是理性的，你要承认它的边界，很不幸，尊师的病情处于技术边界之外。” 约翰内森教授说完摇摇头，格里芬稀疏卷发飘散，他整理一下思路：“亨利福特医院，我已经联系好，如果你们愿意，他们随时欢迎冯先生，说不定有意外的效果。” 格里芬懒得再讲什么手术的难度，微乎其微的希望之类的废话。 他的话只是对朋友的安慰，用中文说尽人事。 “手术无法避免损伤循环和呼吸中枢，这是最致命的，我与约翰内森一起用虚拟现实技术，进行了手术模拟，很遗憾，我们尝试了很多次，没有突破报道的概率。” 伍德海德已经来了两次中国，没有帮上什么忙，觉得此时自己挺无能。 不过，作为医生，经常会遇上这种苍白无力的时候。 “洪主任，看来大家的意见一致，你有什么看法？”医务处的彭主任作为主持人，让洪志刚拿决定。 洪志刚也知道这次会诊会议的结果，跟上次不会有什么不同，这样讨论来讨论去，让心里好受一点而已。 “张老，你看，有什么不同意见？”洪志刚看向张教授。 既然张教授在场，出于尊敬，他要征求张教授的意见，无论资历还是辈分，洪志刚都会毕恭毕敬。 张教授环视四座：“如果手术成功率可以达到百分之八十呢？” 一语惊四座，偃旗息鼓的大家打起精神，不知道他突然说的百分之八十是什么意思？ “张老，我没太听明白？”洪志刚尴尬地问。 不仅他没听明白，大家都没有听明白。 “我说，如果这台手术，成功率可以达到百分之八十，大家同意手术不？”张教授觉得自己说得够清楚。 “你说冯先生的手术？我们现在讨论的这台手术？”约翰内森问道。 张教授的英语不错，点点头：“没错！” 大家一旁哗然，在严肃的会诊会议，开这种荒唐的玩笑是不合时宜的，没人觉得这位老先生很幽默。 约翰内森没控制不住，笑出声来：“对不起，我有点失礼，如果有百分之八十的成功率，我们就不会聚集一堂，愁眉苦脸，此时冯先生也应该在病房，微笑着接受诸位的术后祝福。” 其他人，包括洪志刚、陈院长和彭主任都有点觉得这话没头没脑，德高望重的张老此时说什么糊涂话，但是又不好劝阻他，可能年龄大了，脑子有点不好使。 “这个让大家发笑的问题，我们暂时放到一边，抱歉！耽误大家一点时间，我给大家看一样东西。” 张教授招招手，魔六医务处的干事立刻跑过来。 “把这个U盘放给大家看！”张教授将准备好的U盘交给干事。 干事连忙跑到电脑旁，插上U盘，打开里面的视频。 这个视频是卢钢完整的诊治过程，包括入院时，手术过程，术后康复。 洪志刚立刻认出来，这不是三博医院杨平金刀奖比赛的手术病例吗？麻花球折叠。 脊柱外科专家伍德海德，捂住自己的嘴，立刻站起来，他走到长方形会议桌的尽头，站在旁边看视频。 伍德海德双手交叉在胸前，从未见过这样奇怪的脊柱畸形，还伴随双侧髋关节和膝关节畸形，整个身体像麻花球一样折叠盘绕。 紧接着，卢钢的CT三维重建出现在屏幕上，张教授指挥干事：“暂停！将图片放大，占据整个屏幕。” 图片立刻被放大，占据整个大屏幕。 “伍德海德先生，请问这种手术，应该怎么做？需要多少时间？”张教授问伍德海德。 伍德海德走几步，更靠近屏幕，在心里计划着手术：“这种手术，难度太大，简直是魔鬼给我们出的难题，你看，颅底上颈椎严重畸形，这个脊柱折叠超过一百八十度，同时存在螺旋畸形，髋关节？髋关节已经没有了，膝关节也处于僵硬状态。” “如果要挑战手术，需要分四次，第一次行双侧股骨颈截骨，第二次矫正颈椎畸形，第三次矫正胸腰椎畸形，第四次进行人工髋膝关节置换，太难了，从视觉上，我已经双手发抖。” “手术时间呢？”张教授问他。 伍德海德摸着下巴：“第一次手术比较简单，一两个小时可以完成，后面三次手术，每次要五到六个小时，整个手术累积要十六到二十个小时，四次手术估计要花六个月才能完成。” “如果我告诉你，有人不用分期手术，只需四个小时一次将手术完成，出血一百四十毫升，矫形达到脊柱生理曲度，术后无任何神经症状？”张教授只问伍德海德，因为他是脊柱外科医生。 洪志刚隐约觉得坐在张教授旁边的年轻人，应该就是三博的杨平了。 “不不不，先生，你要知道，我是脊柱外科专家，这是我的专业领域，没人比我更懂这种手术，我觉得你这样说，是在侮辱我的专业，今天你的话太疯狂了，我不接受这种无聊的幽默，很认真的告诉你，你说得这种医生，地球上暂时不存在。” “我也赞同你说法，继续播放视频！”张教授笑着说。 会议室的高清屏幕上，视频继续播放。 四个小时的视频，不可能一直看下去，刚看完颈椎畸形矫正这一段，伍德海德惊讶地睁大眼睛，一直盯着屏幕。 “暂停一下。” 张教授站起来，走到屏幕前面：“这个视频有四个小时，我相信洪教授以及整个骨科的医生都看过，全中国的骨科医生都看过，不要怀疑视频存在的技术处理，这台手术在全国直播过，已经被检测视频没有任何问题，我想伍德海德先生迫切希望看完四个小时的视频，但是时间不允许，你看最后的结果吧。” 卢钢术后的CT三维重建出现在屏幕上。 伍德海德仰头深吸一口气：“完美的矫形，我做不到！四个小时完成如此完美的手术，我想不出谁可以做到。” “所以，请大家相信我，冯教授的手术，有人可以做到八分之八十的成功率，这个人就是视频手术的主刀，今天被我带到现场想，小杨！”张教授立刻请杨平起立。 杨平站起来，朝与会的各位鞠躬。 请：m.shuquge 第0378章 举起右手 这就是杨平洪志刚的目光落在杨平身上。 的确，小伙子气度不凡，比起温仁涛来，他身上的那种自信更加强烈。 对洪志刚来说，杨平的出现有点突然。 最初他从曾冉口中得知杨平这个人，那时他没有在意。 杨平真正进入洪志刚的视野，是不久前那台麻花球脊柱矫形，这台手术犹如高爆炸弹，在魔六骨科引爆。 不出场则已，一出场便展示强大的力量。 当时洪志刚对杨平多少有点神秘感，韩师弟手下最强的年轻人，现在竟然就坐在这张会议桌旁。 “我是三博医院的杨平，各位前辈多多指点。” 身姿挺拔，精神抖擞，说话不卑不亢。 “这是刚刚视频手术的主刀，三博医院杨平博士，请杨博士给大家讲一讲冯教授的手术，具体怎么来实现百分之八十的成功率。”八十岁的张教授，就像年轻时在学术会的讲台上，神采飞扬。 张教授都给杨平站台，从南方将他带到魔六，不管行与不行，谁敢说不？ 魔六的陈院长，也是魔都医界的一方人物，现在看到张教授战战兢兢，年轻时没少被张教授骂，都是当年的心里阴影。 刚刚看到张教授进入会场的时候，陈院长第一时间检查衣服领子有没有理顺，确认没有问题，才敢上去迎接。 握手的时候，那是弓着腰，矮着身子，就像再有成就的人，见到中学时代的班主任，心里立刻畏惧几分。 约翰内森，典型的美国人，他对张教授的话十分好奇：“当然愿意听，我很想知道这位年轻医生如何创造奇迹。” 伍德海德只看到视频的一部分，正在低声和医务处的干事交涉，能不能拷贝视频，干事表示要征求杨博士的意见，但是现在开会期间，杨博士要发言，不便打扰，只能等待会后再问问。 “刚刚的手术视频，我还没看完，不管过程如何，现在这台脊柱矫形的结果，太令人惊讶，完全矫正到生理曲度，难道不担心脊髓受损即使中度脊柱侧弯，也没人能够做到完全矫正，脊柱的精确空间变化，不是随便可以掌握的，这台手术已经是奇迹，我想听听杨博士如何创造另一个奇迹。”伍德海德举起手，以这种方式表示支持。 双城脊柱中心可是世界顶尖脊柱外科，伍德海德的地位不言而喻。 现在不管是谁，只要真的能够救自己的恩师，其它一切因素都可以忽略。 如果时间再推前一些，杨平还没有做这台脊柱矫形手术，洪志刚无论如何不会相信张教授和杨平的话。 现在，他至少将信将疑，愿意让张教授和杨平把自己话说完。 洪志刚对冯教授的感情，绝非表演给大家看，他是真心真意，恩师如慈父一般，不仅教会自己医术，还教会自己做人。 作为从小没有父母的孤儿，由舅舅舅妈抚养大的洪志刚，对恩师这份感情特别珍视，恩师是他的精神信仰。 “小杨，给大家讲一讲你的想法。”张教授鼓励他。 杨平点点头，拿出自己的U盘交给干事，自信地步上电子屏幕前的小小讲台。 干事将遥控器交给杨平，杨平稍作调试，打开U盘，调出冯教授的影像资料和手术图谱。 “冯教授的病情，大家都很熟悉，我不再赘述，没错，这种病例目前报道的成功率不足百分之一，如果将世界上最先进的技术集合到一起，难以突破百分之五，这种毫无希望的成功率，让手术成为绝对禁区，所有神经外科医生和脊柱外科都望而生畏，不敢挑战。” “肿瘤的位置险要，与正常组织交织渗透，切除肿瘤的时候，难以保护上颈髓和延髓的生命中枢，进行手术时，不要说损伤，任何的干扰和刺激，都会让病人当场死亡。” “将这台手术比喻在肥皂泡上动刀子，一点也不夸张。” 冯教授的影像资料简单过一遍，杨平调出自己的手绘解剖图。 “可是，只要手术操作足够细腻、精确和小心，在肥皂泡上动刀子，也是可行的。” “这个手术的切割精确度最低要0.1毫米，手术刀在生命中枢之间游走，始终不能有超过0.1毫米的误差，超过这个误差，可能损伤、干扰活刺激生命中枢，引起死亡。” “能够做到这种精度，目前的手术刀，只有两种，0.1毫米精度激光手术刀是首选，其次是刀刃厚度0.1毫米的金钻石手术刀。” “借助这两种高精度手术刀，我可以做到整个手术维持0.1毫米的操作精度，这是成功的基础所在。” 约翰内森全神贯注，这个年轻博士绝非妄言，他对冯教授的病情理解，远远超过自己。 屏幕上那副解剖图，将冯教授的肿瘤及周围局部解剖，以精细的立体形式表现出来，比任何影像图片都清晰。 “这幅图，我很好奇，杨博士，你怎么得到的？”约翰内森不知道世界上会有如此优秀的医学绘图软件。 杨平停顿一下，看了看屏幕上的图：“哦，这是我画的，我喜欢将病例的局部解剖以及手术过程用图画来表达。” 他的手绘图画　　难以置信，约翰内森从未见过这种精细的解剖图画。 “显露，怎么显露？这种肿瘤的生长盘根错节，从上颈椎到颅底，如树根蔓延，到处生长，不仅深入延髓与上颈髓的生命中枢，还与颅底的血管神经缠绕混合？”伍德海德觉得显露也是无法克服的难题。 杨平打开另一幅图，这是手术入路的图画。 “常规的显露根本没有办法显露，必须将颈椎后侧附件从中线往两侧全部打开，头颅的枕部也要如此，像开门一样，全部打开，整个上颈髓和颅脑后部全部显露在我们的面前。”杨平指着那副夸张的入路图。 “还可以这样太疯狂了，杨博士，你是骨科医生，颅脑已经是神经外科医生的工作。”伍德海德盯着图画，目不转睛。 杨平不慌不忙：“在三博医院，我有整个外科的手术授权。” “对不起，我插一句，在我们三博医院，杨博士不久前成功抢救一个经典的半截人病例，整个下半身，肚脐以下被汽车碾压毁损，腹腔脏器损伤一塌糊涂，杨博不仅抢救成功，还做了重建手术，重建病人的肛门和尿道，恢复病人正常排便排尿功能，论文已经写出来，不久就可以见刊，大家如果有兴趣，以后可以去三博医院骨科参观，那里会给大家带来巨大的惊喜，那是一个创造奇迹的地方。”张教授适时地插了一句。 半截身体被碾压毁损，即使不是创伤外科的医生，他们也不免异常惊讶。 大家惊讶之后，杨平继续：“冯教授的手术，术中会出现几次心跳停博，需要在俯卧位进行电除颤，而且要快，否则无法抢救。” 出现几次心跳停博，这种手术都敢做从杨平嘴里说出来仿佛很轻松。 约翰内森有同感，他用虚拟现实技术进行过模拟，模拟很多次，也会出现这种情况，他不知道原因，也不知道还能够抢救过来，虚拟现实技术只能模拟手术目标基本功能，没办法完全模拟复杂的人体。 杨平居然也知道术中会出现几次心跳停博，就凭这一点预测，现在约翰内森完全不怀疑杨平的话，遇上顶尖的神经外科专家了。 杨平的发言非常保守，他只是说有几次心跳，其实他知道有五次，每次超过五秒就无法抢救，这是他进行大量实验体模拟和解剖研究获得数据。 约翰内森的虚拟现实技术，对杨平来说，是玩具飞机和真正战斗机的差距，甚至连玩具都算不上。 “杨博士，你太厉害了，我想知道你是怎么知道术中会出现几次心跳停博”约翰内森很好奇，杨平肯定没有虚拟现实技术，这种技术目前只有他们有。 “依据解剖及生理，做原理推导，你看，在切除肿瘤时，这几个危险区是无法绕过的，一旦在这里操作，心跳就会停止，如果手术精度超过0.1毫米，心跳停博无法抢救，病人死亡。如果能够保持0.1毫米的精度，病人可以抢救过来，但动作要快，理论上五秒之内必须进行电复律。” 杨平已经将几个无法绕过的死亡区用红色圆圈标记。 “这是术中头部和颈椎维持的位置，对体位角度有一定的要求，超过或不足，延髓及颈髓不是处于最佳位置，术中会增加对生命中枢的干扰或损伤。” “这是肿瘤的血管，需要处理的有一百九十四个止血点，这也是保证手术成功的要点，一根血管处理不慎，出血压迫生命中枢，导致死亡。” 约翰内森第一次见识到，手术的计划可以如此周详精密，每一步有根有据，就像杨博士已经对病人进行过解剖研究一般。 但是约翰内森知道，杨博士的手术计划来源于极致的解剖知识和对病例影像资料的超强解读。 太奇妙了，如果真的做到这些，手术成功率真的可以提高到百分之八十，最难的是始终保持0.1毫米的操作精度。 别说做手术，就算徒手画条直线，保持0.1毫米的精度，也是很难办到的事情。 听完杨平的手术解读，参会的所有人，包括三位国际大师、洪志刚、陈院长和彭主任，无不头皮发麻，胸闷气短。 就像巨型计算机的芯片，上面密密麻麻的电路放大在大家面前，有人在讲台上讲它们怎么工作的。 还有，术中会出现几次心跳停搏呀，出现一次就够吓人，还几次，你有什么信心可以抢救几次术中的心跳停搏　　“先生们，我向杨博士道歉，收回我之前的轻佻，我现在觉得，杨博士可以做到百分之八十，虽然这个数字很夸张，我还是相信，如果投票，我投一票赞成。”约翰内森举手。 伍德海德跟着也举起手：“太奇妙了，你是怎么做到将这个病例研究得如此透彻我所有的迷雾都被你扫清，我只想说，手术的时候，参观名额留给我一个，我是第一个申请的，谁也别跟我抢。” “你呢”约翰内森看格里芬没反应。 格里芬摸了摸可爱的秃顶：“诸位，我们还在参加会诊会议吗？确认刚刚天空没有彗星滑过或者我们目前一切都是正常的” “格里芬，现在需要你举起右手，其它的稍后再说聊，我建议所有人举起右手，投票赞成，由杨博士主刀冯教授的手术。”约翰内森抑制不住兴奋。 格里芬还在犹豫，伍德海德走过去，帮他举起右手。 请：m.shuquge 第0379章 十五年前 魔六神经外科的傅主任、肿瘤外科的魏主任也跟着举手，洪志刚稍作思考，也举手同意。 陈院长和彭主任看本院三位主力专家已经举手，也表示支持，其他人也只有跟随。 洪志刚、傅主任和魏主任，是冯教授的医疗专家组主要成员。 三位也是留学过欧美的博士，国内顶尖医院专家，洪志刚还是新增院士人选。 杨平水平高低，不说一眼看出，从这个手术计划还是可以看出端倪。 三博对于上颈椎和脑干肿瘤的手术研究已经走在他们前列，走在了世界前列。 杨平刚刚的手术解说显示的专业水平，远远在他们之上，他们心悦诚服。 老爷子一直要求手术，现在有百分之八十的成功率，三位美国专家也鼎力支持，无论如何要争取。 冯教授已经写了委托书，他的所有医疗决策，由洪志刚负责，最后手术签字也是洪志刚。 洪志刚认为，虽然理论上有百分之八十成功概率，但实际成功率依然不会太高。 具体操作起来，谁能保证手术操作全程不偏离0.1毫米的误差，拿刀的手稍微抖动一下，误差就会出现。 连续几个出现心脏停博的操作，出现一次，抢救一次，成功后继续手术，紧接着又出现一次，继续抢救　　心脏停搏连续几次，一次没有抢救过来，心脏就永远停跳。 整个肿瘤不仅侵犯生命中枢，还和颅底血管神经交织混合，任何一处出现失误，后果不堪设想。 不过风险再高，现在这种情况，洪志刚要放手一搏。 韩师弟居然培养出这么优秀的人才，洪志刚心里自叹不如。 想起当年的事，洪志刚不免心中叹气，心中隐隐作痛。 十五年前，一台颈髓型颈椎病的手术，洪志刚主刀，韩建功一助，手术快结束，已经行后路开窗减压，钉棒也上好，一根棒的位置没有完全沉下，此时如果要将棒压到最好位置，规范操作应该使用专用的压棒器。 但是手术马上要结束，洪志刚手里正好有一个骨膜剥离子，为了省事，洪志刚没有多想，顺手用骨膜剥离子去压棒，骨膜剥离子在金属棒上一滑，直接挫向暴露的颈髓硬膜囊，压棒的力量瞬间挫伤颈髓。 手术快结束，另一名助手正在和器械跟台的讨论器械问题，当时其他人没有看到这个操作，只有韩建功看到，他想阻止，却来不及，情急之下，韩建功伸手挡在洪志刚手腕处，这样骨膜剥离子下挫的力被缓冲一部分，但还是挫伤了颈髓。 洪志刚非常紧张，这种失误可会引起四肢瘫缓的，韩建功建议向冯教授汇报，洪志刚拒绝。 术后洪志刚向当时另外的助手私下透露：韩建功在手术台上用骨膜剥离子挫伤颈髓，很可能引起四瘫，因为冯教授有传位韩建功的意思，此时自己要是汇报，有故意污蔑嫌疑，所以选择隐瞒不报。 这个助手是洪志刚的下级医生，觉得此事重大，又因传位问题，对韩建功颇有不满，立刻向冯教授汇报，说韩建功术中失误，骨膜剥离子挫伤颈髓，为了让冯教授相信，助手说自己亲眼所见。 果然，那个病人术后出现四肢全瘫，术前只是四肢肌力稍微减退，现在全瘫，这可是大事。 冯教授勃然大怒，挨个找手术参与者询问，调查事情过程。 找到韩建功单独谈话，韩建功没有否认，没有反驳，承认自己失手。 失手用骨膜剥离子去压棒　　冯教授当场扇了韩建功一个耳光。 韩建功二话不说，辞职离开魔都，连当时的金刀奖也放弃比赛。 洪志刚当时只是想借这事让师弟陷入困境，失去竞争科主任的资格，可是没有想到他直接辞职离开。 此后，冯教授到韩建功十分失望，韩建功也和师兄也形同陌路。 回忆起来，洪志刚羞愧难当，那事总归他亏了心，这些年一直辗转难眠。 “既然大家都同意，那就决定手术。”洪志刚做出决定。 对洪志刚的表现，张教授还算满意，至少没有因为私怨给冯教授的治疗带来阻力。 张教授提议：“我们去看看冯教授吧” 既然决定手术，术前一定腰看病人的，这也是会诊回忆的必须流程。 彭主任立刻联系ICU，准备安排杨平看冯教授。 “杨博士，你的手术视频，我可以拷贝吗？”伍德海德立刻围上来。 杨平爽快地答应，伍德海德立刻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一个移动硬盘交给干事：“你好，可以帮我将刚才的手术视频拷贝到这个硬盘上吗” 曾冉和穆军刚好完成手术，过来找洪志刚，这段时间温仁涛要参赛，洪志刚的很多辅助性工作要曾冉帮忙。 杨平？ 曾冉非常意外，杨平从会议室走出来，三个美国教授簇拥着他。 杨平可是他的偶像，自从学术会上看过杨平的手术，曾冉就崇拜不已，现在突然看到杨平，更加激动不得，就像粉丝路遇自己的明星偶像。 “这是谁？”穆军问曾冉。 “他就是三博的杨平”曾冉快步走上去。 “杨博士，你好。”曾冉热情地打招呼。 杨平并不认识他，但是礼貌地和他握手：“你好！” “魔六的曾冉，去年在学术会上看过你的手术，受益匪浅。”曾冉自我介绍。 礼貌的握手之后，杨平被三个美国佬又拉拉扯扯，问东问西，这样跟着大家往ICU走去。 “他来我们医院干什么？”穆军看着离去的专家队伍。 “我也刚来，不知道怎么回事。”曾冉确实不知道，自己还懵里懵懂的。 他猜测，应该是跟着张教授来的，跟冯教授的病情有关，这是冯教授的会诊会议。 虽然有了决断，但是事情突然，洪志刚现在还有点懵，他陪着张教授，跟着彭主任往ICU走。 自从韩建功从魔六离开，张教授一直觉得事情有问题，认为洪志刚在里面捣鬼，所以没什么好脸色给洪志刚，洪志刚也只好受着。 张教授和韩师弟的学生都到了，那师弟应该已经到达魔都，洪志刚也不好问。 张教授问洪志刚：“冯教授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洪志刚一愣，支支吾吾地说：“张老师，您指的是？” “还要我说？”张教授瞪他一眼，洪志刚瞬间脸涨得通红。 一行人到达ICU，因为进入ICU要控制人数，张教授、杨平、洪志刚、傅主任、魏主任、三位美国教授进去。陈院长、彭处长和其他人在ICU医生办公室等候。 冯教授处于镇静状态，呼吸需要呼吸机辅助，心跳还能维持在五十次分左右。 这位为医学付出毕生的可敬老人，现在自己躺在ICU，张教授拉着老兄弟的手：“他知道手术成功率接近零，但一直极力主张手术，他要求手术失败后，对他进行解剖研究，让大家积累手术经验，他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完全把自己当做实验对象交给大家。” 这就是韩主任心中的恩师，这位可敬的前辈，已经瘦骨嶙峋，身上连着各种管道，呼吸机的正压通气驱动胸廓一起一伏。 杨平接过ICU时主任递来的平板，逐条看各种检查结果，约翰内森虽然看不懂中文，但是可以看懂那些检查指标的英文缩写：“呼吸和循环中枢已经紊乱，代偿能力消耗殆尽，恐怕这次很难脱呼吸机。” “这次还可以脱机，这是生命中枢的代偿与失代偿的拉锯战，使用呼吸机几天后，呼吸中枢的反馈机制重新建立，又可以脱机，度过第二次危险，呼吸和循环中枢仅有的调节能力衰竭，如果再来第三次，恐怕就脱不了机，那时心跳也会逐渐减慢，直到停跳。”杨平的意见与约翰内森不同。 这些数据，来自他在系统空间的病理解剖研究，非常准确，准确到可以预测第几天脱机。 “待脱机后，二十四到四十八小时，病人对手术的耐受力最大，是手术的黄金时机。” 杨平模拟手术时，对不同状态模拟过，脱机后二十四到四十八小时，手术的黄金手术时机，这个时段做手术成功率最高。 “有道理，就像电池虽然衰竭，但只要充进哪怕一点电量，也能维持一点时间。”约翰内森赞同杨平的观点。 ICU时主任对洪志刚说：“这次不知道能不能脱机，就算脱机，还能撑多久没人知道，你们还是尽快决断。” 洪志刚看着消瘦的恩师，跟着呼吸机，胸廓被动起伏，他心如刀绞：“已经决定手术，你们做好准备，一旦有脱机条件，脱机二十四小时后立刻手术。” 没想到，到头来，此时能够助力的还是师弟。 当年他执意想争科主任的位置，鬼迷心窍，亏心陷害师弟，现在真的没脸面对师弟。 请：m.shuquge 第0381章 鞠躬 洪志刚回到医院，在ICU的门口，家属等候区，一个熟悉的面孔在等候，洪志刚嘴唇颤抖，韩建功缓缓站起来笑道：“师兄” 十五年来，两人第一次说话，韩建功仿佛十五年的隔阂并不存在。 “建功师弟。”洪志刚反而不适应。 ICU的门打开，张教授站在门口：“志刚也到了，两个都进来吧，状态勉强可以，他要见见你们两人。” 明天要手术，整个医院得到了这个消息，这个手术，大家都知道多么危险，都知道冯教授是自己当做试验对象上手术台。 许多医生自发地在门口的家属等候区，ICU不能进去，大家只能在门口等候。 “陈院长，大家都想在探视走廊看看冯教授。”彭主任看着越聚越多的人。 这算是见这位骨科泰斗的最后一面，陈院长叹口气：“跟ICU沟通，开放探视走廊，让大家看看吧。” 家属等候区的人越来越多，本院的医生，在读的博士，硕士，规培生，进修生，没有喧哗，没有议论，只是安静地等候。 这些人里面，还有曾经接受冯教授捐助的山区贫困学生。 “手术室那边安排得怎么样了？”陈院长的喉咙有点嘶哑。 彭主任汇报：“已经安排好，器械已经准备齐全，杨博士主刀，洪教授和韩教授助手，护士也是抽调的精干。” “嗯，万一院办那边都安排好了吧？”陈院长担心地问。 办公室邓主任抬头：“都已经准备好。” “明天所有会议都给我推掉，我要在手术室更衣室等候。”陈院长眼睛红红的。 人越来越多，家属等候区已经快挤不下。 “怎么这么多人？”陈院长看到很多生面孔。 “我没有发消息，这都是得到其它消息自发来的，自从张老病情恶化，张老的学生从国外紧急回来的，就有几十个，因为不允许探视，所以大家都想在走廊看一眼，院办安排了专人接待。”邓主任也觉得意外，怎么这么多人。 “楼下还有呢，好多张老以前的病人，怎么也知道，过来了很多。”彭主任说道。 “老爷子，一生活人无数，育人无数，此事怕是最后一面了，所以”陈院长一直声音哽咽。 韩建功和洪志刚穿上隔离衣，戴上口罩帽子，在张教授的引导下，来到冯教授的单间监护病房，冯教授躺在床上，听到了脚步声。 “是建功吗？”声音柔弱无力。 “志刚也来了。”张教授告诉冯教授。 韩建功慢慢走过去，跪在床前，双手拉着恩师的手：“是我，建功” “来了？”冯教授的手突然变得有力，抓住了韩建功的手。 两颗泪水从眼眶流出，然后滚满整个面颊，冯教授想起来，但是已经没办法起来。 “还好吗？”冯教授的手在颤抖。 十五年了，十五年来，师徒两人以这样的方式重逢，这十五年虽然没有相隔天涯海角，但却一直不能相见。 “老师，建功很好，你放心。”韩建功的眼泪也夺眶而出。 冯教授叹了一口气：“还恨老师吗？” “怎么会呢，我从来就没有恨过老师。”韩建功让老师的手抚摸自己的脸庞。 “还疼吗？”冯教授心疼地问道。 “不疼了。”韩建功泣不成声。 “对不起，建功，老师对不起你。”冯教授哆嗦的手，又抓住韩建功的手。 “千万不要这样说，老师，你没有对不起我，师兄也没有对不起我，我从来没有恨你们。”韩建功视野已经被泪水模糊。 冯教授仰头看着天花板，十五年过去了，自己已经风烛残年，两个学生也是五十多岁。 “建功，为师一直不相信你会做出那种事，后来想想，后来想想，应该你已经知道志刚和我的关系，所以顺水推舟，牺牲自己，成全了他，是吗？老师要一句实话。”冯教授用力说完。 “其实志刚比我更适合做科主任，现在骨科在他手里发扬光大，进入全国的前三。”韩建功没有正面回答。 “我终于知道了答案，谢谢你。”冯教授哽咽着。 “志刚，过来。” 洪志刚也跪在床前，伸手给恩师，父亲。 冯教授将他的手和韩建功的手搭在一起：“跟建功说声对不起，我想听” “对不起，建功！”洪志刚此时什么都不在乎了。 “嗯，我也要跟你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冯教授脸上全是泪水。 “那是五十年前，上山下乡，我被安排到湖州你们镇上的医院，在那里认识了你的母亲，她是一个美丽的女子，我们相爱了，可是，你知道的，因为特殊原因，你母亲始终无法嫁入我的家门，我无法兑现当年的诺言我不知道她已经怀孕了，不知道” “所以你这辈子没有结婚？”志刚问道。 “除了她，已经不会再爱任何人了。”冯教授叹气。 “后来我去过湖州，洪雪已经去世，她的心脏有问题，生出你后，终究没有撑过去，第三天去世了，你成了孤儿，可是她怀孕了，为什么不来找我，写信给我说，她已经准备结婚成家，让我忘记这段感情，找个合适的结婚，我去过找过她，你舅舅也没说，她生了一个孩子” “到后来，你考上大学，快毕业实习时，你舅舅得了肺癌，所剩时日不多，到魔都找我，托我照顾你，我才隐约怀疑你的身份问题，你长得真有点像洪雪，我当时没有怀疑，以为你是舅舅的儿子，跟洪雪像也不是怪事，后来在你体检的时候，我偷偷取了血样，做了鉴定，终于明白，你就是我和洪雪的孩子，你舅舅将你抚养大，因为洪雪有遗言，不能打扰我的生活，绝对不能提起这事，你舅舅到死都没有说起这事。” 洪志刚和韩建功几乎趴在床边，泣不成声。 韩建功回想年轻时，恩师不仅治学严谨，而且经常偷偷塞钱给两个人，在生活上经常接济他们，手术台上把手的教他们。 曾经有一个脊柱肿瘤侵犯主动脉的病人，老师一直追到火车站，用火车站的广播将病人拉回来，送上手术台。 那时候，病人被推上手术台，主动脉已经濒临破裂的边缘，还差一步，就破裂死亡。 即使人生最后时刻，老师也想着，让自己成为实验对象，手术失败后，进行病理解剖研究，给年轻一辈积累经验，他一生奉献给了医学，最后将自己的身体也奉献给医学。 “爸我不怪你”洪志刚抽泣着。 “你们听着”冯教授深吸一口气。 “都进来吧！”刚刚被张教授挡在外面的一些医生，张教授现在放他们进来。 洪志刚、韩建功、ICU的医生护士，还有一众年轻博士，站在床旁，这是冯教授最后的遗言。 “一，无论多大风险，就算是成功率是零，手术必须做。二、事后尸体做病理解剖，对此类肿瘤做深入广泛研究，积累经验，获得突破。三、身后之事从简，不可铺张，由洪志刚和韩建功操办。四、一生积蓄不多，银行有八万四千元存款，全数捐献交大医学院，五、房子虽然老旧，但是颇具价值，出售后所得现金分成两份，志刚和建功各得一份。六、书房有一个病人随访的记录本，上面记载的一个瘫痪病人，当时是我刚刚开展脊柱侧弯时的手术，术后导致病人瘫痪，一直愧疚，志刚继续随访，每年探望，日后医学发展，如果可以医治，接来医院医治，费用由志刚所持房款支出，以上切记不要违背。” 张教授在一旁记录，说完后，冯教授摆摆手：尽快安排手术吧，此生虽有诸多遗憾，但是自认已全力以赴，各自散去吧。 探视走廊里已经聚集很多人，都是在魔六的博士、硕士、规培生、进修生，还有国外赶回来的冯教授的学生　　洪志刚和韩建功立正，深深地给恩师鞠躬致敬，或许，这真是最后的诀别。 病房里，走廊里，所有人跟着，深深地鞠躬。 ICU病房里一片寂静。 请：m.shuquge 第0380章 如歌如泣 杨平在ICU探望冯教授后的第四天，冯教授脱离呼吸机，停止使用镇静剂，苏醒过来。 魔六立刻行动，做好冯教授的手术准备，冯教授醒来，张教授一直陪在床旁。 “师兄，你怎么在这？”冯教授老泪纵横。 张教授坐在床边，拍拍冯教授的手背：“还不是为了你的手术，你瘦得不成样子，遗体捐出去，恐怕质量不达标呀，还是活几年，养膘一点再捐出去。” 冯教授苦笑，老兄弟这时还不忘拿他取笑。 “建功是不是也来了？” 冯教授虽然苏醒不久，但是脑子还算清醒。 张教授点点头：“来了好些天，一直在旁边酒店呆着，你第一次上呼吸机的时候，他也来过，在探视走廊隔着玻璃看你呢。” “怎么不进来，这孩子。”冯教授微怒道。 张教授哼了一声：“你那一耳光把他打走十五年，他怎么敢见你，怕让你见到他立刻血气攻心。” 冯教授扫视病房，有ICU的医生和护士守着，张教授会意，支开医生护士：“你们都去忙吧，我和冯教授聊聊。” ICU的医生和护士走开，有张教授在，他们也放心，何况还有视频监视，万一发生意外，也能抢救。 “你也知道，这十五年来，我一直在想这事，建功比志刚更加认真谨慎，怎么可能使用骨膜剥离子去压棒呢？”冯教授刚刚醒来，十分虚弱，说话夹带着咳嗽。 张教授帮他拍背，让他咳出呼吸道的痰，缓和一下：“术后病人出现四肢全瘫，我们俩一起上的手术台，重新打开那个病人的颈椎椎管，颈髓确实挫伤，硬膜下还有血肿，我们做了切开，清除血肿减压，最后病人的四肢肌力恢复三级就停止，落下终生残疾。” “可惜！”冯教授又舒服一点。 张教授接过他用纸巾包裹的痰扔到垃圾桶：“这是个谜，究竟谁用骨膜剥离子挫伤的？但是我敢肯定不是韩建功，虽然他自己承认。” “师兄，我一直在想，恐怕建功早就知道我和志刚的关系，想让志刚接我的位，但是我意已决，他苦于没有办法，正好趁这个机会，顺水推舟，成全了志刚？”冯教授叹气道。 张教授看着冯教授：“这个话，我憋了十五年没有跟你说，事后我一直关注过这事，你知道吗？志刚每年都偷偷去探望这个病人，陆陆续续资助这个病人不少钱，还帮病人的儿子在魔都找了一份不错的工作，病人一家十分感激他。” “你怎么没跟我说？这些我都不知道呀！我就一直纳闷，以我对他们的了解，建功不会出现那样的失误，也不会因为我一巴掌就负气出走。”冯教授隐约的直觉被张教授印证。 “当时的麻醉医生老廖私下找过我说这事，听到志刚和建功的轻声对话，大概建功建议向你汇报，志刚拒绝，他听得不是很清楚，所以不敢确定，不敢找你说。一切指向证明，当时失误的应该是志刚，建功只是顺水推舟，成全志刚。”张教授和盘托出。 “你为什么不早跟我说？”冯教授老泪泉涌。 张教授摇摇头：“建功这孩子你还了解？如果他铁了心要成全志刚，我们毫无办法，何况我知道事情眉目，已经是几年后，还是猜测，没有任何证据，那时志刚已经坐上主任位置，建功已经出走几年，生米煮成熟饭，我们怎么办？一个已经毁了，还要毁另一个？还是你的儿子，我怎么下得了手？” 张教授压低声音。 冯教授泪目：“志刚呢，他怎么还没到？让他过来！” “我让他去你家拿点东西，明天就要手术，说不定真就下不来，你交代我的事情，我没按你的意思办，我想在你还有一口气，让他叫你一声爸。”张教授有点激动，但是声音很低。 “我不配，所以我一直”冯教授喘着气。 张教授抚摸他的胸口：“你配，你从未辜负他们，只是世事无常、阴差阳错。” 冯教授摆摆手，说不出话，张教授安慰他：“好了，明天给你主刀手术的是建功的学生，小伙子天赋极高，三维美国专家极力推举他主刀，你的手术，他可以做到成功率百分之八十。” “怎么可能呢，别安慰我，不过多少成功率我都不在乎。”冯教授顺一口气。 按照张教授的要求，洪志刚赶到冯教授的家，这里他非常熟悉，经常来。 他摸索着，拿着张教授给他的钥匙，打开书房里书桌的抽屉，里面有一个老旧的笔记本，好像是一个日记本。 这就是张教授让自己帮老师拿的东西，他小心翼翼的打开笔记本，里面出现一张老照片，洪志刚立刻如五雷轰顶。 他哆嗦的手，拿起照片这张照片不是自己的母亲吗？ 跟自己保存的照片一模一样，老师怎么有这张照片？ 这是母亲留下的唯一一张照片，清秀美丽的面容，带着灿烂的笑容，梳着马尾辫子，背景是照相馆的小河桃树的图画。 据舅舅说，母亲生下自己第三天，因为心脏病发作离开人世，洪志刚对母亲的认识，也就舅舅给他的这张照片，现在恩师这里也有。 照片下压着一封信，上面写着：“吾儿洪志刚亲启” 吾儿？洪志刚？ 洪志刚头晕目眩，他强忍住刺激，打开信封。 “志刚，看到这封信，为师已经离开人世，当年我和你母亲的爱情，由于特殊原因不能走到一起，可是我们从未放弃对方，你母亲为了不影响我的前程，没有告诉我怀孕的事，她临走前，叮嘱你舅舅，不能因为这事影响我。而我为了这份爱情，终生未婚。直到你舅舅来找我时，我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那时你已经准备实习不敢自称为父为师愧疚万分，如果当时知道真实情况，无论如何也会接你母亲过来。时光蹉跎，转眼几十年过去只求一件事，书房保险柜里有一套衣服，那是我上山下乡在湖州时的工作服，也是穿着这套衣服认识你母亲的，请求将这套衣服葬于你母亲墓旁，衣冠与洪雪比邻，生前不能相守，愿死后能够长相厮守” 洪志刚顿时泪如雨下，一切都明白了，只是一切太突然，太离奇。 这位快八十岁的老人，如歌如泣的爱情故事，双方为了坚守爱情，做出的牺牲。 母亲为了不影响父亲的前程，谎称自己准备嫁人，让父亲也尽快找合适的对象结婚成家。 父亲为了这份爱情，终身未婚，后来到湖州去找母亲，见到的是一堆黄土。 洪志刚瘫坐在椅子上，他已经不会责怪这位孤独的老人，自己的父亲，他从未见过面的父亲，居然就是一直如慈父般陪伴在身边的恩师。 还记得，第一次见面，在魔六骨科的走廊里，恩师正带着学生走过来，白大褂褂整洁笔挺，洪志刚和韩建功两人站在走廊里，老师看到羞涩的他们，叫他们站住。 洪志刚十分紧张，以为犯了什么错误，准备接受严厉的批评，老师只是伸手帮洪志刚扣上白大褂上的一粒扣子，然后帮助他整理好衣服。 “昂首挺胸，打起精神，学会尊重和享受自己的工作。” 原来，恩师心之念念的地方，便是爱人所在之地，一生未婚，就是在守候自己心里那份神圣的爱情。 所爱之深，所思之痛，几十年，多少孤独的夜晚，这位老人在思念自己的爱人。 按照信上的密码，洪志刚打开书房的保险柜，里面有一套白大褂，折得整整齐齐，他小心翼翼的捧出来。 请：m.shuquge 第0382章 术前一小时 此时，杨平、温仁涛、曾冉、穆军也站在ICU病房，深深地向冯教授鞠躬。 夹在探视走廊人群里的约翰内森、格里芬和伍德海德被肃穆的气氛感染。 当他们得知冯教授志愿将自己作为研究对象，三人不禁感动不已。 南都附一创伤骨科主任黄忠，以冯教授学生的身份，也已经赶到魔都六院，站在探视走廊。 当年黄忠是韩建功的助手，冯教授私下拿血液样本去杭州做鉴定，在实验室外，黄忠意外看到冯教授，这种事比较隐私，黄忠立刻避开，没有上前打招呼，冯教授也没有发现黄忠。 偏偏这么凑巧，黄忠的未婚妻就是实验室的技术员，黄忠自然得知洪志刚和冯教授的关系，他偷偷将事情告诉韩建功，没有跟其他任何人说。 韩建功知道真相后难以置信，不过他理解恩师肯定有苦衷，叮嘱黄忠不可再告诉任何人。 黄忠为人忠厚可靠，没有再向其他人透露半个字。 直到医疗事故事件出现，韩建功负气出走，黄忠当时比任何人清楚，韩建功这是将计就计，顺水推舟，牺牲自己，成全洪志刚。 黄忠敬佩韩建功为人，毅然也辞职跟韩建功南下。 为了保全韩建功，不至离开医生行业，冯教授后来自己承担责任，向病人家属道歉，并提出赔偿。 韩建功和黄忠两人到南方，南都附一的苏教授那时求才似渴，邀请两人加入附一。 当时南都省准备建立华侨医院，韩建功有意加盟新医院，苏教授极力推荐，韩建功成功成为医院引进的第一批人才。 新医院前途未卜，韩建功劝说黄忠加入附一，而苏教授又愿意帮助黄忠爱人调动工作，于是黄忠加入附一，跟随苏教授发展。 韩建功扎根新建的华侨医院——三博医院，一步一步，从只有四十张病床，病房空空，发展到一百五十病床，长期加床，分出脊柱、关节、创伤和运动医学四个亚专科。 冯教授的呼吸心跳趋于稳定，脱离呼吸机二十四到四十八小时，是手术的黄金时机，一旦错过，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 手术安排在第二天七点半，七点整，手术室就安排接病人，比正常时间提前一个小时。 魔六骨科最大的手术间被腾出来，杨平主刀，韩建功一助，洪志刚二组，温仁涛和曾冉替补。 麻醉医师、器械护士、巡回护士，都是抽调精锐，这些人平时都是魔六骨科的专科配台。 冯老一生低调简朴，粗惨淡饭，从不搞特殊化。 这一次，恐怕是这辈子最特殊化的时候，也是唯一一次享受豪华待遇的时候。 他培养的学生无数，有进修生、有硕士、有博士，有些前几天就赶到魔都，有些刚刚赶到不久，都是在微信朋友圈或者微信群里得到消息。 大家都知道，冯老的手术成功率不足百分之一，他自愿作为实验对象，走上手术台，术后还要进行解剖研究，无不肃然起敬。 这些学生，大多已经成为各自医院的主任，当地骨科的中坚人物，几十个从国外回来的学生，也成就斐然。 早上七点，手术室护士长带着两个资深护士，亲自来ICU接冯老，洪志刚、韩建功、陈院长、几个副院长一起动手抬冯老过床。 洪志刚和韩建功跟在平车后面帮忙推车，护士长在车头拉着引路，几位院长扶着平车两侧扶手。 平车载着冯教授从ICU出发，送往手术室。 从ICU的急诊电梯出来，外面的过道走廊已经站满人，他们自觉地靠着墙，分成整齐的两排，留出中间过道。 这些人都是冯教授的学生，有些还穿着白大褂，不同医院的白大褂，显然，他们很多都是提前准备好的。 大家都默默地，向冯老行注目礼，不互相打听，不互相议论，默默地目送平车送往手术室。 然后安静地跟在后面，一直跟着，直冯老被推进手术室，手术室的大门关闭。 张教授、韩主任、洪志刚、杨平，已经在更衣室换衣服。 陈院长、彭主任暂时没有进更衣室，怕人多影响手术医生更衣。 这几天，杨平一直和大家研究冯教授的病情，温仁涛也没有机会和他说话。 当时会诊会议他并没有看到杨平，只是曾冉告诉他，杨平来了，跟着张教授来的。 第一次看到杨平，是ICU医生办公室，那时杨平正在和三位美国教授、傅主任、魏主任商量手术方案、围手术期管理。 不，那不是商量，从杨平被簇拥时的自信，几位美国教授虔诚的目光，微微弯下的腰可以看出，那是杨平在给他们上课。 原以为杨平是自己强大的对手，那时温仁涛明白，杨平的对手只有疾病，任何人不会是他的对手。 温仁涛和曾冉一直陪着杨平，帮他带路，拿衣服拖鞋，开更衣室的柜子。 “小杨，不要有压力，冷静放松，跟平时手术一样，就算失败，不会有任何人责怪你。”韩教授的手搭在杨平的肩膀上，稍微用力按下。 “嗯，老师，我会全力以赴，请您放心。”杨平平时称呼韩主任为“主任”，此时他觉得以后称呼“老师”，会更加显得尊敬。 韩主任松开手，微笑着：“嗯，加油，你是最优秀的。” 杨平换好洗手衣，戴上口罩帽子，没有马上去手术室，而是坐在更衣室的椅子上休息，温仁涛和曾冉也陪着他。 “等下体位我亲自来摆，手术室温度控制在二十五摄氏度，除了手术必需人员，手术期间其他任何人不得进入手术室，无论发生什么事，不能大声喊叫。” “明白，我已经交代参与手术的其他人。”温仁涛回答。 “激光手术刀准备了三台？”杨平再次问道。 “你亲手确认的，蓝宝石刀头接触式激光刀，精度0.1毫米，三台。”温仁涛确认。 “电除颤仪三台，准备好没” “满电就位。” “要不要我给你做助手？我担心洪教授和韩教授的情绪。”温仁涛毛遂自荐。 他的担心不无道理，杨平正在考虑这个问题。 这个手术十分考验显微镜下操作的稳定性和持久力，韩主任和洪教授两人情绪波动较大，会对手术产生负面影响。 温仁涛年轻，显微镜下的操作能力会比两位主任更好。 何况温仁涛的显微镜下操作天赋也极高，应该是目前最佳的配台。 这台手术助手没有什么动作，杨平要全程自己操作，但是还是要准备周详。 “可以吗？”温仁涛向杨平请求的语气。 “可以！”杨平同意。 看到杨平松口，温仁涛主动向洪志刚提出：“老师，你和韩教授在台下休息，我和曾冉上台做助手，怎么样？” 洪志刚愣了一下，看着韩建功，韩建功略微沉思片刻：“让年轻人上，他们显微镜下操作能力更好。” “嗯，仁涛，好好配合杨博士。”洪志刚答应。 “谢谢你，以做你的助手为荣。”温仁涛伸出手。 杨平握住他的手：“同心协力。” “还有我！”曾冉也将手搭上来。 “手术风险极高，理论上我有百分八十的成功率，那是每一步不出错，任何一个步骤出问题，手术可能失败，失败的结果就是心跳停止，记住，等下手术中无论发生任何事情，不要惊慌，不要大喊，各自守住自己的岗位，千万不要越界。” “明白！”温仁涛和曾冉异口同声。 杨平站起来，对着镜子，整理一下口罩和帽子，站定几秒钟后说：“进手术室。” 自动感应门一扇又一扇打开，从半限制区到限制区，然后手术间。 每一步，每一个细节，都不能出现误差，在生命中枢核心操作，全程保持0.1毫米的精度，任何误差都会导致手术失败，心跳停搏必须五秒钟内进行电复律。 手术间门口已经安排两个人把守，防止不知情的医生串门，影响手术。 “手术期间，任何人不得进入，主刀没有命令，不管里面发生什么事，你们也不能进去。”温仁涛的两个学生像门神一般守护在手术室门口。 “我们来守门吧。”洪志刚的声音。 “老师！”温仁涛很惊讶，刚刚安排他们在更衣室休息。 两人哪里能够休息，商量一起来把守手术室的门。 冯教授已经躺在手术床上，头发早就在病房剃光，麻醉医生等待主刀入场。 手术室的温度被锁定在25度，PhotoMedex接触式激光手术刀系统准备了三套，一套在手术室，两套在旁边的设备间备用。 激光刀头及传输光纤，蔡司NC4手术显微镜，激光手术防护眼镜，全部摆好。 一台除颤仪摆在角落里，满电状态，随时用于抢救，两台也在设备间备用。 巡回护士将各种体位垫已经准备好，器械护士准备刷手。 依照冯教授的交代，手术为科研试验性质，全程在内部公开。 愿意观摩手术的医生被请到手术室的教学会议室，医务处的彭主任主持秩序。 格里芬在胸口划十字：“上帝保佑冯教授，手术成功。” 约翰内森告诉格里芬：“杨博士就是上帝派来的使者，帮助冯教授对付病魔。” 伍德海德安静地坐着，笔记本放在大腿上，正专注看杨平脊柱矫形的手术视频，冯教授的手术没有开台之前，他打算只看视频，不做其它任何事情。 作为脊柱外科医生，这段视频犹如至宝，伍德海德生怕现在不看完，视频就会不复存在。 美国医生的工作安排非常有计划，出来开会必须按时回去，因为后面好几个月事情已经安排好，预约的病人也安排好。 现在这三位美国医生，完全不顾一切，电话告知秘书要推迟回去。 如此罕见的手术学习机会，他们无论如何也不想放过。 请：m.shuquge 第0383章 进入禁区 冯教授仰卧位躺在手术床上，巡回护士连接左侧桡动脉的留置针，维持静脉通道。 魔六的麻醉医生马教授，局麻下行右侧锁骨下静脉穿刺置管，连接各种监护，动态监测心电图、心率、动脉血压、中心静脉压、脉搏、血氧饱和度。 马教授静脉注射芬太尼02g，异丙酚100g，罗库溴铵50g，麻醉诱导成功后，插入弹簧支架气管导管，连接麻醉机行机械通气。 听诊双肺呼吸音清晰对称，马教授调整呼吸参数，维持呼吸末二氧化碳分压3545hg，吸入异氟烷，维持呼吸末浓度1，计划每40分钟追加维库溴铵2g。 麻醉满意后，大家一起协力，将冯教授改为俯卧位，各种体位垫和约束带都规范就位，冯教授的双眼也被保护胶带固定在闭合位。 头部固定在ayfield固定架上，杨平亲自安装固定架，每一颗螺丝都检查几遍，尤其三颗颅骨钉，确保安装在头部最大直径位置，完全刺穿颅骨外板，利用颅骨外板牢牢地固定头部。 如果安装不当，尖椎进入的骨质不够，术中出现头部滑脱，对冯老来说，这将是致命的。 不仅头颈固定要牢固，固定的角度也要维持最优，将这些调节好，杨平又检查除颤仪。 连用于俯卧位心肺复苏的沙袋，杨平也亲自检查，这种沙袋塞在胸骨下段的部位，这样进行心脏按压时，按压背部，胸骨下段受到沙袋挤压下陷，对心脏形成挤压，起到和仰卧位按压同等的效果。 沙袋不能对腹部造成挤压，只能在胸骨下段部位，按体位摆放的原则，这个位置不能放沙袋，容易引起压疮，但是为了节约抢救时间，也顾不了那么多。 脑干及脊髓的体感诱发电位和运动诱发电位监测仪器工作正常。 所以这些细节检查完毕，一些注意事项反复强调，杨平才满意地带着大家去刷手。 消毒铺单，术前核对，麻醉医生汇报生命体征：心率75次/分，呼吸（机械通气）20次/分，血压120/65hg，血氧饱和度（低流量吸氧）100。 杨平带着防护眼镜，执笔式拿着蓝宝石刀头的激光刀开始手术。 激光刀在手里摆弄几下，寻找手感，开始切皮。 依据两点定位原则，杨平选择上颈椎后侧入路与正中枕骨经膜髓帆入路连接，形成联合入路。 脑干手术有十四个安全区，而延髓的安全区有六个，正中枕骨经膜髓帆入路正是六个安全区之一。 这个肿瘤涉及到上颈髓和延髓，本应该由脊柱外科医生和神经外科医生合作，现在杨平却要独自一人完成。 杨平对解剖的研究，已经远远超过这些粗略的安全区概念，在脑干区域，他脑海中已经拥有成熟而复杂的安全地图，即使在最危险的区域，他知道如何顺利地实施穿越。 皮肤被切开，头皮夹整齐地夹在边缘，激光手术刀一层一层地推进。 在枕外隆突外侧，横窦下缘钻两孔， 后脑的颅骨被井盖式揭开，上颈椎的环形椎管，从后侧完全打开，整个菱形窝被显露。 这种精细的开颅方式，术后可以将颅骨像盖子一样盖回，与合拢的颈椎一起，用内固定钢板螺钉进行牢固的固定。 椎管和颅腔被打开，搏动的硬膜出现视野中，里面包裹的便是上颈髓和延髓。 整个脑干不过拇指大，延髓只是其中一部分，三分一拇指大而已，而上颈髓也跟手指大小差不多。 它还连接着各种错综复杂的血管神经，比如椎动脉、脑神经、脊神经。 现在手术要在这手指大小的空间实施复杂精准的切开分离止血，不能有任何失误，一次细小的失误将引起病人死亡。 因为肿瘤只涉及延髓和上颈髓，所以入路无需全部使用。 杨平右手持激光手术刀，左手持枪状带光源双极电凝镊。 在极致熟练的解剖能力下，手术目标的所有障碍被扫除。 从头皮到整个上颈髓和脑干的后部被安全显露在视野中，几乎没有看到任何出血。 枪状双击电凝镊的精准度令人惊讶，每一个出血点还没出现红色，就被双击电凝提前解决，一次完成止血动作，绝不重复动作。 “显微镜！” 卡尔蔡司神经外科专用显微镜被推至术区。 杨平更换手套，亲自调节焦距瞳距，直到满意，再重新更换新的无菌手套。 激光刀细微的亮光，y型切开硬脑膜并掀开。 四脑室正中孔打开，外侧为脉络膜组织、小脑扁桃体和小脑后下动脉。 轻柔的神经拉勾向两侧牵拉小脑扁桃体和小脑后下动脉。 分离脉络膜组织和下髓帆，暴露整个菱形窝。 至此，经膜髓帆入路暴露的脑干背侧区出现在视野，面丘附近的手术安全操作区置于手术视野中。 整个显露居然在几分钟内完成，动作流畅，稳准轻快。 主刀并不想在显露这一步浪费时间。 温仁涛和曾冉的工作只是拉勾吸引显露。 整个过程无血操作，温仁涛手中的吸引器没有发挥太大作用，显得很懒散。 “太快了，真正的无血操作，真是漂亮！”约翰内森感叹，不愧是成功率百分之八十的水平。 手术刚刚完成显露环节，高超的手术技术，干净清晰的手术视野，极致熟练的解剖，已经让约翰内森折服。 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作为世界顶尖神经外科专家，他比别人的认识更加深刻。 只不过，他很难相信，这是一个骨科医生在做手术。 “他就像提前知道每一个可能的出血点，这种无血操作，我是第一次看到。”格里芬作为肿瘤外科医生，对止血尤为敏感。 伍德海德一直没有移开目光，作为脊柱外科医生，他的手术范围常常延伸到延髓，在美国，脊柱外科并不是骨科的分支，而被认为是神经外科的分支。 此时他对这种大胆而敞亮的显露非常赞赏，同时对于这种对骨质处理非常讲究的开箱技术，又觉得难以复制。 “这种精细，恐怕难以复制”伍德海德既羡慕又无奈。 他在思考，杨平是接受如何的外科训练，才能获得如此精细熟练的解剖知识和外科能力。 显微镜下视野，激光刀，枪状双击电凝镊，带光源吸引器在一直术野中。 前面的显露只是铺垫，后面的手术才是真正的步骤。 这把手术刀将生命中枢进行无误差的游走。 “伙计们，集中注意力。”约翰内森提醒。 三人都坐正，集中注意力，开始观看显微镜下的术野视频。 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几乎可以听到邻座的呼吸声。 “麻醉医生，我准备切开上颈髓和延髓，开始分离肿瘤，密切关注生命体征。” “除颤仪开始准备，记住，一旦出现室颤，麻醉医生立刻汇报，除颤仪五秒钟内必须完成除颤。” 杨平提醒大家，但是危险暂时没有这么快来，提前让他们进入状态非常有必要。 激光刀开始沿着延髓的后正中沟开始切开，这是延髓的安全区之一。 刀线笔直，就像尺子划出的一样。 第0385章 徒手攀岩 观摩区的人们，看到刚才这一幕，全都屁股离开椅子，术中突然出现心跳骤停，对任何主刀都是一次临床经验和心里素质的严峻考验。 “心跳停了？” “在除颤！” “有了！” “有了。” 嘈杂与惊呼声中，大家看到屏幕上的正常心电波，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有人伸手摸了摸椅子，重新坐回去。 心有余悸的人们，从惊险中爬出来，调整情绪。 “对这种肿瘤的研究，杨博士领先我们一个代差，他早就预料到心跳骤停。” “我们还停留在原始探索阶段，在我们看来，暂时无法克服的难题，在他这里仿佛成为常规。” 约翰内森心里刚刚激起的巨浪，慢慢归于平静，但是余浪阵阵。 格里芬好不到哪里去，也被吓了一条。 延髓是脑干的一部分，脑干众多的神经核分布在此区域，在以前这个区域的手术是禁区。 近年来因为脑干解剖的进步，显微镜下操作技术的进步，各种先进检查与手术设备、导航设备的应用，才让外科医生迈进禁区。 但是操作也限于安全区，在神经核团与传导束的间隙进行，冯老这种肿瘤已经生命核团紧密粘连，仍然是手术禁区。 杨平的手十分稳定，犹如精密的机器，比机器更加优秀的是，良好的触觉反馈，让操作力度把握十分恰当，这是目前任何机器无法做到的。 擅长显微镜下操作的温仁涛，看到杨平的操作，也不得不承认，与杨平的差距，无法缩小。 在放大的显微镜下，操作十分自如，始终保持最大精度，动作没有丝毫的走形。 越过第一个危险区，肿瘤被继续分离，边分离边止血。 没有包膜的肿瘤，在杨平眼里仿佛存在某种看不见的包膜，而杨平可以在这层包膜表面分离。 他真的犹如徒手攀岩，整个攀岩过程会出现五次坠落，坠落后要重新抓住岩石，继续往上攀登。 一次失手，便万劫不复。 “这是人类的极限，他的手一直稳定，没有任何松懈疲劳的迹象。” “无论成败，这台手术应该成为经典。” “糟糕，粘连太紧，又遇上危险，0.1毫米的精度都无法满足这个手术需要，又要来一次坠落，我的天啦。” 越是能够看明白，越是心里紧张。 约翰内森掩嘴，差点发出声音，格里芬和伍德海德已经挤在一起，仿佛这样可以获得安全感。 激光手术刀头，发出微微的亮光，再次进入死亡区，杨平在此做了短暂的停顿，提前和助手沟通，提示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大家注意，第二次心跳骤停马上来临，打起精神。”杨平清晰冷静的声音。 大家重新凝聚所有的精神，等待死神的第二次降临。 随着会议室一声没有控制住的尖叫。 第二次心跳骤停出现，这一次来的更快，没有任何先兆。 毫无耽搁，快速的动作，无菌单覆盖保护术区，掀开背部无菌单，撤离心电监护的电极片及导线。 第一次除颤，失败—— 观摩室屏幕右侧显示手术室的全景和各种监护参数。 第二次除颤，失败　　约翰内森跟着前面的人站起来，所有人都站起来，第二次失败了。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这种心电紊乱，早期如果除颤失败，后期机会渺茫，约翰内森明白其中的风险。 仿佛病人就在面前，约翰内森又无法帮上忙，双手握紧拳头。 “加油，加油呀！” 他握紧的拳头，手指深深扣住自己的掌心，一阵钻心的痛。 ICU武医生经历多少抢救，经历多少与死神的抢夺，当第二次失败，他的手开始微微颤抖。 此时，医生良好的专业素养表现得淋漓尽致，即使这样，他还是以最快的动作，毫无变形的动作，将电极板压向准确的位置，完成了第三次除颤。 “有了！” 麻醉医生一直瞪着除颤仪屏幕的心电波浪，密集的室颤波后面，跳出了熟悉的窦性心率的波形。 “有了——”大家几乎欢呼起来。 麻醉医生自己都没有发觉，喊出“有了”的时候，脸上挂着两颗泪珠。 不仅是因为冯老，医生不愿意任何病人在自己手中离去，生命从手中滑走，对任何一个医生，都是一次心灵的冲击。 生与死，就在这一瞬间，生与死，就在三个除颤动作之间。 心跳恢复　　巡回护士挨个给大家擦额头上的汗。 手术间门外，韩建功和洪志刚一直守候在门口，不时有其它科室的医生朝这边望，但是都不敢过来。 他们知道，只要手术室门没有提前打开，里面就还在继续。 韩建功和洪志刚，两人心如火烤，里面什么情况，他们透过小窗也能看出，已经过了第二道鬼门关。 张教授时而站定不动，时而背手走来走去，神经外科一个医生搬来凳子，让张教授靠墙坐下。 张教授摆摆手，示意不坐，坐下来全身发抖，走一走反而舒服。 陈院长坐在更衣室，靠在椅背上，一直没有进去，手机摸在手里，不时看有没有未接电话。 “抓住了，上帝，他又抓住了。” 大家又坐下来，约翰内森大口喘气，松开已经发白的手指，伍德海德和格里芬两人的手紧握在一起。 资深外科医生，观摩这种手术，步步心惊肉跳，尤其心跳停止的时候，生怕无法复苏。 这种心跳呼吸停止，呼吸因为全麻，将自主呼吸抑制，完全靠呼吸机接管呼吸，所以无法表现出来。 而心跳会立刻反映出来，万一抢救不过来，即使用ECMO临时替代心脏推进血液循环，也毫无作用。 因为患者的大脑生命功能区已经紊乱，也就脑死亡不可避免。 “大家调整情绪，有没有谁要换人的？” 杨平询问大家，无数次魔鬼训练，让他手术时心如铁石，极度理性，犹如机器人，理性到不近人情。 在这种手术面前，任何的情绪波动，任何的慷慨激昂，都无济于事。 一切按照科学规律行事，一切选择和判断必须理性，才能最接近成功。 经过两次心跳骤停，两次与死神的较量，消耗了大家大量心力。 在杨平的询问下，没有人说话，魔都六院的医生素质不愧是全国一流。 “后面还有几次，大家打起精神，死神就在我们身旁，随时伸手，我们每一次都不能失手，检查除颤仪的电量。”杨平叮嘱大家。 重新整理手术台，更衣换手套，手术继续。 主刀坚定的意志贯注在手术刀尖，它无所畏惧，继续前行。 手术已经进入到延髓最危险的区域，第三次心跳停止，将来得更加突然。 杨平必须提前判断，给其他医生以充分的时间，五秒钟，稍微犹豫一下，或者出现耽误，就会失去机会。 五秒钟，生命之神每次都只给五秒钟。 “杨博士怎么能够精准判断出心跳骤停出现在哪个步骤” “说明他对脑干解剖生理的研究已经很透彻。” “在中国，脑干手术是神经外科医生的活。” “听说他研究上颈椎的肿瘤时，往上延伸到延髓，研究从此而来。” “我们此次的中国之行，让上颈髓肿瘤和脑干肿瘤的手术水平，往前推进至少十年。” “中国人太疯狂了，他们似乎没有攻克不了的问题。” “先生，别忘记，世界第一例断肢再植，就出现这所医院。” 约翰内森、格里芬和伍德海德一直坐着，连洗手间也没有上。 观摩室其他人也一样，没有人出去，都聚精会神。 三分之一拇指大小的手术对象，全是脆弱的嫩豆腐，里面无数血管，很多神经核团，自成一个危机四伏的世界。 越到深处，分离越困难，判断的失误，操作的失误，都会致命。 激光刀沿着精密的轨迹，没有一丝抖动，没有一丝偏离，主刀就像知道肿瘤的与正常组织的界限，即使没有界限，他也能分离出界限。 随着分离的深入，越来越逼近第三次心脏骤停。 “第三次心跳骤停马上来临，这次会很顽固，可能需要十几个回合的心脏按压和电除颤才能够成功，大家要挺住。” 温仁涛听着，十几个回合的心肺复苏，他都能够预测，还能如此淡定，这是一个半神半人的家伙。 “这次要从神经核团的浅层，将肿瘤剥出来？” 约翰内森全身的汗毛竖起来，这是真正的死亡区域。 如果说前面在死亡的边缘操作，这次直接在踩着死亡操作。 这是世界任何一个神经外科医生不敢做的事情，在间隙操作，已经到了目前的极限，现在要进入神经核浅层连镊子的拨弄都可能引起死亡。 杨平调整坐姿，这次有两个危险操作点连在一起，杨平准备一次越过去，也只能一次越过。分两次越过，成功率会下降。 如果说神经核团是汪洋大海中密布的暗礁，前面是在暗礁之间游走，现在要跟暗礁来一次撞击。 此时，0.1毫米的激光刀也显得信心不足。 这次越过危险区，两个操作风险区，需要连续一次划出曲线，任何的停顿会增加刀尖停留的时间，导致热聚集效应增加，引起无法挽回的后果。 “大家注意，听到我的命令，什么都不用看，直接电除颤，电除颤和心脏按压交替进行，不能停，直到成功。” 只有一次机会，一次必须成功。 《极盗者》里面，骑着摩托车跨越峡谷，落在孤立的顶峰，只有一次机会，失败意味着死亡，现在杨平要连续跨越两个峡谷。 温仁涛手上的吸引器根本不敢动，现在没有出血，即使出血，他也不敢伸进去吸血。 “休息一会，你害怕吗？”杨平问温仁涛。 温仁涛尽量让自己平静：“你操作的对象应该是心跳中枢？ “没错，我要进入内核浅层，将肿瘤进入的那部分剥离出来。”杨平告诉他。 “如果这样可行，也只有一次机会，没有时间等待，开始就必须结束，成不成只有一次机会。”温仁涛明白接下来操作的危险性。 “大家都休息一下，调整情绪，接下来的复苏更加富有挑战，相信我，我们一定能够闯过去。”杨平给大家鼓劲。 杨平稍作休息，获得缓冲之后，继续手术。 他几次调整呼吸，手里的激光刀不断调整，寻找最佳感觉，就像狙击手，寻找最佳时机开枪。 激光刀头开始动了，一改之前的不急不躁，细小的亮点，在脑组织与肿瘤的相接部，快速地沿着预定的曲线划过。 一次，两次，三次，四次，每一次精准的重叠，将分离的部位加深。 终于，两个死亡区被越过，当最后一次操作完成，杨平放下器械，直接命令：“心脏按压，电除颤！” 话刚落音，波浪线消失，心跳停止，这次是一条平坦的直线，不是室颤波，虽然杨平提前告诉大家，大家还是被突如其来的变化震惊。 直线比室颤波更加凶险。 覆盖术区，掀开无菌单，开始反式心肺复苏。 ICU武医生的动作很标准，背部的按压力量，被腹侧胸骨下段的沙袋顶回，沙袋压迫胸骨下段，让胸廓下陷，形成人工泵作用，挤压心脏，驱动血液带着氧气周流全身。 约翰内森紧张得要命，如此大胆的操作，可如果不这样操作，手术就没有成功希望。 他全身毛孔收缩，肌肉处于痉挛状态，靠在椅背上，一动不动。 “麻醉医生，继续肾上腺素静推。” “有了！” 室颤波出现，是细颤波。 “麻醉医生，将它变为粗颤波，快！” 又一只肾上腺素快速静推。 细颤波非常危险，难以除颤成功。 在麻醉医生的努力下，细颤波立刻变为粗颤波，就像一条快速抖动的绳子。 “温仁涛，准备除颤，快！” 温仁涛没有半点犹豫，手中的电极板，早已涂上导电糊，压向冯老的背部。 杨平冷静地看着屏幕，心如磐石。 除颤失败！继续心脏按压。 “继续，不要灰心，一定可以救过来，一定可以的。”杨平坚定的语气。 “再次除颤！” 又一次失败了。 门外，韩建功和洪志刚隔着小玻璃窗，看到里面正在抢救，心里扑通扑通直跳，一种紧紧的收缩感从胸口一阵一阵传来。 张教授坐在凳子上，眯着眼睛，他已经无法站起来，能不能挺过去，就要看老伙计的命了。 心脏按压和电除颤交替进行。 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第六次，第七次　　还没有任何成功的迹象，约翰内森看着屏幕，眼睛也不敢眨，极为痛苦，希望出现窦性心律的心电波，希望出现QRS波群。 QRS波群，任何一个人都有的QRS波群，现在对冯教授来说，遥不可及。 “上帝”格里芬不停地划十字。 伍德海德全身冰凉，他紧紧的抓住格里芬手，身体已经从椅子滑落，成斜躺。 “快点，快点呀！” 观摩室不知道谁嚎啕大哭起来。 第十五次，电除颤。 麻醉医生马教授看着杨平，大家一直没有停。 “心肺复苏换人，曾冉立刻替换温仁涛。” 曾冉上场。 “力度不够！” 杨平立刻替换曾冉，本来他要全盘指挥，但是平时反式心肺复苏训练比较少，即使考核也是仰卧位的，曾冉有点不熟练。 杨平有节奏地用力按压背部，背部的按压与胸骨沙袋的挤压，胸廓变形，心脏将血液泵出，松开手让胸廓回弹，全身的血液又回到心脏。 “继续除颤！” 温仁涛进行了第十八次除颤，他几乎绝望，已经十八次了。 “继续，大家不要慌，一定可以的，一定可以” 杨平语气坚定自信，给予大家强大的勇气和信心。 终于在第二十一个回合后，恢复了窦性心律。 死亡心电风暴之后，就是寂静，看着除颤仪屏幕上的窦性心律波浪图。 再次连接心电监护，久违的QRS波重现屏幕，那曲线就像世界上最美的乐曲。 劫后余生的轻松，大家喘着气，都转头看着杨平，现在在他们眼里，他是神，不是人。 “把汗擦一下，重新刷手上台，继续手术，有没有要换人的？” 大家摇摇头，相互鼓励。 手术台上三次心脏骤停，这一次二十一次个回合才抢救过来，每一个医生刚刚还觉得精疲力竭，现在又精神抖擞。 “大家不要怕，记住，一切行动听我的指挥，一定可以抢救过来，如果我没有猜错，还会有一次心脏骤停，我会提前告诉大家。” “又抢救成功了？” 格里芬叫醒闭着眼睛的约翰内森，屏幕上出现了令人惊喜的窦性心律波。 “我爱你” 世界顶尖神经外科医生对着屏幕上QRS波群，来了一个飞吻。 那位嚎啕大哭的先生，是冯教授一个学生，从德国赶回来的。 他像小孩一样抽泣，旁人递来纸巾。 第0384章 极盗者 约1400克的大脑，成百上千亿的细胞，各种电化学信号时刻传递，传导方式和路线十分复杂，结构远远比我们最先进的芯片要复杂千万倍。 拇指大的脑干位于人体大脑的深部，掌管着人体的心跳与呼吸，其内部密布最重要的神经核团和传导束，供应大脑血运的椎基底动脉也从此处经过。 如此危险复杂的狭小区域，手术空间往往在分毫之间。 而冯老的肿瘤呈复杂的树根状，盘根错节，它们在这些核团之间和传导束之间的夹缝中蜿蜒，有些与神经核团粘连，不分你我。 其中肿瘤与迷走神经背核粘连最紧，手术刀稍有偏差，呼吸和心跳就会停止。 冯教授的自主呼吸被麻醉药抑制，呼吸机以20次分的频率接管冯教授的呼吸，而心率在麻醉医生的控制下，维持70次分左右。 跟脊柱矫形手术不一样，这种手术不能一直快车到底，杨平做一步停一步，提前吩咐器械护士准备下一步的器械，交代助手注意要点。 显微镜下，各种结构被放大，显得清晰又精细，激光刀精确地进行切开分离，微小的热效应在切开的同时，将细小的血管皱缩止血，又不会损伤周围组织。 灵巧尖细的激光刀头，比起刀片手术刀，对周围组织不会造成压迫，而且更加适合在狭小的空间操作。 刀沿着后侧正中沟切开，从头部的延髓延伸到上颈椎的颈髓，蛛网膜被切开，软膜被切开，嫩豆腐一样灰白的脑组织，在激光刀的切割下，慢慢地纵行劈开。 一点一点地深入，每一次重复的直线没有任何偏离，始终路线重合，又与解剖间隙重合，这种在组织间隙中操作，是安全的保证。 将无血操作进行到底，对组织的爱护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肿瘤露出一丝轮廓。 杨平开始分离肿瘤，肿瘤与正常的组织交错生长，没有包膜，所有根本找不到界限。 但是杨平却可以找到他们相互渗透的边界，在激光刀0.1毫米精度的分离下，冯教授的生命体征暂时保持平稳，心电监护的波浪线呈现正常的曲线。 “没有使用荧光显象？”约翰内森十分意外。 这种手术为了确认肿瘤和正常组织的边界，常规在术前给病人注射特殊的荧光显像剂，然后在术中，将显微镜开启荧光模式。 术者可以清晰地区分荧光显像的肿瘤与没有荧光显像的正常组织，然后在导航系统下进行精确切除。 可惜，即使发展到这种地步，面对冯老这种肿瘤，成功率依然不足百分之一。 “也没有使用导航设备？”约翰内森无法理解。 没有这两种技术的帮助，根本无法完成这个手术，别说获得成功率。 魔六神经外科的傅教授也大感诧异，在手术方案讨论的时候，杨平并未提到这一点，大家以为这是常规的东西，无需提及，可是现在从手术视野看，没有使用荧光显象，也没有使用导航设备，这是怎么回事。 这位从天坛医院毕业的博士，导师是全国顶尖神经外科专家，在导师的悉心指导下，他也成为全国一流的神经外科专家。 “我们没有使用荧光显像剂？”温仁涛也发现，提醒。 杨平边操作边回答：“不需要，显微镜下的荧光显像会干扰我的判断，导航虽然精准，但是以CT图像为指引的，只是间接图像，对我意义不大。” 对杨平来说，他在系统空间无数例手术，无数次解剖研究，获得真实的肿瘤解剖图像，远远比荧光显像和导航要精确。 对于普通人，哪怕约翰内森这样的顶尖专家，荧光显像和导航是必需的，但是对于杨平，反而会成为累赘。 微弱闪烁的荧光会影响手术中杨平的视觉判断，会让术中的解剖和他大脑的图片进行对比时，出现干扰。 他头脑中那一副图，远远超过任何荧光显像。 他头脑中那副图，用千百个冯教授凝聚的图画，比任何显像和导航精准。 质疑归质疑，约翰内森和傅教授都在猜测，杨平能够做出那样严密的手术计划，术中对神经核团干扰时会出现几次心跳骤停都在考虑之内，不可能这些基础性的东西不考虑。 杨平一定有更好的方法来完成手术，才会摒弃常人必须的技术手段。 精细的枪状双击电凝镊，在无需止血电凝的时候，就是可靠的显微镊，和激光手术刀配合，那一丝轮廓逐渐清晰，深埋的肿瘤崭露头角。 温仁涛和曾冉坐在旁边拉钩，温仁涛还负责吸引，不过手里的吸引器没有发挥作用，手术到目前为止，还几乎看不到血。 脑组织里面血管丛生，相互交错，激光刀尖能够在血管的间隙操作，即使必须损伤的细小血管，也被提前电凝。 双击电凝能够精确地夹持血管的末端，用最小的能量实施电凝止血。 在神经核团和间隙的分离非常快，很快，逼近迷走神经背核的附近，肿瘤的一只根，几乎包绕着它，形成紧密的粘连。 杨平停下来，轻轻放下手里的器械，稍作休息。 下一步，分离神经核团与肿瘤的粘连，这种粘连十分紧密，几乎不分这是手术成功率如此低的解剖基础。 杨平重新拿起器械，将两把器械在手里调整，重新寻找最好的手感。 哪是肿瘤血管，哪是正常血管，哪是肿瘤组织，哪是正常组织，它们的安全间隙在哪，肿瘤的真正边界在哪。 依靠大脑中的图画，进行精确的引导，图画化为大脑的指令，指令传导到手，手控制激光刀头。 纤细的激光刀头比起普通手术刀，在复杂狭小的的解剖空间更加游刃有余。 张教授没有去观摩会议室，而是在手术室门口，来回度步，韩建功和洪志刚两人守在手术室门口，大家都没有说话。 其它科室的手术也陆陆续续开台，有些医生特意过来，朝这边看一眼，知道里面正在做冯教授的手术。 激光刀0.1毫米的焦点，与组织无机械碰撞，使用起来十分轻快。 器械有0.1毫米的精度，但是在医生手里，全程发挥到最大精度，非常困难，这要求手十分稳定，不能受到任何干扰。 因为人的手看起没有抖动，实际上会存在抖动。 这是为什么超远长焦拍照时，画面抖动的缘故。 0.1毫米的手术刀按照人的意志走出的轨迹，一定会出现偏差，就算一条简单的直线，用放大镜去看，也没办法一直维持0.1毫米的精度。 “肿瘤的分离十分精准，他们的显微镜难道有某种特殊功能，可以对肿瘤加以区别，还可以导航？”约翰内森无法相信，这是在没有荧光显象和导航辅助下做手术。 格里芬摇摇头：“如果世界上有这种设备，不应该我们不知道。” 手术进入对神经核团的附近，从解剖知识，约翰内森做出了判断，刀尖上的芭蕾正式开始。 从影像图片判断，这将是一场生与死的精细操作。 在肉眼下，分辨肿瘤与神经核团，几乎不可能。 可是那把手术刀却做到了，开始在肿瘤与神经核团之间分离，即使0.1毫米的精度，微弱热损伤也会造成干扰。 如果换成机械手术刀，干扰和损伤会更大。 “这是在刀尖上翻腾！”格里芬收紧心脏。 “看过《极盗者》吗？”约翰内森的心脏开始冲击胸壁。 “看过！” “强尼犹他在天使瀑布徒手攀岩那段，他的伙伴失手坠落，粉身碎骨。” “杨博士不能有失误，一次也不行。” “可是，即使他一次失误都不发生，也会有几次坠落，一旦坠落，他在坠落中要重新抓住一块石头，继续攀登。” 几次坠落，便是术中会出现的几次心跳骤停。 “我现在准备进入第一个死亡区分离，马教授，麻烦您关注心电监护和诱发电位监护，随时向我汇报，一旦出现室颤波，无菌单覆盖术区，躯干无菌单掀至双肩，撤除背部心电监护电极片，以最快的速度完成电除颤，记住，我们只有五秒钟时间，大家听明白没有？” “明白！”每一个人都清楚自己的位置，术前反复交代演练过。 ICU派来的武医生，整个魔都急诊技术培训的导师，他专门负责电除颤，将除颤仪推到手术台附近。 杨平深吸一口气，激光刀开始分离粘连的肿瘤和神经核团，残酷的魔鬼训练，让杨平无论是心理素质，还是双手的稳定，犹如强大的机器一般。 但是杨平有机器没有的人类触觉反馈和思维应变能力。 激光刀开始进入死亡的边缘，0.1毫米的精度，不能有偏差，偏差一点，损伤神经核团，哪怕一点点，带来的将是无法复苏的心跳骤停。 整个手术室的气氛凝聚到极点，大家全神贯注，将所有的精力聚集到一个细微的点。 刀尖一点一点的深入，沿着死亡的边缘，那条0.1毫米的生死曲线进行分离。 “心率突然下降，30次分，血压4020mmHg” “肾上腺素1毫克，静推，撤出手术器械，覆盖术区，准备除颤！” 抢救药物从静脉通道注入，折叠的无菌单立刻覆盖头颈的术区，躯干无菌单被掀开，冯老整个背部露出来，一直到双肩。 大家各司其职，团队无缝配合，麻醉医生推完药物，死死地盯着监护屏幕。 正常心电波浪之后，突然，出现了室颤波，紧接着布满整个屏幕。 室颤致死性心律失常，心脏骤停的一种。 “心跳骤停室颤波！” “反式除颤！” 连接心电监护的导线和电极片被巡回护士快速撤除，几乎同时，ICU武医生右手的电极板阴极，紧压右侧肩胛骨下背部，左手的阳极板紧压左侧第5肋间隙腋中线，以200J进行电除颤。 “离开！” 大家脱离与手术床的接触。 放电，生命唯一的稻草被抓住，一次除颤成功，除颤仪屏幕上的出现一条熟悉的波浪线。 这是窦性心律的波浪线，生命的波浪线。 所有人提到嗓子眼的心，缓缓地放下，但是胸腔里的心脏，还在剧烈地跳动。 术中出现心脏骤停，谁也没有把握能够抢救过来，何况是神经核受到干扰导致的，医学对大脑的研究还非常粗浅。 唯有杨平从容不迫，看着恢复的心电图：“重新连接心电监护！” “窦性心律，心率50次分，血压9045mmHg。”麻醉医生汇报，肾上腺素1毫克再次静推。稍后，心率60次分，血压10060mmHg。 杨平观察几分钟，确认已经脱离危险：“补充消毒，加铺无菌单，更换手术衣和手套，注意不要污染术区，继续手术” 温仁涛看着杨平这种淡定从容，心里佩服不已，此时，主刀就是团队成员的信仰。 “人永远不可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 杨平在系统空间研究无数次，模拟无数次，但是，病人与系统空间模拟时的状态不可能一模一样。 所以，杨平丝毫不敢有任何松懈，随时依据此时此刻的状态进行分析判断，做出最有利的决定。 “心跳中枢受到干扰，调节紊乱，必须五秒钟内复律，每一次，我们只有五秒钟时间。” 因为刚才掀开躯干的无菌单，有人已经被污染，需要重新刷手上台，台上的无菌单也要加铺一次。 大家各就各位，继续手术。 第0386章 穿越死亡线 肿瘤这只最深的根，还没完全挖出来，与神经核团最后的粘连还没有分开。 刀尖上的芭蕾继续上演，那把已经经历三次死亡威胁的手术刀，毫不畏缩，继续前行。 最后的粘连已经越过核团的浅层，比前次更深，前次是剥离，这次是挖出。 杨平心里清楚，前面三次危险还不是最惊险的，接下来的一次心脏骤停，跟前面完全不一样。 一旦出现心跳骤停，不能马上抢救，如果要手术成功，他必须在冯教授心脏停跳的基础上，完成最后一次危险区分离。 也就是，心脏骤停后，要等他顺利完成手术，才能实施抢救。 如果他的手术没有顺利完成，将没有机会抢救，如果他的手术用时过久，即使完成手术，也失去了抢救的最佳时机。 大脑耐缺血的时间只有46分钟，还要留给大家抢救时间。 杨平经过计算，留给自己的心脏停跳手术，只有六十秒。 这六十秒，将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在最危险的区域，在限定时间内，准确无误地完成手术。 这种考验，如果不是无数魔鬼训练养成的强悍心里素质，根本没办法，几乎是绝望的。 约翰内森已经被折磨得死去活来，如果是一个外行还好，不痛不痒，看看热闹，作为世界顶尖神经外科专家，每一步几乎都清清楚楚。 杨平的每一次操作，那激光刀犹如在约翰内森的心尖部位操作，他几乎能感觉自己心脏强烈的扩张和收缩。 体内肾上腺素的飙升，是身体处于兴奋的巅峰，巅峰之后便是阵阵冷汗，持续的肌肉酸痛。 “救过来了！” 韩主任告诉张教授，八十岁的老爷子衣服全湿了：“我知道” 可是等到这一刻，不知道不心里翻了多少滔天的浪，就算有百分之八十的概率，可是具体到这一次手术，就是零与百分之百之间二选一。 人体之奥妙复杂，没人敢保证每一次能够跨过危险。 “怎么样了？”陈院长在更衣室实在呆不住，出来活动活动。 “过了三次鬼门关，刚刚差点过不去。”张教授说。 陈院长凑近手术门上的小窗口，往里面看，里面正在手术呢。 极度的紧张之后，便是无法控制的松懈。 整个观摩室里，聚集的全是医生，大多是骨科和神经外科医生，全都有劫后余生的感觉。 可是那把激光刀却没有任何松懈，依然还在分离，分离将进入最深处，最深的一根现在要被挖出。 最危险的一步即将到来，手术能不能成功，就看这一步。 即使第三次，长达二十一次心脏按压和电除颤，也是与死神擦肩而过。 这一次不同，杨平直接要在心脏停博时做手术，也就是直接做死亡穿越，与死神并列前行。 “太不可思议了，没有荧光显象，没有导航辅助，将肿瘤的边界定位得如此精准。”约翰内森膜拜的心情。 约翰内森觉得，现在屏幕背后的主刀，已经不是那个年轻的博士，而是自己的导师。 他的智慧，他的勇气，他的坚韧不拔，他面对疾病表现出来的极度理性光辉。 他不急，不燥，不为死亡所威胁，总是有条不紊，一丝不苟地按照科学的计划走。 任何的意外，他都能够拿出应对的方案。 很可惜，这台手术只允许在内部公开，如果能够在全世界医生面前直播，约翰内森一定让所有同行们放下手里的任何工作，全神贯注观摩手术。 什么是人类精准的极限，稳定的极限，理性的极限　　这台手术凝聚的，不仅是手术操作的无与伦比，更是术前对疾病解剖、病理、病理生理的透彻研究。 “心跳又要骤停，大家记住，不要慌，除了药物抢救之外，其它任何抢救措施，一定要等我完成手术才能实施。”杨平最后一次提醒大家。 因为抢救带来的震动，会影响操作，操作失误引起神经核损伤，将无论如何也抢救不过来。 杨平不打算再休息，趁现在的状态非常好，一鼓作气，攻下最难的一步。 边分离，边止血，激光刀继续深入。 细小的延髓深部，激光刀越来越深，树根四通八达，在神经核之间蜿蜒盘曲。 与生命中枢的交织粘连，杨平准备挖出这最后的一根。 终于，手术干扰生命中枢，屏幕上的心电图又变成了令人恐惧的室颤波。 室颤波一旦变成全心停博，抢救的机会将十分渺茫。 对于室颤波，越早电除颤越好，可是此时根本不能掀开无菌单，更加不能进行电除颤，连麻醉医生静推肾上腺素都小心翼翼，生怕干扰杨平的操作。 大家盯着屏幕上的室颤波，心脏紧紧地揪住，拧在一起。 手术室异常安静，马主任看着室颤波，提心吊胆，生怕突然变成一条直线，进展为全心停博。 其他人心里不停地催促：快点，快点，快点。 武医生的两只手抓在除颤仪电极板的手柄上，随时准备除颤，巡回护士的手已经抓住无菌单的尾部，准备掀起无菌单。 可是杨平依然在手术，没有任何结束的意思。 一旦黄金除颤时机一过，再无机会，但是又不敢催促，只能干着急，心如火燎。 墙壁面板上的时间，秒针的数字，不断的增加，时间一点一点的流失。 杨平稳如泰山，双手的器械配合，切开，分离，止血，越来越快，刀尖的舞蹈要完成最艰难的一幕。 “怎么回事” 观摩室，众人也看不懂究竟怎么回事。 出现室颤，还在手术？不抢救一旦失去最佳时机，没人可以抢救过来。 约翰内森喃喃地说：“趁停跳期以最快速度完成手术，手术之后还要抢救过来，这是与死神面对面的对赌。” 也许，只有约翰内森才能明白，这最后一搏的难度、风险与义无反顾。 做这样的手术，需要多大的自信和勇气。 没办法，在现在的医学条件下，这是对极限的冲击。 约翰内森的肾上腺素消耗殆尽，已经无法再支撑他的全神贯注，但是他还是积聚力量，勉强站起来，向屏幕后面的主刀致敬，然后烂泥一样坐回去。 生命的最后一根稻草漂浮在水面，随时可能沉没。 激光刀没有受到丝毫影响，以最快的速度进行肿瘤底部的分离，终于，它犹如挖地瓜一般，将延髓最深，也是最后一个根，成功地被挖出来。 “除颤！” 一声洪亮清晰的命令。 每个人如同蓄力已久的离弦之箭，各就各位，当除颤仪的电极板压向冯老背部的时候。 一次、两次、三次、四次，五次、六次　　这次只用了六个回合，成功电复律。 心电复律！ 果然，一次与死神的豪赌，别无退路的终极赌局，他赢了。 成功地完成一次死亡穿越。 犹如穿越漫长的黑暗，大家精疲力尽，大终于看到了希望的亮光，脑干区域的肿瘤完整地切除，剩下的上颈髓部分，显得非常简单。 当最后一个肿瘤根系分离出来，这个肿瘤犹如一把树根，带着一丝血液，扔在金属盆里。 显微镜下，干净的术野，观察足足五分钟，没有出血点，杨平才开始冲洗。 “他成功了？”格里芬已经精疲力竭，说话都声音嘶哑。 伍德海德双目无神，愣愣问道：“成功了” 而约翰内森已经激动得说不出话，完全没有听到格里芬的话，双目呆滞的看着屏幕，嘴里自言自语：“成功了，成功了，成功了” 整个观摩手术室欢腾起来，相互握手，相互拥抱。 手术室，工作没有停息，冲洗，再次止血，颈椎颅底固定，置放引流，分层缝合，头颈部切口覆盖。 拆除固定架，将体位转为仰卧位。 经过三个小时，漫长的三个小时，手术间的门打开。 张教授、韩建功、洪志刚，还有陈院长，远处朝这边看的医生，全部聚集过来。 “生命体征平稳，准备回ICU！” 杨平站在门口说。 韩主任一把将他搂在怀里，眼睛都模糊了，已经不知道说什么话。 第0387章 术后平稳 杨平背上全是冰冷的汗，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了这么多汗。 高度集中注意力，对脑力和体力都是极大的消耗。 四次命悬一线的心跳骤停，可以榨干医生所有的信心。 可是，他依然坚如磐石，一步一步将手术推向成功。 韩主任紧紧地抱着杨平，这个平时言语不多的小伙子，关键时候总是能够力挽狂澜，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快，去把衣服换了，别着凉。”韩主任终于说出话。 “没事，都快干了。”杨平笑着。 冯教授从手术间推出来，带着气管插管，连接急救转运呼吸机。 跟随平车的便携式心电监护仪上，心率80次/分，血压132/85hg，血氧饱和度100。 温仁涛和曾冉推车，武医生捏着呼吸球囊，巡回护士扶着护栏，马教授跟着一旁，大家送冯教授回icu病房。 张教授、韩主任、洪志刚、陈院长立刻围上来。 看着监护仪上平稳的参数，悬着的心全部放下来。 “手术成功了！”消息立刻传开。 其他手术间纷纷有人出来，目送冯教授的平车推出手术室。 如果没有意外，回到icu两个小时后，冯教授可以拔出气管插管，恢复自主呼吸。 手术室的大门打开，冯教授平车出来，推往手术专用电梯。 家属等候区已经围满人，都是示教室观摩的医生，约翰内森、格里芬和伍德海德也夹在其中。 大家没有喧哗，没有干扰平车的推进，电梯门打开，冯教授被推进电梯。 送到icu，医生护士早就准备好，几乎是列队恭候。 过床，连接呼吸机及监护仪，抽血动态监测各项指标。 张教授、韩建功、洪志刚和杨平陪伴在床边，其他人被请出去。 上颈髓到延髓的肿瘤完整切除，神经核团和传导束得到完美保护，激光刀头微弱的热损伤造成的干扰，也是一过性的。 接下来要警惕延髓与脊髓的水肿，但是杨平术中对组织倍加爱护，即使存在术后水肿，也是非常轻微的。 甲强龙和20甘露醇的应用，足以处理这种可能的轻微水肿。 两个小时后，冯教授的气管插管拔除，脱离呼吸机，恢复自主呼吸。 心率、呼吸、血压、血氧饱和度都正常，而且十分平稳。 术后早期拔管脱机，可以真实地管察呼吸状态。 有时候如果呼吸中枢被损伤，病人无法脱机，只能依靠呼吸机的机械通气。 现在冯教授呼吸心跳都很平稳，四肢感觉活动正常，说明手术没有损伤呼吸及心跳中枢，也没有损伤脊髓。 一切表明，手术十分成功，不仅切除了肿瘤，还没有留下后遗症。 老爷子醒来后，知道自己手术成功，难以置信。 毕竟全麻术后，显得疲劳，也不愿意多说话，只是对答几句便想休息。 “你们都去吃饭吧，我在这守着就行，还有这么icu医生呢。”张教授让韩主任、洪志刚和杨平去吃饭。 “你也去吃饭吧，我们守着的。”icu主任跟张教授说。 人放在icu，没什么不放心的，饭总是要吃的。 张教授看大家没人去吃饭，只好强行命令：“都去吃饭，吃完饭，建功和志刚过来，小杨回酒店休息。” 院办邓主任在医院附近的酒店订了包间，陈院长率队作陪，以医院的名义感谢三博医院的帮助。 席间，陈院长少不了官方感谢致辞。 洪志刚陪着韩建功，洪志刚十分尴尬和愧疚，自己当年鬼迷心窍，为了一己私利，使用不正当手段污蔑师弟。 而师弟明知自己污蔑他，将计就计，顺水推舟，将科主任接班机会让给自己。 这十多年来，只有自己蒙在鼓里，还为自己的小伎俩沾沾自喜。 洪志刚越想越难过，当年恩师出面承担全部责任，跟病人做出真诚道歉，并协商赔偿，才没有让事态进一步恶化。 虽然不是主观责任事故，但是洪志刚的粗心失误，给病人造成严重伤残，后来他多次探望病人，向病人说明情况，多次给予经济补偿，还资助病人儿子上大专，毕业后帮安排在魔都一家国企上班，病人不仅原谅了他，还十分感激他。 十多年来，无论对这个病人，还是韩师弟，洪志刚倍受良心折磨。 洪志刚也没想到，自己尊敬的恩师，原来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这几天的经历，对洪志刚真是恍如梦境。 “对不起，师弟！”洪志刚举杯，以茶代酒。 韩建功搂住他的背：“过去的事不要再提，行，我接受你的道歉，以后这一篇就翻过去了。” 当事师兄有错，但也不是十恶不赦，事后他也算真心悔过，魔都六院的骨科，这些年在洪志刚手里，也算发扬光大，他选拔培养了一批年轻人，对人才培养和科室管理，都学习世界上最先进的医院，形成了一套规范的培养管理制度。 杨平被温仁涛、曾冉和穆军围着，穆军想起国际创伤外科大师高桥文哉，问道：“听说高桥教授来了中国？” 他想问问是不是在三博医院，杨平说：“他来我们医院好几个月了，怎么，认识” “他是我们的老师，我们在日本进修时，接受过他的培训，他非常严厉。”穆军忙解释。 高桥果然在中国，在三博，温仁涛和穆军的猜测得到了验证。 杨平以为他们知道高桥进修的事情，想打听高桥的现状，于是喝一口茶说：“高桥本来三个月的进修期，现在延长到半年，他很不错，学习很认真卖力。” 众人面面相觑，高桥去三博进修　　大家还以为去培训他们呢，高桥居然在三博进修，这无意中提起的话题挺尴尬的。 “你金刀奖的那台脊柱矫形手术太牛了，好多问题我现在还没弄明白。”曾冉立刻改变话题，化解尴尬。 提到金刀奖，医务处彭主任说：“我们商量，要将冯老的手术视频上传金刀奖网站，但是按照金刀奖的规则，病例必须是参赛医院的，虽然主刀是杨博士，但冯老算是魔六的病例，不知道能不能算杨博士参赛病例，我们尽力申请，与主委会沟通，这么经典的病例少见。” 彭主任一直在处理这事，冯老术前交代，将自己作为教学案例，如手术失败，事后行尸体解剖研究。 现在手术成功，彭主任和陈院长一直在考虑，应该秉承冯老的本意，将手术视频向同行公开。 这台手术无论对脊柱外科医生，还是对神经外科医生，都是绝佳的教学案例。 而最好的公开方式，就是放到金刀奖网站，这是目前传播最有力的方式。 如果能够成为杨平的参赛病例更好，即使不能，在金刀奖网站单独开辟一个区域，展示这台手术，也会让大家受益匪浅。 “比赛的目的是激励年轻医生全力以赴，精益求精，这台手术正是这种精神的体现，我想主委会会考虑这一点。”张教授也极力推荐将这台手术作为参赛手术。 陈院长知道，将杨平留在这里已经好几天，术后还要留几天，肯定耽误他金刀奖赛季的准备，如果能够将冯老手术当做参赛案例，一举两得，既秉承冯老心意，又弥补杨平耽误的时间，于是说：“我们以魔六医院名义，联络几位骨科权威教授，向主委会请求，希望能够获准。” 这样挑战禁区，展示医生智慧与勇气的病例，理应接受全国医生的致敬与学习。 第三季比赛正好是脊柱骨盆肿瘤的手术，其中上颈椎肿瘤是对决的重点。 冯老的案例，杨平也开始思索，如何将这种高难度手术简化，标准化，普及化。 让手术可以大规模复制，虽然别的医生难以到达自己的水平，但是起码可以将上颈髓与脑干的肿瘤手术推进一个台阶。 其中，杨平的解剖及病理生理经验是最为宝贵，没有对脑干透彻的解剖研究，就不会有这样高的成功率。 没有深入的脑干病理生理研究，面对几次心脏骤停，也不会那样从容不迫。 杨平决定，写一篇论文，研究上颈髓和脑干的解剖及病理生理，依据这些基础，涉及更加科学安全的手术入路和手术方式，让大家可以掌握自己的手术方法。 饭吃得差不多，茶也喝得差不多，张教授提议，就此散席。 张教授安排，大家去icu再看看冯教授。 洪志刚和韩建功留icu守夜，两人轮流值守。 温仁涛送杨平回酒店，他自己嘛，撑不住了，也回酒店休息。 这几天，张教授被老伙计折腾得腰酸背痛，精疲力尽，再不休息，怕自己也得熬进icu。 第0388章 一超三强 约翰内森、格里芬和伍德海德准备回美国，一个大胆的想法在约翰内森脑海中成形。 他要建立一个网上社区，专门研究讨论杨平的手术，邀请格里芬和伍德海德，成为这个社区的第一批会员。 以后会员定期举办学术沙龙，专门讨论杨平的手术案例。 在征得魔都六院的同意下，约翰内森获得冯老的手术视频，这将是约翰内森网上社区的第一个研究案例。 术后五天，冯教授的病情一直很平稳，术后病理结果为脊索瘤，低度恶性。 有复发的可能，但是对于冯老来说，能够延长几年寿命，就是手术的意义。即使以后复发，也还有手术的机会。 老人的精力也逐渐恢复，看到两位爱徒冰释前嫌，有生之年还能父子相认，心里十分高兴。 得知自己手术时四次心跳骤停，杨平临危不惧，一次又一次化解危机，冒险在脑干生命神经核区切除肿瘤。 冯老对这个孙辈的年轻人十分欣赏，拉着杨平的手，左右上下打量。 不断叮嘱韩建功要悉心培养和保护，这样的冒尖年轻人，性格特立独行，思维非常人能及，一定要善于包容。 老爷子又再三叮嘱杨平，要多写论文、多编书，不是为了职称名誉，而是将自己的经验提炼，形成理论，让大家一起分享。 冯教授度过术后危险期，杨平跟着张教授和韩主任离开魔都，回三博医院。 临走时，洪志刚向韩建功请求，与三博医院建立合作。 出来数日，杨平也一直挂念科室，宋子墨每天向他微信汇报科室病人情况。 宋子墨夸奖徐志良进步很快，任劳任怨，抢着干活，替他分担不少工作。 看着两位助手相处融洽，杨平心里颇为高兴。 平时几乎天天和小苏在一起，现在离开好些天，杨平心里也若有所失，特别想念小苏。 回到南都机场时，徐志良看家，宋子墨到机场接机，其他几个家伙，也嚷嚷跟着要来，整整来了几辆车接机，高桥和美雪也在其中。 在张林的介绍下，大家都知道，杨平这次去魔都这么久，全是为了冯教授的手术。 大家见到面，都询问冯教授的手术情况。 张教授告诉他们，术中出现四次心跳骤停，有一次骤停用二十一次电除颤才抢救过来，还有一次，直接在停跳期做手术，跟死神赛跑，争分夺秒，最后成功拿下手术，大家听得都紧张刺激，唏嘘不已。 小苏看到分别几天的杨平，在这么多人面前，也不好过分表露感情，只是拉开车门，深情款款地望着杨平，让杨平上她的车。 大家秒懂，都不上小苏的车，周灿故意往那台车走，张林拉住她：“你是发育迟缓，还是智商欠费？” “杨博士要给小苏讲讲这台手术的器械知识，你们就不要凑热闹。”张教授挥挥手，让大家各自上车。 高桥提醒发愣的美雪：“上车，回去了。” “哦！” 美雪看着小苏启动的车，惆怅地和高桥登上小五的车，大家回三博医院。 回到医院，杨平带着大家查房，对科室病人做一次全盘熟悉。 卢钢早就拆线，没有出现术后感染，也没有迟发性瘫痪，术后康复训练也进展顺利，正准备出院回家。 他母亲准备了一面锦旗，一面她亲手缝制的十字绣锦旗，以表达对医生护士的感激之情。 杨平跟他开玩笑：“娶老婆时，要请我们喝喜酒呀。” 卢钢母亲笑眯眯：“一定，我一定来请。” 余水莲的康复训练也效果明显，可以用双手撑地行走自如。 夏院长过来看她，说准备在三博酒店一楼给她弄一个商铺，做面包房。 医院人流量大，生意会很不错，之前小苏帮联系的烘培师，表示愿意定期到她的面包店进行技术指导。 思思很快又要复查了，杨平最担心的就是她，不知道这次复查结果会如何。 听宋子墨说，杨平去魔都这些天，爱马仕来复查过一次，胫骨延长很顺利，再过三个月左右，两端的延长可以顺利会师。 听说爱马仕组建了一个乞丐乐团，他任主唱，不仅在天桥上唱，还搞巡回演唱，在抖音等一些短视频网站也开唱，据说粉丝挺多，现在准备直播带货，卖一些旧货之类的。 安宁集团的宁小姐发来微信，她一位重要的马来西亚客户，郭敬尧先生，想来中国拜访杨平，询问杨平什么有空，宁小姐替郭先生预约拜访时间。 这些大人物做事讲究，拜访提前预约，还要挑宁小姐这种商界举足轻重的人物。 宁琪，曾经为了她父亲的事，特意到综合骨科向杨平致谢，还送了一盒她亲手做的曲奇，当时她和杨平互加微信。 金刀奖之后吧，杨平查看手机日历，给宁琪发一个日期，宁琪回复一个笑脸和OK的手势。 杨平在魔都时，金刀奖已经决出四强：杨平、苏南晨、温仁涛、郑华华，第三季手术已经开始。 经过电脑抽签，杨平对西京的郑华华，苏南晨对温仁涛。 经过金刀奖主委会的集体投票决定，冯老的手术被批准作为杨平的第三季手术。 跟脊柱矫形手术一样，这台手术演绎了所有同类手术的技术，如果不出意外，杨平第三季比赛，又用一台手术坐实晋级。 主刀冯院士的手术，上颈髓和延髓肿瘤，跨骨科和神经外科，在生命中枢的位置完整切除肿瘤，术中经历四次心脏骤停，最后手术圆满，这种尖端手术，谁与争锋。 一台麻花球脊柱矫形已经让整个网站为之震撼，现在突然又冒出这样的手术。 这比赛没法比了，冠军直接等着杨平去拿，剩下的人只能争亚军。 “能够体会郑华华此时的心情。” “这赛还比不直接颁奖吧。” “你那脊柱矫形把我魂都差点吓出来，现在弄一台这样的手术，我把视频看完，裤子都尿了，埋在上颈髓和延髓里面的肿瘤，涉及生命中枢，不超过百分之一的成功率，四次心跳骤停，你硬是挺过来，把手术做成功。” “我看得现在都全身发抖。” “什么都不说了——致敬。” “别人的禁区，你来去自由，赛后去三博进修，不知道收不收” “排队，看前面，我早预订了名额。” “杨神，我只服你，别说我不争气，现在真想跪。” “看手术心前区一直痛，不能这样搞，会出事的。” “杨神——” “一路平推，华哥，不是你不行，而是运气太差。” “华哥，稳住，能够与杨神对决，虽败犹荣。” “西部今年卯足了劲，无奈遇上杨神，天不遂人愿。” 整个网站的评论狂潮一般，两台手术展示的实力，已经无人可以超越。 金刀奖的冠军，在不久前，还个个摩拳擦掌，观众也各自猜测押注。 现在已经没有任何争议，一超三强，一超地位无法撼动，就等着拿奖，亚军就是三强的天花板，这是历届金刀奖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南都附一，大家都在学习杨平的手术。 “今年的金刀奖有意思，这四强，大老板占据半壁江山。”邹教授笑呵呵地跟黄教授说。 这话没毛病，黄忠也表示同意：“说不定冠亚军都是老板家的。” 四强之中、苏南晨是苏教授儿子，杨平是未来的乘龙快婿，四强占据两席，说半壁江山也没错。 要是苏南晨能够顺利晋级决赛，冠亚军真被苏家囊括，女婿跟儿子争冠军，在医学界，这将又是一段佳话。 苏教授看着这局势，嘴上不说，心里还是甜滋滋的，谁家能有这样的荣耀。 他真的很希望苏南晨打败温仁涛，不过对手太强，年龄比苏南晨大了八岁，多了八年的临床经验。 尤其这一季对决的手术，脊柱骨盆肿瘤，虽然南都附一的骨肿瘤中心，也是全国三大中心之一，但是苏南晨毕竟年轻，手术经验没办法和温仁涛比。 苏南晨跟着杨平这么久，其实进步不少，他应该是仅次于宋子墨，可以得到杨平手术经验的人。 比赛前，苏南晨将自己参赛的病例发给杨平，让杨平给出建议。 杨平帮助他分析病例，一起制定手术方案，对肿瘤的显露和切除做了周密计划，其中具体到血管结扎的顺序，肿瘤分离步骤。 借用3D打印技术，杨平让苏南晨术前进行反复模拟训练，不断提高手术熟练度。 苏南晨经过杨平这么指点，对肿瘤的解剖和病理生理掌握更加透彻。 外科手术基础最重要的就是解剖，正常解剖，病理解剖。 杨平帮助苏南晨将每个病例的解剖弄得清清楚楚，然后将自己宝贵的手术经验全盘教给这位大舅哥。 这位学霸大舅哥很快消化杨平的经验，变为自己的经验。 温仁涛已经放弃冠军，退而争取亚军。 对于击败苏南晨，他还是有一定把握。 第0389章 一堂大课 西京的郑华华，原以为温仁涛、宋云是他最大的对手。 整个科室都是以温仁涛和宋云为假想敌，对三博这匹黑马从没认真研究过。 直到第二季手术，杨平才珊珊出场，郑华华对这位好像故意摆谱的家伙呲之以鼻。 可是在第二季，杨平用一台几乎世界最难的脊柱矫形手术，直接击败协和的宋云晋级。 郑华华还没适应过来，休息已久的杨平，直接上传冯教授的上颈髓及延髓肿瘤手术。 一台成功率不足百分之一的手术，将还没准备好的郑华华直接击懵，郑华华好像比赛的拳击手，上台还没站稳，就被重拳KO，连对手长什么样都没看清楚，裁判已经开始读秒。 比赛刚开始，就被淘汰了，这输得太狼狈，狼狈得稀里糊涂。 看着评论区那些人的话，郑华华气得有点想吐血，可是又没办法。 杨平两台手术展示的实力，犹如一座大山压着，谁也没办法掀开这座大山。 郑华华准备这么久，想将这届冠军夺回西部，可惜现在毫无希望。 后面的手术，他已经没有任何冲动去完成，之前集聚的所以斗志都如漏气的气球全没了。 “打起精神，将后面的手术好好做完，没看到人家协和宋云，知道自己失败，还将手术一丝不苟地做完，最后还优雅地在视频上还打出向杨平致敬的字幕。”西京骨科主任窦教授安慰郑华华。 手术这东西，实实在在，水平差距摆在这，要是差距不大，还可以靠自己认真或者对方失误搏一搏，差距太大，根本没有任何机会，绝对的实力前面，一切谋略或侥幸都是浮云，还不如学习人家协和的宋云。 “最后一台手术，你也打上致敬的字幕吧，这小伙子的手术确实超过我们很多。”窦主任觉得，郑华华是代表西部赛区走得最远的选手，落幕也要拿出一点胸怀。 窦主任觉得，输给杨平，不冤。 郑华华没有说话，他需要调整心态。 温仁涛现在最大的希望是夺取亚军，没人再有实力去争夺冠军，这是所有人的共识。 争夺亚军，他比较有信心，苏南晨才三十出头，手术数量远远低于他。 尤其是脊柱骨盆肿瘤，这些手术很需要经验，比如肿瘤的显露，切除要从哪里入手，边界的确定，血管结扎的顺序，一些恶性肿瘤根治术的淋巴结清扫范围和顺序。 如果能够战胜苏南晨，与杨平站在决赛台上，也是一种荣耀。 “苏南晨的关节镜手术与宋子墨风格很像，不知道你发现没有？”曾冉越看越蹊跷。 这意味着，苏南晨和杨平有某种紧密的联系。 温仁涛将苏南晨的的关节手术视频倒回去，的确，越看越觉得曾冉说的话有道理。 这话让温仁涛心里有点害怕，一向自信的温仁涛现在听到杨平的名字，都会立即信心不足。 “你是说，他们平时会经常在一起交流？”温仁涛必须确定这件事。 曾冉想起了什么：“我不确定，我以前去参加学术会的时候，晚宴上，他们聚在一起聊天，似乎关系很铁。” 温仁涛又将苏南晨和宋子墨的手术视频对照着看，两人的风格真的很相似，连手术台上的管道和线缆布局都惊人的相似。 因为这些细节没有统一规定，只要不违背无菌原则就可以，一般带有浓厚的医生个人风格。 “你猜得对，他们同在一个市，肯定少不了沟通交流。”温仁涛几乎可以肯定曾冉的话。 穆军有点丧气：“这样，我们是不是拿亚军也有点困难？” 如果真是这样，苏南晨肯定不止关节镜手术，其它的手术也会和杨平经常沟通。 能够手术风格类似，绝非偶尔在一起交流，肯定经常一起学习交流才会这样。 “也不用太担心。”曾冉鼓励穆军。 温仁涛摇摇头：“他说得对，这个亚军，我们现在不一定有把握。” “要是被淘汰，只能跟郑华华争第三名？”穆军现在没点信心。 这时洪志刚进来了，冯教授已经从ICU转回骨科病房，洪志刚刚刚陪冯教授聊天，进来示教室看看。 “老师”温仁涛和大家站起来。 “怎么样，手术病例都准备好了？”洪志刚看他们在讨论什么。 温仁涛有点惭愧，本想夺回冠军，现在连亚军都有困难。 洪志刚竖起拇指说：“仁涛，你已经尽力，不管最后第几名，老师都觉得你是这个。” “坐，坐下说。” 洪志刚让几个人坐下来，他自己也坐下来。 “你们不用为比赛的事情内疚，杨博士的手术水平已经超出我们不是一点点，我们跟他差距很大，连约翰内森、格里芬和伍德海德临走时，都问我要冯教授的手术视频，他们要回去研究，现在我们马上要与三博骨科合作，这是一个绝佳的学习机会，在合作中，你们可以学到很多东西，学习这东西不丢人，听说协和的梁院士看到杨博士的表现，让胡教授带队，赛后分批去三博学习，这事我听后深受感动。”洪志刚语重心长的鼓励温仁涛。 温仁涛听老师这么说，压力也少了很多：“老师，你也安排我到三博去学习吧，真的，我想过去学习！” “我会跟韩教授联系。”洪志刚对温仁涛的态度非常满意。 当年自己就是差了点胸怀，才酿成错误，现在温仁涛有这种胸怀，洪志刚特别欣慰，这孩子没让自己白费心血。 约翰内森回到美国梅奥诊所，立刻投入忙碌的工作，留在中国的时间超过计划，耽误了太多事情。 不过他一点也不在乎，此次中国之行意外的收获让他现在还保持亢奋状态。 “科林斯那边送来一堆颅脑影像图片，按照工作流程，我锁在保险柜里，这些图片需要你亲自阅片签字；你延期回来，耽误的手术已经按你的要求推后；预约的门诊病人也被迫推后，我已经解释，你有十分重要的事情，需要延长在中国的时间；NATUREREVIEWSNEUROSCIENCE有几篇投稿论文快到审稿期限，是不是要抽时间看看；中东的那位先生预约了你的术后复诊，一周之后到达梅奥”秘书在平板上调出工作笔记，一件一件地汇报给约翰内森。 “将保险柜的影像图片拿出来，我看看。”约翰内森将事情按优先级做了简单排序。 这位拉美裔女秘书，动作麻利，很快一袋影像图片被拿出来，她抽出一张挂在阅片灯上。 头部血管成像的MR，约翰内森担任了很多医学组织的顾问，这些图片不过是一些特殊人物的体检扫描，已经有影像专家进行详细的阅片，约翰内森只负责最后的把关，如果没有问题，对报告没有异议，签上自己的名字就可以。 约翰内森拿着放大镜，一格一格地仔细看完，然后又换一张，这样循环着看了好几遍，一直将袋子里所有图片看完。 本来梅奥加密的影像图库里也有这些图片，不过约翰内森习惯这样阅片，他觉得电子屏幕的反光总是让自己不适。 袋子里还有一份报告单，约翰内森找到需要自己签字的地方，签下自己的名字。 “把它们锁在保险柜，让科林斯亲自来取。”约翰内森吩咐秘书。 秘书将这些收好，装进袋子里，重新放回保险柜锁好。 “召集神经外科所有医生，本周六上午八点，在科室会议室集合，我要给他们讲一堂大课。”约翰内森叮嘱秘书。 “一堂大课？”秘书不解。 周六不是小讲课学习的时间吗？现在讲大课？什么课。 “对，没错，一堂大课！就这么通知！”约翰内森重申。 地址： 第0390章 达芬奇热舞 果然，南部赛区成了金刀奖的最大赢家。 第三季手术，杨平没有悬念地击败郑华华。 温仁涛这位最热门的夺冠选手，却被苏南晨击败，冠亚军将在南部赛区的选手之间产生。 自从杨平出场，金刀奖整个格局被改变，大家对杨平夺冠没有任何怀疑。 但是，苏南晨击败温仁涛，还是出乎大家意料之外。 苏南晨是几个比较年轻的选手之一，虽然实力强悍，但是终归年轻，经验不足，怎么可能击败温仁涛。 反正，这届金刀奖打乱了大家的预测，多一个意外也不算什么。 苏教授看到这个结局，喜笑颜开，儿子和未来女婿争夺冠军，无论谁胜谁败，冠军都落在苏家。 邹教授第一时间跑来跟苏教授道喜：“苏院长，这事搞得有点难堪，两人都晋级，不管谁胜谁败，我们心里都难受呀。” 这马屁拍得有水平，旁人听了，都没感觉出丝毫拍马屁的痕迹。 “重在参与，重在参与！”苏教授微笑着说。 管他谁胜谁败，还不是左手赢右手的事，老苏越想越开心。 三博医院也因此闻名全国，比起之前的学术会，这次才是真正的全国扬名，夏院长不停地往骨科跑。 对于三博医院来说，拿一个金刀奖冠军，那可是历史大事件，在以前，能够拿下冠军的都是全国顶尖医院，连二线医院拿奖的先例都不存在，像三博这种不知道几线的医院，更加就不用说了。 听说第四季决赛是手术机器人比赛，夏院长跟韩主任、赵主任几个商量，让杨平带着团队拿医院的手术机器人练手，争取一举夺冠。 两千万的达芬奇，一千五百万的天玑，给杨平练练手，好家伙，夏院长这是豁出去了，这么昂贵的家伙，要是损伤一个部件，耗费至少也是十几万起步。 三博医院的设备还是不错，手术机器人目前有两台，一台美国的达芬奇，一台国产的天玑，达芬奇可以做胸外科、普外科、泌尿外科、妇产科、头颈外科，唯独不能做骨科手术，它实际上是高级的腔镜手术辅助系统。 而天玑手术机器人专做骨科手术，是世界上唯一针对骨骼硬组织、能够开展脊柱全节段、骨盆骨折四肢骨折等创伤骨折、骨肿瘤手术，还有关节导航的骨科手术机器人，可以把它当做高级的透视导航手术辅助系统。 所谓手术机器人，不过是远程手术系统而已，机器人自己不能做手术，只是一个手术辅助工具，需要医生遥控机械臂做手术，距离真正的机器人还差很远。 手术机器人操控不难，这东西，跟打电子游戏一样，对一个有经验的外科医生，稍加培训就能掌握。 它有优点，也有缺点，优点是机械臂可以过滤人手的抖动，所以更加稳定；可以进行亚毫米级别的操作，所以更加精准；可以进行任意角度的活动，比人手更灵活；结合透视技术，可以进行人体透视；结合摄像技术，可是放大手术目标，它获得的图像是三维的，比起二维的腔镜手术更加先进。 缺点是没有触觉反馈，无法精准地掌控器械的力量，无法利用触觉去感觉正常和病变的人体组织。 当然，还有机器固有的特点，要是出点什么毛病，出现失控的现象，也不是没有可能，世界上还是有这种案例的。 总之，目前的机器人手术，就是考验医生的遥控操作能力，将自己的手术能力用遥控机器表现出来。 说到底，还是要人去做手术。 夏院长要亲自看看杨平的手术机器人操作能力，带着赵主任、韩主任等风风火火赶到手术室。 天玑正在忙着，谭博云还有一台手术，快收尾了。 达芬奇现在有空，反正都是考验遥控操作能力，夏院长问先拿那台开演，达芬奇行不行？ 就一个工具而已，没什么行不行的，虽然不是骨科专用的，但是演示一下操纵技术也还是可以，杨平不想耽误大家时间，就说：“达芬奇吧！” “方主任，那就达芬奇？”夏院长征求普外科方主任的意见。 达芬奇目前普外科、胸外科、泌尿外科和妇产科用得比较多，而普外科用得最多，夏院长为了表示尊敬，问问方主任。 院长带着这一大帮人都来了，开口问行不行，方主任能说不行吗，只好肉痛地说：“行！” 两千万的大家伙，这个小伙子，也没见过他玩着机器，要是一不小心弄坏了，谁不心疼了。 弄出问题，也是医院出钱，方主任这样想，心里稍微好受点。 “夏院长，小杨以前没玩过这东西，这个这个，风险还是存在的”方主任结结巴巴。 夏院长安慰他：“没事，韩主任说他熟着呢，天玑都做了好多台，机器出问题医院负责，这么多人，我赖账不成。” 就等这句话，方主任愁眉展开：“院长你这话说的，我不是这意思，我是说，要不要我等下给小杨示范一下？” “小杨，要方主任示范一下不？”夏院长问道。 毕竟不是骨科的天玑，杨平求之不得，这样显得自然一点：“我刚想说，请方主任示范示范。” 一群人来到达芬奇手术间，这家伙体积大，手术间也是专用的。 方主任带着几个医生，边操作边示范给杨平看，从开机、机械臂的摆放、操纵台的控制等等，一步一步讲解。 普外科医生从包里拿出一个玻璃瓶子，方主任将玻璃瓶子摆在手术台上，这个玻璃瓶子，可是当时方主任在香港威尔士亲王医院培训达芬奇的时候，特意买的。 方主任培训的时候，达芬奇在国内还没有培训中心，他跑到香港去完成培训，现在达芬奇在魔都长海医院设有培训中心，方便了很多。 “葡萄，葡萄”方主任叫唤着。 另一个普外科医生又拿出一颗葡萄，用一根细小的长杆插进葡萄，将葡萄放进玻璃瓶子，用长杆固定葡萄，防止它滚来滚去。 有好戏看了，大家都围着瓶子看，一些现在有空的博士、硕士、规培生也围了很多。 道具都准备好的呢，这那里是给杨平示范，方主任应该专门借机在夏院长面前表演表演吧。 方主任很熟练，两支机械臂，终端是精细的器械，一支钳子，一支剪刀，先后小心翼翼地伸进玻璃瓶。 先是将葡萄皮剪开一块，分离，然后拨出来。 剪刀退出瓶子，另一支钳子夹着针线伸进去，两个器械配合，又将剥离的葡萄皮盖上，一针一针的缝合。 缝合、打结、剪线，能够任一方向三百六度调整的器械十分灵活，将葡萄皮又缝上。 演示完毕，方主任操作室出来：“小杨，你试试，不用怕，动作慢点，年轻人接受能力强，你做过天玑，感觉差不多的。” 方主任在香港培训的时候，就是这么玩的。 “去试试！”韩主任鼓励杨平。 杨平走进旁边的操控室，坐在操控台上。 没办法，为了让夏院长放心，杨平只能展示一下技术，十万块一条的机械臂，而且只能用十次，杨平怎么舍得去练手。 两支机械臂犹如蛇一样，同时伸进玻璃瓶子里，末端器械迅速调整方向，两支机械臂，剪刀和钳子，在瓶子里同时工作，相互配合。 切开，剥离，分层，然后剪刀退出来，另一支钳子夹着针线伸进去，开始缝合。 葡萄皮在机械臂的操作下，完整地剥离出来，然后再分成两层，两层薄薄的葡萄皮又重新包裹葡萄，缝完一层又一层，两层都缝合好。 动作非常快，看得众人目瞪口呆，方主任是三博使用达芬奇最多的人，睁大眼睛，看着屏幕上被放大十倍的图像，葡萄皮的脉络都清晰可见，就是没有破。 葡萄皮居然被分成两层，又缝回去了。 这是怎么做到的？ 这种水平可以去培训那些老师了，还用得着练手？ 完成了葡萄皮的分离缝合，机械臂终端器械，开始在瓶子里开始有节奏地跳舞，两条机械臂相互缠绕，又不接触，犹如情侣在缠绵热舞。 热舞越来越快，似乎要突破机器的极限，然后第三根机械臂伸进去，第四根也伸进去，四根机械臂在玻璃瓶狭小的空间里，进行各种追逐、穿梭、缠绕，没有一次发生碰撞，简直就是机器的杂耍。 突然，四只机械臂停下来，丝纹不动。 方主任擦擦额头的汗，一口气还没接上来，里面四只机械臂又热舞起来，要是配合音乐，估计全场人都跟着热舞起来。 四只机械臂开始疯狂的交织游动，看得人眼花缭乱，但就是不会发生碰撞，跟杂技的环球飞车追逐一样。 十万块一条的机械臂，只能用十次，韩主任摆摆手，四只机械臂戛然而止。 “行了，行了，不用强化训练，就这么参赛。” 杨平将机械臂自玻璃瓶退出来，从操作台起来，缓缓走到手术台：“达芬奇热舞，原创！” 一支机械臂十万块，四支就是四十万，四十万的东西，你来热舞，韩主任气不打一处来。 可是没办法，杨平不愿意来，韩主任偏偏揪他来强化强化。 大家还担心杨博士在手术机器人这一季占下风，现在顾虑可以打消，这段达芬奇热舞，保证四只机械臂有节奏的相互缠绕交叉穿梭追逐，整个过程又不发生碰撞，那是杂技级别的操作。 方主任心疼地检查机械臂，又看看瓶子，没有任何碰撞。 这些机器臂只能用十次，据说为了安全考虑，用满十次机器就会锁定，只能采购新的。 “这达芬奇公司怎么这样搞，十次就锁定，谁用得起？不能无限制使用？这样更好普及呀。”有个博士忿忿不平。 “这种一次性消费思路，不仅是医疗行业，在各个行业盛行，只有这样才能挣钱，挣钱继续研发新技术，新技术又挣更多的钱，形成良性循环。如果无限制使用，公司挣不到钱，谁来研发？没有高额利润刺激，就没有这些高科技。”宋子墨觉得这个博士比较幼稚。 “这就是Shelby公司生产出可以使用百年的灯泡，然而，这家工厂倒闭了。”小五又想起这个故事。 “一个公司除了自己去挣钱，没人会捐钱让你存活。” “医药行业研发的风险极高，动不动就是几十亿的投入，一旦失败就打水漂，没人去捐款补偿它，一旦成功，它肯定要绞尽脑汁收回成本并盈利，否则没人去研究这些玩意，如果没有高额利润刺激，我们现有的这些先进的药物和器械，百分之九十不会出现。” “如果每天上班不发工资，权当义务劳动，不知道你还有多少激情去打卡上班？”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就是高科技行业的逻辑。” 大家理论纷纷，七嘴八舌，有两个研究生还真杠上了，争得面红耳赤。 “就是不道德，为什么故意这样搞？掉钱眼里去了。” “不道德？你道德，你不要工资，白给医院干活，我看你上班还能坚持上几天。” “你这是狡辩！” “什么狡辩呀，人家投钱研发的时候，你捐几毛钱？凭什么不挣钱？” “可以便宜呀，不用这么贵。” “人家计算好的，便宜怎么快速盈利，不盈利就亏本，亏本就倒闭。” 医务处赵主任看这两个家伙要动手的架势，立刻训道：“做好自己的事情，该上手术的上手术，该写病历回去写病历，操这份闲心，眼前就有大事让你们去做，我那里欠费的病人挂着十几个，你去把我填平一个人的账，我管你叫大爷。” 惹得大家忍不住哄堂大笑，科两个家伙还不罢休，互相瞪眼睛。 赵主任来气了：“怎么，还不走，还在瞪眼？再不走，一人罚款一千，从工资里扣。” 两人一听，立刻灰溜溜地走了。 “谭主任手术做完了！”有个规培生跑来报信。 大家又一窝蜂跑到另一个手术间，杨平要表演独臂侠天玑手术机器人。 地址： 第0391章 天玑之画 谭主任正在做的手术，颈椎骨折后路椎弓根钉固定。 手术的显露、减压等完成了，就等杨平来用天玑手术机器人置入椎弓根螺钉。 谭主任完成的天玑机器人手术数量已经累积超过三百例，病例涉及脊柱、骨盆和四肢骨折，他的手术经验在全国也算走在前列。 达芬奇做腹腔镜手术，基本可是利用几条机械臂完成整个手术，助手仅仅帮助消毒铺单、建立入路，更换器械等辅助工作。 而天玑做骨科手术，无法靠这一条机械臂来完成整个手术，它只辅助医生完成图像配准、术前规划、自动定位、螺钉置入、术后验证等程序，也就是主要工作是辅助置入螺钉，其它很多工作还是需要助手来做。 如果达芬奇是升级版的腹腔镜系统，天玑可以看做升级版的导航设备。 原来的导航设备只能提供影像导航，螺钉要需要主刀自己置入。 现在这个导航设备，不仅给主刀提供导航，还可以遥控这条机械臂来置入螺钉。 因为天玑只有一条机械臂，医生给它取了个外号独臂侠。 它的最大优势在实时透视导航下，精准而稳定地置入螺钉。 颈椎骨折后路椎弓根钉固定，这种手术在天玑机器人手术种类里，已经是难度最高，风险最大的手术。 传统手术，经验不足的医生置入颈椎椎弓根螺钉时，稍有偏差，容易损伤椎动脉或者颈髓，引起严重后果。 使用天玑机器人手术，置入螺钉跟发射导弹一样，它使用X线计算机成像技术进行导航，在导航下置入螺钉，精度可以达到亚毫米级别，根本不会失误。 这就降低了经验在手术中的作用，不管是不是经验丰富的专家，只要把机器玩熟，就能安全准确地置入螺钉。 所以，机器人手术将置入螺钉这个步骤降低门槛，提高了安全性。 助手除了做机械臂无法做的工作，还有一个重要作用，一旦机械臂失控，助手可以做出紧急处理。 美国食品药品监管局早在2015年就发布数据称，2000年至2013年间，在机器人手术中致死的患者已达144人。究其原因，包括“机器人暴走”“、“短路走火”、“零件掉入人体体内”等等。 谭主任将置钉的开路器械装上机械臂上，杨平坐在控制台上，利用示踪器开始进行图像配准、一条穿过椎弓根中线的指示线划出，虚拟的螺钉图像模拟进入椎弓根钉，入点、方向、路线和螺钉直径长度自动计算出，机器自动完成定位，开路器械完成精准的开路，机器的透视图像上显示，路径非常完美，没有偏离，谭主任更换器械，将植入螺钉的工具和螺钉换上，机械臂将螺钉植入颈椎椎弓根。 没有机器人辅助，这种手术杨平都跟种豆一般，有了机器人辅助，更加轻松自如。 谭主任有点忙不过来，他和钟医生两个人不断地更换器械，一颗又一颗椎弓根螺钉被精准地植入狭小的颈椎椎弓根，整个过程在导航透视下完成。 几分钟，这个手术步骤完成，三维重建的透视图像显示，每一颗螺钉都没有偏离，被椎弓根的骨组织包裹。 天玑做手术，还是没有达芬奇热舞的观赏性好，一根机械臂，也没有相互配合的操作具有精彩性。 为了这次演示，天玑技术专员顾经理，早早地来到了手术间，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杨平以前做的机器人手术不多，要不是这次比赛，顾经理哪里会想起他。 顾经理是中年资深技术员，步入油腻期，带有江湖摸爬滚打的精明，在得知杨平夺冠不二人选时，他屁颠屁颠地跟在杨平后面，看他有什么需求。 他四处联系，要让杨平比赛时来一台5G手术，起码千公里以上的距离遥控手术，这样才能展示天玑机器人实力，在比赛上造成震撼的效果。 但是这个计划被杨平拒绝，因为目前的骨科机器人手术，遥控机械臂只能完成一部分步骤，其它很多步骤还是需要医生来做，这样自己对整个手术就会失去掌握。 既然无法掌控整个手术，就无法保证安全性，这是杨平无法接受的。 手术这东西，小心没错。 为了体现天玑的能耐，顾经理带来了训练和表演用的铅笔和画板。 待谭主任完成手术剩余的步骤，顾经理将铅笔装上机械臂，手里端着画板，让杨平随便在上面花几个字母。 画字母？太瞧不起人了。 机械臂在杨平的操控下，开始作画，一笔一划，精细地勾勒，慢慢地，画板上出现了一副精美的人体骨骼图画，最后还签上了杨平的大名。 顾经理如获至宝，旁边的人凑过来看，他生怕别人弄坏了画，这可是绝佳的宣传资料呀，以后不管到哪里去展览设备，将这一幅画拿出来，天玑的实力，不用费口舌，就摆在这幅画上了。 手术机器人还能作画？大家还是头一回看到。 不管是达芬奇的热舞，还是天玑的人体骨骼图谱，夏院长现在十二分放心，这个金刀奖冠军非三博莫属。 “比赛病例准备好没？” 夏院长关切地问。 韩主任笑呵呵地说：“都准备好了。” “病例挑经典的，刚才那个颈椎骨折的就不错，至于费用，手术病例开机费医院出。”夏院长大气，为了金刀奖冠军，出这个钱还是没问题。 “我去争取，在你们医院设立一个培训中心？怎么样？”顾经理算是大开眼界，跟了很多家医院，没见过把自家机器人玩这么熟练的。 “以前玩过？”顾经理小心地问。 杨平看他总是跟着，打发他：“这东西又不难，跟小孩的玩具推土机差不多，玩几把就熟了。” 尴尬了，顾经理整理一下无菌帽和口罩，一千五百万的高科技，你说跟小孩的玩具推土机差不多。 顾经理想了想，话糙理不糙，就是这么个原理，这玩意，就是个高端的遥控玩具。 取个名字叫做机器人，还真有点名不副实。 隔壁家的达芬奇，不也是个遥控的高端玩具，只不过多了几条机械臂，技术含量更高一点罢了。 明明一个遥控玩具，为什么给取了名字叫做机器人，连顾经理也弄不明白。 地址： 第0392章 五百万美金 准备这么久，金刀奖的决赛终于开赛。 机器人手术是新兴项目，大家都很有兴趣。 全国很多医生都安排好时间，要看杨平的机器人手术直播。 三博医院，除了门诊和急诊的、正在急诊手术的，几乎所有外科医师都推迟择期手术，在医院大会议室集合，观看杨平的手术。 一些内科、辅助科室医生，也想凑凑热闹，跑过来看看手术。 院领导全部到齐，坐在第一排，夏院长神采飞扬，不停地催问：“怎么还没开始” 大家要见证这一历史时刻，三博医院要拿冠军了。 “上次冯院士那手术，肿瘤从上颈髓到延髓，这要骨科和神经外科合作做的手术小杨一个人拿下脑干肿瘤他都能拿下”夏院长问旁边的韩主任。 他特意拉韩主任坐旁边，等下手术，要韩主任帮解说解说，毕竟不是搞骨科的。 “可不是一般的脑干肿瘤，侵及生命中枢，不足百分之一的成功率，六院请了几个美国佬过来会诊，梅奥的神经外科主任也在，都不敢下刀子，我当时拿片子给小杨看，他说有八成把握，我以为听错了呢，没想到真拿下了，你没看到，他在六院会诊会议上，介绍自己的手术计划时，几个美国佬跟学生一样围着他。”韩主任得意洋洋。 “这家伙，我问他拿冠军有几成把握，他也说八成。”夏院长笑道。 韩主任解释：“那就是稳了。” “你没听到什么风声吧附一那边，我怎么听说要下手挖人。”夏院长最担心这事。 “放心，挖不了，老苏她闺女在这呢，他怎么挖”韩主任心里有数。 “协和听说要派人过来学习小杨的手术”夏院长很关心。 “是呀，梁院士跟我打了几次电话，要派几拨人，轮番学习，301也要派人来。”韩主任回答。 “我们三博这次长脸了，我这院长当得也有点意思，老韩你要提防点，别让他们把人挖走，协和和301那可是全国最好的平台，这帮人鬼得很，挖人好不手软。” “协和还温和点，就怕301，到时把小两口一起挖走，甚至一个团队撬走，直接走特招，给军籍军衔，那就麻烦。” 夏院长越想越担心。 韩主任倒不怕：“小杨不在乎这些，他最在乎能够放开手脚大干，我们想想办法，争取帮助小杨破格把副高给升了。”韩主任跟夏院长商量。 夏院长道：“我也在琢磨这事。” 韩主任想了想又说：“老夏，我在想，小杨这种情况，要不要帮他建一个外科研究所，让他可以跨科研究病人我是这么想的，这种天才，普通的模式恐怕会束缚他，要打破条条框框，让他自由发挥才能，不要局限骨科，让他搞肿瘤，搞心脏，搞颅脑，什么难搞，就让他搞。” 这话说到夏院长心坎里：“老韩，我正想找你商量呢，这种做法全国从来没有过，世界上也罕见，正因为这样，这种条件别的医院给不了，但是我们给，果断地给，这个研究所必须建，就在你们综合骨科基础上建，还有，科研资金，我们医院要建立一个给他的专项资金，靠拿课题搞那点钱，毛毛雨，没用，我们要建立一个可以接受社会捐助的科研基金，这事我来做。” 两人低头聊着，夏院长时不时还在自己笔记本上记录，跟韩主任说：“好记性不如烂笔头，我全记着，办成一件事，打个钩，不开空头支票。” 聊着聊着，手术开台了。 有好几家医院，机器人手术数量位于全国前列，这些医院的参赛选手一直愤愤不平，他们觉得机器人手术被排在最后，让他们的特长无处发挥，要是把机器人手术排在前面，他们一定可以淘汰很多人，甚至可以淘汰杨平。 其中郑华华也有这种想法，他觉得自己被淘汰，整个过程太粗糙，没有比出水平，他现在也等杨平手术开台。 第一个病人，男性，45岁，严重寰枢椎先天畸形合并颅底凹陷。 这个病人也是辗转多家医院，别人都不敢做手术。 杨平通过CT扫描图像，寻找螺钉通道，发现右侧完全无路可走，根本没有地方置钉。 唯有左侧有一条通道，紧挨椎动脉和脊髓，这条通道仅剩4毫米宽的钉道。 按照常理，这例手术的精度需求，完全超越了人的能力。 难怪人家不愿意接受，这种唯一的置钉通道，一旦失误，非死即残。 如果杨平用传统方法来做，也可以做到，只是有机器人这样先进的工具，会更加轻松，而且比赛期间开机费免费，不增加病人的经济负担，为什么不用更好的工具。 机器人的位置摆好，宋子墨消毒铺单，在巡回护士协助下，给机械臂套上保护膜，然后术区装上天线——示踪器，与机器人的示踪器配对，杨平刷手上台，手术开台。 C型臂对病人进行三维影像扫描，图像被同步传输至骨科手术机器人系统，在屏幕上显示出来。 杨平在导航系统屏幕上设计好钉道，一条指示线标出通道的中心，然后入点、方向和长度被计算出来。 机械臂将手术工具精确定位到手术位置，套筒指向目的钉道的进钉点。 沿着套筒，导针被钻入，插入患者的椎骨内，确认位置无误后，再把一枚直径4毫米的空心螺钉套进导针，沿着导针旋入、螺钉到位，拔出导针。 随后，杨平对患者进行再次扫描，确认螺钉位置与规划的一致。 直径4毫米的螺钉置入唯一的4毫米钉道，没有任何误差。 整个手术干净利索，犹如导弹进行精确轰炸，瞄准、发射、导航，击中一气呵成，毫厘不差，不到十分钟完成。 手术机器人虽然有诸多缺点，但是杨平觉得，机器人手术是未来趋势。 以后会有一天，切除颅内所有肿瘤，无需开颅，只需钻一个小孔，或者从鼻腔进入颅内，将几条细小的机械臂伸进去，将肿瘤完整切除，然后用袋子装好，进行隔离粉碎，最后在袋子里被粉碎吸出。 或许以后，所有手术可以让医生操控机器人来完成，尤其战场急救，医生可以在后方，对前线的病人进行远程手术。 而且，这种手术对医生的体力消耗非常小，甚至特殊紧急时候，一个高明的医生，一人可以同时做几台手术。 紧接着，颈椎骨折、胸椎骨折、腰椎骨折椎弓根钉固定、骶髂关节分离的骶髂螺钉置入。 机械臂的几个关节快速地活动，终端器械进行精确地操作，机器的极限发挥得淋漓尽致。五台手术，连台做完。 这种机器人操控的熟练，让人瞠目结舌，机械臂已经远远超出工具的意义，真正成为医生双手的延伸，达到了人机合一的境界。 观看杨平的机器人手术，是一种享受，充满艺术魅力。 郑华华心里最后的不平被打消，觉得自己被淘汰的过程太粗糙，那是自己的水平与他差距太大。 就像打乒乓球，两者差距太大，输的一方总会觉得自己没有发挥出水平。 要是第一季是机器人手术，不管谁遇上杨平，照样被淘汰。 苏南晨自然败在杨平手里，只获得亚军，不过他已经很满足了。 这一届金刀奖落幕，冠军杨平、亚军苏南晨。温仁涛击败郑华华，获得季军。 精明的约翰内森从一个在梅奥进修的中国医生那里，要来一个金刀奖网站的账号，将杨平的手术反复研究。 即使他专注颅脑外科，对杨平的脊柱手术、机器人手术也是充满兴趣，他看完杨平得机器人手术视频，——这是真正的人机合一。 当时，约翰内森请梅奥的这位中国医生吃饭，这位医生受宠若惊，没想到只是要一个账号。 而且这位教授还严肃认真地签署一份承诺书，表示账号只用于观看手术，绝不做违反法律的事情。 达芬奇热舞与天玑之画的视频迅速在微信朋友圈扩散开。 梅奥的中国医生获得这一视频，将视频发给约翰内森。 达芬奇热舞，约翰内森无法破解这四条机械臂是怎么做到的，可以在一个狭小的瓶子里完成交错穿梭缠绕，而不发生互相碰撞。 要是自己用四条机械去操作一颗葡萄，都会发生碰撞，空间太狭小，何况速度这么快，这已经是机器的极限速度。 无论什么技术，在杨博士手里，都能发挥到极限。 “这个视频，直觉公司应该支付杨博士至少五百万美金！”约翰内森觉得。 地址： 第0393章 美雪的作业 拿下金刀奖骨科专业的冠军，这个消息对三博医院来说，无疑是特大喜事。 各科主任带着医生轮番到综合骨科道贺。横幅也在宣布得奖的当天，打在医院门诊的大门口。 夏院长差点要请一对狮子来医院门口热闹热闹，想想不要太高调，还是作罢。 韩主任的手机几乎被打爆，各种熟人，打电话来道贺。 这个奖项对三博来说，意味着骨科站在全国顶尖的位置。 整整持续两个星期，热闹才渐渐消散。 “叮咚，系统奖励：增加实验室模块！” 下午，杨平正在办公室休息时，系统宣布奖励。 第二阶段的主线任务终于完成，过程还算顺利，只是冯教授的手术确实太难，不过也圆满完成。 系统奖励的实验室，什么黑科技杨平进入系统空间，打开新增的实验室，进入一个空间，里面什么都没有。 “你可以在商城购买各种实验设备，搭建自己的实验室，开启你的科研之路，祝你愉快！”机械女声提示。 杨平利用面前悬浮着的光屏，进入商城，打开商品分类的实验设备，里面有各种各样的设备出售，只是价格高低不同而已。 比如电子显微镜，基因检测仪器，3D打印机等等，只要现实世界存在的实验设备，在这里都可以买到，完全不受限制，前提是能够支付足够的积分。 杨平仔细查看这些设备，Milo单细胞蛋白质表达定量分析系统，Sequel测序系统，Lumos光传输系统，这些都是医学方面的顶级设备呀，应有尽有。 这些尖端设备，便宜的几万积分，一般的十几万，贵的几十万，超过百万积分的也有。 杨平查看积分，金刀奖的手术奖励，加上以前的积累，目前积分两百万多一点。 他买了一些自己科研课题的设备，大大小小花费了上百万的积分。 看来即使在系统，科研也是一件耗钱的事情。 这个系统，从来就没有打算给无限模式，一点一滴要靠自己去努力。 不过，在系统空间里做实验，可以不断地试错和探索，而且这种试错和探索没有时间成本，唯一的成本就是消耗积分。 实验室搭建起来，杨平在系统空间睡了一觉，养足精神。 不知道下一步的任务是什么，不过不管什么任务，只要有奖励，杨平都是乐于去完成任务的，系统任务与现实中的工作并不矛盾。 在系统空间进行学习或研究，将学到的技能或研究成果在现实中应用，挣取积分，然后利用积分购买系统空间的商品，进行学习和研究，这样形成良性循环，这就是系统的逻辑。 “主线任务三：你可以自主设定任务目标，设定后让系统审核，一旦审核通过，确定为任务目标，一定要完成，否则系统会将所以现有功能模块归零。”机械女声发出第三个主线任务。 这次不再是指定任务，让杨平自己制定目标，具有极大的主观灵动性。 “主线任务，序数越大，任务难度要越高，也就是越往后，任务难度要加大，参考难度：这次任务最好是世界性的目标。”机械女声补充解释。 “世界性的好像诺贝尔奖也是世界性的，既然一定要个目标，那就设个诺贝尔奖吧。”杨平正想着，尝试着光屏面板上，打出这些字幕。 “叮咚，审核通过！主线任务三：获取诺贝尔医学奖，任务期限：四年内。奖励：系统手术导航功能。””字幕和机械女声几乎同时出现。 然后，没有然后，机械女声消失了，再也没有发声。 四年诺贝尔奖　　就算自己弄出惊人成果，能不能得奖，是不是四年内得奖，也不是由自己来定吧。 这个系统有点坑，完全是诱导自己设立目标，然后自己还没想好，瞬间就审核通过，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这个奖励是系统手术导航功能，难道自己做手术时，没有导航设备，还可以进行透视进行数字化导航？ 杨平暂时不想太多，任务既然已经确定，就努力去实现，有这座系统空间实验室，也应该弄个诺贝尔奖玩玩，权当检验一下实验室的威力。 从系统空间出来，杨平准备去病房转一圈，正好美雪过来找杨平，让杨平去训练实验室，她已经完成了果核雕刻的作业，让杨平帮评价能否合格。 高桥和美雪六个月的进修马上要结束，他们准备回国。 他们还想延长进修期限，但是签证已经快到期，没办法再延期，东京大学附属医院也无法让他们继续留在中国，尤其高桥，是医院的中坚人物，很多事情等着他回去做。 藤原美雪一直梦想坐着中国的高铁到处旅游，也因为时间紧迫，一直忙于学习，没有实现这个愿望，只能下次来的时候再说。 这六个月，高桥学到了很多东西，美雪的关节镜技术也进步很快。 她虽然不能雕刻膝关节的模型，但是可以在橄榄核上轻松刻下二十六个英文字母。 杨平跟着她到实验室，此时，实验室没有其他人，大家还在手术室没回。 “杨博士，你看看我的作品合格吗？”美雪微笑着跟杨平说。 杨平将关节镜和器械伸进去，将那颗橄榄核拨弄摆正，心里不由一愣，果核上刻了一圈漂亮的字母：ILOVEYOU。 这个日本女孩，怎么说呢，怕是刻错字了，杨平心里叹气。 藤原美雪在一旁，脸上泛起红晕：“我的作品合格吗？” 杨平转头看着美目顾盼的美雪：“藤原医生，你的关节镜下果核雕刻技术很棒，但是刻错字母了。” 美雪失望地望着杨平，眼睛微湿：“可是，我只会刻那几个字母？怎么办？” “那几个字母已经有人刻过了，这种作品带有唯一性，无法重叠。”杨平只好硬心回答。 有些东西必须说清楚，模糊便是伤害，杨平一直忙于工作，从未认真注意过这个日本姑娘，更没想到她的这片心思。 “沧海万顷，何必唯系一江潮？”美雪楚楚动人。 “弱水三千，而我只取一瓢饮。”杨平坚定平静。 说完，他硬了硬心，转头离开了实验室，留下美雪一人黯然神伤。 杨平迎面碰到出来的梁胖子和张林，点头打个招呼，默不作声走开。 两人看杨平神色有异，又进去实验室，美雪一人站在关节镜训练机器面前。 美雪看到有人过来，立刻收起里面的果核，整理情绪，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也低头默不作声地离开。 “怎么回事？梁主任，你看懂没？”张林问梁胖子。 梁胖子摇摇头：“没看懂，看不懂，好像哭过，梨花带雨，楚楚动人，美女就是美女。” “胖子，不对劲呀，你看美雪平时总是微笑，今天怎么突然哭呢？”张林十分疑惑。 梁胖子有点嫌张林烦人：“关节镜下果核雕刻不及格，被批评了呗？” “不对”张林摇摇头。 “那是什么”梁胖子看他一副知道内幕的样子。 “不会杨博士把人家给上了吧？”张林喃喃自语。 梁胖子立刻警惕地环顾四周，伸手捂住张林的嘴：“我告诉你，张林，你这话可不能乱说的，杨博士人品我们知根知底，他现在和小苏正恋爱，你这话传出去，可是出大事的，这张臭嘴不要没轻没重的。” 张林抽自己一个嘴巴：“我这不是跟你偷偷说嘛，猜测，我看到美雪这样，就联想到这种场景，纯碎感性联想，上次一起喝酒，高桥不是祝贺杨博士早生贵子嘛，这日本姑娘当时脸红，还跟高桥急了，我知道流水无情，就怕落花有意。” “猜测也不能乱猜，杨博士什么人，别人不知道，我们不知道。”梁胖子紧张地说，眼睛一直往门口看，好在没人来。 “放心，我知道轻重，平时我嘴巴是有点大，关键时候不会乱来。”张林觉得刚刚太嘴滑，纯粹无意。 “刚刚我无意中嘴滑，开玩笑的，当我没说过，胖子，你要是八卦半个字，我抽你嘴巴。”张林恐吓胖子。 “你自己注意点，不然我撕烂你的嘴。”胖子不甘示弱。 “依我看，估计是日本姑娘刚刚有什么表示，被杨博士拒绝了，这姑娘心思不纯，我早看出来了。”张林附在胖子耳边说。 胖子点点头：“你这分析有点靠谱，刚刚那句话，没头没脑，吓我一跳。” 地址： 第0394章 这个手术，只有我老师能做 来到美国这段时间，参加各种聚会，包俊豪的肚腩又大了一圈。 不过聚来聚去，总是那么几个人，时间长了，包俊豪也厌烦，这日子还是没有在中国来得舒坦，在中国，他好歹是个球星，金钱和名气什么都不缺，在美国，什么都不是，简直被隔离在主流生活之外，再这么下去，包俊豪会憋屈成抑郁症。 手机外放声音很大，包俊豪坐在客厅沙发上打手游，十分投入，父亲包玉楼换好衣服从楼上下来，他浑然不知。 钱经理立刻用手碰了几下包俊豪以作提醒，包俊豪才丢下手机，十分不情愿地坐直，包玉楼沉下脸色：“俊豪，踢足球的，要有点自制力，不要太放纵自己。” 为了儿子的手术，包玉楼也是百忙之中抽空赶来美国，顺带也有一些其它的事情要洽谈。 “怎么还没下来？小钱，不会迟到吧？”包玉楼看了看手腕上的百达翡丽，包太太还在房间里。 钱经理也有点着急：“要抓紧时间了，预约的时间是十点，只能提前等，绝对不能迟到，一旦过时，只能到下一轮排队。” 包玉楼出了名的惧内，他哪里敢催促老婆，不过没办法，事关重大，好不容易排上号，要是耽误过号，真的只能给纽约特种外科医院捐款来获取优先资格。 可是即使捐款，还得碰运气，据说那个罗伯特脾气古怪，美国这些医生跟医院不是雇佣和被雇佣关系，而是合作关系，医院也没权利强迫他们做合作协议之外的事情。 罗伯特的私人诊所，不接受捐款，用罗伯特自己的话说，他的诊所是盈利的，明码标价，每一分钱都是他的手术刀挣来的。 心里正着急，包太太从楼上下来了，珠光宝气，雍容华贵，不愧是阔太太，手里的包香奈尔“永远的钻石”。 包太太手里的包，晃得钱经理的眼睛视野模糊，有钱人的世界，看不明白。 “我去开车？”钱经理立刻起身。 包玉楼摆摆手：“去吧，快点。” 梅赛德斯迈巴赫从车库出来，等候在包家的别墅门口，钱经理拉开车门，鞠躬，一手扶着车门，一手搭在车门顶。 “小钱，辛苦了!”包玉楼对钱经理的忠诚和精明非常满意，钱经理是他亲手挑选的，包家在美国的管家，对包家忠诚不二，尽职尽责。 钱经理卑微地说：“哪里，全是包总的栽培。” 的确，钱经理要不是替包家服务，在美国的日子会有点艰难，他北大毕业，在国内时，本来有一份体面的工作，国有银行的正式工，可是不敢平凡的他，千辛万苦移民到美国来后，没有成为梦想中的华尔街之狼，却成了一名卖房子的销售员。 后来经人介绍，认识了包总，做了包家地产公司美国办事处的经理，手底下虽然只有十几号人，可总归是个经理，比卖房子起早摸黑，生活质量高很多。 包太太和包公子脾气不好，但是包玉楼的脾气很好，很有涵养，每每想到包玉楼的好，想到每年大笔的美金，什么委屈钱经理都能受。 “对美国的事，我也不是很懂，小钱，你要跟俊豪多讲讲。”包玉楼提醒，自己儿子什么货色，他心知肚明。 大家都坐好，钱经理还没有开动车，说：“罗伯特教授脾气不是很好，十分古怪，等下问你什么就答什么，千万要有礼貌，他给我们的时间是四十五分钟，在这四十五分钟内，必须把所有问题弄清楚，别含糊，美国人喜欢直来直去，不喜欢绕弯子，切记，礼貌！我听说一个着名的拳击冠军就诊时出言不逊，被他当场赶出去，赔礼道歉才参与第二轮预约。” 包太太脸色很难看：“这些用你来教？俊豪是受过高等教育的。” 包玉楼沉声道：“你们初来美国，对美国不了解，以后多向小钱学习，尤其俊豪，别惹事。” 包太太立刻蔫了，她来美国这么久，基本上过着与外界隔绝的生活，跟包俊豪差不多，整天跟几个熟人聚会。 迈巴赫开动，开往罗伯特医生的长岛诊所。 医院的规模不大，才一百二十张床，但是接待了不少体育明星。 运动员大多喜欢来他的诊所做手术，而一些政要富商喜欢去纽约特种外科医院找他做手术。 前台的漂亮护士，带着职业微笑，非常客气，用中文说：“欢迎光临！” 中文生硬，一看就是临时学会的，不过前台有一位华人中文翻译，负责全程陪同包公子的就诊。 护士认真核对证件和医疗保险卡，录入包俊豪的信息，核对与预约时填写的身份是否一致。 然后个一份表单，填写病史、就诊经历、药物服用史、药物过敏史之类的，翻译协助包公子填写，包公子写到一半，让钱经理代笔，他口述。 填写完表格，导诊护士和翻译带着包家一行人到二楼的候诊室等待，这是单独的候诊室。 导诊护士帮他们倒了咖啡，表示抱歉，罗伯特教授很忙，让他们耐心等待，等下轮到他们，会有人通知，并引导他们进入罗伯特医生的诊室。 候诊室的墙壁上，挂着罗伯特爷爷和父亲的照片，他们医生职业生涯的简介，对医学做出的贡献，以及这个诊所的历史。 另一面墙上挂着的是罗伯特三代和一些球星、巨富、政要的合影。 “人家美国医生就是厉害，连护士都专业很多，国内那些医生什么玩意。”包俊豪拄着拐杖，参观罗伯特家族的光辉行医史。 包玉楼听到这话很不爽：“注意自己言行。” 包太太不高兴了：“俊豪说得没错，现在都有气，去那个什么鬼三博医院看病，病看不出来，将俊豪的腿摆来摆去，还加重了损伤。” “行了，少说两句，安静地等待。”包玉楼拿这个老婆没办法。 “以后俊豪要是踢球，在这边发展，有什么空间没？”包玉楼对钱经理十分信任。 钱经理也是推心置腹：“包总，这个恐怕不行。” 包玉楼觉得现在不是聊这些的时候，也就中断了话题。 大家安静地等着，包太太无聊，也起身去看墙壁上的介绍，虽然不太懂英语，但也能照着图片看出点意思，包太太不时埋怨国内的医疗技术如何差，埋怨包玉楼安排不当，让儿子等了这么久。 罗伯特医生诊室的门打开，里面一个高大的运动员出来，和罗伯特再见，看表情非常开心，因为他的手术已经排期。 “包先生，轮到你了。”翻译和护士进来，面带微笑。 “你们都要陪着包先生吗？”护士征求大家的意见。 包太太点点头：“陪着，都陪着。” 在护士和翻译的带领下，大家鱼贯进入诊室，终于见到传说中的罗伯特教授，高大的身材，泛红的鼻子，板寸头，全身上下散发出一股国际运动医学大师的气质。 护士给包公子测量身高、体重、心率、血压、脉搏、体温，做好登记。 “请坐”罗伯特教授非常礼貌。 大家在在罗伯特医生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包公子坐下来，屁股在沙发上轻微地挪来挪去，因为紧张，有点局促不安。 “非常棒，足球运动员，包先生应该认识C罗？我的好朋友。” 当看到包俊豪的病历资料，从这个姓名，罗伯特就判断出，这是一个中国人。 现在罗伯特对中国人特别尊敬，他特意吩咐护士，见到包先生，必须用中文说欢迎光临。 C罗，包公子当然认识，只是C罗不认识包公子。 “一般，一般！”包公子含含糊糊的说。 翻译的水平很好，照着包公子的意思翻译给罗伯特。 “中国人？”罗伯特的眉头上扬，切入正题。 包太太抢过话说：“哦，不是，我们已经拿到美国绿卡。” “你怎么不在中国治疗？”罗伯特有点疑惑。 包公子有点紧张地说：“中国的医疗水平太差，没办法治疗我的膝关节，所以我们只能求助罗伯特教授。” “是呀，中国医疗水平太差，根本没办法治。”包太太献媚地补充。 华人翻译是一位中国留学生，他听到这话，心里很不高兴，但是出于职业道德，脸上没有表露不快，一字一句，准确无误的翻译过去。 罗伯特教授皱了皱眉头，心里很不愉快：“你的病历资料，我详细研究过，我现在要给你做一些简单的查体，可以吗？” 护士搀扶包公子，躺倒诊床上，罗伯特医生耐心地询问病史、查体，一套完整的膝关节查体细致地做完。 进行膝关节内外侧应力实验时，罗伯特教授为了确定稳定性如何，用力的幅度比较大，包俊豪感觉到剧痛。 罗伯特教授问道：“痛吗？” 包公子咬牙点头：“一点点！” 包太太在一旁看到，低声跟包玉楼说：“还是美国医生专业，上次在中国，那医生根本没用力。” 详细的查体结束，罗伯特脱下手套，洗手，护士给他喷洒免洗手消毒剂，罗伯特进行手消毒。 护士又扶着包俊豪下诊床，坐回沙发。 “包先生，你的右膝关节伤情非常严重，如果想重返赛场非常困难”罗伯特教授检查完，确认这是一个典型的五联损伤，非常严重，直接可以退役的伤情。 包太太立刻担心起来：“教授，这里是世界上最先进的医院，你是世界上最厉害的医生，应该有办法的？” 罗伯特医生点点头：“你们非常幸运，如果在以前，你别无选择，只能退役，甚至连正常行走的能力都无法恢复，但是现在，有希望让你重返赛场。” “太好了！” 包太太激动万分，早应该来这里，世界顶尖的医生，不是国内那些土医生可以比的。 “什么时候可以手术呀？”钱经理关切地问。 罗伯特想了想：“这个手术目前我无法胜任，必须要我的老师来做。” 还有罗伯特无法胜任的手术，开什么国际玩笑，包公子听不明白。 “听罗伯特教授的安排。” 包玉楼很明白，罗伯特医生的老师，那肯定是比罗伯特更厉害，反正包家也不懂美国究竟谁是运动医学执牛耳者，一切听从罗伯特医生的安排就是。 “要想重返赛场，这个手术，只有我老师能做，老师比较忙，目前我不知道他是否愿意主刀这个手术，即使愿意，也不知道他是否有空，所以，你们必须回去等消息，等我联系好，再通知你们。” 罗伯特慢悠悠地说。 “不过，如果我能够请他来美国手术，费用肯定会很高。”罗伯特提前说明。 钱，不是问题。 包太太非常高兴：“没问题，教授帮我们尽快安排，非常感恩！” 包太太双手合十，一副感恩的神态，她尽量表现得像一个上流社会的太太。 “我不得不提醒你们，一切目前只是可能，如果我的老师不愿意主刀手术，或者无法抽出时间，我只能表示遗憾。”罗伯特严肃地说。 “这个，罗伯特教授，钱不是问题。”钱经理也着急了，听这话，事情还没着落呀。 罗伯特摇摇头：“你的价值观有问题，这不是钱的问题。” “对不起，对不起，我们没有其它意思，就是着急手术，拜托罗伯特教授帮忙”包太太和气地说，转头瞪了钱经理一眼。 “我尽力，还有其它问题没有？”罗伯特医生问道。 地址： 第0395章 谁的帐都不买 高桥在三博进修期间，六个月，每天早上替张林泡茶，从不间断。 整个科室的医生护士，都被这个日本人的执着和认真感动。 这段时间，高桥与宋子墨和徐志良结下深厚友谊，他们经常在一起讨论病情，研究杨平的手术，研究杨平的解剖和手术图片。 在研究讨论中，高桥和大家一起吸收消化杨平的手术经验，进步非常快。 无论是对解剖的理解、新术式的学习、手术技能的进步，都收获丰富。 美雪的关节镜技术也提高很快，尤其肩膝关节多韧带重建，在杨平的细心指导下，完全掌握了该类手术的基本方法。 美雪与小苏、唐菲和周灿也形同姐妹，在美雪离开中国之前，利用周末两天时间，小苏、唐菲和周灿陪她坐高铁去杭州西湖，穿着汉服拍照，了却美雪一个心愿。 在离开中国的前一天早上，高桥认认真真地替杨平泡了一杯茶，以示对这位年轻老师的尊敬，感谢这段时间耐心的指导。 “这段时间，先生毫无保留，认真指导，高桥受益匪浅，请先生接受高桥的致敬，高桥一定努力，不辱所学！” 下午高桥完成进修交接，来到杨平办公室，对杨平深深地鞠躬敬礼。 无论天赋、勤奋，还是学习精神，坚韧不拔的意志，杨平认为高桥是不可多得的医学人才。 他希望这位日本学生以后能够保持初心，做一名好医生，救死扶伤。 晚上，杨平设宴欢送他们，大家尽情吃喝聊天，情到深处，高桥泪流满面。 美雪和几位姐妹也是相拥而泣，难分难舍。 饭后小苏偷偷对杨平说：“你没看出来，美雪对你有好感。” 女人的直觉很敏锐，小苏早就看出美雪的心思，只是不说而已，杨平也将美雪的表白告诉小苏。 小苏大方地说：“人家要回日本了，特批你，今晚单独陪她散散步。” 杨平摇摇头，不希望这样做，但是小苏很执意，她将美雪叫来，既然杨平不愿意单独陪她散步，那么三人一起散步聊天。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在依依不舍中，高桥和美雪离开了中国。 协和第一批进修团来到三博，由胡国林教授带队，宋云也在其中。 以前只看到杨平做手术，没有见到真人，宋云现在看到杨平真人，心里充满崇拜之情。 “这是杨平博士。”周主任领着胡教授一行人到综合骨科，介绍给杨平。 杨平跟他们握手：“欢迎，欢迎——” 杨平从不居高临下，总是平等待人，对待任何来学习的人都是如此。 “杨博士年轻有为，梁教授再三叮嘱，让我们跟杨博士好好学习。”胡教授见杨平毫无轻视之意，心里特别舒坦。 “梁教授言重，互相学习，取长补短。”杨平显得直率而不生硬。 “这是我们科的张医生，在三博这段时间，有什么需求随时跟张医生沟通，不用见外。”杨平将张林介绍给胡教授。 周主任也很忙，人已经带到，可以撤退：“胡教授，你们聊，韩主任已经安排好，晚上大家一起聚聚。” “麻烦大家，真是麻烦了。”胡教授觉得挺不好意思。 协和的地位没有因为他们过来进修学习而降低，反而倍受大家尊敬。 韩主任亲自设宴，款待协和的进修团队，以表示对协和和梁教授的尊敬。 张林起身，精神抖擞，跟胡教授握手，张老师自我感觉良好，顿时觉得自己是全国全世界最牛的教学秘书。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高桥、罗伯特，都从自己手里过，现在轮到全国最牛的医院来了。 知道今天协和进修团队抵达，张老师特意穿了新衬衣，打了新领带，为了免去打领带的麻烦，张老师的领带是拉链的，方便。 “张老师，年轻有为呀。”胡教授夸奖，来到人家的地盘学习，不管面前的教学秘书怎么年轻，人家都是教学秘书，这份尊重还是应该的。 张林笑容可掬：“哪里，哪里，胡教授过奖，这段时间，我给大家做服务工作，随时沟通，随时沟通。” 张林将一叠进修资料，有板有眼地一行一行地看，然后在上面签字。 “我们这边规模不大，分两个组，一组组长宋子墨，大家熟悉，金刀奖杨博士的助手，另一组组长，徐志良，徐教授不爱说话，但是业务水平顶呱呱，我帮你们分一分组” “按你们的要求分组，包括我。”胡教授自己开口，怕人家为难。 “胡教授，你不用跟组，你平时和杨博士一起上手术。”张林说，这是杨平的吩咐。 张林给每人发了一张进修须知，上面写得十分详细。 大家都是读书人，看一遍就知道，以免口头交代让胡教授团队觉得尴尬。 自从去马来西亚手术之后，杨平去外面做手术的机会越来越多，需要一个对外的联络员，这个职位落在了小五肩上。 一个团队必须严密分工合作，才能运转良好，杨平依据团队成员各自的特长，给他们分派工作。 小五沟通能力强，擅长交际，适合外联。张林认真，敢于得罪人，对内管理需要他这样的性格，否则难以执行规章制度。 现在，不仅安宁保险和杨平有合作，鹰阁医院也和杨平单独签署了合约，鹰阁医院按照他们惯有的模式合作分成。 跟医生有关的收入，包括手术费全部归杨平，鹰阁医院只收取护理费、床位费等配套服务的费用。 从南都到马来西亚，四个小时的飞机，也非常方便。 综合骨科的收入也上升很快，杨平对科室的利益分配也非常公正公平。 不管是大利，还是小利，杨平很重视利益的分配，让大家在提高医疗服务质量的同时，提高自己的生活质量。 一时之间，综合骨科的医护积极性十分高，发自内心的加班加点。 同时杨平对医疗技术的要求也不断提高，不断培训大家，还送出去培训，让大家出去见世面。 杨平打算跟罗伯特、高桥联系，送医生护士到美国、日本去学习。 自己再厉害，也必须保持开放，这是杨平的原则。 出去学习的医护，不仅全部费用医院出，还可以有基本工资，可以拿科内平均奖。 进修名额如果有差额，按考试来排，笔试加实践考试，一切分数说话，没有任何猫腻。 不管是硕士博士还是规培生，都拼命学习工作，希望能够留在综合骨科，护士也学习风气良好，经常请医生给她们讲课。 第一批派出去学习的是两个护士，经过笔试和实践考试选拔出来的，去美国为期三个月的学习。 周主任刚出综合骨科办公室的门，想起一件事，朝张林招手。 张林会意，立刻出去，周主任将他拉到会谈室。 “小张，有个叫连倩如的护士，是省厅连处的亲戚，这次你们科不是打算派人出去学习吗，小姑娘考试没发挥好，能不能帮调剂一下，加个名额，我找杨博士，杨博士说你管这事。”周主任差点忘记这重要的事，省厅科教处连处长托付的事。 张林很为难：“周主任，这个调剂不了呀，我帮她调剂，杨博士就要调剂我。” 周处长来气了：“你就不能灵活点想点办法。” 张林硬着脖子：“周主任，这事真不行，你就不要为难我，公平竞争，按分排序，这是杨博士制定的规矩，全科举手通过，你让我怎么调剂，要不我跟她聊聊，鼓励鼓励她，让她加强学习，争取下一次考出好成绩” “你”周主任没想到张林居然不给面子。 “你能耐了呀”周主任拂袖而去。 张林心里哼了一声，杨博士没发话，厅长来也白瞎。 反正，他只买杨博士的帐，其他的谁也不买。 “胡教授，一起逛逛，参观一下科室。”杨平带着胡教授团队出来。 张林整理头发，立刻跟上去。 地址： 第0396章 桥梁 协和的进修团因为准备充分，很快进入状态，像普通的进修医生那样，研究病例，跟手术，听杨平讲课。 尤其宋云，简直到了偏执狂的地步，生怕漏洞技术细节，杨平每一句话要记下，手术每一个步骤都不眨眼睛。 综合骨科目前的病种涉及骨科每一个亚专科，都是高难度高风险的，大部分是别人不愿意收的。 科里的手术，一般不是特别难的手术，比如麻花球折叠脊柱畸形之类的，宋子墨能够胜任。 徐志良进步也很快，但是和宋子墨比较，还是有很大差距，他在奋起直追，希望能够像宋子墨那样独当一面。 在综合骨科的独当一面，跟其它科室完全两码事，在这里独当一面的人才，放到哪都是顶梁柱。 为了给协和的同行更多观摩机会，这段时间杨平主刀手术较多。 夏院长和韩主任正在商量将综合骨科升级，变成综合外科，另外设立一个外科研究所做配套。 这种做法在全国的大医院是从没有过的事。 倒是一些小医院，乡镇医院和县级医院，分科不是很发达时，就分成内外妇儿五官，一个外科打天下，管它什么脑外、胸外、普外、骨科，都是一个外科，从头到脚的手术，医生通吃。 但是这些基层医院所做的手术有限，一般是简单手术，稍微难点的往上级医院转，所有掌握手术也不难。 到了三甲教学医院，尤其全国顶级医院，要求专精，自然形成了分科，医院越大，分科越细。 现在，要在三博这种医院设立综合外科，很多人反对，认为不伦不类，让人家笑话，哪有三甲教学医院的外科医生做通科手术的。 夏院长不管那么多，反复分析医疗卫生法律法规和政策文件，认为在理论上成立综合外科没有障碍，关键是这个外科的成立要有意义。 对于杨平这种天才人物，必须给他一套独立的大平台，甚至以后要建立院中院，让他充分发挥才华，才能留住这种特殊人才。 在会议上，夏院长力排众议，将这个事情定下来，他计划将综合骨科那栋楼，一共八层，全部拨给杨平，做综合外科。 原来的骨科实验室搬出来，搬到医技大楼，综合外科大楼内专门成立一个实验室给杨平用。 杨平跟夏院长承诺，科研基金，不需要医院一分钱，也不需要国家一分钱，他自己筹集。 但是需要夏院长建立一套接受捐助资金的合法程序，让实验室具备接受捐助的资质。 因为医院接受捐助有一套复杂的程序，需要夏院长从行政上打通流程。 将三博建成全国一流的医院，几年前，夏院长已经觉得力不从心。 但是现在，建院时那股雄心又开始燃烧，以综合外科为基地，以点带面，将三博带入全国一流。 夏院长踌躇满志，感觉自己又像年轻时那样，精力充沛。 杨平也忙得不可开交，除了做手术，跟大家讲课，还有很多飞刀手术，力全医院、马来西亚、罗伯特的邀请。 市人民医院新上任的陈院长也过来找了几次，希望跟杨平合作，帮助重建市人民医院的骨科。 市人民医院一塌糊涂，百废俱兴，这些年流失的人才太多，账面没一分钱，全是外债，欠银行的，欠医药厂商的。 陈院长焦头烂额，决定从骨科开始，一步一步，让市人民医院焕然一新。 杨平见陈院长诚心诚意，决定无偿帮助陈院长，重建骨科。 罗伯特的几个病例，杨平仔细研究过，都不是太难。 只是罗伯特在三博的学习时间太短，还没有掌握这种手术的精要。 他做普通人的膝关节多韧带查体重建，可以胜任。如果做职业运动员的手术，要恢复运动能力，罗伯特的水平暂时无法达到。 看到病例里面有包俊豪的名字，杨平心里不免一笑，此人嚣张跋扈，目中无人，前脚刚踏进美国，后脚还没出国门，就开始一副砸锅的派头。 现在兜兜转转，费劲周折居然还是要请自己去手术，还是世界太小。 手术要做，可是，包家母子的道歉必须有，岂能任他胡作非为。 杨平将这些事情交给小五去对接，他决定去一趟美国，能够带几个人出去逛逛最好，让大家见见世面。 几次邮件交流，终于敲定杨平来美国飞刀的事情。 对罗伯特来说，这是一件大事，这意味着他将搭建起与杨平沟通的桥梁。 一旦桥梁成功搭建，他很快就能学会杨平的肩膝关节多韧带重建，甚至更难的手术。 罗伯特抓紧时间给杨平申请临时手术执照，美国的这类执照申请十分严格，但是对罗伯特来说，不是问题。 老师第一次受邀来美国，罗伯特还要精心安排接待工作。 手术五台，全部安排在纽约特种外科医院，自己的诊所虽然设备先进，但是第一次邀请邀请老师手术，只有纽约特种外科医院才能匹配。 欢迎仪式必须是中式的，他与医院行政部门的反复沟通，必须中式。 罗伯特看着办公桌上的横幅模板，非常满意：“欢迎杨平博士莅临指导手术”。 “这家公司专注中式婚庆的策划，在纽约唐人街的知名度很高，他们说这是最中国化的欢迎方式，如果你同意，就按这个模板写，执笔的是一位老先生，唐人街很多春节装饰字画都出自他的手。”巴雷尔对自己的办事能力很有自信。 “非常棒，跟他们说了吗？用那种刷子一样的笔写，红色的纸，黑色的字，大刷子笔。”罗伯特很满意巴雷尔的表现，之前行政部的那位小姐，实在糟糕，对她说了半天，她摸不到头绪。 “已经说了，就是那种古老的笔，一束毛的那种。”巴雷尔将活动策划的册子翻开，指给罗伯特看。 “对，就是这种。”罗伯特看着画册上的照片。 “那天欢迎的啦啦队要穿旗袍，将举行一个旗袍快闪活动，但是活动地点设在机场还是医院门口”巴雷尔要罗伯特决定。 “医院门口，啦啦人员确定了”罗伯特关心细节。 巴雷尔点点头：“按你的吩咐，为了表示诚意，用我们自己的人，骨科的秘书小姐们全拉上，还有护士，组成的欢迎团。” “非常好，你真是我最得力的助手，巴雷尔，你知道吗我去过中国，看过他们欢迎重要人物的仪式，就是这样的，长条形布条，上面写欢迎词，年轻的小伙和姑娘手捧鲜花，站在两旁，呼喊欢迎欢迎。你这次找对了策划商。” 罗伯特激动得在房间来回走动。 “要搞出中国气氛，巴雷尔，做完手术，杨博士要去参观我们诊所，诊所要挂上红色的中国结，还有，门上要贴福字。” 罗伯特越来越兴奋，巴雷尔似乎觉得不妥：“那是中国春节才使用的装饰。” “就要按春节布置气氛，老师一定喜欢。” “酒店，厨师全部提前定好——” “还有什么？还有什么？让我想想。”罗伯特搓搓手，手舞足蹈。 暂时想不到什么，罗伯特又打开器械箱，这是杨平设计的整套器械。 “这种软钻有什么用”巴雷尔看不明白这些器械的用途。 这种软钻，钻头的连接杆是弹簧的，可以改变方向。 “杨博士应该要进行曲线分段钻孔。”罗伯特明白其中的奥妙。 巴雷尔不明白曲线分段钻孔的意义，罗伯特走到办公桌旁，在纸上画给他看。 “膝关节内股骨髁钻出，髁的后部，骨骺线下方出来，然后沿着弧度，越过骨骺线，再从骨骺线上方，从股骨下段钻入，两个隧道在骨骺这个平面断开，如果划延长线，它们在一个弧线上。” 巴雷尔终于明白，为什么罗伯特会将这个中国人当做老师。 这种天才构想的手术方式，解决了儿童前后交叉韧带重建的难题，比起目前的骨面悬挂术式，要先进很多。 “还有，老师要派两位护士过来交流，你跟护理部商量，一定要安排好，告诉她们，这是我尊敬的老师派来的。” 罗伯特叮嘱巴雷尔，在纽约特种外科医院，临床医生，尤其主诊医生，拥有绝对的权威，行政部门只是服务者。 这座桥梁，罗伯特一定要建设好，如果杨博士满意，他们的交往将畅通无阻。 杨博士的手术，就是一座医术金矿，罗伯特亲眼所见。 地址： 第0397章 纽约 杨平抽空将力全医院的手术完成一批，又飞刀马来西亚鹰阁医院，做了八台手术。 考虑杨平刚与鹰阁医院合作，林名远从新加坡赶往马来西亚吉隆坡陪同。 朱主任也是全程陪着，朱主任现在长期在东南亚工作，老婆小孩已经接到新加坡，孩子也在新加坡上学。 忙完这些手术，去美国的签证也办好。签证面试时，美国大使馆的人看到申请的理由是去美国指导手术，以为写错了，再三确认才相信没有搞错。 程老板和黄佳才听说杨平去美国飞刀，他们也跟着一起签证，都说一起去考察，程总去考察纽约特种外科医院，黄总是看看那边的器械商是什么情况。 小苏帮杨平收拾好旅行箱，交代出国注意事项，跟杨平说，如果在那边遇上什么困难，一定第一时间告诉她，她叔叔在那边有很多朋友，可以帮上忙。 出去做手术而已，能遇上什么困难，去了也是医院酒店单线作业。 何况跟着两个老总，这黄总是个人精，程总说他有老表在美国，反正他哪都有老表，上次在马来西亚，他还真有老表。 三十多个小时的飞机，还转几次机，为了打发时间，三个人聊聊天。 杨平累了就睡觉，在系统空间做做手术，搞搞实验，再不就在里面思考一些问题。 无奈系统空间不占用现实时间，起不到打发时间的作用。 杨平梳理一下科研的思路，干细胞培育器官，目前所有的技术路线都是使用3D打印，这种技术，其实就是用干细胞培育成能够组成器官的细胞，再用这些细胞做材料，使用3D打印机打印出细器官的形状。 这种技术目前的瓶颈都是体积不能太大，而且不能进行正常的生长发育，到了一定程度就会崩溃，这也是目前无法用于器官移植的原因。 如果要取得突破，在这种被动的细胞组合技术路线不行。 而要实现干细胞的自我分裂发育，也是诱导培植，用干细胞真正培育成器官，而不是打印出来，这样，器官才具备现实移植条件。 飞机跨过太平洋，从西岸到东岸，经过上海、洛杉矶几次转机，终于在纽约纽瓦克国际机场降落。 到纽约的时候，早上七点多，杨平三人拖着行李箱，跟着路线标记出机场。 黄佳才这人，没上过大学，自学英语，水平竟然不比程教授差。 罗伯特率领几个助手，早早地等候在机场航站出口，举着一块中文欢迎牌。 远远地，在人流中，罗伯特就认出了杨平，挥手大喊。 “那就是杨博士！”罗伯特高高举起欢迎牌，兴奋地向巴雷尔几个人介绍。 罗伯特几个人都穿着一样的红色T恤，因为兴奋，脸红得像煮熟的虾米，T恤前后都有“欢迎杨平”的汉字，杨平也很快认出他。 “杨博士欢迎，欢迎。”罗伯特冲上去准备拥抱，走到一半伸出手，和杨平来一个充满力量的握手。 杨平近看，罗伯特身上衣服的几个书法字写得还不错。 杨平将黄总和程总介绍给罗伯特，表明都是自己朋友，这次过来考察。 在几个助手的簇拥下，罗伯特带着杨平上车，罗伯特亲自当司机，将杨平接到酒店安顿好。 马克纽约酒店，跟特种外科医院同属上东区，该区最好的酒店，又方便杨平去医院，吃过早餐，罗伯特带杨平去医院参观。 “欢迎杨平博士莅临指导手术”——红色的横幅打在医院主建筑楼的大门口。 一些年轻医生手捧鲜花，站在两旁，看到杨平过来，立刻呼喊欢迎欢迎惹得一些病人也围过来看热闹，美国人跟中国人这点很相似，爱看热闹。 很快，活力四射的旗袍快闪活动开始，由秘书、护士组成的旗袍啦啦队，手持折扇，在古筝声中，翩翩起舞，有那么点古风韵味。 突如其来的旗袍快闪，让杨平一阵晕乎，也没事先打招呼，突然冲出一群穿旗袍的洋妞，挡在前面，还以为要干什么呢。 一切都好，只是这美国姑娘穿着旗袍，还是差点意思，其中一个亚裔面孔就协调很多。 “杨博士。请！”罗伯特眉飞色舞。 从杨平惊讶的眼神，罗伯特确认自己的欢迎仪式取得成功。 穿过大厅的夹道，在围观者好奇的目光中，罗伯特带领杨平三人，开始正式参观纽约特种外科医院。 这可是全世界骨科医生朝圣的地方，世界排名第一的骨科医院。 这所古老的骨科医院，只有255张床位，却有35个手术室，10台磁共振和60台X光机，95名骨科医生。 每年三万多台骨科手术，关节置换一万多台，运动医学一万多台。 已故“人工膝关节置换之父”便是该院医生，所以，该院是现代膝关节置换技术的发源地。 除了，还有很多国际着名大师级人物，比如PeterWalker、、JohnMarshall等。许多教授是目前使用的人工关节置换器械的主要设计者。 现在世界上应用最广泛的HSS膝关节评分标准也是该院医生制定的。 很多医生还是着名球队和比赛的队医，比如NBA纽约尼克斯篮球队、新泽西网队、NHL纽约流浪者队、美国网球公开赛、美国戴维斯杯网球队及美国奥运会。 这些医生的求知欲都非常强，听说运动医学科罗伯特教授请来导师主刀手术，都十分好奇，他们知道最近罗伯特教授开展了新术式，解决了膝关节多韧带断裂的手术难题，这个新术式从他的导师那学来的。 以前也没说过罗伯特在外面还有导师，大家都特意抽空来看看，导师是何妨神圣。 现在一看，这个年轻的亚洲人面孔，居然是罗伯特崇拜的导师，大家思维有点转不过弯。 参观门诊、住院病房，然后到手术室，罗伯特热情细致介绍医院的情况，目前开展的一些新手术。 其中两个进修的中国医生被安排参与陪同，一个积水潭的，一个湘雅的。 进手术室，罗伯特拿给杨平的刷手衣是蓝色的，在这个医院，只有本院医生的刷手衣是蓝色的。 所有进修医生和外来参观者，刷手衣都是鲜艳的紫红色，以和本院医生严格区分，随时提醒本院医生：“小心他，他的无菌观念和操作可能不过关。” 三十五个手术间，除了一个在例行维修，全部都正在手术，膝关节置换，髋关节置换，肩关节镜，膝关节镜等等。 一台膝关节置换正在做，不方便进去太多人，罗伯特邀请杨平进去，杨平提出只在门外看看。 从天花板垂下的有机玻璃护罩将手术区域与周围隔离开来，护罩里面，手术医生穿着“太空服”正在忙碌。 护罩外面，巡回护士和麻醉医生也在忙碌着。 护罩与地面有三十厘米空隙，便于层流发挥作用。 有护罩的保护，外面的巡回和参观人员也不用担心碰到手术区域，整个手术安全很多。 手术室最里面是器械间和消毒室，各种骨科器械，各种关节假体，都存放在器械室，随时可以使用。 正在进行的人工膝关节置换手术，台下也有一位厂家的工程师跟台，这些工程师需要进行至少半年的手术室无菌知识培训，拿到合格证，才允许进入手术室。 这位主刀正是国际知名的关节置换大师，此时，他正在使用导航技术，进行截骨。 “荣格教授，今天实在没时间，否则也会去门口欢迎你，他听说杨博士要来，非常高兴，要与你探讨关节置换方面的技术。”罗伯特去三博一周，看过杨平做各种骨科手术。 可能有人跟荣格教授说，外面有参观的人，正在看导航屏幕的荣格，转头朝门口望来，在胸前打了个手势。 “我们过去看看那边的膝关节镜手术，前交叉韧带重建。”罗伯特邀请，这正是他科里的手术。 看完膝关节镜手术，罗伯特将杨平带到一个正在维修的手术间。 “这里将是杨博士主刀手术的地方，为了确保安全，要进行一次检修。”罗伯特准备十分充分。 地址： 第0398章 地球是圆的 原本罗伯特计划，杨平与病人的会面设在长岛诊所，但是考虑杨平长途飞行，比较疲惫，需要减少周折。 最后还是将病人安置在特种外科医院的国际中心。 国际中心礼宾部的工作人员已经将五个病人集合在国际部接诊大厅，等待杨平的到来。 包俊豪一家人在钱经理的陪同下，也坐在大厅等候。 另外几位病人，分别是美国NBA篮球运动员，NFL橄榄球运动员，康奈尔大学篮球运动员，还有一位是小安德鲁，由卡梅拉陪着。 “各位，罗伯特教授的导师杨博士已经到达我们医院，现在手术室参观，稍后会来这里，这位尊敬的教授非常认真，他需要亲自与你们面谈，询问病史、进行查体、分析影像图片，烦请大家配合，同时，如果大家心中有什么问题，也可以当面提出，能够将杨博士请来非常不易，这是你们的幸运，他是当今世界唯一可以让你们重返赛场的医生。”礼宾部的小姐跟大家提前打招呼。 Yang这个姓氏，究竟是不是华裔，钱经理也没太注意，罗伯特的导师，根本不用想，肯定是大师中的大师。 “罗伯特教授的导师快到了，他等会亲自接诊这几个病人。”钱经理让大家稍安勿躁。 “美国教授真是负责，这么大教授，手术前还亲自看病人。”包太太非常佩服。 “俊豪的手术，目前世界上只有这位教授能做，他主刀这种手术，俊豪不仅可以恢复正常行走的能力，还能重返赛场，要是换做别人做这手术，俊豪以后走路都困难，现在还能用拐杖走，过一两年，软骨磨坏了，一走就会痛。”钱经理为了显示自己这次劳苦功高，有意无意突出一些重要信息。 包太太很高兴，终于等到这位大教授：“俊豪运气真好，要是在中国做手术，真落下残疾，这辈子就麻烦。” 包公子停下手机游戏，活动脖子，卡卡响，他抬头看玻璃大门，教授还没来。 大家都安静地等待，跟这些真正的球星坐在一起，包公子心里毫无自信，时不时偷看前面那位NBA篮球运动员。 包公子到处看，看着门楣那“INTERNIONALCENTER”的英语，有点头痛，这么长的英语单词。 然后又给一个女朋友发几条微信，在朋友圈发几张照片。 世界顶尖骨科医院，等候运动医学大师见面，前面是谁，大家猜猜。 配上一张从后面偷拍的NBA球星的照片。 有人说话的声音传来，由远而近，外面礼宾部的工作人员立刻站到门口，玻璃门是打开的。 在众多西装革履的教授簇拥下，那位导师终于出现了。 为了表示尊敬，坐着的病人及陪人全部起立，包公子也跟着起立。 原来这位教授是一位华裔，挺年轻的，英姿勃发，玉树临风。 因为前面的病人高大威猛，挡住了视线，包太太包公子也没看到什么，只看好像是亚裔面孔。 待大家坐下，包太太似乎觉得有点不对劲，这位亚裔教授怎么有点面熟，似曾相识。 在面对病人的上首，摆开一排的椅子，罗伯特等人陪着杨平坐下来。 “先生们，女士们，久等了，尊敬的杨博士坐了三十多个小时的飞机，从中国赶来替大家主刀手术，我提议，为杨博士的敬业鼓掌。”罗伯特说完，十分恭敬地带头鼓掌，现场响起一片掌声。 包太太听不懂英语，一直盯着杨平看，脑子像短暂失忆一般，想起什么，但又一时想不起来。 距离比较远，当时杨平穿着白大褂，现在杨平穿着的是西装衬衣，加之美国这种场合，包太太还是没想起来。 “小钱！”包太太小心地问道。 钱经理正陪包玉楼说话，扭头压低声音说：“太太，什么事” “你帮问问这位教授从哪里来的，叫什么名字”包太太很紧张。 钱经理说：“刚刚介绍，从中国来的杨博士。” 中国来的，钱经理刚刚没在意，现在也觉得有点意外。 从中国来的这位不是美国华裔杨博士　　杨博士！杨博士！杨博士！ 包太太反复在心里念叨，突然脑海一片光亮，这不是三博医院那个杨医生吗？跟他吵过一架。 不可能吧怎么可能呢绝对不可能的。 可是看模样体型的确很像，还姓杨，包太太立刻心里开始打鼓。 不可能的，三博的那个混蛋医生，到这里进修，人家都可能不要，怎么可能是罗伯特教授的导师，怎么可能呢。 包太太本来只是有点小紧张，现在心里七上八下。 “你去问问他叫什么名字，来自哪家医院。”包太太胸口堵得慌，不会这么巧吧。 这个时候找人去问这些信息，不太妥，但是包太太吩咐下来，钱经理哪有不问之理。 钱经理扫视大厅的医生，发现罗伯特教授一位助手正没事，他偷偷起身，走过去，打听这位教授的来路。 中国三博医院，杨平博士。 当钱经理回来告诉包太太时，包太太全身像被电击一般，怎么可能呢　　可是就算距离有点远，看不清面部细节，但是也可以确定，就是那个医生。 这么年轻的医生，中国医生，三博的医生，怎么可能是罗伯特教授的导师，这里可是世界排名第一的骨科医院，罗伯特可是顶尖运动医学大师，怎么可能呢，哪里出问题了　　可是，现在前面坐着的年轻人，罗伯特及所有医生对他都毕恭毕敬，还有这几位球星，也是等他做手术。 “你怎么了，不舒服”包玉楼看老婆脸色难看，猪肝一般。 包太太有点语无伦次：“你——出来一下。” 回头叫包俊豪，这位公子哥正埋头打游戏。包太太想拍他一巴掌，但是这种场合，不能这样。 钱经理发现包太太神色异样，感觉出了什么事，立刻拉几下包公子，包公子有点不耐烦地抬头，钱经理指指包太太，包公子看那脸色，立马怂了。 大家跟着包太太出了大厅，门口工作人员上来询问，告诉他们杨博士马上开始接诊病人。 钱经理立刻解释，他们的序号靠后，出去商量一点私事，工作人员叮嘱快去快回。 距离门口远一点的地方，包太太声音不太好：“这个医生是三博医院的那个杨医生。” “哪个杨医生”包玉楼突然听她这么冒出一句，觉得没头没脑。 “还哪个就是我和俊豪跟他吵架，要他道歉的那个。”包太太面色焦急，一阵红，一阵白。 包玉楼回望门口，他也没见过杨医生，问包俊豪：“不可能吧这可是罗伯特的导师呢” 包俊豪刚刚心不在焉，一直打游戏，哪里认真看过这位教授，像个傻瓜一样看着他老娘。 “你整天在干什么，连个人都看不清，是不是杨医生”包太太想最后确定。 钱经理不知道他们着急什么，管他是谁，有什么关系，这是罗伯特教授请来的，只是真是中国来的，这一圈也真是绕大了点。 “怎么办”包太太问道。 “不可能，你再确认一下，小钱，你再去问问。”包玉楼不相信，怎么可能呢，太离谱。 不到几分钟，钱经理打听回来：“中国三博医院，杨平博士。” 真他妈见鬼，真是三博医院，那铁定是杨医生，包太太心如乱麻，怎么这么倒霉，转半个地球，怎么遇上他，怎么想也想不到呀。 “怎么办怎么办”包太太现在心里像塞了一只猫，到处抓。 “你说，这个教授是三博那个姓杨的”包公子皱皱眉头。 “你这脑子，怎么现在才整明白。”包太太气得想骂人。 “小声点，现在不是对孩子发脾气的时候，先进去。”包玉楼提醒。 “走吧，别进去了。”包太太咬牙说。 包玉楼不同意：“走你开玩笑吧，你没听说，他是唯一可以治好俊豪腿的医生，不然罗伯特也不会费劲周折请他来那几个球星也是在等他，俊豪不治了让他残疾” 包玉楼还是比较理性，现在硬着头皮也要进去，走一步看一步，又不是深仇大恨，应该有办法的。 只不过包玉楼也想不明白，三博医院的年轻医生——罗伯特的导师——纽约特种外科医院的座上宾，无论如何转不过弯，可事实就是这样，现在被一群人当爷一样敬着，还能有假。 “行了，进去，平时叫你们低调，不要为鸡毛蒜皮的事去跟人计较，你们不听，现在吃苦果了吧，还有你，一天像吃了火药一样，弄死这个，弄死那个，现在知道惹事了”包玉楼低声骂道。 “爸，我这腿千万不能残疾呀。”包俊豪拖着残腿，哭丧着脸。 包太太看着可怜的儿子：“包玉楼，你凶什么凶” “快进去吧，过时不候的，听说杨博士很忙。”钱经理化解这火药气氛。 包太太跺几下脚：“倒霉！” 包公子一瘸一拐，跟在后面，他娘的，这地球真是圆的。 地址： 第0399章 意外事件 回到大厅，杨博士已经开始接诊病人，按照已经排好的序号，一个一个地接诊。 大家都在大厅等候，看完一个病人，秘书会在诊室门口叫号，将下一个病人领进去。 罗伯特和巴雷尔在诊室里当助手，还配备了一名翻译小姐，随时提供翻译服务。 包太太一直脑子很乱，尽管已经确定这是杨平，但是她心里还是希望这是个误会。 以包太太的骄横脾气，要是其它事情，她早就负气离开，怎么可能硬着头皮坐下来等待接下来的尴尬情景。 但是这事关系到儿子一生的健康，年纪轻轻，一条腿走路就痛，这是多么痛苦的事。 包俊豪的膝关节，已经看过几家医院，在帝都医大三院看过叶教授。 叶教授说，这种情况他也无能为力，做手术连恢复正常行走的能力都难，别说恢复运动能力。 以后过几年，软骨磨坏，引起创伤性关节炎，只能做人工关节置换来弥补，年纪轻轻换人工关节，怎么可能。 叶教授建议他们到三博医院找杨平医生看看，他目前在这方面有所研究。 包太太也查了一下杨平，年轻的主治医师，顿时觉得这只是叶教授的搪塞。 当时决定赴美国治疗，费劲周折打听，美国纽约特种外科医院骨科排名第一，其中运动医学以罗伯特教授最厉害，于是让钱经理约罗伯特教授。 去美国之前，包俊豪的膝关节疼痛加重，包太太带他到三博的骨科VIP临时就医，后面就发生了和杨平冲突的事情。 怎么也想不到，转这么一大圈，罗伯特教授请来的导师居然是杨平。 包太太感觉做梦一般，包玉楼安慰老婆：“别着急，如果真是跟你们起冲突的杨医生，随机应变，要是他忘记这事，我们就装作不知道这事，要是他记着这事，为难我们，我们真诚地道个歉，说是误会。” 只能这样了，病肯定要治，可是道歉，好为难！包太太的字典里，还没道歉这两个字。 “要不，我们回国治疗找省厅的人给三博医院打招呼”包太太突然想起一条途径——回国找杨平治疗，三博医院总归上面管吧，找个朋友打个招呼，他还不治　　“亏你想得出来，这手术的事情，他一句话，我治不了谁敢强迫他给你开刀你们脑子跟小孩一样，我看你们还是没有意识到自己问题在哪平时低调一点，会有今天这烦恼说不定手术早已经做了。”包玉楼觉得老婆的态度很成问题。 “俊豪，等下见到杨博士，注意礼貌，该道歉道歉，知道不”包玉楼交代，他对这个儿子没办法，一天提心吊胆，小时候管教严一点，老婆要死要活的。 包玉楼有时候想，如果包家以后惹上什么麻烦，不是因为老婆，就是因为这个惯坏了的儿子。 “知道了，不就是几个钱的事情，老子给这么多钱，他敢不给治”包公子不耐烦地说。 包玉楼气得七窍冒烟，要是在家里，一只皮鞋已经打过去了。 包俊豪是最后一个号，前面几个都是愁眉苦脸进去，喜笑颜开出来。 尤其那个NBA篮球明星，出来和工作人员一一拥抱，表示自己太幸运了，感谢大家的帮助。 轮到包公子，礼宾部的工作人过来请他们进去。 “记住我的话，你们别胡闹，要再捅娄子，我可不管了。”包玉楼再次提醒。 “知道啦，烦死人！”包太太埋怨。 包公子虽然嘴硬，不过是憋着的气无处发泄罢了。心里害怕得要死，这条腿受伤不到一年，几个月时间而已，他已经痛不欲生，要一辈子这样，根本没法活。 他站起来，拄着拐杖，无助地看着他老娘，究竟进去还是不进去。 “愣着干啥，快进去，走。”包玉楼催促。 一家人在钱经理陪同下，进入诊室，杨平正坐在电脑面前看信息，巴雷尔帮打电脑记录病历，罗伯特在旁协助杨平，翻译小姐随意准备翻译。 包公子坐下来，十分不自在，看着这场面，刚才嘴硬的气势完全没有了。 “杨——博士好！”包俊豪说话有点结巴。 包太太脸红脖子红：“杨博士——好。” 现在近距离看清楚杨平的脸，确认无疑是三博医院的杨平。 杨平随意看一眼，示意他们坐下，包太太和包公子松一口气，好像他没认出来。 “请坐！”罗伯特邀请他们。 包家几人都坐下，这场面包太太见过，在帝都看叶教授门诊时，也是两个研究生陪着，一个打字，一个帮忙做其它事情。 杨平手里拿着一张单问道：“叫什么名字来自哪里有什么需要我的帮助” 说的是美式英语，包公子完全听不懂，目光投向钱经理求助。 杨平耸耸肩，笑道：“先生是美国人，怎么听不懂英语” 钱经理刚想帮助翻译，翻译小姐已经按杨平的原话翻译过去。 包公子火腾地起来，你小子摆什么谱，他要站起来，屁股离开一半，发现自己失态，强忍着坐回去。 虽然面对同一人，但是跟上次境况已经完全不一样，包公子刚刚还没走出上次的思维惯性，差点弄出事。 这条腿得求着人家呢，人家现在是被美国人供着的爷，包公子挤出极为尴尬的笑容。 包太太脸色也很不爽，从来没被人这么问过，但是没有发作，也不敢。 “中国人，老乡，刚来美国。”钱经理帮忙解释，一时口快老乡都用上了。 “中国人包俊豪我以为你是美国人呢，怎么有点面熟，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杨平看手里的单，再看看包俊豪，一副似曾相识的样子。 “杨博士，见过，见过，在三博医院见过，当时的事——一场误会。”包太太知道藏不住的，心一横，拉下面子说。 杨平转头对罗伯特说，语气平和：“对不起，我不能接诊这个病人，这个病人有暴力倾向，曾经对我有暴力侵害未遂的前科。” 连杨平都没想到，此语一出，罗伯特脸色巨变。 这可是大事，在这里，一旦怀疑病人有暴力倾向，或者病人对医生有暴力侵害前科，医生随时可以拒诊，并寻求保护。 “安保，安保，快！”罗伯特立刻站起来，挡在杨平面前，巴雷尔按通了办公桌下的报警器。 罗伯特护着杨平打算从诊室的小门出去，这个诊室有一条小门，可以快速撤离。 很快，保安冲进来，罗伯特大声喊道：“保护杨博士，这个病人有暴力侵害医生的前科——” 高大健壮保安可是配枪的，他们有一套标准的流程，一个挡在杨平身前，帮助撤离，另一个人抽出电棍喝道：“原地坐着，不要动！” 紧接着，又有几个保安进来，包公子吓懵了，他可是知道，这些保安有枪的。 他举起手，不知道怎么回事，钱经理也懵了。 护卫杨平从小门出来的保安，询问杨平接诊是否继续下去，如果继续下去，他们全程看护，保证他的安全。 其它保安将包公子看在诊室，因为包公子没有什么动静，保安也只是看着。 “对不起，鉴于你以前有暴力侵犯杨博士的前科，我们现在无法为你提供服务。”保安严肃地解释。 外面还有没有离去的病人，众多工作人员，不知道谁报警了，两名警察也赶到。 警察向保安了解情况，以判断是否介入。 “你什么时候入境的” 其中一个警察开始问话，检查包公子的证件，然后打电话查询他在美国是否有不良记录，如果确实在美国有伤医未遂记录，他们还要带他去警局解释。 包公子吓得全身发抖，那见过这场面，就差尿裤子，刚才生怕保安会拔腰间的配枪，钱经理不断解释：“误会误会。” 包玉楼遇上这种场景也没办法，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刚才杨医生也没说什么，怎么罗伯特这么大反应。 “不久前，他因为吸食毒品遭到过罚款。”警察查到了他的记录。 问题复杂了，现在必须回警局抽血，以检查是否存在使用毒品。 “你能听懂英语吗？你要跟我回警局一趟，以确认是否正在使用毒品。”警察申明。 钱经理无奈，只好翻译给包玉楼听，包玉楼气得吐血，要不是警察在，他保准扇包俊豪几个耳光。 “爸，妈！”包公子吓得双眼无神。 请：m.yetianlian 第400章 不是钱的事 纽约特种外科医院行政部门立即介入，安排一名医生接替杨平，评估包俊豪是否有急诊需求。 如果存在急诊需求，或病情不稳定情况，无论如何，即使他有暴力倾向，也必须为其提供急诊服务。 当然保安和警察也必须为医生提供安全保障，将患者实施控制，譬如戴上手铐，让医生在安全的条件下完成对患者的治疗。 排除急诊需求之后，这名医生开始调阅包俊豪的病历，检查他与医院是否存在正在进行的诊治活动。 如果存在正在进行的医疗行为，也不能放置不管，随意中断服务，会被指控抛弃病人。 如果医院决定拒绝为其提供服务，必须给患者三十天的缓冲期，让患者有充分的时间选择其它医院或者替代方案，在这三十天内，医院还是要继续为期治疗。 医生检查完后，包俊豪的治疗暂未开始，也不存在这种情况。 最后，医院的保安、行政部负责医生安全的工作人员坐在一起，分析判断包俊豪本次就诊是否存在不当行为，他们调阅诊室的监控录像。 其中一个细节，包俊豪坐立不安，有好动倾向，突然站起来，双手握拳，虽然最后他坐回自己的椅子，安全人员判断，这是一个危险动作，有潜在暴力侵害危险。 如果不是主诊医生提前告知，脱离现场，实质侵害事件完全有发生可能。 为了安全起见，医院首席执行官秘书召开了一次会议，讨论是否继续为包俊豪提供医疗服务，大多数支持拒绝治疗。 所以，医院向包俊豪发出正式的告知书，明确告知，拒绝为其提供医疗服务，并提出建议意见，将建议医院的名称、地址和联系方式列在后面。 并通知他及时选择其它医院进行治疗，以保证他的就医权利。 同时，包俊豪被列入医院联网的名单，建议就医时需要必要安保措施。 还好，没有上黑名单，要是上黑名单，除了急诊，很多医院会拒绝为其提供服务。 杨平被带到一个安全的房间，警察、医院指派的心理医生、律师都赶过来，警察询问是否愿意给他继续诊治，如果继续诊治，警察将提供必要保护。心理医生询问是否需要心理帮助。 “对不起，是我们的疏忽，将一个对你有暴力侵害前科的病人安排就诊，而且诊室里面没有保安在场。”罗伯特道歉。 其实罗伯特并不知道包俊豪有这种前科。 医院的律师告诉杨平：“对医生、护士、其他病人进行暴力威胁或攻击、对医护人员展示明显的、足以妨害执业的敌意，不执行医嘱者，均可以拒绝为期提供服务，如果不接诊，拒绝为包俊豪服务，你不会承担法律风险，接下来的事情，医院会安排好。” 律师将有关法律条文解释给杨平听，并建议：在暴力威胁没有彻底解除之前，最好不要轻易恢复医疗服务。 “明天的手术是否需要改期”罗伯特不确定杨平的状态。 “按原计划。”杨平很平静。 因为是跨国外邀专家，首席执行官秘书询问，是否需要他们提供其它帮助。 这起意外事件，每一个部门如临大敌，都一丝不苟，医生、保安、律师、心理医生、行政人员各司其职。 并非事情的大小，而是事情的性质，对医生人身安全构成威胁，哪怕你扯一下医生衣服，或者用手指指一下医生，或者语言暴力威胁，只要医生认为受到暴力威胁，都会被视为暴力威胁医生，除非医生本人视而不见，宽容这种行为。 有警察在场的情况下，医院的律师和医务官与包公子进行了一次正式会话，首先告知包俊豪被拒诊，拒诊的原因，并协助他到其它医院就诊，保证他的就医权利，最后表示遗憾，将正式通知交到他手里，提醒如有异议，可以走司法程序。 包公子没想到事情这么严重，自己以前在三博医院，不就是追上去，想打医生几拐杖，多大的事，被判定为暴力侵害医生的前科。 自己刚刚一时激动，不经意的握紧拳头起身，这个细节居然被判定为对医生构成人身威胁高风险。 在医院整了几个小时，又带到警察局了解情况，最后没有什么大问题，警察给予法律教育，包公子回到自己带别墅。 这一通折腾，包公子没点脾气，老老实实，现在全身还在冒汗发抖。 他开始后悔，也不知道朝谁发脾气：“来美国，来个鸡毛呀，这是人过的日子吗” 包玉楼一直脸色铁青，十分难看。 “俊豪！”钱经理使眼色。 “包总，当务之急，要想办法给俊豪治病，其它事以后再说，俊豪还年轻，不懂事，在美国这边，吸毒也不算事，有些州大麻还是合法的呢。”钱经理知道包玉楼为这事发火，单治病的事不至于脸色这么难看。 “就是，多大的事，上次不是就罚款一万美金而已。”包太太帮腔。 “你——”包玉楼看钱经理在，不好发飙，毕竟自己事。 看这气氛，估计这家人有一场大战，钱经理察言观色，觉得是时候退场，于是跟包玉楼说：“包总，你们休息一下，要不我先回去，不打扰你们，有事随时打我电话，俊豪治病的事，先放一放，我打听了，杨博士在美国要呆好几天。” “对不起呀，包总，这事我没安排好，给你们添麻烦。”钱经理也挺为难，本来是好事，是有功的事情，现在整成这个样子。 包玉楼咳嗽一声，钱经理立刻倒一杯茶奉上，包玉楼说：“小钱，你说的什么话呢，见外了，怎么能怪你呢，这段时间辛苦了，你回去好好休息吧，俊豪治病的事，我好好想想。” 钱经理趁机告退，不然尴尬，看人家家里人吵架。 待钱经理回去，包玉楼说：“这么大事，怎么没告诉我” 包玉楼一直克制着。 “多大的事，孩子来这边苦闷，找点乐子怎么了，你包玉楼在外面，你敢跟我说没嫖没赌？”包太太冷不防点一句。 “是呀，又不是中国，这是美国，这么大反应干什么”包俊豪语气鄙夷。 包玉楼腾地站起来，冲过去就是一脚，狠狠地踹在包俊豪屁股上，包俊豪倒在地上哇哇叫。 包太太死死地抱住老公：“包玉楼，你疯啦” “我告诉你，姓包的，你再来，我还手了！”包俊豪爬起来，边躲边撂话。 “你还手？你还敢还手，今天不打死你。”包玉楼要挣脱包太太的环抱。 包太太看包玉楼来真的，根本抱不住他，松开手，吼道：“包玉楼，你打儿子，就先打死我。” 然后又是哭又是闹，数数落落，一把鼻涕一把。 “你再打人，我我可报警了。”包俊豪一瘸一拐，将手机扬了扬。 包太太心疼的抱住儿子，眼睛都红了：“你看，儿子这腿伤成这样，你还下得了手。” 家里乱作一团，包玉楼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自己儿子，不可能真往死里打，不打这火真没法灭。 “他们都吸，又不是我一个。”包俊豪看母亲全力护着自己，胆子又大起来。 从小到大，这种场面经历多了，再大的事都是以这种结局收尾。 再不行，打电话给外公，在外公面前，老爹只能说：“是，是，是！” “你还有理了？这东西能沾吗一沾就脱不了身，一辈子就毁了。” 包玉楼瘫在沙发上，大口喘气，手不断地发抖，摸索着要喝水。 自己倒一杯茶，喝一口，等待慢慢顺气。 “回去，找人打招呼，点名要他治，别说他一个医生，就是他们院长都得乖乖的，不给治，我拆了它三博医院。”包太太突然吼道，口气嚣张跋扈。 “是呀，再不行，拿钱去砸他。”包俊豪也跟一句。 包玉楼盯着母子俩，嘴唇哆嗦，真是没办法：“你好大口气，你真以为自己天王老子，你看看你们这副样子，你，我不想说了，我看，包家迟早被你们拆掉，现在我就问你们一句话这腿还想不想好？” “当然想好，谁愿意这样。”包太太说。 “当然想好。”包公子也附和。 “好，既然想好，我再问你们一句，听不听我的，不听明天我买机票回国。”包玉楼语气平缓很多。 “那怎么办？人家都不愿意治。”包太太也口气软下来。 “这样，让小钱打听杨博士住哪，准备点礼物，我带着你们登门道歉。我看今天这情形，杨博士也是有肚量的人，估计当时你们太过分，只要我们诚心诚意道歉，人家也不会为难我们，事已至此，只有这样。”包玉楼也不愿意再吵，没意义。 “我们给他登门道歉你没说错吧”包公子一下活过来。 “要么，你这条腿就这样，以后一辈子就这样行不我去收购一个药厂，专给你造止痛药，行不行”包玉楼奚落道。 “没有其他办法了吗？”包太太也不想儿子残废。 “没有，这是唯一的办法，这个事争取在美国解决，再拖下去，一拖不知道多久，你们真是糊涂，简单的事情都看不清楚，这是什么地方，世界排名第一的骨科医院，杨博士来干吗的，被请来做手术的，NBA球星都是请他主刀，这种医生，不够你真诚地道歉？上次的事，估计是杨博士大度，真要跟你计较，谁输谁赢还不知道，你就知道人家没后台说不定比你硬多了，我这是心里挖出来的话，爱听不听随你们，平时做人做事要有分寸，要懂天高地厚，学会尊重人，学会克制，要有修养，还有小钱，人家是人，是替我们服务的工作人员，不是你养的狗，想骂就骂，人和人是平等的，你不尊重别人，别人心里就不会尊重你，你看到了，你不尊重医生，现在人家都不愿意给你看病。” “我知道你心里在冷笑，但是我还要说，因为你是我儿子，所以我才这样说，二十几岁的人，喜欢踢球，没事，我支持你，但要好好踢，交朋友交好朋友，别很那些狐朋狗友混在一起，家世比你好的，一大把，人家好多都谦虚努力着。”包玉楼总是骂，也不是事。 包玉楼叹气：“你们好好想想吧，这条腿能不能救，就看你们自己的态度，谁也帮不了。” “没有其它办法，不能给几百万红包？”包太太的头扭向一边，倔强的样子。 包玉楼又来气：“这是钱的事情吗？不是钱的事！一个可以来美国顶尖医院教手术的医生，会为你这点钱弯腰？” “他怎么就是罗伯特教授的导师不是三博医院一个小大夫吗，怎么就成了美国人的导师？”包公子还没转过弯，难怪看病时差点又暴走。 “不需要知道为什么，你管人家怎么这么厉害，事实就是这样，摆在眼前！”包玉楼的情绪平稳很多。 包玉楼这么一通解说，包太太包公子这个弯有点勉强转过来。 “要是没意见，就按我的办，要是不同意，明天我就买机票回国，你们自己看着办。”包玉楼也也累了，上楼去休息休息。 包太太和包公子一句话也说不出，能有什么办法。 确实有道理，看今天那架势，美国人生怕他出事，这个杨博士真的不是什么简单人物，自己在美国，人家不当个屁，他在美国，像爷一样。 “妈，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听你爸的。” 请：m.yetianlian 第401章 曲线钻孔 在罗伯特的帮助下，黄佳才去考察几家美国医疗器械公司。 老程就在纽约特种外科医院就地考察，医院派了一名行政人员陪同，他对医院的文化、管理和架构进行深入的研究。 确认杨平没有受到这起意外事件的影响，罗伯特按照原计划安排手术，第一台手术是小安德鲁的。 这个手术罗伯特计划了两年，迟迟没有动手，因为毫无把握。 没有把握只能等待，开刀没有回头路，一旦开坏了，再来做翻修手术，不仅难度大，而且效果差。 所以罗伯特一直在研究，希望研究出一种新的术式，来解决儿童的膝关节多韧带重建。 现有的手术方式，连简单的前后交叉韧带重建都应付不了，别说这种多韧带重建。 两年来，罗伯特绞尽脑汁，没有取得突破，直到遇上杨平，这件事才看到希望。 大家都很期待，杨平究竟怎么来做这个手术，罗伯特口中的导师究竟是什么水平。 纽约特种外科医院长期位居世界骨科顶端，这些医生习惯了第一的感觉，习惯了教别人，在医生生涯里，很多医生还没见过医院请人来做手术。 现在罗伯特请一个中国教授来做手术，大家都充满期待和好奇。 儿童因为骨骺的存在，让成人那一套方法无计可施，有人建议成年后手术，也有人设计出骨外悬吊的方法，但是骨外悬吊的方法，改变了韧带的解剖中心，而且止点无法获得牢固的腱骨愈合，是无奈的选择。 总之，要像成人那样手术，必须开骨隧道，只要开骨隧道，就要损伤骨骺，损伤骨骺，就会引起骨骼发育畸形，严重者引起骺板闭合，停滞生长。 膝关节多韧带重建，成人手术难度已经十分高，儿童手术是难上加难。 为了观看手术，除了病房值班的医生，整个运动医学科的医生都休息，这一天不排其它手术。 其它科室的医生，也来了不少，专注膝关节置换的荣格教授也特意抽出时间，来看看杨平的手术。 因为运动医学和关节置换同出关节外科，很多医院分科不细的，一个医生既做膝关节置换，又做膝关节镜手术。 荣格教授对杨平的关节镜手术如此兴趣浓厚，是有原因的，膝关节置换两样关键技术——截骨与软组织平衡，杨平这台手术展示的韧带平衡技术比关节置换的软组织平衡更困难，完全不在一个等级。 荣格教授想看看这个中国医生，罗伯特的导师，究竟有何方法，可以将如此多的韧带调节到一个平衡的状态。 OrthoPediatricS公司的工程师也赶过来，他们想看看这些器械究竟如何使用，如何来完成这个手术，尤其那个可以曲线钻孔的钻头。 这个钻头，OrthoPediatricS公司照着杨平的图纸制造出来，但是不明白究竟怎么用，用在哪里，毕竟他们不是医生。 小安德鲁排在第一台，罗伯特亲自当助手，带着巴雷尔摆体位，消毒铺单。 杨平刷手，穿太空手术衣，戴上手套，进入主刀的位置。 一助、二助、器械护士早已就位，周围的器械台上，已经摆了十个器械盒，有备无患，在这里体现的很充分。 杨平参观过这个医院的供应室，应该是世界上最复杂、最先进的供应室，采用工厂化、流水线管理，每天有一百多台手术，每台手术大约十个器械盒，有些手术超过十个器械盒，有些医生因为个人习惯，有自己的专属手术器械盒。 每天一千多个器械盒，做完手术后，进行清洗、收集、检查、维修、更换、消毒、包装，整个过程使用专用的计算机系统进行监控及追踪。 杨平参观时发现，他们对器械的检查十分认真，每一把器械要经过标准程序的检查，损坏的立即挑出来，新的替代器械当场补充进去，效率非常高。 有些医院库存备货没有的器械，需要厂商补充的，也是在器械打包之前必须补充进去，这样第二天手术，不会存在少器械，也不会存在器械因为细小毛病而不合手。 手术用到的器械，尤其自己设计的那些器械，杨平每一件都过目，确认没有缺少，杨平才正式开台。 从天花板上缓缓垂下的玻璃防护围住四周，将手术台和四周隔离起来，最大程度保证手术区域的安全。 术前核对，开口，置入探针，开始膝关节内各个解剖结构的检查。 探针在儿童膝关节内游刃有余，始终位于间隙之中，不与软骨发生任何碰撞。 每次变换膝关节的位置，无需等待，探针的游走与膝关节位置的变化几乎同步，两者配合完美。 史赛克最新的裸视3D关节镜设备，非常好用，屏幕上呈现的图像是清晰的3D，而非二维平面。 该用探针进行触诊的，认真地触诊；该停下来仔细观察的，绝不粗糙处理；该将半月板掀起来的，也绝不省略步骤。 而不该浪费的时间，一秒钟也不浪费，手术的熟练程度已经进入一种令人获得享受的境界。 手术室的教学室里，大家都观看视频，关节镜的手术全程在摄像头下完成，主刀也是看着即时的视频来完成手术，所以主刀的视野和观众的视野是一样的。 大气不失细腻，快速而不急躁，优雅而不轻浮，已经把手术做出艺术的感染力。 荣格教授，业余音乐爱好者，小提琴演奏具备专业水准，他对手术不仅具备理性判断能力，同时具备感性判断力。 手术能够形成感性魅力，那是理性已经进入极致，无形之中产生和谐与节奏，这种水平一定是大师中的大师，绝非普通人能够做到。 荣哥教授感叹，从这位中国的手术，他看出一种气质博大、深沉、纯朴、灵敏，这不是逻辑推理得出的，而是感性想象获得的。 膝关节内的检查已经完成，开始了接下来的，前交叉韧带的重建，这个手术需要重建的韧带有好几条。 器械护士有点应接不暇，跟不上节奏，罗伯特已经给她辅导了很多遍手术步骤，她也有心理准备，可是还是跟不上。 可是手术的速度超出她的想象，这位大嫂开始有点紧张，罗伯特安慰她：“不用担心，杨博士会停下来等你。” 罗伯特担心她会崩溃，巴雷尔扶腿，罗伯特从旁协助递送器械，场面得以稳住。 准备隧道开口，据罗伯特介绍，杨博士会采用矢状面的曲线钻孔，绕开骨骺，大家都迫切想看这个步骤，杨平如何进行曲线开凿隧道。 “曲线钻孔，无需导针，目前只能徒手钻孔，以后我们可以使用计算机软件导航，钻孔的方式有三种，矢状面曲线钻孔，冠状面曲线钻孔，水平面曲线钻孔。矢状面曲线钻孔，为了避免损伤后侧神经血管，第二段曲线需要在膝上前侧做小切口，从前往后，进行逆向钻孔；水平曲线钻孔，术后应力会集中在骨骺线以下，容易引起骨骺牵拉应力集中，严重者造成骨骺分离；冠状面钻孔最安全，最方便，效果最好，可以避免前面两个钻孔方式的缺点。 杨平边做边讲解，罗伯特想得太简单，他以为杨平会进行矢状面的曲线钻孔，他猜测的方式恰恰是杨平第一个淘汰的。 冠状面，就是把人分成前后两半的假想面；矢状面，将人分成左右两半的面；水平面，将人分成上下两半的面。 冠状面曲线钻孔，这条曲线将走形在冠状面。 开始进行冠状面曲线钻孔，软性钻头可以任意改变方向，进行定向钻孔。 “你们不熟练的情况下，必须使用C臂机透视监测，或者使用导航设备辅助，防止损伤骨骺。” 当然，杨平不需要这么复杂的辅助技术，可以徒手钻孔，他对解剖太熟悉了。 杨平交代罗伯特这句话，不过是提醒：危险镜头，切勿仿效。 钻头从股骨髁间窝的外侧壁，前叉韧带的解剖中心，朝外侧开始钻孔，如果没有这种可以转向的钻头，无论如何也不能钻出这个曲线隧道。 沿着骨骺下方的安全区，钻头沿着一条预设好的曲线，在股骨外髁外侧钻出来，然后可以转弯的软性保护鞘管套进去，防止下一步钻孔钻头绞坏软组织。 在鞘管保护下，钻头转弯，越过骨骺线，在刚刚出口的上方，另一个安全区，钻头钻入，这是方向跟之前相反，从外到内，穿过整个股骨下端的一半足够，无需钻头。 这个操作藏在骨组织里面，屏幕上看不到，为了证实隧道没有损伤骨骺，杨平决定进行一次C臂机的透视。 玻璃防护罩升起，大家回避，C臂机操作员进行一次透视。 钻头还留在隧道里，金属影便是隧道的走向，骨骺线的上下方，两道曲线金属影非常漂亮，没有损伤骨骺骺板。 曲线钻孔，漂亮的曲线钻孔！荣格教授惊叹。 软钻，骨科经常使用，尤其狭小空间进行钻孔，在一些操作死角，坚硬的直线钻杆因为会被别住，无法进行钻孔，就像子弹有射击死角一样。 于是软钻被广泛使用，软钻因为钻杆是柔性的，可以施加应力改变钻头的方向，完成近乎任意角度的钻孔。 可是那只是可以确定任意的钻孔点，对钻孔经过的隧道无法把控路线。 现在这个中国医生，设计出这套器械，可以熟练进行任意路径的钻孔。 难怪罗伯特拜他为师，偷偷去中国学习，中国人太聪明了。 这个医生不仅手术技术高超，在理念上也超前。 胫骨隧道采取同样的方式，完成冠状面的曲线分段钻孔。 肌腱被置入对骨隧道里，两端埋入骨隧道的肌腱固定方式，不是采用常用的微型翻转钢板悬吊固定。而是采用一个新颖的倒钩锚钉技术。 从钻孔到固定，都是新颖的锚钉技术。 这些新技术，杨平成功的避开了一些审批要求，是FDA允许范围内的。 前交叉韧带，后交叉韧带，内后侧结构，内外侧结构，很多条韧带都采用曲线钻孔、倒钩锚钉固定的方式置入韧带，让儿童手术跟成人一样成熟。 新器械与高超手术技术的结合，让这台世界顶尖手术简单直接。 “罗伯特是怎么认识这位中国医生的”荣格心里痒痒的。 旁边的一位运动医学科主诊医生摇摇头：“不知道。” “杨博士只专注运动医学吗？”荣格教授问。 “听说不是，脊柱、关节、创伤、运动医学，都擅长！”主诊医生回答。 荣格教授十分不满，罗伯特这个家伙，找了个这么好的老师，居然从没跟他提起过。 小气、卑鄙、自私、狭隘！ 荣格教授喷喷不平，他能想到的词语，都在心里过一遍，事后，他要找罗伯特算账，好好地算账。 为什么，有这样一位导师，从来没有透露半点消息。 如果只是专注运动医学几关节镜手术，还可以理解，这位导师，还擅长关节置换呀！ 上次他出去一个星期，居然含含糊糊，说什么去中国参加一个学术会。 这个不诚实的人，不诚实的人！ “下一台准备开始。”旁人提醒荣格教授。 第二台手术在另一个手术室，准备开始。 请：m.yetianlian 第402章 公里 四台手术，十二点前结束，每台收术没有超过一小时。 为了不引起股四头肌损伤，四台手术都没有使用止血带，低压麻醉将血压控制在9060mmHg以下，利用水泵将膝关节内的水压维持在120mmHg。 这样，即使没有止血带的情况下，也可以做到术野无血。 止血带对股四头的损伤，普通人可以不考虑，但是对于职业运动员，影响非常大，延长康复时间。 膝关节内水压维持在120mmHg，如果医生经验不足，容易引起组织间隙水肿，诱发骨筋膜室综合症，导致严重后果。 手术结束，器械护士琳娜、巡回护士珍妮，都松一口气。 手术速度太快，她们背负巨大压力，生怕出现尴尬场面，还好，在罗伯特的帮助下，没有发生因为护士配合滞后导致手术卡壳的场面。 最轻松的是巴雷尔，他只是扶腿，而且每次变化患肢体位时，杨平自己单手操作，他只需从旁协助。 玻璃护罩升起，回收到天花板上，巴雷尔给病人戴上支具。 罗伯特协助杨平脱下手术衣，麻醉医生、护士纷纷跟杨平打招呼，手术真棒，不愧是罗伯特的导师。 手术室的教学室里面，那些医生看完四台关节镜手术，更新了对膝关节多韧带重建的认识，突然发现，长期位居第一的他们居然落后了。 无论是纯熟的手术操作，还是设计新奇的曲线钻孔钻头，他们都是第一次见到。他们很羡慕罗伯特有这么好的老师。 艺术的享受！ 荣格教授这样总结，对膝关节平衡的调节，简直就像调音师一般，能够凭借感觉调出最佳平衡。 罗伯特准备中饭后，举行一个以膝关节多韧带重建为主题的问答会，让大家对杨平提问互动，以提高大家对这类的手术的认识。 第二天，还会安排一个小型学术会，请杨平讲课，机会难得，杨平来一次美国不易。 荣格教授、OrthoPediatricS的工程师、还有很多医生，一直不肯散去，等待罗伯特带杨博士跟大家见面。 荣格教授等不及，决定去更衣室找罗伯特，想提前与杨平交流几句。 工程师赶紧向公司汇报，希望公司买下曲线钻头的专利或获得授权。 杨平对自己设计的器械，在发给罗伯特之前，就已经提交申请中国专利和国际专利，已经通过初审，他还申请了提前公布。 这样在法律上保障了自己的技术成果，否则，碰到不择手段的人或公司，窃取技术成果后，拿去挣钱不说，倒打一耙，反告原创者侵权，这种事多了去。 在利益面前，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杨平可不指望靠别人的自觉来保护自己的劳动成果。 就在美国，印第安纳州的脊柱外科医生RickSasso与医疗器械巨头美敦力，因为Vertex颈椎系统的专利特许权使用费打官司。 官司打了足足五年，一直打到美国最高法院，美国最高法院最后做出裁决：美敦力必须将1.12亿美元的专利费支付给RickSasso医生。 所以对于这种事，杨平跟做手术一样，不想有任何侥幸心理。 这位工程师敏锐地感到，这个曲线钻头，这整套器械，将成为儿童运动医学的必须器械，而且在其它手术也会得到应用，围绕它，可以建立一个完整的器械体系，霸占儿童运动医学领域。 公司很快回复，授权他与杨平初步洽谈关于器械专利购买或授权的事情，公司的谈判团队将尽快出发。 荣格教授希望与杨平探讨膝关节置换的问题，他正在设计新型的膝关节假体，遇上一些困难，希望与杨平沟通。 更衣室门口，荣格跟罗伯特招手，小声地说：“罗伯特，你过来一下。” 罗伯特看到他不悦的脸色，猜到他要说什么了，跟杨平解释几句，让巴雷尔陪着杨平，罗伯特跟着荣格过去。 两人来到更衣室旁边的小房间，荣格教授面带怒气：“罗伯特，你必须解释清楚，为什么将你的导师藏起来，你上次去中国，是不是去学习？” “你听我解释，荣格，你听我解释，好吗” “你这个自私的家伙。”荣格气呼呼地说。 “别激动！” 罗伯特完全不理会荣格的愤怒，压低声音说。 “要不是今天看到杨博士的手术，我告诉你，我要向一个年轻的中国医生学习，你也跟我一起拜他为师吧，你会相信吗？会相信吗？” 荣格一时无语，好像他的解释有道理，如果不是今天亲眼所见，将时间往前推移，罗伯特叫自己一起去中国，跟中国的年轻医生学习，自己肯定会大笑着拒绝。 “知道我为什么不声张吗？因为你们根本不会相信，我最了解你们，你们就是一堆顽固的石头，充满傲慢与偏见，今天我把他请来展示手术，你们亲眼所见，才会如此佩服，可是放到几个月前，你们一定会说，罗伯特，你疯了，罗伯特，你要看看心理医生，就在手术开台前，我敢打赌，荣格你还有看我笑话的心理，不管占有多少比例，一定有。”罗伯特咬牙切齿，将荣格的气势完全压倒。 “行了，这事我不追究，他擅长关节置换吗？”荣格不敢看罗伯特，调转话题，急切地问道。 罗伯特点点头：“创伤、脊柱、关节置换、关节镜手术，他都擅长，我看过他的关节置换手术，完全可以做你的导师，要是你能得到他的指导，我保证你比现在的水平高一截，不过他带学生的门槛很高。” “能不能引荐？”荣格请求。 罗伯特冷笑：“想都不要想，想成为他的学生，你自己去找机会，自己努力争取，我花了很长时间，才有这样的机会，我在三博医院，刚开始连上台的机会都没有，后来是一位中国兄弟的帮助下，才跟杨博士上台。” “你总得帮忙制造机会吧。”荣格乞求道。 “这个可以，等下一起共进午餐，晚上的晚宴，我让你的座位距离他近一点，至于他对你感不感兴趣，我不管。”罗伯特不想因为荣格，给杨博士增添麻烦，让他嫌弃自己。 “他在美国停留多久？”荣格很有信心，只要罗伯特帮忙牵线搭桥，事情就好办。 “五天，第一天休息，第二天手术，第三天要讲课，第四天参观我的诊所，第五天在我们科室大查房，第六天回国。”罗伯特扳着手指。 “那能不能邀请他到我们科室去查房，拜托！罗伯特，那次橄榄球比赛，是你绊倒我的，左侧胫骨骨折，这里现在还隐隐作痛。”荣格对如何和中国人打交道，完全一窍不通。 “少来这套，那是在哈佛大学医学院读书的事情，二十年了，我从来没有听你说过痛。”罗伯特哭笑不得，荣格居然拿这事要挟自己。 “那是因为我们的友谊，我选择避而不谈。” “我明天跟他提起这事，但是能不能成功，我没有确定的把握。”罗伯特退步。 “谢谢！” “不客气，跟他聊天，不要谈你多厉害，也不要谈你多有成就，在他面前这些一文不值，你就谈你目前遇上的困难，让他有共鸣，他最感兴趣的是医学难题，他整天思考这些问题。” 不能在这里耽误太久，杨博士还在更衣室休息呢，罗伯特立刻返回更衣室，荣格跟在后面。 “膝关节置换中心荣格教授！”罗伯特引荐。 杨平跟他握手：“大名鼎鼎，Depuy最新一代膝关节假体的设计者。” “我们目前遇上很大的难题，希望杨博士指点。”荣格开门见山。 罗伯特被荣格的生硬差点雷晕，叫他找共鸣，不是这样找的。 从手术出来，等候多时的医生也围上来，罗伯特挡住大家：“杨博士中午需要休息，下午三点医院会议室见，举行问答会，杨博士回答你们所有问题。” 大家这样才肯散去，这些人心里有很多问题，想向杨平提出。 有空的时候，杨平掏出手机，约翰内森发来短信，他准备明天飞来纽约。 杨平让他不要过来，医生都很忙，电话问候就够了。 约翰内森执意过来，说已经订好机票，中午可以到。 明尼苏达州罗切斯特，梅奥医学中心神经外科，约翰内森办公室。 约翰内森一直保持与杨平的联系，他的网上社区建设进展顺利，会员已经发展到十二个，不过目前都是他科室的医生或者业内朋友，都是神经外科和脊柱外科医生。 他得知杨平已经来到美国纽约，正准备挑选时间去纽约拜访杨平。 “先生，按你的吩咐，去纽约的机票已经订好，明天早上六点零八分。”朗格利亚小姐是约翰内森的秘书，这些日常事务都是她操持。 “谢谢——”约翰内森的手机响了，他看了看手机。 科林斯的电话，这位休斯敦的好友，最近和自己联系颇多。 朗格利亚知趣地退出办公室，轻轻地拉上门。 “我给你发了一份资料，史蒂文的例行体检报告，你看看，事情有点不妙，可能要麻烦你明天来一趟休斯敦参与讨论。”科林斯语气含有一丝急迫。 “不，明天我已经安排好，要拜见一位重要的朋友，非常重要，我不能失约。”约翰内森很不高兴。 “拜托，你先看看报告，此事也非常重要，我们等着你讨论下一步的方案，你的意见对我们非常重要。”科林斯请求。 “好吧，看完我再联系你。”约翰内森暂时挂断电话。 他打开电脑，调出加密邮箱里的资料。 心电图显示窦性心律，心率过缓，才52次分，跟之前一直稳定的70次分对比，已经下降了18次分，但是心电图除了心率减慢，没有发现其它问题，心脏彩超显示没有问题。 的确，这是个不好的现象，可是预示着什么　　作为经验丰富的神经外科医生，他脑海中闪过很多鉴别诊断。 以这种临床症状逆推，脑袋里的知识编制了一张巨大的网。 单纯的心率减慢，以前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这是第一次出现，难道是心肌受到某种影响中枢神经系统出问题了脑干的神经核团，或者与之相连的神经通路，出了问题　　顶尖专家的敏锐，让约翰内森颤抖一下。 的确，这是大事，对医生来说，没有什么比人的健康和生命更重要。 即使失约，同为医生的杨博士一定会理解的。 “事情非常不妙，我明天赶最早的航班，不，我今天就起飞。”约翰内森拨通科林斯的电话，言简意赅。 “朗格利亚，帮我看看，能否订到今天去休斯敦的机票，对，紧急事情，取消明天去纽约的机票。”约翰内森打通朗格利亚的电话，催促她马上去办。 打完电话，约翰内森心里砰砰直跳，真希望自己多虑。 他走到窗户边上，抬头看窗外的天空。 史蒂文，这位先生，希望上帝保佑他，他现在可是在距离地面350公里的高度呀。 地址： 第403章 成交 德克萨斯州休斯顿，东南35公里的克利尔湖畔，约翰逊航天中心。 约翰内森一下飞机，已经是晚上十点多，航天中心的专车将他从机场接到太空城附近的酒店，休息一晚上，清晨七点，约翰内森没吃早餐，便急匆匆赶到约翰逊航天中心一号楼。 此时，太空城空空如也，只有一些巡夜的保安，工作人员十点上班，参观的游客也要十点才能入场，约翰逊航天中心整栋一号楼，也就一间办公室亮着灯。 科林斯博士已经在楼下门口等候，他是美国航空航天局（NASA）约翰逊航空中心医疗组组长，约翰内森是他们医疗组特聘专家。 跟守夜的保安出示证件，完成必须的安检程序，科林斯带约翰内森到医疗组的办公室。 “没想到你昨天晚上赶到，十分抱歉，一定耽误你很多事，喝点咖啡吗”科林斯表示抱歉，询问是否需要咖啡。 约翰内森拒绝咖啡，他除了白开水，对咖啡及任何饮料没有兴趣。 他在哈佛大学念生物学本科时，别说咖啡，抽烟喝酒都是家常便饭。 四年本科顺利毕业后，他成功考入哈佛大学医学院，从那时开始，他戒除了烟酒和一切饮料，包括咖啡。 “对不起，我总是忘记，你只喝矿泉水。”科林斯到饮水机上倒一杯开水给约翰内森。 约翰内森没有时间寒暄，单刀直入：“目前史蒂文的身体有没有不适” “昨天在地面控制中心，我与他完成一次通话，他没有任何不适，心率一直维持在52次分左右，我们很紧张，找不到原因。”科林斯坐下来。 “虽然空间站的微重力会带来很多令人费解的身体异常，有些我们碰到过的问题，至今没有解开谜团，但是史蒂文这次异常，让我有些不安，我们需要更多的专家，心血管内科、呼吸内科、神经内科、内分泌科、胸外科等等，我们要进行一次完善的讨论。”约翰内森这次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紧张。 “他们都会来，最晚的下午四点可以到，约翰霍普金斯的心血管内科尤金博士，今早第一班飞机，六点起飞，九点前应该可以到这里。”科林斯将特聘专家都请来了。 虽然史蒂文的身体没有任何不适，但是心率的减慢，他必须重视，有些问题已经超出他们医疗组的能力，必须由全国最顶尖的专家来探讨。 还有二十天，史蒂文在国际空间站呆满六个月，到时，他会返回地面，新的远征队队员接替他。 “你也觉得问题不简单？”约翰内森笑道。 科林斯皱起眉头：“心脏的问题，一丝风吹草动，我都觉得是大问题，在没有弄清楚原因之前，我们不敢冒然使用阿托品来提高心率，这样做没有意义，他目前没有不适，可谁能保证更大的问题不会马上跟上来。” 国际空间站，医药箱里的常备药物有阿托品。 “我为什么连夜赶来，因为我担心，问题可能出在颅内脑干！虽然概率极低，但是还是要提醒你。”约翰内森深喝一口水。 “他在地面的时候，体检从来没有问题，没有任何问题。”科林斯觉得颅内疾病的可能性太小。 “医疗仪器永远不能百分比百可信，心率减慢有很多有原因，但愿是我多虑，如果史蒂文只是微重力环境下一过性表现，不影响他返航，这样最好，可是万一。”约翰内森从不自我安慰，即使万分一的概率，他也应该重视，不能有侥幸心理，这是医生的素养。 “如果是，他可以预期返回地面吗？我们目前的交流只是私下非正式，不会记录在案。” “现在不知道原因，我很难判断，但是如果是颅内动脉瘤之类的，恐怕没办法返回，返回时的坠落冲击，会致他于死地。” “不不不，这太恐怖了，如果是动脉瘤，返回途中，动脉会爆炸裂开。”科林斯的心突突地跳。 约翰内森摇摇头：“如果是脑干部位的，情况会更恐怖。” “不会的，颅内动脉瘤哪有心率减慢为症状？不应该是头痛头晕，或者一些神经症状，你的判断依据在哪，他可是一个健壮的家伙，你看看他的记录，无数次体检，没有任何问题，哪怕一点点异常数据都没有，发射前最后一次体检，头部MRI脑血管成形，没有任何问题。” “当然，这只是我最坏的猜测，我希望也不是，不久前，我在中国见过一个病例，脑干部位的肿瘤，就是以心率及呼吸减慢为症状，我心有余悸，所以才会这样联想，或许我过于敏感，你不用太担心，我是神经外科医生，自然看谁，都会觉得颅内有问题。”约翰内森不想恐吓科林斯，毕竟目前毫无证据。 引起心率减慢的原因有很多，自己考虑的只是其中一条而已。 “希望不是，如果是，我们会束手无策，返回会导致死亡，不返回也是等待死亡。” 科林斯看了看窗外，阳光越来越亮，科他起身关掉了办公室的灯。 “我们去吃点早餐如何？太空城的早餐，你应该很久没有吃过了吧。”科林斯邀请约翰内森。 约翰内森也饿了：“我以为你只有矿泉水招待我呢。” 昨天下午的问答会，大家踊跃提问，有些人的问题十分刁钻，但是被杨平轻松化解。 那些刁钻的问题，连罗伯特也觉得过分，但是杨平的回答，让提问者哑口无言。 “今天，继续保持昨天的风格，就是要那样，杨博士，如果你保持谦虚，他们会认为你胆怯、害怕、知识和能力不足，只有狠狠地跟他们辩，辩到他们哑口无言，最好再奚落嘲讽他们几句，这样才会让他们心服口服，美国人跟中国人不一样，不用给他们保留面子。” “用中国风格的话怎么说？” 罗伯特转头问老程。 程老板说：“往死里搞！” “对！往死里搞！” 罗伯特交代杨平，等下讲课的时候，昨天那些意犹未尽的家伙肯定还会发起进攻，要往死里搞。 从昨天会后，几个家伙还追着提问就知道，好几个家伙还不甘心，今天要继续炮轰杨博士。 杨平也觉得，罗伯特说得对，对这些美国佬，保留实力，他们反而会以为你不行，就是这个实力，往死里搞才是正道，还是美国人懂美国人，杨平非常喜欢罗伯特，给他竖大拇指。 罗伯特看到杨平的大拇指，非常高兴。 OrthoPediatricS的工程师跟在屁股后面：“杨博士，是否可以下课后抽空谈一谈专利交易的事情，我们公司的谈判人员已经到了。” 这个工程师一直要跟杨平谈合作的事情，杨平倒不是没时间跟他谈，这些商业上的鸡毛蒜皮的事，他想让黄佳才出面去谈，黄佳才做生意的，脑子贼精。 昨天黄佳才晚上才回来，杨平搞了一个委托授权书给黄佳才，让他帮忙去谈专利授权的事。 老程做谈判的副手，在罗伯特的帮助下，黄佳才找了一位翻译，一位擅长知识产权方面的律师，完整的谈判团队组成。 讲完课，杨博士还有事呢，哪有时间谈判，罗伯特立刻跟工程师说：“你别跟着杨博士，你跟杨博士的代表谈，这位黄先生，我给你们准备了地方。” 罗伯特在医院行政区找了一个会谈室给他们谈判，然后陪着杨平去会议室讲课。 “这是杨博士的授权书，他已经全权委托我进行谈判。”黄佳才拿出委托书给OrthoPediatricS公司的代表看。 OrthoPediatricS公司有四位代表，除了工程师，还有一位公司副总、法务部的律师，专利部的专员。 跟黄佳才这边，正好四对四。 “我们对杨博士的器械非常感兴趣，想购买整套器械的国际专利权，不知道你们是否同意这笔交易，我们目前是世界上唯一专注儿童骨科内植物的公司。”代表谈判的OrthoPediatricS公司副总索林很直接。 黄佳才其实英语也能听能说，但是在培训班学的，跟美国人这种正式谈判，应付够呛，还是靠翻译帮忙。 “我们不打算出卖专利权，只想进行独家授权。”黄佳才坚定地回答。 索林耸耸肩：“当然可以，如果进行独家授权，我们也会支付让你们满意的授权费。” “多少？”黄佳才不想耗时间。 索林伸出两个手指：“每年两百万美金。” 黄佳才心里骂道，这些家伙太坑，以为中国人是乡巴佬，没见过钱呢。 平心而论，要是在国内，这个价已经是天价。 但这是在美国，黄佳才对医药和医疗器械市场十分熟悉，一些比较有名的专利交易和诉讼，他都了如指掌，这次谈判几乎不用备功课。 黄佳才顺手在办公桌上拿一张纸和一支笔，在纸上写出最近三年美国骨科器械的专利交易案件和专利诉讼案件。 “你看，索林先生，这是最近三年的类似交易案例，你刚才出的价格，应该参照哪一个？印第安纳州的脊柱外科医生RickSasso与医疗器械巨头美敦力，因为Vertex颈椎系统的专利特许权使用费纠纷一案，美敦力支付RickSasso医生1.12亿美元的专利费。”黄佳才毫不客气。 索林的脸瞬间红了。 “杨博士这套器械比Vertex颈椎系统的市场空间要大很多，它会帮助你霸占整个儿童运动医学市场，而且，围绕这个曲线钻头，你们还可以开发出一套创伤骨科器械，就以Vertex颈椎系统作为参考，也不会是区区每年两百万美金的授权费，索林博士，你太小看我们了。”黄佳才虽然第一次到美国，但是面对这些家伙，很自信，心理素质强，谈判这玩意，他内行。 索林短暂的脸红后，立即说：“不，不能这样看，如果我们不能合作，你的这些专利将无法体现应有的价值，你回到中国，这些专利一定会非常廉价，甚至束之高阁，这个曲线钻头里面的内芯，以中国的加工工艺水平，没办法实现生产。” 他确实说到痛点，就因为内芯对精度的要求太高，国内厂家无法加工，杨平才怕浪费，才愿意授权给美国人，否则早就找个国内厂家合作。 无奈，找过国内厂家合作，人家出价几十万，还爱理不理。 所以杨平才计划卖给美国公司，先弄一笔钱，有了钱后，才好做其它的打算。 对于这套器械的技术路线，他也留了后手，如果有一天，有国产厂商愿意合作生产，他可以重新设计一套升级版的，绕开自己的专利。 “索林先生，你错了，儿童骨科耗材市场，目前是一片蓝海，但是史赛克、施乐辉、强生等等，几乎所有的巨头，都已经开始布局，你们危机四伏，却毫不知情，我替你们的迟钝感到意外，不瞒你说，对我们的器械感兴趣的不是你一家，出于商业机密，我不能透露更多的信息，但是我还是善意提醒你们，这几家巨头，不管谁获得我们这套器械的授权，对OrthoPediatricS都是沉重的打击。” 黄佳才拿出他去密执根州卡拉马祖市史赛克总部考察的机票摆在办公桌上。 “这是我前两天去卡拉马祖市机票，去的目的我就不用说了，商业机密，我们还跟你谈，因为你们专注儿童骨科内植物，会比他们做得更好，能够将器械的价值发挥到最大，很可惜，你们认识不到它们的价值，那我们只能退而求其次，顺便告诉索林先生两个信息，一，我们不缺钱，你稍微了解一下杨博士这次手术的佣金就能佐证这个信息，二，卡拉马祖的朋友比你们识货，跟你们谈判，用我们的中国话说，含有一丝情怀。” 黄佳才抑扬顿挫，不紧不慢，心想：律师和专利专员都坐对面，这可是正式的的团队，董事会没有开会，派不出这样的团队，老外心急了点，把我们当菜鸟了。 老程看着桌面的机票，一脸的懵逼，这小子，他不是去考察的吗，什么时候去谈判专利的事情，这忽悠的本事，说话全程不脸红的，跟真的一样。 要不是老程知道他的情况，真以为他说的是真的呢。 “每年两千万美金的独家授权费，可以每年一交，要知道，对别的厂商，我们要求五年一交，如果同意，今天就签合同，不同意的话，我们就无需再谈了。” 黄佳才收起办公桌上的机票。 索林站起来：“等等，我打个电话，给我十分钟。” 十分钟后，索林又回来：“成交！” “成交！”黄佳才和他握手。 这套器械可是现成的，拿着图纸就能生产的，开拓出一个新的市场，简直就是现金牛，这个价位是OrthoPediatricS公司心理科接受价格。 索林想公司汇报，CEO直接回复：拿下！ 公司董事会对交易价格都做了讨论，划出了范围的。 地址： 第404章 返航 包家总算安静一阵子，包玉楼从外面回来，一直神思恍惚。 他坐在客厅沙发上，端着杯子，放在嘴边，整个身体像僵硬一样持续好几分钟。 包太太着急，手在老公眼前晃动：“老包，老包——” 包玉楼没有反应，包太太喊道：“俊豪，你爸不行了，快！” 包俊豪一瘸一拐跑下楼，看到老爸这样子，不是中风了吧：“爸！中风！我打911，你赶快联系钱经理。” 包俊豪拿手机打电话，包玉楼这时回过神来：“没事，没事。” “吓我一跳，我们以为你中风了呢。”包太太被惊吓，不断拍自己胸口。 包俊豪也惊魂未定：“爸，能不能不要这么吓人，我还没娶老婆生儿子，你就翘辫子” “怎么说话的！”包太太瞪包俊豪，轻拍包玉楼的背。 包玉楼不在乎：“放心吧，暂时翘不了。” “老何的孩子没啦！”包玉楼喝一口茶，两眼无神。 “他那儿子不是跟俊豪差不多大吗”包太太认为搞错了。 包俊豪也觉得老爸搞错了：“两个月前，我们还一起吃过饭呢。” “就上个月的事，我刚刚去看老何夫妻，才知道的，车祸，车子从下腹碾过去，骨盆碾碎了，送到最近的创伤急救中心，是个二级中心，听说运气不好，最擅长这种急救手术的医生出国度假了，所以在手术台上没救过来。” “这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包太太叨唠着，心里蛮难受。 包俊豪在一旁脸色惨白，两个月前活生生的，怎么就没了。 “意外和明天，真不知道哪个先来。”包玉楼感概。 “有时候运气好，遇上好医生，这命救过来的希望就大，遇上差点的医生，希望就小很多，生死一线之间。”包玉楼又喝口茶。 包太太似乎感觉出什么，心里有点隐隐害怕。 许久，说：“老包，要不你带我们找杨医生去道歉？” 倒不是他们突然变得文明礼貌，意外和明天，不知道哪个先来，包太太被这句话吓怕，突然对医生有一种莫名的依赖感。 “杨博士周六就要回国，时间很紧呀，我想想要送点什么礼物呢，这礼物不能太轻，又不能太重，还要能显示诚意。”包玉楼眯着眼睛。 “送套房子呗？带空中花园的那种，反正你那房子没卖完。”包公子脱口而出。 包玉楼摆摆手：“不行，人家会拒绝的。” 包玉楼闭眼休息一会说：“要这几天做手术，已经不现实，只能回国手术，我与三博医院联系，帮他们医院建立一个救助基金，专门用于一些贫困病人医疗费的救助；接着，对当时你们与杨医生冲突的事情，我们写一个书面的道歉信，正式递交给三博医院；最后，再通过医院方面牵线搭桥，我带你们与杨博士当面道歉。” “俊豪呀，跟杨博士保持良好关系，不是一锤子买卖，你踢球的，难免磕磕碰碰，有个这么好的医生，是个保障，我们两个老的，以后难免也有求人的时候，真的关键时候，好医生是能救你命的。” “一定要这样吗？”包太太没想到事情这么麻烦。 “只能这样！”包玉楼想不出更好的方法。 包太太屈服说：“那听你的，我们找个时间回国？” “我也不想呆这里，回去！”包俊豪憋得太久。 包玉楼仰头说：“美国这地方，不要把它看成天堂，我们算是有钱人，在这里无忧无虑，没钱的人，在这里寸步难行，不说别的，在中国，就算协和，普通老百姓也能挂上号，看得起病。在美国，这种顶级医院，两万美金的预约费，多少人可以交得起？没有高档私人保险，来这里看病，想不要想，住院费基本医疗险报销最多三分一，剩下靠商业保险补充，买得起高端私人保险的都是什么人所以在美国，顶级医院就不是给普通老百姓开的。” “我看我在这里也寸步难行，跟这里的生活格格不入。”包俊豪一肚子怨气。 “叫你学好英语，从小学到大，你还是那几个单词，肯定寸步难行，我好几个朋友小孩，都进了名校。”包玉楼对儿子恨铁不成钢。 “人各有长处，俊豪的特长是踢球，俊豪现在一点也不比他们差。”包太太又不高兴。 “行，你们高兴就行。”包玉楼还有什么办法。 “俊豪，听你爸的，过几天回去。”包太太这心里，不知道怎么，突然有点冰凉冰凉的。 纽约特种外科医院，行政区的会议室挤得水泄不通。 全院的医生，只要有空的，全都来了，纽约其它医院，不少骨科医生也赶来。 纽约特种外科医院，请来指导手术的教授，光这一条就够吸引人。 美国向来是个喜欢争论的国家，也没有什么崇尚权威的概念，这种学术会议，肯定不会缺少尖锐的提问。 不过，这些提问者全部被杨平驳倒，有几个教授，被罗伯特称呼为傲慢与偏见的石头，也在会议室里，现在满头是汗，交头接耳。 在纽约特种外科医院的历史上，请中国人来做手术，还是教学性的手术，这是破天荒的事情。 长期居于第一，难免有些人滋生傲慢心理，这几块保守派石头十分不高兴，总想驳倒杨平，但是现在被杨平驳得体无完肤。 这个中国人，看起来温良如玉，但是跟他们辩论起来，毫不留情，现在居然没人敢提问。 “现在知道我为什么没有声张了吧，要是在几个月前，荣格你也算一块石头。”罗伯特跟荣格教授坐在第一排。 荣格不否认罗伯特的说法：“至少我现在不是。” “所以你不是最硬的那块，你看，那几个才是最硬的，不过已经被杨博士彻底敲碎。”罗伯特笑道，他很满意这次学术讲课的效果。 位居第一太久，众人已经产生惰性，前辈们那充满激情的时代似乎一去不返，想当年，他的爷爷和父亲的时代，与一起研究人工膝关节假体，那是多么激动人心。 现在很难有这种划时代的创新出现，院长吩咐罗伯特，一定要邀请杨博士讲课，激起大家的危机感，罗伯特也同意院长的话。 “还有问题吗？如果有，继续提问，如果没有，杨博士需要休息了。” 罗伯特走向讲台，询问大家。 全场无人回答，没人再能够提问。 罗伯特满意地结束了这次学术讲座，将杨平送到酒店休息，晚上，他安排了丰盛的晚宴。 他将在纽约进修的所有中国医都请来，整个纽约特种外科医院的医生，大部分会参加，荣格教授的座位紧挨着杨平。 这是四年哈佛大学医学院的同窗之谊换来的，荣格很想请杨平去他科室查房，所以他精心挑选了几个疑难病例，希望能够引起杨平的共鸣。 约翰内森因为临时紧急事情，不能前来纽约与杨平见面，特意电话道歉。 都是医生，可以理解，一个非计划手术，可以粉碎原来任何美好周密的个人计划。 约翰内森终于等到了下午三点。 约翰逊航天中心医疗组，召集几乎全部特聘专家，讨论史蒂文的心率减慢。 还有二十天，史蒂文就要返回地球，他将乘坐SpaceX公司的龙飞船返回地面。 “终于不用再买俄国人的高价票，8100万美元一个座位，实在太贵。” 史蒂文接到消息，来接他们回去的，将是SpaceX公司的龙飞船，他自我打趣。 为了能够顺利返航，他将每天的运动量增加了一倍，他必须保持骨骼和肌肉的强度，以适应未来地面生活。 地址： 第405章 联线史蒂文 国际空间站，美国舱。 史蒂文刚刚完成健身锻炼，在组合式负重外阻力跑步机上，坚持了一个小时的跑步运动，还做了一些其它的抗阻训练。 微重力环境下，容易引起肌肉萎缩和骨钙流失，如果不能保持一定的体育锻炼，这种现象将更加严重。 返回地球后，会因为肌肉萎缩无法行走，因为骨质疏松而容易骨折。 史蒂文擦干自己的汗，游动着轻盈的身体，回到生活舱，舱壁上挂着各种器具。 他检查舱内的气压，没有异常，前不久，俄罗斯舱出现了漏口，每天损失220g空气，神奇的俄罗斯人花了一个月时间，终于找到漏口，一个只有1毫米的破口，他们用胶带进行了封堵，然后表示可以高枕无忧。 如果是史蒂文，他一定会来一次太空行走，进行舱外焊接封堵，否则难以安然入睡。 伙伴戴维霍利还在炮塔观察舱看地球，他爱好摄影，总喜欢在舱内往外拍照，然后挑选一些优质照片来发脸书。 戴维霍利正在恋爱，他只不过想用这些照片在吸引那个姑娘。 从舱内看外面，无疑拥有七个观测舱的穹顶舱——炮塔，是最好的选择。 史蒂文打开笔记本电脑，也开始挑选照片，这些是空间站外摄像机拍摄的，他答应了女儿，积攒地球不同区域的照片，而且必须是外摄像机拍摄的照片，这样不会隔着一层透明窗户。 每次这个时候，史蒂文是最轻松的，他完成了一天的科研任务，替女儿做点私事，他以此为自豪。 与妻子进行视频通话的时间到了，国际空间站在三颗通讯卫星的帮助下，可以连接因特网，不仅可以与休斯敦的地面控制中心联络，还可以与家人进行视频通话，看看网页，浏览新闻，发发推特、脸书。 “亲爱的，我刚刚从超市回来，你看，女儿现在就要将冰箱塞满，全是你喜欢吃的水果，我让她等等，还有二十天，别急，她完全不听。”妻子一边忙碌，一边让摄像头对着她。 史蒂文的妻子是休斯敦一所小学的教师，她正在做晚餐，桌子上摆着牛排、沙拉、果汁。 “亲爱的，还有二十天，我们就可以见面了。” “我们等着你，亲爱的，简直度日如年，我看到了NASA的官网新闻，二十天后，一艘龙飞船将在肯尼迪航天中心发射，你们将完成轮换。” “爸爸，爸爸！”八岁女儿的声音。 “慢点，宝贝，你在做什么”史蒂文看到有趣的女儿，带着薄膜手套，脸上、手上、衣服上，占满了奶酪样的东西。 “我在做沙拉，等你回来，我要做一盘水果沙拉给你吃。”女儿激动得手舞足蹈。 “她在学习做水果沙拉，你看她的脸，这就她为你的付出。”妻子拿湿巾小心地擦干女儿的花猫脸。 “爸爸，记得帮我攒一套照片，我可答应了同学，每人一张，还要有你的签名，我必须做一个言而有信的人。”女儿每次都提醒。 “我正在挑选，过几天就可以发到你的邮箱。”史蒂文已经挑得差不多。 “她准备了一个演讲题目——从太空看地球，她每天对着我们家的猫演讲，现在就差你的照片做素材。”妻子摸摸女儿的脸。 “谢谢爸爸！你们聊吧，我现在去我的房间躲起来，给你们十五分钟。”女儿跟史蒂文拜拜，躲进了自己的房间。 妻子正对着摄像头：“亲爱的，真的，我很想你，也很担心你。每天我们用天文望远镜朝窗外观测天空，希望你从我们头顶飞过，琳可儿编写了一个表格，用红笔划出你经过的时间，你——还好吗？。” “辛苦了，亲爱的，我很好，你还好吗” “嗯，我也很好，琳可儿想学冲浪，可我不会，她在等你回来。” 门偷偷地打开一道缝，琳可儿一双眼睛在门缝里看向正在视频聊天的父母。 约翰逊航空中心，一号楼行政办公室，已经亮起灯。 医疗组成员及各地赶来的特聘专家，正在进行激烈的讨论。 讨论从下午三点到晚上七点，还没有结束。 “我们的核心问题已经明确，史蒂文心率减慢原因未知，这个未知的原因会不会影响他返回地球一旦能够返回地面，一切都好解决。”科林斯理出了头绪。 “没错，你找到了焦点所在，我坚持我的意见，不排除颅内脑干部位的肿瘤，或其它病变。” “诸位，不久前我在中国，见过一位七十多岁的病人，脑干延髓肿瘤，以心率和呼吸减慢为症状。” “我的意思，如果病变影响心跳中枢，可能导致心率减慢，如果病变影响呼吸中枢，会导致呼吸减慢。” “我怀疑，某种病变正在影响史蒂文的心跳中枢，概率很低，千分之一，但是我们不能赌博，我建议在没有弄清楚之前，不能返回地球。如果是血管畸形，飞船进入大气层，高速坠落，血管破裂，必死无疑。” 约翰内森站起来，用一种激动的语气表达自己的观点。 尤金博士也站起来：“从目前的彩超检查结果看，心脏并没有问题，上一次带回来的血液标本检测，也没有发现异常，不过我想连线史蒂文，亲自指导他重新做一遍心脏彩超，人体健康状态是动态的，之前的检查不能说明一切。” “等下散会，我们就连线史蒂文，重新做心脏彩超。” 科林斯同意尤金博士的话，医疗组的医生对彩超图像的鉴别水平，跟这位约翰霍普金斯心血管内科教授比起来，差距不是一点。 “同时，我支持约翰内森教授，没有弄清楚原因，贸然返航，无疑于拿史蒂文的命在赌博。”尤金补充一句，语气很重。 其他专家也非常赞同两位教授的话，不管是心脏还是颅内疾病，必须弄清楚原因，评估返航的风险。 “我们的意见现在很统一，必须进一步检查，弄清楚原因，排除一些致命性疾病。”科林斯总结。 约翰内森很直接：“没错，必须完成脑血管造影，进行颅内CT或MRI检查不现实，但是只要有脑血管造影，我起码能够进行基本的风险评估。” “我们的药箱里没有碘造影剂，空间站的简易X光机也无法信任数字减影血管造影。”科林斯对国际空间站美国舱的药箱了如指掌。 他看向那位医疗组的俄罗斯医生，俄罗斯医生也表示爱莫能助：“很遗憾，我们虽然有18个药箱，但是也没有碘造影剂。” 俄罗斯人将一个最新的药品手册送过去，科林斯翻开。 早在50年前，人类第一次进军太空，宇航员就有带着药箱上太空的习惯，但是这个小小的药箱该装些什么，那时并不成熟。 随着航天飞行次数的增加和航天医学知识的进步，这份药品清单越来越成熟。 国际空间站为了应付航天员的健康意外，储备的药品种类相当多，医疗组依据在空间站驻留时可能出现的损伤和疾病清单，编写了一份药品名称表。 除了药物，空间站还有一些医疗仪器：小型心电图测量仪、脉搏测量仪、血压计、扩音听诊器，以及基本的心肺复苏设备。 往返空间站与地面的飞船，每两个月或三个月才飞行一次。 如果航天员有迫切需要的药物，此时药箱没有。 地面工作人员要按照可能需要药品的数量准备好，让飞船送上太空。 由于飞船载重的限制，运送药物要精挑细选，尽量挑选广谱成熟的药物。 国际空间站美国舱有9个药箱，却没有碘造影剂，因为没人会想到，在天上的航天员要进行血管造影检查。 科林斯揉了揉太阳穴：“如果这样——我必须上报，这需要提前安排一次飞船发射，往上运送药品和仪器，另外，还是将苏珊送上去。” 科林斯决定，必须上报，这个问题已经不是医疗组可以解决，应该由航空航天局局长来决定。 航天员接受的医疗培训非常有限，都是基础的处理及急救，完成一次脑血管造影，必须由更专业的人来完成，这个人便是苏珊。 她不仅是航天员，还是一名外科医生，具备专业的医学素养，还能独立完成一些基本手术。 科林斯仰头，颈椎的酸痛，让他觉得头沉沉的：“大家还有什么意见，现在事态要升级，如果必须这么做要安排一次专程的飞行，将苏珊和药物送上空间站。” “发射一次，按两个人的载重计算，最低花费在1亿美金以上。” “这是马斯克的价格，要在以前，美国每次发射平均花费是4.5亿美金。” 两位参会旁听的工程师提醒大家，是否有其它更好的办法。 “这是局长先生的数学题，我们的题目是，如果让千分之一的风险变为零。” 约翰内森严肃地说，在人命面前考虑金钱成本，这是对生命的藐视。 两位工程师的话惹来所有医生的敌意，他们立刻闭嘴，他们出现在会场，只是为了回答医生可能的关于空间站工程方面的问题。 “没错，这个问题留给吉姆巴萨先生，或许他可以跟马斯克先生再压压价。” “我今晚就拟一份报告，向华盛顿总部的首席医疗官及局长先生汇报，请求增加一趟快递，替我们将苏珊和药品送上去，先生们，抱歉，辛苦大家，我们马上去地面控制中心，与史蒂文连线，再一次进行彩超检查，最后，我们还要一起制定详细的计划，比如快递的药品仪器清单，苏珊是否要进行加强培训，还有晚餐只能用工作快餐解决，非常抱歉。”科林斯结束会议，立刻带大家移步另一栋楼——地面控制中心。 那里有八个工作人员正在忙碌着，都盯着屏幕。 地面控制中心实行轮班制，九小时一班，以保证二十四小时有七八名工作人员在岗。 “紧急医疗连线，连线史蒂文，现在！”科林斯告诉值班组长。 “联线斯蒂文！”组长大声吩咐。 负责通讯的工作人员立刻连接开间站的视频系统。 几次呼叫，屏幕上出现史蒂文的面孔。 “大家好，我是史蒂文，我很好，发生了什么事，科林斯，你的团队好像都在”史蒂文打招呼。 科林斯保持微笑：“不用担心，我们为了你的心率减慢刚刚召开一次会议，现在尤金博士需要指导你重新做一次彩超，需要戴维霍利协助吗？” “不，不，我自己能行，我没有任何不舒服，今天我完成了一个小时的跑步，我不认为我有问题，要么你们错了，要么仪器错了，总之，不是我的错。” 史蒂文游动着身体，开始打开一个储物箱，从里面拉出彩超机。 “从现在开始，你要停止运动。”尤金博士告诫史蒂文。 原因没找到，万一是心肌的问题，运动增加心脏负荷，会引起心律失常，后果不堪设想。 “约翰霍普金斯，尤金博士，心血管内科专家。”科林斯介绍。 史蒂文理顺电线，打开开关：“虽然我极其反对你的话，但是我会听从拟的意见，因为你是医生，可以开始了吗？” “可以了。”负责通讯的工作人员调整画面，空间站的彩超图像与眼前的屏幕同步。 “可以了，你现在重新按照步骤做心脏的彩超。”科林斯命令。 尤金博士和大家凑在通讯屏幕前，看彩超的图像框。 左右心室，左右心房，各个瓣膜，主动脉，腔静脉，肺动脉，肺静脉—— 尤金博士仔细观察搏动的心脏彩超图像，他要求史蒂文反复几次。 没有任何问题！ “你有什么不舒服没有比如胸口难受，缺氧的感觉，全身乏力，运动力不从心这关系你的返航。”尤金博士还不放心。 “不，我没有任何不适。”史蒂文很乐观，不认为自己出了问题。 “头痛头晕，肌肉不协调，任和一处的不对劲”约翰内森问。 “没有，如果可以，我想挑战泰森。” “好吧，好好休息，有问题随时联系我们。” 尤金博士看不出心脏彩超有什么问题。 只能等待下一步检查。 请：m.yetianlian 第406章 太空救援 来美国这些天，罗伯特的安排很合理，在时间上，既不急躁紧迫，也不拖沓浪费。 杨平来美国的目标完全实现，四台手术顺利完成，一套器械的专利授权也成功卖出，筹集的两千万美金已经到账，自己课题的资金暂时不用发愁。 一切比想象的要顺利很多，培根说，知识就是力量，换句话说，技术就是金钱，好像也没有什么大毛病。 而且以后每年还有两千万美金进账，持续二十年，科研项目将有持续资金支持，自己也不用为油盐酱醋算计。 以后，杨平有足够的精力去实现自己的诗和远方。 小苏说得对，只能有钱，才能不受制于人，才能自由施展自己的才能。 马斯克之所以任性，因为他挣钱的能力强，能挣钱研究自己感兴趣的领域。 钱不是坏东西，更不是粪土，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以前杨平总有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但是没有机会去实现，有了系统做支撑，这些实现起来毫无障碍，即使失败，损失的只是积分。 在美国这段时间，杨平在系统空间实验室里，已经开始做实验。 系统空间虽然不占用现实时间，但是在系统空间里，无论是手术间、实验室、图书馆，都类似现实中的封闭空间，在里面，没有任何人和杨平互动。 在封闭的空间里，人的心理承受力存在极限，这是人的天然弱点，普通人的极限是三到五天，经过特殊训练的特工会坚持更久，可以达到普通人的几倍。 一旦超过极限便是心理崩溃，心里崩溃的结果会出现精神障碍，比如精神分裂。 像杨平这种，能够随意坚持几个月，还能保持健康的心理状态，已经超出正常人的范畴。 没有这份能耐，没有钢铁般的心理承受力，杨平可能玩不转这个魔鬼系统。 进入系统空间时的心理状态，与进入时的瞬时心理状态有关，所以安静休息时进入，心里状态最佳，自然在里面坚持的时间最久。 接下来两天，分别是参观罗伯特的诊所，到纽约特种外科医院运动医学科进行教学查房。 对于罗伯特的安排，杨平整体上比较满意。 但是参观诊所时，里面的布置把杨平弄糊涂了，挂中国结，贴福字，红灯笼也悬挂在大门口，这还不算离谱，最离谱的是，礼仪小姐红色的披挂上，图案居然是中国的红双喜。 这不是唐人街婚庆公司的主意，而是罗伯特自己主意，那个公司再三提醒，这些不适合此类场合。 但是罗伯特执意：“要有创意，别拘泥形式，将诸多喜庆元素集合到一起，才能制造出超常的效果。” 事实证明效果很好，杨平惊奇诧异地询问：“这是谁的创意” 罗伯特自豪地说：“我亲自设计的布置。” “人才！”杨平拍拍罗伯特厚实的肩膀。 罗伯特受宠若惊，黄程二总，也竖起大拇指，对中国文化运用独辟蹊跷。 周五，杨平以罗伯特老师的身份，在纽约特种外科医院运动医学科查房，教学查房的时间比较长，持续整整四个小时。 一次问答会，一次讲课，纽约特种外科医院的医生被彻底征服，连最硬的几块石头也被击碎，这次查房成为真正的教学查房。 荣格教授热情邀请杨平去关节置换中心查房，很遗憾，杨平已经精疲力尽，无法再来一次这么大规模的查房，只能拒绝。 这让荣格十分懊恼，觉得从此以后，与罗伯特在技术上将要拉开差距。 在美国五天时间，很快过去，杨平将于周六离开美国。 约翰内森在休斯顿一时不能脱身，来过几次电话，向杨平道歉。 格里芬和伍德海德抽空赶到了纽约，与杨平见了一面，均盛情邀请杨平去他们医院参观交流。 无奈时间不够，必须按预期回国，科里还有好多事等着他呢。 美国航空航天局华盛顿总部，首席医疗官接到科林斯的汇报，立刻紧急面见吉姆巴萨局长，人命关天，局长先生当即召开紧急会议。 还有什么商量的，医生们都已经计划好，等局长来拍板，十多天后不是有一趟火箭发射任务吗？让SpaceX的猎鹰九提前发射，将龙飞船带着苏珊和药品仪器一起上天。 位于美国东部佛罗里达州东海岸的梅里特岛，肯尼迪航天中心。 虽然猎鹰九号火箭已经准备就绪，突然提前发射，也算打乱计划，需要提前进行发射前的检测，进行气象评估，人员调整也要重新计划。 苏珊本来就是宇航员，她一直处于训练中，随时可以上天。 但她需要对脑血管造影进行单项培训，梅奥诊所放射科专家被邀请到休斯敦与医疗组一起，培训苏珊医生如何在微重力环境下完成一次造影，她只需要安全地完成操作，至于阅片什么的交给地面的医生。 科林斯开出的药品和仪器清单，NASA物资部门以最快的速度采购，可是这些东西并不好办，不管是药品还是仪器都需要改装。 能够完成数字减影血管造影的X光机，不能够适应火箭运载及空间站使用，要求厂家进行改造，以适应此次任务。 造影剂碘海醇被要求做成即开即用的注射器装载型号。在空间站从瓶子里抽取液体，不管对谁，实在是一件费劲的事情。 好在航天员在地面对需要进行过敏试验的常用药物，都进行过试验，记录在案，史蒂文对碘造影剂无过敏。 否则千辛万苦将药物运上去，还要做过敏试验，要是结果阳性，又是麻烦事。 休斯敦太空城一号楼，经常通宵达旦地亮着灯。 敏感的记者们嗅到什么不寻常的气味，他们开始到处探听，休斯敦究竟发生了什么　　火箭发射爆炸应该惊天动地才对，看来是天上的国际空间站出了问题。 难道又是钻孔漏气不会这么简单，亮灯时间最长，次数最多的是医疗组的办公室。 应该是宇航员健康问题，记者们来兴趣了，这可是美国人最关心的事。 连总统的办公室恋情都能在报刊媒体大书特书，这些记者没什么不敢写的。 NASA很坦然，满足大家的好奇心，举行了记者招待会，告诉大家，稍安勿躁，宇航员史蒂文遇上一点小麻烦，心率减慢，究竟什么原因，还需要进一步检查，不过NASA有信心解决问题，已经计划将苏珊医生和一批药品和医疗仪器用火箭送上空间站。 宇航员身体素质都很好，上天前那是几次全身体检，但是没有说不允许人家在空间站生病，也没什么大不了，多数记者就散场。 少数记者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小问题值得专程花上亿美金送药送医生上面不是有九个药箱吗俄罗斯人还有十几个药箱呢，加起来二十几个药箱解决不了的，叫小麻烦　　国际空间站的宇航员感冒，也没看到NASA开记者招待会。 这些记者简直无孔不入，很快调查出来，梅奥、约翰霍普金斯等等，一大帮医生早就去休斯敦开会，还是小问题。 科林斯将局长、同事及家人电话设置为白名单，其余电话统统拦截。 他逐项检查医疗救助史蒂文的计划，有些已经落实，有些还没有。 苏珊已经熟练掌握脑血管造影术，开始培训对出现意外情况的处理及抢救。比如造影剂引起的过敏、急性肾衰竭等等。 希望史蒂文没事，如果颅内血管没有器质性的病变，将口服阿托品提高心率，监测一段时间没有异常，史蒂文就可以返回地球，只要能够回来一切好办。 最怕约翰内森担心的那个千分之一的可能性，如何那样，将会令人束手无措。 科林斯祈祷，史蒂文一定会没事。 候机的时候，程老板买了一份《纽约时报》，看到了史蒂文的新闻。 “马斯克又要进账几亿美金，他这个什么可回收式猎鹰9火箭究竟行不行，真有几把刷子，还是吹牛的”程老板问黄佳才。 黄佳才也在看书：“NASA的钱是谁都可以挣的没几把刷子能揽这活老马这人要是吹牛，有一万种舒服的吹法，没必要拿发火箭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来吹牛。” “也是，你看，这个什么史蒂文身体出问题了，心率减慢，现在NASA要用火箭快递医生和药品上去，真的假的”老程很有兴趣，报纸抖得沙沙响。 “国际空间站”黄佳才合上书。 “是呀！”老程继续看。 黄佳才凑过去看：“这是打算太空救援” 杨平在休息，在思考实验的事情，等下上飞机，飞机上比较安静，可以进系统空间做好几次实验。 “可以登机了！” 听到广播，老程收起报纸，和黄佳才拖着行李，三人一起加入登记的人流。 地址： 第407章 最高应急 佛罗里达州梅里特岛，肯尼迪航天中心，猎鹰9号火箭升空。 这艘火箭要将龙飞船送上国际空间站，飞船原本要携带四名航天员，现在只携带苏珊一人，其余的载重量全部让给了医疗仪器和药品。 八个小时后，龙飞船被国际空间站加拿大机械臂捕获，成功完成与空间站的对接。 苏珊，这位医生航天员已经是第二次上太空，第一次她呆了六个月，完成一次医学实验，成功开发出一种治疗肺癌的药物。 这次上来，她可不是为了做实验，而是为了史蒂文的进一步检查。 所有能够随时上天的航天员里，只有她能够独立完成全脑血管的DSA，这需要一定的介入治疗技术。 一刻也不能休息，在戴维霍利的帮助下，苏珊将仪器设备固定好。 空间站上，微重力环境下，任何东西要稳定地使用，需要进行妥善固定，否则它飘动不定。 舱壁上很多通用接口，来固定这些设备，数字减影X光机厂家按照NASA的要求，连夜对机器进行改装，不仅可以顺利被火箭送上天，还可以被固定。 史蒂文也要参与这些工作，被苏珊拒绝，病情没有明确之前，他不适合从事任何体力劳动和体育运动。 一切准备妥当，史蒂文被固定在一个平板上，四肢的约束带让他不会失控，尤其头部要固定稳定。 苏珊很习惯这种微重力环境，换做别人，即使最优秀的介入医生，在这种环境也无法施展技术。 进行碘造影剂过敏试验，确认阴性后，苏珊开始正式行动。 苏珊和戴维霍利穿上防护铅衣，戴维霍利做助手，史蒂文的衣服全部被脱下，苏珊戴上无菌手套，开始右侧腹股沟部位消毒，上至肚脐，下至大腿中部，包括会阴部。 粘性贴膜无菌单进行铺单，这样无菌单不会飘起来。 局麻后，她开始进行右侧的股动脉穿刺，穿刺成功，喷出的血被苏顺及时压住，否则那些红色血滴会到处飘散，在地球上被认为简单的动作，在太空都非常困难。 如果没有苏珊，这个计划将无法实行。 穿刺拔出，鞘管留在里面，导丝进去，到达合适的位置，导管顺着导丝进入，抽出导丝，苏珊连接注射器，开始推造影剂。 即使十几个小时的训练，也让她动作熟练，没有在舱内形成飘散的血滴。 特殊注射器装载的碘海醇，了解导管尾部，注射入动脉。 机器开始进行X线扫描，墨汁一样的血管影像开始逐渐弥散开，图像被传输到地球休斯敦地面控制中心。 等候多时的专家组成员立刻集中精神，每人一台电脑，屏幕上的图形有些滞后，因为网络延时的不确定性，这种滞后也带有不确定性。 电脑的自动抓图功能，将一张一张图片抓取，然后储存起来，以备回头仔细研究。 颈总动脉，颈内外动脉，椎动脉，全脑的血管造影，一步一步，整个全脑的血管图像散开，粗细各支，蜿蜒弯曲，相互连接，图像逐渐完善。 “苏珊！不确定是否有出血风险，不要肝素化！”约翰霍普金斯的介入科教授马西莫教授在指导苏珊进行全脑血管DSA。 第一次会议并没有这个教授，约翰内森提出怀疑颅内疾病，这个顶尖的介入科教授被请来，介入继续必须由他来挑大梁。 这位介入科医生拥有极高的天赋，他是介入科的贡献多不胜数，比如普及TIPS手术，对设计很多心脏和颅内介入手术。 TIPS手术，经颈静脉肝内门腔静脉分流术。 1986年，Palmaz医生在前人的基础上使用球囊膨胀支架技术建立分流道，建立了现代意义上的TIPS手术，1988年，Frerburg首次将这种技术应用于临床。 而这位马西莫教授，在年轻的时候，设计一套崭新的介入器械和操作方法，让这项介入科的顶尖技术门槛降低，得以普及。 马西莫极富创造能力，在介入方面屡建奇功，为此也积累了巨额的财富。 他发明了很多介入器械和耗材，美敦力、雅培、库克、波士顿科技均与他有合作，目前一半的新产品或直接或间接出自他之手。 在神经外科手术方面，约翰内森是全美一流，但是介入方面，不得不对这位先生甘拜下风。 “你们浪费了一亿美金，如果给一半作为赌金，我一定敢这么返回地球。”史蒂文说道。 “安静，史蒂文！”苏珊制止他。 “图像质量怎么样，教授们，我的导管不敢再往前，只能在这里注入造影剂，请求指导。”苏珊的确不敢再往前，如果再大胆一点，导管更加深入，进行一根一根的超选，图像质量会更好。 “不需要往前，足够了。” 马西莫的头发白色和黑色相间，他风度翩翩，帅气的脸庞，修长健美的身材，一双迷人的蓝色眼睛，曾经迷倒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多少女生。 这副复杂弥漫的全脑血管造影图像质量并不是很好，可是算得上一次失败的造影。 苏珊尽力了，要是在地球，她的表现会更好，能够交出一副高质量的图像。 约翰内森皱皱眉头，这恐怕需要GG公司的人工智能来阅片，凭肉眼很难判断出究竟有没有问题，问题在哪里。 马西莫教授解开并取下领带，扔在工作台上：“糟糕！延髓生命中枢内小动脉瘤，致死性动脉瘤！” 全部的医生还没反应过来，马西莫教授已经做出了诊断，约翰内森、尤金将图片一张一张地研究，有点怀疑地问：“你确定？” “百分之百确定，在影像和介入方面，只要我活着，没人可以超过我，约翰内森，尤金，相信我，延髓生命中枢动脉瘤，犹如一颗定时炸弹，随时可以爆炸，要了这家伙的命。”马西莫又解开衬衣一粒扣子。 “你们的空调坏了吗？”马西莫问道。 科林斯摇摇头，怎么可能，温度不是很合适吗　　“你看，这里，就是动脉瘤！”马西莫指出病变的位置。 那是一团黑色，无法分辨细节，若隐若现，DSA也有一定的精度，不是所有的异常可以发现。 不过马西莫说有，那就有，这位天才人物，目前世界上最经典的介入着作，几乎一半以上是他的主编，最先进的介入技术，一半以上来自他的创意。 他没有吹牛，也不是狂妄，论介入水平，他真是世界之巅，无人超越的存在。 “可以收手，苏珊，谢谢，辛苦了。”马西莫命令。 约翰内森终于发现了不是很明显的异常，马西莫的判断是正确的。 电脑连接GG公司的医学大脑，图像被放大，进行对比处理，然后慢慢对比显得明显，果然，穿越延髓神经核内部的小动脉瘤。 约翰内森全身毛孔一紧——这条动脉是无名动脉，这条动脉穿越心跳中枢。 出现这种症状，只有千分之一是这个可能，偏偏让史蒂文碰上。 “延髓无名小动脉瘤，这条动脉是魔鬼的诅咒，它穿越心跳中枢。”约翰内森脸色苍白。 科林斯干涩的嘴唇颤抖几下：“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控制中心所有人都僵住了，看着马西莫，现在他是最大的希望。 “如果返回地球，高速坠落会让动脉瘤破裂，必死无疑，不信可以用计算机进行模拟。”马西莫让科林斯安排医生利用GG公司的平台建模，进行返回模拟。 “我相信你的话，我想知道，我们该怎么办”科林斯问道。 “如果在地球上，我有百分之二十的把握，完成这种介入，目标血管太复杂，世界上还没人做到这种动脉瘤的介入，目前市面上的导管导丝和弹簧圈都没办法完成，但是我实验室里有更细更好的产品，可惜没有FDA的认证，如果使用这些器械，在地球上，我有百分之二十的成功率，我完成了两百例的猴子动物实验，该死，空调坏了。”马西莫一直冒汗。 科林斯立刻说：“事件必须继续升级，我现在向华盛顿汇报。” “他现在在空间站上，就算冒险送我上去，没有经过足够时间的培训，我根本无法适应上面的微重力环境，无法完成手术。”马西莫摇摇头。 “他只是个动脉瘤，你是全美国最好的介入医生！”科林斯有点激动。 “别跟我吼，我看不惯你现在的作风，收起你的威风，我不是你们专家组的成员，是你请我来的，信不信我现在就回巴尔的摩，这是你们NASA的事，跟我没有半点关系。”马西莫叫道。 “对不起，我太冲动了，原谅我。”科林斯发现自己太冲动。 马西莫点点头：“绅士一点，好好跟我说话，我讨厌别人说话声音大，事件必须升级，他最多撑不到3天，也就是72小时，最短或者就在下一秒血管爆裂，血管已经越过了极限，随时可以爆炸。” “这不是普通的颅内动脉瘤，它穿越生命中枢，世界上还没人做过这种介入，就算在地面，我只有百分之二十的成功率，这已经是当今世界最高水平，但是很遗憾，他现在在天上，四百公里的天上，我无能为力。”马西莫收起往日的自信。 “它还在膨大，刚刚对几次成像的精确测量，它在膨大。”约翰内森提醒。 “可是史蒂文没有不舒服？”科林斯干巴巴的喉咙发音不清。 “心率减慢就是症状，下一步的症状就是死亡，一旦爆裂，心跳瞬间停掉。”马西莫用重音告诉科林斯。 “我现在汇报！”科林斯看着马西莫和约翰内森。 “对，汇报，这不是你能解决的问题，让你们局长滚过来，别在华盛顿睡大觉。 “我现在立刻汇报！”科林斯重复。 他立刻向NASA首席医疗官进行汇报：“先生，我们需要启动最高一级的应急预案，史蒂文脑干心跳中枢动脉瘤，随时会破裂死亡，最长撑不过72小时，运气不好，随时死亡。” “苏珊，对史蒂文进行控制性降压，让他安静地休息，连话也少说。”马西莫命令。 苏珊心里也很紧张，在空间站，可只有她一个医生，那些有限的简易设备能够做得了什么。 她很无助，极端地无助。 地址： 第408章 绝望中的希望 华盛顿NASA总部，这个消息如同原子弹爆炸。 原以为只是一个普通的医疗事件，现在却是一件可能致死的紧急事件，局长吉姆巴萨立刻启动最高应急程序。 自2003年哥伦比亚号航天飞机灾难事故以来，美国航天还没有遇上什么死亡灾难，如果史蒂文出事，他将没法交代。 2003年2月1日，哥伦比亚号航天飞机在得克萨斯与路易斯安纳上空进入大气层，眼看就要完成其第28次任务。 此时事故发生了，航天飞机爆炸解体，造成机上7名宇航员全部遇难。 那次事故，哥伦比亚号爆炸后的残骸从达拉斯的郊外一直飘散到泰勒，甚至有一部分残骸落入了路易斯安纳。 同1986年挑战者号航天飞机事故一样，航天飞机此后停飞两年。 虽然这是一起医疗事件，但是民众已经很难接受死亡事故。 网络、报纸、电视，已经在追踪这个新闻，一切暴露在舆论放大镜下，没人可以面对汹涌的舆论压力，即使集合全美国的力量，也要尽力阻止事故发生。 吉姆巴萨局长敏锐地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立刻带着首席医疗官和一众官员，从华盛顿飞往休斯顿，亲自指挥这起紧急医疗事件，而且全程带着笔记本电脑，进行联网视频沟通。 几十名美国顶级医疗专家聚集在休斯顿，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做，吉姆巴萨的作用只是居中协调，调集一切资源来应付这项紧急事件。 吉姆巴萨庆幸自己做出了果断的决定，让猎鹰9号提前发射，否则还要等十多天，很可能连诊断都没弄清楚，史蒂文就出事了。 究竟那个环节出问题，那是事后要做的，现在要做的是如何让史蒂文平安地返回地球。 局长一行下了飞机，急匆匆地赶到休斯敦地面控制中心，科林斯递上一杯速溶咖啡，吉姆巴萨没有心思喝，迫不及待地问道：“我们该怎么办？” 现在也只有在场的医生才能给他回答，在场的医生，除了航天医学专家之外，是全美国最精锐的医疗人才，尤其约翰内森，尤金，马西莫，外科、内科及介入，对这种神经外科的疾病，简直就是世界黄金三角。 颅内动脉瘤，血管随时爆裂，它穿越脑干生命中枢，如果不做处理就返回，必死无疑，不会有第二种结果。”马西莫向吉姆巴萨介绍。 GG公司的模拟结果已经汇报，电脑进行同时模拟一万次，在返回途中百分之百因血管爆裂而死亡。 吉姆巴萨掏出纸巾，擦擦汗，他刚刚还想问：“能否冒险返回地球？” “只能在空间站就地治疗”吉姆巴萨问道。 “没错，只能介入治疗，我们这次送上去的医疗包里有介入器材，但是这条动脉是很小的无名动脉，它穿越神经核团，我们医疗包里最小尺寸的器械也没办法完成介入手术。”马西莫否定吉姆巴萨的问题。 又不能返回，又没有办法治疗？难道只能在上面等死吉姆巴萨不明白，这帮医生研究来研究去，难道还是没办法　　他们要求提前发火箭，把苏珊和设备送上去，他一拍脑门，立刻签字，火箭都已经上天了。 “现在的难题是，我的实验室有更细的导管导丝和弹簧圈，就算送上去，也没人能够完成手术。就算送我上去，我也没办法在空间站完成手术，导丝在颅内要越过无数处迂曲血管，稍有不慎就会捅破血管导致死亡，在地球上，我还有百分之二十的把握，在空间站微重力环境下，一个没有经过严格训练的人，连简单动作都无法完成，别说这么精细的手术。”马西莫这辈子没说过这么没自信的话。 吉姆巴萨看不懂那副全脑血管DSA造影图像。 “你们有什么意见远程医疗设备能否帮上忙”吉姆巴萨问首席工程师，科学家理查德富兰克林。 理查德表示不乐观：“远程医疗设备触觉反馈差，而且存在不确定的延时，按照马西莫博士的介绍，应该成功率低于百分之二十。” 理查德的理解力非常好，他不是学医的，但是很快抓住了问题要害。 “把医生送上天是不可能的，时间来不及，最大的希望应该是利用远程医疗设备完成这次救助。”理查德博士思路清晰。 “马西莫，这套远程设备我训练过，直觉公司与NASA合作开发，即使拥有最优秀的手术机器人操控经验，也无法超越你现有的成功率。”约翰内森不觉得帮助有多大。 马西莫也知道，这套设备的缺陷：“不确定的延时，缺乏的触觉反馈，这是致命的弱点，无限降低手术成功率。” “或许，有一个人可以办到？”约翰内森突然想起。 “谁？”吉姆巴萨站起来，身体前倾。 刚刚被这帮医生弄晕了，一直处于沮丧之中，现在有人提出有人可以办到，黑暗中看到一丝光亮。 约翰内森顿了顿：“一个中国医生，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人能够做到，我能想到的，应该只有他了，我亲眼看到他完成了一个脑干肿瘤切除，这种手术在我们手里不足百分之五的成功率，他能做到百分之八十。” “中国人？” 吉姆巴萨有些犹豫，这件事肯定会全程暴露在公众的视野之中，最后由中国人来化解，会很难堪。 不过实用主义者的吉姆巴萨哪管那么多，人上面出问题，会更加难堪。 “约翰内森教授，你要为你的言行负责，约翰霍普金斯拥有全球最先进的介入医学，他们能够超过我们，中国的顶尖介入专家，很多都是我们培养的。”马西莫严肃地正告约翰内森。 “我对我的发言负责，秘书小姐，请你做好必要的记录，但是我也不敢肯定，他是否精通介入，但是我可以肯定，这个世界上，没人比他更了解这个疾病，或许他有办法。” “曾经有一个病例，我受邀去会诊，我们一直认为，手术成功率不会超过百分之五，直到我见到这位年轻人，他的淡定从容，让我终生难忘，他告诉我，这个病例的成功率可以达到百分之八十。” “你知道他吗？我全程看完这台手术，他用0.1毫米的激光手术刀，在控制心跳呼吸的神经团中间，完整地切除肿瘤，术中出现四次心跳停博，其中一次经过二十一次电除颤，最后一次在停搏期间跟死神抢时间做手术，做完后再抢救，这些术前被他全部预料到。” “看完整个手术，作为参观者，我几乎虚脱，他是我心中的外科之神，马西莫，毫不客气地说，如果他精通介入，你会黯然无光。”约翰内森严肃认真，一点也不像胡说。 马西莫摇摇头：“约翰内森，你是一个严谨的神经外科专家，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这个世界上有这样的人，我会不知道” “你听不懂没有关系，我没指望你能够听懂，我只想说，请他来！这是最大的希望，史蒂文现在在天上等着，说不定下一秒，血管就爆炸”约翰内森明白，此时，他无力说明其他人。 “如果想让史蒂文活着，马上邀请他来休斯敦，如果他也没办法，说明上帝已经放弃史蒂文。”约翰内森语气坚定。 “跟我同时经历这件事的还有安德森癌症中心的格里芬教授，双城脊柱中心的伍德海德教授，你们可以立刻邀请他们列席会议。相信我，即使他不会介入手术，他也会指导你如何应付这起紧急事件，我！约翰内森！以上帝的名义请求，请他来。”约翰内森站起来，激动地说。 “在座的都是美国最顶尖医生，邀请一个中国人来替我们处理国家紧急事件？你不觉得可笑吗？美国队长拯救了整个美国，最后他转身的那一刻，居然是一个中国人。”马西莫是保守派的美国人。 “有问题吗？我觉得很好，马西莫博士，你有更好的办法吗？百分之二十的成功率，被400公里的距离稀释后，还有多少”约翰内森此时无力辩论，只能用尖锐的方式击败他们。 马西莫一时语塞，他从未受到如此羞辱，但是他是一个尊重事实的人。 “你确认这个人可以？”马西莫妥协，约翰内森绝非信口开河之人。 “我不确认，但是如果他没有办法，估计就没有办法了，至少我的见识就如此。”约翰内森回答。 “马上联系他！”吉姆巴萨管他谁呢，能够解决眼下的问题就行。 “我试试，他这段时间就在纽约，我不确认他是否离开。”约翰内森拿出手机。 十几分钟后：“他已经上了飞机，飞机已经起飞五个小时。” 吉姆巴萨低着头：“你确认他是最大的希望” “以上帝的名义！”约翰内森重申。 绝望中的希望，无论如何也要抓住，吉姆巴萨做出最重要的决定。 地址： 第409章 休斯敦，我们有麻烦了 吉姆巴萨决定——汇报白宫。 此事必须汇报给白宫，如果邀请中国人来帮助处理紧急事件，已经超出他的职权范围，必须通过外交途径才行，这是国务卿的工作。 吉姆巴萨不能指挥国务卿，但白宫可以。 “这件事已经超出我们的能力范围，我需要向白宫汇报，麻烦大家稍等。” 吉姆巴萨召集NASA的科学家和官员，在控制中心的会议室开紧急会议，即使有事没有在场的，也被要求视频连线。 “各位，我们遇上2003年哥伦比亚号事件之后，最大的危机事件，医疗专家们的意见大家都听到了，他们的意见非常清晰，必须获得一名中国医生的帮助，我们才有可能化解危机，这些专家是全美最顶尖的医学教授，他们的意见代表最专业的意见，我准备将此事汇报白宫。” 吉姆巴萨明白事情的复杂程度，如果此次危机事件的处理稍有差池，他不仅要被问责，引咎辞职，还会留下臭名。 “国际空间站一直将中国排除在外，现在要邀请，不，是请求中国的帮助，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理查德很为难，这种背景下请求中国的帮助，美国会难以启齿，中国也不一定会出手相助。 “的确非常敏感，但是无论如何，我们只能让白宫出面，我们无力承担这种尴尬，有没有上报是我们的问题，愿不愿意或能不能将中国医生请来，是他们的问题。”航空航天科学家梅尔卡多一针见血。 “或许这是我们过度敏感，中国根本不需要跟我们合作，他们已经独立开发出空间站，我们遮遮掩掩，视若珍宝，可人家或许从未看上。”另一个科学家文森·波尔德很乐观。 “这是白宫的事情，我们现在只知道——需要中国医生的帮助，否则史蒂文没办法活着回到地球，至于怎么求人，我想，国务会有办法。” 大多数同意请中国人来帮忙，如果这是航空航天科技问题，他们会有充分的发言权，现在是医疗事件，他们除了支持吉姆巴萨，别无他法。 任何阻扰者事后都会受到谴责，生命高于一切，这个道理他们不可能不懂。 “诸位，如果没有意见，我现在就上报白宫“”吉姆巴萨急着汇报，这件事一旦偏离正道，就像旋涡，将许多人卷进去，万一发生漩涡，吉姆巴萨不想成为替罪羊。 “怎么反对反对史蒂文活着回来” 没人敢反对，无孔不入的记者就是隔墙之耳，或许会议结束，他们的意见就会上新闻。 网络消息比报纸反应更加迅速，头顶舱里，杨平正在浏览网上的新闻，检查结果出来了，史蒂文脑干部位小动脉瘤。 对这些高难度病例，杨平极有兴趣，这需要介入技术进行弹簧圈栓塞，可是这需要极小的弹簧圈，而且手术难度也非常高，大脑血管极为复杂，形成迂曲的网状，不是心脏和肝脏可以比的，尤其脑干部位，靠近或穿越神经核团的血管，是介入技术没办法达到的。 杨平看到了约翰内森的微信，因为这趟飞机上可以用WIFI上网，却无法拨打电话或收发短信。 好在约翰内森为了保持和杨平的联系，早就学会了使用微信。 介入颅内介入还是脑干，约翰内森在休斯顿，原来就是为了史蒂文的事情，杨平不忙着回答。 介入不是杨平的专长，不过没关系，杨平进入系统空间，在商城的手术培训中寻找是否有介入手术的培训。 名目繁多的训练包里，居然已经开放完整的介入培训，内科、外科、介入，已经成为三大并列的技术，要让自己的医术完整，介入不可缺少，杨平觉得是时候将介入技术点亮。 杨平购买一个重量级介入培训包，在系统空间进行魔鬼训练。 有强大的解剖和外科基础，介入技术学起来非常轻松。 全身各个系统的介入，杨平全都反复训练，颅内的介入治疗，难度最大，风险最高，脑干部位的介入目前是禁区，可以在系统里，没有什么禁区。 几百台手术的训练，对杨平来说已经没有任何兴趣，他现在挑选训练包都是几千起步。 系统空间无论什么难度的病例，无论什么尖端的介入技术，都随便挑。 将介入技术做到炉火纯青后，他又使用病例推送功能，获得与史蒂文类似的病例，将这些病例研究透彻，训练纯熟。 甚至杨平训练在空间站微重力环境下手术，使用远程机器人手术。 彻底掌握介入技术后，杨平心里有底了，如果合适的时候再复制出史蒂文病例，模拟几百遍，这手术还有什么难题。 “可以用介入的方法完成弹簧圈栓塞，如果使用载药微球介入技术更安全。” 杨平回复约翰内森，言简意赅。 载药微球介入技术，世界上最尖端的技术，杨平并非故弄玄虚，而是这种方法最适合史蒂文。 普通的弹簧圈栓塞，成功化解动脉瘤的危机，可是新的危机会出来，留在血管里的弹簧圈变成新的炸弹。 史蒂文最终要返回地球，高速坠落时，弹簧圈一旦移动，后果不堪设想。 杨平分析病例比美国人更加深刻，经过系统空间磨练的思维能力，不是普通人可以比的。 老程斜躺着睡觉打呼噜，黄佳才还在看书。 空姐端了一杯果汁过来，杨平欠欠身。 窗外，底下是茫茫的太平洋，此时，飞机已经飞出七个小时。 “休斯敦——”苏珊在呼叫。 “苏珊！”约翰内森和马西莫盯着屏幕。 通讯信号不是很好，出现卡顿，苏珊焦急的声音断断续续：“休斯敦，休斯敦，请求休斯敦。” 足足十几分钟，通讯才稳定，急得哭起来的苏珊，终于喊出完整的话：“休斯敦，我们有麻烦了！” “史蒂文现在透不过气！”苏珊心里十分恐惧。 “我的天啦！” 约翰内森摇摇头。 马西莫也紧张地透不过气，距离地面400公里的空间站，脑干部位的动脉在进行性扩张。 “血压不能再降，再降会休克。”苏珊声音颤抖。 “史蒂文感觉怎么样”马西莫问道。 “他现在感觉透不过气。”苏珊终于控制不住，又哭起来。 “除了吸氧，我没有办法，他透不过气。”苏珊近乎崩溃，在空间站上，她没有处理过这种真正的危险病例，孤独无助压垮她不多的信心。 “别紧张，我们正在想办法，必要时使用远程医疗设备帮助你们。”约翰内森安慰苏珊。 “史蒂文，你会没事的，坚持！”约翰内森鼓励他。 “——”史蒂文打出OK的手势。 可是吉姆巴萨局长还没有回话，所有人都在等待。 “杨博士的飞机已经航行五个小时了”科林斯问道。 “现在应该快七个小时了。”约翰内森比谁都急。 现在大家束手无策，即使在地球上，马西莫也不过百分之二十的成功率，他做过两百个猴子的手术，还没做过人的手术。 终于，吉姆巴萨从会议室出来。 “已经上报白宫，请求中国的支援，至于鞠躬还是磕头，那是国务卿先生的事，总之，我说了，没有这位中国医生的帮助，史蒂文永远无法返航。”吉姆巴萨如释重负。 接下来，只能等待，或许可以做些其它的事。 不过吉姆巴萨还是有点把握，总统先生正计划谋求连任，那么，绝对不能栽在这件事上。 “记者们堵在楼下，他们质问，我们为什么拒绝中国人的帮助，为什么为了一己私利，不顾宇航员的生命安全？”秘书急匆匆地向吉姆巴萨汇报。 他们的消息怎么这么快会议刚刚开完。 局长环顾四周，众人转移目光的，故作咳嗽的，无奈耸肩的，总之，大家表示无可奈何，与自己无关。 局长坐下来，看看手表，还没有电话，是白宫在犹豫，还是国务卿先生的谈判遇上阻力。 “怎么这么久？”首席医疗官阿尔法也等不及。 吉姆巴萨相对更加淡定，他知道政客们考虑的问题更多，不像专家们直来直去。 “耐心等待吧，报告已经递交，我们只有等待。”吉姆巴萨只能等，催谁催总统　　人人心里焦灼安，仿佛这最后一丝希望随时可能破灭。 “局长，你看，记者采访了史蒂文的妻子。” 秘书打开电脑，史蒂文妻子的画面。 史蒂文的妻子接受记者的采访，她也知道了邀请中国医生的事情，她明确表示：“决定这件事，不应该只是NASA自行行事，而要邀请家属一起决断，她强烈地要求，如果中国人能够让史蒂文回家，为什么不能让中国人来做这个英雄，她愿意，史蒂文也会愿意。” “网上现在都说，我们对邀请中国医生犹豫，我们不愿意让中国人来做这个英雄，我们缺乏起码的自信，我们害怕中国人，我们”秘书解释网上舆论方向。 “够了！” 吉姆巴萨怒道，这些记者，怎么这么块获得消息，现在他去一趟洗手间，估计记者也知道。 可是这些记者说得没错，华盛顿的大佬在搞什么，怎么还没有消息。 连吉姆巴萨都沉不住气了。 地址： 第410章 极地上空 “为什么还没有消息” 吉姆巴萨不露声色，十万火急，可是上报这么久，一点消息都没有。 现在史蒂文越来越危险，之前毫无症状，现在已经开始出现头痛头晕，缺氧窒息感。 最大的问题是，大家束手无策，只能看着干着急。 苏珊只是一个技术优秀的全科医生而已，能够完成全脑DSA已经很不错，她不可能做出其它更好的处理措施，空间站上的条件也不具备进一步治疗。 全美国最顶尖的医生都在这，马西莫医生，最优秀的介入科医生，也无能为力。 就算现在送马西莫上去，也无济于事，使用远程手术设备，也毫无用处。 马西莫在地球上的理论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二十，经过诸多因素的过滤，最后剩下的希望微乎其微，不然，马西莫早就开始动手了。 “史蒂文要求连线他的妻子。”控制中心的通讯员汇报。 空间站上的网络连接已经关闭，只保留与休斯敦的单线联系。 “不行，通讯已经发生故障。”吉姆巴萨冷冷道。 “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我不知道通讯出现故障无法上网”科林斯愤怒道，本来就等得窝火。 “紧急状态下，通讯故障不足为奇，科林斯，就算你的手机出现故障，也是情理之中的。”梅尔卡多显然更加成熟，委婉提醒。 全场突然一片沉默，你看我，我看你。 “这是在等死了吗”约翰内森打破沉默。 “这是空间探索，是太空探险，探险就有牺牲，1986年的挑战者号航天飞机爆炸，牺牲七个航天员，2003年哥伦比亚号爆炸，又牺牲七个——”吉姆巴萨沉着冷静。 “史蒂文！可以救过来的？有人可以救他，为什么要放弃为什么我们要放弃他？”约翰内森情绪激动。 “没有放弃，我们都在等消息，大家冷静一点，要救他，靠嗓门大没用，相信我，我们一起努力，一定可以救他，一定可以。”吉姆巴萨要稳住大家带情绪。 “这样耗时间，不是放弃是什么？” “这不是你说的算，也不是我说的算，我也在争取，你冷静一点。”吉姆巴萨的语气从高声转入平和，他知道约翰内森的心情。 “不用等了，启动救援方案，连接远程医疗设备，我要进行介入手术。”马西莫突然决定，以声援约翰内森的抗议。 “难道华盛顿在等待，就是让我们这样行动吗？”有人突然提出。 “别急，让我想想，外面有什么新消息如果你们可以解决问题，我现在就可以下令，可是现在需要中国医生的帮助，超出我的能力范围，这里面很复杂，不是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吉姆巴萨还是尽量安慰大家，否则大家会乱成一锅粥。 “外面有什么新消息没有？”吉姆巴萨问秘书，秘书一直在跟踪新闻舆论的动向。 “退役的航天员聚集起来，发起了拯救史蒂文的行动，他们现在对华盛顿的行动迟缓很不满。” “国会反对党的议员开始跳出来，让总统说明原因。” “几名议员还联合批评，NASA经费不足才导致这样，必须全力拯救史蒂文，否则民众会对航天事业的信心动摇，这样会形成恶性循环，让大航天计划推行困难。” “苏珊，史蒂文怎样了”吉姆双手承载台面上，面对通讯器呼叫。 “心率40次分。”苏珊抑制内心的恐惧和无助，重新打起精神。 “他还能挺多久”吉姆巴萨解开西装。 “我不知道，看上帝的意思。”马西莫一直盯着屏幕。 “马西莫教授，我同意你的意见，这里的空调确实坏了。”吉姆巴萨的衬衣已经湿了。 终于，吉姆巴萨的手机响了。 “约翰内森，请重复要邀请的医生，名字，工作医院，” “杨平，中国南都省三博医院” “白宫的命令，竭尽全力救援，不惜一切代价，看看，杨平博士到哪了？约翰内森，立即联络杨平博士，我们提前准备，副总统先生将飞来休斯敦，协调救援。” 大家立刻兴奋起来。 “国务卿立刻紧急会晤中国大使，请求中国帮忙。”吉姆巴萨一如既往的冷静。 如果史蒂文出事，民众对航天事业的信心动摇，众议院拨款委员会会缩减对NASA的拨款，这样，大航天计划会放缓速度。 波音、雷神、洛克希德马丁、通用动力等等，几十家公司的业务将受到重创。 这些巨头的代理人岂能坐视不理，眼睁睁地看到自己的蛋糕缩水。 所以对风险的处理态度和能力，直接决定未来航天步伐的跨度，步伐跨度大小决定经费的投入的多少。 吉姆巴萨比这些单纯的医生更明白其中的厉害关系。 “这是到哪了”杨平看窗外的景色。 “刚出阿拉斯加，现在要飞过北极上空，极地飞行。”程老正拿一副扑克牌洗牌。 午餐也消化得差不多，三人商量着来几盘斗地主，放松放松。 “请问，哪位是杨平博士”一位靓丽的空姐进来问道。 杨平举手，空姐还认识自己　　“您好，杨博士，我们接到公司通知，请你查看电子邮箱文件，因为您有国家委派的紧急任务，我们飞机要立即返航，在阿拉斯加费尔班克斯机场紧急降落，你下飞机后，将有美国专机送您到休斯敦。”空姐对具体任务也不清楚。 杨平有点莫名其妙，他准备打开自己的邮箱，微信视频通话响了，韩主任的。 “小杨，你现在正在回国的飞机上” “刚过阿拉斯加，现在应该在北极上空。” 得到确认后，说话的人换成了夏院长。 视频中，韩主任、夏院长，还有几个不认识的人，好像聚集在医院一个小会议室。 “杨平医生，现在三博医院正式通知你，你被我国外交部委派前往美国休斯敦处理国际空间站医疗紧急事件，飞机马上要返航，在阿拉斯加费尔班克斯机场紧急降落，你下飞机后，将有美国专机送您到休斯敦，记住，此次任务，你代表国家，同时任务期间，你拥有绝对外交豁免权，美国国务院正在召开记者招待会，向世界宣布邀请我国医生，也就是你，帮助处理空间危机事件，也宣布你的外交豁免权。”夏院长一字一句。 然后就是省外事办公室的工作人员正式宣读外交部的委派书。 最后韩主任叮嘱，不用怕，既然人家邀请，就大大方方亮出水平。 杨平深吸一口气，居然让自己去处理史蒂文危机事件。 对方询问还有什么问题或者支援，驻美中国大使馆会派工作人员在休斯敦接待杨平，并全程陪同。 事出突然，也想不出需要什么支援，杨平说：“科里病人都好吧” “一切都好，放心！”韩主任让杨平安心。 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话，挂断微信，杨平调出邮件，大大小小十几封。 黄总和老程也有点懵，跟演电影一般。 “你看，怎么回事”老程指着窗外。 视野所及之处，可以看到一架战机，另一侧窗外居然也有。 战机呼啸而过，维持伴飞仅仅一分钟左右，立刻散开，一架飞到前方，一架落到后方。 机舱里看到战机的乘客全都慌乱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各位乘客，不用惊慌，这是美国埃尔门多夫空军基地替我们护航和导航的飞机，因为飞机上有一位特殊乘客，需要中途下飞机，执行紧急任务，所以我们要在阿拉斯加费尔班克斯机场紧急降落，请大家不用紧张，不要走动，降落后停留十五分钟，我们将起飞完成此次航班飞行，给大家带来不便，敬请原谅。”广播里响起温柔的声音，分别使用几种语言。 “紧急降落，极地上空复杂，他们给我们护航导航。”空姐解释。 “我以为劫机呢”老程吓出一声汗。 这年头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老程不断擦汗，和一口果汁压压惊。 “还真是史蒂文的事”黄总还看着窗外，壮观。 杨平猜想应该是，恐怕约翰内森的建议。 极地上空，气流复杂，这样匆匆改变航线紧急降落，导航还是有必要。 至于护航，就没什么意思了，刚刚那么一下，也就走走形式。 杨平正想着，约翰内森又发微信来，问需要准备什么。 还真是他建议的，事情怎么这么巧。 地址： 第411章 开工吧 在战机引导下，飞机进入阿拉斯加上空，与费尔班克斯机场塔台取得联系，平稳降落。 机场的经理带着几个工作人员登机，跟杨平表明意思，带领杨平换乘已经准备好的专机，这架专机将直飞休斯顿。 他们非常热情周到，听说有三个人，准备了三件大衣，让杨平三人临时避寒，从一架飞机到另一架飞机还有点距离，途中有大衣保暖，不至于突然赶到太冷。 费尔班克斯靠近北极，全年的平均气比较低，一下飞机，确实很冷。 国际空间的紧急事件，现在是美国热度最高的新闻，即使远在边陲的费尔班克斯，也是无人不晓。 得知杨平将奔赴休斯敦参加国际空间站史蒂文的救援，这位黑人经理跟杨平说，完成任务后，一定到费尔班克斯来玩，他带大家看北极光，请大家吃红鹿肉和帝王蟹，还热情地给杨平留下电话号码。 天色已经有点昏黄，大家争分夺秒，不敢耽误时间，立刻登上专机，赶往休斯顿。 到休斯敦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吉姆巴萨带着约翰内森，还有几个官员在机场等候。 这可是梅奥约翰内森推荐的世界顶尖专家，比约翰内森还顶尖，被约翰内森视为老师的人，闻名不如见面，果然气质不凡。 以约翰内森在美国神经外科的地位，这么极力推荐杨平，吉姆巴萨才敢依仗杨平奋力一搏。 商务车载着他们急速赶往太空城，约翰逊航天中心地面控制中心，这里彻夜亮灯。 紧急救援小组已经在这里摆好行军地铺，要休息的随时躺一会，大家轮番保持二十四小时工作。 杨平步入地面控制中心的大厅，大大小小的屏幕，忙碌的工作人员，键盘敲打的声音，无不提示这里是美国与国际空间站的联络中心。 听说杨博士到了，医生、工程师、地面控制中心工作人员，加起来一百多人。 终于看到这位约翰内森极力推崇的专家，只是比想象的年轻太多。 非常时期，不浪费时间去做什么相互介绍，病情也来来往往沟通多次，约翰内森直入主题，将杨平带到一块屏幕前，医生也围过去。 “血压8540mmHg，心率38次分，目前使用硝苯地平进行控制性降压，头部进行冰帽降温。”约翰内森拣最重要的说。 杨平刚刚落座，便进入状态，他在飞机上已经调阅史蒂文的病历记录，现在不过是温习。 在来休斯敦的专机上，杨平已经在系统空间复制出史蒂文的实验体，进行模拟手术，系统空间强悍带复制能力，不仅可以复制病例，还能复制手术设备和环境。 杨平已经模拟了两种方案，使用远程医疗手术设备和直接在空间站手术。 杨平也是第一次遇上这种奇怪的病例，人类历史上，史蒂文恐怕是太空第一个需要手术的航天员，很多东西需要探索。 “这是我们的宇航员苏珊医生在空间站给史蒂文做的全脑DSA，成像质量不是很好。”约翰内森打开DSA图片。 “图像质量太差，但足够诊断，小动脉瘤，这条动脉太危险，穿越延髓心跳中枢，一旦爆炸，立刻致命，马上要进行介入手术，进行动脉瘤的栓塞。”大家都是医生，还是一流的医生，杨平直来直去，没什么绕弯子的。 “在地面的体检MRI和CT的脑血管造影，都没有发现异常，应该是隐匿型脑动脉瘤，最初的症状是心率减慢，前几天才出现头疼头晕，缺氧窒息感。”约翰内森继续介绍病情。 “对，隐匿型脑动脉瘤，微重力环境下，失去地球上的正常重力，头部静脉回流变得困难，出现相对静脉瘀血和动脉充血，隐匿型动脉瘤在更高的血液压力下出现，它干扰心跳中枢，引起心肌抑制，这是中枢性的心肌抑制，要尽快安排手术，你们空间站上有些什么药物、设备和医疗条件，给我一份详细的清单，要快！”杨平来不及讲课，史蒂文已经等不起。 必须进行介入手术，如果有这方面的载药微球更好，特别是柔性支架载药微球，吸附凝血药物，送到血管瘤的位置，微球携带的凝血药物在局部逐渐触发凝血机制，形成血栓，没有血流经过，动脉瘤自然不会有血流的冲击，也就不存在破裂，两个星期后，血栓成为陈旧性的血栓，稳定性增加，在返回地球时可以承受高速坠落带来的冲击。 载药微球技术比较成熟的公司，英国Bipatibles公司，美国BioSphere公司，中国恒瑞，它们的栓塞微球DCBead、HepaSphere、CalliSpheres，都是用于治疗肝癌的，通过离子键(主要)和氢键作用与蒽环类结合，可以精确定量，到达病灶后通过离子交换机制缓慢释放药物。 如果微球能够搭载凝血酶之类的凝血药物，无需释放，让它在目标部位局部产生作用。 一些公司的实验室目前在正在研究此类微球，杨平具体不知道能否发展到临床使用。 如果没有此类微球产品，只能使用传统的弹簧圈来进行栓塞。 金属的弹簧圈栓塞后续存在风险，解决动脉瘤危机之后，史蒂文总要返回地球，不可能一辈子呆在空间站。返回地球时高速坠落，弹簧圈一旦在脑内移动，也有生命危险。 所以第二种方法，弹簧圈栓塞，控制病情后，为了顺利经过高速坠落，需要开颅手术将这根动脉结扎处理。 在空间站上开颅，还是做脑干的手术，简直天方夜谭。 杨平介绍完自己的想法，希望可以使用第一种方法，一次搞定，简单安全微创。 “不管哪种方法，我想知道成功率” 马西莫教授一直没有说话，他对杨平的这种自信很反感。 “这位是马西莫教授，约翰霍普金斯介入科主任。”约翰内森见机行事，遇上需要介绍的，就介绍一下。 “你好，马西莫教授！” 杨平在系统空间看过的很多经典介入着都是他的作品，目前引领行业方向的最新微型弹簧圈也是他设计的。 不过现在杨平没心情也没时间夸他几句。 “成功率如果一定要一个确定的数字，八成以上。”杨平也只能说个大概的。 “百分之八十”马西莫差点忍不住当场大笑，神棍也不敢这么吹，约翰内森请的什么人，就是一根神棍，哪怕说百分之三四十，马西莫也愿意听下去。 “怎么了教授，我说错什么了”杨平觉得他的表情太夸张。 “你没有说错，或许是我听错了，这类病人的介入，杨博士做过多少例”马西莫质问的语气。 这个时候，分秒必争，天上那个动脉瘤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爆了，你还跟我搞辩论。 “马西莫教授！这是怀疑我的手术能力我没有时间接受你的质询，你们请我来休斯敦，是接受你的质询还是帮助处理危机，如果是前者，我没有这份闲心，相信你也没有，现在要么一切听我的，要么你们自己解决问题，帮我买好机票，我立马回中国。”杨平有点不耐烦，生死关头，那有功夫跟你扯淡。 吉姆巴萨觉得马西莫这样的纠缠虽然合理，但毫无意义，不合此时的急救场景，有约翰内森和梅奥背书，不需要任何怀疑，否则就不会请他。 “医疗救援的技术实施，听从杨平博士的指挥，不接受反驳与辩论。”吉姆巴萨稳定局面。 “我们立即联系BioSphere公司，询问是否有凝血药物的载药微球。”NASA首席医疗官阿尔法立刻行动。 紧急救援小组，直接受命总统，吉姆巴萨任组长，非常时期，可以调度一切资源。 这种直接由救援小组调度资源，扁平式的危机管理，效率很高。 几个电话，很快落实，BioSphere公司研究的凝血药物载药微球目前尚未成功，达不到临床要求，目前只有治疗肝癌的微球。 那么，只能使用弹簧圈栓塞，先解决最紧急的问题，后面的问题再研究。 “马西莫教授有更精细的颅内介入器械。”尤金博士提醒大家。 “如果有必要，我们再发射一枚火箭，将器械送上去，不过需要八个小时。”理查德觉得可以高密度发射火箭。 “八个小时太久，史蒂文撑不了这么久。”杨平否定这个方案，他的模拟手术和病理解剖，对史蒂文的病情判断十分精确。 “俄罗斯人可以三个小时送上去。” “东西在美国，他们的火箭在哈萨克斯坦。” “开工吧！直接手术，就用你们现有的器械，准备打开远程手术系统。”杨平准备连夜手术。 一但等到明天上午，史蒂文就不需要救援，动脉瘤讲破裂。 百分之八十的成功率，杨平指的是使用远程手术系统。 所有医生都惊呆了，远程手术系统存在不确定的通讯延时和中断，空间站也由于种种原因，让手术对象存在不稳定。 这种情况做介入，脑干小动脉的介入，别说通讯中断，随便一个延迟，血管捅破，直接死亡。 可是现在只有他有信心，别无他法。 地址： 第412章 测试 “苏珊，做好准备，开启远程手术系统，杨博士准备给史蒂文做手术。” 科林斯比从华盛顿赶来的首席医疗官更加熟悉休斯顿与国际空间站的联络，他成为手术的实际协调者。 三颗卫星组成的网络通讯，是国际空间站与休斯顿唯一的联系，也是史蒂文生命的唯一保障。 苏珊与戴维霍利，已经濒临绝望的边缘，听到指令，立刻行动起来，不管能不能行，这都是唯一的希望。 他们早就将远程手术系统安装固定好，无菌包装的机械臂被护罩保护，替代手术床的平板也固定牢固，史蒂文被约束装置牢牢地固定在平板上。 微重力环境下，如果没有良好固定，人体在失重下的任何飘动都是致命的。 这是人类历史上第一次太空手术，而且还是使用远程手术系统，国际空间站准备如此多的设备和药物，需要真正医生的处理的时候并不多，上一次医疗事件，是一名宇航员突发左侧颈内静脉血栓，引起地面医生的高度的紧张。 医生们评估病情后，首先使用空间站药箱备用的抗凝药依诺肝素皮下注射，43天后，火箭将一批口服抗凝药物阿哌沙班送上国际空间站，这名宇航员在药物治疗下，成功返航。 这次史蒂文的病情完全不一样，不是药物可以处理的，必须实施介入手术。 “需要调整空间站的姿势吗？”戴维霍利成了苏珊唯一的帮手。 理查德负责空间站的工程问题：“维持原姿势，检查空间站气压，检查电力系统，注意微陨石对空间站的撞击，如果准备妥当，将开始进行通讯测试。” 空间网络依赖一套定位在高轨道上的跟踪和数据中继卫星系统，该系统主要使用无线电信号与地面天线通信。地面天线在接收到信号后，再通过固定线路将这些信号发送到美国宇航局的各个中心，之后，美国宇航局的计算机系统将这些信号转换成可读数据，当数据从地球发回国际空间站，这个过程就会逆转，并且延迟不到1秒钟。 延迟不超过1秒的是信号处于稳定状态，有时候因为各种原因干扰，信号出现减弱，通讯就会出现延迟或中断。 即使能够达到信号稳定，1秒的延时，对这种高风险手术也是致命的。 不久前，国际空间站的网络通信通讯进行过一次扩容，已经有六百兆的带宽，这种带宽严格来说，还无法满足远程手术的需求。 四条柔性机械臂，是NASA与麻省理工、直觉公司合作研究的，应该是目前世界上最好的手术系统，他不仅拥有良好精确度，还有很好的灵活度、稳定性，只是缺陷依然存在，没有良好的触觉反馈。 手术机器人开发的初衷，便是NASA用于空间站宇航员的医疗处理，后来才转为民用。 所以NASA的手术机器人是整个手术机器人行业的鼻祖。 休斯顿地面控制中心有一个房间专门用于操作空间站的手术机器人，吉姆巴萨派了很多保安负责安全防护，从门口、过道、电梯、楼梯，全部做了严密的防护，以防手术过程受到干扰。 除了太空城的保安，休斯顿警察局、联邦调查局都派了警员来保护这栋楼，吉姆巴萨此时拥有最强的权限。 操作室变成了安全屋，只有黄佳才、程力全、约翰内森、科林斯四个人陪在里面，其他人全部在外面，应付紧急故障的工程师也只能在房间的隔离带以外待命。 记者，被限制进入这栋大楼，任何一个渗透进去的记者，可能因为冒失而影响手术，让所有努力付之东流。 即使顶着铺天盖地的骂声，吉姆巴萨也将记者无情地堵在休斯顿太空城之外，整个太空城处于封闭状态。 紧急救援一旦上升到国家层面，吉姆巴萨获得总统的直接授权，各种强有力的支援接踵而至。 雷神技术、洛克希德马丁、波音、通用动力、诺斯罗普·格鲁曼等航天巨头随时可以提供支援，SpaeX的猎鹰九号随时准备再次升空，进行密集发射，将可能的医疗物质甚至人员送往国际空间站。 同为私人航天公司的蓝色起源和维珍银河等也加入救援计划，以接受调遣。 赛门铁克负责空间站与地面通讯网络的安全，防止被闹事的黑客入侵，扰乱远程手术的操作。 气象部门升级气象监控的级别，随时提供气象预测，气象是干扰通讯最大的不稳定因素。 表面上波澜不惊，但是一切保障力量各就各位，不为别的，就是为了这次手术成功。 杨平每一个要求，将转为命令，最后变成有效资源来支撑这次手术。 从医学技术上来说，史蒂文的远程手术几乎无法实现，没人可以将远程医疗设备操作达到这种程度：自由出入脑干的血管。 但是这个中国人可以做到，他是唯一的希望，所有的资源将围绕着他，为了达到目的而服务。 “通讯连接！” “开始测试！” 六百兆的带宽全部用来手术，但是这样，通讯因为信号的问题，还是处于不稳定状态。 杨平开始操纵四只机械手，要克服随机的无规律的延迟与中断的干扰，这将是巨大的挑战。 网络测试，画面延迟，无法达到手术的精度。 能不能提高网速与稳定性？如果可以成功率会更高。 杨平停止测试，他希望网速更快，网络更加稳定。 吉姆巴萨和理查德进来“安全屋”，理查德说：“有两种方案可以帮助我们，而且都可以随时调用，宽带全球通信卫星通信系统(WGS)，这是军用通讯系统，有白宫出面，临时借用给我们使用不是问题，还有一个方法是将SpaeX公司星链计划的卫星全部调用，以支持这次手术，但也没法保证不延时，太空通讯不稳定因素太多。” 的确，三颗卫星支持的国际空间站通讯，难以支持这种高风险手术。 如果能够使用这两种通讯系统任意一种，获得强大而稳定的通讯，手术成功率会更高，此时，哪怕提升一点，都是有意义的。 “宽带全球通信卫星通信系统(WGS)，美国全球军队需要它的支持，不知道能够调用多少通讯能力给我们，调用SpaeX的星链卫星会更加方便，它可以停止目前一切服务，临时用于我们的救援任务。” 杨平想了想：“究竟使用哪一种，你们自己决定，我需要更加强大的网络通讯，而且尽快！” 即使没有延时，用机器人做这种手术也如登天，暗藏各种风险，多一分胜算，便多一分希望。 只是一个电话，spaeX立刻支援救援任务，星链计划的总部开始调整卫星的连接，全部与NASA的国际空间站及休斯顿进行连接，组建一张手术专用网络。 天气会影响网络的稳定性，气象监测机构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监测休斯顿上空的云图，一旦出现云流集中，如有暴雨的迹象，必要时使用云层驱散手段。 通讯问题得到了解决，虽然还没有完全达到要求，但是已经是最好的条件。 这些年国际空间站已经老化，小毛病不断，除了通讯问题，其它问题，比如电力故障，微陨石撞击，都是潜在风险，日本负责建造的舱段就出现过裂缝，差点要了几个宇航员的命。 脑干部位的小动脉栓塞，任何原因导致的通讯延迟或中断、病人身体的晃动、机械臂的失控，都会让杨平对手术失去控制。 导管、导丝和弹簧圈在进入目标血管的过程中，一旦出现这些问题，几乎就像手术中突然停电一样，一片漆黑。 就像赛车手，突然眼前一片漆黑，什么度看不见，不管这段时间多久，也不管赛车的手水平多高，结果都是车毁人亡。 再次测试通讯！比之前改善了许多。 “电力系统？” 理查德在另一个房间询问，这个房间是救援任务的指挥中心。 “正在检查！” 戴维霍利有点紧张，哆嗦的手拿着仪器正在测试电力系统。 杨平坐在操作台前，进入视野，开始再次熟悉新的网络环境下的机械臂操作。 “有人攻击我们的通讯系统！” 赛门铁克的安全团队发现了几十次的攻击，都被他们的防护系统化解，他们立刻汇报给吉姆巴萨。 “该死，这个时候，怎么有人攻击我们，我们在救人呀！”吉姆巴萨的头都大了。 理查德也很紧张：“我们不是专用通讯连接吗？与外网隔绝的？” 赛门铁克的网络安全专家摇摇头说：“只要设备在物理上具备联网的能力，就没有隔绝这个说法，不过你们放心，这些攻击都是小儿科，我们已经化解。” 这么多危险因素，现在又多一个黑客攻击，吉姆巴斯心中十分担心，以前就有美国高中生黑进国防部的网站。 “说不定是不安分的中学生呢？这些不安分的家伙。”吉姆巴斯骂道。 网络安全专家同意吉姆巴萨的说法：“看攻击手段，比较稚嫩，应该是中学生在闹着玩。” 距离地面400公里的天空，国际空间站以超过28000公里的时速从人们头顶飞过，谁能想到，上面有一个宇航员准备接受手术。 最新。 地址： 第0413章 宠物 国际空间站，窗外是广袤的宇宙空间，地球的背景显得恢宏瑰丽。 “苏珊，我可以回去的，是吗”史蒂文能够求助的，只有苏珊。 至于这几支机械臂，还有远在地球的医生，他根本没有信心。 这些医生从未见过他，也没有跟他有过面对面的交流，要依靠几条冰冷的机械臂来挽救他的生命，史蒂文毫无信心。 远离地球及封闭空间带来的孤独与压迫，将史蒂文内心的恐惧和绝望无限放大。 即使史蒂文经过严格的心理抗压训练，但在死亡面前，任何人都可能崩溃。 “可以的，上帝没有抛弃你，我们请到了杨平博士，一位天才外科医生，他一定可以救你。” “他是梅奥神经外科教授约翰内森的老师，他成功地完成过比你难度更高的手术，现在有几十颗卫星在支持我们的通讯，杨博士一定能顺利完成你的手术。”苏珊不断地鼓励，以消除史蒂文的恐惧。 “他是上帝派来的使者，相信我，史蒂文，而且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当医生时，从未有病人在我手里离开，曾经在急诊科，一个病人已经心跳呼吸停止，但是我相信，她没有死去，几个小时后，她居然复活了，后来被认为是拉撒路综合征，死而复生，全世界报道的只有53例，你知道我有多幸运吗？你遇上我，算你走运。”苏珊神秘的语气。 “这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你看，我现在多轻松，我知道你的手术一定可以成功，所以根本不用担心。” “等下只需要局麻，杨博士会利用机械臂将一个微小的弹簧圈塞进你的大脑血管，它会让动脉瘤栓塞，形成血凝块，这样，动脉瘤不再接受血流的冲击，自然不存在爆裂的可能，你也安然无恙。” “这么简单” “在杨博士手里，就这么简单，他已经乘坐飞机离开美国，我们费了好大劲，让他的飞机从北极上空返航，你说你多么幸运。那时人们担心，无法请到杨博士，但我知道，一定可以请到。” 在苏珊有意无意的心理疏导下，史蒂文抓到了一点信心，内心的恐惧不安稍微减轻，能够安静下来配合手术。 史蒂文的衣服被脱下，平板约束装置被再一次检查，尤其头部的固定，不能有半点马虎。 会阴部的备皮被省略，苏珊用医用保护膜将整个会阴部和肛门区都覆盖隔绝，然后开始带着无菌手套消毒。上至肚脐，下至双侧大腿，整个会阴部也在消毒范围内。 史蒂文妻子带着女儿，守候在家里的窗台边，除了祈祷，她们帮不上任何忙。 她们交替用天文望远镜去捕捉从上空飞过的空间站。 “看到了，看到了！”琳可儿尖叫起来。 史蒂文的妻子凑过去，晴朗的夜空，国际空间站的轮廓清晰地出现在望远镜里。 那座遥远的飞船上，丈夫将接受一次救命的手术。 从1971年第一艘飞船被送上天，到现在，国际空间站已经是一个宽109米、长73米、高20米、重达419吨、内部容积916立方米的超级巨无霸，相当于一栋七层楼高的小型体育馆。 不只是史蒂文的妻子和女儿，很多天文爱好者，此时都在捕捉国际空间站，他们知道，上面有一位宇航员今天要接受手术。 整个美国的注意力被吸引到国际空间站，网络报纸电视都在热议这个话题。 粘性无菌单覆盖好，苏珊站在一旁，穿着特制的一次性的手术衣，戴着手套，她只负责机械臂终端器械的更换。 介入手术，简单来说，利用血管通路，从血管的某个部位穿刺，利用导管导丝，沿着血管管道进入，将治疗药物和器械送到血管的某个部位。 人体整个血管系统如同地表的公路运输系统，介入就是从某个车站出发，沿着预定的路线，将治疗药物及器械送到目的地。 它成为与内科外科并列的三大的医学治疗手段之一，跟任何治疗手段一样，它不是万能的，有自己的局限性，它的操作是利用血管管道系统，一旦疾病的治疗无法利用血管管道系统来完成治疗，介入便无法发挥作用。 右侧股动脉穿刺完成，穿刺，拔出针芯，插入导丝。 器械在机械臂上，犹如在杨平自己的手里，没有一丝迟滞和生疏。 股动脉，髂外动脉，主动脉，头臂干，锁骨下动脉，椎动脉，基底动脉，导丝一路狂奔。 每遇上一个分叉点，导丝减慢速度，然后一次性精确地越过分叉，进入下一条目标血管。 机械臂就是杨平手的延伸，这是真正的人机合一。 每一个动作，都可以不折不扣地用机械臂精确地演绎出来，这种熟练，除了杨平，没人可以做到，这是他敢于用远程手术系统来完成如此高难度高风险介入手术的底气所在。 只要通讯不出现故障，不出现太大的延迟和中断，他可以顺利完成手术。 导丝继续前进，血管越来越细，导丝尖端仿佛可以接受杨平的意念控制，灵巧地前进，越往前，血管越细，风险也越高，容错率越低，稍有不慎就会捅破血管，导致死亡。 导丝进入颅内之后，在复杂迂曲的血管中探索，血管造影呈网状分布，每一个区域都是一个复杂的世界，每一次超选都不能失误，尤其进入脑干区域。 血管越来越细，导丝能够腾挪的空间越来越小。 这是马西莫认为利用现有器械无法完成手术的原因，他建议将新的器械送上去，但是时间已经来不及。 控制中心的大厅，医疗组的专家盯着屏幕，那根导丝在血管里小心翼翼的前进，比想象的要快，最要命的是，他居然可以应付偶尔出现的轻微卡顿。 每次卡顿的时候，它会立即停止，保持在血管的最中心，这样最安全，卡顿过后，导丝继续前进。 “气象监测如何”吉姆巴萨问理查德。 下雨，尤其是暴雨，会严重影响卫星无线电信号的传输。 “一切很好，不用担心，如果有下雨的先兆，他们会使用人工驱雨技术。只是我们的通讯总是收到某种不明的攻击，赛门铁克表示可以应付。”理查德负责所有的物理技术保障。 “太神奇了，他的导丝怎么会如此灵活精确。” 这可是用机械臂遥控下手术，在此之前，杨平并不熟悉这套远程手术设备。 马西莫的脸红红的，自言自语的惊叹。 “是呀，太棒了！不可思议！” 约翰内森从“安全屋”已经出来，坐在马西莫身旁。 如果这些器械不是约翰内森拟订的清单，他一定会认为导丝是纳米技术制造出来的机器人，尖端在人工智能的加持下，能够自我导航。 “我准备进入无名动脉网，检查仪器设备，这个过程需要至少30分钟，整个过程不能有任何干扰。” 如果使用匹配的器械，杨平能够手术更快，可是现在这套器械的尺寸太大，十分勉强，如果进入最终目标血管，可能刚刚被血管容纳，没有丝毫的容错空间。 “空间站在移动！” 理查德叫道，几乎同时，杨平操纵机械臂，控制导丝随着移动而改变状态，以化解移动带来风险。 导丝主动跟着突然变化的方向移动，并从里面开始撤退，毫无损伤地成功退出导丝。 “他对导丝可以随心所欲的微操。”马西莫看到了理论中的操作。 约翰内森告诉马西莫：“杨博士最初是骨科医生，擅长领域是外科手术，介入只是他的业余领域。” 被他的业余技术秒杀！ 介入天才马西莫感到莫名的耻辱，怎么也无法接受事实。 可是，在杨平手里，导丝犹如拥有灵魂，就像杨平的宠物，任凭他指挥。 “任何器械都是杨博士的宠物，一旦到了他的手里，简直就是——我不知道怎么形容，马西莫，你没见过他上次的手术，上颈椎及延髓的脊索瘤，出神入化，我亲眼所见，把不可能的的手术强行做成功，激动人心。” 移动的幅度越来越大，但是导丝提前原路返回，越过无数分叉，撤出了血管，避免了意外发生。 等待下一次机会，这是最好的办法，也是唯一的办法。 手术中止，苏珊压迫止血。 “查找原因，快！”理查德看到外置摄像头传回的数据，这是有人开启了空间站的推进器。 依据移动的方向，理查德立刻判断，日本舱出了问题。 “猪头！”理查德骂道。 “查查日本舱，他们究竟在干什么。”理查德吼道。 第414章 乔丹打乒乓球 日本“希望号”的推进器莫名其妙的启动，国际空间站突然调整姿势。 休斯顿地面控制中心的工程师们忙碌起来，工程师在电脑上调出国际空间站的三维结构图，打算使用远程控制系统关闭推进器，但是怎么操作都无法关闭，只好开启另一台推进器进行对抗，这样才可以维持力学平衡，防止空间站过度倾斜。 老旧的国际空间站经不起折腾，这个小小的意外，不知道会引起多少连锁反应，在平时，可能修修补补照样用，但是现在不一样，需要完成一台高风险手术。 所谓危机面前，任何的漏洞会无限放大，国际空间站现在就是如此。 理查德松一口气，空间站终于停止了翻转，勉强维持住平衡，但是还是倾斜了45度。 这种平衡是暂时的，必须找到原因，将两台推进器关闭，才能获得真正的稳定。 理查德气得爆粗口：“戴维霍利，帮他们检查一下，究竟发生了什么！” 对于能够把身高都测量错误的盟友，理查德实在不放心，让戴维霍利尽快查出原因。 理查德连线日本舱，宇航员一脸的无辜：“我什么也不知道，一直在睡袋里休息，什么都没碰。” “不会是鼾声太大？声波启动了推进器？”一名工程师忍不住说。 谁也不知道这名工程师究竟是认真的，还是故意取笑。 理查德怒道：“怎么可能，又不是声控开关，你们进行远程检查，上次他们希望号漏水，也说什么都没做。” 好在杨平提前快速撤出导丝，否则导丝在血管里面，冒然深入，这些不稳定因素会让手术失败，失败意味着史蒂文失去生命。 “与戴维霍利协同，查找原因，一起关闭推进器。” 理查德命令日本宇航员。 地面控制中心的医生团队，刚刚无不心惊肉跳，导丝经过艰难险阻，越过一道又一道分叉，刚刚进入颅内的血管网，继续深入时，突然出现意外。 杨平快速的撤出导丝，这种撤出，绝非简单地一把抽出来，如果这样，颅内血管会被严重损伤。 这种撤退完全是导丝推进的逆过程，只不过杨平熟悉回来的路，撤退时用最快的速度，越过无数的分叉，安全撤出。 当导丝从血管里完全撤出的时候，躲过一劫，约翰内森激动得鼓掌。 这种真正的远程手术，一旦出问题，没有人做挽救处理，需要医生拥有极为高超的手术能力和心理素质。 手术要成功，只有一次机会，中途一旦出问题，没有任何办法补救。 而在地面的常规机器人手术，一旦出问题，守在旁边的医生和整个医院可以提供补救和抢救，在空间站，只有苏珊一个医生，还是全科医生，除了心肺复苏，他不具备其他任何更加有力的抢救。 “他害怕了？” 马西莫惊魂未定，抑制住自己强烈波动的情绪，总算找到一个台阶。 世界第一的美国，约翰霍普金斯的天才，在全世界介入领域内，无人能敌的马西莫。 居然让一个年轻的中国医生超越，更加令人讽刺的是，人家的看家本领是骨科手术，这种手术，不过是业务玩玩，陶冶情操。 约翰内森知道多说无益：“杨博士不会害怕，手术时，他比任何人都冷静，但是每次他做高风险手术时，看手术的人会害怕，我害怕，你也会害怕，这种手术会耗尽我们的肾上腺素。” 马西莫摸摸额头，有汗，他装作不知道。约翰内森的余光瞥他一下，只是心里一笑。 屏幕上，脑血管造影图像黑色的烟花一样散开，动脉瘤如气球一般，比以前扩大了很多，菲薄的血管壁不知能够可以撑多久。 “快点！他撑不到天亮，血管随时爆裂！”杨平的声音在广播里响起。 控制中心每一个人都能够听到，吉姆巴萨听得最清楚。 “它像气球一样在扩张，一直在扩张！”马西莫咽了咽唾液。 气球一直吹，最终的结果一定是爆炸。 心电监护上的心率继续减慢，心肌抑制更加明显，这种微小的压迫都会引起如此大的反应，如果爆裂，血液的压迫，将引起猝死。 “史蒂文的心率还在下降！” 苏珊盯着监护屏幕，问题没有解决，手术无法继续，这样等下去，不知道要等多久。 “希望号推进器现在无法关闭。”戴维霍利汇报。 无法关闭？ 关键时候，怎么出现这种事情，理查德想了想： “使用应急的机械开关，必须关闭推进器，两个同时关。” 刚刚主动开启的推进器，目的是平衡意外启动的推进器，如果只关掉一个，空间站在推力作用下，又会倾斜。 “俄罗斯人已经过去，帮助他们处理。”戴维霍利要守在原地。 俄罗斯人伸出援手，事情要好办很多，他们的经验比起日本人要强很多。 “我已经到了希望号，我要准备扳下推进器的机械开关。” “我们一起操作，准备好了吗？” OK，关闭！ 太空站移动一下，重新获得平衡，老化的国际空间站平时修修补补还没有什么问题，一旦出现这种紧急事件，问题百出。 “电压不稳！” 刚刚意外空间站倾斜，可能干扰电力系统某个老旧的设备，导致接触不良。 哎！国际空间站严重老化，就像风雨中的茅草屋，不是这里漏风，就是那里漏水。 理查德焦头烂额：“电压不稳，会导致远程手术系统中宕机，快点，找出原因。” 戴维霍利本人就是工程师，他对这些非常熟悉，经过艰苦的排查：“复用器解复用器，出现故障，一个已经停止工作，一个不稳定。” “更换！快点！” 理查德现在头痛欲裂，一个意外，引发这么多问题，要更换MDM，需要出舱进行太空行走，换这个东西需要两个小时呀。 MDM在地球上重23千克，仅有一台小型微波炉那么大，却控制着空间站的散热器、太阳能电池板和冷却循环系统等重要部件。 空间有两台这种设备，现在只有一台工作，万一这台出问题，可会影响宇航员的生命安全。 “远程排查，另一台只是电压不稳定，它可以继续工作至少3个月。”地面工程师调阅空间站的设备日志。 万一呢，万一这台出意外，没有备用的，上面的人就危险了。 就算不担心出意外，这种不稳定的电压，严重影响手术，一旦到关键时候，机械臂失控，一切归零。 “我要出舱检查修复，需要一个助手。”戴维霍利决定出舱。 “让俄罗斯朋友帮忙。”理查德只能求助俄罗斯人，其他人出舱经验严重缺少。 “我刚刚查了空间站的配件库存，没有配件！” 我的天啦！史蒂文， “电力出现故障，没有MDM配件，紧急送货要八个小时。”工程师焦急报告理查德。 理查德只能求助吉姆巴萨，吉姆巴萨定了定神：“有什么临时办法，保持电压稳定，哪怕一个小时。” “不知道，要戴维霍利出舱，希望能够修复。”理查德没有把握。 “两边同时行动，让戴维霍利出舱维修，我来协调紧急送货，只能求助俄罗斯人，他们只用三个多小时可以完成补货，我们需要至少八小时，他们也有配件。” 没办法，俄罗斯人的联盟火箭比猎鹰九号要威猛，联盟号火箭从哈萨克斯坦拜科努尔发射，只需三个多小时，就可以与国际空间站对接。 “问问杨博士，在医疗上，还需要补充什么物质，我们一起送上去。”吉姆巴萨马上就要联络俄罗斯人。 杨平坐在远程手术系统的操作台前，这种电压下，做手术风险提高了很多，万一做到一半，机器失控就麻烦了。 “要他们搞点茶叶来，泡几杯茶喝。” 杨平想休息一下，等他们把手术基本条件准备好，史蒂文应该还能坚持几个小时。 美国佬准备的咖啡，杨平实在没有兴趣，这种苦巴巴的东西，就算加糖也难喝。 “搞点茶叶，泡几杯茶来喝，这是杨博士的习惯。”老程跟科林斯说。 茶叶，太空城应该可以找出茶叶吧？科林斯不敢确定。 不过只要杨博士要的，就是命令。 “要好一点的，西湖龙井、安溪铁观音，都可以，别太次！”老程让科林斯快点去办。 一说到喝茶，老程就来劲，要是有家什，他要在这里摆场子。 科林斯肯定找不到什么好茶叶，但是外面那些穿西装的警员应该有办法，尤其联邦调查局的，有的是办法。 喝几杯茶，缓和一下气氛，等手术条件合适，一鼓作气拿下来。 “杨博士刚刚要求送点茶叶过去，他们几个要喝茶休息。” 有人附在约翰内森耳边轻声说。 约翰内森猛然想起，自己那里不是有极品Harney&Sons，准备送给杨博士的，但是没有带来呀。 他还有心思喝茶？ 马西莫哭笑不得，这份闲情与当下的紧张气氛格格不入。 自己紧张得直冒汗，他嚷着要喝茶。 “介入真是他的业余领域？”马西莫还是不信，认为约翰内森故意挖苦他。 约翰内森想了想说：“严格来说，业余中的业余，杨博士做介入，跟乔丹打乒乓球差不多。” 马西莫瞪着约翰内森，双目喷火。 约翰内森耸肩：“没办法，你逼我说出真相。” 第415章 一箭三雕 马西莫简直要喷血，约翰内森这句话的效果，简直相当于将马西莫的头按在地上。 杨平等待下一次机会，如果强行冒着电压不稳的风险去做手术，不符合他的性格，手术一定要稳，带着侥幸心理，开始就意味着失败。 有时候没有办法，该冒的险必须冒，有办法的情况下，他绝不愿意平白无故增添半点风险。 他在复制史蒂文病例进行模拟手术时，对史蒂文的病情已经有了深刻的研究，他还能撑五个多小时。 如果工程师能够修好电力系统，只要留给他半个小时，他就可以完成手术。 这种手术一定要在最好的条件下做，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将是一击必杀。 如果真到了最后时刻，还是没有修好电力系统，杨平也只能被迫赌博，但凡有一线希望，杨平也不想赌。 有时候，生死就在一念之间，虽然不能保证万无一失，但是杨平会替病人争取最大的概率。 围绕史蒂文病情的一下技术支援也没有停，他的资料发到GG公司的人工智能医生，也发给了IBM的人工智能医生沃森。 GG公司的人工智能，对史蒂文的病情演变进行模拟演进，反复模拟，最后的结果出来。 史蒂文只能够坚持七个小时，七个小时后因动脉瘤爆裂而亡。 “他怎么还不行动？只有七个小时，再不行动，一旦时间浪费，后面根本来不及。”马西莫不理解杨平为什么等待，电压不稳，至少还可以操控机器，本来就是冒风险的事情。 这个手术要拿下来，本来就要五六个小时，如果等到配件送上去，戴维霍利出舱维修，五六个小时就没有了，哪还有时间留给手术。 “杨博士有自己的打算，一台手术，四次心跳停搏，一次停搏经过21次电除颤才成功复律，但是他依然不慌不忙，胸有成竹。我们不要试图用自己的思维去理解他做事，马西莫，你是个天才，我承认，但是你和我终归在一个维度上，杨博士，已经比我们高了一个维度，因为他还年轻，所以你还没有领略他的成绩，相信不久的将来，他会让你窒息，相信他，超过相信你自己。”约翰梅森让马西莫稍安勿躁。 杨平一直呆在操作室，他不能离开，也不敢离开，一旦史蒂文有危险，他要指挥苏珊进行急救，甚至可以利用远程手术机器人进行一些操作。 IBM的沃森对史蒂文的诊断报告传来：“史蒂文脑干不止一处有动脉瘤，还有一处隐匿的微动脉瘤。” 相比GG公司的人工智能，IBM的沃森在医疗方面更加强悍成熟。 尤其人工智能阅片方面，简直完爆GG公司，当然，可以碾压人类医生，一个再厉害的医生，一天阅片的极限是几百张，可沃森人工智能几秒钟可以看几十万几百万张片子。 影像图片上，一些细微的地方，人工智能可以在电脑主机里进行放大甄别，还可以进行精确测量及大数据计算。 史蒂文有两个动脉瘤！还有一个隐匿的。 这与开始的诊断大相径庭，此时，没人会质疑沃森的诊断。 约翰内森接到消息，立刻坐不住，他马上要将消息告诉杨博士，如果只做一个动脉瘤栓塞，等于两颗定时炸弹只拆除一颗，还是不管用。 地面控制中心的大厅，各位医生刚刚放松的神经又紧张起来，两个动脉瘤，手术难度直接翻倍。 马西莫心里最后一丝自信被击毁，如果只有一个动脉瘤，他还可以一试，赌那理论上聊胜于无的百分之几的概率，脑干部位两个动脉瘤，连做梦赌博的机会都没有。 医生团队控制不住，骚动起来，约翰内森立刻赶往杨平的操作室，马西莫紧随其后。 杨平正和老程、黄总一起喝茶，看到紧张的约翰内森：“电力系统修好了？” 约翰内森摇摇头，脸色铁青：“杨博士，刚刚IBM沃森的诊断结果：史蒂文脑干有两个微动脉瘤，都在复杂的血管网上，另一个是隐匿的，骑跨在血管的交叉部位。” 杨平好像并不着急：“坐，我慢慢跟你说。” “老程，把那副图拿来。”杨平招呼老程。 程老板立刻将杨平画的一副铅笔图拿过来，杨平指着图说：“你看，其实不止两个，还有一个，一共有三个，只是另外两个极为隐匿，没有表现出来，在微重力环境下，静脉回流变慢，动脉充血，第一个最容易表现出来，另外两个，一个很隐匿，第三个完全没有表现出来，暂时不清楚这是史蒂文本来就存在的血管缺陷，还是在微重力环境下的血管病变。” “你一直就知道？”约翰内森疑惑不解。 杨平点点头：“因为不管是大家阅片，还是GG公司的人工智能阅片都没有发现，我如果说出来，无法说服大家，这样会浪费大量时间，反正要做手术，我一次手术解决一个地方和三个地方，没有区别。” “可是沃森的诊断只有两个动脉瘤？”马西莫云里雾里，难以置信。 杨平只好向他们解释：“沃森这种人工智能机器人的能力，要依靠人类既往所有的医学知识来喂养，所有的论文、书籍、影像图片等等，如果既往的知识里没有的，不曾出现的，它就无法获取，所以，在对未知的探索上，它比不过我们，它从图像的差异只能发现两个，我们可以从疾病的机理上推导出第三个。就像法国人勒维烈和英国人约翰亚当斯，依据天王星的轨迹异常，用数学推导算出海王星的存在，并演算出它的轨迹。” “你是说，这个动脉瘤目前在影像学上没有任何变现，你是推算出来的？”约翰内森总算明白一点。 “你怎么能仅仅凭借推测，就多给他在颅内放一个弹簧圈？”马西莫问道。 杨平语气平和，但不容商量：“为什么不行？如果等它出现影像变化就迟了，我们要提前预判它的存在，提前解决它，就像如果幽门螺杆菌在胃里大量存在，我们要预测它极有可能导致胃癌，不能等到发生胃癌再处理，而是提前解决幽门螺杆菌。” “而且它的血流动态表现已经出现异常，只是现在没人从动态角度去观测，沃森自然不会，但是我会，所有的医学诊断不是一种证据推断吗？动脉瘤不是依据影像学上的表现推断出来的？只是我推断的依据大家觉得陌生而已，我不是从静态的图像上推导，而是从动态变化上推导，这是一种极高的阅片技巧，每一分钟的全脑造影血管图不一样，你不仅要看到静态差异，还要看到他们之间变化的连续性，内部驱动的逻辑，他们的基础原理受物理规律支配，物理是它们的底层逻辑，明白吗？” “我明白了！”约翰内森不想再浪费杨平的时间，自己跟这个高维度的生物对话，怎么可能一下弄明白，以后可以慢慢请教，不是有个网上论坛吗，以后请杨平到论坛发帖子解释。 马西莫没听明白：“你听明白了？” “行了，我们短时间没办法弄明白的，现在不是学术讨论的时候，乖乖接受这个诊断。”约翰内森低声附在马西莫耳边。 可是，沃森只看到两个？另一个在哪？ 如果真有三个，这手术没办法做。 “没听他说，一个，两个，三个，对他来说，没有区别。”约翰内森完全不去多想，原来杨博士早就知道。 “可是三个微动脉瘤，这种手术，做一个就要好几个小时吧，还用远程手术系统，现在他没有动手的意思，还在喝那该死的玩意。”回到大厅，马西莫絮絮叨叨。 约翰内森安慰马西莫：“别这着急，他应该早有安排。” 可是怎么能够不着急，马西莫如坐针毡，时不时看“安全屋”那边的动静。 如果要等电力系统修好，留给手术的时间不会超过一个小时，可怕的是，万一，万一中途血管爆了呢。 这种一箭三雕的手术，一个小时怎么够，无论如何不够呀，难道这个杨博士是个半神人，他打算一个小时内解决手术？ 一个小时？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马西莫打了寒颤，跟冬天拉完尿后的寒颤差不多。 联盟号火箭从哈萨克斯坦拜科努尔发射，大约三个小时四十分钟后，飞船将与国际空间站完成对接。 戴维霍利准备出舱，他要来一次太空行走，修复MDM，如果无法修复，只能够更换。他计算好出舱的时间，如果确定无法修复，那时送货的飞船正好完成对接。 俄罗斯朋友穿着他们的海鹰航天服，从另一个出舱口出舱，将配件送过来，然后两人一起完成配件的更换。 真是一件麻烦事，史蒂文这段时间运气一直不好。 戴维霍利想，可能是上次跟他聊天，聊到返回地球时，史蒂文居然说：“我会留恋这里。” 该死的家伙，怎么能够说这种话。 杨平利用喝茶的时间，不断演算手术，出入系统空间，对复制病例的模拟手术几乎没有间断，以保持最新的模拟状态。 四通八达的脑干血管网，一级一级地变细，自成一个极为复杂的世界。 在复制实验体身上，导丝一级一级的深入，深入延髓最深处，进入神经核团，最后一段路程，导丝几乎贴着血管壁前进，一点一点，缓慢而稳定。 弹簧圈到位，释放！过程重复无数次。 第416章 三条贪吃蛇 戴维霍利出舱，检查MDM，无法修复，只能够更换。 所幸俄罗斯的联盟火箭异常威猛，毫不含糊，三小时四十分完成对接，完成一次太空快递任务。 终于，戴维霍利和俄罗斯宇航员，依靠安全绳，完成太空行走，更换了电器元件，电力系统得到保障。 整个过程花去整整五个小时。 稳定的电压，让机械臂的操控无宕机之忧。 手术可以继续开始，但是留给杨平的时间已经不多。 全脑血管的造影图上，微动脉瘤已经扩张到接近极限，随时爆裂，第二个已经开始快速膨胀，第三个也隐藏若隐若现。 IBM的沃尔没有错，的确有第二个动脉瘤，杨平更加没有错，第三个已经若隐若现。 “按照第一次他进入脑内血管网的速度，解决一个动脉瘤需要至少半个小时，现在有三个，时间完全不够。”约翰内森也担心起来，毕竟现在是三个，要一次解决。 左侧股动脉，右侧股动脉，左侧桡动脉，三条动脉同时穿刺！杨平命令苏珊更换器械。 同时穿刺？这是要同时放进三条导丝？怎么可能呢。 马西莫看着屏幕，然后环顾大厅四周，惊讶的不是他一个人。 但是广播里传出杨平的声音就是这样：从三个部位穿刺，同时放进三条微导丝。 同时三条导丝，在人体血管穿梭，进入颅内血管网，最终到达目标微动脉。 这要术者对病人的颅内血管通路极为熟悉，几万几十万几百万条血管，如何交织，如何分叉，如何行成回路，没有人的解剖知识可以做到这一点。 手术机器人有四条机械臂，完成介入只需要一条机械臂，如果分次手术岂不是浪费时间。 如果三条机械臂同时手术，手术时间短，某种意义上最大程度降低手术风险。 可是三条导丝同时进入，这是神话般的操作。 在介入手术中，也有进入两根导丝的，比如心脏介入的双导丝技术，与现在三管齐下完全两码事。 在心脏介入，有一种双导丝技术，比如经皮冠张动脉介入治疗过程中，沿着第一根冠状动脉导丝，再放进一根0.36毫米的冠状动脉导丝，这样能够稳定指引导管，帮助球囊和支架通过病变，这是伙伴导丝技术。 分叉病变的经皮冠状动脉治疗过程中，为了保护冠状动脉分支血管，放置一根冠状动脉导丝，支架释放后，撤出血管壁和支架之间的导丝，这叫保护导丝技术。 慢性完全闭塞性病变的经皮冠状动脉治疗中，当第一根导丝进入内膜下间隙，保留原位作为假腔标志，再送入第二根较硬的导丝到真腔，这就是平行导丝技术。 无论什么双导丝技术，另一根都是辅助，不是三根导丝独立治疗不同的目标。 可杨平似乎现在要这样做！ 一根导丝要安全地送到脑干部位的微动脉，已经难如登天，现在要三根齐发，而且在经过的路径上不能重复、交叉、接触，这种路线规划能力已经是人工智能级别的，不是人力所为。 尤金教授跟别人换了一个位置，跟约翰内森和马西莫坐到一块。 “你确认他三个穿刺点同时出发，同时手术？”马西莫问道。 “应该不可能，其中两根导丝应该是跟我们的双导丝技术一样，起辅助作用吧？”尤金判断。 “不，刚刚杨博士说了，要三根导丝同时独立操作，各自有自己的目标，他要一次性解决三个动脉瘤。”约翰内森尽管不相信，但是刚刚的确听到杨平是这么说的。 他准备同时对三个动脉瘤进行栓塞，同时，没错，就是同时，这将是世界首创。 三个机械手独立操作，剩余的一个机械辅助，开什么国际玩笑。 众人正在疑惑不解之时，一切猜测已经没有必要。 三根导丝，在机械臂的把持下，已经同时开始沿着血管进入，翻山越岭，长途跋涉，一步一步逼向颅内的血管网，他们从不同的路径出发，毫不相干。 条条大路通罗马！ 人体的血管也是如此，介入的真谛已经被杨平掌握。 墨汁般的全脑血管造影图像，三根导丝争先恐后，犹如赛跑一般，沿着血管前进。 这种极滑的泥鳅导丝在杨平手里十分顺手，每次碰到分叉，不管分叉的角度是钝角、锐角还是直角，神奇的导丝能能够轻松越过。 三根导丝犹如灵活的贪吃蛇，每一次超选是那样神奇而美妙。 可是，那三条细丝般的贪吃蛇进入的是人体大脑的深处，沿着复杂的血管网络不断深入。 整个屏幕上演示的手术，犹如一场游戏，贪吃蛇灵巧地游走，让观众极为不适应，有人感觉那三条细小的东西在自己体内游走一般，引起阵阵毛孔痉挛，头皮发麻。 最大的动脉瘤或许已经逼近极限，GG公司的人工智能不断闪烁红灯提示，提醒血管随时可能爆炸。 而第二个也已经膨胀起来，第三个雏形，膨胀的速度比前两个更快。 导丝进入血管存在极限，这个极限不仅与直径的粗细有关，还跟医生控制导丝的精准度有关，导丝不能进入比它粗的血管，同样它不能随意越过分叉，到达目标血管，总有过不去的分叉。 不是所有的目标血管都可以到达，也不是所有的动脉瘤都适合介入。 “三根导丝同时进入了颅内？指向三个不同的动脉瘤。”马西莫终于相信，这是个高维度生物，自己无法比肩。 三根导丝同时进入，世界上没有医生敢这么做，也没有医生能这么做，但是史蒂文现在就需要这么做，这是唯一的希望。 如果不是一场意外，杨博士有足够的时间来一个一个动脉瘤解决，但是一场意外耗去五个多小时，留给他的只有一个小时，或许连一个小时都没有。 除了三管齐下，他别无它法。 机械臂的天然优势在杨平手里发挥到极致，就像其它任何器械在他手里，必然会发挥出极限。 一级一级血管深入，血管内径越细，相互的交通就越复杂，路径就更难识别。 一些知名的血管，下沉的级数非常简单，而现在杨平要进入的血管，已经是无名动脉，下沉的级数已经不知道多少层。 这种介入，能够不迷路，清晰的找到目标血管，世界上屈指可数，马西莫算一个，但是他仅仅只是摸到门的把手。 此时的操作，要求术者对颅脑，尤其是脑干部位血管研究要高于现有的一切解剖研究。 没有哪个医生可以做到这种解剖水平，外科、介入、内科医生都不能做到，医学院研究人体解剖的教授无法做到，这要求研究者拥有大量的“大体老师”来研究，没人具备这个条件。 大脑的血管总长度，动静脉和毛细血管，整个血管网络拉成直线，是一百六十万公里，地球的一周不过四万公里，这是一个多么复杂的网络。 人们对这个血管网络的研究远远不够，还停留在一些主干道上。 从厘米级，到毫米级，再到亚毫米级，三根导丝不断的下沉，它要抢在最后半个小时内到达目标，完成任务。 这是它唯一的机会，也是最后的机会。 马西莫蜷缩着身体，温暖的大厅里，他犹如高烧病人，一阵又一阵的寒冷袭来，快速传遍全身，如果可以，他想裹着一层厚厚的被子。 高度紧张消耗的不仅是肾上腺素，还会因为出汗水分蒸发，肌肉的过度持续收缩，消耗大量的热量。 “他真的一次解决三个动脉瘤，他真的同时操纵三根导丝！”马西莫喃喃自语。 约翰内森看到马西莫的眼神，这就是自己曾经的眼神，空洞无物，仿佛曾经的一切的辉煌与荣耀此时灰飞烟灭。 “我说过，他比我们高一个维度。”约翰内森相对比较镇定，他已经经历过一次磨炼。 尤金博士比马西莫好不到哪里去：“他两只手操纵四条机械臂，三条主刀机械臂，一条助手机械臂。” 尤金博士的话提醒了大家，这四条机械臂是靠杨平两只手来操纵的。 但是没有一丝一毫的节奏脱节，每一次，一根导丝要越过分叉时减速停顿，另两根高速突进，另外的导丝遇上分叉停顿时，刚刚停下导丝已经完成了转向，越过分叉。 就像杂技演员，同时抛几个球，杨平两只手操纵四条机械臂，总有两条机械臂在动，两根机械臂在休息，休息不是休息，而是每一次高风险超选的停顿转向。 任意角度转动的机械臂让导丝比人手操纵更加灵活。 导丝速度越来越慢，但从未失去它应有的灵活与精确。 因为血管越来越细，任何粗糙的操作都会致命，任何的快速与大幅度，都会让导丝因为惯性而难以控制，所以现在必须慢。 同时，导丝释放的长度越多，对尖端方向的控制难度就越大。 血管越来越细，导丝不断的下沉，犹如潜艇越沉越深，一直要沉到最深的海底。 越深，越细，越危险，越难以控制。 这种深入，这种下沉，没有回头路，要么成功，要么致命。 这就是杨平不愿意在电压不稳的时候手术的原因，他必须一击必杀，没有任何回头的机会，没有任何补救的可能。 成与败，就这一次，生与死，就这一次机会，已经深入下沉到脑干这种级别的血管，没有任何机会撤出导丝。 “他现在仍然没有迷路，在迷宫般的血管网络里，它们各自沿着最近的路线前进。” 马西莫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太快，这是最紧要的关头，他曾经用最细的导丝，在各种辅助设备的帮助下，对猴子的颅内脑干生命中枢血管进行介入，到这里，不知道多少猴子致命。 巨大清晰的屏幕上，三条细丝贪吃蛇，蜿蜒曲折。 众人无不凝神屏气，居然它们已经深入这么多。 此时，千万不要出任何问题！ 地址： 第417章 Game Over 当所有医生将心脏提到嗓子眼的时候。 理查德得到糟糕的消息：云层在休斯顿上空开始聚集，如果不采取措施，将有暴雨来临。 屋漏偏遭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糟糕的事情总是喜欢结伴而行。 暴雨的雨衰对卫星通讯的Ku波会产生恶劣的影响，密集的雨滴不仅会吸收电波能量，还会对电波进行散射，这些都会降低卫星通讯的质量，甚至引起崩溃。 spaceX公司的卫星全力支持这次手术，虽然通讯余量应该足够对抗可能的降雨。但是暴雨对卫星通讯的摧毁能力，千万不能低估。 理查德打起精神，将此事汇报给吉姆巴萨。 “使用人工驱雨技术！”吉姆巴萨命令。 理查德将NASA的意见转达给支援的气象公司，气象公司的几辆驱雨车出发，他们要开到合适的位置，发射驱雨弹，才能够驱散可能的暴雨。 三根导丝，一根稍微停顿，两根齐头并进，如此交替，保持这种节奏，三条导丝有序地靠近目标动脉瘤，一点一点的靠近。 GG公司人工智能医疗大脑对动脉瘤的警戒已经提到最高级别，救护车红灯标志不断闪烁。 大厅的医生，有的已经站起来，有的不断地喝水，马西莫教授强行屏住呼吸，让自己保持表面的镇定。 如果将高亮的警戒红灯转换为声音，一定是持续的撕裂刺耳的声音，它在提醒医生，最大的动脉瘤马上要破裂。 “休斯顿已经开始下雨！” 得到消息时，理查德呆若木鸡。 吉姆巴萨的心脏揪紧：“怎么回事，他们不是自诩有驱雨技术吗？” “我问问！”理查德甩了甩头，用这种动作提神。 几分钟后，理查德摇摇头：“几辆驱雨的车被交警扣押，联邦调查局警员正在跟他们交涉，可是” “可是什么？”吉姆巴萨怒吼，紧要关头，这帮混蛋要干什么。 “他们不愿意放行，说要执行罚款，还要对扣留车辆进行必要检测，扬言让联邦调查局警员滚开，否则将告他们妨碍公务，他们说，联邦调查局没有全力管辖他们。”理查德原话汇报。 吉姆巴萨皱眉，伸出一根手指，揉揉太阳穴，以NASA局长的身份致休斯顿交警，得到的答复出乎意料：“总统来也没有用，别说NASA局长！” 复杂的警察体系让人头痛，这些州政府的交警完全不受联邦政府管辖，他们说得对，即使总统来，他们也可以不予理睬。 “”吉姆巴萨骂了一句粗话。 遇上这些刺头交警，吉姆巴萨也无能为力，当年古巴导弹危机时，美国秘密运载核弹的伪装导弹车因超载被交警扣留整整五个小时，执行紧急任务的将军亲自致电交警，要求放行，交警还在电话里，把将军狠狠地骂了一顿。 吉姆巴萨走到窗外，暴雨在休斯顿上空开始倾盆而下，依靠卫星的通讯余量，画面勉强能够支撑。 “杨博士，对不起，休斯顿已经开始下暴雨，通讯可能会收到影响，目前只是勉强支撑。” 虽然这样对打扰杨平手术，但是理查德觉得还是要告知，让他有心理准备。 “收到！” 杨平只是简短地回答，此时除了加速完成手术，没有其他办法，任何的慌乱和迟疑都是浪费时间。 老程按奈不住，要站起来，黄佳才示意他不要乱动，乖乖地坐着，不要来回走动。 杨平的双手在操纵柄上来回切换，动作加快。 导丝一改缓慢推进，加速前进，大厅所有医生都屁股离开座位，身体前驱，似乎这样可以看得更加清楚。 工作人员也受到医生们的感染，盯着屏幕，握紧拳头。 “上帝，千万不能通讯故障，千万不能”这是所有人的心愿。 “我们手拉手，这样上帝就能感受我们的的心声，就像我们紧拉着的手，通讯会保持稳定的连接。”一位女士提议。 她已经站起来，拉起了旁边人的手，手拉手，迅速朝两边扩散开来，大家全部起立，拉住左右身旁人的手。 很快，整个大厅的人都拉着手，紧紧地拉着手。 “我们一起祈祷”这位女士闭着眼睛，呼吁大家。 导丝越来越快，维持一歇两动的节奏，以惊人的速度一次次越过最危险的分叉，逼近目标。 杨平要抢在雨衰摧毁通讯之前完成手术，必须加快速度，他坐在操纵台前，眼镜将虚拟现实的3D图像逼真地展示在眼前，宛如身临其境。 双手十指套在操纵套环里，远在400公里的上空，四条机械臂在他的操控下，前进、旋转、摆动，各种细微的动作化作导丝尖端的方向调整。 每一个手指的动作，都对应机械臂上一个动作，肘部被柔软的支撑托着，这种机器人手术需要特有的投入感，这种投入感会让主刀对手术对象没有空间隔阂。 雨越来越大，雨衰越来越严重，延迟、中断或者崩溃，一触即发。 高度紧张和持续的焦灼，让约翰内森的胃出现痉挛，一阵一阵楸心的痛，好似胃及周围所有的脏器扭转一团，心脏被迫强有力的输出来，以维持这种大量能量的消耗。 马西莫和尤金博士，以及约翰内森视野中的医生，衣服像水里捞出一般，最后一程的高速狂奔如同世界末日的逃离。 天崩地裂马上到来，所有人在逃离。 即使几十颗卫星加入通讯支援，也无济于事，在大自然面前，人类科技显得渺小苍白，画面第一个卡顿出现。 此时，高亮的红灯消失，变成了舒心的绿灯。 三根导丝到位，几个弹簧圈精确地送到目标位置，释放！最危险最重要的操作完成。 约翰内森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仿佛聚集在胸中几年的那口气，终于被吐出来。 整个人入烂泥一般，脱离左右的手，瘫坐在椅子上，屏幕上，那副漂亮的全脑血管造影图，几个弹簧圈准确地投放在最佳位置，没有丝毫偏差，这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图画。 慢慢地，血凝块形成，血流的冲击减少，直至消除，气球开始缩小，最后什么都没有。 栓塞成功，三个动脉瘤一次栓塞成功。 图画一阵颤抖，然后就是无规律的延迟、卡顿，但是已经不会影响手术，凭借记忆，杨平开始开始控制导丝撤退。 导丝缓缓地退出，当完全退出后，苏珊对穿刺点进行纱布压迫止血，可是她忘记了，有三个需要压迫的地方，自己只有两只手。 来不及压迫的左侧桡动脉穿刺点，在拔出导丝那一瞬间，喷出的血，立刻像一串红色玛瑙，漂浮在空中，然后变形，最终聚集成一团，如晶莹的红宝石一般。 戴维霍利看到这情景，立刻带上手套帮忙压迫穿刺口，那颗晶莹的红宝石，分裂成两个，漂浮在空中。 杨平松开手，将手指从操作手柄的指套中抽出，取下虚拟现实眼镜。 程老板和黄总打开“安全屋”，大厅里一片鸦雀无声。 怎么回事？ 杨平正疑惑，突然一声尖叫的女人哭声打破寂静，整个大厅骚乱起来，手拉手的人们散开，软瘫在座位上。 GameOver？歧义？ 杨平重新坐回操纵台的座椅，戴上通讯耳机，对着话筒大喊一声，声音传到空间站，响彻整个大厅。 哀嚎的人们停止哭声，片刻后，大厅立刻爆炸，所有人跳起来，热烈的掌声如海啸般，一浪盖过一浪。 马西莫哆哆嗦嗦，僵硬的双手，机械地跟着鼓掌，这台手术，简直就是非人类的作品。 这玩笑太大了，刚刚除了几个专业内的医生，知道手术成功了，其他人还以为手术失败，完蛋了。 要不是一声“手术成功了！”补救，吉姆巴萨的心脏都有点撑不住。 吉姆巴萨欠欠身，也站起来，仿佛从坠落的冰窟里爬出来，他要带着大家去感谢这位中国医生。 他表面上看起来淡定从容，其实心里已经翻江倒海，以至于站起来时，摇摇晃晃，眼前一片黑，旁边的理查德扶住他。 可是理查德也好不到哪里去，一手扶住吉姆巴萨，一手扶住椅背。 “没事，让我缓一缓。”吉姆巴萨自己扶住椅背。 高度紧张造成的体位性低血压，几秒钟后，头部供血恢复正常，眼前恢复了清晰的视野。 理查德跟在吉姆巴萨后面，约翰内森、马西莫、尤金，加入其中，其他人陆陆续续加入队伍中，杨平站在“安全屋”门口，吉姆巴萨跑上去，紧紧地抱住杨平。 然后试图要捧着杨平的脸，狠狠地亲一口，被杨平强行推开，尊敬的杨博士可没有这些特殊不良嗜好。 看着杨平伸出的手，吉姆巴萨醒悟，对，握手！ 吉姆巴萨扭了扭脖子，双手紧紧地握住杨平的手。 “太感激，真的，太感激了，你拯救了史蒂文，拯救了我们。” “应该没有大碍了，栓塞的同时，在前后，我做了防滑栓塞处理，你们用计算模拟他返航高速坠落的情景，以准确判断弹簧圈会不会脱落，如果不会脱落，4周后可以顺利返航，如果会出现脱离，那么我们还得想办法，必要时开颅手术。”杨平交代约翰内森和马西莫。 不管不怎么样，现在这座大山已经被移走，后面的事再慢慢想办法。 “香槟！这时候应该有香槟！”吉姆巴萨高叫着。 约翰内森提醒：“杨博士对香槟没有任何兴趣，不如来一杯苹果醋。” 但是已经没人听到这些对话，大家将杨平抬起来，用力往上抛。 程老板和黄总在一旁，十分担心，随时准备应付可能出现的意外。 第418章 拒绝总统的邀请 大家欢呼雀跃，抬着杨平，不断的抛起、接住。 这可把程力全和黄佳才吓坏，万一一时没接住，硬生生摔地上就麻烦了。 好在这些美国佬谙熟此道，大家读书时不是玩橄榄球，就是篮球，最不堪也弄个足球排球玩玩，打比赛时搞这种仪式家常便饭。 保守的马西莫，一向高傲自大，什么都是美国独尊，瞧不起别的国家。 此时他心服口服，但对约翰内森的话一直心存疑虑，总是想找机会问问杨平，究竟他完成多少例这种颅脑介入手术。一个跨专业的医生，不可能有这样的技术，这种技术一定是天才、勤奋以及大量的病例共同早就的。 马西莫也加入了激动的人群，大家已经近乎疯狂，就像橄榄球比赛赢得了超级杯冠军后，球迷尽情的疯狂。 在大厅里抛举几次，他们显然没有放过杨平的意思，大家抬着杨平，顶在头上，庆祝活动要从地面控制中心大厅转到室外。 外面正是暴雨肆虐，这些教授们完全忘记了自己已经不是当年的学生。 在暴雨面前，队伍只是稍作迟疑，有人喊道：“围着太空城转一圈，冲呀。” 一语激起千层浪，潜藏的少年心性彻底激发。 庆祝的人群也不顾杨平是否愿意，抬着杨平走进暴雨，唱着歌，完全不顾暴雨，开始在太空城来一次欢乐游行。 警察、保安、工程师、其他工作人员，全部加入游行队伍，一些记者也匆匆加入其中。 欢乐游行队伍围绕太空城转了一圈，才心满意足地回到地面控制中心。 此时，大家的衣服全湿了，流着雨水，有人哈哈大笑，还有人对着暴雨大喊。 一番折腾，吉姆巴萨赶快吩咐秘书想办法帮杨平以及大家更换干爽的衣服。 记者招待会马上召开，守候通宵的记者早就迫不及待。 但是杨平拒绝参加记者招待会，他觉得这是浪费时间的事，与其跟那些叽叽歪歪的记者浪费口舌，还不如好好休息，早点回国。 吉姆巴萨只好作罢，自己带着秘书去应付记者。 好消息汇报给白宫，白宫回复，总统先生热情邀请杨博士到白宫共进午餐或晚餐，希望与杨博士约定时间。 吃饭，还是免了吧，要不是为了救人，杨平才不愿意返航，他着急回去，回国的时间已经意外推迟，再多呆一刻都不愿意，尤其还不是正经事。 杨平让程老板赶快订机票，订最快的航班，他很着急赶回去。 到白宫与总统共进午餐或晚餐，这可是一般梦寐以求的荣誉，老程蠢蠢欲动，这是多好的机会呀，晚回去一天也不打紧，反正要吃饭的，跟总统吃饭也是吃饭。没想到杨平一口回绝，这人程老板觉得可惜。 好多富豪为了撑门面，花几百万美金请美国总统吃饭，还是卸任的。 本来美国总统卸任后也没什么特殊财路，传统捞金路线就是演讲和写书，这两样挣的也是辛苦钱。 现在世界经济发展，一些发展中国家的富豪，为了撑门面，在生日等特殊日子，找中介机构花重金请美国卸任的总统做客。 这是各取所需的好事，富豪特有面子，你看，美国前总统都是我哥们，大家一同桌吃饭喝酒吹牛。其实嘛，就是花钱找中介拉来的，谁也不认识谁。 这些前总统也高兴，带着太太到处赶场子，尼玛吃个饭，围着桌子坐一下，还当大爷一样供着，几百万美金甚至几千万美金到手，一年吃一圈饭，收入几亿不是问题，这种钱，脑力体力都不用耗，只需稍微注意“三高”就行。 可杨平对跟总统吃饭可没丝毫兴趣，黄佳才到觉得没什么，程老板是大呼可惜，但是又不好劝杨平。 吉姆巴萨见杨平拒绝总统的邀请，十分意外，仔细想想，可以理解。杨博士这种一头扎进医术的人，请他给总统看病估计会答应，吃饭这种事，还真没兴趣。 吉姆巴萨附和说：“我也不喜欢跟总统一起吃饭，他口味很怪，牛排要全熟的，沙拉要加大量奶酪和碎熏肉、肉汤是特大碗的，每餐配大量甜点和冰淇淋，而且他喜欢喝大量碳酸饮料，吃饭时会打碳酸饱嗝。” 吉姆巴萨又说：“你去了，他会照顾你的口味，可是白宫那些厨师怎么照顾也无法让你满意的，你不去是对的。” “杨博士，你们不用订机票，联合航空会安排专机送你们回去，你只需要说个出发时间，我们来安排。”杨平执意要尽快回国，吉姆巴萨也不好强留。 “那就麻烦你们，尽快帮我们安排飞机，我回去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因为史蒂文的手术，我已经耽误很多时间，不能再耽误时间。”杨平表达自己急切的回国愿望。 吉姆巴萨立刻吩咐秘书去安排专机，想起了劳务费的事情：“杨博士，手术劳务费的事情，我们会如数支付，你看多少钱” 当时情况紧急，杨平也没有谈劳务费的事，现在问题帮忙已经解决，该谈谈钱的事情。 美国人思维里，直接了当，没那么多人情拐弯抹角，你不要钱，他不会觉得欠你什么人情之类的，反而觉得你的技术不值钱。 你收了钱，他们也不会因为你收钱就觉得你怎么样，会认为应该的，技术值钱。 此时杨平没有把问题丢给他们，黄佳才和程老板也不好帮忙定价。 杨平只是想了想，说：“象征性地收一点吧，就按你们发射火箭的费用算，猎鹰九号发一次多少钱你就付我多少劳务费。” “六千万美金？”吉姆巴萨小心地确认。 “那就六千万美金！”杨平一口价。 吉姆巴萨对钱根本没什么概念，NASA每年的经费那是两百多亿美金，史蒂文的救援费是几个亿美金，还是单独另算，区区六千万美金，就猎鹰九号一次发射的费用，真的是象征性地收费。 这种事也不是经常有，但是建立良好的关系，万一下次还有需要麻烦人家的呢。 这次要不是杨博士，史蒂文在上面出事，他这个局长难逃干系，NASA的很多项目不说取消，肯定受到舆论压力要推迟，经费自然要收到压缩。 那几大航天公司不说手撕他，对总统估计都要开撕。 雷神、波音、通用动力等等，背后的大佬都不是好惹的。 现在好了，问题解决，NASA收获一波民众的信心，以后不仅不会缩减经费，经费还会大大增加。 现在那些议员就开始叫嚣着NASA经费严重不足，才会导致史蒂文事件，呼吁国会拨款委员会增加对NASA的拨款。 六千万美金！ 从杨博士口里说出来，跟菜市场买菜报价一般轻松，程老板和黄佳才面面相觑，这家伙，有气派呀。 不过美国佬也爽快，吉姆巴萨连眼睛也不眨一下，老美不愧家里靠印钞机过日子的，财大气粗。 老程唏嘘不已，杨博士这么一顿操作猛如虎，六千万美金就到手，唉，要不是早点抱上大腿，现在老程哪有机会跟在这号人身边。 人生呀，运气来了，挡也挡不住，老程决定，日后一定抽空去那个道馆捐一笔香火钱，人家道士指点人生，实在太准。 “麻烦等下抽空填写一张单据，劳务费我们会转入你的账号，请杨博士休息，我们尽快安排专机送你们回国。”吉姆巴萨安排约翰内森和马西莫陪着杨平，送他到酒店休息，等专机安排好，就送他们去机场。 记者太多，太空城被解封后，记者全部涌进太空城，到处找杨平，可是杨平已经被吉姆巴萨偷偷送回酒店。 联邦调查局的警员气喘吁吁地打电话回来，驱雨车缴纳了罚款，经过检测，被认定改装违反相关法律，勒令限期改正。 手术都做完了，现在外面倾盆大雨，还要他们驱什么雨。 “没事，你们慢慢和他们交涉，我们有足够的耐心。”吉姆巴萨气得不行，完事了才来电话。 杨平三人在酒店休息，冲凉后换上干爽的新衣服，酒店不知道在哪个中餐馆找来中国厨师团队，专门为杨平做菜。 为了不让记者打扰杨平，联邦调查局警察和休斯敦警察担任他的安保工作。 杨平反倒不习惯，整得跟什么大人物一样。 精明的人，包括吉姆巴萨，理查德，都偷偷向杨平要私人手机号、电子邮箱，社交账号，这么厉害的医生，交个朋友，给自己上个保险，万一哪天有什么健康问题，要动刀子，有杨医生做后盾，心里踏实。 连几个联邦调查局的警员都厚着脸皮要杨平的电话。 杨平也大方，把电话微信都给他们。 休息得差不多了，酒店厨师的中餐准备上菜，杨平几个也饿了，被邀请到顶层的餐厅用餐。 专机也已经准备好，那边吉姆巴萨张罗记者招待会，这边杨平准备回国。 约翰内森、马西莫等人等待着，准备送杨平去机场。 第419章 没电了 吉姆巴萨马上要去召开记者招待会，询问杨平有什么要求，比如隐私方面的。 杨平郑重地提出：不希望自己暴露在公众面前，自己讨厌成为公众人物，只想安安静静、不受打扰地当医生，如果一定要透露有关他的信息，只能出现Y博士这个代号。 YDoctor！吉姆巴萨意味深长地重复这个名字。 科林斯、约翰内森、马西莫和尤金也跟着重复这个名字，非常好，以后他们在一些场合，提起杨博士，也可以使用Y博士这个代号。 吉姆巴萨跟杨平握手告别，他要去应付记者，这些记者被他封锁太久，现在长枪短炮已经架好，准备对他开火。他表示尊重杨平的意愿，就像天才科学家一样，一个天才医生，应该得到保护，不受这些嘈杂声音的影响。 吃完饭，杨平在酒店休息，跟约翰内森几个医生讨论史蒂文的病情，以及后续的注意事项。 约翰内森私下告知杨平建立网上俱乐部的事情，邀请杨平加入俱乐部，为大家解疑释惑。 约翰内森有一个想法，他想将这个网上俱乐部建成一个超过任何医学协会，超高水平的、非公开的医学俱乐部，会员必须是一些医学领域内的天才，讨论的也是一些超前的问题，鉴于某些超前的问题可能争议很大，甚至普通医生可能无法理解，所以不作公开讨论。他希望杨平能够有空将一些手术视频、新的手术术式、新的医学理念在形成论文之前，发到俱乐部论坛，让大家学习，这样在一流医生之间，新理念新技术能够以最快的速度扩散。 当然，俱乐部以后会制定一套完善的规则，比如邀请制的设立、入会的资质、会员纪律、保密条例、医学伦理、知识产权保护等等。 杨平非常同意约翰内森的这个创意，这样，一些新的理论和技术可以最快得到推广应用，而不用靠传统的论文、书籍或者进修来扩散。 这个俱乐部以后还会陆续增加会员，但是对入会的条件非常严格，基本上是行业内世界顶尖专家，至于俱乐部的名字和一些细则，约翰内森还在斟酌之中。 马西莫隐隐约约也探听到关于俱乐部的事情，向约翰内森打听，但是约翰内森暂时还不想邀请他，等待将俱乐部名字和细则拟好，自然会向一些合适的医生发出邀请。 除了最初的几名会员，后续加入的会员，约翰内森决定必须走严格的程序，除非杨博士亲自推荐的人，可以走绿色通道。 休息得也差不多了，杨平跟大家告别，约翰内森用专车送杨平一行去休斯顿国际机场。 科林斯、马西莫、尤金等等，几乎当时参与紧急救援的医生都去送行，快上飞机时，马西莫鼓足勇气问道：“杨博士，介入手术，你做过多少例？方便告诉我吗？” 杨平想了想：“我是外科医生，介入手术，平时几乎不怎么做。” 说完杨平挥挥手，在机场工作人员带领下，开始登机，那一刻，空气凝固，马西莫站在原地，整个大脑一片空白。 美联航的专机从休斯顿出发，沿着直飞的航线，飞往中国。 在飞机上，两个金发碧眼的年轻空姐找杨平签名，杨平难以推辞，只好签下Y博士的代号。 这个两个姑娘毫不掩饰地问杨平要社交账号，希望与杨平成为朋友。 老程想替杨平挡枪：“来来来，加我的账号，我们做朋友。” 姑娘们那里听他的，直接无视老程，追着杨平不放，反正是专机，无所谓。 杨平说自己压根没有什么whatsapp账号，没有账号就留个手机号，再说飞机上又不是没有wifi，这两个姑娘直接开始在手机应用商店下载we插t。 美国姑娘的热情有点招架不住，一点也含蓄。 按道理，美国飞机上的空姐大妈居多，这班专机上的空姐年龄出奇的年轻，看来是有意挑选的，有点不符合美国航班的特点。 在飞机上，杨平想睡一会，老程嚷嚷斗地主，来的时候，一手好牌，结果飞机要返航，把一手好牌糟蹋了，老程一直不服气。 黄佳才毫不示弱，继续斗，现在要来点惩罚，输的喝一整杯饮料，不管可乐还是咖啡随便选，喝一整杯，黄佳才指着杯子。 反正专机也要飞十几个小时，三人又开始玩斗地主，输了的喝饮料，可总是老程输，一次一杯，喝得老程不断往洗手间跑，还不停地打碳酸饱嗝。 害得空姐过来问需要什么帮忙，老程连连摆手说没事，他挺着可以晃出咕噜水声的肚子说：“杨博士辛苦了，大家休息休息吧。” 飞机经过阿拉斯加的时候，稍作停留加油继续起飞，埃尔门多夫空军基地起飞两架战机护航专机，飞越北极上空，以表示对杨平的感激。 大家聊天打牌尽兴后，杨平跟小苏微信聊天，又躺着睡一会，十几个小时很快过去，晚上凌晨一点多，飞机降落在南都机场。 夏院长、韩主任带着综合骨科的几个哥们，守在机场等待接机，杨平从航站楼出来，看到远远朝自己招手的两个老领导，倍感亲切，差点忍不住掉眼泪。 小苏也站在凌晨的风中，秀发飘逸，眼中隐隐含有泪花，杨平看了倍加怜爱。 宋子默、徐志良、张林、小五、梁胖子几个几乎跳起来挥手大喊。 “夏院长、韩主任”杨平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 两位领导也是五十多岁的人，这大半夜的，守在这里接自己，真是于心不忍。 “瘦了，才一周时间就瘦了，美国的汉堡包营养不行。”韩主任拉着杨平的手。 夏院长也搂着杨平的肩膀说：“那东西能有什么营养，就是一个半生不熟的大菜包子。” 杨平被夏院长和韩主任围着，夏院长身材又高大厚实，别人根本近不了身。 这样一路往停车场走，韩主任猛然发现不妥，小苏在旁边近不了身呢，于是高声叫道：“小张，这个这个车是怎么安排的？” 夏院长粗狂的声音：“小杨坐我这边，好好聊聊。” 说着就拉着杨平往停车场继续走，医院的司机赶紧过来迎接，韩主任拉住夏院长：“这个车，小张安排好了，有讲究的，张林，张林” 张林这才有机会说话：“在，韩主任你和夏院长一个车，医院的车，那个杨博士，坐那边小苏的车” 夏院长一怔，张林忙解释：“纯电汽车，安静，杨博士辛苦了，要休息。” 夏院长这才醒悟过来：“哦，对对对，小杨，你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到我办公室一起喝茶，好好聊聊。” 韩主任推着夏院长已经走开。 这样大家才有机会围上来，宋子默、徐志良、张林、小五、梁胖子几个嘘寒问暖，梁胖子跟在后面，一个劲地给杨平按摩肩膀，大家围着杨平，将杨平送上小苏的车。 小苏什么话也没有说，启动汽车，出了停车场，转了一大圈，又转回停车场，然后又找个车位停下来。 “怎么了？”杨平看她转一圈又停下来，也不说话，以为她生气呢。 小苏平时大大方方的，不是小肚鸡肠的人，这是怎么了？ 难道自己在飞机上被两个美国姑娘纠缠的事情？她不知道呀，就算知道，也没什么事，自己那是受害者。 “怎么了？”杨平问道。 “好像没电了！”小苏轻声说。 “没电了？” 杨平松一口气，以为哪里得罪这位大小姐，多大的事情，不就没电，找个地方充电就是，应该还有应急的余电吧。 “你看看，是不是没电？”小苏指着仪表盘。 杨平解开安全带，凑过去，摸索着要打开氛围灯，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杨平刚刚探过身子，这灯还没摸上，一双手箍住他的头，温软湿润的嘴唇已经贴上来。 一阵超强的电击眩晕！ 洪水决堤一般，杨平那里还能控制，一只手已经逆行而上，要追根溯源，被小苏牢牢抓住。 “坐好，系好安全带。” 两人分开，小苏另一只手将杨平推回座位。 “还没充电呢？”杨平要强行起身。 小苏按住他：“没事，有电了，坐好，开车了。” 汽车启动，小苏吃吃地笑了几声，汽车立刻开出车位，加速离开停车场。 “要不，等下回家充电？”杨平火急火燎。 小苏抿嘴笑道：“旁边有一瓶矿泉水，冰的，喝几口。” 地址： 第420章 天要下雨 一大早，杨平就赶去科里，一个星期没回来，心里不踏实。 回到科室，这种熟悉踏实的感觉，十分舒服。 交完班，宋子墨将科里最近一周的情况详略得当地汇报一遍，然后杨平带着大家查一圈房。 科里现在增加了很多进修生，所以查房的阵势大了不少。 查完房，韩主任打电话过来，让杨平去夏院长办公室，大家一起喝茶聊几句。 杨平走到行政楼的院长办公室，韩主任已经在那等。 “小杨，坐！” 夏院长正将手里几颗药丸倒进嘴里，喝一口水，含含糊糊招呼杨平坐。 待口里的水完全咽下去，夏院长说：“小杨，我和韩主任商量，你们综合骨科要升级改造，搞成综合外科，扩大收治范围怎么样？那八层楼我全部给你，要人给人，要钱给钱，要设备给设备！” 杨平是骨科医生，如果将综合骨科改成综合外科，那就说明突破了分科的限制，这样其实挺好，因为有时候很多疾病突破了专科限制，比如冯老的上颈椎肿瘤往上生长侵入延髓，按常规流程，这是脊柱外科和脑外科合作的手术。 这个综合外科，在大型三甲医院，恐怕是首创，连大点的县医院都有分科，大型三甲医院就更用不说了，根本就不会有种大外科。 夏院长也不是开倒车，他是观察最近杨平的发展，通过深思熟虑，为杨平打造这个综合外科。 杨平带着宋子默践行复合型创伤外科，做了不少经典的高难度手术，最为出色的就是余水莲半截人的抢救，其抢救手术，以及后续的修复重建手术，简直就是世界顶尖。 夏院长和韩主任预测，杨平以后不能困于日常普通手术，太浪费人才，而是要专攻医学难题，搞肿瘤、搞移植、搞重建、搞矫形，这些很多都是跨科室的。 没有一个真正的跨科平台，杨平很难施展才华。 这种设立，正符合杨平的想法，其实分科与不分科是相对的，对普通人来说，必须分科，术业有专攻；对于杨平来说，必须跨科发展，才能攻克医学难题。 杨平目前的课题——干细胞培育肌肉，一旦成功，以后还要用干细胞培育心脏、肝脏、肾脏，这已经不是单一的骨科可以解决的。 总之这个综合外科，会让杨平以后对人体的研究不限于局部，也不会在伦理和法律上畏手畏脚。 “领导考虑周全，一定不辱使命。”杨平顿时有一种雪中送炭的感觉。 “还有职称的事情，我们在帮助你争取破格晋升副高，不过需要一些时间，暂时咱们院内聘请你为副主任医师。”韩主任补充。 杨平本来是新晋不久的主治医师，现在院内聘请为副主任医师，这算低职高聘，一种破格使用人才的方法。 “小杨，以后放手干，以后你们综合外科相当于院中院，在医院内，财权、人权、物权独立，比如骨科耗材采购，你拥有完全的自主权。”夏院长大气地说。 “科研基金也申请下来了，拿给小杨看看。”韩主任又跟上。 两人好像要一下子把一揽子好事全说出来。 “两百万的科研费用，你先用着，把课题启动，后面我再筹集。” 对一个课题来说，两百万已经很多，虽然对杨平的课题杯水车薪，但这是夏院长使尽浑身解数弄来的，夏院长也知道太少，解决一部分是一部分，到时医院解决一部分，社会上再拉点捐助，东拼西凑，这两千万的课题资金凑齐不是难事。 “你可要感谢夏院长，为了你的课题，他跑了很多趟，回来都呕血，差点住进消化内科。”韩主任知道其中的艰辛。 夏院长摆摆手：“你还不是一样操心，感谢什么，我们就是给小杨服务的，钱是少了点，先不急，小杨，课题先启动，我想想办法，医院财务再支持一部分，再去拉点捐助，你只管埋头搞技术，钱的事我来。” 杨平看着自己国自然的课题标书，已经审批通过同意立项，两百万的资金，这可是夏院长和韩主任的心血呀。 杨平感激地说：“谢谢夏院长，谢谢韩主任，这可是雪中送炭，我这次在美国，靠做手术卖专利也筹集了一点资金，暂时课题资金应该够用。” 夏院长不愿意：“你的钱是你的，不管多少，那是你私人的钱，怎么行呢，课题归课题，再说现在你们年轻人正是用钱之际。” 韩主任也同意夏院长的意见，科研的事情，不可能让杨平自己掏钱。 “我这次筹集了不少资金，估计买套大房子，还有很多剩余，钱这东西，多了就是个数字，用到科研上，那是大利的事情。”杨平想两位领导解释，看着两位领导为钱的事情着急，杨平心里过意不去。 韩主任看杨平的表情，心里暗笑，少年郎，你没有经过社会的鞭打：“你筹集了多少钱？几十万？几百万？一套房子渣滓都不剩。” 夏院长也语重心长：“小杨，你赚的钱留着买房用，安家落户，房子是个大支出，你现在手头存了点钱，医院再给你一笔安家补助，赶紧把房子买下来，把婚结了，安下心来，好好搞事业，医院周围的房子年年攀高，晚了就是亏。我们这帮老的，这把骨头还能折腾，不用担心我们，这点钱算什么，你问韩主任，当年三博建院时，头痛的事情比这多了去，我老夏大手一拍，没有解决不了的。” 看着两位可爱的中老年，杨平竟然不知道怎么说，怎么开口呢？ “我这次筹集的资金还挺多的，应该足够这个课题的前期投入。”杨平只好亮亮家底。 夏院长和韩主任交换眼色，这孩子怕是对钱没什么概念吧，以为百把万就能办这大事？ “我告诉你，小杨，你那点钱，一套房子就掏光了。”韩主任点醒他。 杨平说：“你说的是魔都汤臣一品吧，那估计一套就能掏光，就医院附近这楼盘，毛毛雨。” 韩主任夏院长同时面露诧异：“你说什么？” “我这次筹集了这么多钱？”杨平伸出一个八的手势。 韩主任面露异色：“八十万？” 夏院长摇摇头，壮着胆：“八百万吧？” 杨平摇摇头： “八千万，美金！” 我嘞个去！ 夏院长的下巴差点掉下来，韩主任身体往后一倒，靠在沙发背上。 这孩子累坏了吧，胡言乱语的，八千万美金，那是几个亿的人民币。 也难怪，都是过来人，第一次申请国自然课题，熬夜写标书，改了又改，标书交上去，然后就是眼巴巴地等着审批立项，一个课题的申请基本上要熬掉一半的头发。 为了这课题的资金，这孩子日思夜想，再加上出国劳累，难免出现胡思乱想。 好端端的天才，千万不要出什么叉子，都是给的压力太大，这孩子还不到三十岁，承担的东西太多。 “老韩，这个事情以后再议，你带小杨去休息，放小杨一周假，好好休息，那个小苏也放假，让他们去附近散散心。”夏院长一个劲打眼色。 老韩会意，立刻拉着杨平：“小杨，钱的事情以后再议，我们先去喝茶，然后放你和小苏一周假，如何？” 这两个人今天怎么了？怪怪的。 “夏院长，韩主任——” 韩主任拉着杨平走。 看着杨平离开，夏院长怪心疼的，三博这平台还是小了点。 夏院长心里不免有点落寞，自己尽力而为，小杨只要还在三博一天，就为他提供最好的条件。 医院已经接到通知，杨平一举拿下金刀奖，在美国帮助NASA成功救援宇航员，上级通知要将杨平及团队调往帝都301，让当地卫生主管部门会同夏院长，提前做好杨平的思想工作，不久301的团队会来到三博与杨平面谈。 那边也给了很优厚的条件，对应博士给军衔，科主任的位置、千万级别的课题基金、巨额的安家费、解决对象工作，关键要将一个团队挖走，不仅仅是将杨平引进帝都，还邀请杨平进医疗保健组。 这次杨平去美国做手术的事，国内媒体悄无声息，也是上面领导的意见，保护年轻人才，现在网上舆论力量太大，容易捧人，也容易摔人。 领导的考虑自有道理，一旦声名显赫，容易受到关注，向杨平这种天才人物，难免行事特立独行，如果暴露在媒体下，容易成为一些别有用心媒体的攻击对象。 想留也留不住呀，夏院长走到窗口，看着楼下，三博自建院以来，他呕心沥血，到处挖人才，三顾茅庐的事情不知道上演多少。 夏院长还是自觉志大才疏，医院没有达到自己的目标，现在刚刚距离自己梦想近一步，居然要将杨平整个团队挖走，这可是将自己最核心的技术力量挖走，釜底抽薪。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 这是谁也阻挡不了的事情，或许去了更好的平台，小杨才会真正施展才华。 只是，对于夏院长，不免一阵阵揪心的痛。 最新。 地址： 第421章 哪个老丈人 关于调往301的事情，上级让三博医院提前做好杨平的思想工作，可是无论是夏院长，还是韩主任，都没法开这个口。 这种事情，等于将自己亲儿子过继给别人，还让自己去游说，谁心里不难受。 杨平也感觉这韩主任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这些天总是愁眉苦脸，好像在思考什么高深问题。 问他，他又不说。 杨平暂时也不好盘根究底，只是担心老韩不要憋出什么问题。 至于杨平的综合外科设立，也不是说，以后就没有方向，东一榔头西一斧头，还是以骨科为主，如果涉及到跨科的病人，自己有这个权限来做，不会因为法律和伦理问题受到牵绊。 比如遇上一个心脏的畸形的，人家都做不了，收到三博，杨博士有办法，但是杨博士搞骨科，你做心脏手术，不仅没有权限，资质面临法律困境，因此会惹出麻烦，你骨科医生做什么心脏手术。 遇上一个脊柱严重畸形的，伴随胸腔腹腔脏器的畸形和移位，杨平有这个能力一并处理脏器，处理还是不处理　　余水莲的抢救，除了骨科方面的，还有腹腔脏器损伤，杨博士主刀可以救活，换做别人做脏器损伤的手术，根本救不过来，杨博士到底救不救？ 这些都是现实问题，现在都得到解决，有了综合外科的收治范围，碰到这种情况就不存在越权的事，不管法律还是伦理都没有障碍，可以理直气壮去救人。 总之，这个综合外科的权限，就是给杨平松绑，让他的能力获得最大发挥。 杨平对自己的技术路线还是很清晰，主次分明，以骨科为技术主线，发展其他专业的支线，将技能树喂养得壮实茂盛。 目前的课题也照着这个方向走，以骨科方面的干细胞培养肌肉为出发点，发展到干细胞培养全身脏器，一旦成功，这将是划时代的。 以后还要研究骨肿瘤、退行性脊柱及骨关节疾病等等，然后将这些研究成果扩展到其它专科。 科里的病人，现在一般的、普通的、常见的，很少收治，收进来的都是一些骨科方面的疑难杂症，手术难度高的，风险大的，或者容易纠纷的，有的是干脆第一次手术做砸了，过来返修的。 自从金刀奖之后，这些奇奇怪怪的病人大增，很多还是外省的，都是当地医生推荐过来的。 严重的脊柱侧弯，科里现在收了好几个，虽然没有卢钢那么夸张，但是也都是其它医院不愿意做的。 对这些严重的脊柱畸形，宋子默暂时还不敢动手，要跟着杨平一段时间，才敢做这种高风险的病例。 科里日常工作被宋子默和徐志良管理得井井有条，进修生管理也有张林，外联这一块有小五，大家各司其职，科室发展四平八稳。 只是如果有合适的人选，还要引进一些年轻博士，加强科室实力。 杨平正在跟协和的胡主任讲解脊柱侧弯的病例，这些高难度病例，如何矫形，矫正幅度最大，又对脊髓的影响最小，这个平衡点怎么找，底线在哪里，只有找到这一点，脊柱侧弯矫形才不会缩手缩脚，才能从容自如。 韩主任过来找杨平，他跟胡主任打个招呼，将杨平叫到他办公室聊聊。 韩主任在综合骨科的办公室一直保留着，只是他很少来，一般在骨科研究所的办公室。 韩主任支支吾吾： “小杨呀。”韩主任摸着杯子，目光躲躲闪闪。 “胡主任跟我提了几次，协和的梁教授很看好你，小杨，要是以后有机会，还是要进协和、301这一类顶尖医院，平台大，以后发展空间才大。”韩主任莫名其妙地抖出一句。 什么意思？我去哪？杨平觉得这话不是随意说的，言有所指。 “主任，你和夏院长，怎么有点不对劲，我这次回来，发现你们说话怪怪的，我在三博好好的，能去哪？这里就是我的家，以后就在这里，哪都不去。” “说什么傻话！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总要去更好的医院，不可能一辈子窝在这，我们当医生的，要干出大事，必须往上走，去魔都，去帝都，尤其协和、301那样的最高平台，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因为很多资源会往那些医院倾斜，你要干大事，就必须有个大平台，比如科研，申请课题，在协和，在301，就容易很多。平台不一样，以后的发展就不一样，窝在这里会耽误你的前程，如果你有机会去，我举双手赞成，到更好的平台，能够救更多的人，创造更多的成果。”韩主任将话题打开，激动地说了很多。 杨平眯着眼睛，看着韩主任：“你们？不会有什么事你们瞒着我吧？” “别跟我绕弯子，我是就事论事，我和你洪师伯就是例子，他现在要奔向院士了，手握过亿的科研经费。”韩主任说完，手有点发抖。 杨平摆摆手：“主任！我不跟你争，我不管你们什么事情瞒着我，我告诉你老人家，我哪都不去，谁也别强迫我，梅奥不也是在一个小镇上？” “不一样，我告诉你，在大事面前，你别跟我犟。”老韩有点生气，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来做思想工作，说了一大堆，这家伙油盐不进。 说实话，老韩也希望杨平可以去协和，去301，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有什么不一样的？我这人还真就有点犟，哪都不去，就在这里，主任，这次我去美国，是真弄了八千万美金回来，这钱我明说，留一部分自己买房，其它的拿出来搞科研。”杨平干脆转换话题。 “你说什么？你不是哄我老头开心吧？八千万美金？要卡车拉吧？”老韩哈哈大笑。 杨平一脸不屑：“什么年代的思维，八千万，不就八后面一串零，还卡车拉。” 杨平拿出自己手机上的入账短信给韩主任看：“你看，这是NASA支付的手术费，人家发一次火箭就是六千万美金，我帮他们救一个人，收这个钱也不算黑心，这些电话和短信，都是银行要帮我开什么理财贵宾服务的邀请。” 韩主任拿着手机看，好像是真的，没必要弄一套假的来蒙骗自己吧，可是数目太大，超出认知，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钱，自然开始不相信，现在也是将信将疑：“这个价格，你也敢开口？” 杨平笑道：“这要看什么场合，跟谁开口，大场合，大金主，有什么不敢的，他敢请我做手术，我就敢开口，几亿美金的火箭像放烟花一样，啪啪啪打上天，八千万我还不敢说？没再加价已经很有国际主义精神了。” 这小子，是我招进来的那个愣头青吗？ 韩主任左右上下打量。 杨平说：“看什么呢？你去和夏院长去说说，我这人就是无赖，赖在这不走，不管是谁来，也没用。” “要是让你加入保健组呢？”韩主任试探。 “哪个保健组？” “最高的那个！” “那没问题，那又不是全职，是兼职的，不影响在这上班，关键那块牌子好使。”杨平神秘地说。 “你小子怕是早就打好算盘了？不想走，想留三博，这是你真实的想法？”韩主任语气郑重。 “真的，我现在找到了筹钱的路子，有了路子，钱就像水一样源源不断地流来，这样我搞课题那还会缺钱呢。”杨平很轻松。 “我现在心里有底了，还有，告诉你个好消息，你老丈人这次新增院士，稳了！” “哪个老丈人？”杨平疑惑。 老韩斜瞪杨平：“听你这话，你好像有很多老丈人？” “不是，不是，我这还没结婚，你说老丈人，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苏教授！还有谁？哪个老丈人，这话在我面前说说可以。” 第423章 骨科医生做彩超 杨平一张一张的影像图片过目后说：“腰5/骶1椎间盘源性疼痛。” 他戴上宋子墨递来的手套，给病人查体。 戴手套查体，这是杨平的习惯，倒不是装逼，也不是嫌弃病人，这是更严格的手卫生，预防交叉感染。 一圈查体做下来，杨平心里有数了。 右侧腹股沟距离髂前上棘两厘米处，局部压痛、Tinels征阳性，髋后伸时症状加重，骨盆挤压试验阳性。 当时的系统超级培养计划，培养的就是解剖、查体、仪器及实验室检查，超级培养计划为杨平打下雄厚的临床基础。 “股外侧皮神经炎！叫超声科过来，带床旁彩超机。”杨平脱下手套。 宋子墨立刻联系超声科，不久，超声科的一位美女医生，走急诊电梯，推着床旁彩超机过来。 她将彩超机摆好准备动手，杨平说：“我来吧” 你来骨科医生做彩超闻所未闻。 杨平也不多说，在超声科医生怀疑的目光中，开始动手，涂耦合剂，探头沿着股外侧皮神经行径探查，那手法，简直就是一个有几十年经验的资深超声医生。 “杨博士会做彩超？”美女医生站在一旁，问宋子墨，她很是好奇，从没见过骨科医生做彩超。 骨科医生会照X片不奇怪，少数医生钻研业务很投入，对专科边缘学科也有涉猎，有的医生对X片的投照比放射科医生还精通，但是能够做彩超的骨科医生，不是寥寥无几，而是没有。 宋子墨在一旁不动声色，超声探头游走流利，探头停留在腹股沟距离髂前上棘两厘米处，杨平指着彩超屏幕的图像：“你看，这是股外侧皮神经，穿过腹股沟筋膜时受到卡压，神经水肿，以前这里应该有过挫伤，这是疤痕粘连卡压。安排手术，局麻下进行微创右侧股外侧皮神经射频消融松解，同时对腰5/骶1椎间盘进行造影及射频消融。” 短短十几分钟，一台彩超机，诊断确立，治疗方案也明确。 看着那彩色流水般的彩超图像，谁能看懂彩超？ 对于彩超，作为协和的教授，胡国林教授懂一些基本知识，但是不精通，其他人，宋云也懂一点，除了宋子墨和徐志良接受过杨平的培训，没人精通这玩意。 连超声科的医生也是一脸惊诧，这种神经卡压，说实话，超声科的资深医生，也没几个能看出来。 杨博士随手这么来回游走几下，就得出结论。 宋云脸红道：“杨博士，这彩超，我还不太会，有空能够跟我讲一讲，零基础讲起。” “宋子墨，你先把那本打印的书拿出来给他们看看。”杨平将探头放好，从彩超机的推车上，抽出两张纸巾给病人，一个规培生帮病人擦干净耦合剂， 病人拉上裤子，之前的骂骂咧咧全然没有了：“杨博士，你刚才说对了，我以前骑摩托车摔过一跤，这里擦伤过，跟这有关” “有关！再做个小手术吧，微创手术，十几分钟解决你的问题。”杨平不容商量的语气。 病人嗯了一声，再不说话，仿佛自己是透明的，什么都在杨博士面前藏不住。 至于打印的书，有好几本，可都是宋子墨的宝贝，这是宋子墨依据平时杨平给他的讲解，整理打印，装订成册。 其中有一本就是彩超在骨科的应用，也就是如今流行的肌骨超声，杨平的讲解汇总。 胡主任也是开了眼界，在协和，医生的临床基础在全国首屈一指。 他们平时处理骨科病人的基础病，比如糖尿病、高血压、冠心病，一般不需要会诊，随便一个管床医生处理起来得心应手。 凭什么，凭借良好的临床基础。 要是其它医院，外科医生会看心电图，那是久远的神话。 在协和，不会看心电图的外科医生不是一个合格的医生。 全面坚实的临床训练，不管是常见病，还是罕见病，让协和医生处理起来游刃有余。 有一些罕见病，其它医院的医生脑袋里根本没有概念，但是协和连住院医都清清楚楚。 这就是协和综合实力位居全国第一的底气。 这个病人，在其它医院，一般会掉进陷阱，但对协和的胡主任来说，无论诊断还是治疗，都没有很大难度，不会轻易掉进陷阱，但是真要诊断清楚，肯定要花费很多时间来分析比较。 绝对不可能像杨平这样，十几分钟，就能一针见血，尤其刚刚的彩超操作，体现的可不是一般的临床实力。 杨平如此扎实的临床功底，难怪一台手术，让梁教授念念不忘。 如果说杨平的知识是一个大海，胡主任觉得自己只是一个湖。 梁教授看人精准，胡主任不禁感叹，当时不理解，一台手术而已，就念念不忘，叮嘱自己除了进修，还必须完成另一个任务挖人！ 听说301已经行动，协和也会当仁不让，相对301的强势，协和更加温和。 说到学术氛围，胡主任对协和更有信心，而杨平这种人才，会喜欢协和。 回到医生办公室，宋子墨又调出影像图片，杨平借机给年轻医生讲解腰椎间盘突出症。 “这不是腰椎间盘突出症，而是腰椎间盘源性疼痛和右侧股外侧皮神经炎，股外侧皮神经炎，极容易被当做腰椎间盘突出症，曾经骗过很多医生，加上腰椎间盘源性疼痛，绝大多数医生会往陷阱里跳。”杨平回到办公室，才可以说话毫无顾忌。 腰椎间盘突出症，因为椎间盘变性、纤维环破裂，髓核突出刺激或压迫脊神经根、马尾神经所表现的一种综合征。 可见，没有脊神经根或马尾神经的症状时，不能诊断为腰椎间盘突出症。 也就是，只是腰痛，不能诊断为腰椎间盘突出症。 腰椎间盘突出症必须要有脊神经根性或马尾神经压迫刺激症状。 但是常常一大堆只有腰痛的病人被轻易下腰椎间盘突出症的诊断。 脊神经根性疼痛的表现很多是坐骨神经痛的症状，可是坐骨神经痛也有其它很多原因，两者不是同一个概念。 所以即使有坐骨神经的表现也不一定就是腰椎间盘突出症。 这个病人就是例子。 如果将脊髓比作线路总闸，脊神经就是从总闸发出的电线，而坐骨神经是已经出了总闸，布在房间的电线。 腰椎间盘疾病引起的疼痛，有几种，有盘源性疼痛，就是椎间盘本身的神经——窦椎神经受到刺激引起的疼痛，这种疼痛表现为下腰痛。 根性疼痛，就是电线出总闸的总线部位出了问题，受到腰椎间盘的压迫或刺激，引起这条神经的分配区域出现疼痛。 还有牵涉痛，疼痛的部位与发病的部位不在一个地方，但是因为他们的感觉神经传导到脊髓时，在同一个节段。可以理解为，两个部位受到统一中枢领导和监管，当一个部位的神经受到刺激，信号传输到脊髓，再往上到大脑，大脑会和稀泥，出现误判，搞不清楚究竟哪里出问题，将疼痛信号朝两个部位发布，另一个没问题的部位也疼痛。 腰椎间盘引起的疼痛大体可以分为这三种，其中第一种，我们就叫做腰椎间盘源性疼痛，第二种才是腰椎间盘突出症。 至于坐骨神经痛，可以由腰椎间盘突出引起，也可以由它本身的问题引起，如果出了总闸，在行走路线上出问题，与突出的腰椎间盘无关，就不能说是腰椎间盘突出症。 比如梨状肌综合征，严老师就是这类，为了这事闹了两年，整得医生和病人都不愉快。 杨平边说，边在白板上画出腰椎的解剖图，结合图讲起来，大家容易理解。 随手一画，比解剖图谱还漂亮精细。 即使突出的腰椎间盘压迫和刺激神经，也是有规律可以循的，你看，最常见的外侧型腰椎间盘突出，影响的是走行根。 什么是走形根，就是它往下经过椎间盘，要从下一个椎间孔出去。 而极外侧椎间盘突出，影响的是出口根，出口根就是正好从对应椎间孔出来的神经根。 而中央型椎间盘压迫是马尾，这一型症状最麻烦。 “这一型，男人最怕！”胡主任挺幽默。 “腰椎间盘突出症还会影像性功能？”有学生脑子反应快。 没错，只是男人对这个问题难以启齿，即使问到，很多人也不愿意承认，闪烁其词，所以大家不关注这个问题。 “难怪，腰好，她也好。”张林调侃。 徐志良瞪他一眼，张林立刻收敛脸上的笑容，不敢多说，心里埋怨：调节气氛嘛，这哥们这么认真。 腰痛被杨平梳理得条理清晰，就像小学生的思维导图，简单明了　　“这个病人为什么术中还要做椎间盘造影”李国栋挺好学，问道。 “如果是椎间盘源性腰痛，椎间盘造影，造影剂可以诱发腰痛，或者麻醉药可以消除腰痛，这样可以确诊腰椎间盘源性疼痛，找到腰痛的责任部位，再行射频消融，破坏窦椎神经，疼痛自然消除。”宋云帮忙解释。 宋云佩服杨平抽丝剥茧般的思维能力，这个病人有腰痛，还有下肢的放射痛，似乎诊断腰椎间盘突出毫无疑问。 这正是诊断错误的根源。 “宋医生跟大家说说腰椎间盘源性下腰痛。”杨平鼓励大家讨论，学术的东西，越辩越明。 宋云被杨平这么引导，思路也打开：“腰椎间盘突出症、腰肌劳损，正在成为一个滥用的诊断，让病人和医生都让在这个诊断上，束手被擒。” “随诊诊断技术进步，认为慢性腰痛最常见的是椎间盘源性腰痛，这让腰痛的诊断更加清晰。” “刚才杨博士说了，其实这个病人最精确的诊断应该是：一、椎间盘源性下腰痛，二、右侧股外侧皮神经卡炎。” “利用椎间盘造影，椎间盘源性下腰痛，可以分为终版源性和纤维环源性，所谓源性，就是疼痛的来源。” 宋云的专业知识非常好，然后到对照MRI片子的时候，它的经验不足，求助杨平。 杨平让大家靠近一点，看电子阅片屏上的图片：“你看，这个横断面上，腰椎间盘高信号区HIZ椎间盘HIZ高信号，看这个图像T1加权像和T2加权像都要看，不能只看一个相，如果T1局限性低或等信号，T2局限性高信号，表示这个椎间盘的纤维环破裂了，有肉芽组织长入内部，这个肉芽组织信号是标志性的影像。” “确实，明白了。”宋云恍然大悟。 自己看很多书，研究很久没弄通透的东西，杨博士现在一句话点明。 然后杨平告诉宋云，从病理学上，肉芽组织的构成，MRI的成像原理，伪影原理，肉芽组织在MRI上呈现的信号，为什么呈现这种信号，如何从信号判断疾病起病的时间，如何鉴别伪影等等。 尤其讲到MRI成像原理，估计造磁共振的也不会理解这么深刻，然后用这么平易近人的语言讲出来。 这趟进修来对了！ 宋云看宋子墨不停地记笔记，也连忙摸出笔记本，赶紧记。 这边讲课，楼上手术室已经准备好，李国栋将病人送去手术室。 宋子墨主刀，杨平指导，大家观摩。 手术只用了十几分钟，立竿见影，病人不痛了，居然可以从手术床上爬起，自己走回病房。 一场纠纷就这样被杨平轻松化解。 脊柱外科秦主任得到消息，松一口气，连忙打电话感谢杨平，心里不断提醒自己，这擦屁股的事，以后还是慎之又慎。 这病人送了一面锦旗给秦主任，据说当时准备要回去，好在杨平帮忙化解了，不然真闹起来，老脸往哪搁呀。 运动医学中心高主任赶过来练习关节镜下微雕。 听说脊柱外科这个病人的事情，直摇头。 老秦呀，这种病人，丢过来就不管了无论如何要亲自过来，从头跟到尾，听杨博士讲解，手术上台要帮忙，这样才能学到东西，不然下次还掉陷阱。 听说杨博士在美国用新术式做儿童交叉韧带重建，高主任伺机而动，要跟杨平学习儿童交叉韧带重建的曲线钻孔技术。 笔记本、U盘全身上随时带着呢。 最新。 地址： 第424章 老虎尾巴 关于儿童交叉韧带重建的曲线钻孔技术，杨平对它进行了改良。 只是为了让新术式能够普及，不能够普及，不能够被重复的术式不是好术式。 终究会像老中医的某些绝技一样消失在时间里。 当然，新技术的扩散还是按照既往的层次圈，高远主任将是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一份子。 他几乎每天激情澎湃，处于一种对新知识渴望的兴奋中，他跟在杨平的后面，假以时日，一定可以成为傲视同行的顶尖专家。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同样，不想攀登技术高峰的医生不是好医生。 高远是这样认为的，他是一个有野心的医生，他想攀登技术高峰。 所以，只要有时间，他就泡在综合骨科这边，他跟在杨平后面，哪怕一天学到一句话，他觉得也是有所收获。 综合骨科的兄弟们戏称高主任是“编外进修生”，这种称呼传到高主任耳朵里，他只是一笑了之。 杨平从美国回来的第一次真正的大查房，他自然不会错过。 他知道，杨平喜欢无粉的胶皮手套，脱下手套的还要用消毒凝胶擦手，所以，每次查房他提着一个袋子，里面就装着这些，要是别人准备不周，动作不够快，他能够及时补缺。 刚开始，杨平某些新理论新手术，高主任不能理解，但是没有关系，只要反复琢磨，总会弄懂，他吃饭时想，睡觉时想，上洗手间时也想，关键是这人没脸没皮的，不懂就问，也不顾场合，只要抓住机会，就要问个究竟。 而且越到后面，高主任学习起来越轻松，觉得自己跨过了瓶颈期，进入了一块辽阔的知识海洋。 宋子墨对高主任，最初不感冒，觉得这人很假，殷勤献得有点过分，后来慢慢觉得这人不讨厌，一切殷勤没有恶意，只是为了从杨平身上多讨点东西。有时候看着他跟一帮规培生研究生挤在一起，心里还很佩服。 大查房的队伍移动，查到脊柱外科转来的那个猛虎哥。 这个病人除了穿刺口有点轻微疼痛，术前的症状完全消失，本来可以出院，但是病人执意要住几天，这样心里踏实。 这哥们赤着上身躺在床上，练习腰背肌，看到医生过来查房，立刻拉一件衣服套上。 “不痛了？”杨平问他。 “完全不痛！”病人点头，无痛的日子风轻云淡。 “趴下，我看看！”杨平要给他简单的查体，从俯卧位开始，以判断术后那些症状是否存在反弹。 病人趴好：“杨医生，你不仅救了我，还救了前面给我做手术的两个医生，要不是你，我铁定要找他们麻烦，我只要一个电话，可以召集三千兄弟。”病人反手伸出三个手指。 杨平也不理他，形形色色的病人，见多了。 现在病人的问题已经解决，杨平也不担心他真的会找医生麻烦，不过过过口瘾而已。 对秦主任来说，焦头烂额的事情，被杨平十几分钟解决。 当然，这种病例，杨平从来没有觉得真有多难。 对杨平来说，能够手术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拉开病人衣服，露出两侧髂前上棘，杨平指着他的腰说：“你这个老虎怎么缺个尾巴？” 原本背上纹身的猛虎，在腰这里是一条威猛的尾巴，现在尾巴消失不见。 “是吗？” 病人紧张起来，立刻扭头看，尾巴真不见了。 好好的猛虎，不见了一条尾巴。 “尾巴呢？”病人哭丧着了脸。 杨平示意他低下头，别抬头：“可能手术时消毒抹掉的，消毒剂里含有酒精，属于有机溶剂，你这画笔质量也不咋地的。” 此话一出，病房里立刻一片笑声，连邻床的那位兄弟仰慕惧怕的目光，立刻变成鄙夷与不屑，社会大哥的人设立刻崩塌。 病人的脸立刻胀红，露馅了，刚刚还跟病友吹牛，当年一把砍刀，孤军深入，打倒几十人，一战成名，确立江湖地位。 “医生”病人还想说什么。 “趴好！不然老虎头也给你抹掉。”杨平开始查体。 完之后，杨平脱下手套，身旁一个黄色垃圾袋接下杨平的手套，消毒凝胶喷洒双手，杨平搓了搓。 “可以出院，回去吧，开的士的吧？休息1周，加强腰背肌锻炼，1周后就正常开工吧。”杨平算是结束了猛虎哥的查房。 神了，我从来没说自己开出租车的，他怎么知道，难道这医生还会看相算命？ 病人一骨碌爬起，靠床头坐着，目送杨平除病房。 “你怎么知道他开出租车的？他说他当老板的呢。”小五也不解。 其他人也想知道答案，大家经历了太多严肃刻板的查房，对杨平这种轻松的查房氛围很喜欢，既不刻板，又不轻浮。 “你们查体，能够查出一些病人的职业，就算到家了，这就算留给大家一个题目，职业也是体征的。”宋子墨跟年轻医生交代。 接下来的几个病人都是脊柱侧弯的病人，都是罕见的严重。 目前来进修的医生，大多数是奔着脊柱侧弯矫形来的。 胡教授是第一批来学习的，协和的这位主任医师，带着金丝眼镜，一丝不苟的样子，学起来像个学生，认认真真。 没有见到杨平之前，胡教授对梁教授的这种安排心里很有抵触，见到杨平之后，这种抵触已经消失得干干净净，只想利用这三个月时间，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科里的脊柱侧弯病人，每一个都让人头痛，有些还伴有胸腹腔脏器的扭转移位。 胡主任很想看看，杨平怎么来处理这些病例，尤其一个只有六岁的孩子，脊柱严重侧弯畸形。 杨平却不着急，对于脊柱侧弯的矫形，在做卢钢的手术时，他已经创造一套全新的矫形理论，对应这套理论，设计一套全新的手术方式。 他正想多收集一些脊柱侧弯的病例，在现实中使用这套手术方法。 这套手术方法虽然目前现实中只有卢钢一个成功案例，但是在系统空间，杨平已经成功实践无数例，经过了不断改进，十分成熟。 再收集一些病例，杨平就准备再次发表一篇论文，专门论述自己这套新理论新方法。 这套理论，将是继脊柱侧弯CD三维矫形之后，更大的一次创新。 论文井喷的时期也很快到来，杨平之前投稿的论文将陆陆续续见刊，《膝关节多韧带重建的平衡调节》《肩关节多向不稳重建的平衡调节》已经在AJSM发表。 而余水莲病例，卢钢的病例，作为病例报道，也在《新英格兰医学杂志》成功发表。 《创伤外科手术系统工程应用》、《血管精确选择阻断在创伤外科的应用》、《创伤死亡原因及救治分析》稍微迟一些，已经手稿排期，尚未发表。 《一种新型儿童交叉韧带重建手术方法应用》再一次投稿AJSM。 一年之内，在这些医学顶级杂志上爆米花般发表论文，胡国林教授简直不敢相信。 面对这个六岁的脊柱侧弯病人，再高明的截骨矫形似乎并不适合。 没关系，杨平还有一种方法，只是缺现实中的病例，这种方法不需要截骨矫形，只需要将一套矫形器植入病人的体内，它可以持续精确地对畸形做反向调解。 利用伊里扎洛夫的牵张成骨理论，在这种张力下，椎骨和软组织会慢慢发生形变，最后回到正常的姿态。 其实伊里扎洛夫理论已经在四肢畸形中得到广泛地应用，以秦泗河为代表的矫形外科医生，将外固定架应用于四肢畸形的矫形，不开刀便可以完成畸形的纠正，在世界上独树一帜。 而杨平就是要设计一套这样的内置矫形器，来矫正脊柱的畸形。 这将又是一次首创。 空间实验室的存在，让这些首创出现便是成熟。 只不过每一次实验会耗费大量的积分，否则杨平的创新脚步会更快。 所以他必须不断地挑战现实中的高难度手术，以获取积分，维持系统空间的运转。 一圈房查完，胡教授都替杨平感到压力山大，不说其他的病人，光这几个脊柱侧弯的已经令人头痛。 那个六岁的严重脊柱侧弯，怎么开刀？ 还有一个十八岁的脊柱侧弯，合并严重的胸腹脏器移位畸形，脏器怎么处理？ 这些病人，任何一个病人在协和，都要集合全院力量，最后还不一定手术满意。 在其它医院，基本上都不敢接手，病人家属也说了，转一圈之后，有医生指点：去南都的三博，找杨平，他不敢做，那就放弃吧，没人敢接你这手术。 那个脊柱侧弯伴有脏器畸形就去301看过几次，人家说：“脊柱矫正之后，会因为脏器衰竭死亡，维持现状。” “这几个病人，你真准备接手？”胡国林教授担心地问。 杨平语气有点沉重：“这几个病人，我们这里不收，就没地方收了。” “宋子墨，让他们完善检查，安排时间讨论一下吧，那个六岁的小孩，恐怕有点麻烦，跟家属解释一下，手术没这么快，注意说话方式，要给他信心，不要让人家觉得我们委婉拒绝他。” 这个病人是小孩，要考虑到发育，十分复杂，自己还要进一步对手术方案进行验证。 这时，韩主任来电话了：301的团队三天后到达三博医院，让他做好思想准备。 地址： 第425章 秘密战争 魔都，301医院骨科主任办公室。 秦石教授，五十出头，国字脸，鼻梁高耸，身材魁梧，在一身军装的衬托下，显得威武挺拔。 他在骨科方面成绩卓越，现任全军骨科专业委员会主任委员，他与苏青云教授被认为是最有希望接替协和的梁教授，成为下一届中华医学会骨科学分会主任委员的人选。 秦教授获得过国家科技进步一等奖，是骨科界的领军人物，尤其在脊柱方面成绩杰出，创造了一种全新的截骨矫形方法，治疗严重的脊柱侧弯畸形。 在脊柱侧弯治疗方面，他与南都附一的苏青云，南北呼应，这次也与苏青云教授一起，成功成为中国工程院新增院士。 骨科副主任安世荣教授敲门进来：“主任，您叫我有事” “帮我也订一张机票，明天，我跟你们一起去三博医院。”秦教授放下一叠文稿。 他刚刚正在看杨平发表的论文，看完后临时决定，必须自己亲自出马。 安主任对秦教授的决定感到突然：“你不是有个重要会议？” “已经把会议推了，人才引进这事最重要，你看看杨平这几篇论文，几篇论文都发表在国际顶尖杂志上，每一篇都是惊世之作，肩膝关节多韧带重建，发表在《AJSM》上，效果达到恢复运动能力的水平；发表在《新英格兰医学杂志》的这个病例报告，麻花折叠人，使用的新型截骨矫形，一篇病例报道，将这种新方法的理论基础和临床应用展示得清清楚楚，后续围绕这个方法应该还有多篇论文。”秦教授异常兴奋，将打印出的论文递给安主任。 “这个截骨矫形的方法，不仅可以实现矫形效果的最大化，而且将对脊髓的干扰降低到最小，简直就是奇思妙想！” 秦教授自己就是因一套脊柱畸形截骨矫形方法而成名，确立国内国际的学术地位，杨平这套矫形方法能够得到他的不断称赞，实属不易。 安主任快速地浏览论文，文笔特好，难得有医生的文笔这么好。 “难怪可以替国家出征，帮助救援美国的宇航员。”秦教授在心里说。 这事上级命令暂时保密，所以也只限于301的刘院长、秦教授、三博的夏院长和韩主任知道，连安世荣主任都暂时不知道。 “主任，他有这么厉害吗？不就是金刀奖冠军吗？往届金刀奖冠军，我们医院也没有说这么卖力去引进？”安世荣主任忍不住问。 安主任被任命为谈判团队的领队，这个谈判团队的唯一任务就是引进杨平，团队不仅有骨科几位精明强干的教授，还包括医务处、政治工作部的成员，这阵势大到不合常理，以前从未有过的。 “历届金刀奖别说冠军，前三名，都没有出现三十五岁以下的医生，杨平不到三十岁，轻松拿走冠军，展示的几台手术，脊柱侧弯矫形、上颈椎肿瘤、机器人手术，每一台都让其他选手望尘莫及，你看，这些论文，每一篇含金量极高，毫不夸张地说，每一个成果都是其他人数十年才可能获取的，他却同时发表多篇论文，产出多项成功，这种人才，罕见啊！理论与实践兼备，不仅富有想象力，理论基础扎实，而且动手能力极高。”秦主任由衷地赞叹。 即使没有上级指示，这小伙子，秦教授也相中了，还真从没见过这种天赋的医生，秦教授自认，杨平的脊柱截骨矫形方法，比自己的方法领先整整一代。 放眼整个医院年轻人，没人可以比得上杨平，即使有个别天赋极高的，手术做得漂亮，也没有这么夸张，更谈不上这种创新能力。杨平的脊柱侧弯矫形、肩膝关节多韧带重建、半截人抢救手术的系统工程思维，无一不是充满想象力的创新。 “我们科的陆青这次折戬沉沙，非常正常，就算能够晋级，遇上他，也是一败涂地，陆青被认为我们科青年一代的代表，但是跟杨平比，差距不是一点点，这一届的金刀奖冠军是最没有悬念的一届。”秦教授之前替陆青可惜，现在觉得很多事情是必然。 “安主任，协和已经早我们一步，胡国林教授的团队已经进驻三博医院足足两个星期，这次我们行动有点迟缓。”秦教授颇为担忧。 两个星期，可以做很多事情，下很多决定。 “他们不是去进修的吗？”安主任也听到风声。 “怎么可能是单纯进修，你还不熟悉梁教授，进修是明修栈道，挖人才是暗度陈仓，我可知道，协和骨科准备增加四十五张病床，看来梁教授这次志在必得，要跟我们抢人。”秦教授眉头紧锁。 像协和那种医院，跟301一样，带组教授的床位都是个位数，紧巴巴的，增加一张都是大事。 这次新增45张床，那可是翻天地覆的大事。 这45张床位是给谁的？不明摆着的。 “梁教授知道我们引进人才程序较多，他们的程序简单很多，所以抓住了我们弱点，闪电行动。”安主任立刻明白。 “明天去的人，全部穿上军装。”秦教授突然命令。 “为什么？”安主任不解。 刚刚秦教授临时决定，要亲自去请人，现在又要求必须全部穿上军装，平时出去开会出差，一般都是便装，特殊的时候才穿军装。 “每一个男人，从小心中都有一个军人梦，我们要无意中激起他这个梦，这是我们与协和比较，最大的优势。” “哈哈，妙！”安主任不得不佩服秦教授的粗中有细。 穿上军装，把军人的精气神展示出来，同时也将自己医院的优势亮出来。 “我有个不好的预感，这事跑一两次，很难落实。”秦教授露出信心不足。 “难不成还要主任您三顾茅庐？这年轻人也太自不量力吧？”安主任有点不平。 301这样的医院，哪个不是削减脑袋往里面挤，杨平有理由拒绝？ “千万不要这样说，医院的竞争力就是医生，人才谁不喜欢，十顾茅庐我也愿意，只要这事能够办成。”秦教授忧心忡忡。 “五千万的科研基金，五千万的安家费，特招入伍，破格授予中校军衔，破格给予病区主任职位，同时将对象一起特招入伍，还整个团队一起引进，与原医院建立友谊医院，这些条件没人可以拒绝吧，谁不喜欢顶尖平台，放眼全国，唯有协和可以与我们对标，他还是一个在读博士而已？”安主任觉得秦教授有点杞人忧天。 “世荣啊！这个学生可不是普通人，不能用普通人的思维去揣度，这是他的资料，政治工作部的同志送来的，我详细研究过，他可是一个不依赖平台的大才，他自己就是平台，所以对平台的要求不会像一般人那么迫切。”秦教授又将资料给安主任看。 安主任手上也有一份，为了谈判更好开展，必须知己知彼。 “真打算整个团队挖来？他的团队，我研究过，他的得力助手宋子墨，也是一位极厉害的角色，博士论文发表在《柳叶刀》上，徐志良也不差，麻醉医师也是以为优秀的博士，两位护士都是本科，可是那两位住院医差了很多，只是硕士，无过人之处。”安主任觉得有点爱屋及乌。 “你错了，帮老君炼丹打杂的，法力也不会差不到哪里去。”秦教授更正安主任的想法。 “到手术室找个外形条件好的年轻护士，一起去，要有军籍的，也要穿军装。” “你这不是美人计吧？这可不是我们的风格。”安主任一头雾水。 “不仅要影响他，我们还要影响他身边的人，谈判是有策略的，有些实力要润物细无声。”秦教授神秘一笑。 正聊着，秦教授接到电话，刘院长和陆政委有请。 秦教授叮嘱安主任做好准备工作，明天一起出发，然后快速赶到院长办公室，两位领导已经在等他。 “秦教授，这次你们肩上的担子很重，可能要你亲自去跑一趟！”刘院长面色严肃，招呼秦教授坐下谈。 “我正要给你们汇报，我准备亲自去，刚刚跟安世荣在安排这事。”秦教授坐下。 “秦教授就是秦教授，考虑比我们周到，上级领导送了十六个字：使命必达、不拘一格、耐心动员、灵活应对。” “万一对方不愿意，当然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我们也要考虑到，可以先使用特聘兼职的方式，请来定期参加手术，一步一步来，上级对这个年轻人很关注。” “也难怪，那个史蒂文，整个美国的一流医都生急得团团转，束手无策，约翰霍普金斯，梅奥，都是世界顶尖医院，毫无办法。小杨一出手，轻松解决，美国总统请他吃饭，他两个字没空！”刘院长绘声绘色，惹来乔政委和秦教授轻松的笑声。 “这么忙，谁有空吃你的饭，再说你的饭也不对我的胃口。”乔政委故意在一旁附和。 “那些美国佬平时眼睛长头顶上，在杨平面前，听说一口一个老师，有趣！上级领导特意交代，我们国家好多人才流失，给人家白白培养，所以呀，我们要善待人才，尤其这样的大才、奇才，怪才，哪有没点个性的，我们要给予足够的包容和尊重，我叫你来商量，就是建议，提醒一下其他人，去了之后，记住，不要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惹人讨厌，但是又要拿出我们医院的气势，能够吸引他，这里面怎么平衡，你比我更懂。”刘院长一边倒茶一边说。 “国家科技发展靠什么？医院技术进步靠什么？就是靠人才，这些人才就是我们的宝贝疙瘩，万一这次落空，要准备打持久战。”刘院长沉重地说。 秦教授说：“你看到他的论文没？每一篇都是一次对技术的革新。” “看过了，我听说那个介入大神马西莫问他，做过多少介入手术，这小伙说，哎呀，我是外科医生，这介入手术，不内行，平时很少做呀。” “这个马西莫气得七窍生烟，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听说三根导丝齐头并进。” “嗯，帮他们救人，也只是顺路。” 刘院长和乔政委跟二人转一般，你一句，我一句。 听得秦教授越发对这个年轻人有兴趣。 “这个年轻人要好好培养，前途也无量。” 最后刘院长和乔政委给秦教授一句话：不拘一格用人才。 一次不成，两次，三次　　实在不行，将三博医院变成301在南方的一个医学中心，也不在乎多一个医学中心。 引进杨平，刘院长和秦教授使命必达。 协和，梁教授也已经给胡主任下达了命令。 “抢在301之前跟杨平挑明，引进！这边的条件很简单：1、韩建功教授的博导关系可以引进协和。2、给他一个独立的骨科，45张病床，名义上在大骨科之下，但是他的骨科不受我的节制，独立行事。3、为他新建立一个骨科研究所。4、我的博士后流动工作站随时向他敞开大门。5、对象的工作，根据他的意愿，医院帮忙解决。6、将他培养成为长江学者或杰青。7、科研基金和安家费，由他提数字。8、百年协和，学术底蕴不是其它任何医院可以比的。” 梁教授这次是豁出去了，甩出了史上最大的礼包。 协和与301的抢人大战已经秘密展开，梁教授志在必得。 这种人才，必须引进协和，否则就是协和的损失。 “国林，我现在准备动身过来，我已经打了电话给韩建功，让他向医院方面传达我们协和的意思，三博如果愿意放人，协和将与三博医院建立紧密的战略伙伴关系。”梁教授最后叮嘱。 “梁教授，您老就别过来，有我们就行。”胡教授觉得这动作太大。 “不行！就这样，我马上动身。”梁教授斩钉截铁。 全国骨科主委，协和的梁教授即将飞抵三博，韩主任立刻汇报夏院长，这抢人大战，怎么突然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展开。 “这帮土匪，都是土匪！” 夏院长破口大骂，骂人归骂人，还得赶紧想办法，两路大军已经马上开进，说实话，没人可以拒绝这么大平台的邀请，而且这两家医院，开出的条件他虽然不知道，肯定不低。 早知道，就不去参加这个什么金刀奖，也不去参和什么国际空间站的事情，夏院长冒出一个自私后悔的想法。 301带着上面的指示，百年协和是行业内的标杆，哪个医生不朝思梦想进入这两家医院，哪个医生有底气拒绝这两家医院的邀请？ 可怜夏院长和韩主任两个老头，在办公室里团团转。 “小杨说了留在这不走。”韩主任说。 夏院长摇头：“人是善变的，只要诱惑足够大，没人不动心，只要毒药的药性够猛，剂量足够大，哪有毒不死的大象。” “我看这事，还是顺其自然，真要走，谁也留不住，也是一件好事，雄鹰展翅，扶摇直上，需要更加广阔的天空。”韩主任劝来回踱步的夏院长。 夏院长坐下来，点起一根烟：“哎，老韩，我也是这样想，也真心希望小杨能够展翅高飞，真到了这一天，我这心里，难受呀！” 韩主任接过夏院长的烟，两人就在办公室抽烟。 “我们也做点准备吧，别人嫁女还要准备点嫁妆。”夏院长又点上一根烟。 韩主任也不知道要准备什么：“准备什么？” “总得准备点东西吧？”夏院长急躁。 “综合骨科那栋楼留着，要是小杨在那边干得不开心，随时可以回来，三博永远是他的家”夏院长将烟头按进烟灰缸。 韩主任“嗯”了一声。 两人沉默不语，一根又一根，不停地抽烟。 地址： 第426章 理想 该来的总会来！ 从梁教授下飞机那一刻，医院办公室、医务处、人事处、科教处等等，几乎医院所有行政部门全部运转起来。 院士、全国骨科主委、协和的骨科主任，任何一个头衔，都值得三博医院重视。 胡国林教授将梁教授从机场接来，夏院长和韩主任早早地等候在医院大门口。 梁教授一下车，就握住夏院长和韩主任的手：“麻烦你们了，真是麻烦你们。” 夏院长将他迎接到办公室，协和的意见夏院长已经知晓，韩主任转达过，胡国林教授也与夏院长和韩主任面谈过。 所以见面无需绕弯子，单刀直入。 梁教授急匆匆赶来，目的就是引进杨平。 梁教授答应给三博每年三十个进修名额，不限科室，这相当于三博医院几乎每年所有科室可以派一个医生去协和进修学习，全国没有哪家医院有这种待遇。 协和要和三博医院建立战略伙伴关系，帮助三博培养人才，不仅定期派专家过来蹲点，手把手带教，三博的年轻医生可以去协和完成35培训，三年住院医，五年专科医生培训。 杨平只要愿意去协和，可以继续兼职三博的职位，协和会给予他最大自由。 最后请三博医院放心，杨平去了以后，协和会好好培养他，目前的培养目标是长江学者或杰青，以后的培养目标是院士。 梁教授的条件不是信口开河，而是带有协和院长的授权书的，他的话算话，可以当场签署正式协议。 协和开出的条件，简直完美无缺，无论对杨平个人的发展，还是三博医院的发展，都大有裨益。 这次梁教授如此下血本，也是有原因的。 曾经，梁教授最得意的学生，天赋极高，但是去了美国，一去不返，现在美国麻省总院做医生，这让梁教授一直心疼不已，此后再也没有见过真正的天才。 自从杨平出现，梁教授已经奋不顾身，再大的代价，也要将杨平引进。 杨平的天赋，远远超过当年的学生。 他不想让这种天才学生再次从他手里溜走。 听完梁教授的条件，夏院长和韩主任没有理由反驳，韩主任只好说：“梁教授，这事还得和杨平谈，只要他自己同意，我们没有任何意见。” “那是自然，这是我们给医院的条件，给杨平的八个条件，胡主任应该已经转达，大家都想培养他，爱护他，所以，我们一起来培养他，将他放到协和，应该是最好的选择，我相信，你们也希望杨平有更大的平台。”梁教授胸有成竹。 这样的条件是三赢的，没有任何人有损失。 杨平正在值班室睡觉系统空间看书学习。 韩主任打电话说协和的梁教授到了，在医院办公室，让杨平过来见见面。 胡国林教授也已经提前和杨平知会，表明协和的引进条件，希望杨平能够考虑。 凭心而论，梁教授作为院士，德高望重，老人家亲自出马，风尘仆仆地赶来三博，还开出这样近乎完美的条件，杨平如果硬生生地拒绝，真怕伤了老人家的心。 但是含含糊糊，更加会伤老人家的心。 该怎么拒绝呢？只能坦诚相见！ 医院办公室里面，坐着梁教授、胡主任、夏院长和韩主任，几个人正在喝茶聊天。 杨平敲门，韩主任说：“这是协和的梁教授。” 正经的骨科医生哪有不认识梁教授的，全国的骨科主委呢。 “梁教授好！”杨平恭恭敬敬地叫道。 不骄不躁，不持才傲物，挺好，梁教授放下杯子，更是喜欢。 “事情你也已经知道，梁教授这次专程过来，就是想单独和你谈谈。”夏院长起身，他和韩主任要离开，让他们单独谈。 韩主任跟杨平说：“小杨，遵从本心，不要让私人感情影响选择，你的任何选择，我们都会支持你，尤其梁教授说，你去了协和，还可以兼职三博医院的职位，所以，你不用考虑我们的感受，我们真心希望你可以去更大的平台。” 房间只留下梁教授和杨平，梁教授带着黑框眼镜，全身上下散发着学者气质。 “小杨，你的手术和论文我都看过，很了不起呀，我们协和是诚心诚意引进你，这件事对你个人，还是对三博医院，都是好事，我们国家需要人才，你去协和，可以发挥更大的能力，创造更好的成绩，同时可以反哺三博医院，让三博医院得到更好的发展。” 梁教授亲切地说，然后又将给医院和杨平个人的条件清晰地讲述一遍。 “我年轻时也想，无论在哪里，都是做贡献，没有本质的区别，可是后来就不这样想了，有能力的人，必须在更大的平台，更高的岗位，才能贡献最大。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能力大者，应该主动站到更高的位置，你的意见呢？我想听听，无论你怎么选择，我都能接受。” 梁教授语重心长地说。 杨平自己的想法在心里已经十分清晰，不去协和，不去301，并非故意表明自己多牛。 也不是心血来潮的决定，而是深思熟虑的结果。 杨平有自己的理想，对自己的人生规划十分清晰。 协和也好，301也好，都是已经成形的医院，一切东西都已经成熟，而三博是新医院。 新医院就可以按照自己的理想来改变，他不仅要革新医术，还要革新医院。 医院是医术的载体，只有两者结合，才能更好的治病救人。 他要建立一套全新的薪酬制度，医生拿固定的高工资，收入与工作量脱钩，让医生纯粹地做医生，专心治病救人。 建立由社会捐助的科研基金，为科研源源不断地提供资金。 建立一套严格高效的人才培养制度，博士毕业后进行三年住院医培训，再进行五年专科培训，能够真正的独当一面，不用论资排辈等着晋职称。 他要建立一个高效的实验室，让富有想象力的人，在这里自由自在的研究人体的奥妙，这些科研人员可以谢绝一切应酬，整天研究医学，不用为油盐酱醋发愁，又不用担心论文职称。 所有这些在协和，在301不可能实现，只有在三博才能够实现。 因为三博有富有改革精神和拳拳赤子之心的夏院长，有始终如一全力支持他的韩主任。 三博医院是华侨捐助资金建立的，它的特殊性也决定，它更加能够承受改变带来的风险。 梁教授听完之后，凝视着杨平，这个年轻人的理想超出自己的想像。 他的责任感、使命感，超出自己的想象。 “我尊重你的选择，如果每一个人像你这样，勇敢地担起责任，就不会有那么多人才留学不归，他们拿着国家的钱，学到知识后，不仅不出一份力，还总是抱怨这个抱怨那个，留学不归还有冠冕堂皇的理由，如果一切都已经完美无缺，还需要你回来建设吗？其实我们的国家已经做得够好，可以说，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如果每一个人少点抱怨，多做点实事，把自己的工作全力以赴做好，汇集起来就是国家的进步。”梁教授动情地说。 “如果可以，我们建立合作如何？我支持你！”梁教授伸出手。 杨平没想到梁教授如此理解，他迟疑一下，和梁教授握手。 “这是你的真心话？到时不会去美国，去欧洲，一去不返吧。”梁教授直言。 杨平摇摇头：“谢谢梁教授的理解，我哪里都不去，就在三博医院，我会记住梁教授您的话，这是个最好的时代，我们每个人都应该出一份力。” 办公室的门打开，梁教授从里面出来，脸上带着笑容。 再看看杨平，也带着笑容。 夏院长和韩主任猜测：“谈成了？” 胡国林教授迎上去，梁教授说：“你们继续完成进修，我要回去了。” “事情成功了？”胡主任低声问。 地址： 第427章 院士查房 协和的教授，从帝都飞到三博，亲自来请杨平。 而且很快，301的教授团也要飞抵三博，也是同一个目的。 一个年轻医生，让这些顶级医院的教授们兴师动众。 据说每年清华北大抢各省高考状元就是这种阵势，直接上门抢人，使劲浑身解数，一个团队坐到考生家里，将自己优势极尽描绘的同时，把对方的弱点也毫不留情的披露。随便，许下各种豪言壮语，抛出各种福利，甚至毫不掩饰询问有女朋友没，要是女朋友成绩上线，一起招进去。 杨平现在就是这种待遇，301和协和就是医院里面的清华和北大。 行政部几个年轻姑娘，消息扩散能力，跟网上购物的搜索能力一样强。 无论年轻医生还是老主任，都唏嘘不已，年轻医生无不捶手顿足，为什么哪个人不是我，高高在上的协和，不谈收入，就靠着那份至高无上的荣耀，也可以过日子。 301，穿着威武的军装，军人与医生合体，这是多少个男人心底的梦。 还有一个任何医院不具备的优势全中国最牛逼的医闹也要绕着走。 医院的那些年轻姑娘们，也开始反思，要是当初自己先下手为强，那么现在那栋八层楼掌门人的未来夫人就是自己，以后还可能协和或301的教授富人，甚至再大胆一点，院士夫人。 据说来的时候，杨博士也是单身，手术室的苏护士怎么就慧眼识珠，可惜，现在股票已经飙升，再下手没资本了。 既然已经来了，梁教授自然要参观一下杨平的综合骨科，还要参观手术室。 晚上留下来吃顿饭，一起聊聊协和与三博如何合作，梁教授建议，杨平可以在协和挂牌，定期参与手术和病例讨论。 不要小看这个挂牌，协和只有自己医生到别的医院挂牌，没有别的医生来协和挂牌。 南都附一的苏教授也将过来，与梁教授一起用餐。 都是骨科界的大佬，难得碰面，机会难得，怎么都要坐在一起叙叙旧。 在办公室秘书小姐的带领下，人群往综合骨科移动，趁梁教授与苏教授通话的间隙。 韩主任小声地问道：“与协和谈成了？” 不到黄河心不死，没有得到确定的结果，他还是要问问，虽然从两人的表情已经知道结果。 “谈成了！”杨平笑着说。 韩主任心里隐隐作痛，同时也替杨平高兴，此事终于尘埃落定。 有点恍惚，有点缓不过神，韩主任眼睛感觉有点湿湿的，自己训自己，成年人，搞得这么伤感，让人笑话。 梁教授还在通话，韩主任和杨平在窃窃私语。 “什么时候走？” “不走了！” “不走？” “从来没说要走。” “不是谈成了？” “是呀，谈成了，不走！” 你个混球，耍我老头子呢，韩主任立刻笑颜逐开，逮个机会，将消息转达给正在悲伤中的夏院长。 夏院长，要不是多年官场历练出的喜怒不形于色，早就哈哈大笑。 此刻，两位领导觉得身形顿时轻松，如鹅毛般，走起路来飘飘然。 “老头这么轻易放过你？”韩主任还是不放心。 杨平盯着正在打电话的梁教授，说：“他说，只要不出国，他都认了。” 树底下，梁教授为了隔开噪音，罩着嘴巴，还在和苏教授通话，韩主任看着梁教授身影，顿时一股莫名的感动。 “请！” 夏院长笑眯眯的。 梁教授挂断电话，后面跟着胡主任、宋云，和协和的几个医生。 “苏青云晚上一定要过来，也好，一起聚聚。”梁教授边走边说。 也好，夏院长和韩主任跟梁教授都不是很熟，苏教授跟他非常熟，这样有苏教授作陪，晚餐会显得更加融洽。 到了综合骨科，张林吩咐几个机灵的规培生，已经拿来白大褂，大家穿上白大褂，不管合不合身，反正是临时应付。 可能习惯成自然，在三博综合骨科的病房，协和的几个医生跟在梁教授身后，走出了查房的阵容。 “这里，我们马上要改为综合外科，整栋楼，八层，都给小杨。”夏院长自豪地介绍。 “很快将有一个基金会成立，专门为这栋楼的科研提供源源不断的资金。” “综合外科的财务、人事和设备采购，完全独立。” “这里将有独立的手术室、ICU、康复科” 夏院长言下之意，在这里，在三博，杨平才可以真正地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梁教授停下脚步，所有人停下脚步，队伍在走廊里挺步。 若有所思之后，梁教授道：“不能叫综合外科，这个名字不太妥，如果要打开整个外科的科研和临床权限，建议你们挂名外科研究所，这样更加合适。” 夏院长在心里琢磨梁教授的建议，外科研所，不是定位院中院吗，就叫做外科研究所，高端、大气、上档次，比那土不拉几的综合外科强多了。 果然是院士，有学问，取名字都有品味。 “怎么样？”梁教授对自己的建议很满意。 夏院长高兴地说：“就叫外科研究所，小杨，老韩，怎么样？” “临床与科研一体化，走一条新路子，很好，最近有什么新想法，我们可以合作？”梁教授对杨平那几篇论文特别赏识，那可都是实打实的创新。 协和医科大学与其他医学院最大的不同，它是院校一体，中国医学科学院和北京协和医学院是一所实施院校合一的管理体制的机构，也就是一个机构。 现在三博医院，如果设立外科研究所，实验室和病房一体化，那将是一次进步。 这种体系最适合攻克医学难题，最适合做开创性的工作。 一个外科医生，能够把手术做到出神入化，那只能停留在低层次，再好的手术终究有天花板，一把手枪，即使射击水平再高，万发万中，杀伤力也有限。 再往上，就是对术式的改进或者发明新术式，提高手术的安全性和手术效果，让手术更加容易普及，这也只能够算中档。 继续往上，就是对基础理论的创新，这才是高级阶段，基础理论的更新，可以改变整个诊治理念，带来治疗方式的革新。 比如对胃溃疡的治疗，曾经使用胃部分切除术，再升级为选着性迷走神经切断术，继续升级为高选择性迷走神经切断术。 对这些手术，无论你把手术做得如何完美，效果不佳。 直到关于胃溃疡的一些新的基础理论出现胃部幽门螺杆菌的发现，原本需要开刀的胃溃疡，不需要开刀，只需吃药，三联，四联，吃几个疗程，便获得根治。 巴里马歇尔，澳大利亚西澳大学临床微生物学教授，因揭示幽门螺杆菌与胃炎的关系，获得2005年的诺贝尔生理及医学奖。 在巴里马歇尔研究幽门螺杆菌时，比巴里马歇尔更早，我国一位在读博士，也从胃里提取了这种未知细菌，他欣喜若狂，认为自己发现了新东西，他的导师嘲笑：消化道是开放的，人总是要吃东西的，食物里面肯定有细菌，你从胃里提取细菌是不是怪事。这位博士生想想，也对！于是放弃了继续研究。 这位博士后来成为一名教授，自己与诺贝尔奖擦肩而过，每每提及此时，懊悔不已。 梁教授对有想象力和创新能力的医生非常喜欢，这才是他心中的大才。 新想法，有很多，不知道说哪个。 杨平想想说：“我正在设计一种脊柱侧弯矫形的外固定架，争取达到不开刀就能对脊柱侧弯进行矫形。” 梁教授一听：“小杨呀，你这个想法很新颖，但实现起来需要做大量研究工作，如果真能够成功，可是一次颠覆性的创新。” 这个年轻人，满脑子的大胆想法，他越来越喜欢这个年轻人。 “现在病房有一个六岁的男孩，重度脊柱侧弯畸形合并心肺功能障碍，杨博士准备使用这种新方法来矫形。”胡主任熟悉病房的情况，向梁教授介绍。 “哦！看看，六岁，重度畸形，很罕见！”梁教授兴趣浓厚。 小五和张林立刻到前面带路，敲门开门，大家移步病房。 宋子墨给病人家属做简单介绍，病人的父母都是当地的普通公务员，一听院士过来查房，立刻紧张起来。 妈妈在一旁不敢乱说话，爸爸明显紧张得说话都有点结巴。 梁教授仔细询问病史，然后亲手查体，在床旁将X片等影像图片，一张一张的察看。 小孩眨巴眨巴眼睛，盯着这群人，很淡定，他早已习惯，他每次去看病，都会围来一大堆人，讨论来讨论去，还有人对着他拍照。 六岁小孩，不能当做成人的缩小版，也不是青少年的前置版，他处于生长发育中，以前对脊柱侧弯的研究不成熟时，就发生很多这样的案例，将小孩按常规手术方法做，做完手术后，医师觉得手术很成功，可是过了几年，畸形又发生了，比术前更加严重。 这就是没有考虑到小孩的脊柱在正常发育中，没有对生长发育作充分的考虑，手术不但没有收到效果，反而适得其反。 现在杨平要应用伊里扎洛夫的“张力应力法则”来矫正脊柱畸形，这是一次胆大的尝试，实施起来有诸多困难。 这种理论在四肢畸形矫形已经获得成功，我国的秦泗河教授，用外固定架矫正各种四肢复杂畸形，取得巨大成绩，先后应邀赴英国女王大学“肢体延长与重建中心”进行矫形外科的专题报告；在美国“下肢畸形国际培训班”上，为来自44个国家的骨科医师做专题报告，这在中国医生里面，应该是绝无仅有的，而且应邀到俄罗斯等多个国家主刀教学手术。 这在中国医生里面，是绝无仅有的。 “我们去了好多医院，医生都没有办法，有一个医生推荐来这里找杨博士，那个医生说，看过杨博士做手术，还看过他的论文，杨博士应该是对这种病例研究最深的。” 孩子爸爸理顺思路，总算说清楚了。 “他说得没错，杨博士对这种病例研究最深，我们这次就是来向杨博士学习的，你们要好好配合。” 梁教授平易近人，没有一点架子。 孩子父母顿时轻松许多，心里也更加踏实，连院士都这么推崇杨博士，那还有什么话说。 地址： 第428章 认真的梁教授 这个病例难点在于畸形还没有定型，处于动态变化中。 普通的截骨矫形只针对静态的畸形，无法应付未来的生长发育。 截骨本身会造成破坏，干扰脊柱的发育，这让问题变得复杂多变。 如果可以使用外固定架来矫形，所有难点得到解决，但是这个外固定架的设计谈何容易。 想法变成现实，中间隔着的距离非常遥远。 从病房回到医生办公室，梁教授坐下，问道：“你的外固定架到哪个阶段了？” 医疗器械和药品从研发到应用，都有严格的流程，相对药品，医疗器械要宽松很多。 “设计上已经成熟，现在准备进行动物实验，需要一批脊柱侧弯畸形的幼年猴子模型，我们正在联系购买实验猴子，寻找制作脊柱侧弯模型的方法，整个过程时间会比较长，我们会让小孩先回去，等一段时间，再过来。”杨平介绍进度。 其实在系统空间，杨平完成了整个实验过程，但是系统空间是系统空间，现实是现实，实验必须在现实中重来一遍。 对这个小孩，杨平在系统空间做过无数研究实验，对各种技术进行过筛选，比如骨骺阻断技术。 这种技术对脊柱的骨骺选择一些点，进行阻断，让它生长缓慢，造成脊柱各部分生长发育不平衡。 脊柱侧弯畸形就是生长发育失衡的结果，如果用骨骺阻断反向对抗这种失衡。 理论上，在生长发育过程中，脊柱畸形会自动矫正。 一个简单的弯曲模型，凸侧生长减慢，凹侧生长加快，这样两边不平衡，最终，弯曲就变直了。 这种曲棍理论也是骨骺阻滞术应用于矫形外科的理论基础。 这种技术目前在儿童关节简单畸形矫形术上得到应用。 比如儿童真正的X型腿或O型腿，利用儿童长骨两端有骨骺，有生长板，通过简单的手术控制生长板就能达到理想的矫形效果。 这样创伤小、恢复快，不需要断骨；而针对成人，X型腿或O型腿手术就只能截骨矫形。 这种手术就是利用骨骺阻滞原理，叫做暂时性半骨骺阻滞术，暂时性就是说这个手术所产生的阻滞是有时间限制的，不是永久的，达到目的就要取消阻滞，让骨骺恢复生长；半骨骺就是让骨骺的一部分停止生长，而另一部分保持继续生长。 像简单的弯曲棍模样一样，对于膝关节，如果控制内侧部分，外侧部分保持生长，内侧生长慢，外侧生长快，膝关节就像内弯曲，那么正常膝关节就会变成O型，而反之则变为X型。 如果本来就是O型腿，阻滞外侧，内侧生长快，膝关节生长过程往外弯曲，畸形得到矫正，X腿正好相反。 该技术对于膝关节的X或O型腿可以，因为畸形简单，就是往内或往外弯曲。 但是脊柱是三维的，要找到控制点，十分困难，找到控制点，阻滞程度也无法把握，这样造成的后果便是脊柱从一种畸形变为另一种畸形。 所以杨平放弃了这种骨骺阻滞术的应用，转而选择伊利扎洛夫的张力应力理论。 杨平在系统空间完成大量实验，也消耗很多积分，终于将获得宝贵的数据，也将外固定架改进成可以临床实用的程度。 杨平让宋子墨将移动硬盘拿出来，连接上电脑，里面是外固定架设计的详细图纸。 梁教授一听是详细图纸，摆摆手：“知道已到动物实验阶段就行，细节我就不看了。” 梁教授这一点，在学术圈出了名的，自己学生的成果发论文，自己没有起关键作用，绝不做第一作者，自己没有实质参与的，绝不加名字，学生的就是学生的，绝不掠夺学生的科研成果。 他也不断告诫学生，别人的成果，不管什么途径获取的，写文章或在公开场合引用，一定要注明出处，表明这是引用。 作为全国政协委员，梁教授有一个提案就是关于加大知识产权违法的惩处力度，没有惩处力度，违法者肆无忌惮，反正剽窃你的，我名利双收，就算你告，也就赔你几万的事，谁怕谁。这极大地抹杀真正原创者的积极性。 杨平没想到梁教授对这事这么认真，立刻解释：“这只是器械图纸，只是技术的一部分，可以公开的。” 既然杨平说可以公开，那就看看无妨，梁教授这才点头同意。 移动硬盘里的图纸打开，十分详细，分解的图片，三维的图片，各个零件的图片，应用原理展示的组图。 杨平对着图片阐述这套器械的原理和一些细节。 这套器械从理论基础到机械设计，都十分成熟，完全可以进入临床实验应用，现在就差一个动物实验数据支持。 杨平的科研天赋如此之高？一个创新居然可以做到如此成熟，这动物实验之后，立刻可以临床应用了。 这种器械从想法到图纸，磕磕碰碰，一个完整的团队也要好几年，而且不一定成功。 现在他拿出来就已经是成熟的，难道刚毕业就研究这个。 其实杨平在系统空间不知道失败多少次才成功的，积分都消耗了上百万分，如果再不成功，都不敢消耗积分继续下去。 梁教授也不好盘根问底，反正不管什么原因，东西摆在这，于是说：“你这套器械很成熟，就差动物实验，我们与香港中文大学有一个合作的实验室，其中就是以实验猴为模型研究脊柱侧弯，这个实验室设在广西桂林，已经运转三年，积累了很多数据，现在数据向你开放，胡主任，问问现有的模型有多少幼猴？” “这些实验猴全部是食蟹猴，应该很适合研究，需要多大猴龄的六年以下”梁教授问道。 “对，太好了，我正想抽空去广西跑一趟，看看那边的实验猴基地。”杨平知道，他们这个实验室设在桂林，就是因为获取实验猴方便，广西拥有全国最大的实验猴饲养基地。 “我稍后就去落实！”胡主任记下了梁教授的话。 梁教授有点不悦：“不要稍后，就现在，几句话的事情，现在就问。” “好的，我马上！”胡主任习惯了梁教授的风格，但还是有点尴尬。 当着大家的面，胡主任打电话，询问桂林实验室的情况，那边实验室的人员，除了几个日常管理的，都是协和和香港中文大学轮流派驻的。 实验猴脊柱侧弯模型，需要购买实验猴回来后，自己再制作侧弯模型，需要过程，所以实验如果很快上马，必须了解存货够不够。 “有！三十四个幼猴！都完成了健康检疫和免疫计划，可以随时投入实验。”胡主任回复。 “三十四个，够了！”梁教授稍微计算一下。 “全部集中起来给杨博士的课题做实验。小杨，如果同意，我们这一点可以合作，你的动物实验，我们可以帮你完成，你看如何？论文我们不挂名，到时候第一批实验病例，让我们优先观摩就行。”梁教授不想占年轻人的便宜，只是诚心想利用自己的资源帮助杨平。 “那就谢谢梁教授。”杨平同意。 其实加名字也不为过，毕竟帮忙完成动物实验，但是梁教授的风格这样，杨平也就不提，顺他的意。 “小杨，你将详细的实验计划发过去，他们来完成动物实验，胡主任负责这个课题的联络。”梁教授三言两语，这个课题的合作就确定下来。 在课题上进行合作，可以带动大家一起进步，更重要的不闭门造车。 这跟企业生产一样，掌握核心技术，其它的可以让上下游合作企业做，什么都自己做，拉低效率。 参观完病房，又是参观手术室，跟杨平也有说不完的话，这让韩主任，夏院长插不进话，两人只是摇头叹息。 晚上大家一起吃饭，作陪的有苏教授、夏院长、韩主任、田主任、大骨科几个主任，综合骨科全体医生，协和进修团。 苏教授见到杨平，份外亲切，要不是碍于场面，他要拉杨平坐自己身边，自从杨平从美国回来，苏教授一直想找机会见见杨平。 这次金刀奖，杨平拿下冠军，苏宜璇获得最佳器械护士，两人双双获奖，苏教授两口子每每聊起这事，笑得合不拢嘴。 两夫妻同时也着急，这闺女为什么还不跟家里说恋爱的事，还不带杨平见家长，几次想开口催，又忍住了。 此次，协和和301抢人大战，苏教授也有所耳闻，一直关注动向，也不知道究竟杨平会去哪个医院，以他的全盘分析，杨平估计会原地不动，不过年轻人的心思难以琢磨。 要说近水楼台先得月，南都附一更有优势，但是苏教授心里跟明镜似的。 杨平在三博目前一切顺利，不需要挪地方，即使挪，真去协和或301，那也是强过南都附一。 所以，苏教授不急也不躁，稳如泰山，如何做，他已经计划好，他知道，无论杨平，还是自己的女儿，都不想在自己的羽翼下发展，要不然苏宜璇也不会在三博医院上班。 “苏教授！”杨平已经端起杯子。 绿色聚餐，大家都喝饮料，苏教授忙举杯：“小杨，这次金刀奖表现不俗，尤其那台脊柱侧弯，看得我是心惊肉跳。” “苏教授过奖，我那方法，都是在前辈基础上的一点改进。”杨平在老丈人面前，该谦虚。 这孩子，苏教授心里乐开花，该谦虚时谦虚，该骄傲时骄傲，喜欢这性格。 “什么时候到附一来看看，南晨总是提起你。”苏教授放下杯子。 “小杨和你家公子还有交情”梁教授大感意外，同时也疑惑，这苏青云爱才也是有名的，怎么对杨平没有任何动作。 苏南晨是协和医科大学毕业的，临床课都是在协和医院完成的，梁教授自然也熟悉。 看着梁教授疑惑的眼神，韩主任明白，只是笑，他苏青云着急啥，不管去哪，都得认他这个老丈人。 地址： 第429章 整点花生米和啤酒 梁教授虽然没有达到目的，但是与杨平面谈后，又看到夏院长和韩主任对杨平强有力的支持，也算心里有底，对杨平也是越发爱惜。 所谓合作，也是想在某些方面帮助杨平。 或许，这孩子，可以在这里随意折腾，在协和恐怕不行，折腾太过分行不通。 所以梁教授也不再执意引进杨平。 梁教授回帝都，胡主任继续在三博医院进修，杨平的这些病例，胡主任非常有兴趣。 而且，他想全程参与杨平的外固定架治疗儿童脊柱侧弯，他想看看杨平究竟如何完成这个神奇的矫形。 夏院长忙完，差点忘记要告诉杨平的事：“还记得那个包混球不？” 包混球，记忆中没有这个人，杨平的记忆力还是很好的。 “就是包什么豪的，跟你起冲突，拿着拐杖打人的那个。”韩主任解释。 包俊豪，记得，怎么不记得，嚣张跋扈，还有他那个绝配的老娘，简直就是奇葩，杨平都懒得理这人。 想起这事，杨平立刻将在美国跟包俊豪的遭遇讲给韩主任和夏院长听。 两人听故事一样，怎么有这么巧的事情，横跨太平洋，等了几个月，等到的是杨平。 也没有外人，夏院长和韩主任哈哈大笑。 “他明天一家人送道歉信来医院，而且，他父亲愿意向我们医院捐款，这笔款项用于病人的经济救援，也就是以后的三无病人、贫困病人，出现交不起住院费的情况，可以由这笔救援基金出钱资助。”笑完后，夏院长言归正传。 这是件好事，大凡改过自新的人，应该给机会。 虽然医保覆盖已经很高，但很多医生都遇到过逃费的病人，尤其三无病人，最令人头痛。 一旦遇上逃费欠费，苦逼的是医生，扣款到治疗组，从组长到管床医生按比例扣，真金白银地扣工资奖金。 创伤骨科的住院总郭医生，就因为那个拔断尿管的病人逃费，连续一个月吃方便面。 这种情况，有时候做手术忙通宵，人救活了，但是费用令人头痛欲裂，轻者一个月，重的几个月，医生都给这个病人打工。 逃费的病人，各种各样，有些是三无病人，实属无奈；有些有名有姓有家人，但就是没钱，没有医保，没有商保。 脊柱外科，一个高处坠落的病人，高位截瘫，好几个子女，看到这是个大累赘，明确表示不要病人，让病人永远呆医院。 病人听到消息后，每天以泪洗面，一日三餐靠医生护士来喂。 所以，医院这地方，人性的美与丑暴露无遗，尤其急诊科、ICU这种生死离别的地方。 你永远想不到人性多么丑恶，也想不到人性原来这么美好。 抛弃、坚持、真爱、绝情每天都会上演。 比如，人还没死，子女在病房里为房产吵得不可开交，不是什么怪事，医生说还有希望，把费用交一交，然后一群孝子孝孙作鸟兽散，子女还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 没有医保商保的病人，每个医院，每个科室，都会遇上一些这种裸奔的人。 比如，大名鼎鼎的三和大神们，想必没有以医保，也不会有商保。 那些进城务工的农民兄弟，进厂的，一般没有问题。 那些打零工的，自谋生活的，比如自建小团队装修的，基本上没有医保，更不会有商保，因为没有这个意识，他们家里的农村合作医疗一般没交，城里的居民医保，以自由职业者身份凭居住证也可以交，可是这一群工友们很多居住证都没有，他怎么知道去交医保，就算有人告诉他们怎么交，很多也会心痛兜里的钱，不交，自信倒霉的事不会发生到自己身上。 这些小团队施工，纯粹赌运气，没事大家都好，挣点钱回家开开心心过年。 一旦发生事故，有经济能力的，伤得不重的，包工头一般会给钱。 有些刚上班第一天，连名字还没记熟，就摔个腰椎骨折，瘫痪在床，医药费开支巨大，老板自己都没钱，只好开溜。 有这个救援基金，遇上逃费欠费的病人，医生也不用再吃方便面，每天不用看着电脑上的红色赤字焦头烂额。 包玉楼还算大气，捐了三千万，关键不是数目，而是他找准了捐款的痛点，说明他很用心。 全国一年医院逃费欠费的数目在四十亿左右，三博医院每年逃费欠费达四五百万，民政部门给三博医院这方面拨款是几十万，只够零头。 几乎所有医院的惯例，这笔费用落实到医生头上，扣工资，扣奖金。 包玉楼捐款，设立这个基金，不管他儿子多么混球，他还是有诚意的，他在用心道歉。 “看他儿子和老婆的态度，如果态度确实好，还是帮他把手术做了吧？”夏院长说。 韩主任接过话：“看他的表现吧，病人没有暴力倾向，作为医生，人身安全有保障，自然愿意给病人治病，要是依然如故，那对不起，另寻高明，又不是救命的事。” 这一天忙得晕头转向，夏院长和韩主任也没跟杨平好好聊聊。 趁现在有空，韩主任建议到双子楼的天台上去吹吹风，顺便聊聊天。 是呀，大家猛然发现还在医院的露天停车场呢。 这个提议立刻得到韩主任的赞同，两个老头搞得像年轻学生一样，要跑天台上去聊天。 说干就干，三人坐电梯直通双子楼的天台。 天台就是直升机的停机坪，电梯可以直达。 天台上的空气不错，三人找个地方坐下来，慢慢聊。 韩主任不知道什么手里还提着几瓶王老吉，一人一瓶，边喝边聊。 夏院长将最近的一些事情梳理一遍，全是有关杨平的，破格晋级副主任医师应该问题不大，正在走程序，年内解决。 华侨基金会那边，夏院长已经发了一封正式的邮件给管理委员会，希望基金会建立一个专门的科研基金组，为杨平这边的科研服务，接受杨平科研的定向捐助。 接受定向捐助，设立一个组，管理委员会一般会同意，因为不涉及其他问题。 夏院长为此事向省里跑了几十次，说服了领导，同意走这样的途径，如果要重新建立一只基金，谈何容易，因为三博医院本身与这个东南亚华侨基金会联系紧密，所以他熟悉基金会的操作，借用这个基金会打通一条通路，又快又稳。 当年几个东南亚富商华侨捐助建立三博医院后，为了让三博医院稳定发展，设立这个基金会，为三博的医生教育、设备采购、房屋基建等提供持续支持。 所以设立科研基金组的事情，应该成功把握很大。 一旦设立，就可以向社会公布，接受定向捐助，能够接受多少钱，就看杨平的能力了。 这种定向捐助，就看定向对象的吸引力，人家给面子，愿意捐钱，谁也拦不住。 外科研究所的设立，那是院内的事情，只要召开院内会议讨论就行，这事就没有悬念。 当时夏院长本子上记下的事情，现在一件一件在落实。 “小杨，你看还有什么要我们做的，我们几个老的，思维跟不上你们年轻人，但是给你做后勤还是没问题的，姜还是老的辣。”韩主任让杨平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夏院长又想起了一件事：“小杨，你们外科研究所，我将设立一个办公室，这个办公室很特殊，专门负责你们技术之外的事情，后勤、公关、法律、文书等等，全部由他们负责，比如，哪怕你们开个车在外面有剐蹭，你一个电话，办公室有专人开车来接你，然后专人帮你处理后续事情，或者遇上一些法律纠纷，律师替你们会同医院的法务部进行处理，这个办公室就是你们的勤务兵，围绕你们工作，让你们一心一意搞科研，做手术，治病救人，其它事情全部交给他们办理。” “另外保安部建立一支专门的安保团队，为你们外科研究所做安保工作。” 夏院长真是滴水不漏，杨平自己根本就没有想这些事情，要是今天不说，杨平还不知道呢。 “你家里还有什么事情要我们安排的，尽管提，不要客气，比如有什么亲人要医院安排工作的，在医院里面或周围开店的，你尽管说，不要不好意思，我的手机，你的电话铃声都是单独设的，要开开心心、踏踏实实地在这里工作。”夏院长事无巨细，都在考虑之中。 这种工作态度，难怪又是全国劳模，又是全国百佳院长，还在人民大会堂领奖呢。 “我们两个就是给你们做保姆的，你们不要有压力，不要以为要尽快出成绩，要顺其自然，按照自己的节奏走。”韩主任怕杨平有压力。 “对！按自己的节奏走。”夏院长同意。 “那个名言叫什么的？意大利诗人。” “走自己的路” “对，就是这个。” “要不要整点花生米和啤酒上来？”夏院长来劲了。 韩主任说：“要不，搞点上来？” “搞搞搞今天高兴！”夏院长摸起电话，又放下。 “你们在上面休息，我下去弄。”杨平不忍心浇灭两人的兴致。 “年轻人，自然要多跑跑，我们休息，让他去，啤酒要冰的。”韩主任招呼杨平。 “要不要把张老拉出来？” “算了，他老婆子看得紧。” 地址： 第430章 各个击破 梁教授刚刚离开三博，第二天清早，301的教授军团开至三博，比起梁教授单枪匹马匆匆空降。 301可谓备战充分，阵容豪华，骨科主任秦石教授、政治工作部张正龙主任、医务处周民主任、人事处吴湛丽主任等等，还有一个女军官，301手术室的护士秦佩玲，这些人全部穿军装，这个军团里很多人立过功，获得过嘉奖。 经过协和的第一轮轰炸，现在夏院长应付起来得心应手。 昨晚和杨平在天台推心置腹，夏院长心里的火重新燃烧起来，他原以为自己老了，但是现在他改变了想法，要干一番大事业。 他才五十多岁，到退休还要好些年，这么长的时间，可以干很多事情。 况且，他两袖清风，干干净净，凭借之前积累的业绩资本，暂时院长这个位置坚如磐石，这样可以持续为杨平提供最好的条件。 他准备接受杨平的建议，以外科研究所为核心，辐射整个医院的科室，以后向全球招揽最优秀的人才。 在以前，这是夏院长不敢想的，但是现在他敢想敢干。 凭借过人的识人眼光，夏院长断定，杨平是一个支点，他拥有巨大的能量，可以轻松撬动整个三博。 人这辈子，就要干出几件让自己不后悔的事，现在三博是最好的时期，他不会错过，否则此生遗憾。 相对见到梁教授时的惶惶不安，夏院长现在淡定从容。 老规矩，夏院长带领大家到医院办公室坐，医院办公室有一个专用的接待室，宽敞明亮，茶水咖啡什么饮料都有。 办公室的秘书们也忙碌起来，接待工作，她们轻车熟路，专业的。 来意就不用说了，上级的通知早就下达到夏院长这，还让夏院长提前做好杨平的思想工作。 秦教授有点反常，他只是跟夏院长和韩主任闲聊，问医院的发展，一年的门诊量、手术量、住院病人量、科研资金等等，对引进杨平的事只字不提，仿佛不是来引进人才，只是参观。 他们不说，夏院长不可能主动提，倒看看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茶已经喝了几杯，夏院长也装傻，只是聊医院的情况，关于杨平的情况也不提。 “参观一下小杨的科室，麻烦找一位护理部的同志，带我们的护士去手术室看看，小杨平时做手术的地方。”一番客套寒暄，不着边际的闲聊之后，秦教授终于提出。 其实，秦教授早有准备，不打无准备之仗，对于杨平的情况他已经摸得一清二楚，杨平有个女朋友是手术室护士，所以今天特意带了一个护士过来，专门给杨平女朋友做思想工作。 做思想工作，这是一门高级技术活，张正龙主任和吴湛丽主任最熟悉其中的奥秘。 在来三博之前，这两位主任给301的秦佩玲护士特意上课，传授思想工作的精髓。 而且，秦教授没有指望一次就能谈成功，也不可能一次成功，他有足够的耐心。 行政人员、医生、护士，各自都有自己的谈判目标，谈判团可以兵分几路，各个击破。 对夏院长，由张正龙主任出马，谈判的主题是，要有大局观，不能地方保护主义，人才是国家的，应该放到最合适的位置，何况只要放人，301有足够的实力让夏院长带领的三博医院建立卓着的政绩，能够培养出杨平这样的人才，夏院长就是有功，将杨平送出去，夏院长更加有功，他个人会因此受到嘉奖。 安世荣主任的目标是韩主任，据说韩主任对杨平有知遇之恩，师生情深，要扣住这一点，留下杨平是自私的行为，只会荒废人才，放他去301这种大平台，才是真正的爱才，男儿志在四方，哪有当爹的留着儿子守着一亩三分地。 其他几个年轻的医生，将围绕宋子墨、徐志良等人，用前途，用荣誉，来瓦解他们防线，这次要将整个团队连根拔起。 至于跟杨平谈话，秦教授亲自上阵，慢慢影响他，火候成熟时，等他身边的人防御瓦解得差不多，最后再集中力量，一举拿下杨平。 思路清晰，计划周详，做事要有章法，不能眉毛胡子一把抓，秦教授信心十足。 当这群军人医生出现在综合骨科的病房时，男的威武挺拔，女的英姿飒爽！惹来无数羡慕的目光。 每一个男人，小时候心里都有一个军人梦！ 杨平小时候，也曾经渴望成为一名军人，保家卫国。 看着这群穿着军装的医生，儿时的梦想禁从心底被勾起，心潮澎湃。 激动归激动，儿时的梦归儿时的梦，杨平是一个极为冷静的人，他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要为国家做贡献，每一个岗位都可以，正如梁教授所言，每个人将对自己的工作全力以赴，汇集起来就是伟大的祖国。 “这是政治工作部张正龙主任，这是雷正国教授，这是王巍教授” 秦教授做完自我介绍，便一一介绍团队成员，每一个被介绍到的人，立刻行一个标准的军礼。 看着大家羡慕的目光，秦教授满意地一笑，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从事临床的教授，最关心的就是你这里目前住些什么病人，开展哪些手术，所以参观也好，只要来了，免不了查房。 一圈房查过，看着这里的病例，无一不是高风险高难度的病例，秦教授心里不免也捏一把汗。 不说别的病人，就那几个脊柱侧弯的病人，每一个在301医院，由秦教授亲自主刀，也未必敢做手术。 最后一个病例，秦教授十分熟悉，这个病人十八岁，男性，在301看过，科内还进行过讨论，多学科合作，心脏外科、胸外科、肝胆外科、普外科坐在一起，讨论很久。 脊柱侧弯矫形后，内脏的移位怎么处理，内脏的畸形怎么处理，里面现在一塌糊涂，不动还好，一动刀子，牵一发而动全身，最后得出结论放弃手术。 不是所有的病人可以医治，不是所有的病人可以手术。 竟然这么巧，这个病人来找杨平。 “你们准备手术？手术方案呢？”秦教授简短明了。 杨平的回答也简单：“脊柱侧弯矫形，对移位畸形的内脏进行矫形！” “心脏、肝胆胰、谁来做内脏的手术？”秦教授继续追问。 医学是严肃的，不是靠一腔热血。 光说这心脏，这已经是安贞阜外的水平，三博医院的胸外科不具备这个条件。 “我来主刀！” “你？” 秦教授惊呆了，一个骨科医生做心脏手术，笑话！ “很快这里就要挂上外科研究所的牌子！”夏院长赶忙解释，一般人听到杨平跨科手术，都会疑惑，正常现象。 秦教授从恍惚中回过神，点点头。 手术这东西，必须是经验的积累，没有捷径可走，这种跨专业的手术，他们就敢给杨平做？ 不过想想，也是，杨平那台上颈椎肿瘤的手术，冯天成院士，肿瘤不是涉及到延髓吗，延髓的肿瘤，本来应该是脑外科的手术，可是他一个人拿下来。 但是上颈髓和延髓在解剖上是连贯的，做上颈椎肿瘤，拿下延髓肿瘤，在欧美，这都是神经外科医生的范畴，所以也不是怪事。 至于杨平在美国秀了一把介入，搞创伤外科的医生，遇上骨盆骨折，为了止血，个别心灵手巧的，掌握介入技术，自己亲自介入栓塞止血，所以掌握介入技术也不是怪事。 至于从骨科跨到心脏、跨到肝胆胰，全世界都非常好少，那么一两个，不能模仿。 比如瑞士的一位外科医生，是创伤外科的权威，普外科的权威，神经外科的权威，泌尿外科的权威，妇产科的权威，一个人跨多个学科，都是权威，这还不够，满足不了这哥们的胃口，于是顺手拿了个诺贝尔奖。 德国夏里特医学院附属医院也有这么一个牛人，本来搞创伤外科的，搞成世界一流，做烦了，去矫形外科做做手术，一不小心又成为世界一流，矫形外科玩腻了，觉得要搞搞肿瘤外科，于是又去研究肿瘤，研究来研究去，又成了世界一流，各种顶级国际学术会，他都以大牛的身份参加，大家搞不清楚他究竟搞那个专业的，好几个专科都有他的专着，本本经典，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同名同姓呢。 这么牛逼的人，世界上也就那么几个，不能模仿。 在中国，术业有专攻，再怎么重视人才，也不能这样乱来。 对于夏院长对年轻人的过分溺爱，秦教授觉得有点危险。 年轻人，需要引导，需要帮助，不能任着性子来，这反而是误了年轻人，东一榔头西一棒子，最后一事无成。 而且这么搞下去，会出事，一旦出事，就会误了年轻人。 就像女孩子找对象，家长必须帮忙给建议，正确引导，对于明显不正确的选择，必要时给予一定的干预，不然容易误入歧途，贻误终生。 将人才这种用法，简直暴殄天物。 张正龙主任对夏院长心里有点不满，设立骨科研究所情理之中，设立外科研究所，什么意思？ 别人家事不能干涉，大家关注这个病例。 几个骨科教授都想知道，杨平如何来做这个手术，韩主任看大家热情很高：“小杨，给大家讲讲。” 包玉楼带着老婆孩子亲自送来道歉信，夏院长太忙，孙院长接待了他们，孙院长带着包玉楼一家，往综合骨科那边走，想等夏院长和杨博士有空，大家碰个头。 到美国转个大弯又回到了三博医院，包俊豪母子算是彻底老实了，回国后，又看到罗进比包俊豪伤得还严重，居然已经开始复赛，运动员的手术效果行不行，场上跑几圈就知道，根本无需其它的检验。 在美国，杨平被罗伯特当作老师，那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包俊豪从心里害怕了，害怕自己残废。 每个人都有害怕的东西，有钱人最害怕的就是身体出问题。 包玉楼知道杨平忙，一定要见个面，哪怕远远地打个招呼，不过去打扰他，也行，这样表达了自己的诚意，至于其它事，慢慢来。 “301医院的几个大教授今天过来，正在综合骨科参观交流，所以杨博士比较忙，夏院长也是忙这事。”孙院长向包玉楼解释。 孙院长这人，八面玲珑，世故圆滑，这些大人物，不管是那个领域的，他都要巴结巴结。 “没关系，我们只是看一眼就行。”包玉楼的意思，打个照面，只要杨博士知道他们来过就行。 后面还要签协议，还要捐款的呢。 “301？上次老万肺癌早期，想到301住院手术，住不进，后来怎么样了？”包太太也知道301。 包玉楼说：“那医院，不是有钱就能进去的，后来在帝都找了个大领导，帮忙打招呼，才给一张床位。” 301在中国的地位，他们这个层次的人，哪有不知道的。 正聊着，到了综合骨科，向护士站打听，大家都在医生办公室呢。 孙院长带着包玉楼一家，来到医生办公室，刚到门口。 满屋子的军官正围着杨平，杨平对着电子阅片屏幕在讲课。 那些军官听得十分认真，不时像学生一样提问，杨平讲解后，有些好像还是不懂。 杨博士这是在给这些人讲课？ 包玉楼楞了一下，那些人肩上的标志他还是懂得一点，级别都不低。 这种医院的教授，说实话，接触的都是高层，现在围着杨平，眼神充满尊敬，像学生一般。 包玉楼冒名的背脊冒冷汗，真是危险！ 包太太似乎也看出了什么，突然一种莫名的后怕。 地址： 第431章 温水煮青蛙 这个病例，脊柱侧弯矫形难度很大，不过对于杨平来说，可以把卢钢的脊柱畸形矫形成功，这个病例应该不是难事。 脊柱矫形手术，秦教授对杨平没有半点怀疑，只是他要做胸腔和腹腔的内脏手术，秦教授对杨平有点信心不足，毕竟这跨科跨得有点大。 胸腔和腹腔的内脏处理，无论是心脏、肺脏和大血管，还是肝胆胰，专科化程度极高，就连301的心脏外科和肝胆胰腺外科教授研究病例后，觉得手术风险太高，必须放弃。 这些生命脏器很多地方粘连，一旦对脊柱进行矫形，整个脏器的悬挂和布局都要受到影响，弄不好脏器受到牵扯扭转，就会心跳骤停、脏器衰竭，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再说病人已经十八岁，发生畸形也近十年，当时脏器的发育就是顺着这个畸形来的，已经适应，虽然存在部分功能障碍，但尚能够满足生命需求，现在手术干扰，整个脏器系统无法重新适应新的环境，极易产生一些并发症，比如脏器蒂部扭转、脏器的疝、脏器受到牵张和挤压，引起致命的坏死或功能衰竭等等。 要避免这些情况，必须提前对胸腹的脏器进行手术，以适应新的胸腔和腹腔容积，适应新的脊柱序列，如何手术，怎么才能适应，这里面困难重重。 为了这个病例，当时秦教授与德国的脊柱外科权威奥古斯特教授进行过沟通，他们也遇到过类似的病人，重度脊柱侧弯合并胸腹脏器的畸形和移位，当时病人已经出现心力衰竭，必须手术。 奥古斯特在人工心肺机的帮助下，进行了手术，很遗憾，与心脏外科和肝胆胰腺外科医生协同，手术进行了十四个小时。 术后病人一直无法脱离人工心肺机，在术后12天时，病人在宣布死亡。 这种病例，目前对心肺和肝脏胰腺的研究远远不够，手术的死亡率极高。 听杨平的讲解，似乎一切都可控，手术成功率也很高，可能的合并症都已经想到，应付的预案也十分周详。 理论归理论，不说术后的处理，仅仅脏器的矫形和重新悬挂，这简直就是医学上难以达到的巅峰。 既然杨平要做这手术，没有任何胆怯的样子，整个医院都支持他，秦教授也无话可说，他想留下来看看，这手术究竟怎么做。 “杨博士，你刚才描叙的心肺和肝胆胰的手术，恐怕难度太高，要不要请人过来支援？”秦教授很直爽，他愿意帮忙，无论从哪个医院请心脏专家、肝胆胰外科专家，对他来说，都很容易。 而且，秦教授听说，最近有一位美国克利夫兰医学中心的华裔心脏外科专家来301指导手术，正好可以帮助杨平，秦教授这么做，完全是作为医生的责任。 克利夫兰医学中心的心脏外科，全美排名第一，这位华裔心脏外科专家，是该中心顶尖的专家，才四十岁出头，深得克利夫兰首席心脏专家的赏识。 秦教授把情况跟杨平说明，杨平觉得，有这么一个专家过来，一起讨论也是好事，学术上的事情，就是要开放。 “这个教授什么时候过来，我们可以一起在讨论，将手术方案更加完善。”杨平对秦教授的提议很赞同。 秦教授也不知道具体时间，好像就是这几天，他说：“我确认一下，不过，不知道对方的行程安排。” 他也没有把握，因为听说这位教授来中国指导手术后，下一站是澳大利亚的北岸医院。 既然不确定，此事暂时放下，反正这个病人的手术没这么急。 要是这位克利夫兰的教授能够来，杨平非常愿意跟他交流，取长补短，学习无止境。 301的几个年轻医生，有很多问题还没弄懂，向杨平又提了很多问题，杨平都耐心解释，体现的深厚学术素养，让秦教授和安教授都深深折服。 他们觉得，仿佛杨平什么专科书籍都读过，什么论文，哪怕很久远的，或者最新的，都看过。 几乎没有他不知道的知识点，这种专科知识的掌握量简直惊人。 孙院长瞅准一个机会，跟杨平打个招呼，领着包玉楼一家进来。 包玉楼知道，今天这只是打个照面，隔日还要举行仪式，正式当面道歉。 所以他怕耽误杨平时间，什么都没说，只是客套几句，杨平很忙，象征性地点头回应，包太太和包公子也在旁跟着，又是微笑，又是鞠躬，显得有点尴尬又不知所措。 这样，照面打过了，包玉楼也不好打扰杨平，改日再来当面道歉，还有签署捐款的协议。 讨论完这个病例，秦教授还是不提引进杨平的事情，打听到杨平有一个课题，外固定架治疗儿童脊柱侧弯，非常有兴趣，尤其看到外固定架的设计图，知道课题已经到了最后阶段。 这项技术一旦成功，那可是极具影响力。 于是秦教授以此为突破口，建议与301合作，301的脊柱外科可是全国几大中心之一。 如果动物实验数据良好，加之是微创手术，这种外固定架的临床实验，伦理审核很容易通过。 大型临床医学实验一般需要多中心合作，这样既可以获取大量样本，又能获得大家承认，一个人埋头做实验，可信度没有多中心来得高。 301和协和，这些都是可信度极高的医院，对杨平的科研计划十分有利。 秦教授表示301可以参与临床实验，杨平欣然同意。 病例讨论完之后，大家还想到处走走，不知不觉，夏院长、韩主任、杨平，三个人被分开了。 夏院长被张正龙主任、吴湛丽主任拉去行政楼，韩主任被安世荣主任要求一起看骨科实验室，秦教授要跟杨平谈课题合作事宜，以及克利夫兰心脏专家的安排，宋子墨等被301几个年轻医生拉去看综合骨科的训练室。 看到时机也差不多了，秦教授很正式地向杨平表示，看到杨平的金刀奖手术和发表的论文，非常欣赏杨平，如果杨平愿意去301，可以特招入伍，破格授中校军衔，301骨科给一个病区给他，科研资金五千万，安家费五千万，未婚妻可同时特招入伍，整个团队可考虑加入301，秦教授表示，不要急着答复，慢慢考虑，301的大门随时朝他打开。 秦教授不急，他按照上级的十六字原则来办事，既不能挑明是上级命令，又要把事情办妥，既要引进杨平，还要杨平心甘情愿，不能带有任何命令色彩。 秦教授还知道，杨平在这里，有一个干细胞课题，已经立项，国家拨了两百万资金，医院准备拨两千万，这远远不够。 以301的实力，可以帮助杨平解决七八千万的科研费，甚至有可能成为国家重点项目，吸引过亿的资金。 在手术室，秦佩玲护士已经和小苏手拉手，快要以姐妹相称。 小秦护士也喜欢打网球，工作之余，也喜欢打打球，这样两人兴趣相投，又同是手术室护士，共同话题很多，很快成为好朋友。 不爱红妆爱武装，小秦护士邀请小苏到301看看，如果能够有机会入伍，穿上军装，那是最好不过，其实女孩子，也有一些有军人梦。 张正龙主任跟夏院长的一番说辞，夏院长竟然无法反驳，人才是国家的，不要地方保护主义，张主任没有提这个几个字，但是中心思想已经清清楚楚。总之，张主任面面俱到，不仅考虑到杨平，还考虑到夏院长和三博医院，话里话外，将杨平送到301，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大事，阻扰这件事就是觉悟有问题。 张主任环环相扣，占据谈判的制高点，最后语重心长：老夏，让我们一起完成这件好事，也算是为国家为医学界尽力。 要是拒绝，就不是尽力，绕了一大圈，把夏院长结结实实地绕进去了。 夏院长只好以不变应万变，表示非常同意张主任的意见，他一直在努力做杨平的思想工作，但是杨平自己心里的真实想法，不得而知，还望张主任亲自跟他谈谈。 韩主任那边，安世荣主任非常羡慕韩主任和杨平的师生感情，以前他硕士刚毕业在一个军区医院，当时的老主任对他很好，鼓励他往上深造，积极帮他联系301的导师，费尽周折才联系上，他也没有让老主任失望，成功考上301的博士，才有今天，每每想起那时候，真是感激老主任的帮助和鼓励。 宋子墨几个，在综合骨科训练室，301的几个年轻医生围着他们，有意无意绕到了医闹、病人逃费等等痛点问题，言谈中愤愤不平地说，医闹逃费这些事，他们压根就没见过。 秦主任提完引进条件，不再谈及此事，只是和杨平讨论具体合作事宜，他从来没有想过，一次能够达到目标，温水煮青蛙，慢慢来，只要杨平答应合作，他就有办法让杨平喜欢301。 这种事情就像谈恋爱，哪能直来直去，要慢慢来。 杨平要去301，还有很多事情要面对，老东家的恩情，韩主任的知遇之恩，去了之后是否可以适应301的环境，等等。 年轻人嘛，怕约束，顾虑较多，让他自己慢慢想。 最新。 地址： 第432章 反套路 到了中饭的时候，分开的军团又会合到一起。 秦教授开始暗地收集大家的战果，小秦护士和小苏已经互称姐妹。 小秦护士网球水平不错，听说小苏在大学生运动会上得过奖，十分羡慕，算是遇上知音。两人聊着聊着，小秦护士越发羡慕小苏，她想，以后转业，希望来三博医院，杨平这个团队非常有吸引力，是她梦寐以求的团队。 张正龙主任说，本来他一番大道理讲得夏院长无法反驳，呈压倒优势，可是夏院长带他在医院转了一圈，指着那栋八层楼说，这栋楼全部给杨平，人事和财务都独立，物质采购杨平自己做主，不久将有一个专门的基金为这栋楼的科研输血，资金不是很多，每年估计得弄几个亿吧。 夏院长又指着另一块很大的空地，对张主任说，三博医院别的没有，这地盘大，年轻人有志向，拳脚有地方施展，如果有需要，那边可以建一栋十八层的大楼给杨平，他夏长江就是一个服务员，为人才做服务的。 韩主任那边呢？安世荣主任深得秦教授的信任，应该有点战果吧？ 安世荣主任对韩主任一顿吹捧，然后讲自己年轻时的师生故事，弦外之音，好像韩主任不放人，就是思想狭隘。 韩主任说，杨平这小子胆子太大，就是个孙悟空，做手术，再大的风险也敢冒，他整天提心吊胆的，现在301和协和都来人，想引进杨平，这是好事，赶快让杨平走，不然他老韩这心脏迟早出问题，他还想多活两年。 这是什么意思？被反套路了？ 秦教授这周密的作战计划，好像被人打太极了，棋逢对手呢。 不过，秦教授早有准备，这件事不可能一两次就能谈成，慢慢来。 夏长江，能够在人民大会堂领奖，也不是等闲之辈，从他手里挖人，恐怕不是容易的事。 秦教授看到这种情况，绝口不再提引进杨平的事，第一次来，就是打个前哨，刺探一下对方的反应，现在看来，这是一块硬骨头。 中饭后，秦教授安排张正龙主任带队回帝都，他一个人留下来，观摩杨平的手术。 小秦护士申请留下来，被秦教授拒绝。 小姑娘太单纯，这种场合，就算想留下来，也要偷偷说，不能脸上表现出来。 克利夫兰的华裔专家李泽会教授已经确定，会抽空来三博医院，他受父母所托，要回乡祭祖，这次中国之行预备了充分的时间，李教授对三博的这个病例非常有兴趣。 秦教授拉着韩主任一起，要去南都附一，看看苏教授的脊柱外科。 杨平总算可以清静一会，这车轮战有点受不了，不过他很感动，大家这么重视他，其实重视的是人才。 自己年纪轻轻，虽然做了一些高难度的手术，但是也算暂露头角，这些医院能够敞开大门，尤其梁教授和秦教授的态度，让杨平感到，国家对人才十分重视。 这次协和和301的人才引进事件，杨平有必要跟团队成员一起商量商量，这是对大家的尊重。 宋子墨立刻将大家召集到杨平的办公室，楼上手术室的小苏、周灿、梁胖子也被叫下来，大家关起门来开会。 杨平略微打个腹稿说：“这两天的事情大家也看到了，协和和301都对我们团队抛出橄榄枝，大家心里怎么想？” 说是朝团队抛出橄榄枝，其实就是要挖走杨平，爱屋及乌，把整个团队撬走，归根到底这是杨平的私事，大家也不好发表什么意见。 宋子墨看大家不说话，主动挑开话题：“我说说自己的意见，协和301是最好的平台，这是毋庸置疑的！如果是我，那绝对应该去，但是杨博士，我觉得不要去，你是一个可以自己搭建平台的人，不需要依赖平台，去协和也好，301也好，各种原因，你不会像在三博这样自由发展，而我觉得，对你的任何限制，都是无法接受的。” “301，我也想去，穿上制服，走出去特有面子，上班不用担心医闹，可是我同意宋医生的意见，不去！在这里是个大王，何必去那里做弼马温？山不在高有仙则灵，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杨博士你就是仙，就是龙，随便在哪都能呼风唤雨，我觉得夏院长和韩主任最懂你，去了其它地方，他们不懂你，申明一下，我自己特想跟着去301，虽然听说他们要挖走整个团队，我估计自己没这个资格，但是想一想又不犯法，穿军装，威风八面，说完了。”张林跟着说。 “张林这几句话有点水平呢！”徐志良对张林这几句话刮目相看。 什么话，我平时没水平呢，张老师也是肚子里有墨水的人。 张林一副不服气的样子，说得好像平时他没水平一样，好歹也是科里的教学秘书，国内外的大牛从他手里也是经过了几波。 徐志良同意张林的看法：“以我看，杨博士你现在需要的是自由，最大的决定权，在三博，你可以建立外科研究所，在协和，在301，这是不可能的，就算梁教授和秦教授器重你，同意让你建，医院上面的管理机构会同意不？其他科室会同意不？随便设想一下，要是在协和和301，你要研究心脏，那科研经费优先给你，还是给心脏外科的大牛？” 徐志良说话不是很结巴呢？杨平觉得奇怪，比以前好多了。 宋子墨坐在杨平旁边，靠过来说：“听说，怕拖团队的后腿，每天下班回家对着墙壁演讲，已经练习了半年呢。” 难怪他说话越来越利索，只要有毅力，结巴也是可以纠正的。 “我也是觉得，不去！”徐志良最后总结。 “你说完了？”杨平问他。 徐志良点点头：“说完了，不去！” 轮到小五说：“这些什么大道理我不懂，杨博士你去哪，我就跟着去哪，只要你不嫌弃我，挖人挖的是你，我们只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所以，你也不用跟我们商量，自己拿主意就行，至于我呢，能够一起去更好，不能一起去，不能因为我们拖你的后腿。” 道理是这样，但是杨平还是要跟大家商量，这是对大家的尊重。 “杨博士，要带兄弟一起飞呀，胖子我打麻醉还是很自信的，去了协和和301，我也不怕。”胖子很直爽。 张林奚落他：“你最自信的应该是体重。” “我现在天天晚上跑步，而且保持多喝水，现在半年没有一次痛风发作，张林，要不哪天我们来比赛五千米？赌五条软中华？”胖子反击他。 “题外话会后再说，还有谁，都说说自己意见。”宋子墨维持会议纪律。 就剩下小苏和周灿没反言。 小苏笑着说：“杨博士去哪，我就去哪。” 这话没毛病，让小苏发言多余的，人家协和和301都表态，小苏那是优先安排。 “小苏姐姐去哪，我就去哪。”周灿拉着小苏的手。 大家的意见趋向一致，也没什么讨论的，杨平也不想离开三博，在这里正干得热火朝天，突然离开，很多计划会被打乱。 在课题上与协和和301合作，这是最好的方法。 去了这些医院，杨平自己明白，会有诸多限制，不会在三博这样自由。 杨平手头现在有两个课题，一个脊柱的，一个干细胞的，脊柱的交给徐志良具体负责，干细胞的由宋子墨负责。 干细胞培育肌肉的课题，前后资金至少需要几十亿，如果全靠国家投入，恐怕很有难度，在三博，依靠基金吸引社会捐助，自己可以想办法弄到很多钱。 利用社会资金做科研，这样才显得灵活，让科研进入一种自我发展的良性循环。 脊柱的课题比较简单，完成动物实验，数据合格，便可以进入临床实验。 杨平在系统空间实验室已经走完了整个实验过程，哪有数据不合格的，只是在现实中重新走一遍罢了。 这套器械，在系统空间也是经历了大量实验体的手术，已经非常完善。 至于干细胞培育肌肉的课题，目前迈出第一步就有难度，现实中，很多东西不是那么容易做到。 获取PX7蛋白质、微型支架的生产，都是大难题。 地址： 第433章 商业机密 协和与301的抢人大战之后，杨平开始抓紧时间研究治疗脊柱侧弯的外固定架。 杨平现在已经熟练掌握书写专利申请书的技能，当时儿童交叉韧带重建的器械，杨平找了好几家代理公司来书写。 但是这些工程师对杨平的器械理解不到位，写来写去，总是抓不到重点，抓不到重点，就无法很好的保护知识产权，很容易被别人绕过。 没办法，杨平只好自己亲力亲为，将专利申请书自己写好，再交给代理公司帮助申请。 自那次以后，杨平也知道专利申请书写的重要性，专门花了时间研究专利申请的书写。 他也教宋子墨、徐志良、张林及小五书写专利申请书，将这作为一项基本技能，让大家掌握。 脊柱外固定架的专利申请书写完之后，杨平请代理公司申请专利，而且他是申请国际专利，这样一次申请，知识产权可以在几个主要国家得到保护。 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现在，他要将新型外固定架试产，这是一件艰巨的任务。 这个外固定架对材料的要求非常高，金属棒使用高强度的形状记忆合金，齿轮和钢缆的强度也要非常大，以承受持续的张力，而不产生变形和松弛。 设计时，对矫形力量的分散也非常讲究，力量过于集中，容易引起螺钉周围骨折；力量太杂乱，无法逆转畸形，这套器械是生物学、生长发育学、生理学、解剖学、生物力学、力学、材料学的结合，技术含量极高。 杨平找个几个工厂，对方说，要试验很困难，不是一个工厂可以生产出来的。 光是记忆合金的几根杆子，要达到要求，目前好像没有哪家可以做到，这对记忆合金的有效形变参数掌握十分精准才行。 没想到，图纸变成现实这么难。 在系统空间只是积分的事情，可是现实中，要遇上这么多困难。 秦教授也动用自己的资源，帮忙打听，刚开始都觉得很简单，一个外固定架而已，但是一看到具体的图纸和原理，都摇头，根本实现不了。 这个外固定架一旦生产出来的，它的优势十分明显，比起截骨矫形，它的矫形是微创渐进的过程，是对脊柱侧弯进行逆转，矫形成功后，完全获得正常脊柱序列、稳定性及活动度，最符合人体自然形态。 不过缺点也显而易见，比起截骨矫形，它的时间较长，背上装个金属架子，需要好几个月，不能仰卧睡觉，平时上学什么也不方便，经皮的椎弓根螺钉，一节露出外面，存在感染的风险。 相对长远的收益，缺点完全可以接受。 治疗四肢畸形的外固定架，同样需要在肢体上保留几个月，甚至超过一年，诸如针孔感染风险，完全在可以控制的安全界限之内。 可是现在试产，生产出杨平来做动物实验，居然这么困难。 杨平不会灰心，图纸和病例都有了，动物实验的猴子也准备好了，现在就是要生产出来。 黄佳才为了杨平的外固定架，也开始绞尽脑汁，联系厂家进行开模试产。 别的器械商对此事毫无反应，甘凤仪不知道从哪里得到消息，也找到杨平，表示强生可以帮忙生产，而且将来可以花钱买下专利。 黄佳才和甘凤仪为了抢市场，已经针尖对麦芒，目前在杨平的脊柱外固定生产上，两人又开始争抢。 也是有趣，其它公司对这套外固定架毫无兴趣，认为完全是不成熟的技术，如果开模生产，至少上千万的资金打水漂。 而杨平抛出的合作条件，只有一个，那就是谁帮忙生产出来，专利授权就优先给谁。 好多厂家都摇头，话上千万去买个不成熟器械的承诺，毫无意义。 可甘凤仪这女人的认知与其他人不同，得到杨平这套器械的消息后，立刻向强生中国总部汇报，不惜一切代价拿下这套器械的试制资质。 强生总部对甘凤仪的判断极为相信，立刻通知甘凤仪，全力以赴，务必拿下。 而黄佳才此时的处境不太好，锐行公司已经是危机重重，真如他的担心，各大巨头已经将专利大棒毫不留情地砸下，律师函向雪花一样送到锐行公司，紧接着，法院的传票也到了。 正在紧锣密鼓筹划上市的锐行公司，突然遭遇专利纠纷，所有部署全部打乱，全部精力用来应诉，处理专利纠纷危机，因为一旦败诉，只有一个结果巨额的赔偿让公司倒闭。 对于锐行的种种行为，黄佳才已经失去信心，但是为了王总，他一直坚持下来，兢兢业业。 锐行其它区域军心动摇，人员流失，唯有华南区坚挺如初，不仅没有出现混乱，反而还在积极开疆拓土。 但是最近，甘凤仪那边的攻势似乎有所减弱，甚至有些步子凌乱，这完全不是甘凤仪的风格，本来这是好事，可是黄佳才反而有点不习惯。 很长一段时间，为了争夺市场，尤其争夺重新洗牌的人民医院，两家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斗得难分胜负。 就像两个高手，打得正起劲，对方突然出现败势。 黄佳才在综合骨科的会谈室等杨平，约好了今天谈脊柱外固定架试产的事情。 可是甘凤仪没有出现，只是派了一个部下过来，年轻的小姑娘，抱着一个皮包，风风火火地赶到。 这么重要的会谈，甘凤仪不亲自来？派一个部下过来？ 黄佳才越来越感觉不对劲，强生最近的行事完全不符合甘凤仪的风格。 黄佳才摸出手机，想发个短信问问，手机上面留着甘凤仪的电话，以前路上偶遇，帮她换轮胎，为了表示感激，甘凤仪请过黄佳才兄妹吃饭。 吃过一次饭而已，又不是很熟，发什么短信。 黄佳才收起手机，实在忍不住好奇：“这位美女怎么称呼？你们甘经理最近很少碰到呢？” 强生的美女代表立刻起身，点头：“小姓马，你叫我小马就行，甘经理这段时间休假。” 小马可没少在甘总嘴里听过黄佳才的名字，锐行的黄佳才，可是在他们强生华南区挂上号的，开会经常提。 这位黄总就是甘总最大的对手，作为甘总的手下，哪有不知道的。 小马刚才起立鞠躬，那是真心敬佩这位前辈。 这个工作狂居然会休假，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莫不是跳槽了？ 黄佳才突然有点失落，而且心里有点慌，也不知道为什么有这种感觉。 “你们甘总去哪个公司了？知道不？”黄佳才问道。 小马恭恭敬敬地：“没有呢，我们甘总没有跳槽，她是真休假了？” “结婚度蜜月了吧？”黄佳才悻悻地说。 小马摇头：“甘总单身的，好像她回老家了。具体我也不太清楚，只听我们副经理说，她接到家里的电话后，在办公室偷偷哭过，然后就匆匆地回到了老家。” 突然回老家？莫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还哭过，那是大事。 这个女人，要不是什么大事，肯定不会在办公室哭，黄佳才心里慌慌的，听说这个女人哭，黄佳才居然心中有种莫名的怜爱。 人家有事，你慌什么，笑话，黄佳才强装镇定，又不是很熟。 强生这个姑娘还算诚实，可能入行不久，居然跟黄佳才全说了，在与锐行的斗争如此激烈的时期，向甘凤仪这种级别的人，任何变动应该要保密的。 还是年轻，要是遇上心狠手辣的，可能趁现在这个时机，展开凌厉攻势，打破两家的市场平衡。 可是黄佳才不愿意这样做，趁人之危，没意思。 “黄总，我们甘总说，这份资料给你。”小马从包里拿出一份厚厚的资料交给黄佳才。 黄佳才犹豫一下，接过一看，这可是商业机密的东西。 “给我？你肯定搞错了。” 黄佳才只翻了十几页，便要还给小马。 小马很肯定：“是呀，甘总再三交代，这份资料要交给你，不能让别人看，我可是晚上睡觉都放枕头下的。” 黄佳才又打开厚厚的一本，这是杨博士脊柱外固定架的试产计划书，从开模、材料、工艺、上下游企业产业链的合作，完整的一个计划。 这套器械要生产，涉及好几个关键技术，这些技术被外资企业掌握，里面详细列举这些企业的弱点，如何利用谈判，以条件换条件，瓦解他们的技术联盟，获取合作。 里面甚至详细列举，某些关键工艺，找哪个厂家，哪个人，连电话地址都有。 只看到一半，黄佳才身上起鸡皮疙瘩，这个女人太厉害，还以为这个世界上，只有他黄佳才能够做出这种水平。 想不到这个女人比黄佳才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确认甘总是给我的？” 黄佳才还是怀疑，是一场误会。 这可是商业机密呀，要做出这份资料，不知道要付出多少心血。 “是的，甘总临走时，将这份资料亲手交给我，她说参加杨博士的这次会谈时交给你，其中不能转手任何人，而且说，要办成杨博士的事，除了她，只有你行，其他人都不行。”小马很认真。 黄佳才深吸一口气，将资料收起来。 “我知道了，你们甘总老家哪里的，知道吗？”黄佳才忍不住问。 小马想了想说：“我也不知道。” 地址： 第435章 着急的黄总 辛迪思，AO内固定器械厂商，被强生收购。 强生再整合收购的Depuy，实力大增，成为世界骨科器械领域的大哥大，紧随其后的便是捷迈邦美。 捷迈邦美原本是两家公司，合体后成为世界第二大骨科器械公司。 此时，辛迪思在瑞士的一家科研所，例行会议正在召开。 强生中国分公司提交给美国总部一份文件，总部转介给瑞士科研所。 辛迪思全球几家科研所之中，瑞士科研所技术力量最强。 而这份文件提到的脊柱外固定架，源于创伤骨科的外固定架，辛迪思最强的领域便是创伤骨科器械，自然交给他们评估最合适。 总部希望他们对这份文件记录的技术进行评估，是否有投资合作的价值。 “这套器械，目前连动物实验都没有进入，没有任何前期数据，要投入巨资去合作提案者简直疯了，浪费我们的时间。” 辛迪斯瑞士科研所的首席工程师钱德勒，敲打一份厚厚的资料。 “目前有意向参与的公司还有谁？”钱德勒问道。 “除了我们，还有一家很小的中国公司，我不记得名字。”秘书回答。 “中国分公司的首席执行官私下决定与这位杨博士合作，违背公司的流程，他们中国公司也是强烈反对，据说这个提案出自一个销售经理之手，中国科研所只有一个工程师赞成，其余都反对。”秘书补充。 “我们沦落到和一个不知名的小公司争夺项目的境遇吗？”钱德勒还在生气。 “我研究过这份资料，看起来很漂亮，但是很多关键东西，根本不符合生物和物理原理，连动物实验都没有，纸上谈兵的东西。”另一个工程师也毫不客气。 “投票吧，他们等我们的结论。” “我们都是工程师，专注创伤骨科器械几十年，从未见过如此幽默的技术资料，动物实验都没有，还说得头头是道，简直是自圆其说。” “还有什么意见没，如果没有，我们进入下一个环节，投票，美国总部的先生们在等我们的报告，好打发那个中国CEO。”钱德勒敲打会议桌。 一位年轻的光头工程师，待大家停下讨论，慢悠悠地开口了：“我不同意大家的意见，这份资料是经过伪装的，我毫不客气的告诉大家，在坐的诸位，没人可以写出这样的技术资料，既可以让你看到技术的轮廓，甚至可以看到某些细节，但是又没办法拿着它去生产，所有关键技术经过伪装，这是一种极端高明的技术资料伪装技术，经常用在专利申请上。” “它既可以明明白白地保护专利不受侵犯，又让对手拿到详细的专利资料，没办法复制技术，如果要复制，必须突破重重伪装，不断试错，如果运气好，等到真相大白，也是几年之后，新一代技术早就出来。” “你看，如果我没有猜测，这一百二十张图纸，很快会出现在专利保护书上，真正的图纸是这一百二十份图纸拆开的某个重组里面，你想想，这是多大的信息量，它巧妙的保护了知识产权，却拆开了技术，打乱重组，让你无法复制。” “如果我说一句不礼貌的话，这位年轻医生对器械的设计能力，超过我们在座的所以人，他对技术的实现能力惊人。” 光头工程师语气慵懒，带有一丝傲慢。 “西罗，什么叫做技术实现能力？”有人提问。 “一般人设计一个产品要经过模拟实验、动物实验、人体实验，依据实验数据改进，反复很多次，才能够成熟，这套产品给我的印象，出现即成熟，要么这位设计者掌握了电脑模拟实验技术，要么他对技术的理论与实践桥接能力惊人，他直接可以看到技术未来的演变，演变过程中的问题，然后在理论层面直接解决问题。”面对大家的质疑，光头西罗不慌不忙。 “你这是认真在和大家说话吗？”钱德勒一直不喜欢这个家伙，没来多久，摆出什么都知道的姿态。 “我是认真的，非常认真，我的意见——接下这套器械的试产业务，获取优先独家专利授权，未来，在脊柱外科，我们可以雄霸至少二十年，你看，中国分公司的这位年轻工程师的意见，写得清清楚楚，他的眼光超过我们大多数人，我建议，将这位中国工程师调入瑞士研发总部，或者立刻提拔他为中国研究所首席工程师。” 西罗耸耸肩：“我的意见说完了，你们请便。” “你的语气很像首席工程师，可惜你不是？”秘书嘲笑。 “没错，我不是，所以，我们很快要落后同行，可喜的是，捷迈邦美、史赛克、美敦力、施乐辉都没有动静，连美敦力都没有动静，我只能说，一群饭桶。”西罗对秘书的嘲笑毫不介意。 “请注意你的言行，保持基本的礼貌。”钱德勒敲打桌面。 “弱小和无知不是生存的障碍，傲慢才是！这个中国小公司，叫做锐行，你们记住它的名字，未来它将是你们最大的敌人。”西罗告诫的语气。 “哈哈”有人忍不住发出笑声。 “这个公司正在被强生蹂躏，你不知道吗？我们随时可以致它于死地，它盗用我们的专利，只要我们愿意，可以让它永远不能翻身。”秘书面露喜色，给西罗提供最新情报。 “弱小和无知不是生存的障碍，傲慢才是！我重申这句，我建议你们看这本书，我看了三遍，一个中国人写的，《三体》，你们知道降维打击是什么意思吗？不久的将来，你们会理解，哦，不是理解，而是体验。”西罗摸出一本书。 这家伙开会，钱德勒更加生气。 “恐慌的制造者，如果可以，我希望禁止你发言，但是我没有这个权力，你的话将被记录，你拥有一票反对，但改变不了什么，我们不会把这么大的资金投在莫名其妙的技术上，外固定架治疗脊柱侧弯，你知道实现起来有多难吗？”钱德勒保持风度。 “我知道，我们不行，不表示别人不行，你这是思维定势！”西罗说完开始看书。 “这是一个圈套，他们想借此合作，获得我们的关键技术和工艺，我们不能掉入中国人的陷阱。” “目前我们需要投资合作的项目，应该是日本东京大学附属医院三井辅佑博士的项目。” “这东西看着就头痛，说实话，我弃权，因为我没看懂。” “好了，大家投票！” “一票赞同，一票弃权，其余反对，大家如果没有异议，请核对各自的发言记录，然后上面签字，会议记录将附在报告后面，我们的结论将上报美国总部，成为总部决策的依据。” 钱德勒先生结束会议，不忘很很地瞪一眼正安静看书的西罗。 黄佳才买了机票到四川成都，然后租车赶往甘凤仪的老家，不知道怎么的，除了自己的妹妹，他从来没有这样担心过一个人。 甘凤仪肯定出事了，这个女强人在自己办公室当场流泪，还不是什么小事，究竟什么事，打电话不接，发信息不回。 一向理性冷静的黄佳才，觉得自己这样赶来甘凤仪老家，非常冒失，甚至会被笑话，但是此时他抑制不住，现在感觉控制了黄佳才的大脑。 从成都租车来到浦江县，再又下到乡镇，直奔甘凤仪老家的村里。 这是一个小村子，黄佳才依据自己打探到的地址，一刻也不敢停歇，催司机快点，到了村口，正好有一户人家，一个五十多岁的妇女人在门口压水洗菜。 黄佳才让司机停车，自称是甘凤仪的同事，上前打听，老妇人很警惕，不过一听打听甘凤仪的，立刻露出笑脸，邀请黄佳才进屋坐，还端茶水给黄佳才喝。 妇人显然对甘凤仪一家很是尊重，听说找甘凤仪的，热情又客气：“你是甘家女娃小凤的同事呀” “嗯，我们是同事，我出差路过成都，公司让我送点东西给她，电话打不通，所以直接送来了，阿姨，你看这是我的身份证。”黄佳才怕人家误会。 妇人看了一眼，没细看：“看你这斯斯文文，一表人才样子，也不像骗子，哎，前几天甘大娘生病住院了，听说很严重，在县里医院住着呢，小凤听到消息，赶回来了，真是孝顺，多好的女娃。” “你看，看到那个学校没？就是小凤给钱建的，村里好几个大学生，读书都是小凤给的钱，每年回来，村里家家户户她都要上门送礼，还会给老人红包，这孩子心眼好，不忘本。” “这女娃爸爸去世早，二十多年前，村里发洪水，他爸爸是村支书，为了救人，被水冲走了，哎，这村子大半人是甘书记救的，自己累坏了，没力气，被水冲走了，他们姐弟俩，都是甘大娘一手带大的，这女娃从小就懂事。” 妇人聊着聊着竟然眼睛湿了。 “你瞧，我跟你说这些干吗” “实不相瞒，阿姨，我就是甘总公司派来看甘大娘的，就是一直联系不上甘总，正着急呢。”黄佳才顺着话说。 “哦，正好，你跟我去，我正准备收拾收拾家里，去县里照顾甘大娘呢。” 妇人忙打电话，好像叫什么车子。 “阿姨，你就别叫车子了，我租了车子来，一起去” “行，等我，我收拾东西。” 一听这话，黄佳才又莫名地揪心，果然出事了，这个女人。 地址： 第434章 红花还需绿叶扶 杨平做完手术，准时回到科室，跟他在一起的是301的秦教授，协和的胡教授等人。 这些天，他们在一起，除了讨论那个特殊病例：脊柱侧弯合并内脏畸形移位，其余时间都在商量脊柱外固定架试产的事情。 只有样品试产成功，才能进行动物实验，才能有后面的临床实验，最后才真正进入临床。 秦教授出面联系了几家国内厂家，大家碍于秦教授的面子，很爽快的答应下来，随后都表示为难，这里面的关键技术，材料和工艺都有几个无法逾越的障碍，即使投入巨资，恐怕也难以突破。 这些厂商建议，最好的方法是与强生、捷迈邦美、史赛克等巨头合作，几种关键材料和工艺只有他们才能做到。 各个行业的巨头，都是经过长时间不断积累，建立技术壁垒，这些技术壁垒并非短时间可以越过。 因为技术研发需要投入人才，投入资金，目前国内很多企业对这一块轻视。 很少有企业愿意投入时间和财力去做这些冲破壁垒的事情，能够靠仿制，靠与巨头合作赚一些钱，谁愿意冒这个风险，费这个劲，说不定一个决策失误就完蛋。 再说某些高技术含量的东西，只要给钱，这些巨头也愿意供货，巨头吃肉，这些厂家喝汤，只要安稳，喝汤也不错，总比把锅玩砸了好。 杨平权衡利弊之后，决定以专利独家授权为筹码，吸引几家巨头来合作，合作过程中，以技术换技术，拉一些国内企业加入，让国内企业跟着一起成长。 但是效果并不明显，真正感兴趣的只有强生，实际上是甘凤仪在其中起作用。 黄佳才和小马已经在会谈室等候多时，秦教授和胡教授去病房转转，杨平将黄佳才和小马叫到自己办公室。 小马见到杨平，解释甘凤仪未亲自参加会谈的原因，将资料也交给杨平一份，然后匆匆告退：“甘总交代，我把资料送给你们就要回去，不能参加会谈。” 这个甘凤仪也是奇怪，自己没来，叫个部下送资料，送完就走，还不让她参加会谈。 杨平坐下来，翻看这本计划书，这里面涉及技术的细节非常详细，已经不是销售经理可以做到的。 黄佳才也奇怪：“这里的技术细节太具体，一般的工程师，恐怕也做不到这点，你看，关于镍钛记忆合金，要符合我们要求的参数，她指名要找西北工业大学的一位教授合作，名字地址联系方式都有，她说得很清楚，国内能够做出符合我们要求的材料，只有这个教授的实验室有希望。” 这几根镍钛形状记忆合金的棒是几大关键技术之一，对形状记忆的范围要大，持续时间要长，非常难达到。 “既然强生愿意合作，他们肯定有办法到欧美采购材料，为什么还指引与西北工业大学合作我不知道为什么她将这份资料交给我。”黄佳才很是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按道理，在这个项目上，锐行是强生的对手，不太可能将这种重要的商业机密交给对手，就算最后三方合作，现在也不是交出这些机密的时候。 杨平跟甘凤仪这人接触不多，接触比较密切的是最近这段时间，都是为了这个项目，杨平抛出项目后，几家国际巨头，只有强生上门接触，其它没有任何动静。 杨平仔细想想，也符合逻辑，如果是普通器械，随便哪家公司都可以合作，这套器械试产，开模就是几千万的费用，而且目前没有任何实验数据支撑，没有哪家公司敢于冒然合作。 还有，对这套器械未来价值的判断，也很考验医疗器械厂商的判断力，新东西，只有少数人才能识货。 “杨博士，只有一种可能，强生与你合作，是强生中国公司的单方面行为，他们为了抢时间，先斩后凑，一边与你接触，一边往总部汇报，因为，后续的投入，不是几千万能解决的，而是几亿美金的投入，这种份量的项目不是强生中国分部可以决定的，需要美国总部的批准，估计这里面出了什么问题，甘凤仪才将资料交给我们”黄佳才分析道。 “这套器械如果成功，后续的迭代将会更加顺利，可以掌控一个行业的走向，我真希望国内有企业可以接手，将核心技术产业链也留在国内。”杨平明白自己器械的潜在价值，将引领整个脊柱侧弯矫形的技术走向。 但是自己明白没用，要别人明白。 上次的儿童交叉韧带重建器械，迫不得已，卖给美国公司，那是因为急需要钱。 而且那套器械是对现有技术的改进，成熟度很容易判断，现在这套脊柱外固定架，对现有技术来说，完全是另起炉灶，大多数厂家对成熟度会信心不足。 杨平的所有数据是在系统空间实验室获得的，现实中的动物实验都还没开始，没有一定数据支撑，厂家很难决定，他们的决策流程就是依靠数据。 “如果锐行不是陷入困局，我们可以全力以赴协助你。” 黄佳才很是为难，目前锐行内忧外患，摇摇欲坠，还不知道能撑多久。他只能帮助杨平寻找其它厂家。 “杨博士，我觉得，我们应该有自己的医疗器械工厂，我有一个想法。”黄佳才话锋一转。 “你说？”杨平想听听他的意见，商业上的事情，黄佳才更懂。 “以目前锐行的处境，逃脱不了低价出售，不久，出手收购的外资买家应该会浮出水面，如果杨博士可以支持我，我想拿下锐行。”黄佳才信心十足。 自己的医疗器械工厂，杨平也想过，只是远水不解近渴，建立一个医疗器械公司，各种审批，需要很长时间。 但是收购就不同，借壳创业，事半功倍。 杨平手里目前只有从美国弄回来的八千万美金，也就五个多亿人民币，还要为干细胞实验预留资金，收购锐行恐怕不太够。 “怎么帮你”杨平看黄佳才表情，似乎胸有成竹。 “提供资金，只需要四个亿，我可以让杨博士成为锐行大股东，避免让锐行落入外资之手。”黄佳才说出自己的想法。 如果能够拿下锐行，自己能够掌控一家医疗器械公司，有黄佳才这种人才帮忙，让工厂与实验室连接起来，以后对器械的科研成果转化，非常有益。 医疗器械相对药品，转化速度和效率更高，一旦让医疗器械带来现金，可以反哺基础研究，比如干细胞培养肌肉的科研，这样科研进行良性循环。 这是杨平求之不得的事情，但因为毕竟杨平是医生，专注医术，这些商业上的事情，他没有兴趣，也不内行。 “拿下这个公司，你占绝对控股权，我给你做CEO，相信我，我可以将公司做好，杨博士，红花需要绿叶扶，如果杨博士看得上我，黄佳才愿意做这片绿叶，你以后要做的事情很多，这些事情都需要钱，小到治疗思思的病，大到干细胞培养肌肉的课题，如果你相信我，我愿意替你分忧，让锐行公司成为你强有力的经济后援。”黄佳才站起来，向杨平鞠躬，然后伸出手。 在锐行这家小公司，即使摇摇欲坠的现在，黄佳才依然可以让华南分部军心稳定，与强生等国际巨头一较高下。 如果说在三博，黄佳才完全靠杨平的羽翼护卫，才能站稳脚，但是在华南区与强生甘凤仪的大战，他长袖善舞，丝毫不落下风，捷迈美邦、施乐辉、史赛克等，更是被他不断蚕食市场，其各种眼花缭乱的市场攻势，台面上的，台面下的，让对手节节败退。 一个小公司的分部，被他管理得井井有条，市场地位如此牢固。 跟黄佳才相处也算有一段时间，杨平对他很了解，可以说，这人智商情商都非常高。而且很有感恩之心，很多公司挖他，他为了报恩，不愿离开锐行，即使之前受到排挤打压，也坚定不移，为锐行尽心尽力开拓市场。 这个人行！ 杨平握住他的手：“你放手去做，但我能够拿出的只有四个亿，不能再多，商业上的事情我不懂，也不想参与商业，我只想做个医生。” 黄佳才笑道：“明白，谢谢杨博士的信任，我有十足的信心拿下锐行，然后依靠锐行，跟着杨博士做一番大事。” “坐下说！”杨平坐下来。 黄佳才心里有点激动，他虽然有信心说服杨平，但是没想到他这么爽快答应。 “杨博士，我决定去一趟甘凤仪老家，打探一下强生的情况。再去魔都锐行总部，找那些股东们聊聊。” “你去忙吧，脊柱外固定架试产的事情，全权交给你。” 黄佳才想了想说：“我们首选和国内企业合作，这个项目可以带动一批企业技术发展，如果失败，其实我们有补救措施，可以逼迫这几家巨头合作。” “逼迫”杨平很好奇。 黄佳才淡定地说：“对，杨博士你想想，如果协和的梁教授，301的秦教授，南都附一的苏教授，华西的傅教授，坐到一起，希望其中一家巨头跟你合作，情况会怎么样” “在骨科界，没有哪家厂商可以无视其中任何一个教授，几个教授坐到一起，可以捏住他们在中国市场的命脉，让它动弹不得。”黄佳才笑道。 这家伙够狠！不过他说得没错。 黄佳才继续说：“不过，这是预备方案，不到最后一步，不能用，真用，会掀起滔天巨浪，但是如果杨博士想达到目的，实现试产，又要掌握关键技术，其它方法行不通的时候，就算滔天巨浪，我们在所不惜。” 这家伙果然是干大事的，不仅聪明，胆子够大。 “嗯，这只能做预备方案，你抓紧时间去办吧，什么时候需要钱，跟我说一声就是。”杨平将这些事交给他，轻松多了，最近秦教授和胡主任也在联系厂家，但是都是教授，那有黄佳才这么专业。 “我马上打听甘凤仪的老家在哪，明天就启程。”黄佳才起身告辞。 信息时代，问个事情，打个电话不就行了，用得着亲自去她老家　　杨平不懂这对冤家对头的事，反正也没时间去想。 最新。 地址： 第436章 独一无二 不知道为什么，杨平每次遇到高难度高风险的手术，心里会生产一股强烈的兴趣。 这股兴趣引领他不知疲倦、不畏艰难去克服重重困难，最终实现目标。 即使那些看起来无法实现的目标，他依然保持绝对的信心，不断在系统空间去试验，去分析，去总结。 每一个高难度高风险手术被攻克，病人能够平安脱离病魔，杨平都会有一种巨大的成就感。 就像黑客经过艰苦努力，找到漏洞，成功地攻破了某个严密的防御。 强烈的兴趣与成就感进行循环，让杨平对每一个病例都极为投入。 他无法抑制这种心态，也不知道这种心态究竟是否健康与正确，最后他不断告诉自己，只要对病人有利，便是健康，便是正确。 也是这种心态，让他在系统空间承受无数次魔鬼训练。 封闭的空间，是常人难以忍受的。 所谓封闭的空间，不仅是在空间上切断与外界的联系，还包括在信息上切断与外界的联系。 比如将一个人关在小房间里，可以上网，可以玩网络游戏，这不是真正的封闭空间。 因为这个人还可以通过网络与游戏和外界或其他人互动，进行信息交流。 如果将这个人关在小房间里，不能上网，不能打电话，切断他与外界任何互动和信息联系。 这将是非常恐怖的，他无论如何坚持不了几天，便出现精神崩溃。 杨平在系统空间，与外界无论空间还是信息都是隔绝的，能够支撑下去最大的动力便是兴趣。 兴趣与成就感进行循环，不断地循环。 而且杨平发现，每次循环之间，他会有一个休息期，稍作休息，便能进入下一次循环。 作为医生，他乐于用医学知识来剖析自己这种心态。 杨平不知道这种心态是不是系统的副作用，但是他肯定，他现在喜欢这种状态，需要这种状态。 好在他的女朋友小苏是手术室护士，这样即使杨平天天泡在手术室，也可以与她朝夕相处，而且休息之余，两人还可以讨论一些病例。 如果换做别的职业，这种状态，恋爱根本没办法谈下去。 爱情，必须要时间来滋润。 没有足够的相处时间，爱情总会慢慢枯萎。 克利夫兰医学中心的李泽会教授，如约来到三博医院。 克利夫兰作为全球殿堂级的心脏专科医院，李泽会对三博医院没有任何兴趣，他感兴趣的是那个病例。 郑保胜，男，十八岁，脊柱侧弯畸形合并胸腔腹腔脏器移位畸形，尤其心脏和大血管的移位及畸形，这是脊柱侧弯畸形里面最难处理的。 即使没有脊柱侧弯，将心脏和大血管的移位畸形单独拿出来，也是一个罕见的极端病例。 秦石教授将病例资料发给301心脏外科教授吴雨成教授，再转发给李泽会教授，李教授对这个病例非常感兴趣，决定抽出时间前往三博医院参加会诊。 当他来到三博医院的时候，陪同的还有吴教授。 李泽会是心脏外科的专家，对脊柱侧弯矫形并不专业，但是他参与过很多脊柱侧弯矫形的心脏及大血管处理，所以对这类病例有经验。 李教授在美国出生长大，但是他能够说汉语，只是不太流利。 就像中国人使用不太熟练的英语，有时候要想一想，组织好语言，然后才能正确表达。 遇上一些跟英文习惯区别较大的发音，他要停顿一下，才能够正确完成发音。 秦教授作为中间人，完成双方的介绍后，李教授只是礼貌地握手。 他对杨平并没有多少兴趣，包括301的吴雨成教授，也完全出于必要礼貌。 “先看看病人吧，将病例资料准备好，随后我们再看病例资料。”吴教授已经习惯这种场景。 他经常被邀请去下级医院会诊或者手术，都是这套流程，一下飞机，匆匆赶到医院，便是直入主题。 宋墨带路，杨平和秦教授陪同，带着李教授和吴教授去病房。 去病房的路上，李教授和吴教授跟杨平的对话，都是询问关于这个病例的信息，没有任何多余的话。 李教授亲自询问病史，吴教授在一旁协助，周围跟着一大堆人。 克利夫兰医学中心的心脏外科教授，那是神一样的存在，三博医院胸外科的很多医生，还有附近得到消息的胸外科医生都赶来，一睹大牛风范。 尤其南都省人民医院的心脏外科医生，好几个都来了。 南都省人民医院的心脏外科技术实力很强，很多医院在澳大利亚北岸医院接受过一个华裔心脏外科教授的培训，可以说，这个华裔医生，是南都省人民医院心脏外科的技术源头。 而这个澳大利亚华裔医生就是李教授的师兄，都是现在克利夫兰医学中心首席专家的学生。 李教授询问病史非常详细，征求病人同意后，吴教授在一旁录音，保留第一手病史资料，遇到不清晰的问题，李教授会反复询问，直到弄清楚，几乎从出生到现在，每一个有价值的细节都不会放过。 问完病史，李教授开始查体，心脏听诊，换了两个听诊器，整个查体几乎做了一套全的。 足足一个小时，李教授结束病史询问及查体，眉头紧皱。 回到医生办公室，宋子墨将郑保胜的影像资料调出来，李教授反复研究才开口说话：“这个病例胸腹脏器严重粘连，尤其心脏和大血管存在致命的粘连，这种粘连已经改变了它们的解剖层次和关系，又因为发育畸形，很多的血管的位置不确定，手术随时会引起大出血，要对心脏和大血管进行重新布局，你看，现在腔静脉因为粘连出现迂曲，贴在脊柱前侧，因为脊柱侧弯又收到挤压，导致静脉回流障碍，引起明显腹水，导致心力衰竭，这种病人最后将死于心脏衰竭，这个手术，教科书上没有的，是一个全新的挑战，也就是理论上可以做，但是实际上没人做过，风险非常高，很可能死于手术台上。” “你们打算请谁来做这个手术？安贞还是阜外？”吴教授严肃的问道。 李泽会教授对这两家医院也熟悉，每年有医生在他们克利夫兰心脏中心进修学习。 秦石教授想帮杨平解释，这个手术由杨平来做，但是一时不知道怎么说，他对吴教授对杨平说话的语气有点不太舒服。 301组团来三博挖人的事情，在301，目前也只有院长、政委等领导层和骨科几个教授知道。 “建议放弃手术，做对症治疗，想办法解除静脉回流障碍的问题，暂时延长患者的生命，这种病人注定会死于脏器衰竭，我们无能为力，手术成功的概率几乎为零。” “应付粘连都很棘手，何况还有大量血管的变异、心脏及大血管畸形的纠正，你看，胸主动脉与胸椎前侧粘连，腔静脉不仅与胸腰椎前侧粘连，还与周围脏器粘连，我们外科医生最大的敌人就是解剖上的未知与模糊，要对心脏和大血管进行重排，我们都不敢做这种手术。”李泽会教授很坦率。 外科医生的手术，如果在解剖上存在未知与模糊；如同打仗，对地理环境完全陌生。 “的确，这个手术的风险很高，但是如果不冒险，这个病人只能等死，一个年轻人慢慢地等死，这是何等的绝望，或许，我们可以为他争取最后一线希望。”杨平不会改变自己的决定，他只是想与李教授探讨如何手术，希望从李教授那里得到有益的建议。 “你是？”李教授略显尴尬。 脸盲吧，刚刚介绍过呢。 “这是三博医院外科研究所的杨博士，这一届全国金刀奖骨科专业的冠军。”秦教授只好又介绍一次。 本来不想说这些，看吴教授的语气，秦教授忍不住将这个头衔拉出来，至于在美国帮助NASA做手术的事情，那是不能说的。 “哦，杨博士！” 李教授点头示意，他对什么金刀奖没什么感觉。 但是吴教授知道金刀奖的分量，那意味着该专业45岁以下的医生，手术能力全国第一。 吴教授与杨平再次握手，明显说话的语气好很多。 “脊柱外科方面，我无法发言，我实在不敢确定，谁可以帮你解决心脏和大血管的问题，这是最大的障碍，你必须将心脏和大血管的问题解决，才能够对脊柱进行矫形，否则，矫形过程中，大血管被撕烂，直接死在手术台上。” 李教授表示出担忧。 “杨博士准备主刀，完成整个手术！”宋子墨在一旁说。 “你？” 李教授摇摇头。 “外科医生需要的是训练有素的大脑和双手，而不是过剩的勇气。”李教授的话有点尖锐。 他觉得这是不负责任的表现，一个年轻的医生，还要跨科手术，绝对不允许。 “杨博士将是我们外科研究所的主任，他有能力处理这一类问题。”宋子墨很自信。 李教授看着杨平：“这类手术，你做过多少台？” “他是独一无二的，世界上没人做过，但这不是障碍！” 杨平从容地回答。 地址： 第437章 超级大脑 杨平说得没错，这个病例是独一无二的，没人做过类似的手术，包括解剖，也是独一无二的。 胸腔腹腔里的解剖关系一塌糊涂，如果不知道详细病史的，还以为胸腔腹腔曾经做过多次手术。 心脏和大血管是问题，肝胆胰腺也是问题。 这个病人的心脏和大血管挤压在狭小畸形的空间里，支撑不了多久，最后还是会死于心力衰竭，能够活到十八岁，已经不容易。 这种畸形不是短时间造成的，而是长时间逐渐演变导致，本来畸形的心脏和大血管会严重影响心脏的功能，再加上脊柱畸形造成的挤压，粘连导致的移位，最终这种状况恶化，现在大量的腹水就是这种恶化的结果。 不仅引起腹水，体位不当，还会引起休克。 下腔静脉回流受阻，回心血量减少，右心房压下降、心搏出量随之减少，从而引起血压下降，严重时出现休克的一系列表现，某种体位症状会更加明显，比如仰卧位，临床上将这种症候群叫做下腔静脉综合征或体位性休克。 在临床上，孕妇容易出现这种特殊状态，比如多胎妊娠、羊水过多症等子宫异常增大的孕妇，增大的子宫压迫下腔静脉，导致回流障碍，引发上述的症状。 现在这个病人，没有胎儿压迫，也没有肿瘤压迫，而是下腔静脉因受到粘连后，管壁折曲扁瘪，脊柱及胸廓畸形，产生压迫，同样产生类似的综合征。 如果是胎儿或肿瘤压迫腔静脉，病人在仰卧位容易出现休克症状。 郑保胜的情况特殊，他在好几个体位会引起休克，由于人体的自我保护意识，他已经找到了这几种体位，有意识的避开。 但是晚上睡觉就危险了，万一快速血压下降，一旦休克，随时有生命危险。 一旦进入休克体位，一旦超过五分钟，就出现休克症状，表现头晕、胸闷、恶心、呕吐，频繁打哈欠，全身出冷汗、脉搏加快、血压下降，收缩压快速下降80mmHg以下。 如果血压下降不是很快，跟睡眠呼吸暂停综合征一样，他能够从睡梦中醒来，调整姿势，获得缓解。 如果血压下降很快，很快失去意识，他就会在睡梦中死亡。 自从他有这个症状后，他的父母晚上轮流要照看他，防止他进入休克体位。 郑保胜能够活到现在，已经度过了很多死亡威胁。 “除了腹水，心力衰竭，肝脏也已经肿大，不手术没有多少存活的希望，手术几乎一点成功希望都没有。” 李教授见杨平如此执着，现在觉得冒险也是有价值。 不做手术等死，做手术也是死，不如积极一点。 “我能做点什么？” 本来李教授以为杨平会请他主刀，但是杨平说自己主刀，他不便再说什么。 “如果方便，我们一起来完成这个手术，不知道李教授是否有兴趣？” 杨平觉得，一个优秀的心脏外科专家的经验可以给自己借鉴。 即使有系统在身，杨平也绝不封闭自己，在学术上保持开放，才能走得更高更远。 杨平所有的医学知识来自于系统空间的阅读，大量实验体的实践训练，对于别人经验性的东西，他依然需要。 就像老一辈教授经常说的，向老师学习，向书本学习，向实践学习，向同行学习。 这种病例，无论出于兴趣，还是责任，李教授都愿意参与手术，他也想看看杨平的底气来自哪里，敢于做这种手术。 随后，杨平和李教授开始讨论手术细节，因为难度太大，每一个细节必须处理好。 刚开始，周围的人，还能参与一起聊。 聊着聊着，其他人，包括吴雨成教授，根本插不进话，因为讨论知识不断升级，知识储备完全跟不上。 “这里太狭窄，而且狭窄是不规则的，通道的转弯角度太大，人工血管很难植入，不然可以提前使用介入方法植入人工血管，改善静脉回流，在术中也方便分离腔静脉，即使一旦分离破裂，也不会引起大出血。” “有困难，但是可以尝试。” “这些系膜必须保留，粘连成功分离后，如果完全没有这些系膜进行悬挂，心脏和大血管在胸腔里会移动度非常大，非常危险。” “心脏的包膜要完全剥离，现在已经有缩窄的表现。” “术前可以使用血管临时桥接技术，让血液循环改道，避开手术区域。” “不行，最好有血液充盈，更加有利于分离。” “嗯，必要时可以将心脏取出来，这样好处理心包及纵膈内，重新为心脏重建合适的容纳床。” “这些粘连带有些可以利用，不能完全清除。” “肝胆胰怎么办？要不要我请人过来帮忙？” “不用，我能够处理。” “还有一个很大的危险因素，这个病人的血型是RH阴性，备血工作会收到诸多限制，能够准备足够多血制品？” “我们会提前和血库联系，准备足够的血制品，还会采取一系列自体输血技术来辅助。” “如果有必要，可以使用低温技术，降低组织细胞的氧耗，这样可以让血管阻断技术应用时延长时间。” “血管阻断技术只是临时应用，术中无需使用，术中让血液循环，充盈的血管更加有利于分离。” 两人足足讨论两个小时，旁边的人就傻傻地坐着，听他们聊天。 从临床聊到基础医学，然后又从基础医学回到临床，解剖、生理、生化、组织胚胎、病理、病理生理等等，全部涉及到，各种期刊最新的文章不断被引用，世界各个心血管专家的成果，交叉融合。 聊完之后，李教授开始重新审视这个年轻医生，杨博士简直拥有一个超级大脑，知识量惊人，所掌握的知识已经远远超出一个外科医生应有的深度和广度，好些时候，李教授要跟上都很费力。 他现在有点相信，这个年轻人冒险做这种手术，还是有一定底气的，至少理论知识已经准备充分。 李教授决定留下来，和杨平一起完成手术。 杨平让小五给李教授和吴教授到三博酒店订房间，秦教授说：“不用太麻烦，我来定，就住我旁边的房间，我看旁边房间都是空的。” 秦教授也住在三博酒店，这样也好，他们熟悉，住一起可以聊聊天。 杨平让宋子墨把科里的医生叫到示教室，他要跟大家简单讲一下这个病例，大家提前掌握一些知识，有利于病人的整个治疗计划地执行。 大家都在科室，就差一个张林。 宋子墨笑道：“张林正在培训室给几个年轻医生讲解关节镜手术基本操作，几个协和的年轻医生也在听。” 他给人讲关节镜操作，进步很快呢。 “他和小五每天练习一两个小时，进步很快，刚刚被妇科请去帮忙，在急诊科的手术室秀了一把内镜操作。”宋子墨顺便汇报一下这两个人的学习进度，平时杨平将张林小五交给宋子墨去培训。 杨平没听懂：“被妇科请去帮忙？” “急诊科收了一个病人，急性腹痛，按急腹症的流程检查，其它没发现什么，子宫卵巢附件彩超显示两个条状活动物体，然后一拍X片，子宫里两条类似脊椎骨的影像，追问病史，病人才说，两条黄鳝误入体内，活的。急诊立即请妇科会诊，妇科要在急诊手术室用宫腔镜取异物，但是这东西还是活的，滑溜溜的，不一定好取，内镜操作都差不多，妇科知道我们的关节镜操作技术很厉害，请我们觉得有点大材小用，不太好意思，正好张林有空，就把张林请去帮忙，这小子没给我们丢脸，抓取钳一次一条，不到两分钟解决问题，现在正神气着呢。”宋子墨将来龙去脉说清楚。 这不是什么怪事，以前杨平轮急诊科的时候，也经常碰到这种取异物的，直肠的，尿道的，等等都有，异物也是各种各样。 张林天天跟着杨平，宋子墨对他培训又严格，水涨船高，无论理论还是实践，自然进步比别人要快，见识也比别人要广。 “张林和小五，你对他们要求严格一点，基本知识、基本理论、基本技能，知识点要百分之百过关。”杨平吩咐宋子墨。 “小五呢？怎么样？” “小五的动手能力非常强，尤其内镜技术，进步非常快，手眼分离和三角技术，这些基本功掌握非常好。” 宋子墨打了个电话给张林，让他去示教室开会。 不久，他过来了，身后跟着几个年轻医生，他还在讲解内镜操作的要点，似乎讲得不错，几个医生听得很认真，一脸佩服的样子。 地址： 第438章 航空救援 自从郑宝胜入院，杨平还没有跟郑保胜的家属单独谈过。 他将郑保胜的父母叫到会谈室，这类高风险病人，术前要反复谈话，跟病人谈，跟家属谈。 郑保胜的父母，五十岁的年龄，头发已经花白，眼圈发黑，他们以前在山东青岛开饭店，饭店不大，夫妻档，也积攒了一些积蓄，经济条件不错，这些年带着孩子到处去求医，东南西北转了一大圈。 几个大医院都去了，医生几乎同一个口径，这种脊柱侧弯已经非常严重，令人望而生畏，而胸腔腹腔的脏器和血管，可能以前存在某种不明原因的渗出性炎性病变，产生广泛的粘连，粘连带的挛缩，导致脏器血管的移位畸形，而且血管在解剖上还存在很多变异，这种手术，没人敢做。 最近一年，郑保胜的肚子开始膨隆起来，呼吸也有点费力，稍微活动一下，便有点力不从心的感觉，睡觉时稍微姿势不对，就会出现头晕、胸闷、恶心、呕吐，出冷汗等。 夫妻俩着急，带着儿子去青岛大学附属医院看病，医生说很麻烦，已经出现下腔静脉综合征，医生说他们不敢抽腹腔的积液，怕引起压力失衡，内部的器官因压力失衡移位，会引起更加严重的后果，建议去帝都。 他们只好关闭饭店，盘点积蓄，准备再次带着儿子踏上求医之路。 郑保胜的父亲说，没想到，这个时候协和医院的梁教授居然打电给他，这些年，有些教授将他的电话留着，他一直不敢换电话，生怕有人说可以手术，联想不上他。 梁教授打电话给他，说有一线希望，让他去找三博医院的杨平博士，杨博士成功的脊柱矫形案例之中，有的案例比郑保胜更加严重，但是他不确定，合并的胸腹腔脏器问题如何处理。 接到这个消息，郑老爹立刻带着老婆孩子，买了火车票，赶来南都省的三博医院。 但是杨平不出门诊，他挂了张宗顺教授的号，张教授了解情况后说，难度很大，但是有希望，办理了住院。 老郑夫妻拿着住院证，激动得一晚上没睡觉。 “梁教授推荐的，没听你说过呢？”杨平还是头一次听到郑老爹这么说。 郑老爹脸一红：“住院这些天，每次杨博士你来查房，都有很多人，我怕说出这事，影响梁教授的声誉，梁教授是大教授，他这么帮我，我得顾忌人家的声誉。” 难得病人有这种想法，梁教授的医德真是让人敬佩，身居高位，一直惦记着自己的病人，还亲自给他们打电话，指引他们就医。 想起老教授来去匆匆的身影，杨平心里十分感动。 “医生，我知道，他这个手术成功率很低，如果不做，这样下去，活不了多久，孩子自己也知道，现在就是等死，这样等死，太残酷了，如果有一线希望，哪怕一点点，我们都愿意冒险，就算失败，我们也算尽力。”郑老爹激动地说，他不想放弃这最后的一线希望。 郑保胜的母亲在一旁点头，这也是她想说的话。 全力以赴，就不会有遗憾，父母的想法就这么简单。 可怜天下父母心，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这个孩子。 “我正是找你们谈谈手术的事情，这个手术没有样板可以参考，因为他的解剖已经完全发生变化，很多血管位置不确定，大血管分离过程中会出现破损，整个内脏要重新布局，我没有做过这种手术，世界上没有其他人做过，没有可以参考的案例，但是我仔细分析了小郑的病例资料，我认为，手术可行，风险很大，但有希望，希望有多少，我真不敢做什么保证，你们如果愿意跟我一起冒风险，我愿意全力以赴！”杨平一字一顿，任何手术，除了抢救手术，术前的沟通必须到位，无论是法律上，还是伦理上，都应该这样。 拍着胸脯保证百分之百手术成功的医生，最好远离。 “我知道，曾经有个医生说过，这手术这就像在一堆废墟里进行重建。”郑老爹说。 而母亲坐在旁边，一直没有说话，显然这事她听老公的。 “今天我找你们谈话，就是想告诉你们，要有心理准备，他可能会在手术台上心跳呼吸停止。”杨平最后落到重点。 短暂的沉默后，母亲啜泣，父亲埋下头，摸了一把眼泪，仰头：“明白，我们有心理准备。” “好，那我们就并肩作战，一起承担风险，给小郑一个希望，我们现在还要给他进一步检查，尤其对他胸腹腔的脏器和血管，还要做检查，以获得更加全面的资料，术前我们还要给他备血，除了异体血，我们还要抽他自己的血进行储存，以备手术时用，他的情况有点特殊，血型是RH阴性，这种血型很罕见，在我国，Rh阴型血的人约占0.34，具体到他的AB型RH阴性，人群占比率只有0.034，我们要联系血库，让志愿者们提前献血，增加储备，这个手术一旦大出血，需要大量的血，一切准备好，时机成熟，我们就会安排手术。” 对手术，杨平从来是尽量做到滴水不漏。 侥幸心态就是无形的杀手！ “我知道，肯定会出很多血，他以前献过很多血，救过很多人，现在知道他要手术，很多人都打听什么时候手术，如果要血，他们随时可以过来。”郑老爹眼睛闪烁着光，仿佛有了血，他儿子的手术就会成功。 如果这样，血的事情就好办很多。 “能够叫到多少AB型RH阴性血的人过来献血？”杨平必须确定。 “几十个应该没问题！” 如果有几十个，一个献四百毫升，可以收集超过一万毫升的血。 “这些人，现在可以通知他们来吗？” “能，有人已经来了，在医院附近住着，说要等他手术完成后再走。” 我为人人，人人为我。 杨平颇为感动：“来了多少人？” “有十四个，还有二十几个，如果确定抽血时间，他们马上赶来。” “有这些人支援，手术的把握又会提高很多，你让他们尽快过来，提前抽血储备，我们需要大量的血。”杨平心里又多了几分胜算。 谁也不敢保证，术中会出现什么意外，任何准备都是应付意外，可以用不到，但是绝对不能不准备。 “你们回去吧，我会随时告诉你们准备进度。”杨平开始着手术前准备。 老郑夫妇听杨平说有希望，激动得不断鞠躬。 疾病是人类永恒的威胁，从古到今，随着科学的进步，疾病不断被克服，但是新的疾病又会出现。 所以，人类永远会在征服疾病的路上。 这种威胁一旦落到具体的个人头上，有时候就是灭顶之灾。 刚刚送走老郑夫妻，杨平接到了黄佳才的电话，甘凤仪的母亲生病了，危重！病例资料已经发到杨平的邮箱，要杨平帮忙看看。 杨平赶快打开手机上的邮箱，里面有一份文件，带着很多附件，手机上阅片，屏幕太小，杨平将这份资料转移到办公室的电脑，然后在连接电脑的专用阅片电子屏上阅片。 颅底交界处，上颈髓的室管膜瘤，已经引起四肢瘫痪，因为呼吸机的瘫痪，现在靠呼吸机维持呼吸，必须尽快手术切除肿瘤，解除对神经组织的压迫。 比起冯老的肿瘤，这个就容易很多。 “十万火急，尽快转院，转来三博医院！” 杨平立刻打电话给黄佳才，这种病例，就算他飞过去，没有相应的团队配合，没有精良的设备辅助，根本没有办法手术，必须转过来，但是转运途中风险也十分高。 “我联系了老程，让他请朱总出面，帮忙联系一架医疗飞机来成都，这边由医院救护车送上飞机，到南都机场，麻烦你派救护车接一下。”黄佳才一边联系杨平，一边已经在安排转运。 如果安排固定翼医疗飞机专门转运，安全系数就大很多。 “那好，尽快！到时我安排直升机去机场接你们，随时保持联系。” 杨平挂断电话，立刻又拨通老程的电话：“老程，飞机准备得怎么样了？” “老朱出面，以安宁保险的名义，调了一家医疗飞机，我正赶去南都机场呢。”老程风风火火的，正出发去机场。 老程和黄佳才两人关系现在特好，上次还一起跟杨平去了美国。 “先到三博医院，我给你带几个人去。”杨平准备点几个人让老程带上飞机。 安宁保险与中国红十字999专业航空医疗救援机队是合作关系，正好999有一家飞机完成任务，临时停在南都机场，老朱帮忙调用的飞机就是这架，湾流G550改装的航空救援飞机。 这架专业航空医疗救援固定翼飞机，最大航程12501公里，巡航时速每小时980公里，往返成都，几个小时就行。 飞机客舱分为四个舱位：服务舱、医疗舱、家属专用舱、机长休息舱，共有13个固定坐席与1张多用途医疗担架床。 机上配备四套完整ICU抢救转运单元，包括输液泵、微量泵、呼吸机、吸痰器、监护除颤一体机、真空负压塑型担架、血气分析仪等仪器设备，四套普通患者转运设备，最多可同时转运8个患者，4名卧姿患者与4名坐姿患者。 飞机上还带有ECMO体外膜肺氧合系统、机载血库、婴儿暖箱、升降温毯、医疗观片灯、化验操作台、远程会诊无线WIFI数字图像传输系统等医疗设备。 医疗舱内的多用途医疗床，可在飞行途中横向移动到机舱中间，保障医疗救护人员随时抢救患者。 同时医疗床顶部可更换为机载婴儿暖箱或负压隔离舱，满足新生患儿以及需要负压隔离的患者，机上共配有4个大型容积为21.5L的氧气瓶和4个容积为8.4L的便携式氧气瓶，可满足机上患者在转运途中不间断的供氧。 飞机上还配有几名专业的医生和护士，常规的抢救药物。 这架飞机，可以说，相当于一个小型ICU病房，是目前最强医疗转运交通工具。 杨平还是不放心，立刻找来宋子墨，又找ICU主任借了一个医生和一个护士，让宋子墨带着ICU的医生护士，跟着老程上飞机。 飞机接到人，一旦返回南都机场，三博医院的直升机去接人。 杨平计算了一下时间，立刻打电话给小苏，让她准备手术器械。 地址： 第439章 九死一生 得益于黄佳才的统筹调度，时间衔接到位，一刻也没有耽误。 这种航空救援收费非常昂贵，直升机医疗转运收费标准为3.5万元小时；固定翼飞机医疗转运收费标准为：起飞基础价格20万元，3小时内8万元小时，3小时以上每小时飞行价格依次递减。 甘凤仪母亲这次跨省转运，动用湾流G550和直升机，如果按标准收费，大约需要支付四十万元。 湾流G550降落在成都双流机场，接到甘凤仪母亲后返回南都机场，直升机到南都机场将病人、宋子墨、ICU的医生护士接回三博医院。 整个过程只花了不到四个小时，这是陆地转运无法做到的效率。 在飞机上，宋子墨完成与跟甘凤仪的术前谈话和签字。 直升机降落在双子楼的顶部，巨大的发动机声音，整个医院都能够听到。 只是，直升机停机坪在外科大楼顶部，病人的转运，要经过专用电梯下降到一楼，穿越一个走廊，才能到综合骨科的大楼。 夏院长目前已经规划，未来的外科研究所楼顶应该有一个直升机的停机坪，这架直升机也主要给他们使用。 既然要建设外科研究所，就要气派点，夏院长还准备和999航空救援合作，对于一些特殊的病人，路途遥远，可以出动固定翼飞机进行转运。 直升机停稳，担架被抬出来，折叠四支支撑腿打开，变成一个平车，宋子墨、ICU的医生和护士，还有急救员，一起推着平车往专用电梯走。 按照按抢救手术的流程，迎接的医生护士立刻抽血，完成术前的检查，然后直接送往手术室手术。 因为压迫时间越长，越难恢复，即使手术成功，也无法恢复自主呼吸，因为呼吸肌已经瘫痪。 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马上要手术，杨平立刻心里异常兴奋，肾上腺素加速分泌。 这难道是毕淑敏笔下的“嗜血兴奋”外科行为？ 米哈伊说的“心流效益”？ 或者维斯塔比的肾上腺素效益？ 每次遇到这种生死时刻，难度越大，风险越高，杨平越是兴奋，无论先前多么疲惫，都会瞬间杂念全无，一心赴救，毫不迟疑，为了目标全力以赴。 一扇又一扇大门打开，病人终于被推进手术室，已经完成了头部的备皮，必需的检查结果也已经显示在电子屏幕上。 “当地医院急诊接诊的时候，给了甲强龙冲击疗法，现在四肢完全瘫痪，呼吸肌也完全瘫痪，呼吸完全靠呼吸机维持，当地医院准备转华西，但是不敢转，请华西的教授远程会诊，教授看完片子，说肿瘤环绕上颈髓，然后再穿进颈髓，通过颅底枕骨大孔，进入延髓，手术成功希望十分渺茫。” 宋子墨已经换好刷手衣，简单交代病情，开始带着徐志良刷手。 关于病情，杨平已经提前研究透彻，只要术前检查没有绝对禁忌症，立刻开始手术。 气管插管全麻，胖子的手法娴熟。 为了让自己的双手变得更加灵活，胖子最近拜了一个耍杂技师父，专门训练自己的手。 麻醉成功，摆体位，俯卧位，固定头部。 消毒铺单，术前核对。 每天重复的工作，大家没有任何厌倦，乐此不疲。 器械整齐地奔放在器械台上，团队成员各就各位。 “刀！” 无需开口，一把手术刀轻轻地拍在他的掌心。 每次拿起手术刀的那一刻，杨平会觉得自己就是神，能够掌控一切，他迷恋这种奇妙的感觉。 这种感觉如同如同魔力一般，可以让他的大脑比任何时刻都清醒、冷静、灵活，双手比任何时候都稳定，准确，快速。 后侧正中入路，跟冯天成院士的手术入路类似。 人体每一个解剖结构在他心里烂熟于心，这个肿瘤最大的难点在于它包裹了脊髓，然后再穿入其中，往上又从枕骨大孔钻入颅内，进入延髓。 但是幸运的是，肿瘤没有波及神经核团，只是在神经核团的间隙，也就是安全区。 这对杨平来说，如探囊取物。 他甚至无需大型显微镜，只需要头戴式显微镜，就可以完成手术。 肿瘤在他的手术刀下，无处遁形，一点一点地被分离，双极电凝将出血控制到最小。 直升机空间有限，黄佳才、甘凤仪、老程几个人没有坐直升机，而是坐车，当他们赶到三博医院的时候，手术已经开始了。 手术室的大门紧闭，甘凤仪对手术室也熟悉，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这紧闭的大门肃穆庄重，她母亲的生死就在这一扇门之间。 “别急，相信杨博士，我们在这等等。” 黄佳才安慰甘凤仪，她在手术室大门口，徘徊良久，才到家属等候区坐。 蓝色的椅子上，甘凤仪坐立不安，她知道，母亲的处境九死一生，于是紧紧地抓住黄佳才的手。 这个女强人，当自己母亲生命垂危的时候，六神无主，焦灼不安，与平时工作作风完全相反。 “怎么还没出来？”甘凤仪用纸巾擦拭眼泪，问道。 甘凤仪一直觉得脑袋晕晕乎乎的，她忍不住，靠在黄佳才肩膀上哭。 “别急，上次冯天成院士的手术，比你妈妈难度大多了，杨博士还是拿下来。”黄佳才轻怕她的背。 “嗯” 甘凤仪发现自己失态，立刻坐好，忍住哭泣。 华西的教授说过，这种手术基本上是九死一生，希望非常渺茫。 终于，手术室的大门打开，杨平穿着手术衣，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一个金属盆。 甘凤仪立刻冲上去，黄佳才跟着她，怕她头晕摔倒。 “手术做完了，一起顺利！” “肿瘤已经完整切除，出血也不多，脊髓和神经根都得到很好的保护，如果不出意外，瘫痪恢复的可能性很大，现在要送ICU去住，要脱离呼吸机，估计要五到七天，很幸运，来得比较及时，再晚点一点就没命了，这是切除的肿瘤。” “你看看，要拿去做病理检查。” 一个大金属盆里，装着完整的肿瘤，这就是从颈椎椎管和颅内切出来的，性质看起来像一块生姜，表面带着血丝。 甘凤仪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虽然他经常跟医生打交道，此时也抑制不住，眼泪哗哗流下来。 按这么说，她母亲的命算是救下了。 九死一生，她母亲抓到的是那一生。 交代完手术情况，手术室的门又关闭。 “没事了，杨博士说一切顺利呢。”黄佳才也放下心来。 甘凤仪揉了揉红肿的眼睛：“谢谢你呀，黄经理！” “医疗飞机的费用，我要怎么交？”甘凤仪知道，要不是黄佳才当机立断，叫飞机将人送来三博，说不定真就没了，那时候她整个人几乎崩溃。 老程一手搭在黄佳才肩上：“老朱可说了，都是几个哥们，你的事，就是大家的事，医疗飞机费用的事情，他们公司搞定，再提钱的事，就没意思，哎呀，黄总，我正好趴在那按摩，腰痛厉害，你一个电话，十万火急，我从按摩床上滚下来，这腰又严重了。” “老程，不好意思呀。”黄佳才知道他够意思。 “什么医疗飞机的钱就不要再提，但是你们得请我喝酒，两位老总，怎么样？”老程这人喜欢开玩笑。 “钱肯定要给你们，酒也要请。”甘凤仪心情轻松了许多。 “我们要喝的酒，可不是一般的酒呢。”老程拍拍黄佳才的肩膀，走开了。 甘凤仪没弄明白，喝酒，还不是那些酒，难道他们喝酒还有什么特殊讲究。 “他们喜欢喝什么酒？我不熟悉，你们是朋友，到时候你告诉我。”甘凤仪只好求助黄佳才。 甘凤仪的妈妈从手术室推出来，还带着简易呼吸机。 脊髓的压迫解除后，会经历水肿期，水肿期过后，才算平稳，四肢及胸廓的肌肉才开始慢慢恢复，呼吸机的力量足够驱动呼吸，那时候就可以脱机。 甘凤仪知道，这个时候，她也帮不上忙，只能交给ICU医生，如果自己哭哭啼啼的，拉着不放，只会给医生添乱，于是平静地跟着平车，一直送到ICU，目送母亲进了ICU病房，再跟ICU医生谈完话，又去交住院费。 忙完这些，发现黄佳才一直陪在自己身边。 “谢谢你呀。” “不客气！” “等下一起吃个饭？叫上你妹妹？” “吃饭叫她干什么，她最近减肥。” “那你喜欢吃什么？” “随便！” “那我做主了？” “嗯！还有，我这衬衣你得给我洗了。” “你要我给你洗衣服？” “是呀，谁一直靠在我肩膀上，你看，这里全湿了，还有口红，我怎么穿出去。” “黄佳才，你想得寸进尺！” “甘凤仪，我的衣服，你洗还是不洗，给句话！” “洗！等下我陪你去买件衣服，这这衣服换了打包给我。” “这还差不多。” 地址： 第440章 病人的愿望 术后第三天，杨平去ICU查房的时候，检查甘凤仪母亲下肢的肌力，比之前有所恢复，从一级提升到二级。 这种恢复速度算是比较快，脊髓压迫解除后，肌力恢复越早越快，说明手术效果越好。 依据杨平的经验，甘凤仪母亲康复的希望非常大。 如果肌力恢复到四级，就可以尝试拔管，恢复到五级，完全正常。 杨平从ICU的病房出来，家属等候区，几个家属在吵架。 “一个男性病人，才三十多岁，爆发性病毒性心肌炎，来的时候已经不行了，目前靠ECMO维持。” ICU的蒙医生向杨平解释，ICU这种事情太多了，这里可能是世界上死亡率最高的地方，多少人没能够战胜死神，不是每个人都有活着的机会。 活着，便是一种幸运。 那几个家属声音很大，女的好像是病人的妻子，坐在椅子上哭。 “总是骂他没用，男人也要尊严的，你知不知道，他公司倒闭，失业后，为了不让你着急，他每天还是提着公文包，早出晚归，而且每月按时交钱给你，那些钱都是借的，你就知道骂他，骂骂骂，现在好了，要骂，他也听不到了。” “他那些天发高烧，你都不知道？” “我要知道，就不跟他吵架了。” “那么大的雨，你赶他出去？” “我不知道，真的。” ICU和急诊科，经常会有这种家属的吵闹，这两个地方都是生死离别的地方，这种事杨平见多了。 杨平匆匆地回到综合骨科的病房，李教授正在研究郑保胜的最新检查结果。 郑保胜的心脏和血管就像一锅糊了的面，手术就要分出一根一根的面条，这些分出的面条，不能断裂，不能受到破坏，这就是手术难度很大的原因。 重新补充的检查，包括手术区域的血管造影，他的很多血管分布跟正常人体解剖不一样。 李泽会教授坐在办公桌前，对着心脏模型发呆，双眼凝视，双手捧着模型缓慢地转动。 来到中国之后，除了301医院和三博医院，李教授还没有去过其它地方，他谢绝一切应酬和娱乐活动，所有的时间都泡在病房，研究李保胜的病例。 这些天，他时而闭目思考，时而对着影像图片，用放大镜反复阅片，像这种对着心脏和大血管的模型发呆，经常持续整整一两个小时。 中途有一天，他抽空去父母的老家祭祖，然后又返回了三博医院。 好几次，他亲自在床旁给李保胜做彩超，为术前做好充分的准备。 凝视许久，李教授又开始画图，他已经画了不下一百张图画，自己觉得不好意思，总是向大家道歉，浪费大家的纸张。 平时碰到人，李教授也是跟人点头示意，算是打过招呼，省人民医院、附一和附二搞心脏的医生邀请李教授吃饭，李教授也委婉拒绝。 杨平有跑步的习惯，三博酒店有一个健身房，杨平经常在那里的跑步机上跑步。 李教授也跟着杨平，一起跑步，边跑边讨论病例。 在美国的时候，李教授从老师那学来的习惯，每当周末，他会在伊利湖畔跑步，带着自己的爱犬。 李教授正在认真画图，杨平只是对着他微笑，然后各忙各的。 宋子墨汇报，郑保胜的术前准备已经完成，可以择期手术。 对于郑保胜的手术，杨平在系统空间已经完成模拟，这种高难度手术，只要积分允许，杨平愿意进行术前模拟，唯一的，不可逆转的生命，要将成功率尽量提高。 杨平趁现在有时间，决定要跟郑保胜本人进行一次单独谈话，宋子墨知道，每次这种大手术前，杨平都会以主刀医生的身份和病人单独谈话，他不便干扰。 小伙子蜷缩在病床上，他的父母陪在旁边，杨平说：“已经准备充分，我们准备排手术，我想和他单独谈谈。” 老郑夫妇离开病房，带上门，守候在门口。 杨平将窗帘拉开：“平时喜欢将窗帘拉上吗？” “嗯，我不敢看外面的阳光。”郑保胜的眼睛半眯着，胆怯的声音。 杨平站在他床边：“不管你看不看，阳光都在外面，还是拉开窗帘吧，坦然一点。” 郑保胜默认，他半眯着的眼睛慢慢适应。 “我们准备给你做手术，手术的风险很高，但是我有足够的信心。”杨平打开话题。 与病人的对话，必须坦诚。 “我知道，很可能死在手术台上。”郑保胜有点木然。 杨平安慰他：“只是有这种可能而已，经过我的手，从鬼门关拉回的病人，你不是第一个。” “谢谢你，我看过很多医生，你是唯一让我觉得有底气的，但我知道自己的病情，没关系，如果能够闯过这一关，我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我，还有父母的都美梦成真；如果不幸死在手术台上，我也终于解脱，他们也解脱了，我拖累了他们，如果他们有一个健康的儿子，生活会更加幸福。”郑保胜的语气颓废。 “你很坦然，有什么想跟我说的，比如担心、害怕，都可以说出来。”杨平鼓励他。 “没什么可以说得，只是心有不甘，我没有做错任何事，为什么不幸的是我。”郑保胜语气平淡，显然他已经绝望。 “这是概率问题，你只能接受，无法逃避，你的脊柱严重畸形，导致胸廓发育不良，心脏及大血管挤压在狭小的空间，而且某种不明原因的渗出性炎症病变，让拥挤的这些结构成为一锅糊了的面，这次手术，我要对付这一锅面，将面条一根一根放地分出来，放到合适的位置，然后再将弯曲的脊柱矫正，如果成功，你能够像正常人一样的生活，如果失败，你生命将停在手术台上，这同样是概率问题，但是我认真，成功的概率比较大。”杨平简要地告诉郑保胜手术方式。 “即使没有这次手术，我看得到自己生命的终点，就在前面，你知道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吗？一个人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扳着手指过日子，心里是多么恐惧！多么不甘！”郑保胜低声地抽泣。 “所以，我现在最后一次和你谈话，想听听你自己的意见。” “我不想死！所以哪怕明知道是火，我也会扑上去。” “你想清楚了？”杨平问道。 “想清楚了，想了很多年，以前没人给我这个选择的机会，现在你给了我这个机会，不管手术成功还是失败，我都认命，我怕死，但是有时候想想，死也没什么可怕的，就像睡觉，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永远醒不来而已。”郑保胜坦然的语气。 “如果醒过来，我要带他们到处去转转，让他们享受生活，我会接手家里的饭店，好好跟他们学习如何经营，我会珍惜每一天，我不再自暴自弃，不再打游戏，不再对着他们吼，我要好好生活，可是，现在连活着都是一种奢侈，我不求别的，就求能够活着。”郑保胜艰难的转身，看着杨平。 杨平伸出手：“如果你相信我，我会为了你的愿望全力以赴。” 郑保胜伸出瘦弱的手：“谢谢你，帮我告诉我的父母，其实我很舍不得他们。” “为什么不自己说出口？” “我不知道，每次想说，就想哭，不想让他们看着我哭。” 地址： 第441章 强悍的心脏 AB型RH阴性血型的志愿者陆陆续续聚集到三博医院，血站的采血车专门停靠在医院附近，为这次手术备血。 血站采集了两万多毫升血液，除去可能因为各种原因不能用的，合格的也差不多有两万毫升。 这些稀有血型志愿者，从全国各地赶来，他们知道，帮别人就是在帮自己。 在医学上，生与死，有时候就是一线之隔。 如果手术一旦出现大出血，没有足够的输血支撑，不能为止血获得缓冲时间，病人就会失血休克，重要器官因为灌注不足而缺血缺氧，最后死亡。 如果有足够的输血支撑，医生获得抢救时间，成功止血，生命就朝相反的方向发展，能够活下来。 有了这些血液的储备，杨平最后一个担心的问题被解决，他可以从容地上手术台。 系统空间的复制功能，复制的郑保胜实验体，杨平已经进行过研究性手术。 一个好的医生最喜欢冒险，但同时最不喜欢冒险。 喜欢冒险，因为必须有足够的勇气去挑战高难度高风险的手术。 不喜欢冒险，对手术成功的追求，从来不寄希望于运气，而是依靠自己的专业知识和技能，对手术近乎偏执的认真态度，严格的手术适应症选择，完善的术前准备，高超的手术操作，成熟的术后管理。 在战略上藐视敌人，在战术上重视敌人。 杨平觉得，这也是优秀外科医生的辩证逻辑，医生的敌人就是所有疾病和创伤。 这些天，杨平每天对郑保胜进行胸腔和腹腔穿刺抽液，以减轻液体压力对心脏的影响，让手术时心脏功能处于最佳状态，能够耐受手术和麻醉的打击。 如果一次液体抽取过多，胸腔腹腔内部压力会骤然失衡，失衡的结果就是脏器移位，也就是内脏疝的形成，有时候这是致命的。 为了避免这种致命状况出现，杨平小心翼翼，分次抽取，适可而止，一旦达到手术要求的条件便收手。 每次的病例分析和处置，李教授都会在场，通过观察杨平对病人的术前准备。 李教授的一些疑虑逐渐打消，他还没看到杨平做手术，但是心里已经对他多了几分认可。 几乎滴水不漏的术前准备，对病情理解的透彻，对解剖中不确定因素的处理，对人体结构功能的认识，各种意外预案的制定，都让李教授叹为观止。 更让李教授诧异的是，对于这个病例，杨平几乎掌握了所有相关的知识，并能够将这些知识联系起来，从原理上打通，做到举一反三，一通百通。 有时候杨平提出的一些大胆而富有想象力的方法，让李教授激动不已——居然还可以这么做。 李教授十分不理解，这个年轻人是如何做到的，难道他过目不忘，而且每天不用睡觉，所有的时间都在学习和思考　　可是依据这些天的相处，杨平并没有这样，他甚至做完手术，难得的空闲时间，都关在值班室睡觉，似乎并没有花时间去阅读各种期刊。 李教授没法弄明白，但是他可以肯定，杨平是一个真正的天才医生。 现在他留在三博的主要工作，就是跟在杨平的身后，他甚至将计划去澳大利亚的几天时间压缩到一天，以争取在三博停留的时间更久。 甘凤仪母亲术后恢复良好，术后第五天，四肢肌力恢复到三级，第七天，恢复到四级。 ICU医生尝试着拔管，让她脱离呼吸机，拔管后，支持呼吸运动的肌肉完全可以胜任工作，不吸氧的情况下，她带血氧饱和度在95。 毕竟肌力比正常还是差，为了增加每次呼吸的效率，ICU医生还是让她持续低流量吸氧。 甘凤仪站在探视走廊，看到清醒过来的母亲，不再依靠机器维持呼吸，一种劫后余生失而复得的感觉。 照这样下去，很快可以转出ICU，回到普通病房继续治疗。 因为又是插管，又是呼吸机，甘凤仪母亲存在肺部感染，在抗生素的控制下，复查胸片，已经好转，痰培养也不是什么耐药菌，只是普通的金黄色葡萄球菌。 曾经很长一段时间，ICU的耐药菌，让医生和院感科的人头痛，他们天天在ICU采样、培养、分析，然后寻找原因和对策。 复查的白细胞计数、降钙素原等感染指标也明显下降。 转到普通病房，需要人照顾，甘凤仪决定自己亲自来照顾，她向公司请了一个月的事假。 从ICU出来，杨平的身后跟着秦教授、李教授、宋子墨和徐志良。 杨平的余光瞥见家属会谈室，门半开着，又是那个病人家属，爆发性病毒性心肌炎病人的妻子，这次她身边没有其他亲人，她一个人面对主管医生，似乎正在哀求医生。 杨平停下脚步，心中不免隐隐有一丝难受，已经遇上无数次这种情况，他已经耐受，但是却从未麻木。 大家跟着他也停下来，送他们出来的蒙医生又解释。 这是病人的妻子，病人靠ECMO已经维持二十天，能救活的希望十分渺茫，渺茫得像大海中的一滴墨水。 为了是否继续下去，家属意见不统一，不管男方还是女方的亲戚都劝她放弃，再耗下去没有意义，只是浪费钱。 现在在ICU，包括ECMO的费用，每天是几万块，很多医保报销不了，需要自费，这些钱好多都是借的。 其他亲戚都建议放弃，停掉ECMO，但是她一个人坚持，不要放弃，她几次跟医生下跪，求医生再坚持下去。 听说两口子一直不和，一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女的总是嫌弃男的挣钱少，日子过得太憋屈。 透过半开的门，杨平远远地看着泪眼婆娑的病人妻子，或许，现在她明白了什么，懂得了珍惜，希望能够挽回什么。 可是—— 不管爱与不爱，这辈子、下辈子，都不会再见了。 这不是杨平的专科范围，他也无能为力。 “能——再坚持下去不” 杨平问蒙医生。 “看他家属的意愿吧，要是放弃，只能拔管脱机，要是坚持，我们尽人事吧，几乎没希望。” “求求你，再争取一下好吗求求你们，求求你们——” “我们尽力吧，不过希渺茫，你要有心里准备。” 病人妻子看着离去的医生，抑制不住，呜呜地哭起来，现在没有任何人安慰她，因为平时那个安慰她、包容她的人正躺在病床上，靠机器维持生命。 夏院长和韩主任亲自抬着“外科研究所”的铜牌，和一些工人，一起将它悬挂到原来“综合骨科”的位置。 靠左一点，再右一点，往上，对，多了，再往下一丢丢。 满头大汗的工人，在夏院长的指挥下，终于将铜牌挂得满意。 “时间定好没？”夏院长竖着食指，在测量铜牌位置是否挂正。 韩主任也身体靠后，端看铜牌：“我准备找个吉时，小杨说就周一八点。” “八点就八点，平时交班的时间，多好。”夏院长同意。 “我想请几个人来助兴，小杨说不用，简单处理，不用搞太复杂，但是协和的梁教授会来，301的秦教授就在这，苏教授说一定会来，就这么几个人吧？”韩主任点了点人数。 “嗯，也不能太简单，仪式感还是要有，老韩，你看这么着，这里弄一个台阶，揭牌的时候，我陪在他左边，你在右边，我们一起陪他上台揭牌，这台阶的级数吗我想想。”夏院长指指点点，规划各自到时候站的位置，还模拟走几步。 “这些你定，搞排场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我不懂。”韩主任哪在乎这些细节。 夏院长脸一拉：“这可不是虚的，是仪式，懂不要有仪式感，我在人民大会堂领奖的时候，还有礼仪小姐给我带路，上台怎么走，怎么站，拍照摆什么姿势，都有讲究的，哪能随便呢。” “小杨呢，刚刚还在这，怎么没看到人呢”夏院长环视四周。 韩主任往里面的大厅一望，他们好像有个小课吧，李泽会教授讲课，杨平邀请他给科里医生讲课，好多年轻人都去了呢。 趁李教授在三博这段时间，杨平请他给大家讲课，以后这里的工作，迟早要面对各种心脏的问题，而且那些普通的骨折，不会再出现在这里，除非很特殊的原因。 李教授对心脏的研究已经顶峰造极，他是世界顶尖的心脏外科专家，经常被邀请到世界各地讲课、做手术。 “如果要了解心脏，我首先要了解它的结构和工作原理，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够从容面对这颗鲜活的跳动的心脏。” “他就像汽车引擎盖下的发动机，这个发动机分为四个腔室，这四个腔室就像一栋小房子，有两层，每层两个房间，一共有四个房间。” “两个心房是回收血液，两个心室是泵出血液，泵出与回收，形成一个闭环，它每分钟搏动60100次，泵出大约5升的血液，相当于，每小时搏动3600次，每天搏动86400次，每年搏动超过3100万次，80年搏动25亿次，每天心脏向肺部和身体输送血液约6000升，大家看看，我们人体的心脏多么强悍，如果是汽车的发动机，按照这种强度的工作，早就报废了” 李教授站在讲台上，轻松自如，对年轻医生，他要从最基础的知识讲起。 台下的听众被李教授有趣浅显的讲解吸引，不时发出笑声。 示教室已经挤满了人，杨平偷偷地进来，在第一排预留的位置坐下。 李教授看到杨平，暂停讲课，微笑示意，再继续。 请：m.shuquge 第442章 一塌糊涂 周一早上八点，准时进行“外科研究所”的挂牌仪式。 因为铜牌挂在一楼大门的顶部，有一定的高度，于是搭了一个木制的台阶专门用于揭牌。 在热烈的掌声中，夏院长和韩主任，一左一右，陪伴着杨平，走向台阶，拉下红色的绸布，然后发表简短的讲话。 此时，正是交班的时候，所以凑热闹的人不多，台下只有几个人，梁教授、秦教授、苏教授、胡教授，还有李泽会教授，医院几个职能部门的领导。 整个过程也就十几分钟，简单的揭牌仪式之后，便是外科研究所病房的交班，然后就是郑保胜的手术。 一切没有没有任何的花架子。 战舰的目的就是作战，任何装饰都是多余的。 这台手术，期待已久的不仅是几个教授，还有一些脊柱外科和心脏外科医生也赶过来观摩。 为了无菌原则，手术间里面的参观人数有限制，所以大家还是看视频，这样既清晰又不违背无菌原则。 附一的苏教授、邹教授，301的秦教授，协和的梁教授，胡教授早早地就坐在了手术室示教室第一排，后面跟着一大群医生。 301的秦护士，听说这台复杂的手术，也向秦教授申请，希望能够过来观摩学习，秦教授没有办法，答应了她的请求，现在她也坐在人群之中。 这台手术，无论对谁，都是一次难得的学习机会，不管成功与失败。 苏教授自然不会错过这些重要时刻，关键时刻，他都要为杨平站台，年轻人有时候最缺的就是，前辈强有力的站台。 都是业内的大佬，大家见面少不了寒暄几句。 梁教授和秦教授一直对苏教授的行为难以理解，平时他爱才出名，这次对于引进杨平，301和协和都打得不可开交，苏教授竟然十分淡定，按兵不动，没有任何介入的打算。 苏教授自有打算，他正在撮合一件大事，将三博医院纳入南都医大的直属附属医院。 这样三博医院的整体实力会大增，目前在中国，一所医院要大力发展，必须背靠一所实力雄厚的大学，单飞的难度要高很多。 一切都在运筹帷幄之中，不显山，不露水，层层推进，水到渠成，这是苏教授的行事风格。 郑保胜的手术先是俯卧位，完成内脏和大血管的松解和归位，以恢复它们正常的位置，正常的走行，以适应矫形后的形态，否则牵拉会将心脏和血管撕裂。 然后再在俯卧位进行脊柱侧弯矫形，手术过程复杂，想想都让人头痛，必要时的时候，还要使用体外循环，对血管进行桥接和延长，以适应新的胸腔解剖。 现在，明显手术室的人员有些不够用，无法支撑科室未来的发展，以前总综合骨科走轻量化路线，所以手术室只有一个麻醉师、两个护士，如果临时需要人员，从医院大手术室借调人员。 以后外科研究所，肯定走的是重型武器路线，这几个人完全不能适应需要。 杨平向医院提交了人员需求表，还需要一个麻醉师、两个护士。 消息一传出，三博医院的医生护士抢着来外科研究所。 但是要进外科研究所，不是那么容易的。 麻醉医生必须是博士，学历学位双证全日制博士，在职的、同等学力申博的不行；护士必须本科，也要求全日制本科，通过高考考入的本科，不是自考，也不是成教本科。 本科护士在沿海一带大医院还是有一定数量，但是相对于专科护士，也不算是大群体，护士目前的主体还是专科。 需求的人数太少，报名的人数太多，必须要有一个高门槛，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李教授做杨平的助手，他要亲眼目睹这台手术的全程，即使失败，也可以从中吸取教训，医学总是要朝前进步，进步就需要牺牲。 当年心脏外科刚刚兴起的时候，很多国家的医生跑到美国进修，然后回去匆匆开展心脏外科，他们大多数以前都是技术精湛的普通外科医生，从未在心脏上做过手术，进修时也只有观摩，操作只限于在模型或者动物上实施。 也就是，这些培训完的医生，从未在人体上做过手术，他们回国后要独立开展心脏手术，从无到有，从弱到强，这个过程要付出牺牲，所以他们早期的手术病人，鲜有能够活下来的。 这是残酷的事实，医学的特殊性，没有动手的机会，永远不能成长，不能成长，永远无法成为技术精湛的医生，就会陷入死循环。 如果是成熟普及的专科，科室的老师可以手把手带教，可是新兴的学科，当年能够做心脏手术的医生全世界也就那么几个，没人能够手把手带教几年。 所以在一次又一次失败之后，一个熟练的心脏外科医生才能成长起来。 到了李教授这个时代，已经是心脏外科非常好的时代，老师可以手把手地带教，避免病人付出巨大的牺牲。 作为骨科出身的器械护士，曾经也接受过各个外科手术的培训，但是这台手术的前半部分，苏宜璇也是陌生的，但这不是问题。 杨平给她一组手术过程的图画，她对着图画在脑海里模拟整个手术过程，甚至，她像拳击运动员向空气出拳一般，想象自己正在配合手术，将器械一件一件地递出去，想象突然发生意外，该如何配合主刀医生，不至于器械乱递。 主刀医生最怕器械乱递，有时候锐器会刺破手套，扎伤医生的手，很多外科医师有这种经历，而且有时候病人还有乙肝等传染病。 为了防止这种误伤发生，手术的某些规则进行革新，比如，手术刀、缝针、注射器这些锐器不能够直接递送给主刀，器械护士只能放到中转弯盘里，然后主刀医生从中转弯盘里自取。 这样改革后，有人做了统计，主刀被锐器损伤的概率大幅度降低。 所以，医生也是一个高风险职业。 或许出身于医学世家，从小耳濡目染，让苏宜璇拥有医学天赋，她很快掌握了手术的配合。 而且杨平耐心地给她讲解手术每一个细节，不仅让她知其然，还让她知其所以然。 为了让她掌握得更加牢固，杨平对着空手术台，将整个手术模拟一遍，让她模拟递送器械，以及应付意外情况的发生。 有时候，杨平和苏宜璇觉得，这就是他们独特的卿卿我我。 梁胖子的技术越来越进步，跟着杨平，那种强烈的荣誉感，非常可观的经济收入，让他的职业感进入了正反馈循环。 胖子总是喜欢穿着九分裤，让脚踝露出来，裤子吊在脚踝上方，这几乎成了他标志性的着装。 杨平御用麻醉师的身份，让他的身价暴涨，主动给他介绍女朋友的护士长已经不下三个，还有病案室的一位大妈，多次找到梁胖子，要给她介绍优秀的青年女性。 据说胖子已经相亲了几个，其中很多条件还不错，比如公务员、教师、银行的职员。 要是以前，胖子那是激动万分，恨不得立刻结婚，生怕错过之后贻误终身。 现在随着身价上涨，胖子的择偶观发生了变化，主动权也抓到了自己手中，他不急，要慢慢挑。 找对象嘛，既然是相亲，女的要挑他，看他是否有房，房子多大，全款还是分期，是否有车，什么牌子的车，贷款几何，工资收入多少，家里父母职业，兄弟姐妹几个。 那么胖子也有自己的标准，身高低于165厘米的，直接免谈；体重超标、身材曲线视觉感官不达标的，不见第二次面；硕士研究生学历优先，低了减分。 胖子动作熟练又漂亮，气管插管这种技术，他已经不是当做一个简单技术练习，他当做一个杂技在玩，要玩到一种高度，要玩到一种境界。 为了跟上杨博士的步伐，很久之前他就开始减肥运动，每天坚持跑步，去健身房至少一个小时的健身，私教费已经成了每月的支出主要项目。 他要改变自己，在上臂贴上纹身：Change! 抬颌压额，头部后仰，气道开放，胖子的气管导管，轻轻地放进去，几乎对周围的黏膜不产生任何压迫和摩擦，动作丝滑。 两只手配合快速协调，几秒钟，完成了气管插管。 胖子一改平时吊儿郎当的样子，一脸的认真，旁边有人看着呢，都是大医院的医生，自己不能丢脸。 接麻醉机，麻醉药随着呼吸进入肺泡，病人开始进入麻醉状态。 胖子打了一个OK的手势，帅气满满。 既然这么多人围着，今天，这个时刻，就让你们看看杨博士御用麻醉师的水平，华西医大毕业的博士梁胖子，坐在病人的头侧，开始记录，各种数据了然于心。 至于这条九分裤，张林和小五也劝过他，这裤子看起来有点吊儿郎当，不严肃。 但是已经穿习惯了，裤子再长点，脚踝不舒服，所以只能将就，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要是没有什么特殊情况，只能九分裤，标配。 李教授做助手，宋子墨和徐志良拉钩，两位拉钩侠这次没有位置，只能在台下打杂。 作为拉钩专家，卢小五医生和张林医生准备合作，写一本书，叫做《外科手术拉钩学》，他们认真地查询过，目前没有这样的专着，要是推出这样一本专着，肯定引起轰动，垫定兄弟两在医学界的地位。 连出版中介公司都联系好，两位医生已经开始积累资料，他们计划从拉钩的历史发展，基础知识，工作原理，写到如何培训，手术实践，怎么拉不会损伤血管神经，钩放到什么位置，手的正确姿势，如何省力又持久。 实践中很多关于拉钩的零碎知识已经非常落后，卢医生和张医生要将拉钩作为一名系统学问进行研究，此书将图文并茂，案例丰富。 的确，拉钩是一名学问，否则，台上负责拉钩的，总是持续性拉钩，间歇性挨骂！ 手术遇上困难，拉钩的少不了背锅，显露不佳。 “等下做脊柱，你们上台拉钩！” 杨博士看着失望的哥俩说。 两位医生立刻打起精神，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此时不上台拉钩，良心难安。 做完心脏和大血管的手术，就是肝胆脾胰的处理，最后才是脊柱矫形术。 进行脊柱手术，自然是宋子墨或徐志良的助手，那么，谁来拉钩，当然是专业人士。 无菌单已经盖好，最后一层大孔巾盖上，整个病人覆盖在无菌单之下，医生能够看到的只有一块小小的区域，叫做“术区”，就是开刀的部位。 各就各位，仪式般的术前核对。 一场大手术开台，这次手术将打开胸腔和腹腔，将心脏和大血管、肝胆胰等器官，都暴露出来。 鲜活而搏动的心脏将在手心里翻来覆去，粘连的大血管将在刀下进行分离，如果出现破裂，血液将喷射而出，冲到手术灯上，或者某个人的脸上。 锋利的手术刀，放在中转弯盘里，杨平伸手，拿起刀柄。 为了最充分的显露，不得不使用创伤最大的入路，胸骨正中入路，从胸部的中线直线切开，然后要劈开胸骨，两边拉开，显露胸部。 犹如揭开汽车的引擎盖，发动机和各种管道电线暴露在工程师的视野下。 原始的线锯不失为安全的工具，随着腾起的血雾，胸骨从中间均匀地分开成两半。 “撑开器！” 撑开器置入胸腔，朝两边撑开，心脏、大血管、两页肺暴露在视野中。 隔着防护眼镜，心脏在搏动，这种搏动更像是蠕动，生命全靠这种节奏的推动。 吸引器清除里面的液体，果然，里面一塌糊涂，严重的粘连。 “他们像崩塌的土房子，经历过多次雨水的混合，全都粘在一起，什么也分不清楚。” 李教授打了个激灵。 即使作为世界顶尖的心脏外科专家，看到这种情况，不得不望而怯步，除非已经不顾病人的生死。 李教授抬头，与杨平的眼神相接触：比想象的更加严重，手术还继续吗？ 可是杨平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 “尖刀！” 圆刀换成尖刀，开始对一塌糊涂的粘连进行分离。 地址： 第443章 致命粘连 这种粘连，让李教授心生畏惧。 他仔细观察杨平刚才的手术过程，心脏的表面几乎贴在胸骨的内表面。 锯开胸骨的时候，锯片刚好锯开胸骨，而没有损伤与之粘连的心脏，这绝非运气，单纯依靠运气，不可能控制锯片在整个过程中不失误。 李教授的老师曾经说过：“记住，优秀的外科医生，要擅长用大脑构图。” 所以现在只有一种解释，杨博士凭借影像图片，已经在心中勾勒一副术区的三维解剖图，凭借大脑中的这幅图，指挥手上的电锯，精确行事。 李教授当年第一台心脏手术，患者既往有心脏手术史，但是他不知道，因为既往的手术，心脏与胸骨内表面粘连在一起。李教授拿着开胸锯，从上往下，锯开了胸骨，然后暗红的血涌出来。 那时候，他看到血，害怕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好在老师在台下镇定的指挥：“锯片割开了下面的心房，压住它，止血，然后修补它。” 病人的血压坠落，麻醉医生指挥巡回护士输血，慌乱中，李教授机械地接受老师的指挥，可是找不到出血点在哪。 “将胸骨完全锯开，裂口就在下面。”老师吼道，然后直接带着手套准备上台。 李教授硬着头皮，在一片血泊中，再次拿起电锯，将胸骨完全锯开。 果然，在吸引器的帮助下，李教授看到了出血点，右心房上3厘米的伤口，他伸手按住伤口。 “缝合它！” 老师命令，老师接替李教授颤抖的手，按住伤口止血，李教授开始修补心房的裂口，老师松开手，用吸引器创造勉强能够看清楚的视野，还好，平时训练有素，李教授很快修补了裂口，血被止住了，病人的血压回升。 自那以后，李教授仿佛经过战火的洗礼士兵，他面对鲜血，面对心脏，再也没有颤抖过。 但是此时，李教授不由得为之一震，这颗心脏以及与之相连的大血管，一片模糊，尤其大血管究竟在哪，到处是粘连。 尖刀比起圆刀，分离的精确性更高，但是风险也更高。 首先打开心包吧，心包是心脏外面的一层包膜，有纤维层和浆膜层，两层之间形成一个潜在的腔隙，这个腔隙里存在类似润滑油的浆液。 这种浆液，可以减少心脏搏动时摩擦，类似发动机的机油。 而整个心包，尤其是纤维层，不仅可以保护包裹的心脏，还可以将心脏固定在正确的位置，限制心脏过度的扩张。 如果没有心包的限制，心脏在进行收缩时，心内压迅速上升，心脏不加限制地扩张，会引起心脏破裂。 当然，这种情况是心脏进行猛烈收缩的时候。 犹如一个气球放到布袋里，无论你怎么吹，它不会超过这个布袋的大小，如果没有布袋的限制，使劲吹气，气球膨胀到一定程度，就会破裂。 本来全是正面作用的心包，现在形成粘连缩窄，限制心脏的正常搏动，危及生命，杨平现在要将这层限制心脏的包膜进行剥离。 必须打开心包，将心脏的活力充分释放出来，否则这层挛缩的包膜会将心脏绞杀。 尖刀又被更换为圆刀，刀尖在心包上划过，深浅适当，刚刚划开包膜，又不会伤及真正的心脏表面，这种刀功让李教授难以置信。 心包的纤维层和浆膜层已经粘连到一起，形成坚硬的结缔组织。 “小心点！” 李教授抑制不住担心，说出声来。 但是杨平似乎没有听到他的提醒，刀已经在心脏划出一条长长的口子，一次成形。 李教授的担心是多余的，因为，这一条刀口，每一处，包膜刚好被切透，又不伤及包膜下面的心脏。 包膜被打开，鲜活的心脏呼之欲出。 无齿镊提起包膜，刀尖几乎贴着心脏表面，开始朝四周分离，慢慢地，这层约束心脏的背膜被分离一半，无法再对心脏进行约束。 “剩下的留下来，对心脏的位置有固定作用。”杨平停下手里的刀。 如果整个包膜像剥鸡蛋那样剥得精光，光溜溜的心脏在胸腔里会因为没有限制，到处滚动撞击，连接它的血管会收到撕扯而破裂或痉挛。 人体身上所有的内脏必须妥善固定，否则就会乱跑。 剩下的病理状态的心包，已经无法对心脏进行约束，这样心脏可以自由地收缩，同时它相比正常的心脏，存在一个风险，突然猛烈收缩时，心脏存在破裂的风险。 更换刀片！ 每分离一段要更换一次刀片。 因为这些刀片的质量堪忧，只用了不到几分钟，便开始变钝，无法满足精细的解剖要求。 外科医生最痛恨的事情手术刀片太钝！ 再次换回尖刀，沿着心脏，顺着左心室，杨平开始分离主动脉，主动脉和腔静脉已经被粘连拉向脊柱的前侧，并与前侧粘在一起。 畸形的脊柱和胸廓，导致胸腔容积极为狭窄，血管与脏器几乎挤压在一起，大血管迂曲如肠道一般盘曲，但是因为粘连，什么都看不清楚。 粘连的结缔组织淹没了一切，根本分不清楚那些是血管，刀下只有一个组织，那就是粘连的结缔组织。 尖刀坚定不移地努力，盘曲的升主动脉慢慢地露出来。 紧接着，主动脉第一个主要分支头臂干，开始在尖刀下显出轮廓。 刀尖犹如具有某种特殊探测能力，一根无名分支动脉被分离出来，杨平没有打算结扎，而是继续分离，一直分离到满意的长度，不会因为它而牵扯整个主动脉的复位。 “操作空间太小，它们挤压在一起，它们自己与自己粘连，它们与周围一切粘连。” 李教授高度集中注意力，跟着杨平的节奏，因为每次刀下都是未知的东西，所以每一刀都让人提心吊胆。 就像在雷区盲奔！ 这次手术虽然不是心内直视手术，一切操作在心脏的外面，但是任何的疏忽，都会引起血管的破裂。 杨平却似乎提前知道这些解剖结构，每次下刀的位置，无论是上下左右的坐标，还是深浅的坐标，都从不失误。 这跟李教授想像的完全不一样。 他想像的是，应该不时会分破血管，鲜血涌出或者喷射而出，然后是快速地修补血管，然后才能继续。 可是杨博士根本没有这样，到目前为止，从主动脉的根部到头臂干，没有一次意外出血。 几次以为要喷血，但是没有。 难道杨博士另外还有什么高精尖的检查仪器来完成影像学检查？ 不可能的。 李教授抬头看看上面，再看看周围，一切正常。 家属等候区。 郑保胜的父母一阵又一阵的揪心，血脉相连的这种担心，无法抑制。 现在他们的儿子躺在手术台上，很可能永远也醒不来。 老郑不时看手机，计算时间，他生怕手术门突然打开，医生沮丧地说：“我们已经尽力了。” 郑保胜的母亲嘴里在默默念叨什么，大概在求菩萨保佑。 这种煎熬，非常痛苦。 “老郑，你说，咱儿子能挺过这一关吗？”郑保胜母亲睁开眼。 老郑朝手术室的大门望去：“儿子说，他能迈过去，他说，被杨博士从鬼门关拉回来的人，多不胜数，他也会是其中一个。” 母亲听到这里，心里稍微获得一点安慰。 这种事情，真的，看命吧！ 秦护士现在已经站在手术间里面，因为视频拍摄的是术区，她无法看到器械护士的表现。 所以，她只能来到手术室，现场观摩。 主刀和器械护士无声的配合，那种天衣无缝的默契，让秦护士大开眼界。 她自认为是最优秀的器械护士，在中国最好的医院，接受最先进的培训，每天经历大量的手术，但是她从未见过如此合拍的配合。 一切清清楚楚，井然有序，这种清楚，这种有序，是自然的，并非机械的、呆板的、刻意的。 她曾经邀请小苏到301去学习，现在发现应该反过来，这里才是最值得学习的地方。 那个巡回护士小姑娘，一个人应付这台手术的台下巡回，没有任何人帮忙，但是她毫不慌乱，沉着冷静，她所做的事情仿佛使用了数学统筹法，得出了最佳顺序。 而麻醉医生，淡定从容地坐在患者的头侧，居然玩起手机来。 每隔一段时间，他会瞄一眼监护屏幕，然后又低头玩手机。 或许，这一切在他的掌控之中，他根本不用担心。 从胸外科过来的预备灌注师，闲着没事，坐在一边，无聊地这里看看，那里看看。 “这是心脏外科的手术，小杨怎么做得这么熟练？”梁教授忍不住问道。 明明是来看脊柱矫形的，一开局，给看心脏和大血管的手术。 “我也不知道，他说手术全程自己主刀，我还以为说着玩的呢。”秦教授哪里知道答案。 天赋，只能用天赋来解释。 苏教授默不作声，一直盯着屏幕，虽然是脊柱外科的大牛，但是做脊柱侧弯手术时，有时需要胸外科来处理心肺的问题，所以他对这台手术的难度非常清楚。 难怪，要挂外科研究所的牌子呀。 看来真正懂他的，还是夏长江和韩建功。 苏教授余光瞥了一眼秦教授，现在秦教授最执着，一定要将杨平挖到301去。 真去了301，恐怕还没有在三博好，苏教授此时有这种感悟。 但是有些事情不是一般人可以决定的。 梁教授的左边是苏教授，右边是秦教授，他时而扭头跟左右说话。 “后生可畏，小杨有对象没？” 秦教授点点头：“有了。” “对象是哪里的？什么情况？”梁教授问得很细。 “手术室的护士，正在台上配台呢。” 比起梁教授，秦教授对杨平的个人情况，更加了解。 苏教授侧目，心里想：问对象，什么意思？挖墙脚，难道挖到这份上了？ 请：m.shuquge 第444章 给自己插尿管 “秦佩玲是你女儿吧？”梁教授突然问道，似乎话中有话。 话问到这份上，秦教授只好点点头，“嗯”一声，丫头片子上次来过一次，着了魔一样，这次非要来看手术。 苏教授依然不为所动，只是眼睛余光注意到秦教授的轻微尴尬。 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这是真的使出绝招了？ 事情没有这么简单，看来十分复杂，这个老秦狐狸。 梁教授马上要从全国骨科主委的位置上退下来，接替他的，秦教授和苏教授最有希望。 这两位教授可以说是南北竞争的代表人物，在学术上，谁也不服谁。 韩主任听到这个信息，颇为意外，随同301医生军团前来的秦护士，居然是秦教授的女儿，秦教授没有提半个字。 说实话，老秦这个女儿，漂亮又高挑，跟小苏可以一争高下。 尤其上次穿着军装，真是英姿飒爽，举手投足都有一股独特的魅力。 想着，老韩心里偷笑起来，笑自己居然联想这么丰富。 韩主任忍住笑，偷偷望了苏教授一眼，他正稳坐钓鱼台，好像没有听到什么。 当分到锁骨下动脉的时候，主动脉开始舒展，不再盘曲。 这是令人惊喜的事情，意味着，这个病人真的有救，而不是人道主义的尽力而为。 李教授作为助手，立刻兴奋起来。 这个病人他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解剖关系太混乱，从一堆烂泥中去寻找原来的建筑结构，太强人所难。 继续分离，动脉和静脉粘连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 如果不是有必要，就让它们这样缠绵在一起，多好，分离的风险实在太高。 但是，动脉和静脉这种扭曲的“恋情”，注定不会有好的结果，它会严重影响心功能，最终致命。 它会让心脏泵出血液的阻力增加，回收的血液减少，久而久之，让心脏肌肉疲劳衰竭，那时，只能更换人工或异体心脏才能维持生命。 不同于以往的脊柱侧弯矫形，所以这次手术不仅是矫形，更是救命。 不管多么艰难，手术还是继续，医生这个工作之所以神圣，因为他面对的是生命，掌控的是生命，生死之间是一条极细的分界线。 “今天怎么了，怎么老是拉尿” 张林已经来回洗手间，跑了几趟，估计早上丈母娘那一大盆鸡汤给整的，里面还放了薏苡仁等中药，有利尿的作用。 “等下要上台的呢，要不，等下插根尿管”小五建议。 张林摇摇头，插尿管，技术再好也怕损伤尿道粘膜，尿道粘膜这东西就像枪的膛线，一旦损伤，会让尿线分散，或者失去漂亮的抛物线。 有时候没办法，现在健健康康的，谁愿意没事插根尿管，吊个尿袋。 但是这鸡汤的效果估计要持续好几个小时，万一要上台，膀胱可受不了。 外科医生最忌讳这一点，做手术人命关天，你总是在那烦躁地扭动屁股，然后说憋不住，要去拉泡尿？ 可是眼下这种排尿的频率，等下估计没上台的机会。 “插！”张林心一横。 小五帮忙招招手，周灿立刻抽空过来，小五低声说：“导尿包放在哪？” 手术室的物资，护士最清楚。 张林本来想偷偷摸摸自己去找一个导尿包，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跑到更衣室一插了事，现在小五这混球给暴露了。 “在物资仓库，怎么了？”周灿看着旁边憋得脸通红的张林。 小五说：“张主任尿频尿急，等下要上台手术，帮找个合适的导尿包，插上。” 周灿忍不住掩嘴笑：“真的，假的？” “真的？快点给我哪一个导尿包，无菌手套一副！”张林没好气地说。 “几号尿管？”周灿问道。 “什么几号，随便拿一个！”张林不耐烦。 小五很认真地说：“你第一天当医生？尿管大了插不进去，小了漏尿。” “我他妈怎么知道自己几号尿管，平时有没插过？”张林被小五故意整，有点恼火，但是吗，没办法，他说得对。 “你自己什么型号都不知道？”小五笑他。 “我自己去挑。”张林立刻涨红着脸，起身自己去仓库找导尿包。 周灿立刻拉住他：“要我帮你插不？” “得，让他自己去插，你来，再细的也插不进。”小五让周灿别理他。 张林从手术间出来，摸到物质仓库，对着每一个储物格的标签找，找到了尿管，然后隔着透明的包装，看各种型号的大笑，挑了一个看起来合适的，还顺便拿了一副无菌手套，一只注射器，然后溜到男更衣室。 自己给自己插尿管，平时插尿管的活都是护士做的，虽然医生会插，但是插尿管的机会比较少。 平时这个简单的活，用在自己身上，还真有点困难，张林想找小五来帮忙，又怕那小子笑话，干脆心一横，真的自己给自己插。 打开导尿包，张林给自己消毒，然后戴上手套，铺单。 一咬牙，往尿道里插，有点痛，插不进，早知道搞支丁卡因胶浆，做个表面麻醉再插。 仔细一看，一紧张，忘记了一个步骤涂润滑油。 张林又在尿管上涂了一层润滑油，这回挺顺利的，尿管轻松插入，尿液出来，球囊打空气，往回一拉，固定尿袋，将它别在裤头上。 这回不用担心了，可以安安心心手术。 张林又回到手术室，坐下，小五瞄了一眼挂在裤子上的尿袋，和外露的尿管。 “真插了” “对自己不狠一点，怎么成大事，外科研究所第一台手术，作为科室主要成员，杨博士手下的金银双钩，不参加怎么行？” “够狠！”小五不得不竖大拇指。 “一般般啦。”张林若无其事。 “你这尿管的尺寸不错呀？20号？”小五拿起尿管看。 “别碰，比你的细多了，你估计要22号尿管。”张林打开小五的手。 张林淡定地坐在角落里的椅子上，再也不用担心憋尿的事情，心里一阵轻松。 李教授跟着杨平，越来越有信心，分离已经到锁骨上动脉，主动脉和腔静脉的粘连被分开，与周围的粘连也被分开，幸运的是，这些血管壁的三层结构还算完整，否则还需要植入人工血管，以防止主动脉夹层的形成。 对解剖的熟练，对这种异常解剖的熟练，手术中的从容淡定，杨平让李教授钦佩不已，杨平的表现给李教授一种感觉，任何手术都非常熟练，胸有成竹，他对面前这个年轻医生心生敬意。 再往下，主动脉和腔静脉粘连在一起，它们与脊柱的前纵韧带粘连在一起，要是其它医生，肯定束手无策。 又换了一块刀片，已经不知道更换了几块刀片。 反正专门装刀片的弯盘里，已经摆满了圆刀和尖刀。 “生命体征平稳！” 胖子不时向杨平汇报，他翘着二郎腿，过短的裤腿显得更短，整个小腿的下半部都露出来。 这是秦护士亲眼所见杨平第一台手术，杨平在台上的从容，让她折服。 在301，她配台的手术，主刀都是全国一流专家，但是也缺少这份气场，杨平站在那，仿佛可以掌控整个局面。 的确，杨平每次手术的时候，会有一种奇妙的感觉，觉得自己可以掌控世界。 “血压再高一点！” 杨平命令，血压再高一点，主动脉会更加充盈，这样更加有利于手术分离。 从留置的管道里，胖子果断地推进一些药物，不久，血压升上来。 有些粘连带里面，生长了杂乱的血管，无法提前进行结扎，在分离时必须切断，然后双击电凝止血。 越过主动脉弓，当然对于郑保胜的解剖，已经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主动脉弓，因为血管全部积压在一起，迂曲的管道让心脏泵出血液十分费力，这是它如果不手术，存活时间也不会太久的原因。 目前尚且年轻，心肌剩余的正常细胞还能够勉强超负荷工作，慢慢地，所有的心肌细胞疲劳后，整个心脏进入终末期，那时候除了心脏移植，再无办法。 “要不要休息一下？”杨平问李教授。 李教授额头上都是汗，过度的紧张让他精力消耗很大，尽管他已经从导师那里学到了不畏压力，不惧危险，但是这台手术还是让他陷入狼狈。 现在他仅仅是助手，如果是主刀，他一定做不到三分之一，病人会死在手术台上。 “不，没关系！” 李教授的头移出无菌区，巡回护士的洁白的纱布帮他拭去额头上的汗，避免聚集成汗珠，然后掉落在病人的胸腔里，增加感染的机会。 继续！ 李教授非常坚定，他不能因为自己拖主刀的后腿。 当年，他的一个病人死在手术台上，术后，他蜷缩在更衣室的椅子上。 导师对他说：“丢掉你的共情，忘记悲伤，你所做的不是悲伤，而是从失败中总结经验，然后避免再次失误。” 现在他要忘记恐惧，继续跟随杨平前行。 主动脉弓已经显露出来，与之对应的腔静脉也成功与主动脉分离，没有在分离中出现破口，自始至终，杨博士保护完整的血管三层壁，这很重要，意味着分离出来的血管是否健康，是否留下危险的隐患。 手术刀已经开始往下探索，大血管在这里形成弯道折曲，然后才穿过膈肌，进入腹腔，解剖显得凶险而复杂。 “我，可以上台帮忙吗？”秦护士在杨平稍作休息时，鼓起勇气提出。 “谢谢，不需要！”杨平果断地拒绝。 现在台上一个器械护士足够，多一个人只会添乱。 有时候人多不能提高效率，反而会扰乱固有的节奏，降低效率。 被杨平直爽地拒绝，秦护士也没有觉得不爽。 只是她真的想像小苏那样，参与这种高难度高风险的手术。 不过她仔细想想，自己上台只会添乱，因为对这台手术准备不足，对刚才自己的冒失表示后悔。 张林的尿袋里已经集聚了至少两百毫升尿液，他决定去换一个。 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叫他上台，他要轻装上阵。 “张林？” 胖子招招手。 张林挺住进步，绕道胖子的身边。 “怎么回事？”胖子指着挂在裤腿上的尿袋。 “早上喝了一大盆鸡汤，里面估计还有利尿作用的中药，尿频尿急尿多！”张林提着尿袋，因为沉重的尿袋已经扯到裤子往下坠。 胖子轻松地说：“不早说，哥给你一针，拮抗利尿作用，管你几个小时。” “算了，尿管都插了。” 张林知道，死胖子完了肯定又是要烟做筹码。 地址： 第445章 当年的影子 主动脉和下腔静脉一直分离到膈肌裂口处。 除了分离主干，还要分离它们无数的分支，分支也必须分离到足够长度，否则脊柱矫正时，强大的牵拉力会扯断血管，让病人胸腔瞬间填满血液。 分支太多，每一根又有分支，几乎所有主要分支都要这样去分离。 这是一项细致的工作，没办法快起来，杨平的刀尖一点一点地，分开那些陈旧的粘连。 这需要足够的耐心，不能急躁，不能气馁、不能松懈。 胸腔里除了心脏和大血管，还有胸腺、肺、气管、支气管。 现在心脏和大血管的问题得到解决，胸腺无需特殊处理，剩下的就是肺与气管的问题。 在呼吸机的吹动下，肺部一张一缩，肺目前的状态非常好，在接下来的脊柱矫形中，它们不会受到牵扯，一些粘连也被杨平轻松处理。 但是气管和支气管没有那么乐观，必须像大血管一样，得到妥善的分离。 气管和支气管在心脏和大血管的后方，杨平放进两根橡皮条，分别绕过主动脉和上腔静脉，将它们朝两旁牵开，然后将橡皮条的两个末端用大弯钳夹住，交给负责显露的二助和三助。 牵开的主动脉和上腔静脉露出一个窗口，躲在后面的气管和支气管显露出来。 如果没有之前对主动脉和上腔静脉的分离，让它们各自独立成形，现在根本没办法牵开，气管和支气管也没办法显露，没有显露，就无法手术，显露是手术的必要条件。 气管的显露比血管的显露更加容易，因为环状纤维软骨结构，让它比血管与周围粘连组织更加容易识别。 将气管和支气管解放出来，胸腔的脏器处理还没有结束，脏器在人体内必须有适当的悬挂和固定，否则因为重力和运动会堆叠在一起。 杨平已经考虑到这一点，在处理粘连时，一些适合做悬挂的粘连被保留，但是这种粘连带少之又少。 为了让这些脏器获得良好的固定，必须为它们在关键节点重建悬挂，这件事看起来简单，做起来十分复杂。 如果没有悬挂和固定，很简单，跑步的时候，五到八米长的肠子要么重力作用堆积到一起，要么相互缠绕打结，可事实上我们并没有，别说跑步，就算翻几个跟斗，内脏和肠管还是固定在原来的位置。 这是因为，我们的内脏有专门的结构来固定它，这种固定的结构就是一些膜，但是固定还不能太死，要给予内脏一定搏动或蠕动的空间。 心脏发出的几根大血管，本身四通八达，有固定的作用，但是这远远不够，固定心脏的主要结构是心包，所以将心包剥离后，适可而止，而不是去掉所有的心包，让心脏变成光溜溜的鸡蛋。 腹腔的脏器靠网膜、系膜、韧带，固定在体壁。 肠道有网膜和肠系膜包裹和固定，肝胆胰脾等也有很多韧带固定。 所以将胸腔的脏器分离后，要重新布局，恢复正常状态，还有关键的一环，就是修正或重建他们的固定结构，让它们各就各位，坚守岗位。 这已经超出一般外科医生的理解和操作能力，很少有手术要考虑这么周全，除了运动医学的关节韧带重建，很少有考虑对内脏的韧带进行重建。 大多数的韧带结构已经被杨平分离出来，但是因为挛缩，他们需要延长，极少数因为松弛，需要被缩短，还有一些韧带需要重建。 考虑重建韧带愈合需要一定时间，术后郑保胜会被限制活动，两周内在床上进行缓和地活动，两周后开始下地活动，三个月内不能进行体育运动。 杨平又开始对这些韧带、系膜进行手术，延长、短缩，或重建，被切除的心包组织这时候排上用场，进行废物利用，成为重建的材料供应商。 每一根韧带都精细地处理好，胸腔的脏器才算处理完毕，现在看起来好像还是跟以前一样，挤压在一起，但是这只是表面现象，实际上它们已经告别之前的粘连。 只是受限于空间狭小，不得不仍然挤在一起。 如果脊柱突然恢复正常的曲度，整个胸廓容积扩大，这些脏器立刻能够接近正常人那样，分布在胸腔里，处于正确的位置。 膈肌裂口，胸腔与腹腔联通的空隙，主动脉、下腔静脉和迷走神经、食管都从各自的空隙进入腹腔。 穹顶结构的膈肌，现在也像坍塌的房顶，失去应有的形状，到处都是皱褶，这些皱褶如果不打开，脊柱一旦矫形，胸腔的容积恢复，它们也会收到牵拉撕裂。 膈肌像折叠的荷叶，打开皱褶，让它获得张开的能力，以适应未来正常的身姿。 处理完膈肌，开始开腹，腹部也是正中切口。 “下面是肝脏和胰腺？” 李教授小心翼翼，连说话也是屏住呼吸。 杨平点点头。 越过膈肌，进入腹腔，不再是李教授擅长的领域。 “让宋医生来吧？”杨平觉得下一步让宋子墨做助手更合适。 在复合型创伤外科的培训中，宋子墨对全身的解剖已经非常熟练，在心脏和大血管方面，宋子墨远远不如李泽会教授，但是在腹腔的解剖，他肯定超过李教授，与名气无关。 实事求是，是医生最大的良知。 “完成膈肌的处理，宋医生来做一助手，我做二助。” 李教授遵守主刀的安排。 腹腔的脏器比起胸腔，要乐观很多，他们被改造的幅度要小很多—— 一众骨科大佬，等着看脊柱侧弯矫形，现在竟然对着胸外科手术，也看得津津有味。 年轻人对解剖怎么如此熟练，尤其心脏大血管手术，无论是粘连分离，还是悬挂固定，简直就是鬼斧神工。 如果有这样的解剖功底，任何手术在他手里，比别人要轻松很多。 如此青年才俊，秦教授越来越喜欢。 即使不挖走，也一定要将三博医院成为301在南方的医学中心。 有领导的支持，自己的努力，这事八成可以成功—— 腹腔脏器的手术，杨平很快做完，几乎都是粘连的分离，不需要做固定处理，原来的韧带位置和长度都无需修正。 胸腹腔的脏器处理好之后，前路的手术就算完成了。 几乎不可能的手术，被杨平这样有条不紊地成功完成。 李教授此时内心除了崇拜，还是崇拜。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不会相信有人可以完成这种手术，也不会相信有人可以对人体解剖如此熟练。 “你休息一会，我来关胸关腹。”李教授以一助应有的态度。 杨平确实也需要休息一下，他将剩下的工作交给李教授和宋子墨。 他们开始冲洗术区，然后放置引流管，从内到外，分层缝合，将胸腔和腹腔闭合，被劈开的胸骨钻孔，用几对钢丝拉拢固定。 接下来，要在俯卧位做脊柱侧弯矫形。 撤掉所有的无菌单，将患者翻过来，变成俯卧位，再重新消毒铺单。 过床换体位，都是有规范的。 需要几个人操作，每个人怎么站位，负责什么工作，手型的姿势，都有操作规范。 协和医院的一位手术室护士长，编写了一本书，叫做《安全手术体位图谱。 这应该是国内唯一一本系统介绍如何摆手术体位的专着。 在欧美国家，手术室有专门的体位师，他们专门帮患者摆体位，让医生舒适地的做手术。 别小看患者的手术体位，良好的体位可以让手术事半功倍。不良或错误的体位，常常增加手术难度，有时候会让手术无法完成，引发一些并发症。 这就是一名技术从粗糙到精细的差距。 如果张林和小五能够将《外科手术拉钩学成书，那绝对也是填补国内空白，开山之作，说不定在世界上也是填补空白，因为他们将拉勾技术从粗糙推上了精细。 苹果从树上落下来，当做一门学问认真研究的时候，结果就不可估量—— “小五，张林，上台！” 更换万体位，杨平脱下手术衣和手套，休息一会，宋子墨带他们先消毒铺单，切开显露，将椎弓根螺钉打好，杨平再上台截骨矫形。 “好呢！” 张林拖着尿袋，跟着宋子墨出去刷手。 因为走得太快，尿袋在大腿上一晃一晃。 李教授看到张林裤腿上吊着的尿袋，立刻知道怎么回事。 想起当年他自己，还是低年资住院医的时候，有一次，跟一位高年资住院医一起，喝了很多啤酒，遇上急诊手术，李教授没办法，只好偷偷挂着尿袋上台，那时候李教授在手术中的角色是二助。 同他一起喝酒的高年资医师，却没有这份聪明，在手术台上当一助，实在憋不住尿，只好向导师申请：排尿！ 导师十分气愤，待一助下台排尿，对李教授说：“我记住你了，以后你来做一助。” 一个尿袋改变了当年李教授在导师心中的地位。 大凡能够成事的，都是能够对自己狠的人。 这个小子居然有他当年的影子。 最新。 地址： 第446章 抢先一步 中场休息，杨平脱下手术衣，李教授赶紧过来帮忙解开后面的系带，但是被小秦护士抢先。 拉开杨平的衣服，小秦护士又帮忙搬凳子，让杨平坐着休息。 宋子墨带着徐志良、小五、张林刷手回来，他们开始消毒铺单，张林就这么吊着尿袋跟着上台。 后路的脊柱侧弯矫形，宋子墨负责做铺垫工作，切开显露，植入椎弓根螺钉。 截骨矫形还是要杨平来做，这个病例，为了让大家学习，杨平做了充分准备，利用3D打印不仅做出了脊柱的模型，还设计了椎弓根螺钉置钉的导向器。 这种导向器，就像枪的瞄准器，有了它，螺钉的置入又快又准，不容易出错。 这是杨平的理念，自己能够把手术拿下，不算合格，能够想方设法降低手术难度，让大家能够基本掌握，这才算合格。 就像一架战斗机，设计出来，全世界只有一个飞行员能开，其他人都没办法掌握驾驶技术，这架战斗机的价值就被无限缩小了。 医生也一样，一个手术，如果只有一个人能够掌握，那这个术式也会随着医生的老去而消亡。 宋子墨严格按照杨平教的手术流程，将所有的螺钉置入，C形臂X光机透视，螺钉的位置非常满意。 杨平这才刷手上台做截骨矫形，如何截骨，如何矫形，杨平手把手地教宋子墨和徐志良。 有时候，杨平还让宋子墨亲自动手，在他的监视下，完成一次高风险的截骨矫形。 张林和小五也目不转睛在旁边听，他们现在还没到主刀这种手术的层次，但是不妨碍现在开始学习。 近墨者黑，近朱者赤，环境的影响力非常大，而且是潜移默化的。 小五和张林现在信心十足，坚信自己以后能够成为知名专家。 一个人如果坚信自己可以做到什么，然后在这种信念的指导下付诸行动，那么这个人成功的希望就很大。 “录像了吧？”张林问道。 小五说：“每台手术都录像的。” “下午下班后，我们俩好好研究研究？” “嗯，必须分解步骤，不然消化不了。” “张教授，看你这样子，装得像个学霸一样？”胖子拿张林开玩笑，调节情绪。 张林不以为然：“胖子，你不懂，一个人虽然不是学霸，但是只要觉得自己是个学霸，然后完全按照学霸的样子去学习，一直坚持，就算考不上名牌大学，混个普通大学，我觉得没问题。” “嗯，你的意思，一个坏人学好人的样子，装好人，就是好人了？”胖子反驳张林这奇怪的理论。 小五帮腔：“你说对了，一个坏人要是一辈子学好人，装好人，做好事，那就是一个好人。” “就是说嘛，没有什么能够打击我们兄弟俩的信心，我告诉你，胖子，我们有大动作，正在计划出专着。”张林透露。 小五连忙说：“低调，低调，低调。” “你们两个，少说两句。” 宋子墨毫不客气，两人立刻闭嘴。 因为前侧的胸腹脏器和血管已经松解，现在矫形不用担心牵扯前侧粘连的脏器和血管。 即使边教学边手术，也花不了多少时间，超声骨刀截骨完毕，脊柱被纠正，诱发电位监测仪器电波正常。 上金属棒，然后锁死钉棒系统。 “冲洗” 杨平转身，撤出手术台，宋子墨补上主刀的位置，带着大家开始冲洗缝合。 看着最后无菌单掀开，手术结束。 杨平的成就感油然而生，他也颇有感触，一台手术，对医生来说，不过是每天的工作之一，但是对病人来说，是一辈子的事情。 所以，每一台手术全力以赴，不仅是满足自己的那种求胜的欲望，更是一种责任。 “郑保胜，起床了。” 胖子拍了拍郑保胜的脸，开始进行麻醉复苏，吸引管从导管里伸进去，清除呼吸道的分泌物。 麻药剂量控制非常精确，郑保胜的眼睛微微张开，迷迷糊糊回答一声，然后又慵懒地闭上，或许他暂时记不起自己在做手术。 直到透明的吸引管里看不到分泌物，完全是空吸的声音，胖子才拔出气管导管。 再用听诊器听了呼吸和心跳，整理好镇痛泵的吊带和线路，镇痛这块，他是专家，他不仅要保证手术中病人的安全，还有保证术后无痛。 “可以过床了，送回病房！” 胖子放下听诊器，高声的喊道。 秦护士很勤快，戴上手套，帮助小苏整理器械，然后一起推着器械车从手术间后门出去，去污洗间清洗器械。 周灿整理布单，呼叫手术室清洁工准备进行清洁卫生。 杨平和李教授来到更衣室。 李教授告诉杨平，他在非洲有一个慈善项目，每年要抽空飞往那里的一家红十字会医院做手术，那里现在有一个奇怪的病人，六岁的小女孩，这个病人的心脏和血管不仅到处是粘连，而且位置全是乱的。曾经有两位世界知名的心脏外科医生尝试给她做手术，但是打开胸腔之后，都放弃了，这两次手术没有给她带来任何益处，反而增加了粘连，让胸腔的解剖关系更加复杂。 一边介绍，李教授从储物柜里拿出自己的包，从里面拿出一台小小的笔记本电脑，打开调出病例资料。 的确，奇怪的病例！ 整个解剖关系乱七八糟，完全不按套路来。 “我有空研究研究。” 杨平忽然他想起郑保胜的父母还在外面等候呢。 “好的，你给个邮箱，我发给你，以后我们保持联络。”李教授也知道，现在不是讨论病例的时候。 杨平赶紧到手术室大门口，告诉郑保胜父母，手术成功了。 这对老夫妻一时激动，扑通就跪在地上。 杨平扶起他们，他们不知道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地说谢谢，其它话一句也说不出来。 这些年，老两口的生活里只有一件大事，就是给儿子治病，所以的精力都是围着这事打转。 李教授在三博医院呆了好几天，他还要赶去澳大利亚，在那里，北岸医院的医生等着他，一起讨论疑难病例。 恐怕世界顶尖医生都是这样，可能前一天在国外讲课，后一天就在自己手术室做手术。 “杨博士，我要赶飞机，回头我们好好聊。” 李教授换好衣服，提着包，边和吴教授通话，边跟门口的杨平打招呼，示意自己先行一步。 中饭都不吃？ 杨平也不好阻拦，大家都是医生，纯粹的搞技术的，直来直去。 人家赶时间，或许早就安排好了，参加完手术马上要走。 手术室示教室的教授们，终于如愿以偿，看到了杨平的脊柱侧弯矫形。 梁教授在金刀奖的时候，看杨平那台脊柱侧弯手术，不过瘾，所以这次特意从帝都赶来，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再过把瘾。 过瘾，这种心情是十分美妙的！ 梁教授活动一下腰，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这个病人曾经他也无能为力，但是现在得救了。 就像手术是他亲自主刀一样，非常高兴。 整台手术看下来，腿也不酸了，腰不痛了，走路也有劲了，吃嘛嘛香，瞅谁都顺眼。 “胡主任？”梁教授伸伸懒腰。 胡国林教授立刻上来，梁教授说：“上次你向我申请什么来的？” “”胡教授还没接上话。 “我批准了！”梁教授哈哈大笑。 看完手术，秦教授发现自己在这也呆了不短时间，吃完中饭，也准备回去，立刻打电话给小秦护士，叫她一起吃饭。 小秦护士可能在手术室帮忙，压根没接电话。 “闺女丢了？”梁教授看着秦教授拨了几次电话，焦急的样子。 可能话说到心坎上，秦教授尴尬地点点头：“可能正忙着呢，梁老，什么时候回去，订机票没，我们一起？” “别急，闺女找不到没关系，迟早要丢的，是不？要是真丢在这里，那丢对地方了。”梁教授眉开眼笑的，老是喜欢开玩笑。 说来也有意思，这秦教授跟苏教授是南北对手，连家庭也有点相像，秦教授也是一儿一女，儿子也是医生，在301，女儿就是小秦护士。 这次梁教授退位，南北争雄，苏教授与秦教授争全国骨科主委，又是棋逢对手。 韩主任招呼大家去吃饭：“秦教授，放心吧，在三博，丢不了闺女的。” 这时杨平正好进来，他忙完后，要跟这些前辈打招呼，大家这么看起得他，他不能翘尾巴，基本的人情交往还是要有。 梁教授正忙着和韩主任说话，苏教授和秦教授几乎同时看到杨平进来，都远远地招手。 当然，先到苏教授这里，这个先后顺序杨平还是知道。 “小杨，以后肩上担子重，注意保护身体。” 苏教授拉着杨平的手，慈爱地说。 秦教授有些失落，打个招呼，居然被苏教授抢先一步。 地址： 第447章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秦教授带着小秦护士离开了三博医院。 小秦护士表示，不久之后她还会回来，要跟着小苏一起学习。 秦教授在三博这几天，通过仔细观察，发现杨平的天赋超出他的想象，将杨平引进301，已经不只是上级的指示，也变成了秦教授个人的愿望，愿望还非常强烈。 一句话，秦教授看上这小伙子了。 不管出于私心还是公心，都看上了。 梁教授给广西桂林的实验室打了招呼，让他们抽出时间参与杨平的脊柱外固定架动物实验。 杨平准备抽空亲自去一趟广西桂林，看看那边的实验条件，以后还有很多器械，需要做动物实验。梁教授当即通知桂林那边，做好杨平的接待工作。 胡国林教授跟着梁教授回协和，宋云几个年轻医生继续留下学习。 外科研究所挂牌后，杨平的工作没有多少变化，依然是每天不停地手术，只是手术的范围扩大了，他再也不用为手术权限的事情操心，可以放开手脚，自由发挥。 周六周日休息，不做手术。 周六上午科室所有医生坐到一块，总结前一周的手术，然后对下一周的手术进行讨论，并抓紧时间充电学习。 周日纯粹休息，让大家绷紧的弦放松，持续处于紧张状态，这根弦容易断。 余水莲在三博酒店的一楼，开了一家面包店。 那位香港烘焙师没有食言，经常过来传授他们夫妻烘焙技术。 三博酒店的一楼，人流量非常大，这里开了很多店，院内的商店全部集中在这里，消费者都是病人和病人家属。 除了便利店、水果店、快餐店，还有药店和医疗器械店，比如配眼镜的、卖助听器的，卖支具假肢的，反正是围绕医院的场景做生意。有些是医院开的店，有些是外来的店。 半截人的励志故事，让这家面包店的生意非常好，有些人出于好奇，有些人出于同情，都会来帮衬他们的生意。 旁人的异样目光，刚开始，余水莲很不适应，但是慢慢地，她完全适应了，这也是一种生活方式。 爱马仕在天桥上消失好几个月，该复查的时候，也没有来复查。 作为流浪者乐队的灵魂人物，爱马仕的离队，让流浪乐队受到不小打击，新任的主唱明显没办法支撑场面。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乐队散伙了，天桥恢复了以前的平凡，剩下的都是摆摊的，手机贴膜的，卖祖传秘方的，卖古董的，还有倒号的黄牛。 现在爱马仕又重新出现病房，带着他的摩登老婆。 他过来复查，考虑拆除右小腿的外固定架。 见到医生，爱马仕像返乡的大人物，不停地握手，感谢医生的照顾，让他保住了这条腿。 每到一处，指指点点，以表示自己当时多么熟悉这里。 其实离开三博医院也不久，就是几个月而已，但是爱马仕仿佛觉得离开了几年。 腰间那条消失很久的爱马仕皮带又回来了，还是新的。 现在爱马仕不用轮椅，双拐辅助，走得非常顺溜。 小五拉一把椅子让他坐，以前爱马仕住院时，小五是管床医生，出院后一直是小五跟进。 “莎莎，你坐，休息一会。” 爱马仕对老婆极尽温柔。 “都坐！” 小五又拉一把椅子。 爱马仕坐下，四处张望：“外面的招牌变了，医生办公室没变，那副骨架子还摆在那。” “上个月就到了复查的时间，按照预期，要拆除外固定架，但是总是联系不上你，你的电话也打不通。”小五指责爱马仕怎么手机老是关机。 “去了非洲几个月。”爱马仕忙解释。 自从去了非洲，电话用的另一个，这个电话当然打不通。 小五打量他：“老王，这派头，是在非洲发财？” “发财谈不上，非洲的矿又还给我了，这得感谢国家，我在非洲投资的金矿，失而复得，分红也如数算给我，十个亿而已，小钱，不值一提。”爱马仕嘿嘿笑，衬衣跟丝绸一般闪亮，他弹了弹衣袖上的一粒灰尘。 之前听说他在非洲投资一个金矿，结果这个国家打仗，金矿被反政府武装占领，没收，直接导致十几个亿的分红不能到手，引起连锁反应，公司才倒闭，现在金矿到手，这算是咸鱼翻身。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老王穷！ 想想当时公司倒闭，追债的追到医院来了，被生活逼得在天桥上卖唱，爱马仕心里百感交集。 人啦，只有经历过起起落落，还懂得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这次爱马仕去了非洲几个月吗，不仅拿回了矿，还获得了其它几个矿的开采权，可谓否极泰来。 人生又开始了第二春。 小五听完爱马仕的故事，唏嘘不已，这素材拿去稍微加工，可以拍一部电视剧。 “杨博士去影像科了，有个疑难病例，那边找他一起阅片，我先帮你挂号拍片，等会他回来再帮你看片子，确定拆除外固定架的时间？就诊卡呢？”小五让他拿出以前的就诊卡。 她老婆在包里翻找就诊卡，卡太多，一时没找到。 “别急，莎莎，慢慢找！”爱马仕温和地说。 找到卡，小五帮他开单复查X片。 “非洲热，医疗条件差，我担心这针孔发炎，我老婆每天用酒精给消毒，还好，没事。” “那地方的酒精，我都怀疑浓度不够。” “都没酒精味。” 爱马仕扯起裤子让小五帮看看针孔，还好，针孔被痂皮封闭的，非常干燥，周围没有明显的红肿，也没有渗出，没有感染的迹象，非洲的酒精还是不错。 爱马仕复查完X光片，杨平正好从影像科回来。 见到杨平，爱马仕激动不已，其实那段人生至暗时期，爱马仕觉得最温暖的就是在医院里。 当时没钱，杨平还让他别急，先在套间病房住着，几次复查，杨平都帮他打招呼省钱，他在天桥卖唱，杨平还和保安打了招呼，别为难他，这些爱马仕心里都清楚。 杨平看挂在灯箱上的X光片，右侧胫骨，延长后新生的骨组织不仅连接良好，而且塑形很好，骨小梁的重建也不错，让康复科医生指导爱马仕训练三到四周，就可以拆掉架子。 “杨博士，找个时间，我做东，请科里兄弟聚一聚，地点，随便选。” 爱马仕说话还是那么土豪。 “行，你跟小五联系。”杨平也不拒绝。 “听说我们医院新设立一个基金会，这个基金会主要为杨博士的科研筹集资金？” 爱马仕神态自信，意气风发，将三博医院说成“我们医院”，足见对三博感情之深。 “是呀，科研资金需求巨大，吸引社会捐助是一个办法，你准备住院，还是在门诊处理，都可以。”杨平关掉灯箱。 “住院，住院，那个套间空着不？要是空着，住那？我怎么联系这个基金会，想往里面打点小钱，算是捧场。”爱马仕摸摸头，那种两边剃光，头顶留盖，特有的油腻中年发型。 “基金会在行政楼有个办公室，你去那边一问便知。”小五指引他。 基金会在医院有办公地点，就在行政楼，但是他们是独立的，跟医院没有任何管理上的联系，只是借医院的地盘设个办公点而已。 爱马仕说干就干，拄着拐杖到基金会的办公室转了一圈回来，杨平还没下班。 “刚刚去了解捐助的程序，本来想抢个头号，可惜被人抢了，安宁集团捐了一个亿，听说已到账。”爱马仕有点沮丧。 被安宁集团的宁总抢了头号，爱马仕也服气，人家是什么企业，巨无霸级的。 “安宁集团？宁琪的安宁集团？”杨平感到惊讶，这么快，基金会开放还没多久。 “除了宁家的，难道还有第二个安宁集团？”爱马仕笑道。 “这位年轻的女总裁，可是商界的厉害角色，现在安宁集团在她带领下，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业务稳步上升。”商界人知商界事，对安宁集团，爱马仕仰慕不已。 跟杨平聊完，爱马仕又去看小女孩思思。 这孩子真乖，他在天桥卖唱的时候，这小家伙还拿着两千块钱来捐款给他，也不知道病情怎么样，挺可怜的。 地址： 第449章 皆大欢喜 杨平去桂林考察实验室，黄佳才已经赶到魔都，替杨平洽谈收购锐行事宜。 锐行公司现在乱成一锅粥，这场官司必败无疑。 盗用别人的专利进行仿制，这种事情，对方不找麻烦，则相安无事，一找麻烦，只能赔钱。 这些国际巨头深谙此道，在律师上门前，已经收集了很多证据，几乎锐行的一举一动都在人家监控之下，据说证据可以拉出几箱子。 对方向法院申请了财产保全，这一招，打得锐行的高层措手不及，想捞点钱跑路都没办法。 锐行从上到下人心惶惶，以前美好的憧憬化为乌有。 上市，待合适的时机，再套现，这样皆大欢喜。 可是现在别说挣钱，连本钱都亏得一毛不剩。 黄佳才赶到魔都，匆匆赶到公司总部，第一个见面的人便是王总。 王总是黄佳才出道的引路人，对他有恩。 黄佳才敲门进去，王总正坐在办公室，愁眉苦脸地抽烟，烟灰缸里已经堆了很多烟头。 看到黄佳才，王总有些愧疚的表情：“佳才，坐，公司的事情你也清楚了，我真后悔，没有听你的劝告，没有提前做好准备，一心想着上市的事情。” 其实这也不是王总的错，他没有多少话语权，话语权掌握在魏总手里。 黄佳才坐下来，王总说：“你跟我这些年，业绩有目共睹，我答应不会亏待你，你放心，无论如何，我私人会补偿你一笔钱，尽早做打算吧，现在公司的货已经禁止销售，巨额的罚款马上就要砸下来，公司没活路了。” 黄佳才是王总拉进锐行的，答应黄佳才，干好了，会给股票奖励，现在别说股票，正常的工资都发不出来。 整个锐行，从上到下，人人都想着法子开溜找下家。 看着沮丧的王总，黄佳才反倒不着急：“事已至此，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但是也没有到走投无路的时候。” “你说还有希望？”王总掐灭烟头，抬头。 在王总眼里，黄佳才一向足智多谋，他说出这种话，难道还有其它办法起死回生？ “说不上希望，但是可以让大家减少损失，不至于血本无亏。” 黄佳才喝一口水，慢慢地说。 “什么法子？你说？” 王总绝望中看到了一丝光亮。 “被收购。” 黄佳才果断地说。 “现在这个时候谁还敢收购我们” 王总泄气了，以为黄佳才有什么好路子，说得是这个，如今的处境，谁收购锐行就是大傻瓜。 “如果有呢” 黄佳才笑道。 “不可能！随愿意把一个拉了引线的手雷往自己怀里抱？花钱收购回去，等着交罚款？等着公司崩溃倒闭？” 王总摇摇头，纵横商场这么多年，没见过这样的傻瓜。 “王总，我这次来公司总部，不是来要什么钱，而是来替公司，替大家解围，如果有人愿意收购公司，将这一揽子麻烦全部接手，还给一笔钱给你们几个古董，让你们甩手而去，你们愿意不？” 黄佳才长话短说，直接说明来意。 “哈哈” 王总大笑几声，那种失常的大笑，然后几乎哭腔说： “老弟，你这种安慰方法太幼稚了，不过我还是谢谢你的好意，天底下有这样的傻子？” 黄佳才不理会王总的失态，继续说： “现在有一家公司，是我朋友的，你也不要管什么原因，傻子也好，情怀也好，他就是想收购锐行，换句话说，他给你们一笔钱，你们脱离锐行，锐行和所有的麻烦给他，如何？”黄佳才很认真地问。 王总这才发现黄佳才不是调侃，而是认真的。 “你说的是真的？”王总盯着黄佳才。 黄佳才不急不躁：“千真万确，我今天是受了朋友的委托，来正式谈这个事情，王总，你我相交十几年，肝胆相照，老弟我不会有半句虚言，愿意收购的主是我的朋友杨平博士，此事是双赢，对你们来说，此时拿钱脱身，这是打灯笼都找不到的事情，对杨博士来说，不管他接手后如何麻烦，他自己心里清楚，乐意，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公平交易。” 王总深吸一口气，靠在椅背上：“佳才，要是你真撮成此事，那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现在几个股东，哪个不是急得团团转，魏总现在还在医院吊瓶呢。” 虽然王总跟黄佳才是过命的交情，但是他生性率直，黄佳才不宜跟他交底。 一旦透露自己的底线，王总一旦抖出去，哪怕无意的，这笔交易也会变得非常复杂，此时是最好的出手时机，不能错过。 “趁杨博士还有浓厚兴趣，我们要当机立断，一旦错过时机，恐怕再无机会，你现在就跟魏总商量，召开股东会，此事要保密，一旦泄露，我们的对手使坏阻止，将功亏一篑。” 商场如战场，此时此刻，黄佳才不能相信任何人，不能向任何人透露自己真实意图。 “好，以我们十几年的兄弟交情为鉴，我信得过你，我现在去，你就在这里等。” 王总绝对信任黄佳才，三博医院的杨博士和黄佳才关系，他也清楚，至于杨博士怎么有这么多钱，这不是他关心的事情。黄佳才也不会出卖他们，再说，此时要是真的收购，何谈出卖，简直是救他们的命。 黄佳才在王总的办公室等，他知道，强生出面收购，不会这么快，一定是法院判决书下来再采取行动。 他要以合适的价格收购，必须抓住这个空档，失去这个空档，就要与强生正面硬杠。 锐行这家公司，无论品牌还是销售渠道，已经成形，在魏总这帮人的手里，终究沦为巨头的工具，用来牵制国内医疗器械企业。 而王总的安置，他也想好了，王总虽然对自己有恩，但终究不是成大事之人，只能在经济补偿上尽量倾斜。 听说此时有人收购公司，马上要爆雷的公司还有人接手，魏总拔掉输液针头，就急匆匆往公司赶，屁股还没坐稳。 “佳才，你跟我说实话，对方出多少钱收购？” 魏总开门见山，做生意这么多年，这些门门道道还是知道，真有人收购，管他出于什么目的，只要真金白银到手，自己拍屁股走人，何乐不为。 “一亿二千万，人民币，一次到账。”黄佳才也不含糊。 魏总有点为难，这有点少，锐行估值起码十个亿。 但是今日不同以往，锐行面临的赔偿不知道是多少，但是肯定是巨额的，不说几个亿，几千万要。 整个产品线全面禁售，至少一年内锐行拿不出任何产品销售，如果公司要维持，每年是净亏损上亿。 账面上被冻结的那一千多万的资金连赔偿都不够。 眼下这种情况，再拉投资，根本没门。 如果能够拿到一亿两千万现金，百事不管，擦干屁股走人，自己可以分到至少五千万，其他几个古董也可以分到至少上千万，比起血本无愧，一地鸡毛，还打不完的官司，那是强上千百倍。 “小黄呀，你也知道，我们锐行之前的估值已经超过十亿，这个，有点少呀。”魏总直言。 黄佳才叹气说：“魏总，我知道，那是我们公司如日中天的时候，时过境迁，现在这种形势，你说除了杨博士，还有谁愿意出上亿的资金接手一个烂摊子？锐行现在一天都拖不下，你比我更加清楚，现在接受锐行，简直就是接受一堆债务，魏总你可以打听一下，看有其它公司愿意接手不？杨博士也是不愿意看到锐行就这么垮掉，又正想涉足医疗器械领域，借壳创业，你们知道，做医疗器械企业，一块牌照审批就得几年，杨博士不想等，想收购一家企业，所以才有这种想法，至于锐行的困境，我们解决不了，只能等死，说不定人家杨博士有能耐，能够解决呢？杨博士的资金也来之不易，这样，我再去争取一下，价格能否再高一点，我也没有把握，我们虽然是朋友，他也信任我，但是交易归交易，他不一定听我的。” “佳才，如今这形势，能够拿到手多一点，就多一点，事成之后，魏总不会亏待你的。”王总在旁撮合。 说实话，如果有人买，作为股东，卖掉公司拿到现金走人，是最好的出路。 不说别的，哪些投资公司要钱，能逼姓魏的两头出屎，对赌协议白纸黑字，别说这些官司赔钱，即使耽误上市，圈不到钱，投资公司立马翻脸不认人。 “两位老总，这样行不行，我再帮你们争取一点上浮，这个上浮我不知道多少，但是能争取一点是一点，你想想，只要公司出手了，你能分到钱，其他股东也能分到钱，他们不仅本钱拿到了，还能赚钱，虽然不像上市那么割韭菜生猛，但总归是没亏本吧，这事对你们来说。皆大欢喜，否则，不说头痛的官司，就是投资商那边，这一关你也过不了吧。”黄佳才直击魏总的痛点。 对赌失败，老板跳楼的又不是没有。 投资商眼里只有钱，他将你当亲爹一样供着，那是因为能帮他们挣钱，或者未来能帮他们挣钱，一旦不能挣钱，或者没有挣钱的希望，立刻翻脸不认人，六亲不认。 “魏总，我是锐行的人，现在还在锐行工作，我对锐行有感情，所以才极力希望有人挽救锐行，但是杨博士就不一样，他看中的公司，还有几家，如果是我，就不会犹豫太多，拿钱走人，一拖，夜长梦多。”黄佳才提醒。 魏总心里很乱，但是此事他有基本的判断，首先这事不亏，与其去面对爆雷，不如拿钱走人。这个雷百分之百爆，到时候自己死路一条。 其次此事不会有诈，黄佳才出面说事，这事基本是真的，他就算欺骗自己，不会欺骗老王。 最后，到时候看合同，合同没有问题，签字拿钱，万事大吉。 “佳才，你再去说说，争取拉高一点，不管多少，至少能高一点，我好跟大家交代。”魏总已经决意出售锐行。 黄佳才心里也已经早就准备好。 最多两个亿，不能再多。 这是皆大欢喜的事情，自己收购，比强生收购好。 何况，锐行掌握在自己手里，以后他还有办法给王总更多的补偿。 如果以后强生露面收购锐行，肯定会与姓魏的勾结，王总没有一点话语权，到时候王总一点便宜都占不到。 地址： 第448章 动物实验基地 爱马仕再次住院，他的腿算是保住了，进行三到四周的康复训练，就可以拆掉外固定架，这样，整个治疗就结束。 黄佳才得到杨平的委托，开始运筹帷幄，他心里早就有成熟的计划。 首先以杨平的名义设立一家发展有限公司，实际上是一家投资形式的公司，专注医药行业的投资，然后计划利用这家投资公司去控股锐行，去控股未来更多的公司。 这家公司，杨平占据百分之九十的股份，小苏占据百分之十的股份，注册资金一个亿，黄佳才自任CEO及法人代表，成为杨平的代理人，帮助杨平处理商业上的事情。 黄佳才雄心勃勃，他心里有一副宏伟的蓝图，然后一步一个脚印去实现。 做完李保胜的手术，其他手术暂时不用杨平动手，宋子墨带徐志良可以完成。 徐志良做高难度手术现在不行，但是一般手术独立主刀完全没问题，而且可以做得很漂亮。 这样，宋子墨的负担可以减轻很多，可以集中心思去做有难度的手术。 趁有空，杨平抽空去一趟广西桂林，考察协和设在桂林的实验室。 对桂林的实验室，杨平必须掌握详细的情况，才能依据实验室的条件设计动物实验方案。 南都到广西桂林，非常方便，高铁也就三个小时，跟飞机差不了多少时间，何况在路上还可以进入系统空间实验室看看书，做做实验。 到达桂林，实验室的何主任带着司机，开着一辆哈弗H9过来接杨平。 实验室在桂林雁山区，这里有实验猴的养殖基地，为了方便获取实验猴，协和才将实验室设在这里。 “梁教授前几天就打电话给我，反复交代，一定要做好接待工作。” 何主任非常热情，在高铁站，一接到杨平，又是握手，又是抢着背包。 老何是实验室的主任，以前在广西医大的动物部工作，这个实验室成立后，应聘到这边上班，这家实验室没有编制，但是工资要高很多，而且工作起来有意思，很符合老何的人生期望。 跳槽前，他也了解过，这家实验室是协和设立的，计划长期存在，所以他辞掉原来的工作，加盟这家实验室。 何主任以前是兽医研究生毕业，喜欢动物，又经常钻研，是实验动物方面的专家，他熟悉实验动物的采购、养殖、照顾，还熟悉目前绝大多数医学模型的制作。 除了何主任，实验室的常驻工作人员还有十几个，加上轮换的研究员，实验室平时工作人员有二三十人。轮换的，有的来自协和，有的来自香港，偶尔还有国外的科研人员过来，他们一般呆的时间不超过三个月。 一路上，老何介绍实验室的情况，哈弗车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在几栋小楼前的院子里停下，露天停车场上有一个棚子，可以同时停至少十辆车，车位都画好的标准车位。 老何拉开车门，杨平下车。 这几栋小楼建得十分漂亮，都是三层，院子很大，里面的树又高又大。 “前面这栋是办公室和宿舍，第二栋是实验室，最后那栋是实验动物的饲养场。”何主任指着远处。 因为第三栋比较远，坐落在一个人工岛上，周围挖了很宽很深的壕沟，过去要通过一座桥，桥上一扇铁门锁着。 “你要的幼猴，我已经准备好，脊柱侧弯的模型也已经做好，现在是一猴难求，供货公司那边，管事的是我同学，我跟他们说，无论如何，我们这边要保证供应，不是他们叫苦，确实现在实验猴供不应求，上次美国一家公司开口就是要一千五百只，他们拒绝了，没办法交货。”何主任跟广西这边几个大型实验动物养殖场都很熟悉。 达尔文说人是从猴子进化来的，所以猴子在基因、解剖、免疫、生理和代谢等方面与人类高度近似，因此，猴子用来做医药和生物学研究实验，非常合适。 尤其制药工业，对猴子的依赖更为明显，每一种药物都有副作用，究竟有哪些？致癌、致病、致畸、致毒、致突变、致残、甚至致命？要想在人体应用之前获得数据，最好的方法，就是从猴子实验中获得数据。 但不是所有的猴子都适合做实验，想成为实验猴，需要满足很多条件，目前常用的猴子有恒河猴和食蟹猴两种，这两种猴子在解剖和生理上，与人类比较接近，是目前最受青睐的医学实验动物。 在欧洲，饲养一只绒猴，需要花费约3800欧元，一只相对较大的猕猴则需15000欧元，但在中国，饲养一只能用于医药实验的猕猴，只需8000元人民币。 中国实验猴低廉的成本，决定价格更加低，这对于外国研究机构和医药公司的诱惑是巨大的。 这种成本8000元人民币的猴子，市场售价可以卖到12000元，毛利达到50。 利润这么大，自然有人愿意挣猴子的钱，国内也因此出现了不少“养猴”基地。 广西、海南等地都是养猴基地比较集中的地方，实验猴的饲养也需要专业知识，作为一只供科学研究的猴子，不仅需要身体健康，心理上也要健康，所以它们的饲养条件十分好。 “现在我们实验室已经盈利，不仅满足自己的实验需求，还能挣钱，空闲时间，我们出租部分实验室给一些生物医药研发机构，做药性和毒性实验，按天收费，一个项目收费少则几十万，多的几百万。”何主任显然非常高兴。 “中午就在食堂吃饭，附近有一个养猪场，老板跟我很熟悉，我让他帮忙到屠宰场去买点新鲜肉和猪杂，等下就到，食材一到就下锅做菜。” 听老何的介绍，这个实验室平时也有几十号人吃饭，食堂的厨师就是他老婆。 随后，老何带着杨平参观实验室，这个实验室的设备不仅齐全，而且非常先进，有一个手术室，里面的手术麻醉设备非常精良，连体外循环设备都有，也就是说可以模拟心脏手术。 “脊柱侧弯模型，要货比较急的情况下，平时他们都是切除竖脊肌来制作脊柱侧弯模型，梁教授说，这种方法制作的模型不适合你的实验，所以，我们挑选的实验猴，将这一类全部剔除，准备的猴子都是胚胎时期药物致畸导致的脊柱侧弯，这样整个脊柱的软组织结构保留完整。”何主任对这些非常专业。 对自己的工作有兴趣，又有职业荣誉感的人，肯定能够将工作做好。 “我们的供应商，其它疾病模型制作技术很成熟，比如帕金森病模型、糖尿病模型、肥胖症模型、大脑中动脉闭塞模型、高血压猴模型、肾功能衰竭模型，都做得不错，他们还有携带特定基因的实验猴，用来建立艾滋病之类的特殊模型。但是对脊柱侧弯模型，他们制作技术不太熟练，每次都要我参与指导，我制作脊柱侧弯模型的方法，是梁教授教给我的。”老何侃侃而谈，一谈到实验动物，那是眉飞色舞。 实验动物这门生意也非常专业，比如这些模型的制作，需要通过特殊饲养或药物注射，让猴子患上和人一样的病，从而用来研究治疗疾病的相关药物。 具体的方法，里面有很高的技术含量，用药物制造模型，什么时候用药，用什么药，用多少药，非常讲究，一个高质量的疾病模型制作，也非常不容易。 参观完实验室，老何带杨平在实验室周围逛了一圈，这地方稍加开发，可以作为旅游风景区。 实验室当时估计投资不少，光那个动物岛，是人工建造的，周围的隔离河，动物休息区，都做的非常好。 动物休息区，有秋千、滑梯、跷跷板、木屋等等，供这些猴子平时嬉戏玩耍。 大约中饭的时候，老何接到一个电话，新鲜的食材到了，他托养猪场的老板弄的，于是吩咐司机开车去取，叮嘱司机不要耽搁，食材放驾驶舱，开空调，拿到食材回来立刻交给厨房，其他的食材没关系，这猪杂要新鲜的，做出来才好吃。 司机开着那辆哈弗又出去了，其实交通挺方便，路面都是水泥的，比起农村的水泥路，宽了不少，还是标准的两车道。 这种实验室的条件，杨平非常放心，要不是亲自来一趟，还不知道底细，这样打探一下，心里完全有了着落，以后很多动物实验可以交给他们做。 在技术上面，也完全不用担心，老何和这些工作人员非常专业。 具体从事研究工作的，都是协和过来的研究生，更加没有问题。 有几个年轻人开着一辆皮卡回来，老何说：“这些都是协和的博士，他们会玩，工作之余，经常出去钓鱼，今天听说你来，我让他们钓几条鱼回来，不知道收获如何。” 年轻人停好车，皮卡车斗里有一个大桶子，两个人爬上去抬下来。 “我看看，不错。” 老何带着杨平走过去，桶子里有好几条大鱼，搅得水花四溅。 “送厨房去。”老何吩咐。 “这是杨博士！”老何想起要介绍。 几个年轻人立刻恭敬地打招呼，可能对杨平的情况熟悉，是梁教授亲自推荐过来的，所以几个人显得比较拘束。 “饮料什么都买齐了？啤酒，啤酒不能少。” 老何吆喝着，看得出来，平时他跟这些年轻人相处得很好。 “这车子这么脏，去洗洗。”老何心疼车子。 年轻人开着车到一旁，拿起自来水龙头，就是开始洗车。 “你看，到时候实验还需要什么，你尽管说。” 老何带杨平看完，询问杨平。 每一个实验项目，都有自己的具体要求，老何要提前做准备。 “平时如果用猴子做脊柱手术，固定猴子的脊柱手术体位架有没有？” 杨平刚才盘点，就差这个东西。 “有！有好几个，在仓库。” 老何对设备了如指掌。 “那就好，我们的脊柱外固定架实验品还没有出厂，一旦出厂，我就联系你，快递过来，外固定的置入手术我们来做，你们要帮忙负责每天调解。”杨平简单说说分工。 老何说：“嗯，下午，我安排了时间，你给大家讲课，到时候协和的那几个博士具体负责你的项目。” 厨房里，老何的老婆派人传话，要老何帮忙。 “你去忙，我自己转转。” 杨平自己在实验室院子里到处看看，好几个博士过来搭讪。 地址： 第450章 镜面人 杨平从桂林回来，黄佳才那边还没有消息。 不过杨平不操心这些事，商业上的事情不是自己擅长的，也不想去管。 他担心的是脊柱外固定架究竟什么时候能够出产品，现实中做一件事情，比起系统空间难度大多了。 要是在系统空间，只要商城有售卖的，意念一点，扣除积分，东西就到手，哪有这么婆婆妈妈的。 所以在系统空间做实验，要什么东西都是唾手可得。 系统空间实验室的科研成果，在现实中转化，还需要付出艰苦努力。 从桂林回到三博医院的第二天。 包俊豪一家特意过来道歉，还搞了一个仪式，包玉楼夫妻领着儿子，当着所有参加仪式的人，向杨平鞠躬致歉，包俊豪宣读道歉信。 参加仪式的人，有些还是记者，包玉楼自己请来的，这次他真是拿出了最大的诚意。 别说三博医院，就算全国医院，这也是首次，简直就是破天荒的事情。 不管是包俊豪，还是他的奇葩老娘，脸上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 包玉楼答应的捐款也已经到位，三千万的捐款一分不少。 这让三博医院很多医生松了一口气，尤其管床的年轻医生。 以后，再也不用为逃费的病人寝食难安，焦头烂额。 不管是不是真心，反正看起来这一家子诚意满满，杨平觉得也没必要揪着不放，也没时间为这点事去计较，既然他们服软了，也就答应给包俊豪做手术。 爱马仕向三博的科研基金捐款六千万，老王刚刚从困境中爬出来，手握十几亿的资金，但是很多地方要花钱，一次捐出六千万，已经非常土豪。 马来西亚的郭敬尧先生，几次托宁琪约杨平，要来中国拜访杨平，以表救命之恩。 当时杨平正参加金刀奖，没有时间，最近一次宁琪又替郭先生预约时间，杨平终于答应下来。 程老板的医院自从通过JCI认证后，与很多国际保险公司签署合作协议，也就是，买了这些公司医疗保险的病人，到程老板医院看病手术，这些国际保险公司都认可，有些高端保险还可以直报，病人住院不用自己掏钱，出院后，由医院和保险公司对接结账。 这让老程医院的病人数量快速增长，老程这段时间一直在琢磨黄佳才送给他的话。 “想当街头小杂货店的大老板，而是阿里巴巴的二老板？” 舍得舍得，没有舍就没有得。 这个选择题很有哲理，让程老板下定决心，选择后者。 他要将自己这家医院挂到杨平的投资公司，也就是将一部分股份送给杨平的投资公司，让投资公司持股，程老板自己只持有一部分股份。 这样，力全医院就可以搭上杨平的东风。 至于经营管理，还是老程负责。 办公室。 杨平想起李泽会教授留给自己的病例，他在非洲碰到的一个小朋友。 杨平将电脑打开，从电子邮箱里下载病例资料，然后打开阅读，影像图片在专用电子屏幕上打开。 镜面人！ 罕见的镜面人！ 胸腔腹腔所有脏器都是反转的，心脏在右，肝脏在左，胃和脾脏在右侧，不仅左右反转，前后也是反转的。 心脏及大血管结构存在严重的畸形，室间隔缺损、主动脉骑跨、肺动脉狭窄、右室肥大。 重度法洛氏四联症！ 左心室里面还有一个肿瘤。 一个镜面人，重度法洛氏四联症！合并一个心内肿瘤！ 这个小孩已经经历两次手术，里面解剖结构也是一片模糊。 这种奇怪的病例，难怪李泽会教授也不敢轻易动手，这种手术简直要将整个心脏和血管进行改造。 强如克利夫兰医学中心的顶尖心脏教授，也会束手无策。 这就像一栋房子，不是局部的修修补补，而是整栋房子的改造，包括承重墙，吧房子改造成完全不一样的房子，改造的过程中，还不能拆掉房子。 X片，CT三维重建，超声心动图等等，各种影像图片在屏幕上，一副一副地过一遍。 看完之后，又重新来一遍，不知道反复看了多少遍。 重度法洛氏四联症，这个手术已经几乎没人敢做，还是镜面人，有两次手术经历的。 这个病例需要好好研究一下，才能回复李泽会教授。 杨平进入系统空间，盘点积分，目前进行的实验消耗积分越来越大，用于临床病例模拟，可以动用的积分越来越小，他要精打细算，以保证积分的良性积累。 办公室有人敲门，杨平让他进来，是宋子墨和徐志良。 他们看着屏幕上的图像，宋子墨说：“图片反了？” “没有反！”杨平告诉他们。 宋子墨看了足足几分钟，试探性地问：“镜面人？重度法洛氏四联症？左心室肿瘤？” “非洲小孩，李泽会教授的病人，已经有两位国际同行给她做过手术，手术做不下，做成了开关术，两次手术不仅没有解决问题，还留下了粘连，让里面的解剖已经乱七八糟，惨不忍睹。”杨平慢悠悠地说。 开关术，就是手术切开后，没有解决问题的实质操作，又将切口缝起来。 “我们目前涉及心脏方面的手术，只是跟脊柱侧弯有关的，这个应该非常难吧。”徐志良毕竟没有宋子墨知识面光，跟杨平的时间短。 宋子墨拍拍徐志良肩膀：“只要是手术，如果杨博士愿意做，好像没有拿不下的，至少目前用归纳法得出的结论是这样的。” 宋子墨对杨平的手术都做了记录，至今没有失败的。 他以前也以为这家伙吹牛的，可是每次吹过的牛，都被实现了。 归纳法虽然有时候不是绝对可靠，但是至少到目前为止，没有例外。 “重度法洛氏四联症，没有手术的机会，轻度的才有手术的可能。”徐志良轻声说。 理论确实是这样，可是，对杨平，已经不能用常识来判断。 “兄弟，看来，你还没有完全进入状态，要抓紧时间转换思维，什么时候去非洲？”宋子墨按奈不住。 杨平看他着急的样子，笑道：“李教授只是跟我讨论病例，没有说请我一起去非洲做手术。” “这种手术，必须杨博士上台，除了你，还有谁可以？谁？”宋子墨故意问道。 杨平对他这马屁不领情：“外科研究所的牌子刚挂上呢？” “做脊柱侧弯手术，顺便拿下心脏大血管手术，不也是刚刚的事情。”宋子墨不服气地说。 “这个孩子不知道还在不在。”杨平没有一皱。 这种病人一般难以长大成人，有些在婴儿期就死亡，有些能够撑到几岁，总之长大成人的概率非常小。 非洲那边生活条件和医疗条件都差，这孩子现在还是不是活着，真的很难说。 宋子墨和徐志良也陷入了沉默。 几天之后，黄佳才打电话来，一亿八千万，拿下锐行。 单就这个公司来说，这个价格非常低，但是以锐行目前的处境，估计除了黄佳才，没人愿意接手锐行，一亿八千万拿下锐行，接下来要面对一大堆麻烦，随后这些麻烦会变成巨额的债务。 等于一亿八千万买一个空壳子，然后抱着这个空壳子去打官司赔钱还债。 接受一个必然倒闭的公司，很多人不理解。 就在签署合同之前，几个股东是看了又看，挑不出任何陷阱，才小心翼翼地签字。 杨平无暇去管这些事，用人不疑，已经交给黄佳才去操作，就随便他去折腾，自己虽然是背后大股东，但是不参与公司运营，公司营运交给黄佳才。 杨平只是回了黄佳才一句话：让他全权处理，锐行公司的股份，送百分之二十给黄佳才个人。 对于杨平赠送的股份，黄佳才欣然接受，这样自己跟杨平名副其实地捆绑在一起，而且，此时接受股份，更表示自己不惧困难，坚信能够化险为夷，而不是拿着钱去打水漂。 股份既是权利，也是义务。 此时接受股份，表示愿意一起承担接下来的风险。 黄佳才留在魔都，整顿锐行，化解目前的危险处境。 剩下两个多亿，他用来维持锐行的日常开支，但是官司没有解决，他这两个多亿暂时不敢打到锐行的账户上。 在黄佳才跟杨平汇报中，黄佳才保证，一定化解锐行目前的危机，不出一个月，锐行可以正常开展业务。 山人自有妙计，他既然敢接受这个烂摊子，就一定有办法逢凶化吉。 而杨平的脊柱外固定架，黄佳才也没有耽误，已经开始联系各个厂家，他不指望别人来投资，他决定由锐行来投资研发样品。 一旦锐行脱离困境，正常运转，这些工作可以马上展开。 等了这么久，终于有了自己的公司，可以大展拳脚。 黄佳才此时在魔都的办公室运筹帷幄。 地址： 第451章 车到山前必有路 黄佳才接手锐行，杨平作为后台老板，被邀请去参加第一次高层会议。 不管是上游杨平控股的母公司，还是下游的锐行医疗，现在的CEO都是黄佳才。 黄佳才邀请杨平参会，是想让杨平了解目前公司的战略，看他对锐行的危机管理是否合格。 也就是，他现在冲锋陷阵，让杨平去观战，看看他这个大将，究竟能不能打。 杨平作为幕后股东，他表示，在会上只旁听，不作发言，更不表明身份。 锐行的高层管理会议上，愁云密布，一片哀嚎。 所有侵权的产品禁售，赔偿的金额巨大。 结合被诉侵权产品销售额、利润率、贡献率、合理费用等因素，赔偿额度达到一亿，所有产品不能销售，所有库存要销毁，所有模具也要彻底销毁。 现在因为专利侵权，判赔几千万的已经不是新鲜事。 一亿元，这将刷新医疗器械行业专利侵权的赔偿记录。 这对锐行来说，几乎是毁灭性的打击。 在呼啸风雨声中，有些人已经辞职走人。 好几个区域的销售经理已经离职，来参会的都是新提拔的。 当然，还有一条出路，和解，怎么和解，被对方低价收购，彻底沦为对方的工具。 这是黄佳才早就预料到的，他并不着急，心里自有打算，就算官司输掉，所有产品禁售销毁，他也有办法让锐行起死回生。 车到山前必有路，这条路，黄佳才已经开好。 魏总和几个股东都彻底和锐行脱钩，其他的高管和员工原位不动，王总被留下来。 王总现在还有点眼花缭乱，这一顿操作，黄佳才成了锐行的实际掌门人。 王总一直看好黄佳才，觉得这小子是个人才，非池中物，没想到这么快就上位了。 说实话，王总心里十分不爽，感觉黄佳才有点欺骗他，之前并没有完全和他交底。 但是转念想想，商场如战场，黄佳才这样做合情合理，何况对他不薄，除了正常的从收购资金里分到三千万，黄佳才还暗地里补偿他两千万。 除此之外，黄佳才还留他在锐行做顾问，年薪两百万。 上了年龄，已经没有雄心壮志的王总，可以是说，这是最好的归宿，拿到这么多钱，以后继续拿高薪，工作还是闲职，轻松自在，新上任的老板黄佳才又对他备加尊敬，这简直就是神仙生活。 “接下来我们怎么办？有货不能卖，还要销毁，公司已经没钱，还要去赔偿，连模具都要销毁，以后公司靠什么活？”一个销售经理垂头丧气。 “这一天迟早要来的，迟来不如早来，我们的销售渠道还在，自己没有产品，可以帮别人卖，我已经跟捷迈邦美谈妥，我们的渠道铺他们的货，利润五五分成，这样不仅缓解我们无货可售的局面，还可以维持销售渠道，最重要的是，这是我们与强生谈判的本钱。”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照着这个逻辑，黄佳才稳坐钓鱼台，谁逼他，他就倒向另一家公司，帮助另一家拼命攻打敌人。 “不知道大家听过二桃杀三士的故事没有？今天，我要一桃杀二士，既然有人要逼我们，那好，谁逼我，我就全面倒向另一家，所以大家不要慌，每个部门，每个区域，稳住阵脚，将我们的架构保持住，我们就一定能够挺住，诸位，我们上游母公司有充足资金支持我们，补发给大家的工资，大家已经拿到手了吧？而且是加上百分之二十的补偿给大家，我告诉大家，你们几大销售区域经理都在这，有些还是新提拔的，以后，每一件产品都有提成给你们，比例都在这个单子上。” 提成具体每一件产品，公司数据库每天结算显示，销售出去多少产品，销售分部可以拿多少提成，经理拿到多少，业务员拿到多少，一目了然，这种可见的激励非常刺激。 当看到单子上的比例，会场一片哗然，这种比例真大方，行业最高，几个销售经理你看我，我看你。 “不要以为我是信口开河，等下就签署协议，我不怕你们挣钱，不怕你们发财，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我不跟你们谈情怀，我的情怀就是你们手上的比例，我希望你们以后个个开豪车，住别墅，那才是我锐行之福。” “研发部，你们以后一样是工资加分红，你们每一款产品上市，给公司产生多少利润，公司就给你们按比例提成，就算你们一个产品不出，也没关系，工资保证你们能过日子，但是想开豪车，住别墅，就挖空心思给我研发出好产品。” “不要怕拿得多，那都是你们自己挣的，谁有本事，谁就给我上，不行的，换下来。” 黄佳才的口才非常好，说话掷地有声。 加之他之前在锐行的名声，大家对他的可信度颇高。 现在他又突然拉来两个亿的资金，把锐行收购了，然后把所欠的工资全部清掉，外加百分之二十补偿金。 这让大家真的看到希望，现在黄佳才说出这样的方案，哪个不是打鸡血一样。 锐行主打运动医学产品，与早期的施乐辉有相似之处，所以为了弥补锐行在脊柱、创伤和人工关节方面的空白。 黄佳才早就已经利用自己的销售渠道，铺设其它公司的产品，进行代理销售。 至少华南区目前是这样的，这些代理产品的利润不至于让锐行饿死。 “今天我还要介绍一下，公司的信任首席工程师，请进！” 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一个年轻的工程师走进来。 “陈智，这不是陈智吗？” 大家议论纷纷，不是被公司辞退的陈智吗？ 那个被网贷催债，电话打到老总的办公室，被老总点名辞退，传说自杀了呢，这不是好好的吗。 “没错，他就是陈智，他现在是我们公司的首席工程师，现在让他来介绍我们公司未来的专利和产品布局。” 陈智脱下外套，黄佳才立刻上去，亲自帮他拿外套。 可能第一次面对这么多人演讲，陈智有点害羞，黄佳才竖起拇指，以示鼓励。 大屏幕上，一份又一份实用新型专利证书，铺在屏幕上。 “这些专利，目前挂靠在我个人名义下，很快就会转移到公司名下，它们覆盖整个运动医学产品线，完全绕开了现有专利的保护壁垒，另起炉灶，你看，这个半月板缝合器，绕开了在关节囊止点的锚点技术，而是采用打结技术，他可以在关节囊后方安全区域内完成一个盲结，靠结来维持在后关节囊的附着。前后交叉韧带的悬挂耗材，我们掘弃同行的方法，采用内悬梁技术，你们看，韧带拉入隧道，悬梁刚好停留在隧道壁，等韧带到位，在导向器的帮助下，悬梁横穿韧带中间，悬吊韧带。肩袖修补，我们也另辟蹊跷，这种无锚钉骨缝合技术，既坚固又省去锚钉的麻烦，这些技术虽然谈不上领先，但是都成功地绕开了现有的专利，无需向别人缴纳专利费，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但是效果绝对不会比他们差” 陈智谈起技术，那是滔滔不绝，口若悬河，对医疗器械的热爱，已经近乎疯狂。 “这个工程师，你哪里冒出来的？”杨平侧身问道。 “秘密武器，散会后我好好跟你汇报。”黄佳才满意地笑。 “怎么是他？”王总也很意外。 “这可是我的杀手锏，自从他从锐行离开后，我就拿出一笔钱，专门资助他开发器械，申请专利，留备日后使用。” 黄佳才这些年的挣的钱，很大部分投入这里面。 “你早就想到有今天，提前做好了储备？”王总更加惊讶黄佳才的深谋远虑。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黄佳才淡然道。 有了这一批专利，锐行可以扛住任何打击，只要资金足够，开模生产，注册准入，很快可以铺货。 代理别人的产品维持生存，获得缓冲，加紧生产自己的产品，然后一步一步走上正轨。 只要扛过三个月，锐行就会脱胎换骨。 “脊柱外固定架，他一直在研究试产的问题，他提出一个意见，某些部件改进一下，虽然精确度降低，但是对整个材料和工艺的要求降低了很多，不会被人卡脖子，这是他的图纸，你看看。” 黄佳才从身旁的包里拿出一份材料。 杨平接过仔细看完： “不错，这个意见很好，其实这样一改，生产难度降低，无需使用高要求的记忆合金，对金属棒的要求低多了。” 因为杨平完全从手术的目的出发，没有过多考虑材料与工艺。 杨平的产品是最理想的产品，而经过陈智修正的，是对现实妥协，能够立刻生产上市的产品，考虑到成本等因素。 而现在这个改进，降低了量产的难度和成本，虽然精度降低，但是并不影响使用。 “我准备从我的百分之二十的股份里拿出一点送给他，他的这些专利算技术入股。” “从我这里拿股份，你那里不要动。” “我这边百分之二十已经够多了，你那边要维持绝对控股。” “控股有百分之五十一就开以，我这边剩余的百分之二十九，你可以动用，自己看着办，以后奖励给哪些人。” 杨平知道，这条路一旦开通，以后所有商业上的事情，要黄佳才来打理，自己做甩手老板。 锐行将是医药这一块的核心企业，以后也不打算上市融资什么的，将采取稳打稳的策略，给黄佳才百分之二十是最合适的。 杨平不喜欢经商，也不擅长经商，但是他需要钱，需要大量的钱，来支撑他未来的科研。 黄佳才日后就是他的财务支撑，股份太少，怎么行。 “这小子是个人才？” 王总挺惭愧的。 “我们国家从来不缺少人才，就是缺少伯乐，缺少好的用人环境。” 黄佳才这是心里话。 不过王总心里听惭愧的，当时没有尽力挽留，不过自己也是没办法的事。 第452章 画大饼 陈智从锐行离职后，黄佳才帮他解决了债务问题。 而且黄佳才还跟他一直保持联系，给了他一笔钱，专门用于器械的研发和专利申报。 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几经辗转，陈智进入强生设在苏州的研发中心，很快展露过人的才华，被派往美国的研究中心学习，回来后，打算被委以重任。 但是陈智得知黄佳才接手锐行的消息，一晚上没有睡着，他第二天急忙赶往锐行的总部，见到黄佳才，确认此事，激动万分，当天就回到苏州辞职，加盟锐行。 陈智加盟锐行带来的医疗器械专利，与强生没有任何关联，全部是他加入强生前申请的。 而且离职强生，他对强生没有任何亏欠，留下了一些优秀的器械设计方案给强生。 待陈智介绍完公司新产品和专利的布局，大家更加信心爆棚，没想到黄总有如此手段，早就做好布局，难怪他稳如老牛。 按照这个战略打下去，只要有一定的资金支持，锐行的未来一定是一片大好。 就算官司败了又如何，大不了赔钱。 以后锐行掀开新的篇章，所有器械用自己的专利，刚刚展示的专利可是覆盖整个运动医学的器械和植入物。 现在国家对一些重要产业国产化的支持非常有力度，锐行正好可以乘着这股东风起飞。 陈智讲完，黄佳才又上台将外套给他披上，递上一瓶矿泉水，亲自帮忙拧开瓶盖，给众人传达一个信息以后在锐行，只要是人才，有能力，有业绩，就会得到重用，得到尊重，老总也要帮他拿衣服，端茶倒水。 陈智谢过黄佳才，坐回第一排的座位。 黄佳才双手撑着讲台，声音洪亮：“从今天开始，陈智不仅是我们锐行公司的首席工程师，他还是我们的股东，凭什么？凭他的这些创新，这些专利，这些专利当做技术入股，获得百分之三的股份，你们以后想要股份的，拿出业绩来，我黄佳才在公司所有人面前，帮你们拿衣服，端茶倒水。别小看这百分之三的股份，锐行以后是身价十亿、百亿、千亿的公司，你们自己去算算，马云在阿里的股份不过百分之七” “你，不要激动，坐下，就你，现在这么年轻，你去强生，去捷迈，有这个机会吗？给你做区域经理？没有，只有在我们锐行这种初创公司，才有这种机会，想干出一番大事，你非得在锐行不可。” 黄佳才指着一个不由自主站起来听的经理。 “大家想想，历史上草根起家当王当将的，那个不是创业拼出来的？” 杨平坐在台下，心里有点想笑，黄佳才这家伙，天生就是个当老板的料，这大饼画得效果杠杠的，台下所有人都垂涎欲滴，热血沸腾。 恐怕传销的大会场，也产生不了这种效果。 不知道马云当年在杭州的出租屋里演讲时，是不是这种模样。 黄佳才不仅画大饼，他还让这些人及时咬上一小口，尝到了甜头。 欠了几个月的工资不仅发了，而且加了百分之二十的补偿。 几个新提拔的经理，有几个在原来经理离职之后，履行的实际上也是经理的职务，所以，这些人黄佳才补发的工资，全部按照经理职务补。 这让新提拔的感激涕零，感觉前途是一片光芒，就差大声喊“冲啊！” “黄总，我想知道，我们目前到底有多少资金支持？”有个经理举手提问。 黄佳才将话筒拿下来：“这个问题提得非常好？我怎么回答你呢，我只想问你你需要多少资金？” 提问的不知道怎么回答，黄佳才自问自答： “你需要多少资金，我就有多少资金，锐行这个烂摊子，我受母公司委托进行收购，支付了一亿八千万的收购费，你说，我闲着蛋痛，用一亿八千万买个公司来玩倒闭？花一百多万全款买个宝马放家里，然后没钱去加油？” 黄佳才的回答惹来一片笑声。 “所以，宝马我都是全款的，你就不用担心我有没有钱加油了。而且你们拿到的工资是真金白银吧？没谁拿到的是伪钞吧？哦，我忘记了，全部是银行代付的，不是现金。我黄佳才最不喜欢讲情怀，你们哪个月觉得拿的钱少了，没按合同来，你们直接走人，顺便可以来我办公室砸砸东西，腿长在你们身上，是吧？” 会场又是一片哄堂大笑。 黄佳才画完大饼，开始拿出马上看得见摸的着的东西，研发部、销售部、生产部，马上要投入的资金，都是具体的数字。 这一次高层会议，实际上是稳定民心、鼓舞民心的会议。 会议的效果非常好，大家恢复了信心，看到了希望，军心被稳住，士气被激发。 接下来，黄佳才带领杨平参观锐行的总部，如果将总部继续留在魔都，距离杨平太远，不太合适。 黄佳才再三考虑，决定将锐行总部搬迁到南都G市。 杨平的根基在哪，公司的总部就搬迁到哪，这样很多事情要方便很多。 现在公司虽然小，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以后锐行可以逐渐成长为国际巨头，在技术上，杨平有这个信心，接下来，他会设计大量新器械，以解决临床中的一些难题。 外科医生热衷于器械设计，这是必然的。 器械是外科的工具，对工具的改进，必然提高手术的效果，很大程度上，外科技术的进步，就是医疗器械和仪器的进步。 国际上很多医疗器械和仪器都是外科医生设计的，比如现代人工关节，就是纽约特种外科医院的医生设计的。 欧美国家，尤其美国，外科医生因为器械专利先富起来，例子比比皆是，很多都成为亿万富翁。 飞刀做手术挣钱，这是用桶子打水，打一桶有一桶。 依靠器械专利挣钱，这才是自来水管子送水，稳定高效。 有了黄佳才的管理，陈智这种工程师参与，杨平以后的器械转化效率会非常高，他甚至不用太多去考虑成本和工艺，直接拿出实验产品，让陈智去改造，实现量产。 参观完总部，黄佳才单独向杨平汇报了剩下两亿元的安排，公司的战略安排，人事安排。 公司整个架构，他都要改革，他要削减很多中间层，让管理更加扁平，让研发部和销售部紧密的联系，让前线的作战人员能够呼叫炮火。 锐行公司的所有人，黄佳才了如指掌，一些年轻的有能力的，被提拔上来，占着茅坑不拉屎的，被无情地裁员，黄佳才充分表现出一个企业管理者的清醒与果断。 很显然，在收购锐行之前，黄佳才早就将杨平当作自己的大老板。 他是聪明人，只有对杨平绝对忠诚，他才有可能施展才华，干出一番大事业。 从他对王总的态度，杨平也看出来，黄佳才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做事有原则，又不缺少情义。 对于杨平提出拿出一部分股份用于奖励人才，黄佳才执意保留杨平的股份，只愿意从自己这两成股份拿出一点送给陈智。 他知道，自己以后依靠杨平这棵大树，一定会把公司做得很大，自己只要一成股份就非常了得，这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实在太多。 黄佳才临危不惧，将一个岌岌可危的锐行快速稳定下来，让杨平非常满意。 结束在锐行的考察，杨平抽空去六院看了冯天成教授。 老人家非常精神，复查的CT和MRI显示，肿瘤暂时没有复发的迹象。 洪教授担心冯老的身体，不让冯老上手术，冯老不乐意，他坚持每个星期保底要做三台手术，洪教授没办法，只好答应。 听说杨平在三博医院成立了外科研究所，老爷子批评杨平，为什么不给个信，让他过去热闹热闹。 也不是其它原因，杨平实在不想张扬，只想普普通通地做事。 老爷子又是留吃饭，又是问最近工作情况，少不了讨论一些疑难杂症，对这个徒孙是十分宠爱。 温仁涛听说杨平来了，立刻赶来见杨平。 自从上次冯老手术后一别，温仁涛再也没有见过杨平。 听说杨平正在开展脊柱外固定架治疗儿童脊柱侧弯的课题，温仁涛也想参与，杨平乐意合作，多中心合作，可以获得更多的数据。 洪志刚教授向杨平打听韩主任的近况，虽然师兄弟十余年的恩怨情仇烟消云散，但是洪志刚对师弟的亏欠之心，永远是心中之痛。 他打算抽空前往三博医院，与师弟建立一些学术上的合作，看是否能够帮点什么忙，这样心里好受一点。 离开魔都，刚刚回到三博。 黄佳才打电话汇报：脊柱外固定架磨具图纸已经定稿，准备开始开模。 还是自己手里掌握生产厂家靠谱，杨平之前对经商有点反感，现在知道，像自己这种情况，如果不掌握医疗器械厂家，靠与别人合作，别人识货买账还好，不识货，不买账，会耽误很多事。 现在好了，自己手里有一家公司，虽然规模不大，终归是自己的。 请：m.shuquge 第453章 忧郁的蓝眼睛 回到三博医院，杨平照旧上班，手里增加一家公司，对他几乎没有什么影响。 一切不过是工具，这家公司，就像手里的手术器械一样，都是工具。 从美国挣回来的那笔钱，杨平除了投入搞科研、办公司，还买了一套房子，就在医院附近的小区，买了一套复式的，三百多平方米，带空中花园的。 杨平是个不亏待自己的人，既然有这个实力，为什么不让自己住的更加舒服。 这套房子是为结婚做准备的，虽然小苏家境不错，但是两人打算靠自己，一步一步来。 好像现在这种情况，房子已经一步到位，也不需要一步一步来。 甘凤仪的母亲，呼吸肌和四肢的肌力都已经恢复到五级。 从零到五级，人的骨骼肌肌力一共分为六级，零级是完全没有肌肉收缩，肌肉跟一块死肉没有区别，不能发挥任何运动功能；一级是肌肉可以收缩了，但是不能产生动作，你可以看见肢体肌肉的收缩，但是肢体还是静止不动；二级肌肉可以驱动动作，但是不能对抗重力，肢体可以在床上移动，就是抬不起来；三级可以对抗重力，肢体可以抬起来，但是不能对抗阻力，伸一根手指轻轻一点，肢体就抬不起来；四级不仅可以抬起来，还能对抗部分阻力，加一点力，它照样抬起来，但是力量大点，肢体还是抬不起来；五级就是恢复正常了，能够对抗正常的阻力。 甘凤仪的母亲现在完全恢复正常，可以自如行走，呼吸毫不费力，她其实可以出院，但是甘凤仪为了小心谨慎，将她转到康复科继续康复。 某种时候，钱还是可以买到健康的，要不是几十万的航空转运，甘凤仪母亲现在恐怕已经没有任何希望。 杨平抽空去看她母亲的康复情况，甘凤仪正陪着母亲在做训练。 消防英雄肖国强正好也在，他现在集中时间进行手指的训练，目前已经能够完成拇指的对掌动作，这个动作对手的功能非常重要。 看到他们都恢复良好，杨平想起ICU那个一直用ECMO维持生命的人，究竟还是不是活着，他打电话给ICU的蒙医生。 蒙医生说，那个病人奇迹般的撑过来了，要不是他老婆的拼命坚持，真的就没有后来了。 撑过来了！真是奇迹！生命有时候很脆弱，有时候又很顽强，没有到最后，谁也猜不到结果。 杨平想起ICU门口那个泪眼婆娑的年轻女人，几次要跟医生下跪，请求医生再坚持。 不禁感概万千，人到了那个时候，有人依然不放弃。 如果说爱可以在治疗中发挥作用，那么这就是爱的最大作用吧。 虽然不是自己的病人，听到这个消息，杨平也通体舒畅，这可能是医生的职业反应吧，一个跟自己无关的人脱离生命危险，也会由衷地感到高兴。 宋子墨带着大家在做手术，忙完科里的事情，杨平驱车来到力全医院。 这边接诊了一个特殊病例，脆骨症的病人。 脆骨症，俗称瓷娃娃，又称成骨不全症，为先天遗传性因骨胶原合成障碍、间充质组织发育不全的骨代谢性、结缔组织疾病。 骨质脆弱、关节松弛、牙本质发育不良、听力受损以及最有特色的蓝色巩膜，是这种病的特征性表现。 这种病人最大的特点就是骨质脆弱，特别容易骨折，睡觉翻身，或者打个喷嚏，都能引起骨折。 这个病人一侧膝关节前交叉韧带断裂后，在云健医院做手术，汤主任主刀，结果钻孔开隧道时，将整个股骨下端打得粉碎，导致手术失败。 当时程老板将病例资料发给杨平，杨平建议等待骨折愈合后，再重新做手术重建前交叉韧带。 现在病人的骨折已经愈合良好，希望可以进行手术。 杨平的沃尔沃XC90一进力全医院的停车场，程老板已经在入口处等，看到杨平的车进来，他跟着车子跑，在前面带路，将杨平带到专门的车位。 这个车位是专门留给杨平的，平时锁起来，不给任何人停。 杨平停好车下车，程老板满头大汗，立刻帮忙开车门。 这个老程，跟着车子跑什么，杨平知道这个车位是空的，所以直接往这边开，速度比较快，程老板跟着跑好一段距离，有点吃不消。杨平也一时忘记停车，让他上车。 “你跟着我的车子跑什么？我又不是第一次来。”杨平跟着程老板进医院。 老程一遍擦汗一遍说：“没事，当健身。” 路过医院大厅的时候，几个导诊护士热情地打招呼，好像在议论什么，杨平也不在乎，装作不知道。 通过JCI认证的医院还是比较规范，细节做得非常好，事事可以按照流程走，JCI的确是一整套成熟科学的医院管理体系。 病房装修非常专业，比如色调的搭配，不是随意而为，都是请心理学家、色彩学家研究设计的。 万医生带路，老程陪杨平去看病人。 当门推开，一双犹豫的蓝眼睛非常引人注目。 一双幽怨深邃的蓝色眼睛，仿佛深藏着一片蓝色的深海，闪烁着不一样的魅惑。 即使欧洲人，也是虹膜是蓝色的，而这个病人居然巩膜是蓝色的。 蓝色巩膜，这是脆骨症的一个特征。 当然，其病变不仅限于骨骼，还常累及其它结缔组织，如眼、耳、牙齿及皮肤等。 对这个病人的病史，杨平已经非常熟悉，杨平以前来看过他几次。 男性，三十岁，美术老师。 他经常骨折，所以是医院的常客，他卷起衣袖和裤腿给我们看，双侧上下肢都曾经骨折过。 这次不知道怎么回事，也没有什么大的外伤，突然右膝的前交叉韧带就断裂，本来不想再做手术，但是韧带断裂后，右膝关节很不稳定，走路严重受影响，所以他还是决定做手术。 这种病人关节本来就很松弛，再断一根主要的韧带，整个膝关节更加不稳定，走路都摇摇晃晃，生怕摔倒。 当时，云健医院的汤主任名气很大，是网红医生，听说水平很高，又很有责任心，于是慕名去挂号。 哪知道，做手术时，把右侧股骨远端弄成粉碎性骨折。 病人没有办法，辗转到力全医院来求医，程老板决定为病人进行后续治疗。 万医生问他怎么去云健医院，他说，他不想排队，云健的广告到处都有，汤主任在抖音上流量很高，所以他就慕名而去。 去了医院之后，医生护士的态度非常好，好几个医生护士围着他转，说话非常好听，看病非常细心，让他真的动心了，这是其他医院，尤其公立医院没办法比的。 当时他觉得不在这云健做手术，都对不起人家的热情。 再说，在云健住院的时候，他观察汤主任，确实是一个好医生。 好几个亲眼所见的例子，比如汤主任经常说：这个不用做手术，哪个医院的医生做的，纯粹搞钱；这个手术做得太糟糕，钉子位置不好，做了三十年医生，没见过这么差的基本功；这个手术还是大医院做的？现在都这种水平吗？ 顿时病人感觉世界上只有汤主任是最好的医生，其他都是弱鸡，欺世盗名的，当即愿意在云健做手术。 在汤主任的建议下，顺便花了两万做个AI高科技体检，再花四万，把包皮也割了，还弄了个延时手术，免费赠送的。 出院时，医生护士帮他收拾行李，专车送他回家。 这才是中国好医院，病人立刻义愤填庸，以前在医院看病，几分钟完事，医生连个好脸色都没有。 人家这服务到家了，真是为病人着想。 不久之后，云健又派医生护士上门服务，指导康复训练，说是要锻炼好肌肉，才能做前交叉韧带重建，然后带来一个重要消息，AI体检建议：脖子上有一颗痣，恶变成黑色素瘤的概率非常大，需要切除，然后搞防癌治疗。 病人当即感激涕零，又花几万做了个痣切除和防癌治疗。 “不是，我没太听明白，你是说，你去做前交叉韧带重建，手术还没做，就割了包皮，切了痣，还有那什么防癌治疗？前前后后花了差不多十万？”程老板梳理一下刚才病人说的。 病人很自豪：“是呀，尤其这个AI体检，防癌治疗，我建议你们医院也引进，这种美国军方黑科技，很实用。” 杨平和老程面面相觑。 “云健不是搞运动医学的？怎么还割包皮？”杨平实在不明白。 蔡院长即使解释：“云健业务很大，好多家医院，他们几家医院病人是互通的，有专门体检的，有男科医院，有肿瘤医院，反正很多。” “行了，别跟杨博士扯这些没用的，你说说，怎么来我们这做手术？”老程觉得这个病人智商有问题。 他妈的，这智商，怎么随便可以拿出四万去割包皮。 就算老程这种老板，真割包皮，要花四万，都要考量考量。 第454章 跳梁小丑 “是呀，割完包皮，做了全套AI体检，还做了预防癌症的治疗套餐，等这些都弄妥当，后来才做这个膝关节手术，你说这颗痣，好在及时发现，做了切除，外加防癌治疗加固，不然真到恶变的时候，就是大麻烦。这些云健做得还是做得不错，尤其这AI体检，真是神了，有扁鹊的水平，治未病，但是说到做膝关节的手术，他们比不上你们，杨医生才是大佬，那才是厉害，听我哥们说，踢足球的罗进，膝关节彻底废了，经过杨医生主刀手术后，现在已经开始参加比赛，牛呀！” 病人竖起拇指，说得口沫横飞的。 “我开始不知道，去找汤主任，结果运气不好，做砸了，也不能怪汤主任，百年难遇的手术，谁能保证百分之百？早知道直接来找杨医生。不过也好，不算亏，在他们那发现了潜在的肿瘤，彻底解决。” 病人对汤主任似乎没有半点怨言，不服不行。 看来，汤主任应该向全国的医生开设培训班，培养医生强大的沟通能力。 杨平对这个汤主任有所耳闻，那确实是牛人，据说一张嘴巧舌如簧，黑的可以说成白的，白的可以吹成彩色的，深得病人的信任。 有一次汤主任做膝关节镜，将病人的小腿弄成骨筋膜室综合症，肢体坏死，最后截肢，病人家属不仅没闹，还给汤主任送来了锦旗，感谢汤主任。 究竟为什么送锦旗，这是一个江湖谜团。 “你们医院服务很好，但是我实话实说，还赶不上他们医院。” 病人想起在云健医院住院的时候，那服务态度，真叫一个好，就算没病，去住几天也心情舒服。 “我就请你做体验者，写一份详细的住院体验报告，帮我们找出与云健的差距，怎么样？有奖励。”程老板认真地跟病人握手。 先不说别的，服务做到这种程度，钱花了，还心甘情愿，没有任何潜在纠纷的苗头，不服不行。 程老板原来挺讨厌这个汤主任，现在莫名其妙地佩服起来。 “行，我这段时间好好给你们找找差距，写一个体验报告。”病人也很认真。 “你那包皮，花四万？”万医生忍不住小声地问。 “是呀，这你们就不懂了吧，一般公立医院掌握的包皮手术方式是落后的，人家都是学习欧美先进技术，手术方式有美式、欧式、韩式、日式，我这是欧式里面最好的，日耳曼加强术式。”病人十分兴奋，就差亮家伙给大伙见识。 万医生被雷得一阵目眩，听这名字，够霸气的，日耳曼加强术式，可是好像就是一个包皮环切，什么都没加强。 要不是自己是医生，万医生都被这名字镇住，真相信。 杨平听后，也哭笑不得，就一个常规的包皮手术，噱头搞这么多，硬是凑成了联合国。 轮过泌尿外科的医生都知道，包皮手术无非分为以下几种：普通包皮术式、包皮环套术、包皮吻合器手术，头部脱套式包皮手术、隐形根部袖式包皮手术。 第一个就是最普通的头部切割术式，是所有泌尿外科医生最开始掌握的基础手术，有些医院用传统的刀剪等器械，有些医院用激光切割，不管用什么做，效果差别不大，这种术式最大优点是便宜，医生都会做；缺点是外观不够美观，容易出现左右不对称，且缝合口瘢痕也比较明显，手术出血也会稍微多一点。 第二个就是大家常说的商环，比较适合小孩使用，成人没有什么太大的优势，优点明显，切口整齐漂亮，手术时间也短；缺点也有，拆环的时候疼痛感明显，拆环后如果，容易导致切口裂开，容易导致出血、疼痛、水肿等，包茎的患者，不能使用该术式。 第三种，被说得高大上的3D钛钉吻合器就是这个，操作简单，手术快速，切口美观；但是容易对包皮切除过多、过少，左右上下不均匀，这种术式在切除过长包皮的同时，也切除了皮下的血管、淋巴管和浅筋膜，术后引起静脉、淋巴回流障碍，很容易术后水肿。 第四个和第五个方法很相近，一个在包皮的头部操作，一个在根部操作。 这两个术式，尤其是第五个，带有整形的精神，避免浅筋膜较大血管如背浅静脉的损伤，还保留完整的内膜组织，减少术后继发性出血水肿，避免传统包皮手术系带侧保留过长或过短，避免系带皱襞与外板皮肤不吻合，切口愈合又快又漂亮。 这种术式，也就是隐形根部袖式包皮手术，手术精雕细琢，常常被泌尿外科医生五星推荐，但是不是所有的医生都会做。 没时间跟病人闲聊，程老板打断了病人的话，让杨平可以完成病史询问、查体和影像图片的阅读。 “因为你患有脆骨症，所以骨质疏松很严重，骨组织跟易碎的玻璃一般，特别容易骨折，这次手术，术中还是有导致骨折的可能。”杨平实事求是。 病人听了杨平的话，顿时想起朋友告诉他以后鉴别医生的几大要点。 朋友说：正儿八经的医生，一般说话都留有余地，不会拍胸脯说百分之百保证手术成功；正儿八经的医生，没有时间如沐春风地跟你扯淡；正儿八经的医生，多少带有一丝憔悴，因为手术太多，睡眠不足—— 好像这个朋友的话有点对，至少杨医生没有拍胸脯说保证手术百分之百成功，可是汤主任拍了胸脯。 杨医生是正儿八经的专家，这个肯定没问题，罗进就是证据。 难道汤主任真是朋友口中的——，没理由呀，这么好的医生，态度又好，说话又好听，简直比自己的亲人还亲人。 “你休息好，手术日期定下来，我们再告诉你。” 杨平结束了查房，万医生跟病人交代。 程老板和蔡院长陪同杨平回到医生办公室，大家坐下来。 “这个汤主任很操蛋，经常贬低别人抬高自己，将自己包装得道貌岸然，树立一个敢于揭露医疗界丑恶现象的斗士形象。一个简单的手术，经他的口里出来，都是高难度的手术。别的医院做的手术，要么很简单，要么就不该做。病人不明就里，崇拜得五体投地，现在云健那边运动医学、骨科、手外科相对来说还算文明，走的是新路线，男科、妇科、美容整形，那才叫一个厉害，他们一个医美的医院，年收入轻松突破两个亿，连协和的八大处都自叹不如。”程老板跟杨平介绍云健的情况。 对这个医院，杨平还是比较了解，当初手外科做出名气的时候，这个医院的老板就委托黄佳才来招揽，自己拒绝后，好像也没有什么动静。 杨平庆幸自己当时比较清醒，没有为了一点绳头小利动心，不然哪有现在这样的发展势头。 “上次云健在网上宣传汤主任，说一个呼吸心跳骤停的，心跳呼吸已经停了两三个小时，他们救过来了，好多媒体跟风帮助宣传呢。”蔡院长一直掌握这家医院的动静。 “这么牛？停了两三个小时，还能救活？拉撒路综合征？”杨平很好奇。 蔡院长很气愤：“记者采访时，病人自己说，当时感觉有一双手在胸口按压时，他看到了获救的希望。” “一个膝关节半月板部分切除，跪在地上做手术，那张暖心的照片在网上很红。”程老板又补充汤主任的辉煌史。 “这家医院是我们的竞争对手，经常给我们捣鬼。”蔡院长怒气难平。 杨平摆摆手：“跳梁小丑而已，目标不一样，层次不一样，小事不用跟他们纠结，我们做好自己的事，差距拉开了，自然他就淡出了你们的视野。但是原则性的事情，丝毫不能退步，必须斗争。” 程老板明白杨平的意思：“杨博士，放心，我们不会跟他们一般见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鸡毛蒜皮的小事，没精力跟他们较劲，但要是他想给我们使绊子，我会狠狠反击，不能让他们影响我们的发展步伐。” 杨平对程老板的态度很认同，医院壮大的过程中，难免引起一些矛盾，要解决这些矛盾，该斗争的时候要斗争，不能手软。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这是金玉良言。 杨平也听说，这个云健，经常暗中捣鬼，有一段时间，经常有人举报这个那个，导致很多部门来查医院，就是这个医院再使坏。 蔡院长说，听说云健那边已经准备了很多写手，等着这个手术失败，一旦手术失败，准备写稿子抹黑力全医院。 力全医院最近发展这么快，他们一直想拉一下后腿，可是抓不到鞭子，这个病人现在来力全医院做二期手术，他们就等着出问题。 一旦出问题，他们就会铺天盖地的抹黑。 “他们就料定我们都是读书人，不会使下三滥的手段，所有才这么有恃无恐。”程老板冷笑。可是他们不知道，黄佳才早就给程老板支招，黄佳才这小子，耍起流氓，比他们更厉害。 现在程老板不慌不忙，就等着云健出招。 程老板隐约觉得这个病人总是有点不寻常，怕有什么陷阱。 “没事，他们掀不起什么风浪，病人既然找我们，正常安排手术就行，这个病人术后的康复要跟好，各种记录做到位。”杨平吩咐他们。 “明白，你放心，我们会小心谨慎。”程老板决定亲自跟着这事。 对于这种跳梁小丑，杨平实在没精力去关注。 最新。 地址： 第455章 请求收编 其实这个蓝眼睛病人，最需要注意的地方就是手术操作要轻柔。 因为脆骨症导致严重骨质疏松，如果手术不熟练，动作不轻柔，在股骨或胫骨上开隧道的时候，动作粗鲁，容易导致骨折。 熟练是轻柔的基础，手术没有足够的熟练，无从谈什么动作轻柔。 汤主任这种情况，一个膝关节半月板部分切除成形，要做五个小时。交叉韧带重建手术压根就没有熟练掌握，怎么可能做到操作轻柔。 但是汤主任长期沉浸在专家的人设里，有点忘乎所以，不自量力，所以手术做砸。 但是人家凭借强悍的沟通能力，化险为夷，病人一点埋怨他的意思都没有。 汤主任其实是主治医生，一直没升副高，以前工作的医院，是个二甲，但是不妨碍他发挥天赋。 这人业务水平不怎么样，甚至很差，但是一张嘴非常会忽悠，可以说，他不是靠技术行医的，而是靠嘴行医，他原单位骨科四分之三的病人是奔着他来的，可见这人沟通和交际能力非常强悍。 云健的何老板发现这种奇才，如获至宝，立刻重金将他挖到云健医院，传说汤主任跟何老板面谈几个小时。 价值观、人生观、世界观，完全一致，当即两人一拍即合。 何老板为了让这块金子发光，专门请来一个团队包装他，汤主任天生适合包装，立刻，一个有传承、经验丰富、医者仁心的专家形象树立起来。 这个负责包装的团队，可不是一般团队，非常有来头，电视里很多穿唐装和其它民族服装，满面红光，鹤发童颜，给大家苦心婆心讲养生的国医大师就是这个团队的杰出作品。 诸如此类的成功的典范，随便就能拉出一串，包装汤主任还不是小菜一碟。 所以，对于汤主任的包装，他们是下了很多功夫的，从医术传承，学医背景，到成功案例，那是面面俱到，连汤主任自己都信了——自己是全国着名专家。 给汤主任的头衔，那是一个比一个牛逼，什么华人名医堂杰出人物，什么联合国名医表彰对象金奖获得者，还有什么世界名医联合组织年度推荐人物。 至于这个什么世界名医联合组织是什么来头，恐怕只有牙防组的才知道底细。 这个人，说白了，就是十足的混水摸鱼的家伙。 但是他不仅可以摸到鱼，还可以摸到很多很大的鱼，日子过得非常滋润，物质精神双丰收。 无奈汤主任的学历太低，要是学历高一点，恐怕不是什么云健医院的小小专家，至少可以为我们的茅台烟草等事业做出巨大贡献。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杨平听完汤主任的故事，笑不出来，心里不免有点心惊肉跳。 这种人站在台上，手里握着一把手术刀，在在病人身上开膛剖肚，真是有点怕怕。 “不说这个汤教授了，我们去吃饭，南晨也过来，我们几个好久没有聚在一起。”程老板示意蔡院长就此打住。 听说杨平正在力全医院，苏南晨正好下班，也要过来，大家一起吃个饭，聚一聚。 程老板赶紧去订座位，找了一个熟悉的农庄，吃鱼的。 这个农庄的老板，前不久买了一条特大的野生淡水鲈鱼，三十多斤。 程老板知道后，让饭店老板给他留着，用活水养着，现在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杨平、程老板和蔡院长几个人到了农庄，苏南晨还没有来。 杨平想起思思的爸爸，在外面送快递和外卖，不知道力全医院还招不招司机，就跟老程说了一句。 老程立刻说：“叫他过来直接找我，以前当兵开车的，驾驶技术肯定不错，我让他到医院行政部做司机。” 这样，思思爸爸妈妈两人的工作安排好，一家人经济上有着落。 正聊着，苏南晨来了，苏少还是那样风度翩翩，老程招呼说：“你们都忙，也难得一聚，这店老板弄到一条特大野生鲈鱼，我让他一直给我养着，今天开宰，来个全鱼宴。” “你那条鱼还养着？是不是活的？”苏南晨笑道。 蔡院长正好回来，一本正经：“我刚去后面看了，活的！” 程老板给大家倒了一轮茶，帮杨平和苏南晨洗碗筷：“苏少，你知道的，我们收了个脆骨症的病人，准备做前交叉韧带重建，这个病人在云健做砸的，过来做二期翻修，我担心有什么圈套，我可听说云健那边联系了很多写手，要是这手术出点纰漏，就拼命抹黑我们。” “这帮红眼病！”蔡院长骂道。 “放心吧，以前他们找你茬，那是没有摸清底细，现在他们乖了，给他们十个胆，也不敢干这种事。” 苏南晨边喝茶边说。 以苏家在南都医疗界的地位，恐怕那两位何老板不敢得罪。 云健的老板是两兄弟，何春生为人比较稳重，不敢随便胡来，那个何秋生就不一定了，懵里懵懂。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如果他们真是不识相，干出傻事，吃不了兜着走。”程老板听苏南晨的口气，心里不再担心。 杨平其实也不担心：“我们跟他们的发展路线完全不同，短期内会有点冲突，长期来说，根本就不会有交集。” “蔡院长，你去厨房看看。”程老板支开蔡院长。 “杨博士，苏少，你们今天都在这，我这个医院，单打独斗不是办法，想请求杨博士收编。”程老板趁机好提出这个话题。 苏南晨看着这杨平，等他回话，程老板这事跟苏南晨说过几次，现在当杨平的面提出来还是第一次。 “杨博士，你不能丢下兄弟不管，苏少，你可得帮我说几句话。”苏南晨朝两人看，急切的目光。 程老板这人，杨平了解，医生出身，当年从省人民医院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副主任医师，副教授，又善于管理医院，为人也诚实。 如果他真愿意将医院整编到自己投资公司名下，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这样以后，大家一起齐心协力，可以将做大做强。 个人干不过团队，团队干不过系统。 现在杨平的投资公司的设立，就是以此为中心，建立一个系统。 “你真愿意？”苏南晨问道。 “你看我的样子是假的？酒还没开喝呢！”程老板认真地说。 “那好，这事我帮你们拿主意，可行！”苏南晨肯定地说。 “行，具体股份分配，你和黄佳才去商量，我也会按照股份投钱进去。”杨平喜欢直率，话说到这份上，磨磨唧唧没意思。 “打住！以后发展壮大，怎么投钱，那是你的事，至少现在不需要投钱，账面上的钱还够花，你只需要技术入股，不过我有一个条件，这医院仍然由我老程来管，我对这医院有感情。”程老板很高兴。 “不管股份如何分配，你保留百分之五十一的投票权，怎么样？”杨平觉得合情合理。 “我就是这个意思。”程老板为人爽快。 “这事算定了？”苏南晨居中协调。 “你不能反悔呀？”程老板给杨平倒茶。 “一言为定。”杨平双手端起杯子。 “你点头了，具体事情我去找黄总聊。”程老板坐下来，神清气爽，这件大事办成了。 虽然一直在合作，合作也挺愉快，但是程老板还是担心，生怕杨平不同意，看不上自己和这家医院。 “说到管理医院，我老程还是有一套的，杨博士你放心，刚刚你没去看供应室，有空一起去仔细看看，绝对不比美国纽约特种外科医院差，我上次去美国参观，回来研究很久，然后将他们的流程改进适合我们，经过磨合，这套流程已经正常运转，比工厂的流水线还标准。” “JCI认证的时候，高分通过，人家认证官不停地竖拇指，说GOOD。” “放眼全国，私立医院，能够办到我这样的，屈指可数。” 程老板非常自信，拍着胸脯。 “牛皮这东西，差不多就行了。”苏南晨给程老板倒茶。 “这可不是吹牛皮，这叫自信！我在协和进修的时候，其他进修生，光埋头学技术，我不仅学技术，还学人家怎么管理的，每天用本子记，还画图。”程老板不认为自己吹牛。 “你们在协和认识的吧？”杨平知道他们交情深。 程老板点点头：“那时苏少还在协和临床实习，我在那进修，我们那时认识的，你不知道你苏大哥的光荣情史吧，苏少，是不是，那时好像好多女孩追你吧？林岚不用说了，现在已经转正，夏什么来的，水灵水灵的姑娘，三博夏院长的女儿，好像也很喜欢你，还有那个什么，开兰博基尼送玫瑰花哪个？” “苏少，兰博基尼送玫瑰花？这么浪漫？”蔡院长回来了。 “不是他去送花给别人，是美女送花给他，整个协和都知道。”老程解释清楚，语气抑扬顿挫的。 “苏少，露点经验呗。”蔡院长一脸的崇拜。 “老程，你光说我，怎么不说说你自己，听说你追嫂夫人时，嫂夫人有一天值班，想吃西瓜，你买了一瓣西瓜送过去她科室，嫂夫人说，呆头，你要买也买一个呀，怎么买一块，值班护士、研究生、实习生、跟班的医生，都吃什么？” “你们猜老程怎么说呀，他说是买一个呢，叫老板切开后，一时心急，为了让你吃新鲜的，先把你这块跑步送过来，他们的我再去拿。” 苏南晨哈哈大笑，大家跟着笑起来。 程老板老脸一红，低头说：“不说了，不说了。” “杨博士，我告诉你，你现在还年轻，要好好玩玩，不要那么快结婚。”蔡院长以过来人身份告诫杨平。 老程板着脸：“怎么说话的呢？” 卧槽，当着人家大舅哥，教人家做坏人。 “这个，那个”蔡院长一时语无伦次。 “到后面去看看，怎么菜还没上？”程老板帮蔡院长化解尴尬。 地址： 第456章 德国殿堂 吃完饭，蔡院长打电话让万医生将病人送到手术室，开始做术前准备。 杨平更喜欢自己看着病人在手术室完成准备工作，他很不喜欢一进手术室，看到的是已经铺好单的病人，这样露在外面的只有术区，心里不踏实。 程老板和蔡院长都知道杨平的习惯，所以没有过早的开始麻醉和消毒铺单。 病人已经搬到手术床上，护士接通静脉通道，挂一瓶500ml0.9氯化钠注射液维持静脉通道。 这是个特殊的病人，医生护士过床摆体位都十分小心，生怕弄骨折了。 麻醉医生检查病人口腔里的牙齿，一颗一颗的检查，判断有没有松动，松动的牙齿一旦脱落，可能会调入气管，引起窒息，危及生命。 脆骨症的病人，牙齿会过早地脱落，这个病人也不例外，很多牙齿已经松动脱落，被替换成种植牙。 确认没有松动的牙齿，麻醉医生再检查他的助听器，他因为听力障碍，依靠助听器才能完成正常的听觉功能。 “别摘掉！听不到，我害怕。”病人十分惊慌。 麻醉医生解释说：“等下手术时让你睡觉，怎么样，睡一觉醒来，手术就做完了。” 即使选择的不是全麻，而是腰硬联合麻醉，为了减少病人的不良体验，大多数麻醉医师会使用药物让病人进入睡眠状态。 否则病人会听到术中一切金属器械操作的声音，给自己留下难以磨灭的不良记忆。 病人摇头：“别！千万别，整个手术过程，让我保持清醒。” 杨平坐在一边等他们准备：“助听器不用摘吧，让他戴着，清醒还是睡觉，随他自己的意吧。” 如果保持清醒状态，病人突然听不到周围的声音，会陷入孤立无助的状态，整个手术过程会十分压抑恐惧。 助听器不摘也影响不大，经常注意观察，别掉出来就行。 麻醉医生、护士、其他几个医生一起，将病人小心地摆为侧卧位。 “医生呀，悠着点呀，听说打腰椎麻醉，以后会遗留腰痛，有这回事吗？” 病人的话很多，总想找医生聊天。 “你别乱动，低头，弓腰，屈膝，像虾米一样，把腰弓出来，我才好给你打麻醉。”麻醉医生正开始消毒铺单进行腰穿。 “我这心里发慌，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病人很执着。 “以前打椎管麻醉用的针很粗，有这种可能，现在都是细针，可能性非常小。”麻醉医生只好回答他。 “你给我细心点呀，你小孩多大了？要是以后学绘画特长，到我这来，别看我大腿跟胳膊似的，教绘画那是专家。”病人一直说话。 脆骨症的病人，因为四肢长骨膜内成骨发生障碍，导致长骨发育不良，非常纤细，尤其大腿显得十分细，有些病人的胸腰部也变细，里面的内脏挤压成长条状。 麻醉医生一遍定位一边说：“我孩子还在手里抱呢，早着呢。” “啊，医生，你经验够不够呀，不会是实习的学徒吧？” “别动！二胎，老大上高中了！” “哦！” “在云健医院做手术，打麻醉时，还专门有个护士跟我聊天，缓解我的紧张，这方面，你们工作不到位。”病人有点埋怨。 程老板站起来，走到病人面前，跟他聊天：“还想要个专门陪聊天的护士呀，没问题，我们有个套餐比云健的服务还好，罗纳尔多加强式前交叉韧带重建，费用六十万起步，要不要如果可以，我立刻叫两个护士来陪你聊天。” “六十万，这么贵不要不要。”病人叫道。 “放音乐，舒缓一点的。”程老板吩咐护士放音乐。 怎么忘记了最重要的，现在做手术病人可以听音乐，而且乐曲自己可以挑。 “你喜欢听什么音乐？”护士报出几个乐曲，问道。 病人说：“摇滚！金属摇滚！” 程老板笑道：“我们这都是舒缓的曲子，缓解你紧张的心情，没有什么金属摇滚，做手术你听什么摇滚，你不怕医生一时激动，手术刀也摇滚两下” “你说的也对，我以前有一次唱摇滚，动作太猛，弄骨折了。”病人还真有这样的经历。 这个多功能手术室的音箱，程老板可是花了血本的，德国殿堂音响，花了几十万。 出色的音质不是那些大路货可以比的，音乐响起，病人立刻闭上了嘴巴，心情放松。 “打吧？现在我不怕了，你们随便打麻醉。”病人紧张的情绪完全放松。 麻醉医生掀开一次性孔巾：“打完了！” 大家一起合力，又将病人翻转为仰卧位。 改变体位的时候，大家极为小心，生怕不小心弄成骨折。 这种病人，骨折像魔咒一般无法甩脱。 这个病人几乎每年要骨折一次，骨折的原因五花八门。 太高兴，笑得厉害，导致肋骨骨折。 早上尿急上洗手间，走得太快，扭伤踝关节，导致踝关节骨折。 二人世界时，动作稍微失控，股骨干骨折。 坐沙发时，动作太快，一屁股坐下去，腰椎骨折。 用他自己的话说，他每年骨折一次，雷打不动。有一年，到大年除夕还没骨折，他可高兴了，终于没有骨折，那个开心呀，可是笑着笑着，胸口一阵剧痛——肋骨骨折了。 他坐车看到前面的减速带，整个人就出汗，车子一抖，生怕整骨折。 骨折已经成为他生活的一部分，他已经习惯，他对待骨折，跟普通人对待伤风感冒差不多。 万医生完成消毒铺单，杨平带着苏南晨上台。 音乐对情绪的调节非常好，病人没有再紧张不安，手术开始。 杨平的动作极为轻柔，现在操作的对象是易碎的病态骨组织，这种骨组织，犹如干燥的饼干一般。 进行膝关节内检查时，探针在缝隙里游走，没有一丝碰撞。 膝关节内侧间隙后侧是最难显露的，现在即使打开膝关节内侧间隙也一样，没有施加任何应力。 平时处理膝关节内侧关节间隙，要将膝关节屈曲2040度，施加一定的应力，让膝关节外展外旋，这样可以增加内侧间隙，器械操作的空间才充裕。 现在如果用力去扳开内侧间隙，很容易导致骨折，要不然，这种病人怎么还被称呼为“瓷娃娃”呢。 开隧道的时候也是小心翼翼，钻头开进一点，停顿下来，然后再继续，这样交替稳步前进，可以避免旋转的钻头对骨质过多的震动，震动也会产生骨折。 手术，是一个如履薄冰的过程，敬畏心可以让医生尽量小心。 医生如果没有敬畏之心，对病人来说，是一件十分恐怖的事情。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句话用在医生身上最合适不过。 这个病人做手术，还是不做手术？ 手术方案，是好还是坏？ 只要问一问，如果病人是你自己，你愿意用吗？ 这种反身提问，是直抵内心深处的提问。 如果是医生自己躺在手术台上，他希望主刀医生小心翼翼，为自己争取过程与结果的完美，还是草草了事，不求精细。 杨平经常这样问自己，每次只要这样问，一切两难的选择自然清晰明确。 这个病人，不管他在别人那如何上当受骗，他的想法始终没有变，就是想治好自己的病。 治病，是病人最根本的需求。 其它一切需求都是围绕根本需求的衍生，本末不能导致。 钻头在前进、停顿，有节奏地努力下，胫骨隧道开出来，没有丝毫骨折的迹象。 这台手术，杨平不追求手术的速度，其实他从不追求手术速度，无论快与慢，本身不是问题，而是病人和病情需要。 胫骨隧道开出来后，开始开股骨隧道，因为操作空间狭窄，他尽量让器械不对周围的骨组织造成任何挤压。 而病人的手术下肢，在手术床边垂下，姿势也尽量自然，与手术床沿不产生剪式应力。 无菌液体收集袋，渗出的一点水，被吸引器吸走，手术室地面没有一滴水，十分干净。 股骨隧道也被轻柔地开出，已经编制好的异体肌腱，被植入骨隧道，两端使用纽扣钢板固定。 这几乎是这个病人唯一的固定方式，因为挤压固定会因为螺钉的挤压，扩张应力崩开脆弱的骨组织。 虽然动作放得比较慢，但是因为整个手术过程衔接流程，没有重复和无效动作。 半个小时不到，手术做完了。 当掀开无菌单的时候，病人的脸色惨白，一副认命的样子，叹气：“又做砸了？” “你怎么知道做砸了？”杨平问他。 病人沮丧地说：“刚刚开始，手术就结束掀单子，肯定是做砸了。” 杨平笑着安慰他：“手术成功了，等下戴个支具保护一段时间，尽量避免骨折。” “成功了？”病人问道。 杨平让万医生回放手术视频给他看，万医生在旁解说，病人的脸由红转白。 “还是你们厉害呀，盛名之下无虚士。”病人夸赞。 程老板跟他说：“怎么样，到时候给我们写个服务体验报告？你按自己的想法写，千万不要顾忌我们的面子。” “嗯，这个好办，要不，我一年帮你写一个。”病人也不避讳。 他本来就几乎一年骨折一次。 “你这音响比云健的好，不只好一点点，听着真舒服，我又不敢睡觉，要是没有这音响，听到钻头旋转的声音，我心里像猫抓一样。” 病人四处张望，观察手术室，猜测： “德国殿堂的吧？” “行家！”程老板赞叹。 病人咂舌：“你们也舍得买？” “你四万块割包皮都敢，我有什么不敢买音响的？”程老板跟他开玩笑。 第457章 亚太骨科协会 “你耳朵也不差，能够听出音响是德国殿堂的？”程老板对这个病人也是刮目相看。 病人似乎觉得这没什么了不起的：“我的艺术细胞比较丰富，平时大部分时间是画画，偶尔的业余活动也是听听音乐。” “你的音响也是德国殿堂的？”程老板算是遇上知音。 自从这套音响摆在这里，很多病人听过，但是还没人说出音响的品牌。 病人躺在手术床上说：“正是，不过我的那套是入门级的，而且是旧货，一个高中同学移民澳大利亚，在这边的房子卖掉了，他的音响就是德国殿堂的，送给我，我当宝贝摆在客厅，没事就听听，自然就习惯这音色，你这套更好。” “不要抬头，容易引起头痛。”麻醉医师按住病人，他想坐起来说话。 椎管内麻醉，麻醉后6个小时要去枕平卧，否则容易引起低颅压，引起头痛。 “你找我做服务体验官，算是找对人，我们搞艺术的，感官非常灵敏，也就是直觉非常好，你的服务好与不好，我不是去做逻辑分析，而是用心去感觉，用直觉去感受，比如你这个手术室的布局，非常好，没有让人有强烈的金属和锐器的感觉，再加上这音响的音乐，病人对手术室的恐惧感完全被消除，一般的手术室，一进去，有一种强烈的金属锐器的威胁感，会让人觉得害怕、恐惧和不安。”病人准备过床，还在说。 金属锐器的威胁感？ 杨平还是第一次听说手术室有这种威胁感，很是好奇：“金属锐器威胁感？你这个词语有点新鲜。” “这是我自创的，凭感觉说出来的。”病人过床到平车上，还不想走。 目前为了改进医院的服务，程老板要找一批病人来做体验官，只有病人才能够体验住院流程，哪些做得好，哪些做得不好。 “你这套音响确实非常棒！”杨平听了，也感觉十分舒服。 让音乐来进行心理按摩，缓解病人术前的紧张不安，程老板对医院人性化细节的关注，非常到位。 病人是人，不是机器，现代的医学模式是生物心理社会医学模式，而不是单一的生物模式。 杨平刚刚也注意到，从病房到电梯，再到手术室，那些壁画，也非常考究，可以缓解病人的紧张心理，让病人进入一种放松、信任、充满希望的状态。 “从装修风格、墙壁挂画、手术室音响，包括这些曲子的挑选，我跑了几次奥地利，请一个心理医生帮忙定制方案，他是很多高端医院的心理学顾问。”程老板自豪地说。 “要不，你们手术室，我送一套过去？”程老板看杨平非常喜欢这音响。 杨平摆摆手：“不用了。” “这个病人，以后可以在四肢长骨髓腔里放一根髓内钉，分散应力，减少骨折的概率。” 杨平分析了这个病人的病情，四肢长骨骨密度很差，长骨两端其实还算可以，他骨折部位概率最大的是四肢长骨骨干。 除了进行常规的抗骨质松治疗，提高骨密度。 还有一种办法，在四肢长骨髓腔放一根髓内钉，分散应力负荷，减少骨折的可能。即使骨折，如果在骨干部位，有髓内钉作为支撑，骨折不会移位，无需手术，只需让肢体休息，骨折又可以愈合。 这种手术的作用是预防骨折，不过，这种髓内钉要定制，依据病人四肢长骨的髓腔形状和长度定制。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你是专家，你帮我拿主意。”病人同意这个方案。 这些年他搞美术培训班，也挣了一点钱，经济上比较宽裕，不然也不会花四万去割包皮。 他因为身体的缺陷，天天宅在家里画画，从小到大，专于这一行，自然而然水平不错。 这一双蓝眼睛，反倒为他增加不少方便，就像一块标志性的招牌，被人当成了独特的艺术气质。 他从美院毕业后就开办绘画培训班，这多么年，大家都非常熟悉。 一传十，十传百，都知道，那个蓝眼睛的美术老师开办的培训班，非常不错。 他靠着美术这门学艺，不仅养家糊口，还能过上不错的生活。 每逢旅游旺季，他还能去省内一些旅游区，租个摊位，画画艺术人像，挣点钱。 病人还想跟医生聊天，程老板让病人安心回病房：“回头有空我们聊聊。” 待病人走后，蔡院长说：“这家伙不会有什么误会吧？以为我们推荐的方案，跟云健的什么割包皮、AI体检、防癌治疗一样？” 不过说完，蔡院长又觉得自己多嘴了。 经蔡院长提醒，杨平觉得有道理，刚刚这么建议，有些病人会产生误会。不过一想，自己现在喜欢直来直去，节约时间，没精力去转弯抹角。 “四万的包皮他都没有误会，正儿八经给他治病，他就误会？你想多了。”程老板觉得蔡院长多嘴。 “你还别这么说，我遇到过这样的病人，做个头发一两千不嫌贵，要她做磁共振，几百块，哇哇叫；给狗洗澡几十块不嫌贵，自己挂号看病十几块舍不得。”苏南晨给蔡院长台阶下。 程老板领着杨平和苏南晨，到医院又转了几圈，新装修后，他们还没有仔细看过。 这个医院在老程的管理下，井井有条，制度严明，医生护士按规则办事，又不缺少活力，没有在规则下不堪重负。 以这个医院为起点，发展为一所国际化知名医院，非常有希望。 目前医院的场地是租别人的楼房，以后有钱，自己买地盖房子。 “科室还有事，他们收了一个痛风的病人，据说全身上下全是痛风结节，最大的有五个拳头大。” 杨平也不能在这呆太久，每天的事情很多，要不是时间管理出色，真忙不过来。 程老板也不便久留他，送杨平和苏南晨出来。 两个人独处的时候，苏南晨找杨平说说话：“爸下个月要去日本，参加亚太骨科协会的论坛，他想带你一起去。” 虽然杨平还没有正式被小苏带到苏家，但是在苏南晨眼里，早就认定这个妹夫。 这次学术会，由东京大学附属医院主办，其实是亚太骨科协会大会的热身，也是中日交锋的试探。 现在的亚太骨科协会主席是藤原正男，所以，协会一直由日本人主导，苏教授打算这次夺过协会主席的位置。 届时梁教授、秦教授等都会去参会，这不是一个人的事情，而是整个中国骨科医生的事情。 亚太骨科协会（APOA），主要由亚太地区骨科医生组成的区域性权威学术组织，前身是成立于1962年的西太平洋骨科学会（WPOA），2000年更名为亚太骨科协会。 藤原正男准备谋求连任，他充满信心，他的团队科研和临床水平都非常高，手底下的年轻人也是人才辈出，创伤外科的高桥、佐佐木，脊柱外科方面的三井辅佑，都是年轻一辈的杰出人才。 除此之外，日本很多医科大学和医院支持他连任，澳大利亚、韩国等也表示支持他连任。 连任，意味着他可以继续领导这个学术组织。 谁能够坐上这个位置，不仅比的是个人实力，还是团队的实力，这个团队就是以国家为单位。 “我作一下准备！”杨平义不容辞。 杨平曾经从韩主任口中，也知道一些关于中国和日本争夺APOA学术领导权的故事。 苏教授、梁教授、秦教授等这一批人，这些年，一直在和藤原正男竞争。 这一次，几位教授，重整旗鼓，要击败藤原正男。 所以这次的论坛，作为大会的热身，其实意义非常明显，展示各自的实力，获取其他国家的支持，届时真正的大会召开，就能获得更多的票数支持。 “什么时候到家里来坐坐？”苏南晨试探性地问，从小妹那没有探出口风，现在从杨平这看能不能问出点什么。 杨平面露尴尬：“这要看她的安排，可能觉得暂时时机还不合适。” 苏南晨知道自己妹妹的心思：“她是为你着想，你知道我们家情况，我这一代人，就她一个女孩，她的男朋友，将会接受无数人的扫描，放心吧，你听她的安排就没错。” 上次苏南晨生日的时候，老太爷就开始考杨平，居然问到神经外科的论文，要不是杨平在系统空间读书无数，还真会被当场问住。 聊聊一会，时间也差不多。 “你准备准备，这次我们年轻人很多会去，阵容很大，他们那边也一样，这是大会前的较量，我们一定可以压倒他们。”苏南晨临走时提醒。 这种学术话语权，对一个国家非常重要。 “一定努力！”杨平打了个手势。 第458章 痛风是魔鬼 下午，杨平做完手术，回到办公室。 黄佳慧已经等候多时，她收到脊柱外固定架的样品，第一时间送来。 “黄总的效率挺高。”杨平坐下来。 “杨博士，请您过目，如果确认样品没有问题，只需三天时间，桂林实验室就能够收到实验用外固定架。” 黄佳慧戴上保护手套，将器械箱打开，小心翼翼地拿出脊柱侧弯的模型和外固定架，摆在办公桌上，演示给杨平看。 这东西如果将投资平均摊开，按克计算，单价比黄金要贵很多。 一颗一颗螺钉旋入脊柱模型上预定的椎弓根通道，黄佳慧熟练地安装外固定架。 几分钟后，外固定架安装好，她又开始演示调节，随着旋钮的旋转，有弹性的脊柱模型开始进行矫正。 这短短几分钟时间的演示，佳慧在自己公司练习了好几个小时。 “怎么样杨博士，您看还有问题不” 佳慧已经脱去刚毕业的稚嫩，显得成熟干练。 杨平准备自己亲自操作一遍，佳慧赶忙递上手套，杨平从头至尾亲自操作一遍，反复检查，确认没有问题。 “就按这个样品生产，实验产品直接送桂林实验室。”杨平争取在亚太骨科协会大会之前完成至少四十例动物实验。 将脊柱外固定架技术带到最近的亚太骨科论坛肯定来不及，但是赶上大会，还是有希望。 对幼猴的矫正速度，从理论上计算，比儿童的矫正速度快很多，但是预估需要三个月左右才能成第一批动物实验。 这种技术是全新的脊柱侧弯矫形技术，一旦带到大会，那将引起轰动，它与现有的矫形手术完全是不同的技术路线。 样品尺寸很小，专门适应幼猴体型，不能用于人体，动物实验成功后，用于人体的器械还要重新开模生产。 佳慧准备收拾器械：“杨博士，要不要将它留在你办公桌上，供你平时研究” 杨平正有此意，就当个办公室的装饰物，摆在办公桌上，平时有空就研究研究，也可以让大家熟悉熟悉。 “杨博士，你什么时候去桂林，到时候我跟去，负责器械跟台”佳慧虽然现在已经接任经理，但是杨平的手术，她都是亲自跟台。 “现在还不确定，到时候我通知你。”杨平对样品很满意。 想着以后儿童的脊柱侧弯，无需开刀手术，只要装上这种外固定，父母每天帮助调节螺丝，畸形的脊柱慢慢自动纠正，这是多么神奇的事情。 相对手术矫正，这种方法不仅是创伤小，最重要的是，它保留了每一个脊柱节段的正常活动度，获得的脊柱用于完整的正常功能。 而手术矫形，牺牲了很多脊柱的活动度。 以后对这种技术进行升级，对于成人的脊柱矫形，可以在一些关键部位切断椎骨皮质骨，然后使用外固定架，利用伊利扎洛夫原理进行矫形。 杨平正想着，突然，病房传来撕心裂肺的叫声，叫声越来越大。 “怎么回事”杨平问。 佳慧也一脸茫然，杨平让佳慧先回去，叫来一个规培生问问情况。 “24床，张老师正在换药。”规培生毕恭毕敬地回答。 24床，就是急诊科收进来的痛风病人，全身到处是痛风结节，最大的结节有五个成人拳头大。 因为疼痛剧烈，半夜看急诊，被收到综合外科了。 在三博医院，大家还是喜欢沿袭综合骨科的称呼，将杨平的科室叫做综合外科，比高端的外科研究所显得接地气。 不管是急诊科、大外科，还是华侨楼，只要涉及外科方面的，有处理不了的病例，自然而然请综合外科会诊。 规培生领着杨平到病房，张林正在换药，徐志良在一旁指挥，宋子墨在旁边看，围着一堆规培生和实习生。 伤口的敷料打开，湿透的敷料上，沾满了白色石灰泥样的物质。 这个病人，男性，六十岁，全身到处是痛风结节，可以计数的有四十四处，最大的有五个拳头大，两三个拳头大的都好几个，整个人显得严重变形，像怪物一样，让人看了头皮发麻，极度不适。 好几个巨大痛风结节破溃，里面不断流出白色石灰样物质，这些“石灰”和组织液混合，很像白色的泥巴。 张林的镊子夹着消毒棉球，在破溃的伤口里搅动，清理石灰泥。 病人躺在床上，痛苦地呻吟，时不时喊出一声尖叫，嚷着要把痛风结节破溃的肢体全部截掉。 痛风有时候痛起来，真的撕心裂肺，1799年，英国着名漫画家詹姆斯·吉尔瑞，将痛风描绘成黑色小魔鬼，淋漓尽致地表达出痛风之痛。 这位漫画家经历过足部第一跖趾关节的痛风后，画了一副漫画，将痛风画成一只黑色恐怖小魔鬼，趴在足背，疯狂撕咬。 “胖子，以人为镜！”小五正在一旁咂舌。 梁胖子额头上冒汗，仿佛看到未来的自己，痛风居然可以到这种恐怖地步。 “痛风是人类最古老的代谢疾病之一，主要是体内的尿酸代谢出了问题，尿酸蓄积过多，析出结晶，侵袭关节、内脏等部位。有关痛风的记载，可以追溯到公元前五世纪，当时医学之父希波克拉底就有关于痛风临床表现的记载。” 宋子墨借此机会给规培生和实习生讲解有关痛风的一些知识。 “我们耳熟能详的历史名人，比如外国的培根、牛顿、达尔文，我国的白居易、刘禹锡、忽必烈，都是痛风患者。” “在古代，痛风是真正的富贵病，有资格得上痛风的人，都是帝王将相、豪门贵族，一般老百姓压根没多少机会得这种病。” “现代，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人人过上古代豪门才有的生活，在我国，痛风已成为仅次于糖尿病的第二大代谢类疾病，据统计，我国患病人数已超8000万，且还在以9.7的年增长率迅速增加。” “痛风发作前一般毫无征兆，常常在深夜因脚部剧痛而惊醒，疼痛呈进行性加重，在12小时左右达到高峰，痛如撕裂样、刀割样或咬噬样，令人难以忍受。” “绝大多数痛风发生在第一跖趾关节，也就是大脚趾的关节，随病情加重，逐渐向上蔓延，足背、足跟、踝、膝、腕和肘等关节也会发生，受累关节及周围组织红、肿、热、痛，功能受限。” “这还没完，痛风是静悄悄的杀手，它不仅侵蚀破坏关节，还会侵蚀破坏内脏，比如引起痛风肾病，严重者引起尿毒症，最终要透析或换肾。” “千万别不把他当回事，这个病，重视它，好好治疗，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忽视它，不闻不问，总有一天它让你后悔莫及。” “有机会，让梁老师给大家来讲一讲痛风，他是这方面的专家。”宋子墨讲完转头看梁胖子，胖子正在瑟瑟发抖。 这时，宋子墨也看到了杨平，立刻靠过来：“麻烦！不做手术，这几个伤口永远没可能闭合，做手术，全身关节全部被尿酸结晶侵蚀，伤口也有可能不愈合。” 手术肯定要做，就看如何做了。 “手术方案慎重一点，对四肢的血管做详细的评估。”杨平交代。 张林带着两个规培生，忙得满头大汗，终于将几个伤口换完了药，换下来的纱布将旁边的黄色垃圾桶塞满了。 大家从未见过如此严重的痛风病人，病人躺在床上，要是没有心理准备，猛然一看，全身疙疙瘩瘩，吓出一身汗。 久病床前无孝子，时间可以磨去人的耐心。 “喊什么，喊就不痛了”病人的女儿在床旁呵斥。 “换药前打了镇痛针的。”徐志良看到杨平进来，向他解释。 原来痛风结节没有破溃，老人跟女儿同住，后来结节破溃，去附近医院做手术清创，手术后不仅伤口不愈合，而且越烂越大，骨头都露出来，其它几个大结节也相继破溃。 难闻的气味在家里到处弥漫，没办法，女儿只好租房子给病人住，请保姆来照顾他，保姆干了一个月就辞工，加工资也不愿干，光换药这项工作就能把保姆吓走。 家政市场上保姆本来就紧俏，很多又不愿意照顾生病的老人，工资加了一次又一次，还是请不到合适的人，只好病人女儿自己来照顾。 “我们两口子都是独生子女，现在要照顾五个老人，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人，实在没办法，只好送敬老院，前不久脑中风，刚刚出院。我们都快被逼疯了，有钱的大老板还好，我们都是工薪族，不管精力还是经济，根本照顾不过来，现在是死扛。” 病人女儿发牢骚，算是对自己情绪失控做的解释。 “对不起呀，医生，我简直快要崩溃。”病人女儿语气缓和，怕引起医生误会。 “好了好了，已经换完了，休息一下吧。”病人女儿扯被子给病人盖。 “死了算了。”病人破罐子破摔的语气。 病人女儿又训他：“耍什么孩子脾气，安心治病，杨医生有办法的。” “麻烦你们，真的。”病人女儿对刚刚自己失态很愧疚。 “我们尽力。”杨平安慰她。 地址： 第459章 胖子的健康讲堂 痛风是一个内科疾病，很少需要外科手术干预。 但是这个病人，全身的痛风结节不仅多，而且大，好几个痛风结节皮肤撑不住，自己破溃，形成经久不愈的创面，此时，没有外科手术的介入，创面几乎无法愈合。 因为痛风结节里面包裹的全是尿酸结晶，人体组织被尿酸结晶侵蚀，导致这种创面的愈合能力极差，甚至没有愈合能力，即使做手术，也会面临伤口无法愈合，不断渗出。 痛风能够发展到这种地步，一般都是病人自己不重视的原因。 有些病人觉得，痛风不需要治疗，反正有时候痛，有时候不痛，痛的时候少，不痛的时候多，不痛的时候跟正常人一样，所以没必要治疗。 还有些病人觉得，痛风需要治疗，但是要治疗，就必须吃药，他们认为药物有副作用，害怕担心药物的副作用，所以一拖再拖，一直拖到无法收拾。 痛风是病，是病就得治，饮食的调解也算是治疗方法的一种，但是只限于没有痛风发作的高尿酸血症，或者早期轻度的痛风患者。 绝大多数的痛风需要药物干预，用药物来降低血液中的尿酸含量。 在人体内部，尿酸是嘌呤的最终代谢产物。 痛风病人，是嘌呤代谢出现故障，所以它的代谢产物尿酸升高，这个故障往往是不可修复的。 “胖子，你应该是痛风专家，有空你跟大家科普一下痛风的知识。”杨平看完这个病人，觉得有必要跟大家科普这种病的一些知识。 医院在三博酒店每周举办健康课堂，都是一些有关健康的科普知识讲座，观众一般是医院职工、住院病人、或者他们的家属。 梁胖子曾经向医务处毛遂自荐，希望能承担痛风的科普，但是秉着专科专讲的原则，医务处拒绝了胖子的请求，将痛风这一课交给内分泌的医生。 胖子去听过内分泌医生的课，很失望，觉得不够通俗，不够地气，没有说到痛点。 现在杨平提出让他给大家讲课，讲痛风，他跃跃欲试。 “择日不如撞日，反正现在有空，就现在讲课，怎么样？如果可以，我们推荐你去三博酒店的健康讲堂？” 小五很有兴趣，因为他的岳父就是痛风患者，每次向胖子打听，获得一点零碎知识，一直希望胖子能够正式讲课，他知道对于痛风，胖子真有料。 “要不？现在？在我们示教室讲？”张林也支持，他老爸每次体检，血尿酸都高。 “胖子，现在讲课，没准备，行不？要是讲得好，我推荐你去健康讲堂。”杨平鼓励他。 有杨平的推荐，医务处多少给点面子吧，去健康讲堂上去秀一把，这可是梁胖子梦寐以求的。 “行！既然各位抬举，那就择日不如撞日，给我半个小时，不，一个小时，我给大家科普科普，说到痛风，我有切肤之痛，所以小生搜罗天下论文专着，悉心研读，然后以自己为研究对象，日积月累，略有小成，今天就献丑。”梁胖子拱手。 小五张林立刻拥护，张林吆喝着：“我们去准备，马上，马上，各位，三博医院痛风教主梁静开讲，全是干货，你们家里有高尿酸血症的、痛风的，都叫过来听课，一堂课让你痛风不求人。” 高尿酸血症，血尿酸增高，但是没有引起痛风症状，可以算是痛风的前期状态。 如果血尿酸增高，又出现痛风的症状，就宣布正式诊断为“痛风”。 立刻，大家拥挤着进入示教室，规培生、实习生都相互转告——综合外科开讲。 讲什么，谁讲，无所谓，关键是综合外科开讲，只要有空，必须去听。 主题有关痛风，麻醉医生担任主讲，不重要！ 重要的是麻醉医生是个胖子，自己是痛风病人，所以消息传出，大家立刻放下手上的活，往综合外科聚集。 最先到达示教室的，大多数是体型肥胖的同学，为了占个好位置。 没想到即兴的讲课，引来这么多人，看来痛风病人的潜在规模异常强大。 胖子站在台上，有点架不住场面，对着话筒干咳几声，准备开讲。 “今天，我给给大家讲一讲有关痛风的知识，我既是医生，又是痛风病人，所以最有资格，同时最有义务来讲这一堂课。” “我毫不客气地说一句，在坐的各位，一半对痛风不了解，另一半了解痛风的，全都OUT了。” “当然，统计范围不包括杨博士。” 在座的虽然都是规培生、实习生、研究生、年轻医生，但是都是有尊严的，你这看不起谁呢，内科学上痛风一章，谁没读过呢。 讲课嘛，为了吸引注意力，适当搞搞标题党是有必要的。 “目前中国的高尿酸血症患者已经超过一亿，一亿时什么概念，兄弟们，大约10个人里面就有一个高尿酸血症，自己尿酸高的举起右手，家里有人尿酸高的举起左手。” 会场里立刻举起很多手，不用数了，今天听课的，不是为了自己，就是为了家人。 “高尿酸血症和痛风的定义我就不再赘述，它们可以看做同一种病的两个不同阶段。” “一句话，高尿酸血症和痛风就是人体对嘌呤的代谢出了故障，尿酸是嘌呤代谢的产物，嘌呤代谢出问题，血尿酸就增高。当抽血检查显示尿酸增高，但是你从来没有不良感觉，就叫高尿酸血症；抽血检查显示尿酸增高，你发生过痛风的症状，就是痛风。” “嘌呤代谢出现问题，尿酸增多，排不出去，当血液中的尿酸含量突破一定水平，就析出尿酸结晶，跟中学化学知识，盐水太浓会析出盐结晶，道理一样的，这种结晶侵蚀及刺激周围组织，引发痛风症状。” 梁胖子还是有点料的，大家开始进入状态。 “大家很多以为痛风是吃出来的，以为是高嘌呤的食物，比如海鲜吃多了，所以就得了痛风，错！大错特错！” 梁胖子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会场的气氛立刻被调动起来。 这种水准，可以上中央电视台。 “很多人第一次诊断为痛风，很是惊讶：我不吃海鲜，也不喝啤酒，怎么会痛风？还有人照着这个逻辑：我已经严格按照痛风食谱，戒除海鲜、动物内脏、啤酒、豆制品等等，怎么痛风还没有好？” “痛风跟你吃什么没有明显关系，不是吃多了海鲜，你就得痛风；而是因为你得了痛风，所以不能吃很多海鲜，海鲜只是诱因，你已经得了痛风这种病，吃多了海鲜，诱发出痛风的症状而已。” “那既然痛风不是吃出来的，我还有必要捧着食谱，这也不吃，那也不吃，过着苦行憎般的生活吗？” 胖子朝人群提问。 大家立刻回应：“是呀，那要不要忌口呢？” 在大家的知识里，痛风忌口，是理所当然的。 “很好，我就从痛风要不要忌口这一点开始讲，我负责任地告诉你们，痛风不需要严格忌口，海鲜可以吃，鸡鸭鱼肉都可以吃。这也不吃，那也不吃，你忌掉的恰恰是高蛋白的食物，饮食营养失去均衡，尿酸会更高。饮食保持均衡，更有利于尿酸降低。”胖子自信满满地说。 他的这个结论，不是哗众取宠的信口开河，而是阅读有关痛风的最新研究成果得来的结论。 这么新颖的论调，当然吸引大家的注意力，一个个聚精会神。 “人体的嘌呤，百分之八十来自内源性的身体代谢，只有百分之二十来自外源性的食物。 尿酸升高，不是你吃多了高嘌呤的食物，而是你的嘌呤代谢出了故障。 所以，你的吃的那点东西，对体内嘌呤的影响非常小。 同时，人体内有嘌呤的动态平衡系统，如果你的嘌呤食物增多，内源性的来源就会减少；你吃的嘌呤食物减少，内源性的来源就增加，这样维持一个动态平衡。 从你口里吃进去的食物，对嘌呤影响非常小，究竟多小，大约5的影响。 按照一张痛风食谱去忌口，对降低尿酸，不仅起不到多少作用，还会因为饮食不均衡，引起一些副作用。 所以，在饮食上，痛风病人，最重要是均衡饮食，不要偏食，蔬菜水果鸡鸭鱼肉都要吃。 严格按照痛风食谱的节食者，一般只能降低尿酸50ummol/l，不做忌口的均衡饮食者反而可以降低100mmol/l。 但是要记住，均衡饮食不是毫无节制的饮食，水喝多了还打嗝呢。” 梁胖子一口气，滔滔不绝，告诉大家如何抛弃落后的节食理念，建立全新的均衡饮食概念。 对于痛风，我总结了几条黄金法则，一般人，我不告诉他，所以大家做好笔记。 “不喝酒， 不喝含糖饮料， 少吃点盐， 蔬菜水果放开吃， 海鲜、肉蛋鱼禽等等，正常吃，不用忌口，不要过量。 必须运动，必须出汗，必须减肥，否则一切都是做梦。 多喝水，多拉尿，这个红笔划重点。 运动、减肥、喝水、均衡饮食，尿酸还是很高，除了继续保持以上几条之外，果断吃药。” 这几条简单的规则，比起密密麻麻的痛风食谱，好多了。 梁胖子虽然是麻醉医生，但是华西的博士，集中精力研究痛风的时候，这都不是事。 他这些通俗易懂的新论调，都是有根有据的，有科学数据做支撑，而不是道听途说。 “那要是必须用药，怎么选择用药？”小五很是着急。 他很是了解胖子，胖子要投入精力研究的东西，还是很靠谱的。 最新。 第460章 药物－－双刃剑 说到治疗痛风的药物，胖子更加熟悉。 当初为了治疗自己的痛风，业余时间几乎都用在了钻研痛风的知识。 在自己熟悉的领域，人往往更加自信，现在梁胖子信心越来越强大，他口若悬河，原来在台上演讲的感觉这么爽，根本刹不住。 “痛风的治疗分为急性期和缓解期，所谓急性期就是疼痛发作的时候，这个时候的治疗目标是镇痛抗炎，镇痛就是止痛，抗炎就是消除炎症反应，这个炎症反应不是人们习惯认为的化脓性炎症，而是无菌性炎症，所以不需要抗生素的介入，不要以为抗炎就是使用抗生素，完全两码事。” 胖子脑子里的讲稿本来是为普通人准备的，突然发现听众都是学医的，完全不需要多此一举来解释抗炎这个概念。 “有一种药物，即可以镇痛，又可以抗炎，那就是非甾体类抗炎药，代表药物有依托考昔、塞来昔布、双氯芬酸、布洛芬等等，其中依托考昔受到一些指南的推荐。记住急性发作的时候不是降尿酸，而是止痛抗炎，如果错误地进行降尿酸，会加重疼痛，降尿酸的时机是急性疼痛控制后两周开始，当然，如果你正在降尿酸治疗，可以继续吃降尿酸的药，无需停药。” “另一种急性期用药秋水仙碱！这个药物属于细胞有丝分裂毒素，毒性大，一旦过量缺乏解救措施，须格外注意药物不能过量，必须使用低剂量用法：首剂1mg，此后0.5mg次、2次天，最好在痛风急性发作12h内开始用药，超过36h疗效明显下降，痛风症状一旦控制，停药！” “所以，急性期一线用药就是两种非甾体类抗炎药和秋水仙碱，这两种药无效或者肾功能障碍的病人，可以使用糖皮质激素类药物，但是尽量避免使用。” 胖子这些知识绝非信口开河，而是综合教科书、最新指南、国际顶尖期刊近期相关的总结，每一句话都是经过深思熟虑，反复查证的。 “痛风缓解期，治疗的目标才是降尿酸！药物大家熟知的有别嘌醇、非布司他、丙磺舒、苯溴马隆、别嘌醇和非布司他是抑制尿酸合成的药物，而苯磺舒和苯溴马隆是促进尿酸排泄的药物，作用的环节不一样。首先说明，目前的最新理念倾向使用抑制尿酸合成的药物，也就是别嘌醇、非布司他。” “别嘌醇价格低廉，效果也非常好，但是要注意其超敏反应，超敏反应一旦发生，致死率30，现在已经确定，HLAB5801基因阳性与别嘌醇的超敏反应发生具有密切相关性，亚裔人群HLAB5801阳性率较高，汉族达到1015，所以使用别嘌醇前，必须进行HLAB5801基因检测，如果是阳性，坚决不要使用这种药物；如果是阴性，可以正常使用。” “别嘌醇引起的超敏反应与剂量相关，所以从小剂量开始，一般50mg天开始，23周后增至200300mgd，最高剂量不能超过600mgd，分三次服用；出现超敏反应之前之前往往会出现皮疹，所以吃药一旦出现皮疹，立即停药就医，没有商量的余地！” HLAB5801！记住这个基因，很多年轻医生，对内科知识已经忘记得差不多，缺乏这方面的知识，对医生来说，缺乏某些知识，就是裸奔，非常危险。 医生时刻如履薄冰，只有不断的积累知识，才能在风险之间游刃有余。 “非布司他，具有潜在的心血管风险，也就是增加心肌梗死和脑卒中的发生，如果合并心血管疾病的人，比如高血压、冠心病等等，应谨慎使用非布司他。” “丙磺舒和苯溴马隆是促进尿酸排泄的药物，所以，如果是排泄障碍型的高尿酸，使用前两种药物无效才选择它们。这两种药物，如果有肾结石、肾功能障碍，不要用，两种药会影响肾脏，丙磺舒对肾脏的影响比苯溴马隆更大，而且苯溴马隆对肝的损伤是四种药物最大的，2003年，苯溴马隆曾因肝损伤而退出欧洲市场，但在2004年又在一些国家重新注册。” 任何药物都是在治疗的同时具有风险，药物是一把双刃剑，你要能够利用优点，避开风险。” “按照扬长避短的原则，以上四种药物，其实如果HLAB5801阴性，首选别嘌醇；如果HLAB5801阳性，没有心血管疾病，选择非布司他；如果HLAB5801阳性，又有心血管疾病，肾脏功能没有问题，可以选择丙磺舒和苯溴马隆，使用苯溴马隆一定要监测肝功能。” 对这四种药物的介绍，胖子虽然说得简单，但是精炼，要详细的，说明书上密密麻麻几百字呢。 台下有人后怕的感觉：“你这一说，我背脊冒汗，我老爸一直吃别嘌醇，从未查过HLAB5801阳性。” 一个研究生对苯溴马隆比较熟悉：“苯溴马隆肝损伤是其硬伤，服用时最好定期检查肝功能，在2003年左右，欧洲有报道过一例与药物相关的严重肝损害，但那是苯溴马隆在欧洲人群高用药剂量100mg200mg条件下，统计起来的发生率也只有117000。我们现在临床常用的处方剂量是50mg，极个别患者可处方到100mg，在这个用药剂量下，极少见到苯溴马隆肝损害的病例，不过鉴于其前科，还是慎重。” “非布司他在亚洲人，目前并没有数据表明心血管事件更高，所以安全性不错，但是患有心血管疾病的人尽量不用。”另一个研究生补充。 “梁医生，听你这么一讲，这些零碎的知识已经从原理上串联起来，我脑子里现在有个清晰的认识，下次管病人，遇上合并痛风的，药物选择会自如很多。”有人由衷地感激胖子。 看来胖子确实花了很多心思，治疗痛风的这些常用药物，尤其降尿酸的几种药物，优点在哪，缺点在哪里，风险在哪里，如何使用，清清楚楚。 “说这么多，关键的还没说呢，什么情况下需要降尿酸，尿酸降到什么水平合适？”有一个实习生听了这么久，还没弄明白。 胖子以为大家多知道这些基本知识呢：“这些教科书和指南上都有的，我刚刚就略过，你去翻翻最新的治疗指南：若患者已出现痛风石、慢性痛风性关节炎或痛风性关节炎频繁发作，降尿酸治疗目标为血尿酸300μmolL，直至痛风石完全溶解且关节炎频繁发作症状改善，可将治疗目标改为血尿酸360μmolL，并长期维持。” “血尿酸越低越好？”某实习生斗胆提出。 胖子立刻批评：“哪个科的实习生？医学常识没掌握！人体中正常范围的尿酸有其重要的生理功能，血尿酸过低可能增加阿尔茨海默病、帕金森病等神经退行性疾病的风险，因此不是越低越好，降尿酸治疗时血尿酸不低于180μmolL。” 实习生立刻红脸，教科书没有吃透呀，回去得好好看。 “已经发展为痛风患者，也就是尿酸高于正常，推荐降尿酸治疗；没有痛风症状的，单纯的高尿酸血症，可以先尝试改变生活方式均衡饮食、运动、戒酒、多饮水等等。补充依据，不会有兄弟不知道高尿酸血症的诊断标准吧？非同日两次空腹血尿酸水平男性高于420μmolL，女性高于360μmolL。” “怎么样，大家还有问题没？”胖子爽够了，也要休息休息。 胖子终于明白，为什么以前读硕士博士的时候，导师查房时，一旦抓住某个问题开讲，总是忘记时间，旁征博引，洋洋洒洒。 原来，讲课的感觉如此酸爽！ “梁大讲师，如果你改行，去保健品公司当讲师，以今天这种讲课水准，年入百万不是问题。”张林在认真地说。 梁胖子摆摆手：“讲正儿八经的东西，在循证医学的框架内，我尚可一战；一旦脱离此框架，上升到自由发挥，包治百病，我是半句也说不出来。” “大家还有问题没有？有问题尽管提，现在一定要掌握这些知识，以后娶老婆，岳父痛风发作，几个小时内搞定疼痛，岳父对你好感值翻倍！”张林吆喝，准备结束讲课。 “杨博士！有什么要总结的？”张林转向杨平。 胖子深入浅出地讲课，非常精彩，杨平觉得也没什么补充的，他站起来，提醒大家：“大家将这些知识对亲朋好友进行科普的时候，一定要告诉他们，所有的医学科普知识，都是为了更好地看医生，而不能替代看医生，因为一般非医学专业人们，缺乏基本医学知识，如果自行决策，很容易出现错误，对自己未知的领域，要保持敬畏心，尤其涉及到健康！” “对！最后提醒，有病看医生！这些知识是帮助你更好地做决策，而不能替代你去医院看病！”梁胖子觉得杨平说得有道理。 胖子见过这种亲戚，自己看几本医学保健类的书，觉得自己比医生还厉害。 一个医生的成长，远不是几本书那么简单，本科五年，如果读研，硕士三年，博士又是三四年，就算本硕博连读，也要读书八年，毕业后跟上级医生要在临床积累很多年，三年考住院医，五年考主治，如果到副高以上，基本上是十多年的工作经验，期间阅读的专着和论文累积，需要专门的书房来装，这样才有资格给人看病。 “学无止境，我们面对的是人的生命和健康，掌握的知识越多越好，越深越好，多多益善！对知识也要有敬畏之心，一定不能蜻蜓点水，而要弄得明白透彻，这样，我们在面对错综复杂的风险时，才会从容，才会有信心。”杨平与大家共勉。 “没什么事，就散会吧，梁医生，你准备准备，我向医务处推荐你去医院的健康讲堂。”最后杨平说。 那才是大讲堂，这不过内部热身，练口才而已。 散会，大家陆陆续续撤退。 “医院的健康讲堂有很多老太太听课，你不会是想去碰碰运气，看能否找到未来的丈母娘？”张林想了想。 胖子不屑：“龌龊！以我现在的条件，你知道有多少护士长想给我介绍女朋友不？” “不不不，你让我想想，我可是听说，那个什么南航的空姐的妈，上次住哪个科室，让你关照？听说她妈是我们的医院健康讲堂的忠实粉丝？”张林摸摸下巴。 胖子脸一红，结巴得说不出话来。 第461章 艰难的夫妻 这个痛风病人，究竟是手术，还是不手术，如果做手术，选择什么样的手术方式。 科里的医生，非常矛盾，痛风走到这一步，已经山穷水尽，大家提不出任何好办法。 病人辗转很多家医院就诊，双侧踝关节处破溃的巨大痛风结节，“石灰”样物质不断排出，创面越来越大，越来越深，混合着各种耐药细菌，久治不愈，双侧的胫腓骨远端、距骨、跟骨都已经外露，部分坏死，形成慢性骨髓炎。 这种创面，几乎没有愈合的可能。 事实上也是这样，这些创面经过多家医院努力，清创、负压吸引等等，各种手术，毫无效果。 每家医院的医生只是摇头：只能截肢处理！并且建议去更好的医院手术。 更好的医院在哪？病人家属不知道。 因为病人的双侧下肢，已经到处弥漫着尿酸结晶，截肢后，残端面临着极高的不愈合风险，一旦不愈合，又形成新的慢性创面。 钱花了，病没治好，双腿又没了，如果家属不理解，纠缠不清，医生就会陷入泥潭，焦头烂额，无法自拔。 所以，最好的办法是不碰！ 不碰，绕着走！ 这样什么事都没有，这些年，医生的胆子变都小了。“除了截肢，还有其它办法吗？”宋子墨打破沉默。 杨平摇摇头：“截肢对他来说，是最好的办法。” 从破溃创面以上，在小腿的平面，截断双侧下肢。 虽然残端有可能不愈合，但是那只是可能，而现在，双侧踝关节的慢性创面是完全没有机会愈合。 “大家不要这么沮丧，对很多病人来说，截肢是建设性手术，不是破坏性手术，截肢可以将病人从黑暗带入光明！” 因为，截肢后，如果残端愈合良好，可以装上假肢，恢复正常行走功能，这样病人可以重回社会。 因为下肢的假肢非常发达，现代医学对下肢的截肢理念有所革新。 截肢有时候是带来希望，带来光明，建设性的手术。 一些严重的下肢损伤，长时间治疗，反复多次手术，耗去大量时间、精力和金钱，最后挽救的肢体功能很差，完全不能与假肢相比。 这样的保肢，对病人是一种摧残，是一种没有效益的治疗方案；而此时，截肢就是重建手术，截掉无用的肢体，装上假肢，恢复正常行走功能，帮助病人快速奔向正常阳光的生活。 “我同意！双侧踝关节已经形成慢性骨髓炎，继续治疗，只能徒耗时间和金钱，双侧下肢从小腿下三分之一处截肢，如果残端不愈合，继续提高截肢平面，再次截肢，直到愈合为止，其他的痛风结节可以谨慎切除，对病人来说，目标是恢复正常人的生活，如果假肢可以终结目前糟糕的生活，让他重新成为正常人，为什么把截肢看得这么可怕。”宋子墨非常同意杨平的意见。 尤其杨平哪一句：有时候，截肢是建设性手术，不是破坏性手术，截肢可以将病人从黑暗带入光明！ 其他人似乎没有更好的方法，病情进入穷途末路，可以选择的方法不会很多。 治疗方案这样被定下来，当在会谈室，病人的女儿听到这个消息时，很失望。 她以为来到这里，可以有更好的方法，会有与众不同的方法。 “对他最有利的方法才是最好的方法，这个方法不一定是最新的，也不一定是最贵的，大多数治疗方法都是普通方法！”杨平看出她的失望，向她耐心解释。 “截肢，如果成功，可以终结他目前的黑暗生活，装上假肢，他可以像以前那样正常行走。” 杨平很有信心地说。 病人女儿动心了，其他医院也讲过，但是医生都不愿意承接这个手术。 杨平其实也看出问题所在，病人的女儿因为照顾父亲太久，自己也懂一些关于父亲病情的知识，所以对医生的治疗细节反复盘问，甚至每一个用药，都会逐一质疑。 这样很容易给医生一个印象她不信任医生。 “手术成功率高吗？” 病人女儿最关心的问题。 “很难说具体成功率，他的病情特殊，没有类似的数据统计，如果非要说成功率，五成对五成，如果失败，截肢的残端不愈合，形成新的难愈创面，我们再来一次截肢，将平面提升。”杨平解释手术失败的补救方案。 病人女儿很是为难：“这样，要做多少次？难道没有一点把握吗？” 言下之意，难道医生做事都没有把握的吗？ “没有把握，谁也没有把握！他目前的病情和状态已经决定，这是一次没有把握的手术，不是因为医生技术上没有把握，还是他的身体已经到了没有把握愈合的地步，这种结局是他的身体决定的，究竟成功与否，主动权不在我这里，而在他自己，我只能将我所做的尽量做好。”杨平实事求是地说。 这些话虽然不好听，但是真实的，坦诚的。 病人女儿脸上充满焦虑，犹豫不决，想了片刻说：“如果手术失败，那失败的手术还收费吗？是不是就免费？” 没想到病人会提出这样的问题。 杨平很认真地说：“每一次手术，不管成功与失败，都要收费的。” “手术失败，怎么还收费，这不合理。我到商店买一个东西，如果是坏的，不能用，我可以退货退款，或者换一件新的，同样，我支付了医疗费用，但是没有达到预期目的，为什么还要收费，也就是事情没办成，钱照样收？”病人女儿鼓起勇气说出来。 杨平也不恼怒：“治病救人，不能与商品交易类比，你用错了比喻，如果按照这样的逻辑，你认为这是一场商品交易，我现在拒绝为你提供医疗服务，也就是我拒绝出售这个商品，对你，我要下架这个商品，可以吗？” 病人女儿脸一阵红一阵白，一时说不出话来。 “人体十分复杂，所有的治疗效果都是统计学上的效果，不能保证百分之百，这是医学的特性，如果按照你的逻辑，我非常坦率地告诉你没有医生愿意替你父亲做手术，包括我！”杨平必须要告诉他这个道理。 有些事情术前必须理清，否则术后容易陷入泥潭。 “说实话，杨医生，虽然我父亲有医保，但是治疗这么长时间，我们经济上负担也很重，家里几个老人，压得喘不过气。”病人女儿道出实情。 杨平也很无奈：“我很同情你，但是，我只是医生，在经济上，我们确实没办法帮你，我们只能尽量帮你节约住院费用，如果确实是困难户，我们帮助你去争取一些慈善救济。你们愿意跟我一起承担手术风险，我全力以赴；如果不愿意承担风险，或者认为所有风险必须由医生来承担，那只能很遗憾，我没办法承担所有。” 在风险面前，医生只能晓之以理，如果病人和家属执意不愿意冒险，任何人无法强迫别人做出选择。 选择权在病人，医生只能帮助他做出选择。 “我考虑一下，还有其它办法吗？更保守的？”病人女儿还是犹豫不决。 杨平摇摇头：“目前只有两种选择，要么维持现状，要么截肢，挑战风险，追求正常生活。” 很多时候，影响决定的还是钱！ 钱不是万能的，但是没有钱万万不能。 如果这个病人的女儿不考虑钱，她也不会有这么多担心，也不会提出让医生难以理解的问题。 她最大的担心是手术失败，反复多次手术，最后钱花了，病没治好，腿又没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病人女儿开始当着杨平的面，打电话给丈夫，征求丈夫的意见。 对方沉默片刻，有点犯困的语气，间短地回答：“治呗，还能怎么的” 语气显得无奈，又无助。 给丈夫打完电话，病人女儿想了想，在手机上滑动，好像在查找通讯录，似乎没有再可以商量的人。 两夫妻都是独生子女，找谁商量？没人商量，一切都只有自己承担。 女人的电话又响了，是他丈夫的：“老婆，别急，按医生的方案去做，要我现在过来吗？做什么事都有风险，吃饭还有噎着的风险，实在不行，再截一次，再不行，再截，反正现在这样不是个事，大不了还是不好，能坏到哪里去。” “那个，那个”女人担心钱，但是说不出口。 电话那头的男人很明白，笑道：“我去公司预支下个月的工资，手术先安排。” 前不久，家里的一个老人中风，住院花了不少钱，刚出院，现在又一个住院。 “下个月的不是已经预支了？” 女人记忆力不错。 她发现自己还在会谈室，笑着跟杨平打招呼，意思自己出去打电话：“杨医生，对不起，我们商量商量，再决定。” 杨平点点头。 “哦，还没预支完，还可以预支！” 电话那头的丈夫支支吾吾。 第462章 罪恶的尿酸结晶 经过商量，病人的女儿女婿同意手术。 但病人拒绝手术，闹着要回家，跟女儿在病房吵起来，将喝水的不锈钢杯子扔在地上。 女儿虽然偶尔忍不住生气发脾气，但只是偶尔，积压的负面情绪总要有宣泄的出口。 平时的抱怨，不过是情绪发泄而已，两口子上面五个老人，压力山大，几乎喘不过气。 无论如何，她将父亲照顾得干干净净，每天帮他刮胡子，擦身子，隔几天还要洗头，医院的饭菜不是很好，她自己抽空回去做饭做菜，用保温饭盒带到医院给父亲吃。 女儿是小棉袄，这个时候是最好的体现。 女儿像哄小孩一般，跟父亲耐心解释，要配合医生治疗，这样恢复快，花钱少，如果放弃手术，这样回去，以后感染扩散到全身，引发脓毒血症，那时候就要住ICU，花钱是现在的几十倍，此时不花钱，以后要花大钱，有些东西躲不过。 病人嘴上嚷着不做手术，闹着要回家，放弃治疗，那是因为不愿意再花女儿的钱，如果这次手术失败，自己将是一个无底洞，会给女儿背上沉重的经济负担。 没人愿意带着臭气难闻的伤口，过着远离家人的日子。 连外孙也把他当怪物，不愿意接近，只能每天在出租屋里，蜷缩在床上，还要老伴照顾。 这次住院，女儿怕母亲过度劳累节外生枝，所以拒绝母亲到医院照顾父亲，让她在家里照顾孩子，自己亲自来照顾父亲，端屎端尿。 经过女儿的劝说，再固执下去，只会给孩子增加麻烦，病人同意手术。 至于截肢，病人没有多少惊讶，更没有无法接受，只要能够告别这种糟糕的生活，截肢算得了什么。 如果真能使用假肢恢复正常生活，他很渴望，他渴望能够替女儿分担一些家务，比如帮买菜带孩子。 失去过的人才会更加珍惜，经历过病痛的人，才知道健康是多么重要。 这个手术，并没有任何难度。 考验的是认真，对每一个细节追求完美，才能争取最大的成功率。 尿酸结晶对身体的影响非常广泛，它并不单单影响关节，关节疼痛只是最轻的表现而已。 尿酸结晶还会影响血管，会导致血管硬化，引起心脏、肾脏、脑等重要器官出现问题。 在术前，杨平对双侧下体的血运反复研究，尿酸结晶对血管的破坏，导致下肢动脉出现硬化，一些动脉还有狭窄，最终确定截肢平面在膝上。 因为小腿的血运已经很差，双侧膝关节存在巨大痛风结节，膝关节已经被严重破坏，功能存在严重障碍，积极提高截肢平面到膝上，不仅保证截肢残端愈合概率更大，还同时解决了遭受破坏的膝关节在未来爆发问题的可能。 很多时候，外科医生容易对结局产生美好的幻想，这种幻想会让医生决定时更加保守。 比如创伤骨科医生在对待一些皮肤逆行撕脱时，没有经验的医生看到皮瓣完好，总幻想它们能活下去，所以喜欢原位缝合，可是事与愿违，这种失去血运的皮瓣慢慢会坏死，病人最后还需二次手术植皮。 而经验丰富的医生从不心存幻想，果断的对皮瓣做反植皮处理，一次手术成功，避免病人二次手术，更加避免从身体其他部位取皮。 这个病人也是如此，医生容易产生幻想，平面更低一点，保留膝关节，可是事实总会超出医生的预想。 从血管状态判断，杨平觉得应该更加积极，放弃幻想，大刀阔斧，从膝上将看起来还好的整个小腿截除。 而全身四十多处痛风结节，杨平也一个一个认真评估，最后，他决定全部予以切除。 做截肢手术时，杨平并没有给止血带充气，止血带只是备用。 因为术中，杨平要观察肢体真实的血运，他的手术刀切开皮肤、皮下、深筋膜、肌肉，他要观察每一层组织断面的渗血，这是最可靠的判断血运的方法，比术前任何血管影像检查都可靠。 他尝试在小腿下段切开皮肤，以验证自己的判断，希望自己判断失误，希望皮肤渗血明显。 可是无论皮肤、筋膜还是肌肉，在没有止血带的情况下，几乎没有明显的渗血，肌间隙还存在大量的脓液，这是从踝关节扩散而来的。 术前的判断没错，必须从膝上截肢。 杨平用无菌医用膜封闭切开的小腿，更换手套和手术刀，重新在膝上，大腿下段，手术刀切开皮肤，标准的舌形瓣成形。 皮瓣的边缘开始渗出鲜红色的血液，杨平并没有急着止血，他盼望的就是这种效果。 “皮肤血运比较好，渗血比较明显。”宋子墨的组织钳夹住皮下组织，将皮瓣轻轻提起。 杨平积极大胆的截肢平面判断十分精准。 “截肢平面选择很合适。”杨平此时放下心。 此时渗血便是手术成功的希望，渗血越快越多，希望越大。 手术刀继续切开深筋膜，切断包裹股骨的肌群，血管被切断结扎，神经被高位锐刀切断，最后直达中心的股骨。 电锯锯断股骨，大腿从膝上被离断，离开患者的身体，成为一个游离的，独立的，不再属于患者的物体。 离体的肢体从手术台上移走，被装入一个透明的塑料袋，周灿将它收好，术后会被送到病理科，任何人体切除的组织或器官，原则上都必须进行病理检查。 残肢完成病理检查，最后的归宿是送到火葬场进行焚烧，一切都有处理流程，不能随意为之。 杨平用骨锉将股骨断面处理圆滑，骨蜡涂抹在骨断面进行止血。 这时，再冲洗术区，反复冲洗，清除一些石灰样的尿酸结晶，在骨端钻孔，将肌肉缝合，包裹骨端，并利用骨端的钻孔固定在骨端，形成良好的残端肌肉垫，这样以后装假肢，耐受冲击和磨损的能力更强。 最后缝合深筋膜和皮肤，置入一根负压引流管，一侧的截肢手术完成。 很难想象，在很久以前的欧洲，医学蛮荒年代，截肢手术异常简单，有些甚至直接用铡刀一次性切断肢体，然后将肢体按进沸腾的热油中烧灼，以达到止血的目的，鲜血淋漓的肢体断端在沸油中滋滋作响，病人痛不欲生，有些直接因疼痛休克死亡。 即使身体素质强悍者，熬过疼痛，后续的感染，也会让很多截肢者死亡。 那时的欧洲，外科手术是多么疯狂与野蛮，现代的我们无法想象。 同时代的中医，要人性化很多，华佗的麻佛散和外科技术，已经有现代外科的雏形。 完成一侧截肢，杨平继续另一侧的截肢，双侧截肢完成，用无菌敷料及绷带包扎双侧肢体残端。 左侧肘关节处巨大痛风结节被切开，里面石灰样的物质显露出来，大号刮匙将它一团一团地刮出来。 这种东西如果单独放在一个地方，一定会被认为是高纯度的石灰粉末。 很难想象，这种物质是人体内自身产生的，正是这种“石灰”尿酸结晶，让病人痛苦不堪，饱受煎熬。 这个痛风结节，挖出来的“石灰”，装满了一个大金属盆，就算外科医生，见惯了各种奇怪的疾病，此时也很不适应。 梁胖子在距离手术台一米的地方，盯着这盆罪恶的“石灰”，他要记住这种东西，让自己对抗痛风的决心更加坚如磐石。 一个实习医生靠在墙角，脸色苍白，额头上直冒汗，微弱地声音：“老师，我不行了。” 然后靠着墙壁的身体，慢慢往下滑，他努力想坚持，但是无奈实力不允许。 “扶他躺下！”巡回护士周灿眼尖手快，将一件手术衣扔在地上，吩咐另一个实习医生扶住他，让他原地躺平。 尼玛，正做手术，还要抢救实习生，见过晕血晕针的，没见过晕尿酸结晶的。 张林没有上台，看到这一幕，立刻参与组织抢救，平躺，开放气道，听诊心肺，吸氧，上心电监护，一系列的操作快速清晰。 这边的手术没有停，杨平带着宋子墨和徐志良继续。 “没事吧”杨平边做边问。 都是见过大场面的，还在乎这点事。 “没事，心跳呼吸都有，血压比较低。”张林摘下听诊器。 “补液，查一下指尖血糖。”宋子墨帮忙剪线。 “2.4！”周灿的血糖仪测出了指尖血糖。 “低血糖，没吃早餐吧，推一支50的高糖。”张林叫周灿。 既然已经明确诊断，这边不再干预实习生的抢救，手术继续，那边张林继续指挥抢救，有条不紊。 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抢救这种事，眼睛都不带眨的。 “不吃早餐，还看重口味手术，还有没吃早餐的没有，没吃早餐的，受不了刺激的，都出去。”张林吆喝着。 慢慢地，实习生苏醒过来，低血糖有时候会要命。 梁胖子在一旁，随时准备气管插管，实习生度过危险，苏醒过来，他收起自己的插管装备。 “手术做完没”实习生醒来第一句话。 “没完！”张林又重新听诊心肺。 “挖出多少了”实习生又来一句。 还想看不知死活的家伙。 “闭上眼睛，躺着休息一会，再测一次血糖。”张林站起来。 小苏用无菌单已经盖上台上“石灰”尿酸结晶，装它们的金属盆已经增加到五个，第六个也很快填满。 几个大关节部位的痛风结节切完，杨平将手术交给宋子墨和徐志良继续。 躺在地上的实习生复测的血糖上升到6.2，已经脱离危险，他自己站起来。 “哇，这么多了，老师，我还想看看。”他盯着台上被无菌单盖上的几个金属盆，忍住额头的渗汗，好奇地说。 “你是有自虐强迫症吧还嫌事不多”张林严厉的语气。 宋子墨边做手术边说：“让他看看吧，当做脱敏治疗，这么多人在，出不了事。” 无菌单被慢慢掀开，露出堆满金属盆的纯白的“石灰”。 “老师，我还是不行。” 实习生快速移开目光，旁边的人立刻扶住他，他的脸色又开始发白，第一次脱敏治疗失败。 “慢慢来，多脱敏几次才行。”杨平已经脱下手术衣，在一旁休息。 最新。 第463章 猴子会有腰椎间盘突出吗？ “扶他出去吧？” 张林担心实习生再一次倒下。 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实习生倔强地摇摇头，坚持留在手术室，作为外科医生，以后还要面对更加刺激的场景，这一关必须过。 宋子墨仿佛看到当年的自己，扶着魔六急救中心的墙壁，摇摇晃晃，天旋地转。 他最理解实习生此时的心理，生怕因为此事被赶出外科这个专业，即使心里翻江倒海，他也必须装作若无其事，以告诉众人：我行！ “让他留下吧，小心点，有什么不舒服随时说，其实没什么，看多了自然习惯。”宋子墨鼓励实习生，让张林别叫他出去。 宋子墨的话，张林自然不敢违背，宋子墨在科里的二哥地位，无人能够撼动。 以前张林和小五还时常梦想争夺三哥的位置，自从徐志良加盟之后，他们彻底断绝了这个念头。 这个结巴，不仅努力得有点偏执，关键是脑子还好使，甚至张林怀疑，这人嘴巴跟不上脑子的速度，所以才结巴。 痛风结节的切除，跟体表肿物的切除没有区别，一级手术，也就是最初级的手术。 但是要保持术后手术切口的正常愈合，难度非常大，每一个细节要追求极致，止血要彻底，分层缝合要严密，不能出现渗漏。 一旦渗漏，组织液混合着尿酸结晶，无休无止，从手术切口的缝隙渗出，导致切口最终无法愈合。 “石灰”是不可能淘干净的，它几乎无处不在，已经渗透到软骨、滑膜、关节囊、韧带、肌腱，几乎关节周围每一种组织都受到它的侵蚀，这种侵蚀无界限。 只要将团块“石灰”清除即可，大量的生理盐水反复冲洗，白色浑浊的“石灰”水，从吸引器到吸引管，流到收集瓶里。 多余的皮肤和筋膜被修剪，切口变成梭形，有些巨大痛风结节的手术部位还放置负压引流。 经过努力，全身四十多颗痛风结节，逐渐全部切除，手术结束。 病人从外观上恢复了正常，不再是让人生厌的“怪物”，双下肢从膝上被截去，这是多年来对痛风放纵的结果。 以后，他如果能够坚持吃药，将尿酸控制在180300μmolL范围内，他还有希望过上正常人的生活，那些沉积在身体内的尿酸结晶，一部分也会慢慢溶解。 实习生强忍住不适，终于稳住自己，脸色虽然难看，但终究他没有倒下，装作轻松地站在手术室，宣告自己可以做外科医生。 “胖子，你的痛风很久没发作了吧” 张林趁机梁胖子有空闲时问道。 “已经一年没有发作，别嘌醇每天一片，跟洗脸刷牙一样准时，现在尿酸稳定控制在两百出头。” “我岳父也是痛风，药物方面有什么好的的建议”张林言归正传，小五也侧耳倾听。 讲课的时间短，很多东西还是没有完全弄透。 “做HLAB5801基因筛查，如果阴性，首推别嘌醇，不要看它便宜，以为便宜没好货，如果HLAB5801基因阴性，没有其它禁忌症，别嘌醇绝对是最好的，无论是效果还是安全性，都是最好的，美国风湿病学会有关痛风的最新指南，推荐的一线用药就是别嘌醇，我国鉴于汉族人HLAB5801基因阳性比例较高，不做一线推荐，但是如果确认HLAB5801基因阴性，别嘌醇首选。”梁胖子毫不含糊，这几种药他已经研究烂了。 “有道理，老年人多少有点高血压什么的，非布司他还是慎重点，有空我让他去做HLAB5801基因监测，好像几百块钱吧？如果阴性，我让他换别嘌醇。”张林得到了明确的意见，这才放心。 小五也记下来，希望自己岳父HLAB5801基因检测是阴性的。 “过床！”徐志良脱下的手套扔进黄色收集桶，一声令下。 作为张林的上级医生，徐志良威严十足。 听到上级医生的召唤，张林立刻打起精神，跟规培生、实习生一起，抬起病人，将病人从手术床上转移到平车上。 被截下的两个断肢，被塑料袋装好，上面贴好标签，手术室的清洁工进来，完成交接手术，将短肢送到病理科。 “最好去病理科呆上三个月，站在巨检室的取材台旁，边吃肉包子，边看老师分解肝脏、胃、肠子什么的，你就算过关。”宋子墨拍拍实习生的肩膀。 实习生心里一阵恶心，听到这场景就反胃，别说边看边吃包子，那得多高的修为。 此时，杨平在角落里接电话，魔都黄佳才打来的电话。 “脊柱外固定架已经送达桂林实验室，我们要抽空去桂林，四十只猴子的手术，估计要两天时间，胖子，你也一起去，猴子的麻醉没问题吧小五，你安排一下出行。”挂断电话，杨平安排去桂林的任务。 “这个周五下班就过去？我和宋公子跟你去，老徐和张林守病房，下次对调，周五下班出发，周日晚上返回，我让他们提前一天备皮。”小五负责外联，这些科研活动的外联活动也属于他的工作范围。 所谓备皮，就是对手术部位剔除毛发，对皮肤进行清洁处理。 猴子的体毛比人要茂盛很多，备皮也是一件繁重的工作，四十只猴子，背部的体毛要用电动剃毛刀全部清除。 “麻醉设备和药品那边都有，设备和药物清单我给你看过了，有问题没？”小五问梁胖子。 给猴子做麻醉，一次四十只，这还是头一回。 麻药的用量只能参照人体，依据猴子的体重来调整，梁胖子也提前请教过华西的导师，导师正在研究一种新型的局麻药，目前正在动物实验阶段，对实验后的麻醉，导师有丰富的经验。 科研是艰苦的工作，尤其是一些基础科研，非常艰苦，又苦又累，还没有钱，自然没人愿意去干。 但是基础性的科研，又是最重要的，就像建筑的地基，没有牢固的地基，楼房建设得再漂亮也是徒劳。 四十只猴子，做完手术，植入外固定架，术后每天对外固定架进行调整，哪几颗螺丝，一天旋转几次，一次旋转多少刻度，必须一丝不苟。 这还不够，定期还要给猴子拍X光片，做MRI，做CT，分析这些影像资料，取一些组织进行显微镜下，进行组织胚胎学分析，对外固定架固定针的牢固程度进行动态观察，如果中途出现问题，对问题进行记录分析。 这些工作，将由协和派去的博士们完成，他们拥有良好的科研素养。 病人麻醉苏醒，回到病房，虽然全身到处是纱布，但是纱布下面已经没有那些隆起的疙瘩。 如果一切顺利，十四天后，他可以戴上假肢训练行走能力。 回到病房，杨平没什么事，将桂林发来的猴子影像图片调出来阅读，协和在桂林的实验室设备齐全，这些影像图片的质量非常高，全脊柱的正侧位X片，CT三维重建、MRI各种截面，拍摄非常标准。 为了获得最佳的影像图片，实验室的工作人员想了很多办法，他们设计了可透X线的固定架，将猴子固定在架子上，然后进行检查。 这些小家伙可不会规规矩矩地让你进行检查，即使固定在架子上，有些图片，也需要投照很多次才能获得。 “你说这猴子的X片，跟小孩的还真的很像？” “达尔文不是说人是猿进化来的。” “你看，几个生理弯曲不太明显？” “是呀，怎么生理弯曲不太明显。” 张林和小五也围在旁边看。 “这里的影像资料，不仅有我们实验的40只猴子，还有很多以前他们的实验猴资料，脊柱的生理弯曲是人直立行走后形成的，猴子虽然可以短暂直立，但是大多数时间是四肢爬行，所以脊柱没有典型的人类生理弯曲。”杨平解释给他们听。 矫形专家秦泗河教授曾经就有论文，从进化论的角度，分析畸形的形成和矫正。 “你说猴子会不会有腰椎间盘突出？”张林问小五。 徐志良对张林的问题很意外：“你是歪打正着吧，今天怎么提出了如此有深度。” 不是天天面对墙壁演讲，现在怎么又结巴了？ 张林敢怒不敢言。 “你看，这些是老年猴子的脊柱MRI，看看，人类最下面的三个椎间盘，是退变最快的，到了老年，肯定脱水，呈现低信号，但是猴子好像没有这个问题。”杨平又调出一些资料给他看。 “所以嘛你这问题要不是歪打正着，我都要叫你一声张老师。”徐志良是真心觉得这个问题有深度。 “要不，我们的拉钩专着完成后，下一个课题研究猴子和人类腰椎间盘退化的差异？”小五提议。 “其实，如果从进化论来看，人类的椎间盘就是次品，它还没来得及进化好，以适应人类的直立行走，所以容易出问题。”宋子墨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杨平部分同意这个观点：“退变是不可抗拒的，人体运动系统的退变，总是从应力集中的部位开始，比如下腰椎、膝关节，都是应力集中的部位，解剖与功能相适应，可偏偏这几个地方解剖上没有得到加强。” 要解决医学上的临床问题，必须从基础开始思考。 第464章 话语权 至于猴子会不会出现腰椎间盘突出，这的确是个有价值的问题。 很多医生从理论上推断，腰椎间盘突出症，是人类从四肢爬行进化到直立行走所付出的牺牲。 椎间盘作为一个器官，它还没来得及适应直立的人体，赶鸭子上架，于是在应力集中的腰椎，尤其腰3/4，腰4/5，腰5/骶1的椎间盘，不堪重负，未老先衰。 猴子与人体的脊柱相似，但又有区别，猴子是四肢爬行，人类是直立行走，猴子的椎间盘无需向人类去承受直立的负荷，理论上，退变会比人类轻很多。 如果在解剖上发现猴子一生当中，腰椎间盘很少出现人类的退变、突出，那么这种推论可以获得实验数据佐证。 小五和张林决定发扬牛顿的苹果精神，课题在讨论中逐渐成形比较猴子和人类椎间盘的差异，找出人类进化因素对腰椎间盘突出症的影响。 这需要观察不同年龄段的猴子，不同年龄段要选择一定数目的猴子，然后以年龄为线索，做出猴子从幼年到老年的椎间盘MRI影像谱。 同理，做出不同年龄人类的椎间盘MRI影像谱，将两张影像谱进行对比，再进行一系列的统计学比较。 “你要是真把这个问题研究透彻，从原理上阐述清楚，从生物化学、解剖、生理、遗传学等层面弄得清清楚楚，那是诺贝尔奖级别的，吃辣椒为什么引起菊花痛这个简单的问题，就催生两位诺贝尔医学奖，他们发现TRPV1、TRPM8和PIEZO1等通道。”徐志良不知道是鼓励还是泼冷水。 张林反正觉得他说什么都是在奚落自己，研究为什么吃辣椒菊花痛，可以获诺贝尔奖，那分析屁的形成机理，是不是也可以获奖，当然，他不敢去顶嘴。 “老徐这是真夸你，为什么吃辣椒会菊花痛，真的，这个问题催生两个诺贝尔奖。”宋子墨不紧不慢。 对于这哥俩逗比的设想，杨平表示支持，不怕他们逗比，就怕他们浑浑噩噩，不思进取。 管他们研究辣椒与菊花，还是猴子与椎间盘，保持好奇心总是一件好事。 杨平希望科室里同事的状态是轻松、乐观、积极、自由，而不是压抑、呆板。 时间安排很紧凑，有了徐志良，科里人手也充裕很多，起码可以做到轮班倒，以前如果带团队飞刀，留守人手肯定不足。 当时去马来西亚鹰阁医院跨国飞刀，杨平的团队倾巢而出，无奈之下，韩主任带着一帮规培生亲自值班。 这种尴尬局面，现在不会再现，徐志良和宋子墨，任何一个留守坐镇科室，杨平都可以十二分放心。 所以，现在不管去哪，都是说走就走。 四通八达的高铁让中国的交通十分方便，周五晚上八点多出发，十一点到达桂林。 在桂林实验室休息一晚上，第二天八点准时开台手术。 可能何主任还记得杨平第一次来桂林，对猪杂赞不绝口，这次的晚餐主菜还是猪杂，早上的粥也是猪杂生滚粥。 梁胖子在均衡饮食的新理念指导下，一直打着猪杂嗝，但是痛风没有复发。 何主任带着大家忙起来，全力支持杨平的科研，他们晚上将四十只猴子全部拴好，在食物里面掺杂镇静安眠药物，让猴子一直处于昏睡中。 术前八小时禁食，术前四小时禁水。 协和的博士们非常敬业，四十只猴子背部的体毛全部剃除，并提前进行皮肤清洁，剃毛时，他们严格按照最新的围手术期指南，使用剪刀和电动剃刀结合，减少对皮肤损伤。 每一处皮肤的细微损伤都是细菌的定植点，增加术后感染的概率，最新的围手术期指南，对术前的备皮，已经禁止使用手动刮刀剃毛，指定使用剪刀或电动剃刀去毛，以减少皮肤损伤可能。 第二天八点，第一只猴子准时被固定在特制的手术床上。 在仰卧位下，梁胖子实施插管全麻，猴子的气管插管，其实跟人没有太大区别，就像婴儿气管插管。 麻药的用量按每千克体重进行计算，每一只猴子的体重已经在病历里有详细的记载。 这些猴子，每一只有编号，每一只都有一份属于他们的病历，详细记录它们的各种数据，包括术前检查结果，脊柱侧弯的分型及程度。 麻醉完成，猴子的体位变为俯卧位，依然靠特制的固定架固定。 手术室里，陆陆续续围了很多人，这些在实验室轮换的博士们，都是医学生。 最年轻的金刀奖的获得者，让梁教授如此器重的人，这奇思妙想的脊柱外固定架究竟能否成功　　宋子墨带小五消毒铺单，既然是动物实验，就要尽可能模拟最真实的人体手术。 就连术前核对都认真进行，以防止猴子与病历出现张冠李戴，导致数据不真实。 杨平主刀，宋子墨一助，小五二助，在腰背部经皮植入椎弓根螺钉，然后装上外固定架。 利用十几个对称分布的小切口完成手术，而且不破坏脊柱的任何稳定结构，这些小切口，每一个都是两三毫米左右。 几乎流水线作业，一台手术仅仅十几分钟，两间手术室轮流交替，这边做手术，另一边开始麻醉猴子，等这边做完，立刻转移阵地，到另一个手术室进行手术，如此交替，效率非常高。 这些猴子麻醉苏醒后，被送到后山的封闭花园观察，为了能够定期旋转螺圈，用长绳子将他们全部拴起来，让他们在绳子的限制下活动。 负责实验猴围手术期管理的博士，经验丰富，他参与过很多动物实验，他自学兽医知识，学习看猴子的化验单，做猴子的心电图，分析猴子的影像图片。 猴子的这些医学数据与人是不一样的，它们有自己一套数据。 这位博士戏言，他毕业后，要去开一家宠物医院，他一定会是最好的兽医。 因为他参与过猴子的心脏移植、肝移植、肺移植和肾移植，切开过狗的大脑，从里面摘出肿瘤，治疗过猫的大面积烧伤，至于一些小病，药到病除。 这位博士不是随口说说，他以科研的态度，对这事进行过分析，最后得出结论，改行做兽医，完全可行，前途一片光明。 这位长着娃娃脸的博士显然很熟悉杨平，他很是崇拜地说：“杨博士，金刀奖开赛以来，你是唯一以主治医师身份夺取冠军的，你的手术我看过很多遍，简直太棒了，你为什么可以把手术做得那么熟练，而一些新术式，同样非常熟练，根本看不出是新术式。” 杨平不可能告诉他，自己有外挂，在外挂空间里，有成千上万的手术可以做，失败了可以重来，没有任何顾虑。 “手术做多了，自然就熟练。” 古语云：唯手熟尔！ 这就是理由。 即使正在进行动物实验的脊柱外固定架，在系统空间，已经经历过无数次实验，相当成功。 手术太简单，原计划两天的手术，一天圆满完成。 实验室的猴山上，四十只拴着长长绳子的猴子，背上带着脊柱外固定架，他们很是新奇，各自看别人背上的金属架子，有的还伸爪子摸一摸。 如果这些猴子畸形的脊柱，在外固定架的帮助下，能够慢慢的矫正，这将是一次重大革新，意味着未成年人的脊柱侧弯可能不用开刀，就能得到矫正。 将此技术继续升级，成年人的矫形也可以用外固定架微创完成，最终获得形态功能正常的脊柱，传统的手术矫形，牺牲了很多脊柱的活动度。 当然也不乏对此质疑的人，连远在帝都的梁教授也心生疑虑，矫形的力量与方向如何控制，力量的持久性如何维持，在这种张力应力下是否能够引起牵拉性组织再生，经皮置入的椎弓根钉是否会松动失效，钉孔是否发生感染，一系列的问题悬而未决。 强生的瑞士研究所，更是不相信外固定架可以应用在脊柱矫形上，他们认为技术的复杂程度难以实现，所以，他们在脊柱外矫形器械方面的合作对象，选择了日本的三井博士。 杨平自己胸有成竹，这不过是在重复自己成功的实验而已。 宋子墨也深信不疑，这位杨博士，从认识第一天开始，他吹过的牛都实现了。 忙乎了一天，到晚上才能喘口气，晚上是不可能回去了，没必要弄得这么紧张。 晚上在实验室休息，第二天清早回三博医院。 桂林的山水根本没时间领略，来了两次，都是从高铁站直接到实验室，桂林是个什么样子都没看清楚。 “这次在日本召开的亚太骨科论坛肯定非常激烈，梁教授、秦教授、苏教授、孟教授、付教授，一众大佬全部都会去，据说藤原正男这次志在必得。”在回去的车上，宋子墨聊到这个话题。 小五汇报：“高桥到时负责接待我们，他和他的学生会全程陪同我们。” “还有”小五有点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宋子墨见他吞吞吐吐。 “高桥说，藤原美雪执意参与接待。”小五知道美雪对杨平一往情深，不好意思说。 这些事情，杨平没有时间去考虑，他正在想，这次的论坛肯定不能让藤原正男占上风。 这次论坛被视为接下来的亚太骨科会议的前奏、风向标，中日双方谁处于上风，直接决定谁获得支持更多。 在国际学术组织里，话语权非常重要。 没有话语权，你只能跟着别人屁股后面跑，只能跟着别人制定的标准走。 这也是苏教授、梁教授等人凝聚力量，争夺大会主席的原因。 第465章 日本见 杨平离开桂林，实验室的博士们按照操作流程，开始定时调节那些螺母螺杆，让错综复杂的牵张应力慢慢形成。 每天，实验室的日报以文字、图片和视频的形式传递到杨平的电脑，杨平会亲自检查每一个细节，防止错误不经意间产生。 实验必须一丝不苟，任何细小的差错都会导致失败。 痛风病人术后，张林每天会给他换药，观察手术切口的情况。 不管是截肢残端的切口，还是痛风结节手术的切口，没有渗出，没有红肿，非常干洁，这预示着运气不错，手术非常成功。 有时候不得不承认，世界上有运气这回事，它就像一只无形的手，在背后成人之美或故意捣蛋。 “医生，怎么样？” 病人和女儿都非常担心，手术是否成功，直接影响家庭以后的生活。 张林换完药，脱下手套，放心地说：“截肢的残端愈合非常好，其它切口也没有问题，理论上，已经脱离危险期。” 术后57天，是手术切口并发症的危险期，现在已经术后第八天，切口非常好，后面出现并发症的概率就降低很多。 病人和女儿听到这话，知道手术成功，心里乐开了花。 “装假肢的工程师会过来测量尺寸，到时候会有医生带他过来，你们配合一下，假肢有很多种，价格也不同，到时候你们跟他沟通，选择合适的，等装上假肢，就可以训练下地行走，训练得好，还可以戴假肢跑步呢。”张林指导实习生收拾换药留下的垃圾。 “是吗？那可以戴假肢买菜？” “当然可以。” 病人盯着自己的腿，兴奋得自言自语：“这次真解放了。” 等着一天，等了很多年。 “晚上鹏鹏要跟着妈过来看看你呢。”女儿也很高兴。 “我这样子不吓人了吧，让他来，让他来。” 病人脸色红润，精神抖擞，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他终于可以回归家庭与社会。 张林发了一些关于假肢的视频给病人，让病人提前学习，目前下肢假肢非常发达，残奥会上，很多运动员带着假肢跑步打球。 而上肢假肢目前还不尽人意，即使有脑机接口技术的应用，上肢假肢也距离满意差很远。 张林将痛风病人的情况汇报给杨平，杨平也松了一口气，总算替病人解决了问题。 “杨博士，外面有人找！”宋子墨在门口通报。 杨平办公室的门是打开的，他正在看桂林实验室的日报。 来找他的人是宁琪，她提着一个精致的礼盒，站在办公室外面，微微一笑，脸上带着一丝羞涩。 这是杨平跟她约好见面的，宁琪发微信说有急事找杨平，请求帮忙看一个病人的MRI图片，杨平正好有空，让她马上过来。 “杨医生，现在方便进来吗？”宁琪轻轻地敲门。 “进来吧！”杨平抬头，目光离开电脑。 “你们聊。”宋子墨打招呼离开。 宁琪进来，双手将礼盒放在杨平的办公桌上，然后优雅的坐下，这是一盒曲奇，她亲手做的曲奇。 “你太客气了。”杨平收下礼物，这曲奇的味道还是不错。 “一点小吃而已，学艺不精，不要嫌弃，抱歉！耽误你时间。”宁琪脸上总是带着微笑。 “宁小姐别这么客气。”杨平觉得她比较拘谨。 “你叫我宁琪就可以。”巨无霸集团的总裁，此时显得温柔婉约。 “这次过来，又要麻烦你。”宁琪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一个U盘。 杨平接过U盘，插上自己的电脑，查一遍病毒再打开，电子阅片屏上出现清晰的MR图片，良久，杨平说：“脑干胶质瘤，位于脑桥与延髓，从上颈椎到颅内，跨越颅底，非常危险的肿瘤。” “幸运的是，肿瘤尚未扩散，局限在原发部位。”杨平详细地看其它检查治疗，包括全身的PETCT。 “无论手术与否，都没有生还的可能？”宁琪内心很焦急，但是她外表看起来依然平静。 “不能说这么绝对，可以说说发病的过程吗？”杨平倒了一杯水给宁琪。 “他在日本东京参加音乐活动时出现头晕头痛，到东京大学附属医院就诊，检查后，便是这个结果，这是神经外科的范围，不是你的专业，我再三犹豫要不要打扰你，但是我想，无论如何，你会给我最好的建议，所以” 宁琪对杨平的信任，源于当时她父亲在痛苦中挣扎时，杨平尽心尽力，用高超的医术，让她父亲保持最后的尊严，无痛地离开人世。 “欧洲、美国的医生都进行过网上会诊，意见一致，无法手术。” 无法手术，就是坐以待毙，宁琪明白这无奈的结局。 “手术的风险非常高，随时可能在术中致命，但是这种病例，如果不手术，必死无疑，积极手术还有一线生机，我建议手术。”杨平非常坚定。 “可是，他们都说，成功希望为零，有时候我想，杨博士如果是神经外科医生就好了，或许你能救他。”宁琪抑制内心的痛苦。 “这种手术，目前是外科禁区，因为操作的区域涉及众多神经核团，这些神经核团就是我们常说的生命中枢，稍有不慎就会导致心跳呼吸停止，即使医生付出巨大的努力，目前这类手术的成功率还是非常低，这个病人又是同类病例中最危险的，目前这是我碰到的第三例，幸运的是，前两例手术都已经成功。” “你是说，你也可以做这个手术？已经成功两例？”宁琪双眼立刻焕发出希望的神采。 杨平思考片刻，说：“这个世界上，恐怕只有我才能给他手术。” 杨平不希望她继续病急乱求医，万一上错手术台，耽误了治疗，就是一条人命。 “谢谢”宁琪高兴得不知道怎么说。 “人现在还在日本？”杨平问道。 “日本东京大学附属医院，神经外科病房，目前是脊柱外科和神经外科协同治疗，除了检查，暂时没有做其它治疗，医生说暂时不能转运，需要进行姑息性的脱水治疗。” “这是我弟弟” 宁琪补充说，她的弟弟，也是宁琪现在唯一的直系亲人。 三十出头的宁琪，掌舵庞大的安宁帝国，她原本只想做一个小学老师，但是出身决定，这辈子不可能按照自己的意愿活着，她年纪轻轻，便要身居高位，要杀伐果断，要纵横捭阖。 她只想像个普通人那样，嫁人生子，过着平凡的日子，但是不能。 商场的历练，让她面对这些变故，显得比常人更加冷静稳重。 “让我来替他做手术吧，这是唯一的希望，不久我就要去日本，如果方便，我去看看他。” 谦虚是一种美德，但有时候，谦虚也是一种恶习。 “谢谢！” 绝处逢生的感觉是多么美妙，虽然手术风险大，但是看着杨平自信的眼神，宁琪心里轻松很多。 她轻挽发丝，鬓角头发下隐约看见渗出的汗水。 “我先去日本等你？” “嗯，我是下个星期五的飞机，周六周日会呆在日本，我们在东京会合，依照目前的病情，暂时不要搬动，行脱水治疗，短时间内不会有生命危险。” “明白！谢谢！” 宁琪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杨平微笑着和她握了握手。 “手术风险非常高，如果想救他，必须冒险！”杨平再一次提醒。 “我知道！无论结局如何，我都相信你。” 不知道源于这个男人的气场，还是以前种植在心里的信任，宁琪对杨平保持绝对的信任。 “我的母亲很早就离开了我，你知道的，父亲也离开了，身边现在就剩下弟弟，以前他一直漂泊在外，我没有照顾过他，心里一直很难受，现在回到身边，想不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宁琪眼角闪烁着泪花，她平时没有人倾诉，什么都埋藏在心里，此时不过有感而发。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只要我们全力以赴，就不会有遗憾。”杨平安慰她。 “嗯！曲奇的味道还可以吧？”宁琪立刻就稳住了情绪。 “非常好。”杨平赞美，上次他尝过，的确不错。 “谢谢，我还以为你不会吃呢。”宁琪笑道。 “谢谢你第一个给基金会捐款，那笔钱对我们的科研非常有用。”杨平知道，基金会建立，第一个捐款的就是宁琪，她没有搞任何仪式和宣传，静悄悄地，甚至没有告知杨平。 “我只是财富的保管者，将钱给最需要的人，才有意义。” “如果每一个人企业家都像你这样充满责任心就好了。” “如果每个医生都像你这样，不是更好？” “我不耽误你时间，日本见！” “日本见！” 请：m.shuquge 第466章 相似的病例 东京大学附属医院外科部总会议室。 围着长方形的会议桌，各位专家正在进行病例讨论，这里不仅有东京大学附属医院的教授，还有顺天堂医院的教授，可以说，汇聚了全日本最顶尖的外科教授。 其中好几个都是日本泰斗级的教授，比如伊藤教授，顺天堂医院脊柱外科与神经外科的顾问教授，现任脊柱外科与神经外科的主任都是他的学生。 他一直主张神经外科医生要通习颅脑与脊柱，熟悉颅脑与脊柱之后，才能进行亚专科分科。 在学阀制度的日本，这些教授拥有绝对的话语权，他们已经退居二线，将他们请出来参加的病例讨论，不是皇室成员，就是财团大佬，或者政要人物。 他们丰富的经验可以成为决策的重要依据，更重要的是，他们显赫的地位，可以成为主刀医生坚实的后盾。 顺天堂医院在日本的地位，相当于中国的协和。 在日本，医学方面，顺天堂大学的地位比东京大学医学部更高，顺天堂医院的地位比东京大学附属医院更高，毫不夸张地说，顺天堂是东大医学部的老爹。 正在讨论的病例，不是别人，正是藤原家族的家主藤原谷生，现任藤原财团的社长，藤原正男的叔叔。 自从体检发现肿瘤之后，藤原财团向东大捐款三十亿美金，专门进行他的病例研究。 “藤原先生的手术风险太高，目前即使在最先进的导航设备帮助下，也毫无成功率，不足百分之五。” “没错，我们进行了大量动物实验，手术成功率无法突破百分之五。” “是否考虑邀请欧洲和美国方面参与治疗？” “不，美国方面的成功率并不比我们高，梅奥的约翰内森，我非常熟悉，他们的手术操作，在细节方面可能落后我们。” “藤原先生的病情是机密，如果没有必要，尽量不要邀请其他人参与。” “我同意，此类肿瘤的手术，我个人认为，我们已经走在前列。” “诸位，你们想过没有，如果不实施手术，藤原谷生先生没有任何机会！藤原正男教授，你有什么意见，你既是病人治疗组核心成员，又是病人家属。”伊藤教授头发花白，但是精神矍铄，尤其腰杆挺得笔直，声音宏亮。 藤原正男边听边做记录，虽然有秘书专职记录，但是他还是亲自做一些必要的记录。 “据我的学生高桥文哉去中国进修回来汇报，中国的杨平医生有过一例成功案例。”藤原正男觉得，应该给讨论注入一点新鲜的东西。 “个案并不能说明什么，他的手术方式有什么与众不同？”东大附院神经外科主任小森大介教授问道。 “他对上颈髓和脑干的解剖做过很多深入的研究，尤其对神经核团的解剖和功能研究，依此设计出与众不同的手术入路，甚至他的案例里面，手术中病人出现过数次心跳和呼吸停止，进行复苏后继续手术，最不可思议的是，有一次在心跳呼吸停止期间进行手术。”藤原正男没有亲眼所见，只能依据高桥的汇报进行描叙。 “这太疯狂了!心脏可以停跳后进行手术，那是因为有体外循环支撑，大脑生命中枢一旦停止工作，谁可以做替代保障？谁又能保证可以复活？”小森教授觉得难以置信，语气轻浮。 “确定高桥亲眼所见？依据你的描叙，这个案例的可信度极低，如果我们将它作为参考，会误入歧途。”顺天堂医院神经外科主任也不敢相信。 “我们也有百分之五的成功率，有成功个案不足为奇，恐怕更多的是运气成分，再说，如果他有成熟的手术方案，为什么没有发表论文？”顺天堂脊柱外科副主任回应。 顺天堂医院的主任外出开会，这次会议由副主任代为参加。 “论文的投稿见刊需要时间，这不是否定它的理由，一切不能凭情绪，而应该由证据来支持，没有证据说明它可信度低，暂时就不能排除这个信息。”一位白发苍苍的教授语气平稳。 他是藤原正男的老师，东京大学附属医院骨科的顾问教授，池田教授。 “诸位，任何超出常识的东西，我们必须保持谨慎之心，不能轻信，也不能轻率地判定为低可信度，这样我们会因此错过某些有价值的信息，有人语气中带有嘲笑，我认为如此态度，非常危险，盲目自大，这是即将落后的先兆！”池田教授进一步提醒大家，语气严厉。 伊藤教授立刻说：“我非常同意池田君的意见，你们距离落后只有一步之遥！” 对于老教授的提醒，各位面红耳赤，不再敢轻浮地取笑。 “继续”伊藤教授让藤原正男往下说。 “我让高桥复制出他的手术方法，然后在实验猴身上模拟手术，很遗憾，我无法复制出他的手术效果，这位医生，我有幸跟他有过交集，他曾经成功完成一例腹部巨大复杂血管瘤损伤的手术，这种病例，我曾经失败过，但是他成功了，为此，我才派高桥去中国跟随他学习，高桥回来后向我汇报，此人的手术犹如鬼神之作，高桥以前为人高傲，从中国回来后，变得谦虚谨慎，所以我认为，此人绝不简单，但是他是骨科医生，据我所知，在中国，上颈髓肿瘤是骨科的脊柱范畴，但是脑干肿瘤是神经外科范畴，很难理解，他为什么可以跨科手术，而且是最危险的跨科，在中国，这几乎不可能。”藤原正男并未轻率的否定，但同时又有疑点。 “此事先放下，但是不要忽略！”伊藤教授觉得，再讨论这个问题没意义，很难讨论清楚。 “听说你们住院部收了一个跟藤原先生非常类似的病例？”伊藤教授问道。 “是的，我们神经外科ICU现在收治一个病人，与藤原先生的病情极为类似，我想，我们可以为这个病人做手术，然后从中积累经验，再将经验用于藤原先生的手术，手术成功率一定会提高很多。”小森教授提议。 诸位教授先是一愣，随即伊藤教授说：“这是一次良机，手术的成功率需要量的积累，猿类动物实验非常接近人，但是还是有差距，而肿瘤的模型又相距甚大，如果有接近的病人，无论这个人的手术成功与失败，对藤原社长来说，绝对是一次良机，我们必须珍惜。” “这样做，是否需”有人提出异议。 “医学的进步，总会有人付出牺牲，这不足为奇，不违背伦理。”池田教授语气严肃。 “没有那条伦理规定我们的手术顺序。”伊藤教授声援池田教授。 藤原正男松了一口气，因为作为病人家属，他无法开口提出，以这个病人作为研究病例，为自己叔叔的手术积累经验。 现在小森教授帮忙提出来，伊藤和池田两位教授赞成，藤原正男当然高兴，他最担心两位教授一口回绝。 “可是病人家属已经通知我们，暂时保守治疗，他们要邀请一位医生来主刀手术，这位医生的资料很快会递交给我们医院。”小森教授又颇为失望。 伊藤语气中带有怒气：“在神经与脊柱外科领域，还有比我们更先进的吗？即使梅奥的约翰内森，也不敢说在手术方面超越我们，他要请谁？美国和欧洲的顶尖教授，我们出于交流学习，会请过来做过手术，除此之外，我们还需要请别人来手术吗？我们可以拒绝这个请求，对于此类病例，顺天堂、东京大学附属医院，都是顶尖的存在，你应该向他们解释清楚，这个病例是世界上最危险的肿瘤，危险是因为生长的位置，而不是我们的技术，世界上能够给他做手术的，应该是个位数，我们就是其中之一。” “我已经耐心解释，但是对方非常坚决，这个病人无法转运，如果要手术，只能在我们这手术，但是对方如果提出请院外的医生主刀，只要医生的资质符合条件，无论法律还是伦理，我们似乎无法拒绝！”小森教授很无奈。 伊藤教授更加生气：“荒唐，这是对我们的藐视，怎么会有不相信我们的病人？” “他可能对医学界还不清楚，你继续跟他们沟通，务必由我们来手术，至于请医生来主刀，我想不出他们要请谁，无非是约翰内森，这位梅奥的神经外科医生，他并不比我们高明。”池田教授与伊藤教授完全意见一致。 “明白，我会竭尽全力。”小森教授承诺。 藤原正男也表示：“我会与小森一起，改变病人家属的主意。” “我们一代堂主佐藤泰然先生创办顺天堂大学，三代堂主佐藤尚中创办东京大学医学部，当时东大医学部正式成立时，22名教授中20名来自顺天堂，顺天堂与东大医院，是日本最优秀的医院，现在，藤原先生躺在我们的病房，我们却显得无可奈何，我内心痛苦不堪，所以诸位，一定要竭尽所能、团结协作，争取最大的手术成功率，显微镜下的操作，我已经老了，所以，拜托两位，藤原正男、小森大介！” 伊藤教授起立鞠躬，藤原正男和小森大介立刻起立回礼。 “请带我，再去看看藤原社长吧？”伊藤教授请求。 会议暂时休会，藤原正男和小森大介带领伊藤教授一众，再次去特别ICU病房，探望藤原谷生。 请：m.shuquge 第467章 红色电话又响了 “这是哪个病人？这是你第三个这样的病人了吧？” 杨平正在研究磁共振的图片，宋子墨凑过来一起看。 “宁琪的弟弟。”杨平告诉他。 “就是那个霸道女总裁？我看她又带着一盒曲奇过来，还是亲手做的，不会看上你了吧？”宋子墨开玩笑道。 “一盒曲奇，就看上了我？我也太廉价了吧？”杨平边看，边跟着说笑。 宋子墨摇摇头：“自信点，你还是很值钱，我们的科研基金成立，她可是第一个捐款的人，还是静悄悄地捐，出手就是小目标。” “别扯淡，认真看片子，你看，这个肿瘤刁钻恶毒，专往生命中枢的位置生长，估计又得使用激光刀。”杨平将肿瘤的轮廓比划出来。 宋子墨没有反应，一直在看片子，好像在思考什么。 “有什么问题？”杨平以为他发现什么新疑点。 “有！”宋子墨坚定的语气。 “说！” “我一直在想你究竟是不是人？这样的肿瘤，你敢给他开刀？” “不开刀，还能怎么办？” 也是，不开刀，也活不了多久；开刀，换做别人主刀，直接下不了手术台，但是杨平主刀，还是有希望，希望很大。 宋子墨对此深信不疑。 “这次让我给你做助手吧，上次冯教授的手术，助手给了温仁涛。” “那你准备准备。” “病人在哪？” “日本东京大学附属医院，我们这次去日本开会，顺便去看看，如果不能转运回来，只能就地手术。” 日本人很顽固，去东大附院飞刀，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同意。 “那不是高桥的大本营，让高桥帮忙联系。”宋子墨想起来。 杨平点点头：“我也在想，让高桥牵线搭桥，然后让医务处联系对方的医务部门，达成这次跨国手术。” 跨国手术涉及到很多法律问题，即使对方同意，也面临办理临时行医执照等很多手续。 “日本人对这个病例应该很有兴趣呀，我听说！最近东京大学附属医院推出一个慈善项目，脊柱外科和神经外科合作的项目，免费替一些贫穷落后国家的病人手术，上颈椎或脑干肿瘤就是其中的手术项目，不仅整个治疗费免费，去日本的机票食宿全部由慈善基金资助，很多国家的病人报名了这个计划，有病人已经到达东京。”宋子墨觉得，既然东京那边对此类病例兴趣这么高，要是杨平有能力主刀，没理由不接受跨国飞刀。 “不管那么多，先按流程走，他们要是不同意，去了日本之后，我再找他们交涉，治病救人，有什么不同意的，你这资料是实验报告？”杨平暂时放下这个病例。 宋子墨差点忘记，找杨平是提交报告刚刚打印出的桂林实验室阶段报告，宋子墨将报告交给杨平： “桂林实验室传来好消息，猴子的脊柱侧弯矫正顺利，他们按照实验计划，矫正期间，定期从猴子身上取前纵韧带、后纵韧带、黄韧带、棘间韧带等组织，在电子显微镜下进行观察，看到了细胞分裂，这种分裂跟胎儿时期的细胞分裂类似，也就是，外固定架的张力，成功地将脊柱的各种软组织带入了生长状态，伊里扎洛夫的理论在脊柱矫形上取得了初步的成功。” “很好！继续，目前从猴子身上取材，看到的是处于分裂状态不同时期的细胞，都是死亡的离体细胞，要是用激光共聚焦显微镜能够观察到活体细胞就好了，那对机理的表述更有说服力。”杨平觉得这是实验遗憾的地方。 不过，在现有的实验条件下，要观察猴子身上的活细胞分裂，不太可能。 “你这个脊柱外固定架，设计太完善了，动物实验完全符合预期，要是动物实验成功，我们很快就可以进入临床实验。”宋子墨十分兴奋，他没想到实验进度如此顺利。 按照常理，这种实验，肯定会有曲折，现在实验这么顺利，让宋子墨心里反而有点不安。 “实验这么顺利？你说，那些家伙会不会为了尽快完成实验交差，在数据上做手脚？” 宋子墨担心。 杨平心里在笑，宋子墨的担心完全可以理解，这实验的顺利超出常理，只有杨平自己知道，这个实验计划已经是中级版本，是自己在空间实验室经过无数次改进修正，也就是，杨平直接拿着最后的成功版本放到现实中来做，哪里还会有什么曲折。 如果不这样，这个实验前后得好几年，杨平怎么可能容许浪费这么多时间。 系统空间的时间可以任意浪费，但是现实中的时间必须节约。 杨平翻看报告上的数据，跟自己在空间实验室获得的数据非常接近，这是真实的数据，实验人员没有任何弄虚作假。 “你的担心可以理解，但是这些数据不会有假，你要相信他们的学术素养。”杨平打消宋子墨的顾虑。 宋子墨也只是怀疑，毕竟太顺利。 不过最后的结果肯定假不了，现在定期拍摄的X片，已经提示脊柱侧弯不断在纠正。 “伊里扎洛夫理论的应用范围以后一定会不断拓展，脊柱外固定架只是一个方面，这个外科武器的潜力，我们开发得远远不够。” “是呀，最初只应用于骨延长，后来应用于身高的增高，再后来，四肢畸形的矫形获得成功应用” “这谁在学日语？”杨平听到办公室有人在喊“八嘎牙路” “是张林，他以前跟高桥学了一点日语，最近说要突击口语。”宋子墨听到张林的声音。 八嘎牙路，八嘎牙路，八嘎牙路　　“他怎么总是学这一句？”杨平有点不明白，怎么总是这句骂人的话。 宋子墨也搞不懂：“我去看看。” 这医生办公室，办公的地方，他一个人总是八嘎牙路的，不像话。 “张林，你声音小点！”宋子墨走到医生办公室。 医生办公室和杨平的办公室隔壁。 “哦，不好意思，太投入。”张林取下耳机说。 看他的样子，一点也不像闹着玩，跟着耳机里读得字正腔圆的。 “你在学习日语？”宋子墨怀疑地问道。 张林点点头：“是呀！” “你怎么总是学一句粗话？”宋子墨不高兴，戴着耳机，说话声音又大，还是一句粗话，影响不好。 张林认真地说：“我最近重读《菊与刀》，又颇有感悟，我这次去日本，要掌握一些基本用语，但是最需要掌握的就是这句八嘎牙路，一句话讲不清楚，宋公子，你也要把这句学好，我知道你日语厉害，但是说这句，语气太斯文不行，你要霸道粗狂地说出这句话八嘎牙路这样！” 最后突然吼一句八嘎牙路，将宋子墨吓一跳。 “我去值班室学习，没其它事吧？”张林确认没事，又戴上耳机，拿着手机走了。 他妈的，这小子脑子没坏吧？神经病！ 去日本又没说带他去，他现在临时抱佛脚，学什么日语。 “他说，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小五跟发愣的宋子墨说。 “神人！” 宋子墨骂了一句。 “他最近没什么事吧，我是说反常的举动？”宋子墨不放心。 小五说：“神志清楚，对答切题。” 叮铃铃，办公桌上红色的电话响了。 红色电话？急救中心的电话呢。 综合外科虽然是独立的，但也是急救中心的协作科室，平时一般不会找他们，一旦有需要，综合外科要支援急救中心，以前余水莲的手术，就是这种情况。 小五抓起电话，一连串的好好好。 “急诊科请求支援，韩主任已经赶到现场，一辆玛莎拉蒂闯到一群放学的学生当中，重伤好几个”小五简短地汇报电话内容。 外科医生，哪有什么清闲日子。 这做了半天手术，下午刚好想休息一会，屁股还没坐热，红色电话响了。 此时，杨平已经出现在办公室，他接到了韩主任的电话。 韩主任是大骨科主任，兼任创伤急救中心的主任，他现在已经赶赴现场指挥抢救，谭博云带着人已经开始抢救。 “李国栋！守病房！其余人跟我去急诊科，快！！！”杨平立刻带着大家跑步去急诊科。 伤情就是命令！ 几个规培生可能中午没吃饱，正洗了几个苹果再吃，听到命令，咬了一半的苹果立刻扔那，跟着跑出去，那个看到尿酸结晶晕倒的实习生也混在里面。 做急诊电梯，然后一路小跑，直奔急诊科。 急诊科已经乱成一锅粥，嚎啕大哭的家属，穿梭的医生和护士，对着对讲机喊的交警，赶来支援的各科医生。 “胸腔闭式引流，快！” 张力性气胸，急诊科医生现场已经插进粗针头排气，护士打开胸腔闭式引流包，胸外科的医生戴着手套，正在做胸腔闭式引流。 “股动脉出血，结扎，先结扎！送CT室扫描，叫介入科，快，骨盆粉碎，估计出血很多，要介入栓塞！”谭主任正带着钟医生在结扎股动脉，血淋淋的腹股沟全部被撕开，急救时的包扎已经起不到止血的作用。 “去急诊CT室！” 急诊CT室就在急诊科的一楼，扁平化的设计，让诊断和手术，可以一层楼完成。 杨平把人员分派一下，所有规培生和实习生协助其他医生急救，宋子墨和徐志良跟着自己去CT室，CT室也是急救手术室，检查手术一体化。 “硬膜外血肿，双侧股骨干粉碎性骨折，双侧胫腓骨粉碎性骨折，双侧跟骨粉碎性骨折，骨盆粉碎性骨折，双侧髋关节中心性脱位，右侧股骨头跑到腹腔了，十几根肋骨骨折，血气胸，尿道断裂，直肠破裂，右侧股骨干插入腹腔，损伤里面的脏器” 急诊科吕医生汇报，他连白大褂都没有穿，估计刚想下班，听到了命令，直接投入了战斗，身上到处是血。 这是什么受伤机理？已经没时间思考。 “输血，快！继续输血！加压！” “AB型的血告急！现在只拿到8个单位，有两个AB型的伤员，一个人的量都不够。”吕医生焦急的说。 这种抢救，需要大量的血，没有血，神仙也救不活。 医务处的赵主任也急匆匆地赶到了，边走，边吼着嗓子在跟血站交涉：“老张，你给我抢，也要抢过来，现在没有血，怎么办，AB型，对！AB型。 请：wap.shuquge 第468章 二选一 血站最后8个单位的AB型血正在送往三博医院，后续，启动应急程序，召集家属、志愿者紧急现场献血，也需要一定时间，目前能够用上抢救的，只有这8个单位。 “这个是司机，隔壁还有一个学生，这两个伤情都很重，韩主任说，都需要你们看看。” 吕医生简单介绍病情，这两个病人，能不能救过来，只能看杨平，别人没有这样快的速度。 急诊手术室走廊尽头的大门口，站着两个警察，这个女司机涉嫌毒驾，直接冲入人群，没有任何刹车的动作，第一次冲撞人群被障碍物阻挡后，她倒车，然后疯狂加速，又第二次撞向另一群人，而且专选人多的地方冲，已经涉嫌犯罪。 了解情况后，杨平快速的浏览屏幕上的CT图片，腹腔盆腔一塌糊涂，多处大血管应该破裂，如果暂时保守治疗，靠输血输液抗休克，无法维持血容量平衡，即使临时装上骨盆的外固定架，维持骨盆容积，照样无法维持容量平衡，盆腔现在到处是出血点。 如果请介入科来做介入栓塞，也没办法栓塞这么多地方，而且时间上也来不及。 最快最有效的方法就是介入主动脉球囊阻断技术。 从一侧还算完好的股动脉穿刺，将球囊送进腹主动脉，然后在腹主动脉内扩张，阻断腹主动脉，将这个平面以下所有的出血几乎可以阻断，大大减少出血。 甚至还可以将球囊送到更高的位置，控制出血，配合输血补液，暂时稳定血压，为手术争取时间。 这个操作，一两分钟就可以完成。 方案快速在脑海中成形，杨平立刻命令： “准备REBOA！” REBOA，复苏性主动脉球囊阻断术！ 跟来的吕医生听到杨平的命令，立刻从手术室的储物柜拿出复苏性主动脉球囊阻断术的套件包。 这些在急诊手术室是常备的，只是没人能够将这种技术运用得像杨平一样熟练。 这时欧阳主任和老金已经赶过来，杨平将这个伤员交给他们，带着宋子墨等人去隔壁看那个学生。 “你们先做REBOA！” 杨平交代一句，立刻来到隔壁的2号手术间。 急诊科现在有6个手术间，全部是检查手术一体化的多功能手术室。 “失血性休克，骨盆粉碎性骨折，骶椎粉碎性骨折，双侧股骨干骨折，多发肋骨骨折，血气胸，纵膈血肿，肺破裂，骨盆严重粉碎，血压无法维持——” 负责这个病人的急诊科医生向杨平汇报病情。 “这个女学生，高中生，跟刚才哪个司机，伤情最重的。” 吕医生又跟过来了，他是负责现场急救的医生，要随时给杨平汇报病情。 屏幕上的图片一扫而过，杨平判断立刻做出，这个病人病情跟刚才那个极为相似，都处于生死边缘。 小五不等急诊科医生动手，直接从柜子里拿出REBOA套件包，打开，杨平和宋子墨已经带上手套，宋子墨做助手。 穿刺，置入套管，从套管里送进收缩状态的主动脉阻断球囊。 杨平的脑海里依据患者的身高、CT扫描的图像，图像的比例，各部位出血的多少，快速地判断伤者主动脉各段的精准解剖位置，球囊需要送到的高度。 动作快速，球囊被送到合适的位置，立刻打开，打开的球囊瞬间堵塞主动脉的管腔，就像自来水关闭总闸一般，大部分的出血被及时控制。 但是这只是临时堵住了出血，如果要让伤者活下来，还需要补充血液，才能维持身体重要器官的灌注，氧气的输送需要足够的血液。 再在这个窗口期，抓紧时间手术，实现真正地长久止血，伤者才有希望活下来。 这种手术无非就是跟出血抢时间。 在大量失血引起脏器崩溃之前完成止血和输血，一切尚可逆转；如果没有在脏器崩溃前完成止血输血，重要脏器缺血缺氧一旦越过临界点，立刻引起雪崩，出现衰竭，这时将无力回天。 “继续输血！刷手上台，我去隔壁看看，马上会过来。” 隔壁，金博士和欧阳主任正在进行穿刺，置入主动脉球囊，但是因为对位置判断不够准确，一点一点往上送，正准确扩张球囊。 “低了！往上，再往上！” 杨平干脆自己上去，将球囊往上送了差不多十五厘米，才扩张球囊。 “你们做这台，我要上隔壁的。” 杨平过来只是帮忙置入球囊，完成紧急止血。 当杨平回到2号手术室的时候，宋子墨已经完成消毒铺单，准备开胸，他们都是拥有外科全套权限，根本不需要胸外科协助。 胸外科主任站在门口，只是看了一眼，看到做手术的是杨平和宋子墨，什么话都没有说，更换了会诊的目标。 有这两哥们在，还要什么胸外科医生。 “处理完胸部，等下要做骨盆和双侧股骨干，骨盆需要重建钢板，双侧股骨需要交锁髓内钉——” 急诊手术室有备用的骨科全套器械，从脊柱、骨盆到四肢，满满的几大箱子，这个时候被派上用场，很快，几个被无菌单包裹的金属箱子被推过来。 “直角血管钳！” 杨平接过血管钳，发现是弯钳，立刻提醒器械护士。 “苏宜璇呢，快叫苏宜璇！” 这种抢时间的手术，一秒钟都可以决定生死。 杨平需要最好的助手，最好的器械护士，将手术速度做到最快。 这个时候也没什么顾忌别人面子，简单直接的沟通方式最有效。 “来了！” 熟悉的声音，挺拔的身姿，手术门口，苏宜璇已经举着双手走进来，她已经完成了刷手。 真及时！ 台上的器械护士看到这场景，只好默默地让出位置，等候调遣。 紧接着，巡回护士周灿，麻醉医生梁胖子就位，接替原来的巡回护士和麻醉医生。 “肌松不够，腹肌太紧张，等下我要用腹直肌旁入路。”杨平提前告诉梁胖子。 梁胖子打了个OK的手势，立刻加大肌松药的用量，让伤者肌肉松弛，方便牵开显露。 “血不够！怎么还没来。” 梁胖子扫一眼监护仪上的数据。 已经送来的血已经输完，最后的8个单位刚刚到血库，急诊护士已经去取，还没回来。 “现在库存只有8个单位悬浮红细胞！隔壁的伤员也是AB型的，只能分配4个单位给我们，后续的必需等！” 周灿很快掌握情况，她也一直在催取血的护士。 靠！4个单位，杨平心里骂了一句。 不够，远远不够，8个单位都不够，别说4个单位。 8和4，虽然只差了一个4，但有时候徘徊在临界值附近，推一把，就活了，差一点，就没了。 “把8个单位全部拿来，全部！”杨平命令周灿，又投入手术。 梁胖子快速估算累积的出血，正在丢失的血液，需要补充的血液。 4个单位铁定不行，但8个单位能够将伤者推离临界线，他明白，为什么杨平这么坚持要8个单位，这是生命临界点的问题。 “8个单位！快！” 既然主刀下了命令，负责催血的命令就交给了梁胖子和周灿。 拿血的护士回到了2号手术间，推车上堆积这8袋悬浮红细胞，周灿将整个推车都拉过来。 拿血的护士很为难：“孙院长说，平均分配，一边4个单位。” 也就是，只给这边4个单位，还有4个单位要送到隔壁的1号手术间。 可是，如果8个单位红细胞分开用，两个重伤的，一个也别想活，如果集中使用，这个学生还有希望。 “都放这，有什么问题，韩主任会跟孙院长沟通！”梁胖子紧紧抓住推车的把手。 梁胖子不敢耽误，截留了4个单位的血，立刻向韩主任汇报。 韩主任就在附近，不久就出现在手术室。 “情况怎么样？”他探头问了一句。 杨平埋头做手术：“正往回拉呢，没有血不行，8个单位很勉强，4个单位现在可以歇手了。” “情况我知道了，隔壁欧阳和阿金正撑着呢，救一个是一个。” 韩主任围着手术台转圈，但是也看不到什么。 两人就闲聊一般，这么聊着。 可能刚刚拿血的护士也向自己护士长、急诊科主任做了汇报，孙院长跑到2号手术间。 “老韩，你糊涂呀，只有这8个单位血，平均分不就得了？” 孙院长焦急地劝说韩主任。 他是官场老油条，有自己的考虑，现在两个伤员，都是AB型的，都伤情很重，如果平均分配，从伦理和流程上滴水不漏，至于能不能救过来，另当别论。、 但是这8个单位的血一旦分开，给一个人用，集中给谁？ 不管集中给谁，没人知道，什么事都没有；一旦有人追究，上纲上线，那就是大麻烦。 如果给了学生，就有人说，这个女司机虽然醉驾涉嫌犯罪，但也是一条生命，凭什么学生优先，人道主义在哪。 如果给了女司机，学生是无辜的，好好的，被这个醉驾的司机撞成重伤，凭什么跟她平均分配救命的血。 “必须平均分！司机的家属、学生的家属，全在外面呢，记者也围了一大堆，市政府的专员也在外面，督导抢救，女司机的家属还请了南都附一的教授，正赶过来支援抢救！我们在程序上不能出任何问题。”孙院长还是劝解的语气。 弦外之音，只要程序没错，挑不出毛病，就没事，至于这两个能不能救活，看造化。 这年头，医生累了喝瓶葡萄糖，都有人上纲上线。 韩主任慢悠悠地说：“危重优先嘛！经我们几个专家一致评估，这个伤员最危重，最需要这8个单位血，围在外面的那些人，他们又不是医生，懂个毛呀，叫他们来上台开刀？” “你这？老韩呀，我怎么说你呢？” 孙院长怒在心里，夏院长出去开会，他现在第一负责人，要担责任的。 旁边的赵主任正言道：“嗯，孙院长其实也是这个意思，现在这个学生从病情来说，最需要这些血，有限的资源给最需要的，后面还有血嘛，血站正在想办法呢，就是等一等嘛，不就8个单位血，多大的事。” 孙院长没办法，只好默认了。 “我去隔壁看看，你们忙。”韩主任转一圈又出去。 梁胖子死死地盯着几袋血，生怕一眨眼睛被人抢走了。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有时候，必须选择。 比如，急诊病人的分级处理，红色病人优先处理，这也是一种医疗上的选择。 因为红色病人，是生命体征不稳定，不抢救就会死亡，黄色的还能等一等，绿色的无大碍。 有时候，两条生命摆在前面，只能救一个，究竟救谁，二选一！ 非常残酷，但是也必须选！ 最新。 请：wap.shuquge 第469章 救一个，是一个。 救人以外的事情，杨平压根不关心，那是领导们的事，自己只管埋头做手术。 救一个是一个，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 几乎闭着眼睛都知道人体的解剖，杨平的速度很快。 这个男生的CT扫描的影像，在大脑中立刻转换为直接指导手术的信息。 哪里损伤，哪里出血，出血速度如何，哪里威胁生命，哪里最优先处理，自然而然就形成了清晰的顺序。 开胸，毫不犹豫。 跟切皮一样熟练轻松。 纵隔内的出血被止住，心包填塞解除，损伤的肺，能够修补的修补，不能修补的果断切除。 一切以救命为目的，其它任何多余的东西被舍弃，每一个操作都直接了当。 肋骨用记忆合金的固定夹固定，以恢复正常的胸廓。 紧接着，打开盆腔，这将需要冒着极大风险。 换做别人，决然不敢此时打开盆腔，一定是先考虑介入栓塞止血，然后外固定架固定骨盆，等待血压稳定后，再考虑是否打开盆腔。 此时打开盆腔，封闭的容积空间开放，腹膜后间隙的压力瞬间降低，血液立刻在压力差的驱使下喷射更强，伤员会因为瞬间增加的出血立即死亡。 但是此时如果不立刻彻底止血，血压根本无法稳住，伤员再无生还的希望，这是唯一通往胜利的桥梁，别无它法。 风险再大，也要打开盆腔，尝试介入栓塞等保守措施，只会浪费时间。 吸引器的声音呲呲作响，血潮未退，杨平手上的血管钳尖端已经伸入血液，直达出血点。 钳夹，结扎，一气呵成，所有动作在血液中完成。 血潮退去，当清晰的术野出现时，杨平已经完成几根最主要血管的止血。 宋子墨一脸茫然，这他妈什么技术，到处是血，还没看清楚，他就在血液中成功结扎血管。 杨平盲操完成的血管结扎，居然每一个结扎位置精确。 难道他的眼睛可以透视不然怎会有如此强悍的盲操能力　　在血液中结扎的几处血管全是最致命的几处出血，这几处断裂的血管，有些已经回缩，就是清晰的术野，直视下操作，也不是轻易可以做到的。 “CT片上可以看出积血的分布，推测出损伤哪些血管，对解剖熟练到一定程度，然后闭着眼睛也能找到出血点，毕竟变异很少。” 杨平边手术边解释，免得宋子墨看魔术一样。 算是合理的解释吧，就像打字，熟练到极致，无需看键盘，也无需思考，想打哪个字，手自然而然会按下哪几个键。 宋子墨正犹豫时，杨平又结扎了几处血管。 随着骶骨周围静脉丛出血终止，盆腔出血彻底被控制，各个脏器也探查完。 修补损伤脏器之后，开始复位内固定骨盆髋臼骨折。 横七竖八的重建钢板钉上骨盆，分离的耻骨联合也被钢板固定，粉碎变形的骨盆居然恢复正常。 “血压上来了，85/48mmHg。”梁胖子定期汇报生命体征。 终于，血压开始慢慢上升，这说明逆转开始出现。 生命在临界线徘徊许久之后，开始复苏，然后渐渐远离临界线。 双侧股骨干骨折，闭合复位交锁髓内钉固定，复位，开口，置入导丝，扩髓，插钉，置入锁钉，步骤连贯，一气呵成。 全身的创伤手术一次顺利完成，生命体征稳定在正常的范围。 梁胖子继续汇报血压。 血库后续的AB型血，如果能够跟上，这个孩子一定能度过危险。 十六岁正直花季，不应调零！ “怎么样” 老韩在几个手术室来回穿梭，随时了解每台手术的进度。 “应该拉回来了。”杨平抬头。 老韩放心些许，救一个是一个。 “让ICU注意脂肪栓塞，肺栓塞！” 杨平交代几句，脱下手术衣，他没有歇息，马上跑到隔壁，参与抢救女司机。 欧阳主任带着金博士，还有普外科、胸外科的两位副主任医师，正在紧张地手术，才刚刚开胸，女司机的心脏就已经停跳。 女司机的生命，目前靠人工心肺机维持。 他们正在进行胸内心脏按压，胸外科医生手里捧着心脏，有节奏地挤压，然后用注射器往心脏注射肾上腺素，依然没有反应。 心脏在他手里，像一团死肉，没有任何搏动的迹象。 这个女人，醉得一塌糊涂，将玛莎拉蒂冲向人群的时候，不知道有没有想过，自己会是怎样的结局。 急诊大厅，女司机的父亲，五十多岁的男子，正在不停地打电话找人，不知道是找人救他女儿，还是找人帮忙摆平闯下祸。 珠光宝气的妇人，女司机的母亲，神色焦急，不时去用力敲打急诊手术室的大门。 围着他们，几个西装革履的随从，还有提着公文包，紧急赶来的律师。 手术室大门打开，韩主任、孙院长、赵主任出来，站在门口，还没呼喊名字。 妇人便冲上去：“我女儿怎么样了” “心跳呼吸已经停止，正在抢救，希望渺茫。”赵主任叹气说。 妇人立刻揪住赵主任的胸口，嚎啕大哭，质问怎么弄成这样，为什么弄成这样。 男子放下手机，一把拉住妇人的手，保安也冲上来，分开妇人，赵主任整理一下衣领。 “伤情太重，我们在尽力，要有心理准备。” 医学客观得像铁一样冰冷，赵主任只能客观通报病情。 作为父亲，男子一阵眩晕，这个宝贝女儿，曾经闯下多少祸，自己都可以一一摆平，现在他第一次感到害怕，真正的害怕。 心跳停止，意味着——死了。 男子不寒而栗，摸了摸额头，努力定住心神，手里握着的滚烫手机差点掉落。 “拜托了，医生，救救她，她还年轻。”男子哀求的语气。 “我们在尽力，伤情太重。”赵主任十分镇定。 多年医务处主任经历，这种场面司空见惯。 刚刚被杨平抢救过来的男生被推出来，送往创伤ICU。 他的家属还没有赶到，校长和老师跟上去：“怎么样” “手术成功了，目前生命体征平稳，但是现在没有脱离危险，要送往重症监护室继续监护治疗。”小五和张林护送病人。 又一个学生从手术室推出，右侧小腿毁损，做了截肢术。 随着平车推出，看着空荡荡的一侧肢体，学生的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喊，父亲搂住她，不断地安慰她。 几个小时前还好好的，现在却因飞来横祸缺了一条腿，无论如何，他们都无法面对。 相对那个因颅脑损伤现场死亡的学生，他幸运多了，至少能够活着。 还在手术的学生，家属们、老师们焦急地盯着大门，忐忑不安。 第三个学生推出来，这个做了脾切除，肝部分切除，肠管部分切除。 急诊手术室门口，乱成一团，政府负责安抚的工作人员，不断安慰家属。 女司机的父母，坐回蓝色塑胶椅子，她父亲几次拿起手机，但此时不知道打电话给谁，六神无主。 这些学生一个又一个推出来，女司机的父母连眼皮也没抬一下，更不用说上去了解病情，仿佛整件事，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得知他们是女司机的父母，截肢学生的母亲失去控制，哭喊着冲来要讨说法。 在距离三米的地方，工作人员拉住了这位悲伤的母亲。 贵妇下意识起身，后退两步，嫌弃地扯了扯衣服，生怕冲上来的人弄脏弄乱了她的衣服。 脸上的不屑和鄙夷，足以让任何人愤怒。 杨平已经接手女司机的手术，宋子墨也站到一助的位置。 欧阳主任、金博士、普外科和胸外科的副主任医师，自动让开位置。 “电除颤！” 直接胸腔内对心脏进行电除颤。 在电流的刺激下，心脏终于出现微弱的搏动，走廊里响起推车轮子与地面急促的摩擦声，后续紧急筹集的AB型血终于到位。 只要能够恢复搏动，还有一线心机，这是最后的机会。 推车冲进手术室，送血的护士喘着气，巡回护士立刻核对血型，将血袋挂上了输液架，带有加温加压装置的输血器，将悬浮红细胞快速注入人体。 手术继续！必须继续！ 从胸腔到腹腔，再到骨盆骨折，插入盆腔的股骨头被牵引归位，最后是四肢骨折。 有条不紊，步步为营。 创伤本应该是分步处理原则，先救命，再保肢，最后才考虑功能。 按照常规原则，这种病人，将胸腹和骨盆损伤处理完毕，解除生命威胁，四肢粉碎骨折可以留待以后手术。 但是这是给普通人设定的原则，杨平有自己的原则。 以杨平的速度，四肢骨折，无需花费多少时间，顺带就可以做完，而且这些粉碎骨折存在活动出血，出血量非常多。 骨盆骨折出血量一般在500到5000毫升，一侧股骨干出血在200到2000ml。 这种高能量导致的粉碎骨折，出血量的数值往上限靠。 血液占体重78，一个5060千克体重的成年人，全身的血液不过4000到5000毫升。 如果没有输血补充，严重的骨盆骨折可以耗尽人体的血液。 急性出血达总血量的30，已经达到人体代偿极限，从而威胁生命。 30，也就1200毫升到1500毫升，抢救不及时，会引起死亡。 如果手术速度允许，当然将这些骨折全部解决最好，任何一处都是血液的漏口。 分步，是因为普通人的手术速度无法达到一次完成的要求。 杨平没有采取分步，而是一次将手术做完。 胸外科、普外科的两位副主任医师，站在台上，只是怀着仰慕的心情观摩。 他们只是默默地看着，这位跨专业手术的年轻人，胸腹部创伤手术水平远远超过自己，以前只是听说，或者观摩手术，没有真正同台手术。 现在同台手术，亲眼所见，近在咫尺，心服口服，只能膜拜。 补充的同型血液，携带着氧气，周流全身，细胞重新焕发活力，但是也有一部分细胞因为缺氧而死亡。 这个病人，即使救活，也会留下一些后遗症，比如脑部功能障碍。 附一创伤骨科的黄忠教授带着胸外科、普外科主任乘坐直升机到达三博医院，他们匆匆地赶到急诊科。 女司机的父亲终于看到了救星：“黄教授，辛苦了，麻烦你，他们恐怕应付不了。” 黄教授摆摆手，示意不要打扰他说话。 出来迎接的韩主任说：“小杨在里面忙着呢？” 黄忠对韩主任很是恭敬，转头对女司机家属说：“杨博士代表医学界最高手术水平，我来了，也是观摩学习的份。” 语气诚恳，没有半点随意。 “黄教授——？”女司机父亲想说什么。 黄忠再次摆摆手：“要是杨博士也抢救不过来，那是认命吧。” 黄忠就是这么坦率直接。 贵妇在一旁听完，仰头就往后倒，好在身旁两个人扶住。 女司机的心脏依然保持微弱的搏动，它已经卸下所以的工作。 旁边的人工心肺机——ECMO，一直在运转，代替她的心脏与肺的功能。 “心脏搏动无力，继续使用ECMO。” 最后一把血管钳扔在弯盘了。 监护仪上，象征着生命的曲线一直维持着。 救一个，是一个。 这个，暂时也被救下。 “怎么样” 韩主任又凑过来。 “应该拉回来了！” 杨平盯着监护仪上的数据。 然后转头对宋子墨说：“关胸！” 刚刚一直不敢关胸，怕心脏再次停跳。 第470章 天团东渡 关胸后，在急诊手术室观察几分钟，心跳一直有，但是微弱。 不管多微弱，表示她还活着。 梁胖子在一旁指导急诊手术室的麻醉医生用药。 手术结束，杨平和宋子墨脱下手术衣，欧阳主任等人，如梦方醒手术结束，人已活过来。 “怎么样？” 赵主任一直守候在手术室门口。 “心跳有了！”韩主任点点头。 赵主任一笑。 两人一起走到急诊手术室的大门口。 砰砰砰，有人用力在敲打大门，而且，从声音判断，还带有脚踢的声音。 赵主任按下开关，大门朝两边滑开。 门口，贵妇嚎啕大哭，尖声叫道：“我女儿现在怎么样？你们把她怎么样了？” 她要往里面冲，被两个人拉着。 赵主任恨不得上前踢她一脚：“我们能把她怎样在抢救！你的行为严重干扰抢救，后果自负！” 妈拉个巴子！ 赵主任心里骂道，没见过这样自私的，自己女儿撞伤这么多人，还有一个当场身亡，对其他人，到目前为止，她一句问候的话也没有。 整个抢救期间，好几次，她对手术室大门拳打脚踢。 贵妇正呼天抢地时，女司机被推出来。 张林、小五、梁胖子、吕医生推车，杨平和宋子墨跟在后面。 贵妇和其他家属一蜂窝拥上去，还有那些随从，为了表示忠诚，显得非常关心，甚至比女司机家属冲得更快，脸上表现出极度的悲伤，有人已经哭红了眼。 贵妇抓住推车的护栏，指责医生怎么弄成这样，然后其他人跟着附和，七嘴八舌。 “让开，让开！你的手不要压住她的氧气管！你不要拉住我的车！你不要乱碰机器！” “你们想杀人吗？” 张林怒吼，小五护着氧气管。 贵妇、随从、其他家属全都吓得松开手，女司机的父亲，拉住贵妇，尽力控制她疯狂的行为。 “你这医生怎么说话的？我是她妈！”贵妇一抹眼泪，怒气冲天。 张林边推车边吼：“掐氧气管、拉住我的车不让走、随意乱弄机器，不是杀人是什么？知不知道，压住氧气管会要命的，随便动一个开关要命的，耽误几秒钟也是要命的？你是她妈，还掐她氧气管？” 贵妇也不确定自己刚刚是不是真的压住氧气管，反正刚刚确实围得太近，双手乱抓，这下被张林喷得没话说，谁也不想将拉拉扯扯上升到杀人夺命的地步。 张林这么一说，没人再敢围着推车，推车才顺利冲往急救电梯口。 毕竟从急诊手术室到创伤ICU还有一定距离，路上万一心跳停博，装备不足，抢救起来很麻烦。 孙院长陪着市政府的专员、公安局的警察、各部门的主管，刚才也在急诊大厅，本来想围上去问候几句，但是被年轻医生这么一吼，吓得都不敢靠近，大家跟推车保持一定距离，象征性地跟上一段。然后转头向韩主任打听具体情况。孙院长一直心里七上八下，稀疏的头发，被汗水打湿，贴服在光滑的头皮上。 听说还有一口气，送来的几个伤员，都活着，总算平安。 他摸了摸稀疏的头发，庆幸自己看家的时候，没有出什么乱子，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刚从手术室出来，杨平碰到黄忠教授。 黄教授对这个年轻人十分欣赏，加之以后他是苏院长的乘龙快婿，自然多了几分热情。 “黄教授”杨平立刻握手，未来岳父大人手下几大金刚之一，岂敢怠慢。 “伤情太重，虽然抢救过来，但是心脏搏动太弱，随时有生命危险，目前靠ECMO维持。”杨平简要介绍病情。 黄忠竖起大拇指：“奇迹！能够抢救过来是奇迹！” 这不是恭维，这是实话。 “这是三博医院的杨平博士，这一届金刀奖骨科组的冠军，历史上唯一主治医师拿冠军” 黄教授这才想起向另外两位同行的专家介绍杨平。 虽然不是同一个专业，两位专家对杨平也有所耳闻，毕竟同城，杨平还去附一做过手术。 女司机父亲闻言，立刻意识到要救他女儿，这位年轻人是关键。 “谢谢杨博士！” 女司机父亲鞠躬。 “不用客气，分内之事！这是大家努力的结果，要谢谢大家。” 杨平不卑不吭，这些所谓的什么人物，在他面前，纯粹病人家属。 “这是” 女司机父亲旁边的西装男子，刚想向杨平做一番介绍，估计想说这是某某集团的董事长之类的。 但是杨平已经不再理会他们，转头只跟黄忠教授聊天。 “要不是杨博士，你女儿这种伤情肯定没希望，你们作为家属，要配合医生，刚才这么紧急的抢救，你太太又哭又闹，还敲打手术室大门，知不知道？这样非常危险，这种行为会直接干扰抢救，这种抢救，争分夺秒，绝对不能受到干扰。”黄忠快人快语，指责女司机母亲。 “我们一定配合，刚才我们情急之下，行为失控，还请见谅。”女司机父亲点头道歉。 “黄教授，一起去ICU看看？指导指导术后治疗。”杨平不想耽误太久时间。 黄忠正有此意：“好，一起。” 既然来了，受人所托，自然要尽到责任，到ICU去看看伤员，很有必要。 创伤ICU每天都很忙碌，作为三博医院创伤急救中心重要组成部分，几乎所有的危重病人，或术前，或术后，要在这里度过一段时间。 得益于血站的努力，后续的AB型血供应很及时，杨平主刀的学生，目前生命体征平稳。 复查红细胞计数、血红蛋白、红细胞压积等等，都一直在升高。 这说明止血非常彻底，输入的血没有继续丢失。 女司机没有这样幸运，依然靠ECMO维持生命，一些重要脏器因为缺氧，出现细胞不可能性的坏死，得到输血之后，又会出现缺血再灌注损伤，所以，即使它她能够挺过危险期，也会留下一些严重的后遗症。 “这是第二次了！去年喝酒驾车，宝马车冲向路边人群，撞到一棵树被拦下，没有伤到路人，她自己全身多处骨折，我做的手术。二十几岁的小女孩，无法无天的，不知天高地厚，这回算是自食其果。”黄忠听说又是醉驾，不免气愤，这种行为完全是对生命的漠视。 “这次撞倒六个，一个现场死亡，五个全部伤的很重，有的截肢，有的肝脾切除，还有开颅的” 急诊科吕医生，也跟来了解病人术后的情况，在人群中说。 “没有敬畏的人，迟早出事。” 黄忠看了看尿袋里的尿，不是很多。 “急性肾功功能障碍，目前密切观察，经输血补液后，如果还未见好转，恐怕情况不妙，可能要上床旁血滤。”ICU的潘主任皱眉说。 一旦出现肾衰，可能引发多器官功能衰竭，整个人体功能就会像多米诺骨牌一般崩塌。 “高钾血症，肌酐也高，麻烦！” 潘主任让医生才床旁的屏幕上调出最新的抽血结果。 “输这么血，肾功能不行，肯定血钾高！准备床旁血滤。”ICU的老将，潘主任见怪不怪。 能住这里的病人，都是一只脚踩在鬼门关里。 又是ECMO，又是床旁血滤，真的九死一生。 “潘主任，7号床心跳停了，在抢救。” 一个年轻医生跑来叫老潘。 “抢救就抢救，大呼小叫的干什么，我去那边看看。”老潘镇定自若，这里每天都有抢救。 刚才叫老潘的是一个规培生，刚来创伤ICU不久，带教的医生忙着抢救，让他叫潘主任来看看，他吓得大呼小叫的。 这是前几天收进来的一个车祸病人，胰腺受伤，引起出血坏死性胰腺炎。 “杨博士，你们忙，我先回去，有空去我们附一坐坐，苏教授老念叨你呢。”黄忠事情也多，不能久留，人情做到就行。 “我送送你。”杨平让宋子墨留下，跟ICU医生交代术后注意事项，自己去送黄教授。 两人出了ICU，附一的另外两位专家跟在后面。 刚从ICU出来，女司机的父亲正等在门口：“黄教授，我派人送您回去？” “不用客气，我自己回去。”黄教授推托。 刚刚情况紧急，用直升机将黄教授接来三博医院的。现在回去，没有救命的紧迫，再用直升机就是浪费资源。 “那怎么行，我们用车送您回去。”女司机父亲使了个眼色，身旁的秘书立刻会意，在前面引路。 “去日本的事情，准备好了吧，这次事关重大，双方的阵容都很大，竞争会十分激烈，毕竟争夺的是亚太地区的学术主导权嘛，所以你不能掉以轻心，我看过你报过来的演讲主题，非常好，课题涉及脊柱、创伤、关节及运动医学、骨肿瘤等，很多技术都是重量级的，届时会上还有一些疑难病例讨论，这也是非常尖锐的环节，一定要准备充分，不能轻敌，毕竟他们是主场。”黄忠等电梯的时候叮嘱杨平。 “谢谢，黄教授提醒。” 杨平一直送黄忠上车，一路上，黄忠再三叮嘱要杨平准备充分，尤其对近期的一些国际顶尖期刊，一定要抽空阅读，掌握最新的知识，这些知识在病例讨论上非常有用。 其实，这些期刊，杨平几乎可以背诵出来。 系统空间的图书馆，他经常在里面读书，几乎所有期刊，出现新的一期，立刻被他瞬时读熟，上面的知识立刻被他掌握。 他现在考虑的是，是不是要带自己的团队去日本。 宁琪弟弟，无法进行航空转运，手术只能在日本做。 这种极高风险的手术，稍有差池，就会失败。 手术是团队行为，临时搭建的手术团队，配合欠熟练，很容易让手术效果打折扣。 “怎么？是不是在想，带我一起去？” 回到科室的时候，宋子墨笑道。 “你挺自信的呢？”杨平很诧异，他猜到了自己所想。 宋子墨自豪地说：“整个日本，恐怕你找不到我这样合格的一助吧？” 这话好像没毛病。 “宁琪弟弟的手术，必须在日本做，我一直在想，怎么安排人手合适。”杨平吐露自己目前的想法。 这是小五和张林过来。 “带我们一起去？怎么样，要说拉钩，整个日本，你能找到像我们这样合格的拉钩专家？不是吹牛，我们都是要出专着的人。”张林凑过来。 小五也眼巴巴的：“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越是高风险的手术，拉钩越重要，你要让日本人拉钩，他手一抖，完了！” “没什么多想的，当然是天团东渡，一路平推！” 不知道什么胖子也加入了群聊，做出平推的手势。 “都去，家里怎么办？”杨平担心。 张林很轻松：“徐结巴！” 他扭头看，徐志良正好进来。 张林硬生生憋住结巴两个字，说：“徐教授，他说他不去，他说三年内不出三博半步。”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有徐将军坐阵，手底下带个李国栋，江山稳固！” 小五生怕，他和张林，会被丢下一个。 “我想想，徐将军，来来来，一起商量商量。”杨平招手。 现在科室里的医生私下叫徐志良徐将军，听说一次在值班室午睡，徐志良说梦话，一直说“将军，将军，将军” 醒来别人问他，他说做梦在跟宋子墨下象棋，要将军了，可是那个棋被钉死在棋盘上，拿不动，急得满头大汗。 杨平觉得这称呼挺好的，于是也跟着叫“徐将军。” 地址： 第471章 大海捞针 徐志良虽然结巴，但此人异常聪明。 他能够加入杨平的团队，全赖杨平慧眼识珠，否则他还在急诊科打酱油。 对于什么出国，徐志良没有兴趣，他目前只想安静地呆在病房，跟着杨平认认真真学习。 就像武林新人，跟着绝世高手闭关学习，数年后便可以独步江湖，而这位绝世高手就是杨平。 杨平外出飞刀，宋子墨才是最佳助手，徐志良还需要磨练，更适合留守。 尤其杨平这次去日本飞刀，手术风险极高，如果配合欠熟练，会给手术增加巨大风险，徐志良非常有自知之明。 人贵有自知之明。 这样才能不被蒙蔽双眼，清楚地看到自己的路在何方。 “我留守，你们放心出去，家里有我和李国栋呢。” 研究生李国栋也是勤学之人，两人带领几个研究生和规培生，几天时间，科室完全可以运转，不再会出现韩主任亲自上阵的窘迫局面。 “有什么事随时保持联系，不要觉得打扰我们。”杨平叮嘱。 都是聪明人，都是一个团队，坦诚相见，直来直去，无需转弯抹角，无需浪费时间。 医疗上的事，下级遇上难题，第一时间就是请示上级。 哪怕三更半夜，此时上级医生正在干造福人类的大事，也不要心软，果断拨通电话汇报。 凡是正经的外科医生，有二线三线任务在身的，不用担心电话无人接听。 手机满电，放在枕边，震动加铃声，那都是常规操作。 而且多年的磨炼形成条件反射，手机铃声一响，保准立刻醒来，数秒之内头脑异常清醒，可以快速投入战斗。 “都出去见见世面，我来值班，国栋，你辛苦点。”韩主任出现在综合骨科医生办公室。 杨平赶紧去倒茶。 “平时挺忙，一年难得出去一趟，几天时间，没什么事，我和国栋能应付。”韩主任大马金刀地坐下，往椅背上一靠，手指习惯性的敲打桌面。 杨平将茶双手奉上：“那怎么行。” 韩主任不乐意：“嫌我老了？不是吹牛，现在就是通宵几台手术，绝对没问题。” “这段时间，综合外科有你们，华侨楼那边田园撑着，创伤骨科谭博云主持，运动医学高远如鱼得水，脊柱关节慢慢已经打开局面，我已经被你们打入冷宫快一年，前几天，半夜电话一响，我一骨碌爬起，心里那个乐呀，你们这帮小子，总算求我老头子的时候了，正准备穿衣大干一场，结果不是医院的电话。”韩主任慢悠悠地喝茶。 大家被他逗得都笑起来。 “挂断电话，心里那个落寞呀，好久没有做台像样的手术，你说，这心里难过呀。”韩主任难受的样子。 “这次，说什么也给个机会，国栋，将科里的干粮备足，咱们好好干两天。” 韩主任吩咐李国栋。 “你们都去吧，平时想插手做个手术，没机会，正好，这两天让我过过瘾。” 韩主任摆摆手。 话说到这份上，杨平也不好再劝，只能私下叮嘱李国栋照顾好主任，毕竟奔六十的人，不能当年轻人一样整。 “小杨，你要的麻醉医生，我帮你挑好了，南都医大的博士，正好这几天让他来试试，现在胖子一个人忙不过来。” 胖子一直都是一人挑起综合外科的麻醉重任，好在身体素质还行，平时也没病没灾，没有请假。 但是长此以往肯定不行，科室以前刚刚起步是作坊式发展，现在需要升级。 在三博医院，有夏院长和韩主任做支援，好像杨平想干啥都能干成。 这也是杨平拒绝去301和协和的原因，就算秦教授和梁教授再怎么器重他，他们也不能代表整个医院，不可能有三博这样自由。 只要杨平开口，三博医院一定会竭尽所能。 杨平不开口，夏院长和韩主任也会绞尽脑汁，做好服务。 整个骨科，现在发展势头非常猛，这次一口气招了十几个博士，以补充新鲜血液，而且这些博士，轮完骨科几个病区之后，必须到综合外科工作一年。 按照夏院长的部署，以后不仅骨科博士，所有新进的外科博士，全部要去综合外科特训一年。 几年之后，三博医院就会拥有一批优秀的外科医生。 杨平也理解韩主任的心态，想过过瘾是真的，想给大家创造出去交流机会，也是真的。 安排好科室的事情，杨平将宁琪弟弟的影像图片调阅出来，跟韩主任一起讨论，张宗顺教授也被请上来。 世界上没有一个完全重复的病例。 每个人的经验都是宝贵的，像张宗顺教授，行医五十多年，经验丰富。 杨平即使自带系统，也非常谦虚地向他们学习，学无止境，在一个人身上，哪怕只学一件事，也是非常可贵的。 系统只是提供海量的病例，并没有教你如何思考，如何去做决定。 这些都要靠杨平自己去学习，去锻炼。 张教授来到办公室，卸下背上鼓鼓的运动包，这包往办公桌上一放，感觉沉甸甸的。 “张老，你这是？休假？”韩主任问道。 张教授坐下来：“休什么假，约了苏不同决斗，这是我的训练装备，等下要去训练。” “小杨，你看什么时候有空，带上几个人，到三博酒店的员工之家，给我们当场地保健医生，我约了苏不同决斗，时间待定。”张教授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苏不同，就附一苏青云教授的父亲，苏宜璇的爷爷。 去年张教授和他玩太极推手，用力过猛，互相摔倒对方，张教授髋部骨折，苏教授脊柱压缩骨折。 “张老，你髋部的髓内钉还没取的吧，这么快就干上了？悠着点！都八十的人，玩什么不好，搞这么暴力的东西。”韩主任劝他。 张教授可不吃这套：“就这么点业余爱好，要是不让玩，活一百岁又有什么意思？” “你这”韩主任被呛得没话说。 这老头倔强呀！ “韩主任说得对，悠着点。”杨平也劝他。 张教授哼了一声：“你们看我上次摔倒骨折，以为我不行是吧，告诉你们，上次不一样，两人杀红了眼，都使出了狠招，所以才出事，这次文明规范决斗，三博酒店员工之家的正规场地，有软垫子，请了正规裁判，再说，请你去做保健医生，万一出事，直接拉手术室再开一刀，多大的事。” “行行行！”韩主任摆摆手。 “苏不同，你没看到他嚣张样，说他弄倒我，自己不小心摔到的，嗨，明明我弄倒他，我不小心倒摔的，不行，不行就再来一次。”张老说着就来气。 麻烦！两个八九十岁的老头太极推手。 说白了，也是一种打架。 这随便扭到哪，不是伤筋就是断骨。 “什么时候有空？你什么可以给我们做保健医生，我们就约什么时候。”张教授等杨平回话。 杨平算了算时间，能往后推就推吧，推久了，两老头气消，那股倔强劲就过了，或者，说不定干脆忘得一干二净。 先稳住他们，缓冲一下，到时候两边劝劝。 照上次那么搞，都下死手，不出事才怪。 “这段时间不行，太忙，等我从日本回来再说。”杨平语气很认真，不能被张教授识破在拖延他。 “行！那定下时间提前跟我说，这是一定要记在心上，裁判我们都已请好。”张教授提醒杨平。 “看片子，看片子！”韩主任赶紧将张教授拉上正题。 “肿瘤很小，长的位置非常刁钻，你看，上颈髓和延髓都有，两颗，都很小，一个直径才1毫米，一个才两毫米，延髓这个就在神经核团里面。幸运的是，PETCT未见转移，如果此时能够完整切除，真的说不定可以根治，这个病例，比老冯的更加棘手，定位难度太大，这是卫星找蚂蚁，大炮打蚊子。”张教授眯着眼睛，一针见血，说出了手术最难的问题。 显露本身就非常困难，深入险境之后，很可能找不到肿瘤。 一两毫米的东西，你历尽艰险，进入上颈髓和脑干内部，最后没办法找到如此小的肿瘤。 天上的卫星找一辆汽车可能比较容易，但是要找一只蚂蚁，恐怕还是没法实现。 “术前一定要想办法给肿瘤染色，找一种对此类肿瘤亲合的染色剂，”张教授取下眼镜，擦了擦。 韩主任摇摇头：“谈何容易，现在不能等太久，没时间来筛选染色剂，有时间筛选也不一定成。” “荧光显象技术，恐怕也难以发挥作用，吲哚菁绿、5ALA、荧光素钠，恐怕都没有办法实现，肿瘤太小。”张教授虽然年龄大，但是对国际前沿技术一直紧密跟踪。 “即使有优秀的显像物质，也很难找到肿瘤，这些显像剂，在定位肿瘤的边界很有用，用来寻找这么小的肿瘤，恐怕很难。”宋子墨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这定位，简直是大海捞针，纳米探针技术、多光子激发荧光，是否可以一试？”韩主任转头看杨平。 “关键不能试呀，一试人就没了，显露是高风险，定位是高难度，两者混合到一起，难度指数增加。”杨平摇摇头。 韩主任觉得杨平说得没错，这种手术成功概率这么低，如果使用不成熟的实验性技术，更加增加不确定因素。 “你摇什么头，上次你太师父的手术，你不照样拿下来，这个手术，你应该有办法吧，没八成把握，你会这样兴师动众去日本？” 韩主任喝口茶，气定神闲。 张教授本来还十分担心，现在听韩主任这么一说，也不着急：“直接说有把握没？” 杨平想了想：“把握还是有点。” “行了，散会！我还要抓紧时间去训练。”张教授起身，拉起自己的背包。 “用纳米探针技术，可以弄一弄，人体任何组织结构都是有排列的，研究研究神经核团的排列间隙，从间隙进入，记得我的事呀，不要我来催。”张教授临走时不忘补充一句。 请：m.yetianlian 第472章 声誉与尊严 只要杨平说有把握，那肯定没问题，这是张教授和韩主任的逻辑。 这个逻辑很简单，但是也很可靠。 因为无数的事实证明，就是这样，这应该是哲学上的经验主义。 张教授赶时间去训练太极推手，据说他请了一个高手在三博酒店员工俱乐部指导训练。 手术风险很高，难度很高，成功率微乎其微，一切摆在这。 似乎讨论来讨论去，也没有什么意思。 “你们继续讨论，我去看看张老。” 韩主任也跟着出去，他实在不放心这个老顽童，年龄大了，身体再好，难免骨质疏松，要是磕磕碰碰，再弄个骨折，大家又要忙乎。 “真决斗？” “真的！我看见他真的在训练，还训练如何倒地不受伤。” “刚韩主任说，他值班，我们都可以去日本？我没听错吧？” “好像是，我也听到了。” 这么说，整个团队去日本！ 大家欢呼起来，这种机会不多。 上一次，还是杨平在马来西亚鹰阁医院飞刀郭敬尧的手术，那时，在时间上比较匆忙，属于临时调动团队，大家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没有什么感觉。 这次不同，有充分准备。 “杨博士！有个难以启齿的问题。” 张林一边帮杨平按摩肩膀，一边看看周围，支支吾吾。 “既然难以启齿，最好不要开口。” 杨平看他鬼鬼祟祟的。 张林有点着急，脸憋得通红。 “这样的，这次，会不会像上次一样，拉钩的，也会有那个什么” 张林的右手拇指和食指末节指腹快速摩擦。 “什么？”杨平故意问。 “就是这个！” 张林重新做动作。 这个动作代表钱！ “你看我，怎么这么庸俗。”张林给自己一个嘴巴，打得很轻。 杨平觉得好笑：“别演，都不是圣人，圣人还要吃喝拉撒呢，钱肯定有，活要干漂亮。” “不要这枚看着我。” 张林觉得大家在笑他。 “我是小市民，少不了市井气，背上有房贷、车贷，每月到期雷打不动，要是没钱还，房子车子都是银行的，所以脑子里肯定想钱，不让想，我也会想，按都按不住，谈钱不伤感情，是吧？” 张林心里想，嘴上没说不像小五哥，有个有钱的岳父，老婆还是独生女，家里收租就几栋楼。 就算不上班，也无所谓。 每月拿个本子，走几圈，盆满钵满。 “放心，有会诊费，肯定不会比上次的少。”宋子墨给张林吃了定心丸。 有这话，张林心里瞬间踏实，就算按上次的价，也不是小数目。 跟张林完全相反，徐志良完全不关心这些，他一个人在盯着屏幕研究影像图片，不停地向杨平请教。 仿佛人间烟火，与他徐志良无关，什么房子、车子、老婆，好像他压根就没考虑。 “小高同学早就放话，去他的地盘，不用客气，他会安排妥当。” “小高同学还是比较靠谱，工作作风严谨。” “不久前快递很多东西过来，小五张林的尿不湿，胖子的烟” 东京大学附属医院骨科。 一份跨国会诊邀请单，摆在藤原正男的办公桌上，他思考许久，将高桥文哉叫到办公室。 藤原正男跟那些老顽固不同，他并不会因为所谓的名声，拒绝真正的顶尖外科医生，由于种种原因，他无法左右社长大人自己叔叔的治疗方案，但是可以左右这个年轻中国人的治疗。 而且，这位宁姓中国人，背景非常深厚，他的家族控股一家巨型中国公司，家属的委托人，东京最好的律师事务所，已经以正式文件通知医院，必须邀请中国的杨平博士来会诊，主刀手术。 医务部门已经将会诊单交给藤原签字，藤原很想签字，但是，他不想张扬，他想私下同意杨平的会诊。 “老师！” 高桥站在门口，毕恭毕敬，标准的日式鞠躬。 “进来吧！” 藤原正男招手。 老师和学生隔着办公桌坐下。 藤原正男将会诊邀请函递给高桥看，高桥一阵惊喜：“邀请杨博士手术？这位年轻人有救了。” 很快，他发现自己的失态不妥，尤其对藤原老师，很不礼貌。 不过藤原正男不在意。 “你真的这么自信，认为这位年轻医生可以完成如此高难度的手术？而且成功率非常高。”藤原正男正色道。 高桥从中国回来后，判若两人，之前狂妄高傲，现在处处谦虚，事事谨慎。 能够如此深刻改变一个人，让藤原正男对杨平的兴趣越来越浓厚。 “我在中国学习期间，曾经见过杨博士主刀类似手术，那台手术属于公开演示，整个手术过程惊心动魄，危险重重，但是他毫不畏惧，成功拿下，病人现在还活得好好的。”高桥抑制自己的崇拜之情，只用平静的叙事语气。 因为他知道，自己的意见会影响藤原老师的决定，可能影响以后社长大人的治疗。 他只想尽量显得客观，而不是带有某种鼓动情绪。 在日本，财团是国家的支柱，财团势力几乎是日本社会金字塔顶端。 像藤原家族，藤原正男这一代，即使主系成员，也已经几百人，分散在各行各业，议员、教授、医生、律师等等，几乎都是行业的精英。 这样，整个家族根深叶茂，成为日本一股很强的势力。 即使身为医生的藤原正男，也无法掌握叔叔的治疗决定权。 家族株式会社的顾问团，那些长老们，才是最有权势的，受他们委托的伊藤，比藤原正男更有发言权，连自己藤原的老师池田，也略有逊色。 “我看过你给我的视频，我相信你的判断，如果能够促成这次跨国会诊手术，并且成功，我们才能以此为依据，向治疗组施压，邀请杨平博士主刀社长的手术，高桥，如果这份邀请函上，我签下自己的名字，意味着要面对整个东大医院的传统势力，不是某一个人。”藤原正男严肃地说。 高桥明白，向东大医院，日本顶尖的医院，自然会滋生傲慢。 现在要邀请一个中国的年轻医生来这里手术，会遭到从行政到临床，很多人的反对。 “这件事暂时不要跟佐佐木与三井说。”藤原交代高桥。 藤原知道，这两个人一定会极力劝阻，藤原不想节外生枝。 三井辅佑东京大学毕业后，不仅跟随藤原正男研习脊柱外科手术，还跟随日本几位神经外科大师学习颅脑手术，他更是在美国的梅奥、霍普金斯等医院轮转学习。 年纪轻轻的三井，三十多岁，便是东大神经外科的未来之星。 正聊着，藤原接到了老师池田的电话。 放下电话，他快速地会诊邀请函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先斩后奏。 “高桥，你将这份邀请函交给医务部，让他们立即发出，最好你在场，看着他们发出去。”藤原将邀请函交给高桥。 “明白！”高桥立刻起立。 池田教授，藤原正男的老师，东大医院骨科顾问教授，虽然他已经退居二线，但是对一些重要人物的治疗，具有更强的话语权，他们是医疗上的资深参谋。 藤原正男整理衣装，走到行政区的池田办公室。 “正男！听说你们要邀请一个中国医生来主刀手术，而且还很年轻？”池田的语气非常严肃。 看来消息传播得很快。 藤原正男不可回避，虽然池田无权干涉，但是作为自己的老师，以他的资历，要干涉也不是难事。 “是的，先生，因为病人的家属非常明确，要么转运回中国，要么请这位中国医生主刀手术，我别无选择，这个病人不能转运，而且，这个病人与社长的病情极为相似，据我所知，这位中国医生对此类疾病，拥有丰富的手术经验，极高的成功率，如果” “够了！你是否想过，你的行为会招惹整个医院的不满。”池田很不耐烦。 藤原正男停顿片刻，意味深长地说：“这不过是一次普通的交流，因为邀请的是年轻的中国医生，所以才会引起轰动，老师经常教导我们万事皆以诚为心法，我以诚伺事，并不惧怕非议，我们已经太僵化，这样下去，会很快落后。” “你这是一种堕落！”池田拍了一掌桌子。 藤原立刻起身，立正，鞠躬。 “先生！” “能者为师，这也是你经常教导我的话，我看过这位医生的论文，看过他的手术视频，此类病例，他的手术能力和经验在我们之上，既然这位中国病人跟社长病情类似，他的家属又极力邀请这位医生，我们为什么不顺水推舟，促成此事？无论成功与失败，都对我们有益处。”藤原申辩。 “这已经超出医术之外，这关乎我们医院的声誉与尊严，声誉与尊严，需要用生命去维护的，你却如此轻易去损害，而且，你所谓的论文，视频，并不能成为足够的依据！”池田气得白胡子颤抖起来。 藤原正男立刻去扶他，他挡开藤原的手。 “先生，藤原不明白，作为医生，还需要过分关注医术之外的事？声誉与尊严，跟病人的生命比起来，我觉得微不足道，完全可以牺牲，我记得，跟随先生学医的时候，先生曾经也不顾个人声誉，挑战高难度的手术，挽救病人生命，最后手术失败，先生你只是说我已全力以赴，声誉不足为惜！”藤原正男据理力争。 如果他不能说服池田，那么，在老一辈的阵营，他得不到任何支持，自己很难面对整个医院的舆论。 “这不一样！”池田怒道。 “一样！只不过他是一个年轻的中国医生，你们就觉得失去了声誉，失去了尊严，如果是世界最顶尖的医院，最着名的教授，你们一定不会有如此强烈的反应，就像最强的围棋大师如果败于小孩之手，肯定羞愧难当” 藤原毫不退缩。 “你” 池田靠在椅背上，嘴唇颤抖，说不出话。 藤原端给他一杯茶，他只是打手势，意思放下。 许久，池田平缓呼吸。 “你决定了吗？” “邀请函已经发出去，现在应该已经收到。” 藤原回答。 池田喃喃道：“刚才你说的，真的是你心里所想？” “正是！”藤原点头。 “需要我怎么做？” “如果我的决定遭到医院顾问层集体否定，他们对医院管理层施压时，我希望先生能够帮助我。” “好吧，你今天顶撞了我，伊藤那个老家伙不好对付。” “他是顺天堂的人，只要老师支持我，没人能够推翻我的决定。” 请：m.yetianlian 第473章 老干妈 东京大学附属医院的邀请函，已经发到三博医院的医务处。 赵主任带着医务处的年轻干事，拿着邀请函来赶往综合外科，找杨平确认签字。 这种外院会诊邀请的事情，赵主任一般不会亲自出马，他一个电话，通知人到办公室签字即刻。 要是牌头比较大的教授，他也是让手下干事带着邀请函，去科室找教授签字。 现在杨平这事，赵主任必须亲自前往，他一路还哼着歌。 仿佛邀请的人不是杨平，而是赵主任。 这医务处主任当得确实有面子，赵主任心里这样想。 世界十大顶级医院之一的东大附院，正式邀请三博医院的杨平博士前往日本会诊，主刀手术。 这放到全国，也是稀罕事。 “小罗！日语翻译上班没？” 赵主任回头对跟随的干事说。 干事摇摇头：“国际医疗部暂时没有挂牌，招聘的那些翻译还没到岗。” 赵主任皱眉头：“那后续怎么沟通跟日本人沟通，总得有懂日语的吧” 干事高兴地说：“不需要翻译，他们医院打电话给我们时，说的是中文，普通话比你还标准。” 赵主任立刻瞪眼，吓得干事支支吾吾不知道怎么回答，瞬间明白自己说错话。 赵主任是本地人，普通话实在不敢恭维，一开口，就暴露出身。 “这是东大附院吧？看清楚，没什么猫腻吧？这年头电信诈骗太猖狂。”赵主任已经将邀请函看了几遍，还是不放心。 干事比老赵懂内情：“这是安宁集团老总宁琪的弟弟，你看名字，宁玗，听说这是宁总亲自上门请杨平，这邀请函只是走程序。” “宁玗？宁天雄的儿子？”赵主任问道。 宁天雄，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安宁集团前任董事长，去世后，将产业交给女儿。 这位年轻美女总裁，大家都以为她接手后，安宁集团会衰落，至少会混乱一阵。 但是错了，这个姑娘杀伐果断、长袖善舞，安宁集团在她手里，不断改革，锐意进取，业务朝世界各地拓展，成为一家真正的跨国公司。 “你说他既然去日本求医，怎么还从国内请杨博士飞刀手术绕这么大弯子，脱裤子放屁，直接来我们三博住院不行”赵主任边走边聊，脚步很快。 干事快速跟上：“这有钱人的思维，我们不懂，可能本来去日本手术，结果日本人把脑袋打开一看，妈呀，这手术玩不转，赶快请人，那个什么高桥不是跟着杨平学习过半年，应该是他出的主意，请杨平吧，不然还有谁知道杨平这么厉害。” “你这什么脑子，怎么可能人还在手术台上呢，你以为同城，一个电话，油门一踩就过去救台。”赵主任训斥。 干事嘀咕：“打开，再关上，然后放病房慢慢等也行呀，开关术，我们不是没做过，干吗非要手术台伤等。” “你嘀咕什么” “我说主任你这体质怎么这么好，我都跟不上。” 两人匆匆赶到杨平的办公室。 杨平正在看桂林实验室的日报，实验进展顺利，一个脊柱侧弯程度较轻的猴子，已经矫正到正常，进入维持阶段。 日报里，还附有照片，那些博士们围着这只猴子，做出胜利的手势。 杨平放下照片，立刻跟赵主任打招呼。 “杨博士！” 赵主任的称呼早就从小杨变成杨博士。 “你看，日本请你开刀的邀请函，要麻烦你签字确认。” 赵主任亲自将邀请函递上。 杨平赶忙邀请赵主任坐：“这种事情，打个电话，我跑去医务处就行，还劳赵主任大驾” 赵主任正色道：“必须的！你小子真是给医院争气，能被这种国际顶尖医院请去飞刀，恐怕，全国都稀罕吧。” “朋友的弟弟，在日本那边发病，没办法转运回来，所以邀请我过去，帮忙做手术而已，没什么的。”杨平看完会诊单，签下自己的名字。 “需要医务处做哪些工作，随时说。”赵主任收起邀请函。 “也没什么事，这不要过去开会嘛，顺便把手术做了。”杨平很轻松。 “你们整个团队外出，科室工作都安排好了一定要注意医疗安全，这次给你们科增加的人手，我可是精挑细选。”赵主任三句话不离本行。 医疗安全，是医务处主任最高频的词汇。 “都已安排好，韩主任亲自坐阵。”杨平招呼赵主任喝茶。 如果只是去开会，根本无需兴师动众，杨平一个人去就可以。 但是开会期间还要做手术，这台手术难度太高，要保证成功率，只能将团队带过去。 这倒不是杨平讲排场，而是医生外出飞刀的惯例。一些高难度高风险的复杂手术，比如心脏移植、冠脉搭桥之类的手术，主刀医生外出飞刀，一般会带着整个团队助手、护士、麻醉医师、灌注师等等。 因为这些手术，涉及很多环节，无论哪个环节出问题，后果不堪设想。手术成员不是经常一起协作，很难保证手术成功。 这类医生，如果被其他医院挖走，往往不是挖一个人，而是挖走整个团队。 科室目前增加一名麻醉医生，两名护士。 新增的麻醉医师，姓王，身材高瘦，南都医大的博士，进入三博医院工作才三年，男，三十多岁，主治医师，一个四平八稳的人。 王医生总是面带微笑，寡言少语，做事认真细致。 因为认真稳重这个优点，韩主任才看上他，三番五次找赵主任要人。 手术室护士，韩主任也帮要了两个过来。 原来的班子，人手刚好凑齐一台手术，没有任何多余的人。 每个基础岗位总要有替手的，不能遇上人手紧缺，总是靠临时调人补充。这样容易打乱工作计划，不便于管理。 现在麻醉医生和护士，可以配成两班人马，以后手术安排会轻松很多。 韩主任帮忙要来的人，杨平也很满意。 送走赵主任，杨平开始浏览群里的消息。 去日本的专家团，苏南晨担任秘书，负责联络工作。 所谓举贤不避亲，苏教授任命苏南晨担任秘书，无论是学识还是能力，苏南晨都是一流，而且他的语言优势明显，英语日语都非常流利。 这次学术会，看似只是学术交流，其实是一次学术阵容与能力的暗中较量，双方几乎出动全部的精锐力量。 协和、301、帝都三院、积水潭、魔六，华西，南都附一等等，这些医院骨科重量级教授均有参与。 日本方面，以东京大学附属医院，顺天堂医院为主，带领京都大学附属医院、日本医科大学附属医院、九州大学附属医院、国立国际医学研究中心、圣路加医院等，组成超豪华团队。 这次学术论坛的实力展示，就是为下一次竞选拉票，实胜出者，会得到亚太骨科协会其他成员国代表的认同与支持。 谁获得的支持多，谁就能成为下一届协会主席。 一方想继续领导亚太骨科协会，誓不放手；另一方想取而代之，斗争势必非常激烈。 杨平的团队计划分开到达东京，杨平随苏教授一行前往，团队其他人在程老板带领下，另乘航班到达。 黄佳才提前到达日本，与宁琪会合，为杨平的到达做准备工作。 宋子墨也随黄佳才提前到达日本，他以杨平助手身份，提前进入东京大学附属医院，探望病人宁玗，为手术做准备。 杨平的团队分工明确，配合默契，已经形成一套自己的运作机制。 临床方面以助手宋子墨为核心，后勤方面是黄佳才和程老板的组合，程老板主要负责陪同杨平，照顾日常生活。黄佳才负责运筹调度，提供后勤保障。 有强大团队支撑，杨平显得气定神闲。 自己只需专注做好手术，其它一概不用操心，连拎包都有程老板负责。 说曹操，曹操就到。 程老板风风火火赶来，他已经在三博酒店住下，随时陪同杨平出发。 “佳才已经到日本，按你的要求，你和教授团由日本人接机，我们其他人，由佳才接机，宋子墨和高桥已经接头，准备安排时间去病房看看宁玗，你的行李箱，小苏已经交给我，在三博酒店放着，这是物资清单，我给你念念。”程老板这人办事很可靠。 杨平听他念清单，里面居然还“老干妈”辣椒酱。 “去了日本，怕你饮食不习惯，我准备了辣椒酱，必要时加点料，开胃。” “日本也很容易买到老干妈吧” “怕不正宗。” “这老干妈怎么几十瓶”杨平觉得奇怪。 “一整箱呢。”老程说。 “他们说，还有替高桥和藤原美雪带的，这两人点名要这个，其它都不要。”程老板收起清单。 最新。 第474章 提前四个小时 去日本的教授在南都省G市提前一天集合。 协和的梁教授、301的秦教授、帝都三院的孟教授、积水潭的顾教授、魔六的洪教授、华西的付教授，南都附一的苏教授等等，随行的还有一众年轻医生，大多是当时参加金刀奖的年轻医生。 大家聚集一堂，团结一致，誓要拿下亚太骨科协会的主席职位。 各人更是利用自己的人脉，替苏教授拉票，但是这种靠人脉拉票，作用十分有限，又不得不做。 如果不去向别人做一些推荐工作，那么，其他国家的代表不熟悉此人，自然不会关注。 这些学术组织，占据领导地位，非常重要，这是一种话语权的体现。 就像联合国五常身份，就代表在世界上的话语权。 同理，亚太骨科协会，谁任主席，谁的席位更多，谁就在亚太地区的骨科界拥有更强的话语权，占有主导地位。 秦教授与苏教授向来针锋相对，每次在学术会上，都会免不了争论，这是学术界人尽皆知的事情。 比如，对于人工椎间盘置换手术的态度，秦教授主张积极开展，苏教授主张保守观望，两人在学术会上争执激烈。 曾经为了争夺全国骨科主委，两人更是竞争激烈，各不相让。 最后还是苏教授略胜一筹，获得更多的票数，击败秦教授，接替梁教授，成为新一届的骨科主委。 为此事，秦教授一直耿耿于怀。 但是这次去日本，秦教授却毫无怨言，积极协助苏教授与藤原正男争夺协会主席。 仿佛两人以前的所有争斗并不存在，瞬间变成并肩作战的亲密战友。 听说秦教授帮苏教授拉票是最积极的，跟自己竞选一样卖力。 杨平利用系统空间的病历调阅功能，将宁玗的病历调阅出来，仔细研读，做到心中有数。 这个病例，比冯教授难度更大的是，冯教授的肿瘤只有一个，而宁玗有三个肿瘤，一大带两小。 大的肿瘤本来难度就大，更难的是两个小肿瘤，无法定位。 也就是，在术中无法找到这两个肿瘤，这种手术，入路需要十分精确，稍有偏离就会损伤神经核团，造成死亡。 要使用精确的入路，以最小的损伤，安全到达肿瘤部位，简直就像一场几千里之外狙杀。 只有一次机会，没有任何试错的可能。 一次机会，还是针对杨平，要是其他人，恐怕没有任何机会。 这种手术，杨平即使在系统空间的手术室复制出宁玗的实验体，进行模拟手术，也同样风险非常高。 就像射击，同样的环境，同样的靶子，同样的枪，你练习了很多次。 最后真正比赛的时候，还是无法保证打出最好的成绩。 杨平复制出实验体，进行病理解剖研究，不断修改手术入路，让入路越来越精确，越来越安全，绕过一个又一个神经核团，在间隙中蜿蜒前行，最后到达肿瘤的位置。 而且要保证路线，在不断重复之后，逐渐稳定，稍有偏差，可能干扰神经核团，造成死亡。 这就像在敌人重兵把守的区域进行斩首行动，成功完成任务，还要全身而退。 整个行动的路线和流程，不能有任何差错，一丝一毫都不容许。 研究完复制的实验体之后，杨平感叹，好在宁琪没有让日本人做手术，而是邀请自己去。 杨平对着实验体研究了很久，才确立一条精确的脑干内部的进入路线，这条路线是独一无二的，任何的经验或现成的手术入路无法提供。 不掌握这条手术进入的路线，要想手术成功，绝对不可能。 任何手术，都需要入路。 入路要符合两个基本要求，安全与显露，也就是要能够安全地到达手术目标，还要能够将手术目标尽可能暴露出来。 大多数手术的入路是固定的，教科书经典入路。 少数特殊手术，需要主刀医生要自己设计入路，这就要求手术医生拥有丰富的知识和经验。 从系统空间出来，杨平结束闭目养神，睁开眼睛。 在系统空间对心力的消耗，需要现实空间的休息来恢复。 这是系统的一个规则，杨平已经摸索得十分清楚，在系统空间里，不会消耗杨平的生理能量，但是会消耗心力，也就是心理上的消耗。 这种消耗会限制杨平在系统空间持续的时间，无法无限制地持续下去。 旁边的程老板和苏南晨正在聊天，有些座位邻近的教授也在低头交谈，苏教授和秦教授正在低声说什么，苏教授频频点头。 老程看到杨平醒来，嘴唇有点发干，立刻将矿泉水递上，盖子是拧松的。 杨平喝几口，老程接过瓶子，纸巾又递上。 航班是直飞的，从南都机场到东京的成田机场，也就四个小时，不算太久。 “要晚上九点才到，还有两个小时，可以继续休息。”老程知道杨平想问时间。 程老板虽然和苏南晨聊天，但是眼睛余光始终留意杨平的动静。 老程已经不是第一次跟着杨平出国，第一次在马来西亚，他得到消息，立刻单枪匹马赶往马来西亚，自己找到杨平住的酒店。 后来去美国，他和黄佳才两人是左右陪同。 记得回来的时候，三人斗地主，老程输得一塌糊涂，果汁喝了几十杯，不停地跑厕所。 现在去日本，哪有不陪同的理由。 东京那边比较冷，天气预报最高气温10度，最低气温4度。 老程的包里，什么风衣准备好，下飞机给杨平披上。 做这些工作还不能张扬，要恰当好处，不引人注目，因为杨平和这么多教授一同前往，如果因为自己的殷勤，让杨平显得格外特殊，反而不好。 “高桥这小子，好像两个小时前就到了机场。” “宋子墨那边，完善了术前检查。” “宁琪会将其他人安排好。” 老程一一汇报各方面的动态信息—— 此时的东京成田机场。 高桥文哉已经提前到达机场，他并不是负责接待工作的成员，但是杨平到来，他必须亲自去接。 在高桥的心里，杨平是他尊敬的老师，而不是以为普通的医生。 再来之前，遇上佐佐木与三井。 他们嘲笑高桥：“高桥君！这身装扮，是去接你的中国老师吗？哈哈哈——” 高桥点点头，并不理会，他可以理解佐佐木与三井的心态，但是他们无法理解高桥的心态。 身后留下一串笑声，高桥匆匆地赶往机场，高桥不是一个人来机场，跟他一起来的，还有自己的老师。 高桥以极高的时薪，才请动这位唐老师。 “天气有点冷！”唐老师搓搓手。 本来不用提前这么久赶到机场，但是唐老师为了多获得两个小时的时薪，告诉高桥：“接待如此尊敬的人物，最好在提前一些时间，这样显得更有诚意。” “那么，提前多久比较合适？”高桥十分信赖这位唐老师。 唐老师想了想，总共四个小时的飞行时间，总不能飞机还没起飞，就在这等吧，于是说：“提前四个小时吧。” “唐老师帮助你，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推广，当然，从我们出发那一刻，就开始计时，这样还算合理吧？”唐老师补充。 高桥忙点头：“非常合理。” 于是两人提前四个小时到达机场，耐心地等待杨平的到来。 高桥手里挽着一件风衣，不时看时间，唐老师很淡定，坐在长椅上：“淡定，不用急。” “要不要现在去航站出口？提前抢占好的位置？”高桥还是着急，生怕错过什么。 唐老师悠然道：“我已经雇了几个人在出口等，欢迎牌我也准备好的，你这牌子不行，上面的字没有一点艺术感，书法！是一种艺术，懂吗？成功源于细节。” 想不到唐老师准备得这么周到，这钱花得太值了。 唐老师靠在椅背上休息，这么冷的天，谁陪你傻傻地站出口等四个小时，花点钱，雇几个留学生，提前淘宝上买几个书法字，一切搞定。 等下时间一到，两人挤到航站出口，将雇佣占位置的人替换下来就是。 高桥看了看自己准备的牌子，怎么没想到这么多呢。 “唐老师，你这么费心，你看，我给你加钱！”高桥有点不好意思，有种占便宜的感觉。 唐老师大方的摆摆手：“小事情，这是额外服务，免费！” “唐老师，美雪小姐要过来？你看？” 现在高桥每一个细节都要请示唐老师。 “她来可以，扔掉手里的围巾，杨博士有女朋友的人，你一个年轻美女，拿着围巾冲上去围人家脖子，要干什么？高桥，不是我说你，她这么一个动作，会毁掉你所有的努力和真诚，她这种接待方式，无疑于对友谊的一次刺杀！你必须阻止这种行为。”唐老师非常严肃，没有半点可以商量余地。 “如果她不愿意听我们的呢？”高桥心里没了主意。 唐老师略微沉思：“这已经是题外之事，我不能过深插手。” “唐老师，你必须帮忙，你帮助我化解这种潜在风险，我可以额外支付咨询费。”高桥不能让美雪把事情搞砸，一旦搞砸，杨博士可能会讨厌自己。 “不能总是谈钱！那好吧，我想想。”唐老师开始思索。 最新。 第475章 五百零五片 成田机场位于日本千叶县成田市，距离东京市中心有六十多公里的路程。 飞机降落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 从机场出来，大家纷纷穿上御寒的衣服。 老程立刻打开包，从里面拿出风衣给杨平套上，自己却完全顾不上。 杨平倒不觉得冷：“你还是自己穿上吧，我没事。” 杨平喜欢锻炼身体，一直坚持晨跑，身体素质非常好，抗寒能力自然很强。 东大附院负责会议接待的工作人员，已经在出口等待。 高桥和唐老师也举着牌子，站在出口，牌子用漂亮的楷书毛笔字，写着“欢迎杨平博士”，比起其它随意写的字，或者打印出来的字，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高桥已经和东大附院接待人员提前沟通，杨平由他单独接待。 老程不在参会人员之列，自然无所谓由谁接待，只要跟着杨平走就行。 虽然冬季晚上，机场的人还是很多。 在出站口，十几个医生集合，苏南晨清点人数，没有人掉队。 杨平与苏教授告别，准备朝高桥那边走去，苏教授让苏南晨也跟杨平一起去：“你也去吧，我跟大家一起，没事的。” “别喝酒，注意安全，晚上早点休息，明天东大附院集合。”苏教授叫住杨平和苏南晨，叮嘱。 两人像出笼的鸟儿，非常高兴。 在飞机上，跟那些教授在一起，说实话，没有拘束是不可能的，毕竟有代沟，都是老师辈的。 哪有年轻人在一起轻松自在，无拘无束。 其他年轻医生非常羡慕他俩，来到东京，还有朋友接机，可以单独行动。 来接机还是国际创伤骨科大牛高桥文哉，看那神态，对杨平毕恭毕敬。 高桥鞠躬致礼，激动万分：“欢迎先生到东京！” 可以看得出来，这种礼貌是诚心诚意、发自内心，而不是场面上的做作，而先生的称呼，也是一个晚辈对长辈极为尊敬的称呼，平时，高桥也只有称呼藤原正男、池田教授等人为先生。 高桥身着西装，打着领带，鞠躬时双手紧贴裤缝，身体几乎九十度弯曲。 手里挽着的风衣，本来是为杨平准备的，但是杨平身上的衣服已经足够，他只好一直挽在手里。 “不用客气，随便一点。” 杨平很直率，高桥也算好朋友，没什么客套的。 “饿了吧，我们马上回东京，饭菜已经安排好。” 飞机上的套餐实在不好吃，能量也不够，晚上不加餐肯定不行。 “这是我请的翻译，唐顺老师。”高桥介绍唐老师。 “东京大学分子生物学在读博士，唐顺，叫我小唐就行！”这位唐老师伸出手。 年龄跟杨平差不多，长得挺精神，一双眼睛看起来贼机灵。 杨平、苏南晨和老程在高桥的带领下，乘坐商务车，从成田机场赶往东京的江户川区一家饭店。 江户川区，算是东京的郊区，与千叶县邻近。 一路上可以看到稀稀落落的别墅，饭店位置比较隐蔽，是一栋传统的日式别墅。 别墅前挂着一些灯笼，上面写着“吉湖屋”。 大门上的木匾，也写着“吉湖居”，这几个字全是繁体汉字，没有日本的假名。 别墅后面是一个很大的池塘，大概是所谓的湖，一座木制的走廊通往池塘中央的亭子。 听高桥说，这家饭店相当于中国的私房菜，不对外开业，只接受会员的预定。 门口一位年约五十的夫人，穿着和服，鞠躬打招呼，微笑着带着大家进入厅堂。 高桥介绍，这就是饭店老板夏目先生的夫人。 里面的空调开了暖气，一进去，杨平整个人暖和了许多。 东京没有管道暖气，冬季御寒就是靠各家的空调暖气，有些还使用石油炉、被炉。 第一次来日本，在杨平感觉，这里的气质偏向拘谨、小家子气。 这家饭店的主人，是厨师世家，自江户末代开始，厨艺世代相传，不断改进，一直传到现在。 招牌菜，鲷鱼刺身，是东京一绝，很多政商界人士都会私下来这里品尝。 所以，这个其貌不扬的乡下饭店，客人没有一定的身份地位，无法得到预约。 厅屋内，两位大约三十出头相貌秀丽的和服女人，招呼大家入座，这大概是服务员吧。 听说杨平是最优秀的外科医生，高桥的老师，老板欣然答应预约。 在日本，老师和医生最受人尊敬。 “杨博士不远万里从中国赶来治病救人，有圣人之功。” 老板娘说话十分得体。 杨平在系统空间长时间的学习，日语也不差，完全可以听懂，只是他更喜欢用汉语。 高桥没有见过杨平说日语，以为他不懂，翻译给杨平听。 “圣人就过奖了，我们做好本分的工作而已。”杨平谦虚地说。 接着，老板娘又了说了很长一段，高桥翻译给大家听：“招牌上的吉湖居，都是汉字，祖先在江户末年，辗转多地，学习厨艺，曾经去过中国江浙一带，拜了一位中国师父学习厨艺，学成返回日本，便在东京开了吉湖居，传至如今，饭店的地址也变更多次，但这块招牌从未变过。” 服务员踩着小碎步，动作轻巧麻利，将各种点心铺在桌子上。 屋外开始稀稀疏疏地下起小雪，灯笼散发出微黄的光芒，景色显得精致迷人。 “神户牛排，用木炭烧烤，烧烤过程中只放了盐和胡椒，蕉这调味酱吃，味道更好，调味酱是夏目家秘制的。” “鲷鱼刺身” 服务员将菜逐一端上来，每一道菜犹如艺术品。 当所有的菜端出来后，厨师走出来，雪白的厨师服干净整洁，他带着羞涩的笑容，向大家鞠躬：“欢迎杨博士，厨艺不精，多多包涵！” 中文有点生硬，但是能够听明白意思。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夏目先生，从小跟随父母学习厨艺，现在六十岁，钻研厨艺五十余年，人们叫他味蕾魔术师。”高桥介绍说。 “过奖了，我敬大家一杯。” 老板娘适时递来一杯茶，夏目先生举杯。 敬完茶，夏目先生低头鞠躬，退出餐厅：“不打扰你们用餐，慢用。” 一门手艺传承一百多年，头自己钻研五十年。 这份对职业的追求，令杨平肃然起敬。 任何职业，只要体会其中的乐趣，孜孜不倦地追求，就能实现自我价值。 这或许就是工匠精神吧。 其实中国人的工匠精神不比日本差，甚至是日本的老师，不过这个浮躁的年代，大家已经失去了自我。 什么东西都想走捷径，都想通过造假来达到目的。 浮华褪去，最后一定会重新找到本真。 看看各行各业那些百年品牌，同仁堂，云南白药、茅台酒、全聚德等等，不照样传承下来。 这些品牌当年凝聚了先辈的智慧与心血，每一样都是最求完美的精品。 中国古代的陶瓷，说白了就是玩泥巴，把泥巴玩出一个前所未有高度，赚取白花花的银子，欧洲花了四百年时间，才仿制成功。 更不要说都江堰、赵州桥、长城、大运河这些古代工程。 一边用餐，一遍聊天。 杨平、苏南晨、程老板、高桥，交谈甚欢，自然聊到了宁玗的病情。 “杨博士，这台手术的难度比冯教授更难！” 高桥忧心忡忡，毕竟人的能力有极限，外科的医生的极限在哪，他心里清楚。 就算杨平的解剖出神入化，手上的刀功炉火纯青，但是，那两颗小肿瘤，如果不能找出来完整切除，手术意义不大，而且手术过程中危机重重。 “我们医院与顺天堂医院，还有日本其它几家医院，一起会诊，一直无法拿出合适的方案，也曾经与梅奥的约翰内森教授连线，他的想法更多，但是也不敢挑战，表示成功率很低。”高桥眉头紧皱。 “约翰内森？”杨平只是问问，没有再说下去。 “对，他是三井的老师，三井是年轻的教授，精通脊柱与颅内手术，日本神经外科的未来之星。”高桥接过一碗米饭，双手递给杨平。 这米饭的味道真是好，而且卖相非常棒，从未见过如此米饭，晶莹透剔，如粒粒珍珠般。 不仅宁玗的病例，还有一位藤原久作的病例。 当然约翰内森隐去了病人名字等信息，杨平自己在系统空间调阅了藤原久作的病例。 “没错，这个病例比冯教授更难的是小肿瘤的定位，仪器可以定位肿瘤的位置，却没有主观灵动性，无法帮助我们设计一条独特的入路，人工智能或许可以帮助我们，但是前提是它要掌握脑干的大量解剖知识和手术经验，很可惜，目前世界上这一类手术加起，全部喂来给它，也没用。” 杨平吃完几块牛排，刺身因为是生食，杨平不习惯吃生食，一直没碰。 以前轮科的时候，在神经外科看到过病例，因为吃生食，脑袋里长很多寄生虫，那时候有了阴影。 “那我们怎么办？” 高桥显然将立场放在杨平这边。 “不用过于担心，我花了很多时间，研究这个病例，找到一条入路，它可以成功避开险要的部位，到达肿瘤，只是入路有点复杂。” 这几句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恐怕一个顶尖神经外科医生终其一生，也不一定能够研究出这种符合要求的入路。 但是从杨平嘴里说出来，高桥又无法怀疑，在他的印象中，杨平是一个不断创造奇迹的人。 只要深入接触杨平，就会明白，绝对不能按常人的思维来揣度杨平。 爱因斯坦的相对论，据说当年只有两个半人能够看懂，但是不妨碍它的先进性。 “有纸和笔吗？” 高桥立刻吩咐旁边的服务员，取来纸和笔。 杨平在纸上画出图纸：“你看，这些神经核团就像岛屿与暗礁，这是手术入路，也就是安全航线，这是我们的目标肿瘤。” 高桥拿过纸，看完后，不禁背后冒汗。 理论上，这入路非常优越，可是实现起来，非常难。 就像在世界上最危险的海域玩冲浪你看，那个最大的浪花要压过来，你冲过去就可以了。 这句话说出来很轻松，做起来，玩命都不够。 这种曲折的入路，全程在核团的间隙中游走，有几段简直贴着神经核团穿过去。 “怎么可能做到？” 高桥一直盯着图纸看。 “高桥君，不用担心啦，就像我们家的夏目，一条三公斤的鱼，可以切出五百多片，有些东西在你这是极限，对另一个人来说，说不定只是起点线。” 老板娘一遍添茶，一边安慰高桥。 程老板夹起一片生鱼片，几乎透明的，薄如蝉翼，在灯光下照看，居然十分均匀。 这种刀功真是了得。 “真是好刀功！算不算日本第一刀？”程老板赞叹。 “我也不知道排第几，我只是不断超越自我。今天我的，超越昨天的我；明天的我，超越今天的我，这才是人生的意义，这个重量的鱼，我已经很久没有突破，一直是五百零四片，今天成功提高一片，做到了五百零五片。” 夏目老板从厨房出来，端上一碗饭后热身的汤。 第476章 我的解释你满意吗 东京大学附属医院，已经有一百六十多年的历史。 它与顺天堂医院，代表日本最顶尖的医疗水平，也是全球十大顶级医院之一。 去这所医院看病，不是能否挂号的问题，而是一定要有推荐信才能去该院就诊。 他们的医生绝大多数毕业于东京大学医学部，东京大学医学部的临床专业，号称全日本最难考。 学霸中的学霸，才有机会进入东京大学医学部的临床专业。 所以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只有外星人才能考进去。 可见这些医生，是日本医疗界精英中的精英。 宁玗的最后一次术前病例讨论将在周六七点半开始，八点四十结束。 因为九点，亚太骨科协会学术论坛开幕。 这次病例讨论，除了骨科、脑神经外科、中央手术部等相关科室参加，还有事务部、高难度新医疗评价部等行政部门参与。 因为这是一次高难度高风险的手术，即使有藤原正男签名，池田点头，各个部门还是非常慎重。 手术难度太高，而邀请的外院医生资历太浅，毫无名气。 医院能够同意这次邀请，完全依靠藤原正男背书。 脑神经外科的小森大介已经不是一次向医院高层提出质疑：宁玗的肿瘤涉及上颈髓和延髓，主要手术需要脑神经外科来完成，而脊柱外科的任务是帮助打开骨质窗口，以及重建颅底与脊柱稳定性，现在藤原正男有点喧宾夺主，代替脑神经外科邀请外院医生，此事并未经过自己同意。 池田教授给出理由，宁玗家属委托的律师团已经正式通知医院，提出邀请中国三博医院的杨平博士主刀手术。 作为宁玗治疗组的主要成员，藤原正男与中国三博医院存在私交，由他出面邀请，并无不妥之处，也符合东大医院目前的相关程序。 不仅小森大介教授，整个脑神经外科与一部分骨科医生，对此次邀请外院医生，都持有强烈的反对意见。 除去国际顶尖专家的学术交流，请外部医生来主刀手术，应该是多年前的事情，那一次是邀请心脏外科的天野笃。 天野医生也是日本人，因为他的心脏冠脉搭桥手术出色，被邀请到东大医院主刀手术。 当时，因为他并非出身东京大学医学部，供职的医院也平淡无奇，无法与东大医院相提并论，收到整个东大医院的质疑与反对。 也是引起一阵轰动，很多人认为这是耻辱。 如果按照这个逻辑，现在邀请杨平来主刀，他们觉得这是奇耻大辱。 东大医院已经堕落到如此地步？ 医生们愤怒的呼声如暴风雨般。 东大医院的少壮派，骨科的佐佐木，脑神经外科的三井，这些都是代表人物，要是没有森严的医疗制度约束，他们会拒绝执行空降团队的任何医疗意见。 没有池田教授的坐镇，这些人肯定已经逼迫医院取消邀请。 池田教授是东大附院的泰斗人物，藤原正男是他的得意学生，而小森大介也算是他半个学生。 对于脊柱的肿瘤，曾经是脊柱外科与脑神经外科的交叉领域。 脑神经外科医生擅长在脊髓上开刀切除肿瘤，经过骨组织开窗进入脊髓与延髓，他们对入路的理解也是一塌糊涂。对重建脊柱与颅底的骨性稳定，更是束手无策。 而作为骨科的分支，脊柱外科医生，擅长打开脊柱和重建脊柱，精细地重建脊柱与颅底的稳定性，但是他们对脊髓的肿瘤切除，似乎弱于脑神经外科。 于是脊柱外科医生开始学习如何彻底地切除脊髓肿瘤，而脑神经外科医生学习如何经过骨组织开窗到达肿瘤，完成肿瘤切除后，又如何重建脊柱与颅底的稳定性。 这样，贯通上颈髓与延髓的肿瘤，将两个专科绑在了一起。 杨平的助手宋子墨，空降东大医院的第一天，脑神经外科与脊柱外科医生都如临大敌。 宋子墨这种天才人物，跟随杨平这么久，无论理论还是手术，都是杨平亲手指导。 他全然不怕这些按耐不住嚣张的日本“天之骄子”。 周五的晚上，杨平还在郊区吃饭的时候。 脑神经外科医生办公室，宋子墨和日本医生聚集在一起，商量手术的准备工作。 “为了防止激光刀出现故障，超锐刀片准备多一点，需要二十块，术中需要精细操作，随时要保持刀片的锐利程度。”宋子墨命令。 “有必要吗？”主管医生樱井弘一停下记录的笔，问道。 “我不是跟你商量，而是在下达命令，明白吗？”宋子墨低沉带有磁性的声音。 “他只是向你了解原因，以更好地执行你的命令，日本刀片质量非常好，锐利度和耐久性都非常优秀，五片足益，这种超锐刀片非常宝贵，准备太多是一种浪费。”另一个医生帮助樱井说话。 其实樱井纠结刀片的数量，不过内心的抵触心在作怪。 宋子墨回头看了这个帮腔医生一眼，他与旁边的其他医生，上扬的眉毛，微翘的嘴角，无不透出排斥与轻蔑。 “我再次重申一句，为了节约时间，我的每一条命令，你们只需忠实执行，我只为病人负责，为我的上级医生负责，没有义务对你们负责，明白吗？” 流利的日语，不容置疑的语气，加上帅气高大的身材，配上雪白的白大褂，让宋子墨在这群“天之骄子”面前，形成一股巨大的压力。 “我不希望久负盛名的东大医院让我的上级医生失望，他一早就会到达会议室参与病例讨论，高桥教授应该已经通知你们，打起精神，专注一点。” “如果办不到，告诉我，如果可以做到，请拿出应有的效率。” “还有，如果方便，给我换件大一点的白大褂。” 一米八五，可以做健身教练的身材，合适的白大褂还真是不好找。 宋子墨起身。 主管医生樱井在本子上不停地记录，他松了松西装里的领带，额头上全是汗。 三井和佐佐木旁边一直没有说话，受到委屈樱井望着三井。 三井按住他的肩膀，提醒：有什么事病例讨论上说。 这是藤原老师邀请来的团队，经过医院合法的手续，任何人必须遵守他的命令，这是医生等级制度决定的。 违抗上级医生的医嘱，不是一个医生应有的行为。 “宋君！请原谅樱井，我们会忠实地执行你的医嘱，保证手术顺利进行。” 三井鞠躬。 杨平缓和语气：“病例讨论明早开始，杨博士七点半会准时到达会场，我希望每一个人像你这样，我们应该团结一致，争取手术成功，我不希望任何人事后来鞠躬道歉，这是徒劳的！如果鞠躬可以解决问题，这台手术，我们为什么如此费尽周折，鞠躬一万次，不会让死去的病人原地复活！” “明白！” 三井再次鞠躬，佐佐木在一旁抑制内心不满。 他只是一个助手而已，居然将这些医生压制得不敢动弹。 明天的病例讨论，一定要激烈一点才好。 “宋君，他们只不过要一个合理解释，为什么准备这么多刀片，这是在日本，情况与中国有点不一样。”佐佐木语气平缓，但是绵里藏针。 弦外之音很明确：你不要将中国思维带来日本，我们的刀片质量非常好。 “你一定要知道原因吗？我可以告诉你，神户钢材事件，让我很难相信刀片在术中的表现，我的解释你满意吗？” 宋子墨毫不客气，他必须扫除这些人身上的不满情绪，为杨平的到来创造好的气氛。 所有日本医生立刻低下头，羞红了脸，他们从未受到如此羞辱，但是居然一时无法反驳。 面前这位中国医生，只是一个助手，却全身上下充满一种傲气，无所畏惧。 “我要回去休息，你们也早点休息。” 宋子墨打电话给其他人。 徐志良、张林、小五、梁胖子等人。 他们比杨平要提前一波到，现在正在手术室熟悉环境和器械。 请：m.yetianlian 第477章 他一定可以跟你回去 吃完饭，高桥带着杨平去酒店。 东大医院附近的酒店——森林本乡。 从江户川区到文京区沿途，高桥不停地跟杨平讲解东京每一处地方的景致与故事。 东京的繁华，连夜色也无法掩藏，即使深夜，依然热闹非凡。 很多居酒屋、酒吧、卡拉OK、电影院、零售商店等要营业到半夜，还有不少店铺24小时营业。 街头的霓虹招牌，流光溢彩，有英语的、日语的，很多夹杂着汉字。 “东京真正的精彩生活在晚上，白天工作忙碌压抑，晚上才能找到真正的自我。日本人下班之后，并不会着急回家，而是去小酒馆喝酒。大家认为，酒是最好的生活润滑剂，能卸下一天的疲惫和苦楚。” 高桥透过车窗，总结性地说。 这让杨平想起以前看过的动画片宫崎骏的《千与千寻》，里面有一个情景记忆犹新。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安静的街道开始热闹起来，各种酒馆、饭店开始人来人往，灵魂们乘着豪华邮轮来到汤屋里消费。 轿车到达森林本乡酒店。 这也是其它参会教授下榻的酒店，谈不上豪华，但是距离东京大学附属医院非常近，只有几百米距离。 从酒店大门出来，左转一百多米，就是东京大学大门，东京大学与东大医院只有一街之隔。 即使深夜，大家早早地等候在酒店门口。 当轿车停稳时，程老板抢先第一个跳下车，拉开车门，侍立一旁。 这让高桥有点措手不及，原本这项工作应该他来做。 人群中，杨平看到小苏，她快步奔上来，然后控制住脚步。 两人目光接触的那一刹那，心领神会。 真挚的东西就是这样朴素，无需大众广庭之下张扬。 宋子墨迎上来：“大家都不愿意休息，一定要等你。” “杨博士，欢迎来到东京！” 藤原美雪脸色绯红，跟杨平打招呼。 待大家都跟杨平打完招呼。 宁琪最后一个走上来，优雅地伸出手：“辛苦了！” “别客气！” 杨平轻轻地和她握手。 为了弟弟的事情，宁琪放下公务，亲自赶来日本，已经忙了很多天。 她可谓历尽磨难，早年丧母，弟弟离家十年，父亲抱憾离去，现在唯一的亲人弟弟，回到自己身边，却发生这样的事情。 这个三十岁的女人，此时脸上尽量显得平静，隐藏背后的焦虑与憔悴。 “别担心，找个地方，我看看宁玗的病历资料。”杨平安慰她。 “谢谢！” 杨平一下车就提出看病历，完全不顾舟车劳顿，宁琪十分感动。 此时的杨平，就像一座坚实的大山，成为她信心的唯一支撑。 “太晚了，要不要先休息？”程老板建议。 “是呀，不急，明天再看。”宁琪也不忍心。 但杨平执意今晚看病历资料，他在日本逗留的时间只有三天，每一分钟都要利用，以确保手术成功。 “我准备了套房，专门给你们开会用。”高桥立刻跟杨平说。 宋子墨提前两天到达东京，对这里已经十分熟悉，高桥准备的套房，他自然也很熟悉。 冬季的深夜，大家兴致都很高，聚集在森林本乡的套房。 宋子墨打开笔记本电脑，连接专用的阅片电子屏。 他将宁玗的病历治疗完整地复制在自己电脑里，也已经安排主管医生完成术前检查。 尽管这些医生心里有强烈抵触情绪，但是东大医院森严的医疗制度，保证了每一条医嘱都不折不扣地执行下去。 这些医生在心理上抵触，在行动上并没有任何越矩。 不得不承认，东大医院的管理，井井有条，特别细节方面非常到位，医生的素质也非常高。 每一个影像检查报告，书写非常规范详细，宁玗的头部增强CT报告，足足有十几页，描叙得非常详细。 病历资料附带十几副医生手绘的解剖图，作为文字病历的补充。 这些资料，杨平其实已经研究很多遍，现在再过一遍，好让宁琪放心，特趁机提前跟大家再一次沟通。 “怎么样？”宋子墨轻声地问道。 杨平的目光从屏幕上收回，接过程老板的茶：“肿瘤还没有转移，发现得非常早，可以彻底切除，手术要十分精细，将我传给你的绘图调出来。” 宋子墨立刻调出杨平的手绘图，杨平指着图画说：“这个较大的肿瘤与冯教授很相像，在切除的过程中，不可避免会出现几次心跳停播，你看，干扰这三个地方，都会出现停搏，不过不用太担心，只有及时，这种停搏可以逆转。但是这两颗小肿瘤，定位非常困难，要精准的沿着弯曲的入路到达肿瘤，非常危险，手术中所有人员要我们自己的人，宋子墨一助，徐志良二助，苏宜璇器械护士，周灿洗手护士，梁静麻醉师，张林小五负责维持手术室纪律。” “我们是临时手术执照，日方必须有一个主任级的教授上台。”宋子墨告诉杨平。 杨平点头：“可以，但日方教授绝对不能动手，只能象征性地站台。” “明白！”宋子墨记下来。 “明早术前讨论结束后，如果没有问题，手术时间确定，宋子墨仍然负责与东大医院的医疗技术沟通，高桥和徐志良协助你，张林你负责行政沟通，也就是三博医疗组行政官，小五协助你。” “我？行政？” 张林指着自己，他只会几句日语而已，怎么可能去沟通？ 大家对这种安排也一时无法理解，按道理，安排唐菲最合适，唐菲懂日语，不会出现沟通障碍。 “你说中文就行，高桥，你的中文老师借用一下，给张林做翻译？”杨平对这个中文老师印象很不错。 “没问题，唐老师，麻烦你了。” 高桥转头跟唐顺说，唐顺一直跟在旁边。 “好说，好说！”唐顺非常乐意。 “费用，我会另算给你，还是按小时算。” “可以，谈什么钱呢，要不现在就开始计算？” 很快，高桥和唐顺敲定了业务的变更。 “老徐，我这？不行呀，我几斤几两自己知道，业务方面那个什么的，有点单薄”轮到张林结结巴巴，向徐志良求助。 徐志良给他打气：“怕什么，杨博士说了，你负责行政沟通，行政？懂不？嘴上有功夫就行，你这张嘴足够应付，好多当院长的，也没见得有什么业务水平要求，是吧？人家不是当得好好的。” 这是鼓励我，还是嘲笑我呢？ 张林嘀咕着，不过听徐志良这么说，心里立刻有底，行政沟通，明白了，他立刻打起精神，挺直腰板。 “你不是从小就喜欢装逼吗？这次让你装个国际逼！” 徐志良拍拍他的背，附在张林耳边说。 “张林？没问题吧？”杨平见张林没有正式答应。 张林立刻举手：“保证完成任务！” “那就好！” 杨平继续讲解宁玗的病情。 “这个手术之前我反复已经跟大家讲过，现在还是要讲一遍，最危险的步骤，就是这两颗小肿瘤，按照这条显露路线，从神经核团间隙游走，最后到达肿瘤，有些地方操作空间十分狭窄，一旦失手，病人会心脏停跳，这种停跳无法逆转，全程不能有任何失误。” 在场所有人，都心里一紧，手术还没开始，心里已经七上八下。 宁琪心里也十分紧张，不过她相信杨平，这种信任仿佛不需要理由，是一种自然而然的信任。 “大家还有什么问题，时间已不早，大家休息吧。” 大家开始分头回房间休息。 “杨博士” 宁琪想说什么，但只是轻轻叫了一声。 脸上那种淡定，可以骗过别人，但是骗不了杨平。 “放心吧，没事的，有我呢！” “他一定可以跟你回去！” 杨平语气轻柔，但是十分自信坚定。 “嗯” 宁琪点点头，眼睛忍不住湿润。 脑干手术之所以难度大，风险高，就是因为这是生命中枢的所在，它们控制人的心跳和呼吸，生命中枢受到干扰，病人就会死亡。 随着神经外科的进步，大家对脑干解剖的知识的研究不断深入，医生们找到一些安全间隙，手术在这些安全间隙操作，就不会不危及生命。 但是这些安全间隙，目前也只是粗浅的解剖，远远没有达到成熟精确的地步。 所以即使有这些安全间隙，脑干手术的成功率为一直徘徊在20。 像宁玗这样的病例，目前世界上成功率是零，没有成功的先例。 藤原谷生也是一样，手术成功率为零，这些日本顶尖医生才为此一筹莫展。 “张老师，这是唐老师，让他跟着你吧。”高桥将唐顺推荐给张林。 “那个，唐秘书，叫唐秘书可以吧？”张林找到了感觉。 唐顺立刻跟张林握手：“当然可以，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翻译，叫我秘书也没什么不妥，放心，我的日语水平绝对可靠，不管是关西的，还是关东的，他们就是说方言，我都能给你翻译出来。” 张林和唐顺互加电话微信，方便联系，嘱咐唐顺明早一定半步不要离开，然后才和小五回房休息。 “五哥！你说，这么多能人，杨博士怎么挑我做这个医疗组的行政官？”张林还是不明白。 小五笑道：“这个负责行政沟通的，你也说了，是个官，我们几个人，你最像当官的，这位置非你莫属。你看宋子墨，重任在身，不能分心，身上也没这种气质；徐志良，算了，三句话能让东大医院减员；唐菲，本来条件不错，但是身上少了一股官气；只有你，张老师！浑身上下散发的气质，天生就是当官的料，这东西讲究气场，这个气场只有你张老师有，杨博士的决定一定是深思熟虑，绝非随意乱点。” “兄弟，真的吗？平时我怎么没发现，我还自带这种气质？”张林将信将疑，摸摸下巴。 小五点头肯定。 请：m.yetianlian 第478章 你是学生吧 早上七点，是东大医院的正常上班时间。 也就是七点，所有医生已经开始工作，而有些年轻医生，五点就已经到达医院，做一些准备工作。 每周两次的病例讨论，一般是从早晨七点半就开始，到九点结束，可见东大医院每天时间安排非常紧凑。 今天关于宁玗的病例讨论，也是七点半开始，到八点就结束，因为亚太骨科协会学术论坛九点开始，时间衔接必须紧密。 在高桥的带领下，杨平六点到达东大医院，路上随处可见行色匆匆，身着笔挺西装，提着公文包埋头赶路的医生，有年轻的，也有老教授。 其中一个老教授手里还提着打包的早餐，走路非常快，仿佛一秒钟都不愿意浪费。 据说他们到达科室的休息间，吃早餐时也不会闲聊，吃完后快速投入工作。有些边吃边翻看最新的医学期刊，不放过任何碎片化的时间。 杨平首先到神经外科重症监护室看望宁玗。 宋子墨和徐志良也跟在杨平身旁，重症监护室不能进太多人，团队其他人已经去病例讨论的会议室。 很多日本医生已经在重症监护室等候，等候这位来自中国的医生，究竟何方神圣，能够让藤原教授极力举荐。 全世界的重症监护室大概差不多，医生护士都在忙碌，大屏幕上显示每一个病房的监控画面。 各种机器拼命的运转，维持着这里的每一条生命。 宁玗躺在病床上，目前依靠临时起搏器维持心脏的搏动。 他的肿瘤严重影响心跳中枢，导致心肌搏动减慢，无法形成有效的泵推动力，只能借助临时起搏器维持正常的心率。 为了减少氧消耗，减轻脑与心脏的负担，宁玗处于镇静状态。 主管医生樱井侍立在一旁，心里十分不情愿，即使戴着口罩，从眼神也能看出。 三井、佐佐木也一早在重症监护室等候，他们总算见到了高桥崇拜的杨博士。 除了这三个日本医生，周围还围着一大圈医生，有中级职称的，也有高职称的，东大医院邀请来的专家，怎么都要见识一下。 神经外科主任小森大介没有出现，或者是真有事来不了，或者是不情愿出现在这个场合，或者用这种方式抗议冷场。 曾经不可一世的高桥君犹如小学生站在杨平身旁，手里拿着笔记本。 而高桥的身后，站着几个年轻医生，全部带着笔记本，随时记录，这些医生是高桥的下级医生和学生。 樱井汇报病历，语气有点懒洋洋，有人忍不住笑出声。 宋子墨刚想说话，杨平用眼神制止他。 “樱井医生”高桥很是不快，以上级医生严厉的语气斥责。 高桥比佐佐木和三井的资历更老，是他们的师兄，在骨科，仅仅次于藤原的存在，虽然不是同一个科室，樱井也不敢造次，立刻改正语气。 无论如何不情愿，樱井都认认真真汇报完病历。 杨平听后只是说： “我要查体！” 高桥立刻收起笔记本，在一旁协助，又是递送手套、叩诊锤，又是帮忙摆体位。 让一旁的众多医生傻眼，这是平时高高在上的高桥教授　　杨平一直没有说话，越是不说话，高桥越是心有不安。 是不是生气了　　三井！佐佐木！樱井，这帮无脑的家伙。 杨平查完体，脱下手套，高桥双手接过，扔黄色垃圾桶。 杨平的目光转向监护屏幕，一个学生立刻上去，高桥叫回学生，亲自动手，用手指指着屏幕的数字，一个一个地帮助杨平读出来。 然后又操作床旁的触摸屏幕，调阅出图片：“杨博士，这是最近一次头部MR检查结果。” 杨平浏览完最近的MRI图片：“高桥，将原图调出来，肿瘤边缘的就行，过一遍，快一点。” 即使肿瘤边缘的原图，也有几千副，快速地闪过。 “停！” 杨平让高桥将图片定格下来，手指指着图片：“这里！是伪影，必须去掉，否则会影响手术定位，我们手术中要使用极为精确荧光显像，这种细微的伪影，对一般病人没有影响，但是这个病人，任何误差都会导致手术失败，所以，这个伪影必须去掉。” “明白！”高桥立刻用笔记下来。 “这不是伪影，我们使用的是东芝最新一代的MR，在进行矢状面冠状面图像层叠的时候非常精确，这里是肿瘤对周围组织压迫，造成血流减慢引起的图像改变，普通MR无法识别，但是我们的机器可以，目前教科书没有这些知识的论述，所以没有这方面知识的医生，很容易做出错误判断，比如判断为伪影，目前《JournaloNeurosurgery上有文章对此做过专门讨论，杨博士有空应该读一读。”三井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伺机而动。 当杨平说出那个图像是伪影时，三井终于开口。 能够准备识别这种图像的医生，屈指可数，大多数医生直接忽略，压根看不出这个影像改变，杨平能够发现，算是不错，不过当成伪影，说明水平还是不够。 杨平博士，不过如此。 所谓高手出招，一出手就知道深浅，三井心里大概有底了。 “杨博士，建议有空研读这类文章，另外，一定要保持与世界顶尖专家的交流，这类病例，不是一般人可以接触的，影像阅读不过关，贸然进行手术，非常危险。” 高桥对三井的语气非常不满，认为在这种公开场合，即使学术争论，不应该带有这种挑衅嘲讽的暗示。 所有人都看着杨平，樱井尤其解气，受了宋子墨的气，三井终于出手相助，教训这些家伙。 高桥正犹豫，怎么翻译合适，但是宋子墨已经帮忙翻译。 “这位应该是你的学生吧”杨平一直盯着屏幕，不紧不慢地问身旁的高桥。 仿佛杨平根本不在乎三井语气，要不是三井开口，可能没有意识到有这么个人站在旁边。 “杨博士，对不起，忘记跟你介绍，这位是三井医生。”高桥脸红地介绍。 知道这帮人不满，没想到会公开发难。 高桥原本没有打算介绍三井佐佐木这些人，他们的态度不好，有偏见，而且在高桥心里，这些人对杨平来说，已经算是学生辈，没必要一一介绍。 “三井医生！准教授，精通脊柱与颅脑外科”佐佐木不满高桥这么简单的介绍，帮忙补充。 准教授，就相当于中国的副主任医师。 “哦，三井医生，时间有限，我只能简单说说，你看的那篇文章观点是错误的，那不是周围组织血管受压迫而导致的影像改变，而是伪影，是机器软件算法问题导致的。” “当然，对这个问题，不是你一个人，很多医生存在认识不够，因为大多数外科医生不懂影像设备的原理，而影像设备工程师不懂医学，两者自然形成交叉空白区，这个影像改变正好处于知识空白区，相信下一代算法改进会避免，如果讲得太多，涉及你的知识盲区，会造成理解困难。” 高桥立刻翻译过去。 理解困难笑话。 三井从未受到这样的羞辱，这语气真把自己当学生了。 周围可都是东大医院的医生，好多还是年轻医生。 “这篇文章可是梅奥的约翰内森教授写的。”三井很是自豪，约翰内森是世界顶尖神经外科教授之一，也是他的老师之一。 往深了说，这个什么三井真听不懂。 大言不惭，居然怀疑《JournaloNeurosurgery，怀疑约翰内森教授，不知道这个年轻中国医生哪里来的勇气。 三井十分气愤，还想理论，但是杨平根本不再理他，正跟高桥说话。 “高桥，现在联系影像科医生，重新做MR，把参数修改一下，可以避免这个问题，我把参数写给你。” 高桥立刻递过笔记本和笔，杨平写下一连串的参数。 “按照这个去做MR，做完后我再看看，其它没有问题，就这个MR要重做。” 有时候影像机器参数的设定也是一名高深技术，利用一些参数搭配，可以避开一些问题，得到想要的图像。 “樱井医生，马上执行，杨博士病例讨论结束前就要见到最新的图像，按照这个参数去拍，不要有任何更改，明白吗？你，跟着去。”高桥不放心，从身后自己带的医生中中，挑选一个去监督。 同时，高桥心里立刻记下这串数字，以他的经验，这是非常宝贵的知识。 以后碰到此类情况，自己就可以避开陷阱，以后有空还要请教杨博士，着个伪影究竟是怎么回事，因为现在教科书和论文都没有发现，还是杨博士首次提出。 三井这些狂妄无知的家伙简直就是可笑。 “杨博士你看，术前还有什么问题，病例讨论七点半开始，我们要赶过去。”高桥看了看时间。 杨平觉得也没有什么疏漏的：“没有其它问题，高桥，这些学生，你有空要给他们一讲这方面的影像学知识。” “明白！我会的。”高桥恭敬地回答。 刚刚不是介绍过，怎么又把我当学生　　三井、佐佐木一脸茫然，有气不能出，十分不爽。 最新。 第479章 老朋友 藤原正男想在病例讨论之前与杨平见面，高桥看看时间，说： “杨博士，藤原教授想见你，他正在办公室等你。” “我应该去拜访他。” 杨平礼貌性地说。 离开神经外科ICU，宋子墨和徐志良去病例讨论的会场，高桥带着杨平来到藤原正男的办公室，藤原已经等候多时。 藤原正男跟韩主任年龄差不多，头发是板寸短发，夹杂着一些白发，但显得十分精神。 杨平第一次见到藤原正男，突然想起《精武英雄里的船越先生，尤其气质，简直太像了。 “藤原老师！这是三博医院的杨博士！” “这是我的老师藤原先生！” 高桥恭敬引荐。 “杨平博士！” 藤原正男有点迫不及待，立刻起立，先是微微鞠躬，然后握住杨平的手。 这位日本顶尖教授此时有点激动，终于见到杨平。 虽然藤原知道杨平很年轻，还是在读博士，真正见面，还是感叹——太年轻了。 在外科医生的精英中，即使被称为年轻人也大多三十五六岁。 像三井、佐佐木这样天赋极高的人，不到三十五，就拥有成就，在日本也是非常罕见。 但是面前的杨平，比三井、佐佐木年轻很多。 “真是英雄出少年！” 藤原用日语说出一句中国名言。 第一次了解杨平，是去年的三博医院学术会，两家医院同台直播手术。 本来藤原没有将三博医院放在眼里，完全出于推广医术，才参与这次会议。 没想到那次会议，让藤原颠覆了认知，一个年轻医生居然完成自己曾经折戬沉沙的手术。 后来派出高桥与美雪进修，他们带回来大量资料，藤原深入研究，不得不佩服，杨平是一个天才外科医生。 “没想到杨博士这么年轻！” 藤原正男很是激动，重复着这些话，妹妹经常在耳边提起的——站在世界之巅的男人。 果然，眼神流露的那种自信，给人一种身处巅峰的感觉。 “请坐！” 藤原不会中文，与杨平沟通依靠高桥翻译，不过他自学了一些简短常用打招呼的中文词语，诸如你好、请坐、再见。 高桥在一旁帮忙倒茶： “藤原老师听说你喜欢喝茶，准备了地道的中国龙井。” “非常感激，久仰藤原教授，在骨科领域成绩斐然。”客套话，杨平该说还是要说。 “过奖！杨博士！见到你非常高兴，高桥，美雪，已经无数次提起你——富有想象力的创新，炉火纯青的手术技能，在困境时超越常人的冷静。所以，我一定我要邀请杨博士来东大医院主刀手术，可能高桥已经跟你说过，此事在东大医院，被视为对传统权威的挑战，可我不这么认为。我认为，医学应该纯粹，所有努力的目标只有一个，为病人解除病痛，于此之外的皆是细枝末叶。”藤原举杯示意杨平品茶。 “藤原教授的见识，晚辈钦佩不已。” 杨平小喝一口，这龙井，确实地道。 跟着韩主任喝茶，杨平现在对茶多多少少有点了解。 “不必客气，我看过你的手术视频和解剖手绘图，而且你的手绘图我已经珍藏，简直就是艺术品。杨博士的论文，我也拜读，每一篇细读之后，发现都是对医术充满智慧的革新。我坚信，杨博士未来会在世界医学大放异彩。稍后的病例讨论，可能会出现一些不和谐的气氛，我已经极力避免，但是还是没办法控制，一些虚名已经助长东大医院滋生偏见与傲慢，还望杨博士不要介意。” “学术争论，越是激烈，越是能够明辨问题，谢谢藤原教授力排众议，邀请我主刀手术，我替病人和家属谢谢您！” “这是医生的本分，我很喜欢杨博士经常使用的词语——本分！我的所做所为只是坚守医生的本分而已。” 高桥或者美雪，应该经常与藤原谈到杨平，藤原非常熟悉杨平，连平时习惯用词也清楚。 “这是你的手绘图，我做了放大处理。杨博士，你设计的手术入路非常科学，脑干及上颈髓内入路在众多神经核团的间隙，而进入颅内及椎管的外入路，也配合内入路，整个入路衔接十分精密。要设计如此复杂的入路，必要条件是至少积累几百例的脑干和上颈髓正常解剖，加上几百例的病理解剖，我百思不得其解，杨博士如何能够完成如此多的积累。至于手术的安全与效果，在冯教授的病例已经得到体现，很多人认为那只是偶然，我绝不这么认为，世事的偶然，其实背后是没有发现的必然。” 杨平的手绘图被放大显示在电脑屏幕上。 藤原正男果然不愧为日本顶尖外科专家，大师级人物，对问题的研究深入不是常人所能及。 的确，杨平在系统空间，经历了数百例正常实验体解剖，又经历几百例病理实验体解剖研究，才设计出这套堪称完美的安全入路。 医学必须建立在积累之上，没有任何捷径可以走。 “我只不过比别人更加投入而已。”杨平不想做过多的解释。 藤原正男仿佛有所感悟地说： “我明白了！凯库勒为了弄清楚苯的分子结构，日思夜想，有一天在梦里见到一条蛇，咬住自己的尾巴，形成一个环形。醒来后，他受到梦境启发，提出了苯环结构假说。这就是全身心投入后获得的灵感。我想，杨博士应该也是全身心投入医学，获得的灵感自然比别人更多。” 天赋与投入，让这位年轻人比别人更容易获得突破。 “这个崭新的入路，虽然非常科学巧妙，但是实施起来，危机重重，杨博士应该有把握” 藤原正男已经研究很久，非常清楚手术的艰难。 “作为医生，我几乎不做无谓的冒险，因为生命只有一次，不可重复。”杨平回答。 不打无把握之仗，这是杨平格言。 “说得太好了。我很想知道，这条路线在神经核团之间穿越时，如果不慎损伤神经核团，哪怕是轻微的损伤，尤其这里，有没有补救的措施？” 藤原正男的手指落在图画上最危险的地方。 “藤原教授，这种手术，这条路线，不应该存在失误，所以——没有补救措施，也不需要补救措施！” 藤原正男倒吸一口凉气。 好自信的口气！ 不过杨平的话说得对，这种手术，根本没有补救措施，失手就是心跳停搏，不可逆的。 “高桥，你问问会议什么时候开始？” 高桥知道藤原老师有话单独和杨平说，他退出办公室关上门。 “杨博士，非常抱歉，我有一些与学术无关的话要跟你说。” 藤原略作思考后说。 “藤原先生，不用客气。” 杨平也不知道藤原教授究竟想说什么。 “我的妹妹——美雪，给你带来的麻烦，我以哥哥的身份向你道歉，请原谅她的率真。” 藤原的话很真诚。 杨平也没有料到，藤原要说的话跟美雪有关。 “美雪小姐真诚率直，也没有给我造成多大的麻烦，藤原先生无需在意。” “美雪在家中排行最小，我记得，我已经上大学，她才出生，所以她从小倍受宠爱，喜欢我行我素，最近，家族为她安排的婚姻，她断然拒绝，这让家族的老人十分难堪，也让我头痛不已。” 所谓长兄如父，在日本社会，依然有这种传统华夏文化的印记。 在日本，居然还有包办婚姻？ 不过杨平想想，哪个地方都差不多，像藤原家族子弟，婚姻已经不再单纯，而成为资源整合的手段。 藤原正男说话间时不时打量杨平，他知道这样不礼貌，但还是忍不住。 美雪眼光果然不错，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藤原心里感叹。 “杨博士，我陪你去会场！” 藤原抬手，看看手腕的表。 “谢谢！”杨平起身。 藤原希望自己能够控制住会场的气氛，不要弄得太尴尬。 高桥在前方领路，藤原教授陪着杨平，向杨平介绍东大医院的概况，打听韩建功教授的近况。 “韩教授最近可好？” “他非常好。” 藤原并表示，当年韩建功在东大医院学习时，他俩关系很好，同在池田教授手下。 “你昨天晚上用餐的吉湖屋，当年我和韩教授一起去过，那时我们比赛吃鱼，比谁剩下的骨架完整干净，可最后不分胜负，我们剩下的鱼骨架完整，上面竟然找不出一点鱼肉，哈哈，看来，现在我必须得认输。”藤原正男边走边说。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会议室的门口。 偌大的会议室，起码坐了一百多人。 一排一排，整整齐齐的白大褂，里面都是西装领带。 教授、准教授、讲师、助教，研究生、实习医生，按级别排下去。 第一排是池田、伊藤、小森大介、松井赖忠、小林笃等人。 松井赖忠是顺天堂医院神经外科主任，伊藤的学生，小林笃是顺天堂医院脊柱外科主任。 除了日本教授，还有参加亚太骨科协会学术论坛的各国医生，听说有罕见病例的讨论，也闻讯赶来。 其中有澳大利亚、新加坡、马来西亚、泰国等国家的医生。 新加坡的林名远教授就在其中。 第一排，一位日本教授不时回头看向门口，当看到杨平的时候，杨平觉得他非常面熟。 杨平的记忆力很好，过目不忘。 小林笃！ 顺天堂的脊柱外科教授——小林笃。 在马来西亚鹰阁医院时见过。 果然是——杨平博士！ 小林笃立刻起身，走到门口迎接。 当他看到屏幕上杨平的名字时就知道，世界上不会再有第二个这种天才人物，敢于主刀这种手术。 “嗨，你去干吗？” 身旁的松井赖忠，顺天堂神经外科主任，伸手去拉住小林教授。 “那是我的老朋友，我尊敬的老朋友，我必须去迎接！” 小林教授不理会松井赖忠。 “真是——” 丢脸！ 松井教授心里骂道，他之前出国，没有参加藤原谷生的会诊，回来后听到伊藤教授发脾气，说池田居然同意藤原正男邀请一个中国无名医生来东大医院主刀手术，让日本医疗界颜面扫地。 在这种场合，小林教授居然不顾团队的立场，屈身去迎接所谓的老朋友。 而且，从小林的眼神，分明看到的是崇拜、奴颜、卑躬屈膝，真是混蛋！ 最新。 请：m.yetianlian 第480章 答辩会 “欢迎杨博士！” 小林笃非常恭敬，当时在鹰阁医院，他亲眼看到杨平的手术，记忆犹新。 “难道小林教授认识他？” “他是小林教授的朋友？” “他们好像很熟的样子！” “你看，小林教授鞠躬的幅度，很尊敬他呢。” “听说这个年轻人还是高桥的老师？” “究竟什么人，这么厉害？” 会场里的日本医生，再也控制不住，开始低声议论，尤其年轻医生，忍不住侧身探头去看杨平。 伊藤转头看池田，希望他对这种骚乱有所表示，但是池田闭目养神，毫无动静。 伊藤只好干咳两声，暗示松井赖忠。 松井赖忠来自顺天堂，不便出面维持会场次序，只能给小森大介和三井辅佑一个眼神。 小森教授立刻起身：“安静！保持安静！这是病例讨论。” 会场这才勉强安静下来，藤原正男拉着杨平坐在第一排，自己旁边的位置，高桥步向讲台主持会议。 与其说是病例讨论，不如说是杨平的答辩会，对宁玗手术方案的答辩会。 伊藤、松井、小森、三井、佐佐木等日本医生，全部严阵以待，希望在会议中讨回尊严。 甚至小森和三井希望，通过这场病例讨论拿回宁玗的主刀权力。 毕竟支持杨平的只有藤原正男和高桥，新增加的小林笃也是单枪匹马，老教授池田不过是维护藤原，迫不得已。 那些参加学术会的各国医生，不过是旁观者，凑个热闹而已。 从人数来说，小森和三井占绝对优势。 “不用太在乎大家的反应，学术争论，直接一点，他们需要一场认知风暴。”藤原正男低声交代杨平，他对杨平很有信心。 要说做手术这东西，还有谁比杨平研究更深，系统空间无数病例的实践，让他对这些异样的目光毫不在乎——宁玗这台手术，除了他能做，好像暂时没有谁能够做下来。 “大家保持安静，宁玗的病例讨论现在开始，关于宁玗的病情，稍后请樱井医生介绍，大家手上的平板也可以调阅，我们准备了、日语、英语多国语言版本。我们有幸请到中国三博医院的杨平博士为宁玗主刀手术，他是目前世界上唯一对这种病例拥有成功手术经验的医生，有请杨博士。” 高桥主持会议，杨平起立，向池田和伊藤微微鞠躬，再转身向大家为鞠躬，然后坐下。 “很幸运，杨博士也是我的老师，我曾经在三博医院跟随杨博士研修半年，受益匪浅。” 高桥说这话时，一点也没因为年龄的差距而觉得不妥。 这是它第一次在公开场合表明与杨平的关系，感到非常自豪，他明白，以后这个身份将是无上的荣耀，不是谁都能够拥有。 话还没落音，会场控制不住骚动起来。 杨博士！ 高桥文哉的老师，传言是真的。 当时参加过三博医院骨科学术会的医生，对杨平并不陌生，也知道高桥与他的渊源，只是不知道这么戏剧，杨平成了高桥的老师。 “丢脸——” 松井赖忠很是气愤，伊藤不停地望向池田，高桥在这种场合说出如此有损团队声誉的话，希望池田出面干预，毕竟自己不是东大医院的人。 可是池田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他心里也反对，但这个年轻人是藤原请来的，他必须维护自己的学生藤原。 “丢脸！” 松井赖忠重复。 “我听到了，不用重复，不是谁都有机会像高桥这样丢脸的。”小林笃对松井嗤之以鼻。 “你认识他？”松井赖忠觉得小林笃怎么怪怪的。 “当然，就是因为他，我认识了奇妙的二重局、三重局病例，还记得那个硬脊膜动静脉瘘的病例吗，最后我解决的，那就是一个罕见二重局病例，从杨博士那学来的，要不是我已经知道，恐怕会陷在里面出不来。” 此时，樱井已经汇报完病历。 “欢迎杨博士上台！给我讲解手术方案。” 在低声的议论中，高桥将杨平请上讲台。 杨平站定，试了试话筒： “谢谢藤原教授、高桥教授及诸位，给我这个机会，每一个医生的专长不同，所以，才会有学术会和病例讨论，目的是相互交流，取长补短，集思广益。三人行，必有我师，在医疗行业尤为适用，在坐的每一个人，都可能在某方面是我的老师。但是关于宁玗的病例，的确，我的经验比较多，而且是世界上唯一拥有成功经验的医生，目前我已经主刀两例同类手术，全部获得成功，病人没有留下后遗症。” 要是其它病例，说两例，会让人笑掉大牙。 但是这种病例，世界上最顶尖的外科医生都不敢动刀，成功两例，这可是绝对值得炫耀的。 三井举手。 “有请三井医生！”高桥将话筒递过去。 三井起立：“杨博士，我很想知道，仅仅只有两例病例，其中会不会有偶然的因素。” 弦外之音——运气。 杨平微笑着说：“这位医生，要知道偶然因素在这种手术成功因素中的比例，很容易判断，请你用毕生的运气，按奥运会射击规则，连续打两个10.9环给我看看。” 话刚落音，整个会场被杨平的幽默风趣逗笑。 三井一时回答不出来，只好坐下。 他强压住心中的怒火，本来想挑起大家积极发言的气氛，但是一冒头就被打下去。 佐佐木的手按在他的背后，示意安静。 “作为医生，我们最需要的是运气，但最不能依靠的也是运气。这种病例，要想手术获得成功，从头至尾，必须是10.9环。” “首先必须拥有一条安全入路，目前所有的现有入路都无法满足要求，这是手术成功率为零的原因，所以我设计了一条入路，来满足这个手术的要求。” “大家看！这是我的手术入路局部解剖手绘图。” 高桥操纵电脑，跟着杨平的节奏，将手绘图呈现在会议室大屏幕。 精致漂亮的手绘图，超写实主义手法，犹如艺术作品一般。 说好的病例讨论，似乎以讲课做了开局。 光是这些手绘图功底，想站出来说话的人，都要掂量掂量。 “漂亮！真是漂亮——” 池田教授扶了扶又黑又圆的镜框，不由自主地赞叹。 东京大学医学部对医学绘图要求非常高，每一个毕业的学生都必须掌握优秀的绘图能力。 但是那些曾经引以为傲的医学绘图，在这些图画面前，犹如幼稚园的画稿。 “这是手绘的吗？” 池田教授不相信这是手绘图。 “我也不相信，但是高桥亲眼见过他绘图，而且高桥跟随他学习半年，绘图能力提升很多，现在轮绘图，东大医院没谁比得上高桥。”藤原满意地说。 “如果确实手绘图，真是了不起的年轻人。”池田教授盯着屏幕上的图片目不转睛。 神经核团犹如岛屿一样，有些距离稍远，有些紧挨在一起，红色的手术入路指示线在间隙间游走。 拇指大的脑干被放大成世界地图一般，上面各种结构被清晰的标注。 这需要花费多少心血才能拥有如此深入的研究，光解剖尸体都需要付出数年的精力。 “在拇指大小的脑干上做如此复杂精细的操作，以目前的手术工具，恐怕不太现实，就算手术机器人也没办法。” 有了三井的教训，小森大介表现得很谨慎，他语气平和。 最近几个月，小森大介做过大量脑干肿瘤手术，但是这一类还没接触过。 “你说得非常对，有了这些入路，以后如果手术机器人可以精确到0.1毫米以下，能够获得良好触觉反馈，那么，脑干手术会轻松很多，但是很可惜，现在的手术机器人精度暂时无法做到这么高，更重要的是缺乏良好的触觉反馈，所以一切只能够靠医生的双手来实现，难度很大，但必须这么做。” 小森大介咽了咽唾沫，像被人点了某个穴位，不再说话，看着这弯弯曲曲的入路就害怕。 整个手术要连续地获得10.9环，一次失误，哪怕10.8环，就会致命。 “你没有什么话要说吗？”伊藤对身旁的松井赖忠说。 松井一直在想提问，但是实在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总不能让伊藤老教授出面吧，松井略微思考后举手。 “杨博士！” “请说！” “我想知道，对于上颈髓与脑干的解剖，你画出如此漂亮的图画，你研究了多长时间，解剖过多少尸体标本？收集过多少脑部MR和CT的图片？还是说，这条安全入路只是想象，没有经过任何实证工作？如果只是理论上想象，即使看起来在完美，在临床中也会千苍百孔，外科历史中，无数手术被设计出来时被认为完美无缺，比如额叶切除治疗精神障碍，当时被认为是天才设想，可是后来被证实是错误的。”松井教授严肃板正的样子，跟他的老师伊藤很像。 这问题击中杨平的软肋，他所有的实验都在系统空间完成。 现实中解剖的尸体并不多，为了给宋子墨等人讲课，为了给论文获得实证依据。 最新。 地址： 第481章 两米之外 “这是顺天堂的松井教授。” 高桥在一旁随时介绍提问者的身份，也随时担任翻译。 唐顺在台下随时提供翻译帮助，但是高桥应付自如，暂时不需要唐顺帮忙。 “松井教授！”杨平微微鞠躬，以示礼貌。 “您说得非常好，我赞同，我们没有几百例的尸体解剖，但目前有三十例的研究，量变可以引起质变，这个量究竟多少，因人而异，有人需要一百台手术才能熟练，有人却只需十台就可以熟练，也就是，每个人，每个团队，引起质变，需要的量是不同的。” “而且这种术式，已经有两例成功病例作为佐证。” “这个病人如果不做手术，死亡概率百分之百，为什么不将已经有成功经验的手术运用到他身上，即使带有实验性，也完全可行，医术的目的只有一个——治病救人。” “嗯——” 松井觉得回答挑不出什么毛病。 看来，他和小森、三井是没办法夺回宁玗的主刀权。 “你是怎么认识这个年轻人的？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池田对这个年轻人兴趣越来越浓厚。 “去年一次学术会，东大医院与他们医院同台直播创伤急救，一个腹部损伤病人，腹腔内的巨大血管瘤也被损伤，引起无法控制的大出血，高桥当时在参会，上台帮忙手术，但是开台后没法再做下去，就是这位杨博士接手后，沉着冷静，顺利完成手术。当年同样的病人，我却没有抢救过来——”藤原正男将整个过程说给池田教授听。 “这台手术尽快安排吧！”池田放弃了成见。 “你同意了？”藤原正男没想到他这么快改变主意。 之前同意，因为要维护藤原，现在同意，是出自内心的。 “来自实力的自信是无法伪装的，你应该请对人了，你请的人，我无论如何都要支持你，我们已老，医院的顾问组并不应该存在，我几次提议解散，但是一直没有结果。如果事实证明他能够成功，那么社长的手术？”池田用最轻的语气和藤原交谈。 “我正在考虑。” 藤原点点头，陷入了沉思，家族内部关系错综复杂，现在争夺接班人的两帮势力已经斗得不可开交。 一派是被医嘱指定的接班人，另一派则是希望能够改变这个决定。 没人比藤原正男知道斗争的残酷，戏剧性的是，被指定的接班人希望社长再也醒不来。 而反对派希望他醒过来，这样才有可能重新召开家族内部会议，讨论接班人的更改。 藤原正男只是一个医生，但是他也是家族的人，无法置身事外。 池田有点疲惫，听说中国这些年发展很快，没想到真是这样，连高桥这样年轻有为的教授，都臣服于这位中国医生面前。 回头看那些旁观的外国专家，伊藤觉得，这一届的亚太骨科协会主席很可能易主，藤原守不住啦，或许，这就是大势。 杨平讲完之后，会场一片安静，根本没有人提问。 绝大多数没有这方面的手术经验，有经验的，那些简单病例的经验，也没法拿来交流。 此时，在场的事务部、高难度新医疗评价部等行政部门的人，只能将决定权给池田、藤原、小森几位教授。 池田，这位在医学上成就斐然的老教授顿时沉默。 或许，一个时代要过去。 “接下来的学术会，我不参加了，有点累，有些东西是一种趋势，无法抗拒，不用太在意。”池田说完靠着椅背，半眯着眼睛。 藤原正男明白老师的意思，不仅仅是医学，中国的发展，全面超过日本，这将是未来趋势，日本某些方面的优势都是暂时的，总有一天会被超过。 时间有限，一个小时之内将这个全新的手术方式讲解透彻很难，但是大家已经基本听懂。 “还有什么问题没？这是病例讨论，大家可以畅所欲言。” 高桥作为会议的主持，再次问道。 会场还是一片寂静，没有人说话。 不管是日本医生，还是那些来参会的外国医生，迫不及待想看到这台手术，甚至很多人提出，能不能在开幕式上观摩这台手术。 杨平也想这台手术尽快进行，不是为了显示技术，而是尽快手术，减少留下后遗症的可能。 宁玗的术前准备也已经做好，已经提前禁食禁水，随时可以送往手术室。 宋子墨、徐志良、梁静、小苏、周灿、张林、小五也已经准备就绪，随时待命。 有人站起来，是新加坡国立中央医院的林教授。 “不知道这台手术什么可以开始？” “随时，尽快！”高桥回答。 “是否可以将手术放到今天上午的开幕式上，虽然这是跨学科的手术，但是涉及上颈椎，颅底上颈椎手术在我们骨科也是难度非常大的手术，我们想观摩这台手术，本人有幸看过杨博士的脊柱手术，收获很多。” “从病情来看，越快越好，病人的术前准备也已经完善，要看时间的安排。” 高桥将决定权交给藤原正男。 这个提议得到台下很多医生的支持，很多日本医生也跃跃欲试，表示支持。 这个几乎不可能的手术，究竟怎么做，哪怕手上动作抖一下，都可能致命，想想都刺激。 尤其在那么小的上颈髓和脑干上做如此精确复杂的操作，连目前的手术机器人都无法做到，靠双手怎么来实现。 大家对这台手术的兴趣，似乎盖过接下来的学术论坛。 “你已经决定了吗？让他来主刀手术，而且马上？” 一直没有出声的伊藤，问身旁的池田。 池田睁开半眯的眼睛，淡然地回答：“我们都老了，顾问组本不应该存在，还是由藤原去决定吧，这是病人家属的选择，只要杨博士的资质没有问题，整个事件的程序没有问题，我觉得就没有问题。” “你妥协了？”伊藤觉得会场的日本医生表现非常糟糕，没想到池田也说出这样糟糕的话。 如果在顺天堂医院，他一定会站出来主持大局，但是这里东大医院，池田的地盘。 “不是妥协，趋势不可违背，就这样吧。” 池田不打算再做解释，转头和藤原说： “把高难度新医疗评价单拿来，我签字，手术尽快开始，不要再等。” 藤原招招手，一位年轻医生立刻过来，送上早已准备好的评价单。 池田毫不犹豫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然后起身提前离开会场：“我要去休息一会，一切交给你。” “谢谢老师！”藤原起身送老师出会场。 池田临走时对藤原说：“你是对的，按你的意思去做吧。” 留在会场的伊藤一时陷入了茫然，没想到这个池田这个老家伙居然撒手不管。 “我尽快安排手术。” 高桥拿起电话，下达往手术室送病人的命令。 宁玗被送往手术部，宁琪一直跟着平车，送到手术室门口，然后坐在家属等候区，胸口一阵有一阵地紧揪。 病例讨论结束，所有人移步另一个会议室，开始参加接下来的亚太骨科协会论坛。 “小伙子先声夺人，会议还没开始，估计已经帮你拉了不少票。”梁教授笑着和苏教授说。 刚刚他们带着中国医生坐在会场，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旁观，这是别人内部的病例讨论，也只能旁观。 刚到新会场，一落座，梁教授忍不住开口说话。 “这手术难度太大，还是跨科的，上颈髓是我们骨科的范围，但是脑干，完全是神经外科的手术。”苏教授不免心里替杨平担心，不过又想想，杨平在金刀奖的时候，顺利完成冯教授的手术，心里又踏实很多。 梁教授说：“你就不要替他担心了，这小子精得很，不打无把握的仗，看他的样子，肯定胸有成竹，他们现在不是挂牌外科研究所，对他来说，也不算跨科。” “操作太难太复杂，在这些神经核团中间解剖，稍有不慎，就会造成心跳呼吸停止，真要做成了，这又是一项进步，这家伙，胆子真是大。”秦教授也加入闲聊。 哎，就是无论怎么动员，这家伙就是不去帝都。 苏南晨和后面一帮跟来开会的年轻医生也聚在一起，讨论这个手术，他很想到手术室去看看，不过想想，就算进去，也看不到什么，还没有屏幕来得清晰。 老程不能进手术室，只好和黄佳才一起坐在会场，无所事事。 “这——日本人不会耍什么诈吧？”老程担心，总是不放心。 黄佳才想了想：“我也担心这个事，可是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 老程搓了搓手：“我心里总是不踏实，我一看这帮人，怎么就觉得有诈？” “不至于吧。”苏南晨过来。 会议马上开始，藤原需要主持会议，高桥陪着杨平去手术室。 手术上台的人员，杨平、宋子墨、徐志良，还有两位日本医生——小森大介和三井。 器械护士苏宜璇，巡回护士周灿，不过都有一名日本护士协助。 日本麻醉医生协助梁胖子气管插管，在一旁帮手。 小森大介和三井，被张林限制不得靠近手术区域一米之内。 因为他们的存在，不过是法律上必须这么做，真正做手术的，还是杨平、宋子墨和徐志良。 张林作为医疗组的行政官，他负责维持手术室纪律。 他的第一道纪律就是——小森和三井必须在两米安全线之外，他甚至已经准备好凳子，让他们洗手穿衣之后，老老实实地坐在凳子上，一直到手术结束。 听到这条纪律，小森和三井非常生气。 “我们为什么被安排坐在两米之外？”三井尤其愤怒，在自己医院，被人这样限制。 “请告诉他，这台手术风险非常高，为了保证手术安全，必须遵守纪律，不要问为什么，只需服从，否则将被逐出手术室，这是东大医院事务部赋予我的权力，现在整个手术室，谁坐哪，我说的算，再叽叽歪歪，坐角落里去。” 张林昂首挺胸，这台手术根本不需要他们拉钩，所以他和小五两个在台下。 “叽叽歪歪，你能翻译吗？”张林问唐顺。 唐顺也更换了洗手衣，在手术室担任翻译工作。 “放心，你随便说，不用担心我的翻译能力。”唐顺轻松地说，然后将张林的话原原本本翻译过去。 气得三井和小森面如猪肝。 最新。 地址： 第482章 伟大航路 “我们是来做助手的，为了手术安全，我们必须在场。” 三井气愤地说。 “你要明白，这是东大医院的手术室，依据日本厚生劳动省法律，必须有我们在台上，保障手术安全。” 小森大介也没见过这么傲慢的家伙，昂着头，简直就是藐视的眼神。 张林看他们还来劲，忍不住冷笑说：“一助，二助，三助，四助，N助——都是助手，你想要第几助手？你看到台上现在有几个人？不会数数？你张老师我也只能混个三助，洗手穿衣坐冷板凳，后面还隔着一个伍老师，你们最多五助六助，至于谁五谁六，你们剪刀锤子布吧。我说五助六助谈什么保障手术安全？搁到骨科手术，抬腿都轮不上。我提前告诉你们，等下手术开台，你们洗手穿衣后，好好呆着不要乱动，杨博士这人脾气差，性格极其野蛮，动不动就骂粗话，你想想，这全程直播，当着各国专家的面，被左一句草泥马，右一句奶奶个熊，你受得了吗？我这么安排是保护你们。” 小森和三井听完，两人对视，然后后退两步，默认张林给他们安排的位置。 这个什么张老师说得有道理，真被骂，那才叫颜面扫地。 唐顺翻译得那么顺溜，张林有点怀疑翻译究竟是否准确。 “草泥马，奶奶个熊，你也能翻译？”张林问唐顺。 唐顺自信地点头：“小意思，这是基本功，算不了什么，格老子的，娘希匹的，我全部会翻。” 俚语都能翻译达意，真是高水平。 张林转头看三井和小森，那脸色红一阵白一阵，要不是翻译准确，应该不会有这效果。 “冲你这水平，我让高桥再给你加一倍佣金。”张林竖起拇指。 梁胖子已经给宁玗做好气管插管，顺利实施麻醉后，宋子墨带着徐志良、周灿与日本护士一起给病人摆体位。 “你们两个，坐着不动干吗？帮忙摆体位！” 张林指挥小森和三井。 两人没办法，只好起身来帮忙。 张林摇头：“动作麻利点，打好配合，平时还是训练不够，关键时候有点乱。” 小五在旁边很认真地说：“主要是没上张老师的课。” 唐顺基本上算是同声传译，每一句话都翻译非常及时。 小森和三井哭笑不得，这是东大医院手术室呀，这个家伙自己不动手，在一旁指手画脚，把他们当苦力使唤。 杨平站在一旁等他们做准备，心里实在忍不住想笑。 张林那样子，论装逼，这家伙无人能出其右。 这装逼的境界，不管在什么地方，不管面对什么人，装起逼来脸不红心不跳。 三井和小森，在张林的淫威下不敢动弹，乖乖地忙上忙下，帮忙摆体位—— 俯卧位体位摆好，头部固定牢固。 宋子墨、徐志良和苏宜璇去洗手，准备消毒铺单。 小森和三井忙完后一时不知道做什么，究竟跟着去洗手？还是原地待命？脑袋被弄得晕晕乎乎。 “教授去洗手，带路呀!” 张林指着打开的手术室门。 是呀，应该陪着去，小森和三井有点理不清头绪，回过神来。 两人走到门口又回来，原来高桥早就守在门口，已经带着大家去洗手，没他们什么事。 年轻的时候，当学生时，都没被人这么对待，现在已经身为日本着名教授，居然被这个不知道什么来头的人使唤来使唤去，心里窝火，但是又没办法，事务部和高难度新医疗评价部交给他们的任务，他们必须完成。 宋子墨和徐志良洗手回来，开始消毒铺单，小苏和日本器械护士开始整理器械。 杨平暂时不急着上台，助手给力，自己的工作自然轻松。 等待他们俩将上颈髓和延髓显露出来，打开背膜，再不慌不忙上台不迟。 人到了什么位置，自然就有什么待遇，你不想要，别人也要给你。 趁着空闲时间，杨平给高桥讲解这种病例如何阅片，如何切开，如何安全进入，暴露脊髓与延髓后，如何定位肿瘤，如何精确地在安全间隙操作。 最重要的是如何在万军之中取敌首级——成功切除肿瘤，人还要活着下手术台。 高桥很认真地听着，不时提出一些问题。 三井和小森看到高桥如小学生般的模样，很想靠过去听听，究竟讲的什么。 “去洗手吧，等会穿好衣服坐着这别动，我也一样，陪着你们。” 张林吩咐三井和小森。 宋子墨和徐志良已经穿好手术衣，开台必须有东大医院本部的医生在场，是时候让他们上台，虽然只是一对吉祥物，但是必须存在。 张林小五也一起去洗手，两人早就商量好，一人盯一个，严防死守。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如此高风险的手术，万一有人使坏，术中随便碰碰主刀的胳膊，手术就可以直接宣布失败。 谁知道他们心里怎么想的，相信他们，母猪不仅会上树，还可以飞一圈给你看。 张林、小五、三井、小森也已经洗手，站到手术台旁。 最后一个上台的自然是杨平，如果按照习惯，肯定要等到助手将上颈髓和延髓显露出来，杨平才会上台。 但是客场手术，环境设备陌生，还是小心为妙。 杨平也在高桥的陪同下提前洗手穿衣上台。 一台只需两三个人来完成的手术，现在站着七个人，根本没有地方站。 但是为了完成神圣的开刀前的核对，大家围在手术台边。 名字、性别、年龄，住院号，手术的方式，手术的部位，手术关注的重点、预计的出血量—— 主刀医生、助手、器械护士、麻醉医生、巡回护士，全部都要停下手里的工作，参与最后一次术前核对。 所有人非常认真，仔细核对每一个环节。 对生命的敬畏，对医术的敬畏，不分国籍。 “核对完毕，有没有疑问？” 没有疑问，手术可以开始。 “我想说一句！” 杨平的声音。 作为主刀，他拥有手术室最高权威。 大家全部就地等待，不知道杨平此时要说什么。 “各位，我只想说一句话——医生唯一的敌人是病魔，没有除此之外的任何敌人！” 大家也不知道杨平说这话的意义，杨平也没有解释：“开始手术吧！” 宋子墨开始动手，锋利的手术圆刀，将后脑及颈部的皮肤被切开，切开皮肤，切开浅筋膜，再切开深筋膜，一层一层地推进。 作为杨平的一助，宋子墨展示了高超的外科基本功。 每一步衔接流畅，富有节奏感，这是来自杨平的风格——手术也有它固有的节奏。 颅底及上颈椎椎管从后侧打开，整个菱形窝被显露出来，逐渐，硬膜包裹的上颈髓和延髓逐渐显露。 一切是那么熟练稳定。 激光刀一点一点地推进，椎动脉、脑神经、脊神经，一点一点的分离理清。 逐渐，上颈髓和脑干的后部出现在屏幕上。 激光刀Y型划过，硬脑膜被掀开。 打开四脑室正中孔，外侧为脉络膜组织、小脑扁桃体和小脑后下动脉。 徐志良的神经拉勾将小脑扁桃体和小脑后下动脉轻柔向两侧牵开。 宋子墨继续分离脉络膜组织和下髓帆，整个菱形窝成功地暴露。 还是经膜髓帆入路，脑干背侧区暴露在视野，面丘附近的安全区出现在手术视野正中。 显露工作宣告完成，接下来是主刀的工作。 宋子墨恭敬地移到一侧的助手位置，杨平坐到主刀的位置。 显微镜被推进术区，接下来的每一步，都要在显微镜下完成—— 会议室的大屏幕。 伊藤教授显得略有孤单，习惯性地转头，身旁刚刚一直空空，现在老池田居然已经回来。 “你不是去休息了？不参与会议？”伊藤也不知道池田什么时候来到会场。 池田盯着屏幕说：“我不参与会议，并不表示我不可以坐在这。” 这个说法无懈可击，好吧，你爱坐那就坐那。 伊藤越来越琢磨不透老池田的想法。 屏幕上，被膜被打开，马上要切开延髓与脊髓的实质。 “伟大的航路才刚刚开始，他的目标是拉夫德鲁，获取OnePiee！”池田自言自语。 “你还看这么小儿科的东西？”伊藤挺惊讶的。 “你不是也看吗？”池田反驳。 “真是惭愧！”伊藤脸红。 “舌下神经核、副神经核、疑核、迷走神经背核孤束核以及三叉神经脊束核——，它们犹如暗礁，刀尖将在危险的海域行进，时刻会吞噬这主刀的意志，吞噬病人生命，不知道我的记录指南针能够帮到他。”池田的目光一直专注屏幕，他所说的“记录指南针”便是最新的探针标记技术。 理论很美妙，现实还残酷。 成像技术叠加导致的误差，立体成像带来的变形，无法消除的光晕带来的模糊，都无法满足手术要求。 “你确认他可以吗？” “我不确认，但是我确认藤原的判断不会错。”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伟大航路，还有哥尔.D.罗杰去过终点，但是这条航路，没人去过终点，如果我后悔了，你替他继续航行吗？” 池田的语气温和，但是让伊藤听起来十分刺耳，一时保持沉默。 “他是唯一有希望到达的终点的人，你看到那些手绘图，应该就会有我一样的判断。” 伊藤不再说话，只有池田一个人的声音。 最新。 请：wap.shuquge 第483章 抢救快抢救 延髓连接着上颈髓，指甲盖大小，躺在显微镜下。 里面大大小小的神经核团，每一个与生命紧密连接。 手术刀走错一步，病人便直接死在手术台上。 杨平的动作开始变慢，尽量减少刀尖对组织的损伤，用最轻柔最精准的动作完成手术的每一步。 激光刀剖开延髓及与之连接的颈髓组织，一点一点地深入，进入非常缓慢。 监护屏幕上的数据上下波动，心率、呼吸、血压、血氧饱和度等等，每一个数据都代表病人的生命体征。 梁胖子紧紧地盯着屏幕上数据，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一旦有任何异常，随时向杨平汇报。 心血管中枢、心加速中枢、减压中枢、心抑制中枢、呼吸中枢　　无数的中枢全部集中在这个指甲盖大小的地方，它们之间的联系错综复杂，任何细微的损伤都可能致病人与死地。 人的生命只有一次！ 激光刀与双极电凝配合完美，术野几乎看不到血。 这才是真正的无血操作，外科手术的至高境界。 “每一步都凶险无比，如果换做别人，手术到此为止，已经无法继续，0.1毫米的激光刀，在他手里才能发挥出真正的威力。”池田喃喃自语。 伊藤也屏住呼吸，对这台手术的认识越深，越会高度紧张，因为知道每一步所面临的风险。 刀尖不偏不倚，在两个神经核团之间切开，肿瘤在刀下一点点地与周围组织分离。 “伟大航路的地磁、天象、海流、气流都是一片混乱，航行者连确认自己的位置都很困难，更不用说寻找那些岛屿，以往在四海的航海技术和经验都毫无用处，只有记录指针和永久指针是值得信赖的，现在我们面对的这条伟大航路，连记录指针和永久指针都没有，如何才能避开凶险的暗礁与激流，安全地到达目标？” 伊藤逐渐改变自己的看法，实事证明，这个年轻人的确是唯一可能完成的手术的人。 不用任何东西来佐证，做到这一步，病人的心跳还在，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这只是开始的乐园，后半段的新世界才是最危险的，如果我没有猜错，届时，心率被会压缩到几次每分钟，跟死亡没有区别，不能使用人工心肺机替代，不能让心脏暂时停搏，只能让它停留在这样的状态，在这种状态，心脏供血远远不能满足人体重要器官的需要，尤其是脑组织，两到三分钟，也就是杨博士要在两到三分钟之内，越过狭窄的危险地带，一旦延时，心率会最终掉落为零，永远的零！”池田和伊藤两人，眼睛瞪着屏幕，低声的交谈。 伊藤缓缓地说：“从颠倒山有七道磁力伸延出去，无论选择任何一条，不论磁力从哪个岛开始，一旦选择了就无法更改，只能沿着这个航道一个一个岛走下去，最后这七条线路都会汇合到香波地群岛，到了新世界可重新选择航道，而最后到达的岛屿就是伟大航道的尽头拉夫德鲁。我们曾经做过无数的实验，解剖上百例尸体标本，来寻找这些安全航道，很可惜，一条都没有找到，现在他似乎找到了。” “探针显像技术对他帮助不大。” “他应该有一套自己的定位技术。” “这是一双什么手，如此稳定，如此轻柔，如此精细，如此灵巧！” “为外科而生的手！” 激光刀沿着这条路，不断深入，在指甲盖大的组织上完成如此精细复杂的操作。 即使最轻柔的操作，也容易因为热损伤、牵拉、挤压、摩擦给神经核团带来细微的损伤。 杨平手中的激光刀尖，全程几乎没有接触，靠激光的切割来完成手术，但是热力损伤无法避免。 所以他才这样缓慢，尽量避免热量的聚集。 肿瘤的压迫一点一点解除后，神经核团的外部环境会产生变化，这种变化，也会引发一些风险。 心率和呼吸越来越慢，这种减慢不能用药物去干预，一旦干预就是扰乱，会引起整个生命系统的崩溃。 小森大介与三井辅佑，曾经打算合作一起来处理这个病例，他们此时盯着手术室的屏幕，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以他们的实力，根本无法走到这步。 他们是东大医院的顶尖教授，不是外行，看到这里，明白了几分。 会场的各国医生，似乎已经忘记自己来开会的，仿佛是来看这台手术。 即使不是这个专业的医生，也被如此高超的外科技艺所震撼，这是人类双手操作的极限。 新加坡的林名远医生正和澳大利亚来医生在交流。 梁教授与苏教授、秦教授坐在一起，对这位崛起的后生非常满意。 苏教授心里十分开心，只是心里疑惑，这丫头怎么还不把小杨带家里来。 他到是迫不及待地想认这位女婿。 唯有比较郁闷是秦教授，挖人的工作迟迟没有进展，上头不断施压，工作做了不少，就是没有效果。 其他一种年轻医生，现在都成了杨平的粉丝，人人以杨平为榜样。 比如协和的宋云，跟随胡国林在三博学习过一段时间，收获非常多，现在也加入了杨平的课题研究，脊柱外固定的实验课题，宋云还是几位主角之一。 病人的心率越来越低，已经跌破三十，而且还在下降。 肿瘤的分离已经逼近心跳中枢，它们还存在某种粘连，非常棘手。 探针显像在显微镜下只能起到大概识别的作用，对杨平要求的精细操作毫无帮助，但是杨平对这里的解剖太熟悉了，即使没有任何辅助，他也可以准确无误地完成危险操作。 当病人的心率跌落到30次/分以下时，三井和小森心里猛然一颤。 现在每一次跌落，意味着病人距离死亡更近一步。 他们坐在旁边一动不动，病人就躺在它们不远处，他们能真切的感受刀死亡逼近的气息。 日本的麻醉医师、器械护士、巡回护士，同时将目光投向了三井与小森。 请求此时需不需要介入，再继续下去，一定会心跳停止。 可是此时的小森与三井无能为力，他们缺乏这方面的经验。 就算现在杨平叫他们上台抢救，他们也不知道做什么？ 使用临时起搏器？ 用人工心肺机代替心脏的工作？ 或者干脆让心脏停搏，使用体外循环？ 都不行，一旦这些技术介入，心脏与脊髓和大脑之间的反馈机制被抑制，一旦抑制，紧接着就是崩溃，一旦崩溃，再无回天之术。 现代医术在复杂的人体面前，有时候看起来很强势，但有时候显得非常苍白无力。 三井的目光投向正专注手术的杨平，杨平似乎并不担心，显得胸有成足。 好像经常碰到这种情况，已经司空见惯。 终于，心跳落到只有每分钟十几次，逼近死亡的边缘。 这是两个神经核团最为狭窄的区域，狭窄到几乎粘连在一起，肿瘤从中间挤过，变得薄薄的。 突然，心率掉落到十次每分，还在往下跌，跟死亡已经没有区别。 全身的细胞进入缺氧状态，犹如窒息一般。 日本麻醉医生和护士对视一眼，三井和小森没有任何动静，他们非常焦急。 心里坠落跌破10次每分。 “10次！” 梁胖子开始报数，语气冷静，显然也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10次！！！ 三井和小森几乎同时站起来，大吼起来。 抢救！ 赶快抢救！ 如果不进行抢救，大脑会因为缺血，八分钟后就会出现脑死亡，十次的心率根本无法为维持重要脏器的灌注。 日本麻醉医师和护士听到喊声，条件反射地行动起来。 手术室开始骚动起来。 “八格牙路！” 张林怒目圆瞪，怒吼，他和小五同时挡住了小森和三井，让他们呆在原地，不要做出过激的行为。 唐顺竟然忘记了怎么翻译。 本来张林说得就是日语，根本无需翻译。 正是这一声气势浑宏的“八格牙路”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小森和三井楞住，然后强行坐下，额头上全是汗，不敢再动。 刚刚准备行动的日本麻醉医师和护士，也在这一声“八格牙路”的吼声下，停止了动作。 所有人醒悟过来。 主刀不是他们，而是中国人，他们几个只是象征性地配合。 突然这样尖叫，会严重干扰手术。 三分钟是黄金窗口期，只有三分钟时间，三分钟内必须越过危险阶段，否则，病人就会死亡。 别说三分钟，就算三十分钟，也没有人可以完成这一步分离操作。 三井和小森的呼吸有点急促，日本麻醉医师和护士也焦灼不安。 与他们的紧张慌乱不同，中国团队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 杨平完全不受他们的影响，稳如泰山，呼吸平顺，继续手术。 宋子墨和徐志良也一样，不为所动。 器械护士还是安静地坐在那，将下一步需要的器械摆在顺手的地方。 麻醉医师翘着二郎腿，盯着屏幕。 第484章 手术失败了吗？ 整个会场的气氛也开始降温，几乎能感受空气中的寒冷。 三分钟，如此危险精细的操作的三分钟之内完成。 怎么可能！ 不可能的！ “黑暗、旋涡、狂风、暴雨，终于都来了。” 池田从口袋摸出一粒硝酸甘油，扔进嘴里，含在舌下。 缓解紧张带来的冠脉收缩，扩张心脏的冠脉，增加心脏的氧供，预防随时可能发生的危险。 年龄大了，经不起这样的打击。 心率已经降到个位数，没有抢救的可能，要么迈过去，要么死在手术台上。 时间以秒来计算。 每个人心中都能听到滴答滴答的声音，这声音如催命符一般，让人十分难受。 监护屏幕上的数字不断下降。 梁教授掏出纸巾，在额头上压了压。 苏教授和秦教授面色凝重，停止了低声的交谈。 他们恨不得冲进手术室帮忙，这只是危机情况下的冲动而已，实际上他们根本帮不上什么忙。 8次！ 梁胖子咽下一口唾沫，报出正在下降的数字。 7次！ 还在下降，如果下降到零，就意味着手术失败。 6次！ 6次他还敢手术，小森与三井如坐针毡，全身的毛孔张开，不由自主地冒汗。 日本巡回护士不时过来帮他们两人擦汗，虽然他们没有真正上台，但是他们已经洗手穿衣，要保护好无菌状态。 6次维持不到十秒种，跳成了5次。 激光刀在生命中枢的边缘操作，动作大胆又细腻，连一次试探都没有，直接进入最危险的区域。 4次！ 监护仪滴滴的警报声不知道为什么又响起来，梁胖子顺手按掉警报。 这次梁胖子心里也打了个咯噔，声音有点嘶哑，上一次只在6次的时候，就完成了手术。 现在掉落到4次，手术还停留在危险区域。 剩下时间还有两分钟，但是也可能没有两分钟，一切取决于心率下降的速度。 4次/分的心跳，跟心跳停搏已经差不了多少。 死亡将从脑组织开始，然后漫延到其他组织和器官。 徐志良也开始着急，但是他必须守住自己的岗位，手里的神经拉钩一动不动。 唯有宋子墨依然与杨平一样气定神闲。 小苏的目光也转向屏幕，听到梁胖子报出的心率，她相信杨平，一定可是做到。 肿瘤的分离十分缓慢，这一步必须慢，轻柔与缓慢才能将干扰降到最低。 激光刀真正做到了不与组织接触，消除了机械压力与摩擦，否则，手术根本没办法继续下去。 3次—— 梁胖子既不愿意看到这个数字，但还是出现了。 杨博士一定可以的，一定可以！ 梁胖子心里告诉自己。 可是只有3次！ 按照这种下落的速度，没有时间了，再也没有时间了！ 手术？ 要失败了吗？ 只有3次的心率，还剩余两分钟，手术已经不可能完成。 高桥意识到什么，心里十分难受。 因为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杨平挑战奇迹失败。 失败几乎没有悬念。 杨平不败的神话在他心中打破。 在之前，杨平在他心中是神一样的存在，不可能失败。 不过很快，高桥镇定下来。 能够做到这一步，已经是世界第一，但是高桥心里还是觉得缺少点什么—— 藤原正男坐直身体，沉默不语。 很快就要2次，然后再是1次，最后降低到零。 死亡区域的分离刚到一半呢。 没人可以在如此强大的压力下完成剩下的手术，更不用说两分钟，再给二十分钟也没办法完成。 此时，就像巨大的液压机不断下压，空间不断缩小，中间的人已经缩成一团，没有任何生存空间，等待的只有粉身碎骨。 已经没有时间，也没有空间，杨平被逼入绝境。 还是失败了！ 即使失败，藤原正男也被杨平的手术震撼，这种手术水平是世界最拔尖的，没有之一。 可惜杨博士也是人，是人就有极限。 梁教授、苏教授、秦教授沉默不语，有遗憾，但同时感到骄傲，年轻人不畏艰难，勇攀高峰，即使失败，又算得了什么，医学就是在失败中艰难前行。 甚至，苏教授想起，此时亲自发一条短信过去鼓励杨平，等下手术结束，他就可以看到短信。 “已经成功了一半。” “是呀！” “勇敢的小伙子。” 苏南晨、老程，还有这一帮年轻医生，对杨平最后近乎悲壮的镇定非常感动。 因为直到现在，输液中的激光刀没有停止，没有慌乱，保持了一贯的精细。 整个会场，气氛降到了冰点，空气似乎凝固。 刚刚还有细小的耳语，现在什么声音都没有，掉落一根针都能够听到。 这是所有人再对主刀保持敬意。 因为大家也看出来，手术已经没有任何希望，但是主刀依然做最后的努力。 这是一种崇高的职业精神！ 不到最后，决不放弃！—— “这一次，他恐怕过不去了？”伊藤沉默很久，终于开口。 池田又解开一粒扣子，扯了扯衣领，这样舒服很多。 “还有硝酸甘油吗？”伊藤问池田。 池田从口袋里摸出一瓶递给伊藤，伊藤接过来，看了一眼瓶子，打开，取出一片，含在舌下。 视频上的刀尖，在如此天将倾倒的压力下，没有丝毫的改变，依然稳定，这份冷静，无人可极。 可是，伊藤越看越不对劲。 他想站起来，但是膝关节不允许。 “老师！”松井扶着他，他又摆摆手，自己倔强地站起来，希望这样可以看得清楚一些。 伊藤暮年的精力，全部投在这种上颈髓与延髓肿瘤的研究上，但是一直没有突破。 他的学生松井、小林继续他的研究，也一直原地踏步。 所以，比起会场其他医生，伊藤对这一类病例的研究要更深，可以说，这是他的专业。 “老师！”松井看伊藤的神情不对，又想去扶，再一次被拒绝。 伊藤的嘴唇颤抖，面部肌肉抽动，双眼炯炯有神。 “他到达了拉夫德鲁，OnePiee就在脚下！” 说这话的时候，伊藤使劲地拍打池田。 “你说什么？” 池田立刻跟着站起来，眯着眼睛，尽量将注意力集中，顺着伊藤的手指看过去。 “你看他的刀尖，还有电凝，他掌控了局面，他掌控了局面，他掌控了局面！” 伊藤像疯子一样，含糊不清，带着哭腔，又哈哈大笑。 池田仿佛在伊藤指点下，看出了问题，搂着他：“我的天啦，他掌控了局面！” 伊藤穷其一生没有解决的问题，现在这个年轻人解决了。 “老师！” 松井没弄明白这两位老教授的反常举动，希望他们可以坐下来好好看。 藤原也去扶池田。 “这台手术，应该站着看，以示对主刀的尊敬！” 伊藤说道，因为杨平解决了一个医学难题，他将延髓与上颈髓的解剖已经彻底弄清楚。 围绕杨平的这个知识点，以后上颈髓与延髓的手术，将迎来跨越式的发展—— 屏幕上终于监测到心跳。 一分钟每次，接近停搏状态。 然后心脏又陷入了停止。 究竟还能不能搏动，是个未知数。 没有心跳了？ 日本护士掩着嘴，轻声说。 小森和三井也一直注意监护屏幕上的数字，究竟有没有，他也不敢确定。 或许还会跳一次，或许没有了。 “别急，还活着，冬眠状态！” 杨平终于说话了，语气轻松自如，没有一丝一毫的紧张。 刀尖还是那样慢，最后几十秒开始倒计时。 突然，显微神经剥离子的尖端移动位置，刚刚受到它轻柔压迫的组织因为弹性轻微回弹。 在新的位置，刀尖开始快速地分离，比起刚才，几乎几十倍的速度。 画面上的激光刀尖越来越快，就像这台手术已经做了千百遍，每一个动作透出的熟练简直就浑然天成。 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全部沉浸在高度紧张中。 以为再也不会有心跳出现。 整个肿瘤，包括两个小的，完整切出，小苏提前等候的弯盘里铺了一块湿纱布，杨平将肿瘤放在纱布上。 其实就是一点点，整个延髓和上颈髓不过一节拇指大，从里面切除的肿瘤又有多大。 再次显微镜下止血，随着神经拉钩轻轻地撤出。 终于，屏幕上出现了心跳的数字。 慢慢地攀升。 病人的心跳没有停，真的没有停，只是在停搏的边缘。 他成功了！ 伊藤忍不住留下眼泪，心情复杂地看着屏幕，伸出手，然后僵硬的鼓掌。 杨平的解剖知识完全超出现在所有的研究，他掌握了每一步的节奏，他知道到了哪一步，会出现什么。 他知道，那个显微神经剥离子只要不松，给神经核团施加一定的压力，心率就能维持在边缘，不会崩溃。 当越过最危险的区域，他知道，此时可以加速。 而神经核团适应了新的压力，此时再撤出剥离子，一切危险都已经度过。 太奇妙了！ 研究太深入了！ 池田也跟着鼓掌，然后全场的掌声立刻响起来，此起披伏，一浪高过一浪，久久不能平息。 太突然了，包括藤原，根本没看清楚，手术就进入尾声。 现在屏幕上显示的心率已经到40、50，很快进入了正常范围，65次/分。 鞠躬！ 伊藤和池田对着屏幕鞠躬！ 所有日本医生跟着鞠躬致敬，这是对强者发自内心的崇拜—— “张林小五，上台，缝皮！” 三井和小森还在恍惚中，手术已经进入缝皮阶段。 一听到这边的召唤，张林小五立刻兴奋起来，没想到还有缝皮的机会。 “张老师，我们——可以去剪线吗？” 小森大介的腰已经没办法伸直，小心翼翼地问。 张林看他们挺老实的，于是点点头：“上台！” 三井也跟着小森起身过去帮忙，四人一起缝皮剪线。 能够上这台手术，哪怕剪线，也是一种荣耀，这要载入历史。 “杨博士——” 缝皮完毕，小森大介想向杨平问问一些有关手术的具体细节。 三井也有这个意思，刚刚有点稀里糊涂，很多步骤没看明白。 杨平正在脱手术衣，跟正帮忙解开背后系带的高桥说：“你有空给他们讲讲。” 杨平自己根本没有时间去给每个人讲解，除非是讲课，私下里，只能有空给自己关系近的几个医生讲解，比如宋子墨、徐志良，高桥也算一个。 “好的！” 高桥自豪地回答。 以为手术注定失败，没想到成功了。 小森和三井自觉无趣，人家理不理自己，只认高桥。 高桥跟上这么个神人，以后在东大医院地位谁人能比？难怪在杨平面前，高桥像孙子一般，进手术室，连拖鞋都拿好摆在地上，协助杨平穿好。 现在小森和三井终于明白怎么回事，但似乎有点晚。 “杨博士，辛苦了！” 小苏打了手势，微笑着庆祝杨平手术成功，杨平手术成功，她比任何人都开心。 “苏护士也辛苦了。” 杨平充满爱慕的目光。 “为人民服务！” 小苏俏皮地回答。 两个日本护士看到这情景，她们不知道小苏与杨平的关系，居然也模仿小苏跟杨平打招呼，希望能够获得那爱慕的目光。 可是明明动作一样，杨平只是淡淡的回应，眼里毫无爱意。 两个日本护士有点不明白为什么这样。 明显搞种族歧视！ 最新。 第485章 鞠躬致敬 手术室外，宁琪一阵一阵的揪心。 弟弟年少时无知犯错，蹲了五年监狱，又因为与父亲的误会，出狱后父子反目成仇，弟弟因此流浪国外多年，在父亲弥留之际，他回到家里，可是父亲却走了。 现在，作为姐姐，她想好好的对待弟弟，弥补他曾经缺失的亲情，又偏偏发生这样的事情。 真是天意弄人！ 要是弟弟这次的坎真迈不过不去，宁琪会一辈子难过。 宁琪时而坐下，时而站起来走几步，不知道如何是好。 家属等候区的电视，正在用日语播放一些医学科普节目，但是宁琪完全没有心思看。 每次手术室门打开，她都会上去看看是不是弟弟。 但是每一次都不是。 陪伴她的女秘书不断地安慰她：“宁总，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但愿吧！ 宁琪又坐下来，胸口像石头压住一样，十分难受。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反正这种煎熬的感受极为痛苦。 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穿着洗手衣的杨平出现在手术室门口，高桥跟在后面。 杨平！ 虽然带着无菌帽和口罩，宁琪一眼就认出是杨平。 她立刻不顾一切的冲上前：“怎么样？” 杨平打了个OK的手势说： “成功！” 成功了？ 宁琪先是一愣，然后立刻双眼湿润，万分激动，冲上来紧紧地抱住杨平。 这动作让杨平有点猝不胜防，被她这么抱着，还不好用力推开。 宁琪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紧紧的抱住杨平，任眼泪哗哗地流下来。 因为刚刚等待的这段时间，真的极度煎熬，手术室的门一直紧闭，不知道里面什么情况，宁琪一直在想象各种结局，最坏的，最好的，心里真的七上八下，从来没有这样慌乱过。 现在手术成功了，也就是弟弟被救过来，他还活着。 “别激动，别激动，我有点喘不过气。”杨平只好提醒宁琪，抱得有点紧，真的喘不过气。 宁琪的女秘书在不远处，看见这情形，不知道如何是好，立刻装作接电话。 高桥在后面，一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怎么上来就抱住杨平。 经杨平的提醒，宁琪这才发现，自己居然紧紧地抱着杨平的，她立刻松开手，尴尬一笑，脸色绯红：“我我！” “放心吧，他已经没事了，生命体征平稳，肿瘤切除很彻底，术后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但是还是要小心，放ICU监护几天。” 宁琪因为刚才自己的激动失态，不敢正眼看杨平，掏出纸巾擦拭眼角的泪水。 真的，她太高兴了。 这段时间为了弟弟的事情茶饭不思，夜不能寐。 “等下宁玗就会出来，刚刚手术，过几天才能醒来。”杨平让宁琪放心。 “嗯嗯嗯！” 宁琪兴奋地不断点头。 跟宁琪交代完手术的情况，回到手术间，宁玗的生命体征十分平稳，梁胖子确认，可以送回神经外科ICU进行术后监护治疗。 “杨博士，要不要先休息一会？”高桥恭敬地问道。 杨平摇摇头：“不用了，我们送宁玗回病房，然后去参加会议吧。” 对别人来说，这是一台高不可攀的手术，会耗尽精力与心神。 对杨平来说，不过一台普通手术而已，他脸上甚至没有疲惫，依然与高桥谈笑风生。 三井和小森看到杨平做完手术，居然毫无波澜，就像平时做完一台普通手术，心里更加震撼。 他们几次想套近乎，但是杨平只是礼貌性地一笑，然后还是没有搭理他们。 说高冷，杨平对他们有微笑。 但是就是不跟他们说话，只是和高桥说话。 大家一起护送宁玗回病房，神经外科ICU的特护病房，专门有一个小型团队负责宁玗的照看，不过收费非常昂贵。 像宁玗这种经济条件，钱根本不是问题。 主管医生樱井现在没有丝毫的抵触，恭恭敬敬地完成病人的交接，每次杨平开口询问什么，交代什么，樱井会十分紧张，说话都不利索。 就算池田教授站在面前，樱井也没有这么紧张，但是现在明显有点哆嗦。 樱井的紧张是有理由的。 面前可是一位世界顶尖的天才外科医生。 自己这点知识，在它面前犹如幼稚园的小朋友，会漏洞百出。 “七十二小时后他会醒来，那时再拔管。” “拔管后，可以逐渐将床头摇高，先是15度，然后每6个小时增加15度，逐渐增加到90度，避免突然摇高，导致头部动脉供血不足，静脉回流障碍。” “脑组织有可塑性，即使延髓收到肿瘤压迫，存在一定的变形，肿瘤切除后，它还是有一定的可塑性，所以如果再次出现心率下降，不用担心，它不会降低到五十次每分以下。” “中枢与心脏的反馈机制重塑，需要一定时间，一旦重塑完成，他的心率就会稳定在正常范围。” “记住了吗？” 杨平最后问道。 “哦不，我不知道不，我是说，我我我记住了。” 樱井手里的小笔记本一直记录，杨平突然发问。 他立刻慌乱起来，语无伦次。 “对不起，杨博士，我已经记下来。” 樱井害怕杨平提问，所以杨平突然发问，不管什么问题，把他吓到了。 “还有什么问题吗，有问题随时和宋医生联系，千万不要怕麻烦，为了宁玗的康复，我们现在也是一个团队。”杨平叮嘱樱井，让他们遇到问题，千万不要怕麻烦，自作主张。 小森大介立刻抓住机会：“杨博士，放心吧，我会和樱井一直守护着宁玗，有什么问题，我会随时向你们汇报。” 态度一百八十度的转弯，毫无违和感。 “我也跟你一起吧，我们是一个团队，加油！”三井拽着拳头。 完成宁玗的交接，从ICU病房出来，杨平带着自己的团队去会场开会。 当他步入会场时，居然全部医生起立，对他行注目礼，弄得杨平一时不知道怎么办，关键这里面有苏教授呀，这隆重的场面怎么能够承受。 “怎么回事？” 杨平低声问高桥。 高桥笑道：“您的手术取得成功，他们这是向您表达敬意。” “一台手术而已，要这么隆重吗？” 杨平浑身不自在，这起立的人里面，有自己的前辈梁教授、秦教授，还有苏教授自己未来的老丈人呀，老丈人也站着，多难为情。 鞠躬！ 老伊藤和池田带头，带着日本医生，标准的九十度鞠躬，齐刷刷的。 《白色巨塔》的既视感！ 杨平完全没有准备，被吓了一跳，他回头看小苏，这下真是尴尬，老丈人不会也跟着这帮日本人一起鞠躬吧，他一眼瞄过去，鞠躬的人已经伸直腰板，杨平也没有看到苏教授在哪，究竟老丈人有没有鞠躬，他也不知道。 乱套了，乱套了！ 这日本人居然弄这一套。 三井和小森也跟在杨平的队伍里，何曾见过这种场面，伊藤和池田一起鞠躬致敬，他们可是日本医学界的泰斗级人物。 “杨博士！请！” 藤原正男已经走出座位，来到过道，亲自迎接，第一排已经空出了座位给杨平。 杨平没有落座，居然所有医生一直起立着。 何止鞠躬致敬，伊藤和池田已经吩咐下去，让自己医院聘请杨平为客座教授。 杨平赶快落座，不知道是提前就准备好的，还是临时调出来的，杨平的位置非常好，左边是藤原、伊藤、池田等人，右边是梁教授、苏教授、秦教授。 “小杨，愣着干吗，快坐！” 梁教授拉着杨平赶紧入座。 苏教授也笑呵呵的：“快坐，辛苦了。” 杨平一一跟几位教授握手，表现得极为谦虚，然后才入座。 “奇迹，又创造了奇迹！” “我当时以为手术铁定失败，没想到被你反转，惊险呀。” “你呀，哎呀，真是奇迹呀。” 梁教授拉着杨平的手，也不管公共场合，激动地说。 隔着梁教授，杨平向苏教授点头再次打招呼，以眼神表示礼节。 苏教授一笑，意思：不碍事，你们随便聊，不用管我。 藤原正男不懂中文，一时也插不上话，只是不断点头，然后有点傻笑，因为他根本没听懂梁教授和杨平说什么，他们笑，他也跟着笑。 坐在会场中间的藤原美雪，整个手术，她眼睛都没眨一下，从头至尾，每一个细节都没有放过，大家都认为要失败的时候，她一直坚信杨平可以完成手术。 这不是理性的判断，而是感性的判断。 她远远地望着前排的杨平，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跑过去打招呼，只是远远地望着。 “你的那位站在山巅的男人，刚刚进场时怎么不过去拥抱一下？” 美雪的闺蜜，东大医院另一名女医生偷笑着说。 “可不是我的呢，要是我的就好了。” 美雪心里充满无限的爱恋。 “你看，顺天堂和东大医院的大佬居然向他鞠躬，这可是我第一次见过这阵势，当年的天野医生，也没有这样的待遇，难怪你对他痴迷。”闺蜜望着杨平，果然气度不凡，那种自信，再加上帅气，真的十分迷人。 不要说美雪，连自己都喜欢。 美雪掐了一下闺蜜：“小声点！你要让所有人知道吗？” 张林和小五坐在会场里。 “张老师，你刚才那一声八格牙路，真他妈有气势。” 小五都差点吓一跳。 张林非常得意：“你张哥我练了一个月，我老婆说，你这么个练法，孩子到时候出生，第一句学会的话肯定是八格牙路。” “你老婆居然有了？”小五没听这小子说，张林一直说备孕备孕，但是总是没动静。 张林表情一变：“你这话什么意思，好像你张哥没功能一样。” “不是，误会误会，就凭你刚才手术室那一声八格牙路，那雄激素肯定爆棚，你说一箭三雕，我都信。”小五拍拍他肩膀。 张林脸上又露出笑容：“五哥，还是兄弟你了解我，不说一箭三雕，一箭双雕而是有把握。” “双胞胎？” “再说就违反国家法律了。” “行呀！” “速度没赶上你，数量上总得反超吧，你呢，快生了吧。” “预产期就是这几天。” 第487章 客座教授 杨平的演讲本来安排在第二天，现在被藤原正男提前到下午。 时间有限，杨平演讲的课题只挑选一个外固定架治疗脊柱侧弯，其它几个课题交给宋子墨在茶歇会场演讲。 无奈手里宝贝太多，展位又少，低价值的只能放弃展览。 可是在杨平眼里低价值的宝贝，在别人眼里，依然价值连城。 茶歇会场的吸引力瞬间提升，很多大佬也不愿休息，跟年轻人挤在一起，听宋子墨的演讲。 下午会议结束，晚宴之前，藤原正男私下邀请杨平团队去骨科病房参观。 参观完之后，杨平在藤原正男的办公室休息，高桥陪着，充当翻译。 藤原正男拿出叔叔的影像图片：“杨博士，请你帮忙看看这个病例” 杨平仔细看完后说：“与宁玗的病情差不多，这个老年病人，大脑的重塑性差，手术应该更加小心。” “这个病人是我的叔叔，如果方便，我想拜托杨博士替他主刀手术。” 藤原正男鞠躬请求。 杨平觉得，外科医生的主要工作就是手术，没什么不方便的，一台手术而已，也不占用什么时间，所以爽快地答应： “没什么不方便的，病人现在在哪？有详细的病历资料吗？” 藤原正男没想到杨平答应得这么轻松，立刻调出病历资料，高兴地说：“他住在我们医院的特护病房，发病已经一个月多，现在处于昏迷状态。” 杨平将病历资料逐一阅读，一字一句地读，然后有点不满地说： “这么久，一个月了？怎么不早点手术？” 藤原正男满脸的尴尬，心想，这手术不是说做就能做，现在世界上，也只有你杨博士有实力主刀。 杨平也发觉这话问得不妥，立刻说：“要尽快安排手术，不能再等，随时有生命危险，还好心率有五十次，不过马上撑不住五十，一旦下降，随时致命。” “急诊？” 藤原正男听杨平这么说，很是着急，因为杨平对这种疾病的认识远远超过他们。 “不能急诊！” 杨平想了想，又说：“这段时间有没有使用冰帽降低脑组织的耗氧量。” 冰帽冰毯这些东西一般用于物理降温，比如高热的降温，神经外科经常用到，对于藤原谷生，又没有发热，使用冰帽，自然不是降体温，而是降低脑组织的耗氧量，减少低灌注状态下的脑组织耐受能力。 “一直用着。” 藤原正男虽然没有杨平这么厉害，但也是顶尖教授。 “那就好！这样，我让团队的宋医生介入，必须要完善一些检查，以确保手术安全，这些检查有些需要查几次对比，至少要预留一天的时间准备，再等一天，不会增加风险。” 杨平可不管这个病人是谁，他与藤原正男的交流，完全是以病人病情为核心。 “一天！那就要明天晚上才能手术？” 藤原正男稍微计算时间。 杨平点点头：“最快明天晚上，中途出现特殊情况，只能冒险急诊，如果没有意外，尽量不要冒险。” 藤原正男不服不行，在杨平的观念里，这台手术好像没有冒险似的。 “那我们一起去看看病人？” 藤原正男也只好用病人来称呼叔叔，顺着杨平的思路。 “等等，等宋医生他们一起。” 杨平拿出手机打电话给宋子墨，他们正在医生办公室聊天。 这时藤原正男接到电话，东大医院在池田的推动下，现在迫不及待要聘请杨平为客座教授，希望藤原正男跟杨平谈谈，如果可以，尽快签下协议。 藤原正男放下手机，跟杨平表明意思，询问杨平要求的条件。 杨平想了想，客座教授这东西，有利无害，至于条件，肯定要有，于是向藤原说出自己的条件。 东大医院每年给三博医院五十个进修名额，这五十个人，专科分配由三博医院决定，每人学习时间不低于三年，学习期间，东大医院要按照培养自己医生一样严格要求。 名额太少，不能形成规模优势，名额太多，东大医院的培养质量势必下降。 五十个，刚好。 三博医院新近招收的大量年轻博士，如果放到这些世界顶级医院培训，假以时日，整个医院的水平会突飞猛进。 一花独放不是春，百花齐放才是春！ 杨平觉得自己一个人厉害是局限的，只有整个三博医院进步，才是正途。 三博医院处处为他这想，他也要为三博医院考虑，不能只有自己的小算盘，正好利用这些渠道为三博医院争取机会。 当杨平提出条件时，藤原教授硬是愣了好久。 就这么简单的条件，至于薪金之类的，居然提也不提。 “真的就这个条件？”藤原教授想确认。 杨平点点头：“就这个，有问题？” “不不，完全没问题，如果可以，我们等下就可以签署意向协议，事后我们医院将尽快派遣团队专程到中国，与你们医院接洽，进一步签署战略合作协议。”藤原教授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 跟藤原教授达成初步合作意向后，杨平又接到张林的电话，说顺天堂医院的人找到唐顺，让他代为沟通顺天堂医院希望聘请杨平为客座教授，请求与杨平及三博医院建立战略合作伙伴关系。 日本人的学习精神举世皆知，没想到如此饥渴，上午做完手术，傍晚争相就要聘请杨平为客座教授。 五十个名额又稳了。 现在三博医院不仅新近招生的博士，就连以前工作多年的医生，也有机会出来学习。 “我们去看看病人？” 杨平收到宋子墨的微信，他们已经准备好。 “那就拜托杨博士！” 于是大家跟着藤原教授一起去特护病房。 东京，一栋大厦里。 这栋大厦，是藤原财团的核心办公区域。 此时，宽敞豪华的办公室里，藤原家族新一代接班人藤原稚男坐在宽大的沙发上。 “社长！” 身旁的心腹，加贺沙贵侍立一旁。 藤原稚男摆摆手：“叫得有点太早，坐下来说话。” 加贺沙贵得到许可，坐在藤原稚男的对面。 “沙贵，不用这么拘束，我们从七岁就相识，小学、中学到大学，我们都是同学，我能有今天，也离不开你的辅佐。”藤原稚男倒满两杯红酒，一杯推给加贺沙贵。 “是的，社长！” 加贺沙贵知道，虽然两人亲如兄弟，但是身份有别。 藤原稚男接班藤原家族，将是日本最有权势的几个男人之一。 伴君如伴虎，任何的疏漏都可能会引起猜忌。 如忠犬一般，才是生存之道。 “沙贵，你怎么看如今的局势？”藤原稚男跟他碰杯。 “我觉得虽然大局已定，但也必须小心谨慎！你接班人的身份，是老社长亲自钦点，家族元老们投票通过，并写入遗嘱，不过，贵一以为，不能掉以轻心，久作先生那边已经蠢蠢欲动，不过我密切监视着他一举一动，一旦有异动，我会将他们一网打尽，一切都在我们掌控之中。” 加贺沙贵不慌不忙，正如他所说，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现在连藤原稚男的安保，也升级到最高级别，所有外围保镖也都是心腹之人。 藤原家族，如此大的财团，日本支柱之一，掌门人的变更，不亚于一个国家元首的变更。 “但是” 藤原稚男玩弄手中的高脚杯，欲言又止。 “社长，你担心自己的代理社长身份吗？” 加贺沙贵明白主人的心思。 “代理社长，不能获得全部的社长权力，有一部分权力保留在元老手中，有好几位元老是支持久作的。” “这正是属下要跟你说的。” 藤原谷生得的不是普通病，而是绝症，世界上没有医生可以医好，所以只要藤原谷生去世，藤原稚男就可以顺利接班。 藤原家族作为日本几大家族之一，家族纪律森严。 一旦接班人正式上任，没人敢推翻，除非这位接班人能力不济，屡屡出现重大战略失误。 否则，就算元老们也不能随意更改前任家主通过合法程序挑选的接班人。 这样即可以将家族精英推上领导位置，又避免出现权力纷争。 但是现在，情况特殊，藤原谷生还活着，藤原稚男就不能正式上任，只是代理社长。 沙贵眼神有点飘忽不定。 “沙贵，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但说无妨。” 沙贵立刻起身鞠躬：“沙贵对社长的忠诚，天地可鉴。” 藤原稚章正色道：“沙贵，坐下，你无需如此紧张。” 沙贵坐下来：“东大医院宁玗的手术取得成功，也就是说，老社长的手术也可能成功，他会醒过来，一旦醒过来，有三种可能，一，他因为身体原因主动退位，让你正式接班，二，他继续就任，你继续等待，三，在第二种可能之下，出现变数，这种事情在藤原家族不是没有发生过。” 藤原稚章摆摆手，眉头紧蹙，这正是他担心的，只不过加贺沙贵说出来罢了。 如果醒来，他有可能继续等待，不知道什么时候接班，等待期间还可能出现变动。 加贺沙贵沉声道：“阻止杨博士参加手术，比如让警视厅找个理由，让他提前离境，或者吊销他的临时行医执照，这都是容易的事情。” “不不不，不能留有余地，走了还可以来。”藤原稚男很不满意加贺沙贵的计划。 “你的意思？”加贺沙贵第一次没有揣摩到主人的心思。 “我的意思是什么？” 藤原稚男端起红酒，眼神中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杀机。 沙贵感受到一股极端的冰寒，立刻会意：“我明白怎么做，此事交给属下就好了。” “我喜欢将事情做得文雅漂亮，我讨厌简单粗野。” “我明白，请社长放心，一切都会天衣无缝” 藤原稚男伸出一根手指，晃动，阻止沙贵再说下去。 “我的人生不能出任何差错，正男兄长和美雪妹妹，只是医生，他们远离家族斗争核心，不明白我的处境，不明白斗争的残酷性。” “明白！” “这段时间你也辛苦了，自己注意安全，回去吧。” “谢谢社长。” 加贺沙贵鞠躬，退出藤原稚男的办公室。 三百六度的防弹玻璃幕墙，可以俯瞰整个东京的夜景，藤原稚男慢慢地走向落地玻璃前，俯瞰美丽的夜景，眼神坚定。 他马上就要成为藤原家族的家主，整个藤原财团的真正主人，等这一天已经太久，绝对不能出任何差错，一点也不行。 他将成为整个日本最优权势的人之一，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带领藤原家族走向崭新的未来。 老一代家主在战略上，很多已经不符合世界形势的发展。 只有他藤原稚男，才能带领家族，走向新的辉煌。 藤原稚男的一生，注定披荆斩棘，成为至强。 为了家族未来，总有人要付出牺牲。 办公桌上的一张照片立着。 这是藤原谷生与藤原稚男的合影，那是他16岁的时候，参加棒球比赛获奖，藤原谷生作为家长助威，一起留下的合影。 藤原稚男拿起照片，抚摸着。 “对不起了！” 然后对着照片深深鞠躬。 第486章 令人感动的亲情 接下来继续亚太骨科协会学术论坛。 整个会场医生的注意力被刚刚这台手术吸引，一时难以转变过来，甚至还有些医生仍然私下在议论刚刚的手术。 杨平自然成为会议的焦点，有些医生本来不看好中国，因为这台手术，完全改变观念。而另一部分之前支持中国的医生，现在更加坚定。 支持中国的人数越多，意味着下一届年会，协会主席换届选举当选的可能性越大。 上午会议的时间被压缩，只有苏教授和藤原正男的演讲课题。 苏教授的课题是生物骨水泥，这种骨水泥是苏教授多年的研究心血，虽然目前没有进入临床，但在实验室已经取得突破性的进展。 普通的骨水泥进行椎体成形手术时，它注入椎体后，对人体来说是异物，是死物，它非常坚硬，与周围的骨组织弹性模量差别很大。 而苏教授的骨水泥注入椎体后，这种骨水泥不仅可以早期支撑椎体，还可以诱导成骨，能够引导人体自身的骨组织从周围爬行替代，最后骨水泥消失，替代骨水泥的是正常人体骨组织。 生物骨水泥非常有前景，这也是苏教授在国内获得院士的关键科研成果。 藤原正男的课题是生物固定人工椎间盘，人工椎间盘置换一直争议非常大，因为技术不成熟，不仅无法代替原来的椎间盘，而且术后容易松动移位。 但是藤原教授这项技术，对原来的人工椎间盘固定方式进行革新，他从人工髋关节生物学固定获得启发，让人工椎间盘也获得生物学固定。 也就是人工椎间盘植入椎间隙后，一段时间后，可以和上下的软骨终板及骨质形成骨性固定。 这两项技术，都是两位教授十几年心血凝聚而成，在技术价值上不分仲伯。 中日双方其他教授带来的成果，大致也呈现势均力敌的态势，所有竞争才显得激烈。 杨平带来的医学成果，犹如一块重量级的砝码，压在中方的托盘上，让天平向中方明显倾斜。 肩膝关节多韧带重建的新术式、儿童交叉韧带重建的新术式、脊柱侧弯矫形的新型截骨方式，还有外固定架治疗脊柱侧弯。 尤其外固定架治疗脊柱侧弯，简直是革命性的技术。 杨平原打算不带这个技术来参会，但是来之前，有实验猴获得矫形成功，这让课题具备在会上报告的条件，所以临时决定带到会议上报告。 中午，休会期间，安排了日式便当，吃饭的空闲时间，也安排了一些小演讲。 这些演讲，都是年轻医生的课题，他们暂时没有机会在正式会议上报告，所以在茶歇休会间隙给大家报告，也算是一种锻炼。 藤原正男正和梁教授、苏教授等人一起吃便当，有人来传话：“藤原教授，稚男社长到了。” 藤原稚男是藤原正男的弟弟，藤原家族的接班人，毕业于剑桥大学的高材生。 藤原正男跟各位打好招呼，立刻赶往特护病房。 这是东大医院最顶级的特护病房，只有日本社会巨擘、皇室才能入住。 整个病房占据一层楼，所有的医师护士都只为一个病人提供医疗服务。 特护病房里，藤原稚男将叔叔的手抓在自己手心，紧紧地抓住，脸上呈现出无限的悲伤。 不管多忙，他每天都来探望。 而且每天要做同一件事，为叔叔擦身换衣。 这本应该是护士要做的事情，但是藤原稚男亲力亲为。 护士端来一盆水，洁白的毛巾浸泡在水里，藤原稚男卷起衣袖，伸手试了试温度。 然后拧干毛巾，轻柔地擦拭叔叔的身体，每一步认认真真，绝无敷衍之意。 擦洗完身体，藤原稚男和护士一起替叔叔换上干爽的衣服，自从藤原谷生发病住院以来，每日如此。 但是藤原谷生一直处于昏迷中，看不到这一切，要是能够看到，他一定会很感动。 旁边的医生护士，无不为之动容，真是孝顺的年轻人。 富家子弟之中，很少看见这种年轻人，何况还是地位尊贵的社长，有些人都感动得眼睛湿润。 “今天早上，与叔叔类似的病人，已经手术成功，主刀就是来自中国的杨博士，所以你不必悲伤，叔叔有希望获救。”藤原正男陪着弟弟。 藤原稚男喜出望外，眼里流露出真挚的感情：“真的吗？” “真的！”藤原正男确定。 “赶快安排手术！” 藤原稚男说完，立刻又拉着叔叔的手：“叔叔，你听到没有，我们找到了可以为你做手术的医生。” “我想单独和叔叔呆一会。”藤原稚男声音嘶哑。 大家默默地离开，藤原正男也退出病房之外。 这是藤原稚男每天要做的事情，他替叔叔擦洗完身体，换上干净的衣服，然后要坐在床边，拉着叔叔的手，讲故事，讲小时候他与叔叔的故事。 藤原正男、藤原稚男、藤原美雪，三兄妹，从小父母早逝。 他们是由谷生叔叔抚养长大，藤原谷生名义是叔叔，实际上充当了他们的父亲，将他们抚养教导成人。 失去父母的庇护，他们三兄妹本应该出离藤原家族的权利核心之外，但是藤原稚男是一个不世的商业天才，藤原谷生很早就看中他，悉心培养，后来还将他定位接班人。 医生护士聚集在监控大屏幕下，凝视着屏幕上的画面。 “真是感动！” “是呀，真是让人羡慕的亲情。” “老社长床头的照片，就是和他一起拍的。” “被寄予了厚望，他是剑桥毕业的高材生，然后被社长安排，从底层起步，一步一个脚印，走到巅峰。” “真是一个品行端正的精英！” “据说为了治疗老社长的病，他亲自到世界各地邀请名医。” “是呀，你看，他独自在流泪。” “第一次见到他，帅气又精神，现在有点憔悴，眼神充满忧伤。” 一个护士心疼地说道。 这样身居高位、年轻有为、品行端正的人，自然让女人爱慕。 “真希望老社长可以醒来，这样，他就不会再忧伤。” 另一个护士也动情地说。 时间差不多了，藤原正男慢慢地步入病房：“无论如何，你应该振作起来，藤原家需要你。” 藤原稚男摇摇头：“藤原家族可以缺少我，但是我们不能没有叔叔，如果没有他，就没有今天的我们，他一直鼓励我，如慈父般。我记得有一次，棒球比赛失利，我想放弃的时候，他生气了作为藤原家的男儿，你就这么脆弱吗，通往强者之路注定充满荆棘，你生来就是要披荆斩棘，相信自己，一定可以成为强者。” “正因为这样，你才应该振作精神，为他做点什么，生老病死，人之常情，而且现在叔叔很有希望醒来，杨博士的把握很大。” “你不用安慰我，东大医院、梅奥、夏里特，英国皇家外科医院，都没有办法，都告诉我，放弃吧，怎么可能突然就有希望。” “稚男，这是真的，千真万确，今天早上，杨博士的手术完美谢幕，如果让他来主刀叔叔的手术，一定可以成功，但是需要你的支持。” “可以说明白一点吗？” “杨博士非常年轻，在医学界尚无显赫的名声，就如当年的天野医生一样，如果没有人支持，家族元老们很难同意让这样一位医生来主刀叔叔的手术。” “你确认他可以吗？” “确定！以医生的名义。” “我会全力以赴，说服家族的元老，一定拜托杨博士，让叔叔活下来。” “你一定要振作，我知道你对叔叔的深厚感情，我们也一样，你是藤原家族的未来，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必须扔掉悲伤。” 藤原稚男将叔叔的被子盖好，医生护士进来，藤原稚男深深鞠躬。 “诸位！拜托！” “哥哥！拜托！” 有几个护士再也忍不住，哗哗流下眼泪。 从特护病房出来，在保镖的护卫下，藤原兄弟坐专用电梯下到一楼。 在一楼，藤原正男正好碰到杨平，高桥正利用午歇的时间，带着杨平的团队对东大医院进行一次私下参观。 此时，黄佳才也跟在队伍里陪同，杨平做手术的时候，黄佳才并不在会场，他和宁家的人在周围闲逛，熟悉环境。 “杨博士，你好，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杨博士！” 两个队伍面对面停下来。 “藤原稚男，我的弟弟。” 传说中的，藤原家族新任掌门人。 对于藤原家族的一些事，杨平从高桥口中也略知一二，只是高桥还没有跟他讲藤原谷生的事情。 只是手术的事情，藤原正男还没有向杨平正式请求帮忙，所以这次邂逅，藤原正男只是做个简单介绍。 果然是非凡之人！ 藤原稚男对杨平的判断。 他的目光随意扫过，偶然与黄佳才的目光接触。 黄佳才心里一冷，不知道怎么的，他感觉这人身上有一股不一样的东西，但是也说不出来。 两人偶然短暂的目光接触之后，队伍错开，分道而行。 藤原稚男回头，再看了一眼黄佳才。 恰恰此时，黄佳才又回头看他，两人目光再次相遇。 请：wap.shuquge 第488章 凝血功能障碍 第二天的会议也是排得满满的。 中日两国代表轮番上台演讲，期间也穿插其他国家的代表，但以中日两国为主。 其它国家之中，澳大利亚的专家带来了不错的科研成果。 澳大利亚人口较少，但是医疗实力不容小觑，我们常见的B超、心脏起搏器、人工耳蜗、体外受精与胚胎移植技术、CPAP呼吸机等医疗器械和技术，都是澳大利亚发明的。 胃内幽门螺杆菌的发现、宫颈癌疫苗也是澳大利亚的成果，胃内幽门螺杆菌的发现曾获诺贝尔奖。 令人意外的是，新加坡林名远医生也带来非常好的科研成果新型可降解植入物。 这种植入物采用一种生物相容性好且无毒的镁合金制成，其强度与钛相当，可以带来优秀的机械稳定性和骨骼支持，促进愈合过程。更重要的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植入物能够在体内完全分解，比起目前传统的骨科钛合金钢板，优势非常明显。 其实新加坡有这种成绩不是偶然，新加坡中央医院在世界排名经常位居前十。 要知道位居前十的医院是哪些？ 梅奥诊所、克利夫兰医学中心、麻省总医院这些医疗巨头。 新加坡中央医院能够与这些医院一起进入前十，实力自然不弱。 参加这些学术会，能够很好地掌握行业科研动态，防止信息闭塞，闭门造车。 所以杨平听别人的演讲，也非常认真。 上午的会议结束，作为东道主，高桥计划利用中午时间，带杨平出去逛一逛，起码去银座玩玩。 因为要准备藤原谷生的手术，杨平没有时间去逛街。 藤原美雪邀请小苏、唐菲、周灿几个女孩一起去逛街，小苏不忍心将杨平一个人留在酒店，不愿意去。 杨平好劝好哄，才让小苏跟着美雪去逛街。 几个女孩离开不久，藤原谷生的最新检查结果陆陆续续出来，宋子墨发到杨平的手机上凝血功能障碍！ 凝血功能障碍是手术禁忌症，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藤原谷生不能手术。 别说这种手术，就算普通手术，凝血功能障也是拦路虎。 一旦手术，术区的出血对延髓的压迫，比起肿瘤的压迫更加可怕。 谁也没有想到，病情会出现这种变化。 杨平立刻带着高桥、黄佳才、老程，在特护病房的医生办公室与藤原正男碰面。 藤原正男两头忙，显得很是疲惫。 “之前就有凝血功能障碍，但是经过治疗，一直在好转，凝血指标已经进入正常范围内，你看，这是前几天的检查，已经正常，没想到又出现了反复。” 藤原正男十分忧虑，刚刚弟弟那边说服家族长老，不干预医疗上的决策，这边出现这种问题。 如果是其他原因还好克服，可是这凝血功能障碍，简直是这种手术的死穴。 再高明的外科医生也会束手无策。 再等下去？ 不知道哪一天能够好，而且，也等不了这么久。 如果按计划手术？ 几乎不可能的，凝血功能障碍，一个普通的手术，可能因为大出血致病人于险境，不要说这种延髓及上颈髓手术，一点点出血，都是要命的。 这个关键时间点，出现病情变化。 东大医院如临大敌，立刻召集各路专家，进行紧急病情讨论。 池田、伊藤、藤原、松井，小森，所有顶尖教授聚集在一起，讨论接下来的病情如何应付。 藤原正男带着杨平匆匆赶往会议室。 随着杨平步入会场，全体起立鞠躬。 巨大的高清屏幕上，显示着藤原谷生的影像图片以及各种检查报告。 血液科的野崎良雄教授负责藤原谷生的凝血功能调节，他也很难解释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藤原谷生躺在特护病房里，身上连着各种管线，这些监控数据连接着监护室的中央主机，然后传送在屏幕上。 通过中央主机，可以掌握他任何一个监护数据。 就连输液泵的速度，都能够被精细监护与调节。 关于血液方面，一直是野崎良雄负责，他一度认为已经稳定，没想到突然出现这种意外。 病情变化莫测，也不是怪事。 只是在这个关卡上出问题，大家才紧张。 “如果这次不做手术，意味着什么？”特护病房小川主任单刀直入，打破沉默。 “意味着以后再也没有机会，肿瘤很快会自发性出血，如果没有有效措施，死亡概率百分之百，所有的努力付诸东流。” 小森大介回答清晰。 “如果按计划手术，意味着什么？” 还是小川的提问。 “凝血功能障碍，此类手术的绝对禁忌症，强行手术，因出血而死亡，死亡概率百分之百。” 小森大介接过话。 两个百分之百！ 没想到后果这么严重，事务部部长环视四周，再看看藤原正男。 藤原正男略微调整情绪说： “这台手术，本来就是高风险手术，目前有成功把握的只有杨博士，如果一切正常，或许，杨博士可以成功地完成手术，但是现在，出现这样不幸的事情，即使杨博士，有成功的先例，恐怕也没办法主刀手术。” “令人沮丧的是，目前我们无法找到病情变化的原因。” 野崎难过地说。 “现在不是找原因的时候，我们要做出决断，放弃手术，还是继续？” 池田教授说明会议的焦点，防止偏离主题。 至于其它的，比如总结经验教训，那是事后的事情。 “杨博士？” 池田教授希望杨博士能说点什么，毕竟现在请他主刀。 这个时候，只能做仪式性地努力，政要也好，商业精英也好，都逃不过生老病死，多少重要人物在东大医院去世，对池田来说，这种事也掀不起波澜。 杨平沉思片刻，说： “手术按晚上八点准备，这种状态，再等，一点希望也没有，今晚手术，还有一线希望。” “只是不知道大家，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冒险？” 如此困境，只能冒险手术，错过时机，以后再也没有机会。 不管藤原谷生的身份如何，在杨平眼里，只是一个病人，对杨平来说，每一台手术必须全力以赴，为病人争取最大的健康利益。 “你是说即使凝血功能障碍也手术吗？” 小森大介十分惊讶，这犯了大忌。 没人敢这样，这对外科医生来说，简直是魔鬼式的挑战，这个手术部位，哪怕术后渗一点血，都是致命的，怎么可能做到如此完美的止血。 三井也等着杨平回答，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杨博士，一定要冒险吗？” 藤原正男希望杨平说这句话，但现实很残酷，凝血功能障碍，绝对禁忌症！ 医学上带有“绝对”二字的，就是没有商量的余地，没有例外情况。 在绝对禁忌症的情况下手术，后果无论对医生还是病人，都是毁灭性的。 杨平凝重地说：“我想问大家还想救他吗？” “当然！”池田教授的话代表东大医院。 杨平点点头： “我们别无选择，只有这一条路，这种凝血状态，肿瘤马上就会自发性出血，突如其来的出血，会压迫脑干，立刻死亡，现在手术，一边手术，一边调解凝血功能，还有一线希望。” 肿瘤的血管全部是非正常血管，管壁的强度比起正常血管，非常脆弱，凝血功能出现障碍，很可能出现肿瘤自发性出血。 “真是抱歉，给大家添麻烦了！” 野崎良雄内心愧疚。 毕竟，在他负责的这个部分出了意外。 “野崎教授不用自责，人体复杂奥妙，不是一切都按照预想来变化，不明原因的凝血因子消耗，人体对某些药物的特殊反应，凝血因子保存不当，肿瘤的某些未知负面影响，都有可能。” 之前出现过凝血功能障碍，一直在补充凝血因子和血小板，一直按照预想好转，突然就掉落到这样的指标。 “按晚上八点手术准备吧！”藤原正男做出决定，他可以代表家属。 出血！ 恐怖的出血！ 会让杨博士高超的外科技术全部打折，甚至可能手术无法推进。 事情简单明了，讨论在沉闷中结束。 藤原正男还想去会场打个招呼，将下午的会议交给佐佐木，自己全力处置叔叔的病情。 “我等一下我的朋友！” 出了会场，杨平没看到黄佳才和老程，于是打他们电话。 藤原正男吩咐高桥陪好杨平，自己匆匆赶回会场。 “杨博士！” 杨平回头，藤原美雪站在身后。 “拜托了，一定要救回叔叔。”美雪也获得叔叔病情变化的消息。 “我会尽力！”杨平安慰美雪。 “他是一个好人，家族控股的医药企业东岛生命，几十种先进的药物，他开放了专利，让各国可以仿制，很多病人因此享受廉价药物。”美雪动情地说。 “我会全力以赴。” 杨平觉得，这位单纯的姑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凝血功能障碍！此时是外科医生的死敌，没有任何人敢说有绝对把握。 只隔了一个晚上，病情就发生这样变化。 “美雪！” 藤原稚男的声音，他修长的身影，由远而近，身旁没有带保镖。 “杨博士，你好！” 藤原稚男一眼认出了杨平，由日语打招呼，高桥帮助翻译。 “我听说叔叔的病情有变化，所以紧急赶过来。” 藤原稚男刚刚去过特护病房，与医生有过沟通。 “凝血功能出现障碍。”杨平告诉他。 “听说杨博士依然坚持手术，我非常感动，这个世界上，我认为最值得尊敬的是医生与老师，最有神性的职业！” “过奖了。” “不，是这样的，你们的事业神圣不可侵犯。听哥哥说，你是罕见的天才医生。” “只不过喜欢医学而已，谈不上天才。” “这个世界的进步就是由天才推动的，你太谦虚。” “我一直认为自己是普通人。” “无论结果如何，作为家属，我们非常感激您的努力，谢谢！” 藤原稚男鞠躬。 “谢谢理解，全力以赴吧，没有遗憾就行。” “是呀，没有遗憾就好了，我相信，叔叔也是这样想的。” 第489章 按原计划 为了给藤原谷生的手术做准备，宋子墨带着团队一直呆在特护病房。 精通英语、日语的宋子墨，在沟通方面毫无压力。 而且宋公子当年在东大医院有过短期进修，对这里也算熟悉。 只是日本人比较奇葩，病例历中经常会夹杂一些德语。 好在这位合格的助手，连德语都熟悉，不服不行。 跟在身后的日本医生，看着宋子墨遇上德文单词时，刚想去帮忙翻译，可是人家压根不用帮忙，念出的德文单词腔圆音正，让日本人瞬间汗颜。 牛人的助手，也是牛人。 有这么一位能力强悍的助手，杨平轻松许多，不用操心那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定期在手机上浏览发来的汇报资料，然后将指示再用手机发过去。 杨平呆在酒店里，闭门研究藤原谷生的病情。 黄佳才、老程、高桥，三个人一直陪着。 老程端茶倒水削苹果，到了吃水果的时间，苹果已经送到杨平的手里。 高桥帮助查找病历资料，杨平要看什么，专用的屏幕上就调出什么，杨平要将图片放大就放大，要旋转就旋转。 病历资料，几乎可以背下来，影像图片，来来回回研究不知道多少遍。 黄佳才负责统筹调度，还负责与宁家的人保持联络，比如，他们的回程，宁琪已经安排好专机，随时可以登机。 大量补充凝血因子后，凝血功能暂时获得稳定，但是立刻又呈现下降趋势。 很明显，凝血因子在体内存活的时间变短，消耗加快。 而且凝血因子不能无限制的补充，一旦过量，也会带来恶劣的后果。 最新的CT、MRI图片，雪花一样一张一张地传过来，让人应接不暇。 “休息一下吧？” 老程有点不忍心，这可是高强度的脑力劳动。 高桥也提议：“还是休息一下吧。” 休息就休息吧！ 下午的会议肯定不去参加，就在酒店休息，等到晚上八点手术吧。 杨平脱下鞋子，蜷缩在沙发上，稍作休息。 老程从房间里搂出厚厚的被子盖在杨平身上，高桥指指房间控制屏幕显示的温度：“暖气都打到30度，盖这么厚。” 老程又换上薄的被子。 杨博士休息的时候，大家不要打扰他，要保持安静，老程很熟悉杨平的生活习性。 于是三个人坐在酒店套间的客厅里，守着杨平，面面相觑，又不说话，气氛有点尴尬。 凝血功能障碍，恐怖的出血，成为手术最大的障碍。 止血！止血！完美的止血！系统空间的手术室。 熟悉的手术台，熟悉机械臂助手，台上躺着复制出来的藤原谷生的实验体。 系统的复制出的病例，是复制瞬间状态的真实病例。 也就是现在躺在手术台上的实验室，与刚刚复制那一刻的藤原谷生，一模一样。 凝血时间被延长，即使针刺一样的小孔，出血也会持续五分钟以上。 就像平时手术一样消毒铺单，然后杨平开始手术。 切开皮，打开椎管与颅底，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手术刀切开上颈髓与延髓，剖面立刻到处冒血，杨平手里的双极电凝以极快的速度，精准地将剖面点一遍。 出血点全部被消灭，这种止血点到为止，双极电凝接触出血点的位置要准确，不能有误差，而且持续的时间不能太久，否则会给周围组织带来灼伤。 这太难了，即使能够快速止血，也无法避免因为手法的轻重控制，造成延髓组织的灼伤。 本身双击电凝止血的原理就是将出血血管末端收缩碳化，进而比赛，稍微控制不好，就可能造成周围组织的灼烧活碳化。 如此多的出血点，每个出血点增加灼伤，所有的出血点加起来，给延髓造成的损伤就是致命的。 这他妈哪是人做的手术。 就算超级电脑控制激光进行点焊，也没办法做到如此精确细腻。 杨平沉住气，稳住双手，把手术勉强做完。 止血还算满意，但是远远没有达到成功的要求。 实验体因为术后少量的渗血，宣布死亡。 杨平并不灰心，继续手术。 连续做了五台，病人不是在术中死亡，就是在术后死亡，几乎没有成功的可能。 要知道，人不可踏进两条一样的河流。 同样，每一次的实验体一定存在差异，即使差异很少，杨平每一次切开，组织的剖面不可能保证一模一样。 这样就无法保证每一个剖面的出血点一模一样。 只要存在不一样的新的未知的出血点，止血手法就不可能做到最佳。 如果要做到真正的完美的止血，除非做到现在训练时，切开延髓与上颈髓的时候，每一刀做到一样，剖面的出血点一样，这样止血的时候，就可以形成肌肉记忆。 这是多么难呀！ 如同快速将几十个光滑的铁球，一个一个叠加，一直往上垒加。 杨平不想放弃，只要有一线希望，他就想放弃。 他计算了一下积分，足够。 于是继续购买复制实验体，五台，十台，二十台　　就这样重复下去。 要命的现在这种重复是为了每一次的切开差异最少，相同度最大，所以只能这样一遍一遍的重复。 杨平真正体会到水滴石穿的过程。 无论藤原谷生的实验体每一次有什么差异，他的解剖结构是不会变的，变的只是状态与功能。 解剖结构不变，自然那些大大小小的血管分布，肯定是不会变的。 只要每一刀切开，真正做到可以重复再现，那么那些出血点就是固定的，那么自己就可以做到完美的止血。 杨平越来越有信心，大脑的记忆，肌肉的记忆，逐渐的重复中形成记忆。 对出血的处理，一次比一次有进步。 实验体不断地消耗，不知道做了多少台手术，每一次切开的时候，根本不用看，不用想，双极电凝就点向出血点，位置和力度都十分精准。 终于，做完手术。 杨平看到了监护仪器上，生命体征平稳，藤原谷生终于是活着的。 杨平继续手术，以强化这种记忆。 而且每次术后，他观察实验体一天，两天，三天一直观察到脱离危险，保证不出现术后渗血。 直到自己满意后，不知道在系统空间呆了多久，心理极度疲惫，接近了崩溃的边缘。 从空间手术室出来，杨平蜷缩在沙发上，真正地开始睡觉。 系统空间的心理疲劳，可以用现实中的休息来缓解，这是系统的规律。 藤原谷生的凝血因子输注已经接近极限，必须暂停，以保证术后还可以继续输注凝血因子来调节凝血功能。 醒来的时候，已经下午五点。 亚太骨科协会论坛已经结束，梁教授、苏教授、秦教授都回到酒店，开始准备第二天一早离开日本。 他们听说杨平在休息，也不好打扰。 知道杨平晚上还有一台手术，而且顶着绝对手术禁忌症去做。 “几点了？” 杨平醒来。 “五点半！” 老程一直坐在客厅，守着杨平，连眼睛也不敢眨。 “没什么事吧？” 杨平揉揉眼睛，休息得很好。 “没事！” 老程一直守着呢，宋子墨有事打电话，他肯定知道。 杨平摸出手机看了看，小苏几个已经逛街回来，帮他买了一些礼物，她们知道杨平在休息，没进来。 “藤原老师来过电话，东京大学的超级计算机，今天一直在模拟谷生社长的手术”高桥有点为难的样子。 “结果怎么样？” 杨平问道。 “全部因为术中无法控制的出血死亡，据说模拟了一万次，没有例外！” 高桥紧皱眉头，等待杨平的反应，手术是不是还要做。 “一万次？这么多次！” 杨平语气很平淡，一点也没有惊讶。 用超级计算机模拟手术，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 美国人、德国人都在做这个。 毕竟，人体这么复杂，很多参数都没弄明白，计算机的建模肯定失真，再怎么模拟也就那样子。 “杨博士？藤原教授马上会过来见你，将今天模拟的资料带给你？手术按照原计划？” 高桥小心翼翼，以为杨平刚醒来，有点懵懵懂懂。 “按原计划！” 杨平很轻松。 请：wap.shuquge 第490章 东京之夜 东京大学的“数字人”项目，已经发展四十余年。 利用超级计算机构建的“数字人”，可以说是世界上最顶尖的模拟技术。 数字人在医学领域应用广泛，比如制药，可以利用该平台专用的药物实验模型，利用数字人对药物进行模拟人体实验，这种模拟，短短几个小时，就能获得几年，甚至十几年真实实验才能获得的数据，让药物研发的速度提高很多。 这个实验室背后都主要资金来源，便是藤原家族。 藤原谷生生病后，东大医院的教授便使用该技术对进行各种模拟。 之前的模拟结果，只有百分之十的成功概率，而且成功病例出现在模拟后期。 把这个结论放到现实中，需要医生积累几千台手术，才可能达到这个百分之十的成功率。 现在藤原谷生病情发生变化，再次模拟，一万次，没有一次成功。 森林本乡酒店，藤原谷生见到杨平，他面色沉重地将一份文字资料交给杨平，这份文字资料已经翻译成中文。 这份资料正是东京大学超级计算机模拟手术的结论。 “杨博士，这是东京大学超级计算机利用数字人模拟的手术报告，希望能够给你一些帮助。” 无论结果如何，藤原正男并不打算改变计划。 因为超级计算机也模拟过，如果不手术，24小时内因肿瘤出血而死亡，概率百分之九十，72小时内死亡率百分之百。 所以，不管手术与否，都难逃结局。 积极手术，也算是一种努力。 杨平只是随便翻了一下报告，然后合上。 “晚上八点手术吧，这东西没什么意义，数字人无法模拟真正的人，而且利用数字人建的病例模型，就更加有失真。” 杨平不想再费心思去看这些东西。 藤原正男以为杨平看到这东西会放弃手术，没想到他好像对报告一点反应都没有，哪怕一点点波澜也没有。 “杨博士，超级计算机模拟一万次，病人的结局都是死亡。” 高桥觉得杨平最好看看，至少可以为手术提供一些参考。 杨平摆摆手：“这破机器，没什么用。” 投资几十亿美金做出来的东西，被他说成没用的破机器。 藤原正男被杨平弄得哭笑不得。 杨平也不是有意奚落这东西，只是在系统空间做了那么多手术，很多东西自己心里已经清清楚楚，他只相信自己。实在不想浪费时间去关注这些，只想安静的休息，养精蓄锐，等到手术时，聚精会神，一气呵成。 杨平的态度，藤原正男也不好说什么，既然杨博士主刀，自己再在这件事纠缠，显得有点不信任人。 “那杨博士好好休息，八点病人会准时送到手术室。” 藤原正男匆匆告别杨平，又赶到特护病房。 医生办公室已经聚集了很多人，包括伊藤、池田、小森、松井等人。 “怎么样，杨博士怎么说？” 藤原正男摇摇头：“他说，还是按计划手术。” “你没给他看报告？” “看了，他说这破机器的模拟，没什么参考价值。” 藤原正男只好如实说。 伊藤教授被弄得云里雾里：“他真这么说？” “原话确实就是这样，计划不变，手术还是八点开始！保守治疗的模拟也很清晰，百分之九十的概率，24小时内死亡，百分之百的概率，72小时内死亡，全力以赴吧。” 本来伊藤已经偏向支持手术，而且他对杨平的手术能力现在不存在任何怀疑，但是具体对藤原谷生当下病情，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以杨博士的学识和能力，不至于不顾后果，强行手术，什么理由呢。 绝对手术禁忌症就算了，超级计算机模拟手术，百分之百死亡。 世界上任何医生，看到这结果，肯定会主动放弃。 可是他偏偏无动于衷，继续手术。 难道只是为了积累手术经验？ 既然藤原正男已经决定，伊藤也不好说什么。 “他提过止血的办法吗？” “凝血因子术后继续补充，术后57天慢慢可以恢复凝血功能，但是现在不能等，一晚上都不能等，别说57天。” 堂堂东大医院的藤原教授，被杨平弄晕了头，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杨平为什么一副很有把握的样子。 明明不可能的事情呀！ 真是头痛。 “我出去一下，你们稍等。” 藤原正男去与弟弟做术前的沟通，三井、小森留下来陪伊藤、池田诸位教授。 今晚他们任何一个人，不打算休息，一定要全程观摩手术。 藤原正男在特护病房的家属休息间，见到弟弟。 “怎么样？” 藤原稚男非常焦急。 藤原正男将厚厚的报告交给弟弟：“东大医院超级计算机的模拟，术中死亡率百分之百” 藤原稚男十分失望：“保守治疗呢？” “24小时内死亡概率百分之九十，72小时内死亡率百分之百。” 藤原稚男深吸一口气。 “家族元老们同意不干预医疗计划，现在怎么办？我听你的，你是医生。” 藤原稚男靠在椅背，眼神空洞。 “事已至此，我们没有选择，手术吧，即使没有希望，我们也曾经努力，什么都不做，我们会后悔的，飞蛾扑火一般的努力，也是一片赤诚的心意。” “我同意你的决定，算是最后的努力吧！” “局面能撑住吗？” 藤原正男本来不想问这些事，但是无论如何，他们是兄弟。 弟弟点点头：“希望叔叔可以度过今晚，重新主事，否则将天崩地裂。” “在医学上，已经不可能的，他过不了今晚。”藤原正男必须重申。 藤原正男看到弟弟眼里饱含的泪水，他知道，弟弟和妹妹与叔叔的关系，犹如父子。 “这是人生不可抗拒的自然规律，这次超级计算机动用的几乎是全部的算力，进行的人体仿真模拟是当今世界最先进最复杂最逼真的，一万次，都是失败，这个结果几乎已经可以看做是事实，我相信这份报告早就到了元老们手里，还有你的对手手里，而且，他们掌握病情比你我还要快，所以，今晚你要做好应付一切意外的准备。” “我是医生，我不想参与家族的这些事，但是，你是我弟弟，我必须提醒你，今晚叔叔一旦心跳停止，按照家族律例，你就自动成为正式社长和藤原家族的家主，那时他们再动你，就是跟整个家族为敌，挑战家族传统。” “他们知道手术模拟的结果，一定会在手术之前对你采取措施，此时，你是最脆弱的时候，就算对你采取任何措施，也不会引起巨大震动，我有时候在想，家族的传统是在考验过渡者的能力吗？我真的很担心你，我和美雪帮不了你，自己保重吧。” 藤原正男只是一个医生，但是自己的弟弟身处旋涡，他还是十分紧张。 “哥哥，谢谢你，有你这句话就够了，我们三兄妹，本来已经被藤原家族抛弃，要不是叔叔的栽培，我不会有今天。我刚刚已经看过叔叔，手术的时候，我要处理一些事情，不能陪在他的身边，拜托了。”藤原稚男坐直身体。 “今晚的东京，恐怕不会平静吧？”藤原正男活动一下脖子。 藤原稚男淡淡地回应：“一定会平静的。” “我们再去看看他吧，美雪呢，我把美雪叫来。”藤原正男拿起手机。 对面的弟弟，脸上已经全是泪水，藤原正男知道，弟弟对叔叔的感情，比任何人都深厚。 美雪匆匆赶过来，双眼也含着泪水。 “趁现在还有呼吸，我们再见他一次吧。” 藤原正男起身，带着弟弟妹妹，沿着特护病房一条通道走，透过玻璃，可以远远地看到叔叔。 藤原稚男突然停下进步。 “稚男？” “你们去吧，就让我站在这里，再看一眼吧。” “怎么了，稚男？” “去吧” 藤原正男不知道弟弟为什么停下脚步，或许心里太难受，于是点点头，带着美雪沿着走廊继续走，从风洞过道转入特护病房。 “再见了，叔叔，我一定会成为至强，带领藤原家族迈向未来！” 藤原稚男鞠躬，许久才抬头，然后转身，头也不回，只是脸上全是泪水。 过去的一幕又一幕在脑海中浮现。 “动手，将你手里的剑劈过来，混蛋！” “叔叔，你的胳膊已经受伤了。” “这是你赢我的最佳时机，不要心慈手软，否则，你就会倒在敌人的剑下。” “不，我不能这样。” “起来，你给我起来，既然已经对决，就不要仁慈。你给我听着，如果有一天你能够执掌藤原家族，你将是日本最强的男人之一，任何人都不能成为你的障碍，包括我，你将没有朋友、没有亲人，一切都是棋子。” “我做不到！” “你必须做到，劈过来，劈我这只受伤的胳膊。” 藤原稚男咬牙劈出一剑，击中了叔叔受伤的胳膊。 “叔叔，你的胳膊怎么样” “很好！你终于消除了自己的心魔，如果有一天，必须要这样，不管是谁，你都不要犹豫，抓住机会，必须拔剑，不要让叔叔失望。” 那是藤原稚男和叔叔练习剑道的时候，藤原稚男一直没有机会赢。 有一天，叔叔的胳膊受伤，藤原稚男无法对叔叔出剑，叔叔很是生气。 “叔叔，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今晚我与他们一较高下吧。” 藤原稚男整理一下领带，拭去眼泪，深吸一口气。 请：wap.shuquge 第491章 东京之夜（二） 藤原谷生躺在病床上，四周全是医疗仪器。 全日本最强的医疗技术让他坚持了足足一个多月，任何昂贵的药物和医疗设备，在这个特护病房的应用，无需犹豫，只要有用，几千万，几个亿又如何。 护士已经帮藤原谷生完成备皮，头发全部剃光，光溜溜的，并用消毒剂进行头皮清洁。 藤原正男仔细检查头皮，没有任何损伤。 最新一次抽血的结果出现在床边的数据屏幕上，凝血功能轻微好转，可见治疗措施的效果十分缓慢，这种好转对手术毫无意义。 “我应该早点请杨博士主刀。” 藤原正男有些自责。 美雪安慰哥哥：“那时整个东大医院都反对你，就算你想，也是没法办到的事情。” “有什么话，现在就跟叔叔说吧。” 虽然是昏迷，但是还有心跳，还有呼吸，是活着的。 美雪执着地摇头：“不，我想等叔叔醒来再说，我相信杨博士，他一定行，他是世界之巅的男人。” “我很希望自己能够像你一样，心中怀有一丝天真的幻想。”藤原正男叹气。 美雪很坚持：“我在中国的时候，每一次手术之前，我总能看到他眼里的信心，如同燃烧的火焰，这一次也一样，我看到他眼里的信心之火一直都在，没有熄灭。” 爱会蒙蔽人的心智与双眼，看来一点也没错。 单纯的妹妹，就让她坚持己见吧，这样或许不是坏事。 梁教授、苏教授、秦教授等人改变行程安排，决定等杨平做完手术再走。 宁琪已经准备专机，送所有中国医生回国，这样大家不用赶飞机，想什么时候走都可以。 参会的各国医生，也多多少少嗅到了什么，他们虽然不知道手术对象是谁，但是知道又是杨平主刀，东大医院如此重视，肯定不是简单的手术。 他们对杨平第一天的手术记忆犹新，只要没有赶时间的，都留了下来。 因为藤原谷生身份的特殊，这台手术没有声张，只是在东大医院教授内部知晓。 即使如此，已经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注定这是一个不眠夜。 这两天开会的会议室，依然热闹非凡。 东大医院的教授们将在这里观摩手术，各国参会医生留下来的，跟着中国医生和日本医生，也回到这个会议室。 会议室已经聚集了很多人。 伊藤、池田两位老教授早就坐在会场，果然不简单。 各国医生确定了自己的判断，也开始坐在会场等候。 伊藤和池田不断地看手表，计算距离手术还有多久。 年轻杨博士，究竟如何来完成这台手术。 东京大学的数字人模拟技术，积累了四十多年，耗费大量人力财力，难道真是破玩意吗？ “杨博士现在在哪？” 池田向三井打听，三井、佐佐木被藤原委托负责这里的招待。 “据说，还酒店睡觉！” 这是三井刚刚得到的消息。 如此重大的手术，主刀杨博士居然在睡觉，这是破罐子破摔，还是真的胸有成竹？ 池田听后吓一跳，伊藤也十分惊讶。 杨博士真是奇怪的人！ 这种场景，还能睡觉？能睡着吗？ 平时做普通骨折手术，术前口服阿司匹林，都会让主刀医生高度紧张，现在这恐怖的凝血功能障碍，他还能睡觉。 东大医院，算是日本医疗界的天花板，在世界上也是顶尖的存在。 顺天堂，在日本的地位，相当于中国的协和。 现在这两所医院的顶尖教授，都被杨平弄晕了头。 东京大学负责数字人项目的几位主要教授也悄悄到达会场，如果这台手术，真的有人成功完成，那么他们的模型和算法可能要推倒重来。 模拟一万次，零成功率，不可能有医生能够成功。 “你说东京大学这个模拟技术，不会真像杨博士说的，是烂铜烂铁吧。” “我觉得也不是，但是杨博士说是，恐怕离烂铜烂铁也不远了。” “你说这杨博士越来越怪，东大都模拟了一万次，都一个结果，病人术中死亡，他还要上台，我怎么看不懂他呢。” “我们什么时候能看懂？这种事又不是第一次碰到，哪一次不是在开我们的脑洞，在美国记得吧？” “也是，看吧，就当看场电影。” 黄佳才和老程一边吃会场准备的点心一边聊天，十分惬意。 两人也不客气，一人端个大盘子，各种点心堆满，吃的津津有味。 坐在旁边的正好是东大的几位教授，其中一个居然懂中文，听到两人说东大的模拟技术是烂铜烂铁，脸都变绿。 想去辩论几句，但是又没有组织好语言。 东大的模拟技术是烂铜烂铁，难道他们有更好的技术？ 这位教授盯着老程，一副要打架的样子。 老程觉得他表情不对，是个日本人，也不认识，然后看看自己手里的盘子，刚刚塞嘴里的点心。 “日本人没这么小气吧？多吃点小点心而已，搞得要打架一样。” 老程手里的叉子正好叉快牛排，都不好意思往嘴里送。 “那边还有，不用担心，量够！足够！”老程用点日语说。 东大医院手术部的护士长和麻醉科主任亲自值班，不过，病人的手术全部被中国团队接管，他们插不上手，只能提供外围保障。 手术室精锐力量也被留下加班，随时待命。 特护病房的藤原社长，那是重要人物！ 杨平醒来，在高桥的护送下，来到东大医院的手术室，他换上洗手衣，戴上口罩帽子，并不着着急进入手术间，而是留在更衣室休息。 他的冷静与淡定超乎寻常。 连高桥心里都十分着急，平时再难的手术，都是适应症的状态下手术，今天这台手术，凝血功能障碍，会控制不住出血呀，情况完全不一样。 宋子墨知道杨平已经达到更衣室，返回更衣室与杨平碰面。 “摆好体位就派人叫我，我要检查头部固定器，从切皮开始，我来操作。” “明白！” 宋子墨领命，他明白，这台手术最致命的威胁是止血，一个出血点没有封闭，就等于死亡。 在平时的正常手术，一些细小出血点可以靠人体的自凝功能止血。 一旦凝血功能出现障碍，凝血时间延长，这些细小的出血点也只能要靠医生手动止血。 延髓与上颈髓的手术，对渗血，几乎是零容忍。 他不知道杨平如何来完成这台堪称恐怖的手术，但是他相信，杨平一定可以完成。 因为，杨平似乎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从来不会将病人推向险境，从来不会损害病人的利益，从来不会为了手术而手术。 如果没有一定的胜率，杨平一定会选择保守治疗，保守治疗还可以多活一些时间。 晚上八点，藤原谷生被推入手术室，藤原正男与美雪一直陪着。 这个被无数顶尖教授讨论来讨论去，一直不敢手术的病人，终于要上手术台。 麻醉之后，俯卧位，赤条条地趴在手术台上，头部被固定器牢固地固定。 “凝血功能还是这样！” 进入手术室抽血查凝血功能的检验报告已经发布，同步显示在手术室的屏幕上。 “先不要消毒，杨博士要检查头部固定的状态。” 宋子墨指挥着团队的协同。 巨大的屏幕上，进行了两个镜头的播放，一个是术区视野，一个是手术室全景。 无论成败，日本人使用了360度无死角摄像，他们要记录经典，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然后进行研究学习。 整个会场的人比看最刺激的大片气氛还紧张，虽然没有音乐，但他们能够感受到那种节奏。 手术室的门打开，穿着洗手衣的杨平走进来，昂首挺胸，自信非凡，整个人的气质，没有一丝沮丧。 “杨博士！” 整个手术室的人向杨平打招呼。 杨平只是淡淡地点头。 他走到屏幕前，仔细浏览影像图片，然后亲手调节头部固定器，每一个螺丝都亲自动手，在宋子墨徐志良的协助下，他对头部固定的姿态做了最为严苛地调解，直到满意为止。 他要将病人的体位，头部固定的角度，与系统空间训练时尽量做到完全一致。 “这台手术特殊，整个手术过程中，你们负责拉钩，没有我的命令，不能有任何其它动作，也不要提问，一切问题术后再说。” 杨平提前跟宋子墨和徐志良交代，也是说给手术室每一个人听。 因为任何干扰动作会打乱自己的节奏，让大脑和肌肉的记忆发挥失常。 “不管怎么出血，你们都不用担心，不用关注，拉钩跟着我的节奏走，你们明白的。” 宋子墨完全明白，他们只负责拉钩，整个手术杨平要一个人来操作。 而且，拉钩要跟着他的操作走，他完成的止血的地方，拉钩轻柔地进来，拟做止血的地方，拉钩要松开腾出地方。 “我负责拉钩的变换，你只负责固定拉钩。” 宋子墨和徐志良两人约定好。 他们合作已经很默契，宁玗的手术，关键步骤就是这样，杨平一人操作手术，宋子墨将拉钩调整好，徐志良接手维持，宋子墨马上又对另一个拉钩进行调整，如此交替。 “器械！” 杨平扫了一眼无菌器械台。 “准备就绪！” 小苏已经将器械摆放整齐，24把双极电凝摆在手术台上，被细小的专用支架搁起，尖端悬空。 “我每一次报数字，都是马上要用的双极电凝型号。” “明白！” 小苏已经准备好。 “洗手消毒！” 杨平的话犹如一道命令，宋子墨和徐志良立刻去洗手。 这台手术，东大医院签署了免责条款，所以小森大介、松井赖忠无需上台，只在台下预备。 藤原正男和美雪留在手术，陪伴手术的全过程。 “拜托了，杨博士！” 美雪再次向杨平鞠躬。 “不要担心，相信我！” 杨平也不懂得安慰人，只好这样说。 美雪点点头，眼神复杂地看着杨平。 宋子墨和徐志良洗手回来，开始消毒。 高桥搬好凳子给杨平坐，杨平坐在凳子上，闭目养神，完成最后一次模拟。 请：wap.shuquge 第492章 东京之夜（三） 消毒铺单完毕，杨平洗手上台。 系统空间长期反复的魔鬼训练，让他的心智非常成熟坚强。 二十四把双击电凝，尖端从粗到细，从左至右一字排开，铺设在专门的器械台上。 这些双极电凝，是日本最好的医疗器械公司生产，用于最精细的手术。 平时东大医院的手术，一般也是用到四五把而已。 今天杨平要用到二十四把双击电凝全部用到，这在东大医院是前所未有的。 例行术前核。 每次手术必需的程序，杨平从来不是走过场，而是认认真真地完成核对。 望着露出的术区，杨平调整呼吸，右手持刀，左手持双极电凝，宋子墨和徐志良负责显露。 报生命体征！ “心率48次/分，呼吸20次/分，血压122/62mmHg，血氧饱和度98——” “准备好了吗？”杨平再次问道。 “准备好了！”大家异口同声地回答。 “今天这台手术，是我们有史以来，挑战最大的手术，其中最大的挑战恰恰是外科医生最基本的技能——止血！还记得我来日本的第一天晚上吗？” 杨平想缓和一下大家的气氛。 “记得，吉湖居！”高桥回答。 “不知道你对这个饭店印象最深刻的是什么？”杨平继续问道。 “一条三公斤的鱼，切出五百零五片，每一片薄如蝉翼，厚薄均匀。”高桥始终记得夏目老板的高超刀功。 “是呀，那是自我不断超越的结果。今天我们就看看，几千几万个出血点，我们能不能精确快速地封闭。开始吧！” 起刀，锋利的刀片开皮，快速地划出一条笔直的直线，然后以一个漂亮的收刀结尾。 不深不浅，刚好切透表皮与真皮层。 一助的两把拉钩非常灵巧，及时牵开切开的皮肤，放好后，二助快速接手固定拉钩。 手速比冒血的速度要快。 两侧皮缘的血管的断面，隐约要渗出鲜红的血，但是淡淡的红点还未形成，双极电凝如闪电般掠过，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 每一个只需一次电凝，不多不少，一一对应，没有漏掉出血点，也没有无效点击，所有的出血点被快速地封闭。 如此快速精确的手法，简直就是芯片流水线上的激光点焊。 第三把拉钩放到已经完成止血的地方，放好的第一把拉钩松开，露出新的剖面，双击电凝快速填补进去，又是一阵精确高速点击。 主刀手眼脑的配合到了极致，似乎提前预知所有的出血点，每一次动作都是一击必中。 第二把拉钩又松开，主刀的止血动作重复一遍。 第二把拉钩松开的同时，又立刻寻找新的位置。 就这样，止血与显露配合极为默契。 三把拉钩，永远有一种在运动中寻找新的位置，两把拉钩保持静止，维持显露。 如此交替，快速协调。 犹如杂技的抛球运动，三个球，无论何时，一个在手里，两个在空中。 手术踩着这种节奏前进，这是杨平有意为之，他的节奏满足手术的要求同时，还要照顾到宋子墨的最佳节奏，这样团队的配合才会发挥出最大的威力。 否则节奏紊乱，就会出现失误。 连宋子墨自己也能感觉，主刀随时能够控制节奏，让他可以轻松跟随，发挥出最快的速度。 皮肤的出血点被完美封闭。 金属刀片被换成激光刀片，开始切开皮下脂肪层。 巨大的高清屏幕，术区皮肤的毛孔都能够看到，每一个细节都清清楚楚。 此时，所有人的看到，主刀一刀切开表皮与真皮的时候，表皮与真皮完全切透，而皮下脂肪层居然毫发无损。 皮下脂肪层在放大的视野中，居然没有一个出血点。 说明这种刀功，已经出神入化，动作控制到十分精细的程度。 现在，激光刀开始切开皮下脂肪层。 皮下，疏松的脂肪组织，网状的血管，出血点容易回缩被脂肪颗粒埋没。 但是这并不是问题，双极电凝已经换成第二把。 皮下脂肪层放弃了切皮的一次成形的手法，而是选择了分段切开。 切开一段，完成止血，然后再切开一段，再进行止血。 在拉钩显露的配合下，双击电凝从脂肪颗粒的间隙夹住了躲藏的血管断端。 出血点在第一轮被彻底压制，似乎这一轮不服气，想躲过双极电凝的封杀。 可这是徒劳的，主刀手里的双极电凝根本没有给它们机会，所过之处，血管断端牢牢的夹住，收缩碳化封闭。 第二层止血毫无悬念，没有一个出血点逃脱，那怕侥幸。 也没有一个出血点成功地渗出殷红的血。 如果这些出血点拥有自主意识，他们一定很绝望，一个都无法逃离双极电凝的封闭。 第三层是肌肉，肌肉的血运非常丰富，远远超过皮肤和皮下层，而且众多的动脉穿支纵横交错，一旦有机会，它们就会喷射而出—— 主屏幕播放的是术野，高清、放大。 多角度的镜头分列在几块副屏幕上，让观摩者可以从不同的角度看到手术的进程。 日本最顶尖的教授盯着巨大的屏幕，整个人有一种压迫感。 仿佛自己就是那个出血点，被双极电凝封杀得无法呼吸。 止血！将贯穿这台手术的始终。 如此天神般的外科技艺，让所有医生震撼。 “池田君！” “池田君！” “池田君！” “别出声！” “我不说话，我只想证实一下，这是真实的吗？” “你拿头撞一下墙壁不久不知道了吗？” 伊藤与池田瞬间无话，两人继续观摩手术。 梁教授脸上带着微笑，长江后浪推前浪，年轻人！世界是年轻人的。 他感到非常欣慰，心里默默地想，一定要培养好这个年轻人，不能再让人才流失。 当年那个学生出国不归，虽然在这个时代，不是什么怪事，但梁教授一直耿耿于怀，认为是自己在某方面做得不够，让人才流失，所以这次他小心翼翼。 屏幕上的动作停下来。 主刀要让助手获得片刻的休息，高难度的配合，需要消耗心力。 肌肉层，将从自然间隙进入，然后会贴着寰椎的后弓、枢椎的椎板，进行骨膜下剥离。 这样可以将出血控制到最小，但同时，在寰椎的后弓及枢椎的椎板上进行止血，难度比皮肤与皮下高很多。 有的屏幕上，三百六十度的全景摄像头，将手术室的全景也呈现出来。 “那个器械护士，小杨的女朋友，是谁家的闺女？每次大手术，都是她给小杨配台，天造地设的一对，只不过两个人都干这行，以后照顾孩子是个问题。” 梁教授指着屏幕上正在中场整理器械的护士说。 苏教授微笑着：“不碍事，不碍事，实在不行，丈母娘提前退休，帮带孩子。” 梁教授一听，转头看着苏教授：“你认识那姑娘？” 苏教授发觉这一高兴，泄露机密，灵机一动： “认识！你不也认识吗？” 梁教授继续看屏幕说：“这姑娘应该是我们圈内谁家的闺女吧。” “老苏，我怎么觉得她长得有点像你呀？”秦教授心里已经明白小苏和苏教授的关系。 当时准备挖走杨平团队时，相关部门早就对杨平的团队摸清底细。 只是这个老苏，老奸巨猾，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要不是摸清了底细，秦教授还蒙在鼓里。 难怪他一点也不着急，在协和和301以雷霆之势挖人时，南都附一毫无动静。 原来是这样，不管挖到哪里，都是他老苏的女婿。 怎么什么事都让他抢占先机。 秦教授暗想。 “哦，是吗？是哦，你这么说，我仔细看，确实有点像。”梁教授颇有兴趣。 小苏长得像她妈，但是有时候孩子就这样，仔细看像妈，再仔细看，又像爸。 “这小姑娘也姓苏？秦教授继续解密。 这时候，苏教授的脸有点红：“你知道这么清楚？” “哦，是吗？也姓苏？”梁教授没有反应过来。 协和和301不一样，不是军队医院，不会对杨平做这么详细地调查。 “要不了多久，苏教授就要请我们喝喜酒。”秦教授故意不说破。 梁教授更加好奇：“哦？南晨什么时候结婚？日子定了？” “嫁女儿呢！”秦教授说。 梁教授对苏南晨很熟悉，但是对苏教授的女儿，不认识。 最新。 请：wap.shuquge 第493章 东京之夜（四） “嫁女” 梁教授越来越有兴趣。 苏教授正想如何回答比较妥当，这时屏幕上手术又开始了，大家立刻终止话题，投入到手术观摩中。 第三层是肌肉，细小的剥离子沿着肌肉自然的肌间隙，小心翼翼，肌肉从自然间隙被分开，没有撕裂血管。 两把拉勾准确地放进去，操作空间立刻形成，激光刀开始贴着骨面对肌肉的附着进行剥离。 有些细小的血管会从肌肉附着处穿入骨内，这些血管不多，但很难处理，被切断后会缩到骨内，给止血带来困难。 凝血功能正常时，这不是问题。 这个部位的此类血管一般非常细小，切断后即使回缩，很快会自凝，对手术不构成威胁。 此时凝血功能障碍，自凝能力降低，回缩的血管长时间不能自凝，导致的出血成为手术的巨大威胁。 主刀的双击电凝十分霸道。 趁血管断裂的那一瞬间还没有回缩时，精准地夹住血管断端成功完成电凝止血。 刀尖真正地贴着骨面，将肌肉从寰椎的后弓，枢椎的椎板上剥离，未见一点出血，骨面没有留下一丝残留的软组织。 肌肉被剥离开，恰好可以进行骨面的开窗。 电钻、骨刀与电锯配合，骨窗被打开，骨窗边缘用骨蜡涂抹封闭止血。 骨蜡就像一层镀膜，将骨面封闭得密实可靠，没有任何渗血。 一把又一把的双击电凝更换，不同的层次，对应不同型号的双击电凝，将手术工具的效力发挥到极限。 经过骨窗进入椎管内和颅内，密布的血管神经被轻柔的牵开，必须切断结扎的血管提前被切断结扎。 被膜一层一层地打开，手术不断地深入。 烟花缭乱的双击电凝止血，让所有观摩的医生重新认识止血，重新认识双击电凝。 原来还可以这样做还可以做到这样　　在一片不可思议的惊叹中，延髓与上颈髓终于露出来。 到此为止，止血完美，没有因为任何一个止血点被疏漏，而形成肉眼可见的出血。 术区干干净净，让人无法想象，这是凝血功能障碍时做的手术。 大家都明白，这才是刚刚开始，真正止血的难度还在切开延髓及上颈髓之后。 那时，操作空间狭小，手术视野深邃，神经核团密布，肿瘤与周围组织粘连，血管纵横交错，双击电凝会畏手畏脚。 杨平又停下来。 必须让宋子墨和徐志良休息，这样才能保持节奏。 就像游泳，必须换气。 藤原正男与美雪一直陪伴在手术室，美雪的心情极为复杂。 藤原谷生是她最亲的亲人，杨平是他最爱的男人，虽然杨平已经心有所属，但不妨碍美雪对他的单相思。 最爱的男人给自己最敬爱的亲人做手术。 手术还没做到一半，美雪不知道偷偷盯着杨平看多少次了。 现场人家女朋友可都在呀。 连高桥都看不下去，但又不好制止。 杨平完全投入到手术中，根本没有在乎外界任何事情。 “休息一下吧。” 杨平跟又在调整器械的小苏说。 小苏将这些双击电凝重新规划，有些用过的型号，进入颅内和椎管内，已经不再用，她就放到另一个地方。 然后将剩下的按手术步骤再调整一下。 “我没事。” 小苏说。 杨平知道，大家要跟上节奏，不出现失误，需要高度集中注意力，所以大家都很辛苦。 会场，所以医生也放松大脑中那根弦，让自己休息片刻。 看这种手术消耗实在太大，屏幕太清晰，人体组织的纹理都清清楚楚，所有细节清清楚楚，所以注意力高度集中。 池田和伊藤挤在一起。 特么当了一辈子医生，没见过这种止血功夫，这不是天天练止血，根本没法办到，估计是被吓倒了，两老头很久没说话。 伊藤的秃顶湿漉漉的，全是汗。 池田身形比较肥胖，坐在椅子上，半天挪不动。 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中风，等活动开手脚，才放心。 高清摄像头放大的情况下，术区没有看到出血，这种止血质量，一辈子头一回看到。 唉！还是中国人厉害！ 池田不得不服气呀。 “池田教授，你说，这手术他真能做成功”伊藤对超级计算机的模拟也开始动摇。 池田也吃不准，毕竟现在手术还在外围，没有进入核心区域。 特种部队的斩首行动，还没有进城，说成功言之尚早，但是展示出来的止血功夫，那真是出神入化。 “东大的那几个教授来了” “肯定来，四十年的心血，好歹也要依据今天的手术结果进行修正吧。” 池田朝另一边看，东大几个教授齐刷刷地坐在那，表情严肃。 梁教授趁休息时间，继续之前的话题：“苏教授，嫁女什么时候女婿也是医生” 苏教授被弄得不知道怎么回答：“快了，快了，是呀，是呀，洗手间在哪边，我去去就回。” 苏教授只好借机溜走，怕被秦教授咬着不放。 “唉——唉——你这是——” 看着苏教授溜走的身影，秦教授摇摇头：“梁老，很快就知道这老狐狸的女婿是谁了，我们都被他蒙在鼓里。” 秦教授觉得，话还是不说破为好，毕竟人家现在不想让别人知道，也算个人隐私，绕着弯子跟他斗斗嘴可以，全部爆人家料就没意思。 只是秦教授确实心里有点不平衡，什么好事都让他给占全。 这么好的小伙子，也不知道他苏青云使的什么手腕，就成了他女婿。 要是当时答应去301，穿上军装，说不定现在就是他老秦的女婿。 想想金刀奖的冠亚军，全是他老苏家的人，占了半壁江山，越想心里越舒服不起来。 平时两人可是对头，什么东西都要争上一把。 苏南晨、宋云等一帮年轻医生聚集在一块，那些在金刀奖上败下来的年轻医生，现在感觉这差距越来越大。 其它留下来的各国医生，有人已经向新加坡的林医生打听三博医院的情况。 还有人已经偷偷往中国医生这边靠拢，想找机会聊聊天。 老程与黄佳才吃得饱饱的，老程这人饭量大，一直吃到撑还罢手。 “你们来自中国吗？” 一个卷发东大教授问老程。 老沉点点头，狐疑地看着这日本卷发教授。 教授说：“你和那主刀医生一块的” 老程又点点头，是不是刚刚的吃相有点难堪，掉档次。 “我是厨师而已，他的厨师。” 老程想起在马来西亚时，被那德国佬和英国佬误以为自己是厨师，灵机一动，立刻说自己厨师。 “厨师” “对，厨师！” 东大的教授瞠目结舌：“厨师你能看懂手术” 刚刚程老板专注地盯着屏幕看手术，你一个厨师这么认真。 “简单手术，简单手术，耳濡目染，延髓和上颈髓的肿瘤嘛，还是能看懂一点。”老程敷衍道。 东大教授参与藤原谷生的病例建模，被超级计算机模拟一万次都失败，整个日本没有医生敢主刀，你特么一个厨师说简单手术，你这是藐视谁呢。 这聊天没法继续下去，东大教授又是一肚子气，这明显故意瞧不起人呢，连杀人的心都有。 我靠，老子都承认自己是厨师，你都这么看着我，不就吃你点东西吗，有必要三番五次想表达点什么吗？ “你知道延髓上颈髓神经核团” 东大教授强忍着怒火。 “学过解剖，肯定知道。”老程不知道他究竟什么意思。 本来怒火稍微小点的教授此刻要暴走，堂堂东大教授，被你如此耍弄。 你一个做厨师要学解剖　　你骗小孩吧。 请：wap.shuquge 第494章 东京之夜（五）－－ 双击电凝继续更换，尖端的尺寸越来越小。 激光刀切开脊髓的实质，一直往上，延伸到延髓的实质。 断面的出血点还未形成那一点淡红，双极电凝便以瞬移般的速度，进行精准猎杀。 止血的碳化点极小，在显微镜下，仅仅看到漂亮的细小的黑点，周围的软组织被保护得非常好。 所过之处，干干净净。 凝血功能存在障碍的病人，居然可以“无血”操作。 几轮之后，肿瘤如埋在土里的番薯，露出一点点表面。 以此为起点，激光刀不断地进行锐行分离。 肿瘤的可见表面越来越大，不断地与周围组织分离。 在手指大的延髓与上颈髓里，肿瘤的血管在立体空间四通八达。 一些表面红色的血管在视频上清晰可见，这些蔓延的血管竟然让肿瘤呈现出罂粟花一般的美感。 激光刀，一根一根地切断这些血管，然后断裂的血管被双极电凝接手，实施电凝止血。 手术带来的视觉享受，让大家似乎忘记，没有凝血功能障碍，这台手术也是不可翻越的高山。 如果说手术的前半段，止血点分步在平坦的平面上，那么现在，这些止血点分步在一个包裹肿瘤的复杂剖面，这个剖面分为两面，一面是肿瘤的表面，一面是包裹肿瘤的延髓组织与上颈髓组织。 这些剖面犹如复杂的山地、峡谷、甚至洞穴，让止血变得复杂困难。 但是主刀似乎并没有受影响，依然可以跟之前一样，双极电凝所过之处，成片的出血点被快速地消除。 观摩者，每个人都提心吊胆，每一次止血，仿佛双击电凝戳在自己心脏的表面。 藤原正男屏住呼吸，他守候在手术室，但还是依靠手术室的屏幕获取手术进度。 手术现场，即使距离他不过一米多的距离，他也看不清楚里面究竟做什么操作。 只有屏幕上，才能获得清晰的术野。 他自认在外科领域也是颇有天赋之人，但是这台手术让他无比震撼。 仿佛杨平非常熟悉每一次切开的组织剖面出血点。 按道理这些出血点是未知的、陌生的，无法精确预判，杨平再好的基本功也不可能这么快这么准，从眼睛发现出血点，到大脑做出判断，再到手上的操作动作，不可能这么快。 不可能的！ 人体反应存在极限！ 但是杨平做到了，他几乎不用看，好像一切随心所欲，似乎没一个出血点了然于心。 藤原正男发现，杨平的双极电凝根本没有做判断，刀切开，剖面被显露的瞬间，显露还不充分时候，眼睛还看不到出血点位置，双极电凝已经准确无误的指向出血点。 也就是，双极电凝快过了眼睛的视觉捕捉。 就像敌人的导弹还没有起飞，反导系统就已经提前知道它要干什么，直接将其击杀于准备状态。 这是怎么做到的？ 难道它有什么办法对手术区域的三维局部解剖做到几乎百分之百的重建？ 就算做到百分之百的重建，也没办法做到这样的速度。 藤原正男根本想不明白，只能放弃追根究底，用天赋来解释这一切。 这种一元论解释方法，非常省心，只要想不明白，统统推给天赋。 藤原谷生心率的下降，已经没有多少人关心，因为他们已经见证过，即使与死神擦肩而过，杨平还是可以牢牢地抓住那一丝希望。 所有人的注意一直聚集在止血。 藤原正男盯着屏幕，每一次切开新的位置，他在心里模拟自己在主刀，然后想象自己如何快速精准地止血，可是在他还没有将止血点判断清楚，杨平的双极电凝已经收工，开始新一轮的切开与止血。 用意识去模拟手术，都无法跟上杨平的节奏。 藤原正男忍不住向杨平投去敬佩的目光。 他庆幸自己做出这个决定，邀请杨平来东大医院主刀手术，否则，叔叔真的没有任何机会。 当时哪怕一点点动摇，现在叔叔恐怕已经　　长期处于日本医学金字塔的定点，习惯了被人膜拜。 现在藤原正男被这个年轻人深深地吸引，有时候，藤原正男想，杨平要是自己妹妹的男朋友，该会多好。 或者，他是自己团队的一员，那该多好。 可惜都不是。 无声无息，激光刀已经将肿瘤剖出一部分，杨平在危险的神经核团之间游刃有余。 一根从从夹缝中蜿蜒而出的动脉血管，在显微镜下搏动。 搏动的时候带着无数细小的分支，那些分支从不同的方向延伸出去。 小心！ 藤原正男的屁股离开凳子，不由自主地在心里叫了一句。 右手激光刀，左手双极电凝，有时候相反，切换自如，怎么方便怎么来。 几乎切断分支血管的同时，双极电凝就已经跟上来，完成两个断端的止血。 在大家的担心之中，所有的分支血管已经被扫除。 蜿蜒的细小主干像被剪去所有分枝的树干，光溜溜的，被两把显微血管钳夹住，然后从中间切断，最后电凝止血。 每一根肿瘤的血管，不管是动脉，还是静脉，都按照如此步骤，先扫除分支，然后解决主干。 虽然快如闪电，但不慌不忙，一切清清楚楚！ 没有丝毫敷衍，期间没有一次失误。 哪怕一根血管电凝两次，都没有出现。 “简直令人无法相信，他就像知道每一个出血点在哪，然后不假思索地用最佳力度最精准的动作，夹住了血管断端，实施电凝。” “仿佛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仿佛每一步已经千锤百炼。” 池田教授和伊藤教授同时认为，即使这台手术让他们重复来几次，也没办法完成。 “你感受到了什么吗？”伊藤意味深长地问道。 池田深吸一口气：“宫本武藏与佐佐木小次郎，岩流岛之战，闻名天下，剑出鞘的一刻，胜负已分，我一直以为我们是宫本武藏，但是现在不得不承认，我们是佐佐木。” “曾几何时，顺天堂与东大医院如此整齐地坐在这观摩手术，恐怕当年天野医生的心脏搭桥手术，也没有让我们放下那颗骄傲的心。”伊藤教授回忆往事。 天野医生那腼腆的笑容依然记忆犹新。 池田笑道：“是呀，今天，不管是松井、小森、三井，都低下了高傲的头，至于高桥，早就变得比任何人虚心。” 伊藤的膝关节不好，想站起来活动一下下肢，但是一时竟然站不起来。 池田虽然肥胖，但是膝关节还不错，扶他起来。 两人像在电影院，怕遮挡后面人的视线，低头弓腰稍微活动活动，又坐下来。 “我现在不敢久坐，怕下肢深静脉血栓，你看，平时我都穿着弹力袜。”伊藤轻轻地揉着双侧膝关节，内侧髁软骨的磨损，让膝关节内侧疼痛不适。 “我也穿着呢，老人避免不了的问题，我的膝关节在进行干细胞治疗，暂时还能撑住。”池田与东大干细胞实验室合作紧密，经常享用他们的实验室治疗，比如，使用干细胞促进头发的生长变黑。 伊藤摇摇头：“我也试过，估计软骨退变磨损太严重，有效果，但是不明显，实在不行，等着置换膝关节吧。” 高清屏幕上，肿瘤已经挖出一大半，正在往深处分离。 手术绝大部分时间都耗费在止血上，人们的注意力也一直集中在止血上。 生命中枢的神经核团粘连非常紧密，远远超过宁玗。 高龄，让脑组织和脊髓组织的弹性减小，脆性加大，耐受能力与代偿能力减低，所以分离将显得非常凶险。 不知不觉，手术已经进入到最危险的阶段。 这时，大家才想起来，这是一台挑战零的手术，目前世界上只有杨平一人可以成功主刀的手术，凝血功能障碍不过是雪上加霜而已。 “粘连很紧，麻烦，心率忽高忽低，恐怕” 伊藤十分担心。 “恐怕要停搏。” 池田看着另一块副屏上的监测数据，这种心电波形，预示着心脏与延髓的连接很快紊乱，心脏的代偿能力很快耗尽，心脏很快要停搏。” “孤束核受到刺激，引发窦性、交界性心动过缓。” “何止孤束核，现在心血管中枢、心加速中枢、减压中枢、心抑制中枢，开始同时乱套，不好！” 心率在几次大起大落之后，变化越来越快，犹如风中烛火，剧烈的扑腾之后，随时熄灭。 伊藤和池田打起精神。 会场所有人打起精神，崩溃将如多米诺骨牌一触即发。 第495章 东京之夜（六） 此时梁教授也紧张起来，他对手术已经非常有信心。 但是现在的心电波形，明显预示马上要停搏，以他的经验，撑不过三分钟。 “不好，你看，病人快不行了？” 梁教授立刻将自己的判断告诉身旁的苏教授和秦教授。 苏教授更加紧张，抓起自己的矿泉水，使劲拧开瓶盖，胡乱地喝一口，压压惊。 “能够做到这一步，已经将这类手术的水平推上几个台阶！”苏教授说。 苏南晨、宋云，这些年轻医生，完全沉浸在手术的顺利之中，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他们如梦惊醒。 “怎么了？” 黄佳才不是医生，但是此时会场的气氛，他也明白发生什么事。 “藤原的老爹怕不行了。” 老程被突如其来的心电变化吓住。 东京大学几位教授此时也松一口气。 “看来模型没错？” “模型肯定有问题，我们模拟根本没有走到这一步，病人就不行了。” “但是结局一致！” “随着模型的不断改进，算法的优化，数据的完善，最近五年，从未出现模拟失败。” 介于之前的教训，小森大介和三井没有大呼小叫。 藤原正男已经站起来，他看看屏幕，再看看被无菌单覆盖的叔叔，心电图如此飘忽不定，怕是最后的坚持，眼神与美雪对视之后，两人同时靠近手术台，保持一米的安全距离。 临床上的事情，有时候徐徐演进，有时候突如其来。 藤原正男也已经习惯，他们要陪伴叔叔走完最后一程。 “怎么了？”美雪低声问道。 藤原正男抓住美雪伸出的手，保持沉默。 这种突然变化，从经验判断，已经没有希望平安度过手术。 恐怕到此为止了！ “藤原教授！” 小森和松井来到藤原的身后，藤原教授摆摆手。 顺其自然，这种情况，任何抢救都无济于事。 此时，心脏与延髓的代偿能力已经耗尽，抢救是徒劳的。 而且主刀依然沉浸于手术，就顺其自然吧。 突然，跌落到十几次的心率上升，一直快速飙升到近两百次每分钟。 所有人的心跟着心率提到了嗓子眼，然后，维持不到两秒钟，心率又是断崖式的下跌。 终于，如大家所料。 犹如失控下坠的电梯，跌落之后，一片平静。 心电所有波形消失，呈一条直线。 整个心脏停止电活动和机械收缩活动，心电图上的P波和QRS波群消失，直接呈显一条直线，心脏向外泵血消失，所有器官供血中断。 就像一座城市停电，瞬间陷入漆黑。 抢救？ 毫无意义！ 大家知道病人快撑不住了，但是没想到这么快。 美雪的头斜靠在藤原教授的肩膀上，咬咬嘴唇，藤原轻拍她的后背：“坚强点，该来的总会来！” 大家觉得此时要做点什么，可是杨平的手没有停。 宋子墨和徐志良心无旁骛，专注地跟着杨平的节奏。 藤原正男默默地看着杨平，被这份专注折服，这也是对生命的尊重，真正的全力以赴。 小森想去告诉杨平病人已经没有生命迹象。 藤原正男挡住小森，摇摇头，示意：“不要打扰他！” 此时，保持安静，是对主刀最大的尊重，对主刀付出努力最大的尊重。 整个手术室，陷入了沉默。 但是手术台上的医生、护士仍然专注地手术。 器械一把一把递过去，就像病人还是活着的一样。 梁胖子盯着那一条直线，刚想开口。 杨平说话了：“镇定！” “嗯！镇定！” 梁胖子坐下来，习惯性翘起二郎腿，稍微整理一下麻醉机的管道。 那露出的脚踝，将日本人的洗手衣也穿出了九分裤的感觉。 悬挂的液体已经停止滴注，输液器的管道中已经看不到流动，周灿看着梁胖子。 胖子只说：“镇定！” “镇定！” 张林告诉小森、松井等人，让他们继续保持安静。 除了镇定两个字，杨平再也没有说话。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当过了八分钟，心脏停跳十分钟的时候，大家已经显得平静。 结局已定！ 可以宣布死亡！ 不管他是一代财团社长，还是街头乞丐，他最终无法逃脱生命的规律。 “十分钟！可以宣布死亡。” 伊藤长叹一口气。 “已经非常成功了，或许再过几年，这种病例，他就能够成功。” 池田感到非常可惜。 “多么执着的年轻人。” 伊藤感叹。 “一个车祸病人的抢救手术，伤者术中因失血性休克而死亡，我明明知道已经死去，但是双手停不下来，依然在止血，在缝合，我记得主任朝着我大喊池田，够了，停下来，她已经死亡，已经死亡很久，你是医生，应该保持职业冷静与客观，停下手，还有更多的人等着你去救，可是我听不到，完全听不到，我忍受不了那个伤者哭喊的女儿，小女孩在急诊科撕心裂肺的声音，在我脑海回荡，那时我只有一个念头：我要救她，我要救她，要救她！那时，我应该是三十岁吧！” 池田看着屏幕上依然坚持的杨平，回想起自己年轻时的经历，不禁热泪夺眶而出，仿佛事情就是昨天发生的。 “擦掉眼泪吧，后面的年轻人看着我们。” 伊藤塞给池田一张纸巾。 “作为医者，走到哪都被人尊敬，不管什么人，见到我都会鞠躬叫一声先生，数十年来，我救活很多病人，可是，也有很多病人从刀下溜走，永远地离开这个世界，有些是人类医学的无奈，有些是自我医术的无奈，还有些完全是我判断的失误，我常常想，如果再让我来一遍，有些人是可以活下来的。”池田捏着纸巾，没有擦眼泪。 伊藤摇摇头：“这是所有医生的无奈，人类医学有不足，医生的医术有缺陷，甚至医生会犯错误，只要我们心里满怀赤诚之心即可，不用自责。就像杨博士，他已经全力以赴，没有改变结局，但是已经取得进步，医学就是这样，一点一点的积累，几年之后，或许是他，或许是别人，一定会成功。” “要宣布结果吗？”伊藤想起，现在病人已经死亡，他回望鸦雀无声的会场。 池田摇摇头：“等等，继续保持安静，让杨博士完成手术吧。” 整个会场的人保持沉默。 已经十分钟，完全可以宣布死亡。 大脑细胞已经死亡，各种重要脏器的细胞已经开始崩解。 执着的主刀，依然保持手术的质量，每一根血管处理得非常完美，肿瘤从延髓及上颈髓深处挖出，一个大的，带着两个小的，一拖二，轻轻地放在弯盘里。 “辛苦了！” 藤原正男深深鞠躬。 “再次镜下检查是否有出血，冲洗，闭合！” 杨平站起来，将后续的工作交给宋子墨和徐志良。 他转身看了看屏幕上的心电直线，一直盯着。 “杨博士？” 藤原正男心怀感激，提醒杨平。 杨平还是看着屏幕：“手术很成功！” 很成功？ 病人心脏都停跳十二分钟！ “还有三十秒，心跳会恢复，心跳一旦恢复，按照高级心肺复苏的原则用药，恢复后，不会出现神经功能后遗症。”杨平很平静地说。 这是它在系统空间模拟无数次，会出现的一个极低概率的奇葩事件拉撒路综合征！ 这个病人会“死而复活”！ 自1982年报道以来，全球目前只有五十多例的报道。 拉撒路综合征，心肺复苏失败后，停止所有抢救措施，包括停止胸外按压、呼吸机辅助呼吸、停止输液、停止抢救药物应用，无原因自主循环恢复，所以又称为迟发性自主循环恢复。 通俗地说，“死而复生”！ 曾经有病人已经宣布死亡，被拉到太平间，最后自己活过来，爬出太平间，在医院附近的餐馆吃饭，碰巧被主管医生看到，以为真的见鬼。 不过这种“死而复活”的概率极低极低。 这个病人虽然因为种种原因，没有进行心肺复苏等抢救，停掉十二分钟又恢复自主呼吸，也可以归类为拉撒路综合征。 虽然知道杨平的话荒谬可笑，但是大家此时非常沉重。 每一个医生都希望他说的是真的。 三十秒钟！ 梁胖子盯着监护屏幕，将复苏药物准备齐全，随时可以应用。 当三十秒时间到达时，真的，真的！ 那一条死气沉沉的直线开始动弹，动弹几下，然后开始出现一段波动。 最后，清晰的P波和QRS出现！ 复活，真的复活了！ 藤原正男就像做梦一般，看着杨平。 没有做任何措施，手术台上的病人复活了。 第496章 东京之夜（七） 监测屏幕上，红色的心形符号，一闪一闪。 梁胖子立刻展开紧张的救治，各种复苏的药物被注入，支撑这藤原谷生脆弱的心脏。 此时不同于手术中，如果手术中应用这些药物，会适得其反。 胖子平时苦练的基本功此时展示得淋漓尽致，他的双手如杂耍一般，各种药物信手拈来，开瓶、抽药、从留置的输液管中推入，动作流畅，一气呵成，完全不用日本麻醉医师和护士帮忙。 手术台上，宋子墨和徐志良在显微镜下观察足足十五分钟，没有出血。 符合关闭切口的条件，于是向杨平请示，是否可以关闭切口。 “冲洗，关闭！” 杨平非常有信心。 宋子墨和徐志良对术区进行冲洗，然后分层关闭切口。 等到切口完全闭合的时候，心率稳定在70次/分，没有出现心律不齐。 戏剧性的转折，藤原正男也无法适应，刚刚心跳已经停止，十二分钟后，又自行恢复，现在生命体征平稳。 一切恍如梦醒。 美雪的身体还在发抖，藤原正男安慰妹妹：“没事了，你看，叔叔已经没事了！” 美雪看着波动的心电图，稳定的生命体征，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没错，手术已结束，手术台上的叔叔还活着。 美雪将目光投向杨平，眼神无比复杂，心里对杨平的崇拜，如同凡人对天神一般。 日本麻醉医师盯着梁胖子吊起的裤脚，露出近乎一半的小腿。 这种九分裤的穿法，确实很帅，特别是坐在麻醉机旁边，翘着二郎腿，帅呆了。 这才是麻醉医师应有的姿势。 日本麻醉医师想，以后他也这样穿，也要这样翘二郎腿。 高桥在中国时，看惯了杨平创造奇迹，此时也仿佛时空错乱。 淡定！ 高桥跟自己反复重复着两个字，他站在他身旁，一直不敢落座。 “坐下休息！”杨平坐在凳子上跟高桥说话。 即使有凳子，高桥也坚持站在旁边。 “杨博士，我想问问，病人心脏停跳后，你是知道的也知道他会复活” 杨平愣了愣，恐怕现在所有人都想提这个问题，包括宋子墨和徐志良。 “当然” 瞬间在场的所有人石化，包括藤原正男。 杨平从头至尾知道会出现这种情况，所有他没有停止手术，更加没有慌张。 他是怎么做到的，预判这种极低概率的事件然后又从容地面对。 难道他对病情的分析已经达到这种境界对人体的解剖和生理的理解达到这种境界可以从肿瘤的位置、大小、毗邻关系、手术的操作过程，预判手术会出现类似拉撒路综合征的心跳停搏复跳　　而且更为恐怖的是他居然预测到精准的复跳时间。 只有一种解释，他背后存在一个比东大超算数字人更加先进的技术体系，对手术的模拟更加先进。 藤原正男这样想，小森、松井等人都这样想。 会议大厅里，所有人忽如做梦。 沉默片刻，便是沸腾。 尤其参加过三博医院创伤骨科学术会的医生，又一次被深深震撼。 “杨博士，又成了！” 老程胳膊一挥，大喊。 胳膊扬起的时候，听到一声清脆的声音，老程的手掌一阵针刺的麻木。 他奶奶的，怎么回事　　老程转头看旁边，惊讶得下巴差点掉下来。 坐在老程旁边的日本教授，捂住半边脸，可怜巴巴地看着老程。 难道自己，刚刚，挥舞胳膊的时候，一时激动，扇了人家一个大耳光　　“淡定！” 从黄佳才惊讶的眼神，老程几乎可以肯定，事情就是自己想象的这样。 “这个这个对不起呀！意外，纯属意外！” 老程笑着。 日本人松开手，半边脸已经肿胀，上面还有淡淡的淤青。 “淡定，意外，意外！” 老程还在发愣，黄佳才赶忙帮忙向日本人解释，以免引起国际纠纷。 同时眼珠子转一圈，整个大厅的逃生路线，可以顺手当家伙的用具，了然于心，甚至已经随时准备夺取旁边一个笔记本当武器。 可是怎么看，日本人也不像摆出斗殴的架势。 其实这日本教授心里十分愤怒，恨不得冲上去拳打脚踢。 但是看在这人是主刀医生厨师的份上，只能打断门牙往肚里吞。 他们还想邀请这位成功的主刀医生杨博士，一起寻找手术模拟模型的漏洞。 要是跟他的厨师发生冲突，恐怕这事就不好办。 厨师，那可是关系比较近的人，有求于人，绝对不能得罪。 出现这种致命的漏洞，说明整个模型都出现基础性的错误，所以必须挖出漏洞。 而且他们判断，杨平背后一定有先进的手术模拟技术做支撑，否则无法获得成功。 “小事，小事，只是一点皮肉挫伤，如果有冰块敷一敷就好。” 卷发教授将日本人的隐忍性格发扬到极致，他强忍住怒火，面带微笑，假装轻松，用半生的中文，夹带着一些英文讨好地说。 语气近乎卑微，然后捂着半边脸鞠躬。 “冰块，对，冰块，找冰块来。”老程又被日本人客气愣住。 “小事，小事，我们交个朋友厨师先生！有名片吗这是我的名片，藤泽山知洋，东京大学教授。” 卷发教授一只手摸出名片，双手递上，然后又缩回一只手捂着半边脸。 藤泽山知洋，五个字的名字，头痛。 老程收起名片，准备递给卷发一张名片，但是想想，名片上写的不是厨师。 于是就说：“对不起呀，身为厨师，我一般很少社交，所以没有名片，我姓程。” “程先生！你好，你好，哎哟！” 卷发教授又是握手，又是要电话，仿佛忘记自己面部的伤势。 “欠揍，他妈的，刚刚牛逼哄哄，眼睛瞪得跟牛眼似的，现在打一顿，居然和和气气，如沐春风，点头哈腰！”老程心想。 老程真想上去再打一巴掌试试，会不会打得越狠，对方就越发恭敬再打上几巴掌会不会立刻叫自己爹　　终究老程放弃这个念头，跟卷发教授握手。 东大数字人项目的教授，黄佳才很有兴趣，立刻接过名片，跟卷发教授握手：“幸会幸会，我们也有类似的项目。” 黄佳才正想投资数字人方面的项目，用于医疗器械的研发。 东大的数字人也算世界顶尖技术，有机会去参观参观也不错。 国内的数字人计划其实发展不错，南都医大的数字人计划曾经世界领先，但那只是可视人数字的阶段。 “数字人”的发展分四个阶段：“数字可视人”、“数字物理人”、“数字生理人”和“数字智能人。” 数字生理人，也就是电脑里建立的三维人体不仅能够模拟解剖结构，还能模拟生理功能。 目前只有美国的数字人进入生理人阶段，没想到一声不吭的日本东大，也进入生理人阶段。 此前，它可毫无名声，甚至一度大家认为日本没有搞数字人的研究。 这日本人的态度，黄佳才能看出几分，分明想跟杨平建立某种合作，帮忙挖漏洞。 杨平的手术成功，推翻了他们的模型，这可不是小事，是对他们的模型根本性的否定。 “你是” 卷发教授点头哈腰。 “杨博士的司机！” 黄佳才顺口编个身份，厨师都来了，司机跟来也不算出格。 “哦！你好你好。” 卷发教授如获至宝，立刻热情握手，其他几个东大的教授也跟上来握手。 司机，厨师，可都是关系亲近之人，真是想不到，杨博士两个亲近之人都坐在自己身边。 说不定能够从他们口中打探一些内幕消息，比如杨博士是否涉足数字人研究，是否也有类似的计算机模拟技术在背后做支撑。 “请坐下来说话。” 卷发教授非常客气。 “藤泽教授在数字人领域名声显赫，无人不知！”黄佳才恭维他。 卷发教授得意洋洋，竖起拇指：“过奖，过奖，你们的数字人技术才是这个！” “比起腾泽教授，我们才刚刚起步。”黄佳才摇头。 果然他们背后有强悍的数字模拟技术做支撑，否则怎么可能拿下这样的手术，如果是真的，恐怕比自己的技术先进不是一点点。 东大几位教授分成两拨，一拨与黄佳才和老程攀谈，打听一些消息。 另一拨已经和佐佐木沟通，希望由东大医院出面，邀请杨博士团队参观数字人项目，建立合作。 佐佐木教授受藤原正男的指派，负责会议厅招待各国医生。 “手术完了人活着” 梁教授也还没有适应这种反转，秦教授也愣住，苏教授摸出矿泉水，慢悠悠地的品上一口。 “你看监护数据，生命体征平稳。” “停跳十二分钟复活，不知道会不会出现脑死亡或者大脑功能障碍”秦教授颇为担心。 苏教授不着急：“后面再看吧。” 这种手术，术后哪怕活上几天，脑功能就算再差，也是巨大的进步，零的突破。 一大波外国医生朝苏教授围过来，大家知道苏教授参加下一届亚太骨科协会主席的竞选，而杨博士是苏教授带来参会的。 自然，大家围着苏教授，希望能够借此与中国建立某种关系。 有人甚至当场表示支持苏教授参加竞选，愿意投上一票。 好几个支持藤原正男的医生，此时屁颠屁颠地跑来，与苏教授握手，希望能够打听到一些有价值的消息。 人总有先入为主的思维习惯，本来苏教授和藤原正男的科研成果旗鼓相当，算是同一个级别的。 现在被这些医生看来，苏教授的技术含量更高。 甚至有些医生又重新将会议的论文集拿出来翻阅，将中国代表的论文挑出来再看看。 梁教授看到这场面，颇为激动。海书网 第497章 将孩子与洗澡水一起倒掉 东京夜晚很璀璨，灯光如繁星一般。 办公室里，藤原稚男面前摆着一副围棋棋盘，他左手与右手对弈，沙贵侍立在旁边。 办公桌上的电话一个接一个，这些都由沙贵处理，藤原稚男只顾下棋。 “反对派的元老诚治先生，心脏起搏器意外死机，已经宣布抢救无效。” “胜俊先生陷入艳星丑闻不能自拔。” “良河先生而因为涉及洗钱被警视厅控制。” “隆博先生被证实不是藤原家族的血统。” “久作先生希望见一见你，这算是举白旗了吗” 沙贵条理清晰地汇报，藤原稚男边听，边按下棋子，一直沉默不语。 藤原正男按下最后一枚棋子，再看看棋局，胜负已定，只是心里隐隐作痛。 他缓缓起身，走到落地窗前。 “你看，多么美丽的夜晚，很可惜，看不见的地方，到处都是坑脏的交易，你死我活的争斗，而我们还要不知疲倦，乐于其中。” 沙贵也看向窗外：“适者生存，这就是世界,否则一败涂地的将是你。” 藤原稚男沉默很久说： “叔叔怎么样了？” “心跳已经停搏,还没有新的消息。”沙贵颇为难过的语气。 “我们别无选择，只能将局势推入绝境，才能引蛇出洞，最后出师有名,将他们一网打尽,节哀！”沙贵补充道。 “你知道吗，在我心中,他就是父亲。”藤原稚男难掩忧伤。 沙贵立刻鞠躬：“微妙的局势,险恶万分，一步不慎将是粉身碎骨,请社长不要自责。”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让东欧人继续监视他们每一个人。”藤原稚男叮嘱。 沙贵立刻记下：“明白，他们在罗马尼亚的情报中心，二十四小时不间断为我们服务，摄像头、电脑、手机、电话、汽车,他们全部保持连接。” 突然,桌子上的电话又响起。 沙贵抓起电话,听完之后,转头看着藤原稚男：“老社长的手术成功了！” “你是说,他活着？” 藤原稚男迟疑片刻,抓住沙贵的衣领。 “是的！他还活着,大局已定,但是老社长还活着。”沙贵不断地点头。 “去医院！快！” 藤原稚男松开手。 长江后浪推前浪,梁教授心里一阵舒爽，从未有过的轻松。 连久坐引起的腰痛也消失,他伸了一个懒腰。 宁琪派来的工作人员，开始跟苏南晨商量专机出发的时间,确定登机的名单。 无论是老教授，还是年轻医生,都开始张罗着收拾行李，准备回国。 秦教授打电话给国内开始安排手术：“血糖控制得怎么样？抗凝药波立维停药有七天没？好,排明天手术,我没事，我在飞机上休息就行，不要等，再等影响手术效果。” 苏教授招手,唤来苏南晨，叮嘱安排飞机座位时,把杨平和苏宜璇尽量靠近他,苏教授要跟他们好好聊聊。 宋云等年轻医生，商量一起去找杨平。 老程、黄佳才正和东大的教授们打得火热，卷发教授全然忘记脸上的疼痛，不知道哪里弄来一个冰棒。 凭借这一记有力的巴掌，老程与卷发教授建立了深厚的跨国友谊，卷发教授甚至热情地邀请两位中国朋友参观东京歌舞伎町。 这时，一个微胖的教授,提着笔记本,穿过热闹的会议厅，低头和顺天堂小林笃教授说话。 “我们有一个特殊病例,伊藤教授向天野教授建议，争取请杨平博士帮忙会诊，伊藤教授让我来找你,拜托了！” 小林笃也提前接到电话，对他们请求会诊的病人有所了解。 这位微胖的教授是顺天堂医院心脏外科的大崎俊隆。 他们遇上奇怪而罕见的病例，巨大复杂肿瘤，充满整个胸腔，肿瘤与周围所有脏器形成穿越包裹式粘连，而且严重侵入左心房与左心室，众多操作盲区的存在，导致标准的心内直视手术几乎不可能完全切除，会导致复发率高、预后差等问题。 对于如何切除肿瘤，大崎教授和同事们已经研究数日，没有拿出合理的方案。 他们构建三维肿瘤模型，研究各种入路，几十种入路综合在一起，也无法完整地切除肿瘤。 伊藤教授打电话给天野教授说：东大医院请来一位中国医生,应该对心脏外科的疑难病例有独到见解。 这样,天野教授立刻指示大崎俊隆来到东大医院,希望趁杨平离开日本之前，获得一些意见。 大崎俊隆提着自己的笔记本,匆匆地来到东大医院找小林笃。 小林笃虽然认识杨平，但是交情不深，为了不显得唐突，他决定带着大崎俊隆去找高桥，由高桥帮忙牵线搭桥。 藤原谷生被观察半小时，确认生命体征平稳，开始送往特护病房。 大家族簇拥着杨平从更衣室出来，小林与大崎守候在更衣室门口。 “杨博士！” 小林笃立刻迎上来，大崎俊隆跟在小林的后面。 高桥立刻挡开：“两位教授，杨博士需要休息，有什么事情稍后跟我说。” 高桥看着大崎手里的笔记本就知道，应该他是来找杨平讨论病例的。 现在不是讨论病例的时候，人的精力有限，高桥有责任保护杨平的休息时间。 “高桥教授，我们有个罕见病例，需要”小林笃还想追上去。 “大家留步吧，杨博士需要休息，他明天清晨就要回国，拜托大家。”高桥边说，边护送杨平出手术室。 明天清晨回国，那怎么办？ 小林教授拉住高桥的手：“高桥教授，请看在我们私交的份上，请帮忙转达，能否给我们十分钟时间。” 高桥摇摇头：“非常抱歉！” 堂堂顺天堂的大教授，要见一个年轻医生，居然还见不到，真是气愤。 大崎俊隆心里腾地冒起火气，但不好发作。 他想扭头走，但是天野教授交代的任务，必须完成。 “高桥教授” 小林笃不放手。 高桥实在没办法：“这样，跟我们一起回酒店，等下我再安排，十分钟，只给十分钟。” 晚上做手术本来就累，而且做的这种高难度高风险手术，精力的消耗非常大，杨平现在只想尽快回去休息。 小林和大崎跟着回到酒店，只能在高桥的安排的房间等待。 大崎教授时不时出去打探情况，走廊里，杨平正和中国医生聊天，说说笑笑。 大崎教授更加气愤，他有时间聊天，没时间和自己讨论病例，难道，顺天堂的大崎教授不配吗？ 在焦躁的等待中，终于，高桥过来通知他们，可以见杨博士了，但是只有十分钟。 在高桥的带领下，大崎俊隆终于见到杨平，也顾不上气愤，他打开笔记本电脑，立刻调阅出影像图片巨大复杂的胸腔肿瘤。 杨平对这种病例，颇有兴趣，将图片一张一张地看。 很多年轻医生围在周围，虽然都是骨科医生，但是轮科的时候都去过胸外科，基础知识还是有。 高桥在旁边担任翻译，要是遇上比较难的词语句子，唐顺可以随时帮忙。 “杨博士，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大崎俊隆余怒未消。 “如果你们想完整地切除肿瘤，有一个好方法。”杨平轻描淡写地说。 大崎俊隆眼中闪过一丝希望之光，怒气减半：“请说！” “将心脏、肺、大血管、甚至纵膈，连同整个肿瘤，作为一个整体从胸腔切断拿出来，让它们脱离患者身体，然后在体外切除肿瘤，修补左心房左心室及双侧肺叶，最后将拿出的心脏和肺全部移植回去。” 大崎俊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是说把心脏、肺和肿瘤一起切掉？拿出来，让它离体？肿瘤切除后，再做自体心脏和肺的联合移植？” “就是这样！”杨平十分肯定。 “这是多么疯狂的想法？把洗澡水和孩子一起倒掉？”大崎俊隆不敢接受这样的方案。 杨平纠正他的理解：“没错，把孩子和洗澡水一起倒掉，但是最后要把孩子捡回来。” 疯狂的家伙，疯狂的想法！ 大崎俊隆一阵眩晕之后，立刻认真地思索这个方案，细想之后，的确有道理。 如果能够将心脏、大血管与肺，连同肿瘤一起拿出来。 主刀医生将不再受困于粘连，不再受困于操作角度，没有操作盲区，离体的脏器和肿瘤可以在无菌台上被任意三百六十度翻转，医生可以从任何角度去分离肿瘤。 真是奇妙！ 但是，恐怕自己没有这个胆量！大崎俊隆的怒气烟消云散。 心脏移植做过不少，但是为了切除肿瘤，将心脏和肺全部切掉，拿出来，再做自体的心肺联合移植。 “手术有点大！但是我暂时想不出更好的方法。”杨平有点为难的样子。 “是呀，有点大！” 大崎俊隆目光呆滞，仿佛在想象这台手术，如何将心脏、大血管和肺，几乎胸腔里所有的脏器，一股脑切断，拿出来，然后摊在无菌台上，翻来翻去。他不由得想起自己在东京大学读书时，上解剖课的场景。 高桥的手机十分钟计时已到，他立刻告诉小林和大崎： “两位教授，时间已到。” “这这这” 大崎俊隆尴尬地说不出话，讨论还没开始呢，这个方法还有很多疑问没有提出呢。 高桥合上大崎俊隆的笔记本：“以后可以保持联系，细节与杨博士邮件联系。” 再纠缠下去，就是无礼的表现。 大崎俊隆被迫拿起笔记本：“杨博士，能否留下你的电子邮箱，要是有社交账号就更好。” “你和高桥保持联系就行，他可以联系到我。” 杨平的想法很简单，既然是日本人，统一交给高桥处理。 “这，这，这” 大崎俊隆结结巴巴，好像不情愿离开。 小林笃拉起他与杨平告别，然后指着门口：“那那那” “将整个胸腔脏器取出来？” 大崎俊隆还沉浸在其中，边走边自言自语。 地址： 第499章 瞄准心脏 飞机起飞时间早，回到中国，还是中午十二点多。 杨平一下飞机，便带着大家赶往科室，此时，韩主任、张教授正围着电脑，李国栋坐在电脑旁敲键盘。 他们都眼眶发黑，难道熬夜做急诊手术？张教授也上台？ 现在外科研究所什么病人都有，但是急诊手术还是比较少，大多都是一些疑难杂症，到这里来碰碰运气。 韩主任抬头看到进来的杨平和大家，揉揉充满睡意的眼睛，语气有点生气： “你们怎么不回去休息？明天再上班！” 张教授看看时间：“这是刚下飞机就来科室？快回去休息吧。” “在飞机上睡了几个小时呢。” 杨平瞬间一种回家的感觉，熟悉的人，熟悉的场景，心里感到十分温暖。 “一个脊髓圆锥自发性出血的病人，出现瘫痪，大小便障碍，我和张老一起给他半夜做了急诊。”韩主任解释为什么两人这么憔悴。 电子屏幕上的脊髓血管造影图片显示，供应脊髓圆锥部位的一根血管畸形，这种出血跟脑血管畸形自发出血原理一样，不同的是发生部位在脊髓。 脊髓圆锥正好是脊髓的终末部位，一旦受损，会引起大小便失禁。 所以这种脊髓自发性出血，一旦出现神经症状，需要急诊手术。 韩主任还好，张老可是八十的人，经不起耗。 “张老，你还是回去休息吧，”韩主任不忍心。 转头跟杨平说：“我坚决不让他来，这牛脾气就是不听，非要来。” 张老摆摆手：“没事，八十岁的人，还怕猝死么？” “杨博士，大家回来了？” 这时候田园田主任走进办公室，杨平诧异，难道韩主任把田主任也拉过来帮忙？ “这个病人是我老乡，一个村的，在当地医院没法治，打电话向我求助，我看到MRI后，觉得事态严重，赶紧联系当地的同行，派救护车跨省转院，转到我们这边，多亏做了急诊，不然一旦永久瘫痪，他整个家就全完。” 田主任，田园，杨平刚来时，他在创伤骨科带组，后来华侨楼新开骨科部，韩主任派他去当主任。 这人出身贫苦，是个不忘本的热心肠，经常有一些老乡会找他看病，他也十分关照，各种打招呼省钱，遇到特别困难的，还会自己帮衬一些医药费。 大家各就各位，开始找活干。 张林少不了跟那些研究生、规培生讲在日本的经历，添油加醋，绘声绘色，圈了不少粉。 宋子墨让下级医生将病历车推过来，他一本一本地看，然后和徐志良提前去病房巡视一圈。 既然杨平回来了，韩主任就得跟他交个班。 交班之后，张教授回去休息。 韩主任和杨平一起，带着大家查房，在床旁逐一详细交班。 查完房，韩主任也有点撑不住，让杨平劝回去休息。 将科里的新老病人梳理一遍，宋子墨注意到思思最新的检查结果，皱皱眉头，然后将报告单递给杨平，吩咐李国栋将思思的影像图片调出来。 杨平看完资料，也眉头紧皱，情况非常不乐观，癌细胞已经重新生长，在影像图片上显出形态，心脏上也有这种星点。 外科方法，即使超声聚焦刀，也只能治标，这是肿瘤，不是别的病。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这是恶性肿瘤最好的写照。 一颗未被消灭的种子，假以时日，又可以发展出规模。 所以恶性肿瘤最怕转移，一旦转移，意味着无数的种子已经不可控制，它们可能躲在全身任何地方。 几次海扶刀治疗，让思思的病情暂时获得稳定，但终归是暂时的。 “还需要来一次海扶刀吗？如果需要，我提前联系段主任。” 宋子墨颇为担心，上一次检查还好好的，这一次就出现这么大变化。 段主任叫段晓明，三博医院海扶刀科的主任，外号段光头，人称明哥。 光头现在日子过得挺滋润，跟着杨平学习一段时间海扶刀，掌握了一点真本领，把海扶刀玩得上了档次。 尤其子宫肌瘤切除，上了全新的境界，再也没有皮肤烧灼那些乱七八糟的并发症。 切除子宫肌瘤，不开刀，不出血，切除彻底，并发症少。 这让段晓明的名声传播很快，除了大量病人慕名而来，他还经常被其它医院请去讲课飞刀。 现在光头专注海扶刀切除子宫肌瘤，凭借这一手绝技，频临倒闭的科室枯木逢春，竟然做得风生水起，段主任向人事处打了几次报告要人，以扩充队伍。 院内院外，只要提起段晓明，就知道专搞子宫肌瘤的，子宫肌瘤成了他的名片。 “现在没有更好的方法，只能靠海扶刀勉强控制病情，但是——这办法坚持不了多久，你联系段主任，给我们一个空档，我现在去看看思思。” 杨平放下手头的工作，他很想帮助这个可爱的小女孩，竭尽全力。 甚至思思在他的心里，已经成为所有可怜无助的病人的化身，他们在医学保护的边缘或之外，等待着生命的消逝。 “大哥哥！” 思思正在玩毛绒玩具，正是唐菲从日本带回来的。 她的头发，因为没有化疗放疗的损害，变得更有光泽，也显得更黑更密。 “消息有点糟糕，我看过你复查的片子，癌细胞重新聚集成形，片子上可以看到星星点点的病灶，在没有更好的方案出现前，只能再进行一次海扶刀手术。” 而且病灶越小，用海扶刀进行精确轰击的难度就越大。 杨平觉得跟她交流，直截了当更好，她的坦然超过大多数成年人。 “能够帮我把它移到窗户边上吗？”思思端起床头柜上的仙人掌，那个盆子被擦拭得干干净净。 她的脸上溢洋着灿烂的笑容，没有一丝绝症病人脸上经常伴有的麻木与疲惫，脸上也能看到那种小孩特有的光泽与圆润。 杨平将仙人掌移到窗户边上，让它尽量接受阳光的照射。、 “你知道吗？我喜欢它，是因为它顽强的生命力，即使在沙漠里也可以活得好好的。” “嗯，它很像我们的思思，不怕困难。” 杨平放好盆栽，拍拍手。 思思从床头翻出一本书，递给杨平： “你送给我的这本书，我看完了。” 这是杨平送给她的——《打开一颗心脏。 英国顶尖心脏外科专家斯蒂芬·韦斯塔的着作。 因为当时，杨平隐约预判，她的肿瘤会侵犯心脏，这次的检查证实了杨平的判断，左心房，左心室已经看到细小斑点。 “其实我是幸运的，因为对病人来说，最大的幸运是遇上最好的医生。”思思一直很乐观。 杨平随手将书翻得噼里啪啦作响，这本书很旧，那是因为读大学时，在学校的跳蚤市场上，从一个学长那用一块钱买来的。 买到书的当天晚上，杨平将整本书一口气读完，也从那时候起，他才真正坚定当医生的信念。 书中，每一个病人就是一个故事，有时候悲伤无奈，有时候曲折离奇，有时候荡气回肠。 不管是自信、沮丧、还是无奈，主刀医生总是在竭尽全力，因为除此之外，别无选择。 “你很难过？”思思笑着问杨平。 杨平点点头：“有点！” 思思又笑着，仿佛很轻松：“你忘记这本书里的话了——去掉共情！为什么要去掉共情，我的理解是，共情会让医生失去宝贵的勇气。” 杨平惊叹她的阅读与理解能力。 “好了，看来你的情绪很稳定，我的担心是多余的，那我们就安排下一次海扶刀手术？这次的目标又多了一个，心脏！”虽然是个小朋友，杨平将她当朋友，平等地和她对话。 “难道要打开我的心脏？”思思的嘴张得圆圆的。 杨平摇摇头：“不，暂时没这么夸张，用海扶刀瞄准心脏轰击，风险会很高。” “思思！” 外面走廊里响起思思妈妈的声音，她现在是病房的一名护工，做着协助护士整理床铺，带病人做检查之类的工作。 思思的爸爸被杨平安排在程老板那做司机。 思思的医药费，总是有人暗中往账户里打钱，所以两口子在经济上现在压力不大。 思思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杨平会意地笑。 “杨博士，你回来了呀，我是不是打扰你查房了？”思思的妈妈出现在门口，看到杨平，觉得很抱歉，打扰了杨平与思思的聊天。 杨平亮了亮手里的书说：“没关系，我过来看看她，跟她聊聊这本书。” “哦，对了，皮带叔叔前不久打过电话给我，他在非洲现在很好，就是皮肤被晒黑了很多，他说，你肯定可以治好我，让我放心，啥都不要想，他还要发照片给我，说要找一块巨大的金子做背景。”思思想起爱马仕前不久的电话。 这个爱马仕，自从治愈出院后，去了非洲，听说他的金矿埋藏很浅，出矿又不错，纯度也很高，提炼起来成本不高，发了一笔很大的财。 前不久，爱马仕还联系杨平，说如果需要科研资金，说一声。 这人比较豪爽，十足的土豪味，但是杨平喜欢他这个性格。 “王老板来电话说，想认思思做干女儿。”思思妈妈补充。 思思摇摇头：“皮带叔叔人很好，很有趣，但是我才不做别人的女儿，我只做爸爸妈妈的女儿。” 看来爱马仕住院期间，跟思思建立了感情。 思思这次海扶刀手术，比起前几次有点难度，前几次的主要目标是肝脏，腹部没有骨骼阻挡。 这次的超声刀要瞄准的是心脏，而且在左心房左心室的位置，无论从前往后，而是从后往前，角度不太好找，而且有肋骨、脊柱、肩胛骨阻挡，聚焦的超声波很难发挥作用。 杨平需要好好规划手术方案。 最新。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498章 离开日本 可以预见，大崎俊隆今晚会失眠，一直会琢磨这个手术到天亮。 将病人胸腔里所有脏器与人体的联系都切断，然后掏出来，铺在无菌台上，对着这一堆被肿瘤侵蚀的脏器，开始翻来覆去，将肿瘤切除干净，然后将这一大堆家伙又移植回人体。 如此疯狂的想法，即使现在杨平告诉它这样的方案，大崎俊隆还是难以接受。 对于这个病例，杨平也只能给他一个建议，给他一个指导性的方案，有了这个方案，他们应该能够自己应付。 顺天堂不是普通医院，在日本，顺天堂医院的地位高于东大医院，就像协和在中国的地位，至高无上。 为了切除肿瘤，将心脏拿出来，一些顶级心脏外科医生也会干这事，但是将心肺大血管一股脑全部拿出来，然后再回植，没人干过。 这个手术如果放到其它稍微次一点的医院，根本拿不下，想都不敢想。 心脏移植已经是顶级大手术，心肺联合移植，移植外科的皇冠，更重要的还要体外切除肿瘤，修补左心室和左心房，修补主动脉和腔静脉，可能还有更多的结构需要修补。 有天野教授的顺天堂，心脏外科更是世界一流。 杨平相信他们会拿下这个手术。 如果不是时间紧迫，杨平愿意花点时间在这个病例上，甚至参与手术。 但是时间太紧，杨平明早必须回国。 家里的收了好几个病重的，韩主任忙得不可开交，张宗顺也跟着韩主任上台做手术。 再不回去，这两个老的，会闹出人命。 韩主任五十多岁，尚可一战，张教授，八十岁，杨平真的担心他疲劳过度，出什么岔子。 高桥觉得非常愧疚，杨平来日本三天，不是手术，就是开会，还有病例讨论，一直酒店医院两点一线，没有任何空闲时间出去游玩，只有小苏、唐菲、周灿几个女孩子跟着美雪到东京逛了一圈。 “杨博士，来日本多日，也不曾出去游玩，抱歉！”高桥非常过意不去，没有尽到地主之谊。 就连吃饭也很随便，除了在吉湖居那顿，其它不是快餐，就是在酒店随便吃点。 其实杨平对这些没有太大的兴趣，最大的兴趣就在治病救人。 他本来对医学兴趣浓厚，自从有了系统之后，杨平都觉得自己成了一个医痴、医狂。 “这样最好，有手术做，还有疑难病例讨论，又能跟大家交流学术，我不喜欢热闹，所以对东京之游没什么兴趣。”这是杨平的实话。 什么东京逛街购物游玩，要不是陪小苏，简直就是浪费时间。 藤原正男特意赶来森林本乡酒店以感谢杨平及团队，对于这个年轻人，他十分喜欢。 作为日本医学界的重量级人物，他从未见过如此天赋的医生。 最后藤原正男自己总结，也只有中国这种拥有强大底蕴的大国，才能出现这种不世的天才。 小苏非常高兴，拉着杨平一起帮忙清点行李，她买了很多东西，自己的，杨平的，爸妈的，哥哥的，杨平爸爸妈妈，全部都准备了礼物，还替杨平给韩主任、张教授买的礼物都准确齐全，而且都是按个人的喜好买的，一大堆。 “这个是药师堂的马油，你妈妈上次说，到冬天手部就很干燥，有时候还会龟裂，马油可以保护皮肤，防止干燥龟裂。”小苏将好多盒马油叠在一起。 “这是买给我妈的？”杨平没想到她这么细心。 小苏笑道：“是呀，我一直记着呢，本来想托人买，这次有机会过来，正好顺便带点回去。” “这两瓶清酒，给你爸的，”小苏拿起清酒，看了看牌子，一副很满意的样子。 这个家伙出去逛街，就那么一点时间，居然买了这么多东西，方方面面都照顾到，真是不简单。 杨平完全没有考虑到这些生活的琐事，看着这堆东西，脑袋有点发麻。 “我——都没有想这些事情呢？”杨平的脸色一红。 小苏将两瓶酒小心翼翼用带有缓冲垫的盒子装好，盒子外面写上简要的说明：内为清酒，小心轻放。 “以后这些事，就交给我吧！” 小苏一边清点东西，一边跟杨平说。 然后告诉杨平，这些是买给谁的，那些又是买给谁的，韩主任的玉露茶叶，张老的老花眼镜，只要杨平能够想起的，一个都没有拉下。 高桥也在指挥带来的助手整理东西，有专机回中国，高桥的采购也大胆很多，他几乎踩着海关的数量控制，安排专人采购很多日本特产，包括张林小五的纸尿片。 小五、胖子、张林几个挤在一起，好像也在打包行李。 “美雪好像找你有点事。”宋子墨附在杨平的耳边。 美雪？这个小姑娘不会还念念不忘吧。 “有些事情不能回避，需要说清楚，去吧，跟人家说几句，有我在，她吃不了你。”小苏俏皮地眼神。 好吧，本来就没什么，扭扭捏捏反而不好。 杨平大大方方地出去，美雪在酒店走廊的尽头，窗户边上。 “美雪——”杨平打个招呼。 美雪看到杨平，非常高兴，仿佛有很多话要说，最后只说出一句：“以后，还会来日本吗？” “我不知道，开会应该会来。”杨平语气和缓。 美雪“嗯”了一声，手里拿着的包，好几次她想打开，要拿出什么东西，但是又放弃。 “没什么事，你和小苏结婚时，一定通知我呀，我一定会去中国。”美雪装着笑得很甜。 “一定！” 杨平打了个OK的手势。 “嗯——东京天气很冷！” 美雪双手将包拿在手里，有点语无伦次。 “好了，谢谢你，藤原教授刚刚来过吧？我刚看过叔叔，生命体征平稳，我走了呀，明早不能送你。”美雪说完转身，拿着手里的包，朝电梯口走去。 杨平不免有点难过，她是一个好姑娘，有着高学历，漂亮的脸蛋，完美的身材，对爱情的执着追求。 但是，爱情是专一的，纯粹的。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他的心里只有小苏。 看着美雪的背影，杨平轻叹一口气。 回到房间的时候，大家还在收拾行李。 “烟，别压扁了，别压扁了。”胖子的声音很大。 然后就是张林：“胖子，你把我儿子女儿的尿不湿来保护你的烟？” “哎呀，缓冲缓冲，又不影响尿不湿使用，这么着急干吗。”胖子心疼地接住张林丢过来的几条烟，检查没有没有被张林捏出凹陷，嘴里骂骂咧咧。 宁琪派来的工作人员，将他们各自打包的物品，贴上标签，然后派专车提前装上飞机。 忙完之后，小苏才抽出空：“我们下去散散步？” “现在？”杨平觉得挺晚。 “酒店楼下，东京大学门口的路。” “遵命！” 杨平和小苏来到东京大学校门口那条马路，路旁都是树。 路灯下，一些东京大学的情侣，手牵手，漫步在小路上。 杨平也牵着小苏的手，边聊边走，转角处，路灯昏黄。 看着大树下，幽暗处，搂抱在一起的情侣。 杨平情不自禁，一把拉住小苏，紧紧地抱在怀里。 看着美丽温柔的小苏，秀发的香气沁入心脾。 杨平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如烈马一般在胸腔乱撞，小苏抬起头，如秋水一样的眸子看着杨平。 “你最近辛苦了，没休息好！” “没事，抱紧一点，什么疲劳都没有了。” 杨平闻着小苏的秀发。 “真的？” “真的！” “什么理论？” “刺激反应原理的派生理论。” “有循证依据？” “暂时没有，这不，我正想写篇这方面的论文，需要搜集资料。” “搜集什么资料？” “先研究接吻行为的抗疲劳作用吧。” 第二天，凌晨五点多，去机场之前，杨平还去东大医院查房，看望宁玗和藤原谷生，两人生命体征非常稳定，不出意外，应该术后会恢复良好。 看完宁玗和藤原谷生，在藤原正男、美雪、高桥等一众日本医生的送别下，杨平和中国医生开始登上大巴，前往机场。 送别的人群里，居然有大崎俊隆。 大崎俊隆还有很多问题想问杨平，没想到杨平真的这么快要离开日本。 “杨博士，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 大崎俊隆抓住机会。 高桥挺厌恶这个人，跟狗皮膏药一样，大清早的，大家都是来热情送行，他开口就是提问。 看着熊猫眼的大崎俊隆，杨平知道他一宿没睡。 “问吧？” “昨天你提的方案？你有这方面的手术经验没？”大崎俊隆实在没有胆量实施这种天马行空的方案。 杨平想了想：“没有，但是应该没问题，要是方便，把病人带来中国，我们一起研究，有事找高桥呀。” 杨平登上大巴。 大崎俊隆站立在寒风中。 掏空整个胸腔呀，不是切一个器官。 世界上，目前没有谁干过这种疯狂的事情。 最新。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500章 养家的绝活 听说杨平要来给思思做手术，海扶刀科的段主任将当天预约的病人全部推后。 对段主任来说，目前“行走江湖”的绝技，全部来自于杨平。 当时，科室经营惨淡，段主任入不敷出，堂堂一线城市副主任医师，居然供房都吃力。人生看不到任何希望，整天沉迷于股市，妄想靠股票暴富，哪知道买什么跌什么，抛什么涨什么，最后血本无亏。 这台海扶刀，千万级的设备，躺在这蒙灰尘，一个月稀稀落落几个子宫肌瘤切除的病人，最后因为皮肤灼伤等并发症，子宫肌瘤的病人也没几个来。 段主任几次申请调回超声科，医院又不同意，总是回复：需要评估后再决定。 这样，几年就过去了。 段主任知道，资金投入这么大的设备，医院很不甘心，要是闲置，也没法向上面交代,就这么拖着。 这一拖,将段主任的地中海发型拖成了彻底一毛不拔。 当时杨平听说他的窘境之后，耐心指导他做了几台海扶刀子宫肌瘤切除。 这几台手术居然效果奇好,不仅切除彻底，术后没有皮肤灼伤、YD流血等乱七八糟的并发症，病人非常满意。 有的年轻病人治愈不久，居然还怀上孩子,锦旗一面接一面送到段主任手里。 段主任敏锐地认识到,人生走上坡路的机会来了，立刻厚着脸皮请杨平再带上几台手术，将杨平教他的那些经验，特别是某些参数设置,全部记在本子上,从早到晚背，深深的刻进脑子。 就凭着这点经验，居然以后的子宫肌瘤做一个好一个,再也没有被并发症困扰。 于是段主任决定将有限的精力集中到“海扶刀子宫肌瘤切除”，没想到越做越顺，名气不胫而走，人生就像打通任督二脉，时来运转。 段主任将公文包锁在办公室的柜子，整理衣装，将领带摆正，一副得志的模样。 小五用轮椅推着思思,杨平、宋子墨、梁胖子跟在后面。 段主任早早地在大门口等候,他笑盈盈地，意气风发,与之前的颓废完全不同。 金利来的衬衣,打着碎花领带，连光头的也更加闪亮。 “杨博士,请！一切准备就绪。” 海扶刀科走廊里,有七八个女人坐在椅子上,看模样,年龄最大的有五六十岁，年龄小的才二十岁左右,这些都是子宫肌瘤的病人，有些预约来手术,有些来打探一下情况。 看来段主任真的靠切除子宫肌瘤这一招，支撑起整个科室的业务。 杨平第一次来到这科室，见到段主任时，他正对着手机研究股票，走廊里冷冷清清的。 唯一的搭档，一个护士也在刷抖音。 现在完全不同，走廊里热热闹闹，两个护士正忙着跟病人沟通，重新安排手术时间。 “明哥！听说要招兵买马,扩充队伍？”宋子墨跟他寒暄。 段主任摸摸光头：“跟人事处打了几次报告，要几个人,却只给一个护士，现在两个护士，一个轮转的医生,根本忙不过来。” 门口一个小伙子，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见到大家又是点头又是哈腰。 这人是海扶刀公司的业务员,听说三博这边业务处开展如火如荼，海扶刀公司立刻派人前来了解情况，然后邀请段主任给其他医院的海扶刀科讲课，支援手术。 尤其一些小医院，跟公司采取设备租赁方式，长期业务开展不起来，医院公司都亏损。 业务员从背包里摸出几瓶王老吉，摆在台面上：“几位老师，辛苦，辛苦，解解渴！” “你干什么？搞贿赂？收起来，出去。”段主任没注意,这小子怎么溜进来的。 办公室门口贴着“禁止医药代表入内”的标牌十分醒目,段主任生怕杨平误会,以为这小伙子是医药代表,所以才这么生气。 小伙子察言观色，立刻知道怎么回事,不断道歉，灰溜溜地出去。 梁胖子开始给思思进行麻醉，两个护士帮手。 “段主任，最近股票怎么样？赚了不少吧？”小五跟他闲聊。 段光头一副洗心革面的神态：“早就不玩这个，这东西没意思，跟打牌一样，输输赢赢，总账一算，一年到头还是亏。” 宋子墨接过话：“小五，你不知道，段主任现在是红人，海扶刀治疗子宫肌瘤，在本市，都知道段主任，现在市内飞刀，都是三千，省内跨市，涨价到五千，一个周末听说可以做好几台，股票，股票是什么玩意？” 段主任嘿嘿笑，这话说出了他现在的处境，目前全部精力投入在手术，真的，股票是什么玩意？ “刚刚那小伙子，就是海扶刀公司的业务员，张罗着我给他们公司合作医院提供技术支援。”段主任正好澄清小伙子的身份。 小五点点头：“难怪，卡罗拉换凯迪拉克了？” 段主任难为情地说：“哎呀，降价的，才二十几万，还分期付款的，这技术支援，钱肯定要收的，但是有些贫困单位，该免费，我也免了。” 为了手术的安全，梁胖子选择了全麻，麻醉好后，段主任亲自当助手，帮思思摆体位。 杨平开始操作，大家围在他身旁。 屏幕上的彩超图像，心脏有节奏的搏动，红色蓝色的大血管发出呼哧的声音。 二十四根肋骨将胸腔围成一个笼式结构，肋骨与肋骨之间的间隙非常狭小。 即使让身体后弓或前屈，将肋骨间隙撑开一点，也无法获得满意的间隙，聚焦的超声波被肋骨阻挡，无法发挥威力。 “人体真是奇妙！最重要的脏器大脑与心肺，被严实的骨骼保护起来，比如颅骨保护脑组织，胸廓保护心肺，在布局时，人体将最坚强的保护给了最重要的器官。”宋子墨看着图像感慨。 小五问道：“为什么不把所有的气管保护起来，比如脾脏，这样脾脏就不会那么容易破裂。” 宋子墨摇摇头：“如果全部是坚实的骨骼保护，人体活动度就会降低，在软硬之间，人体必须做出平衡。” 梁胖子接过话：“原始社会，人类身处低能量生活场景的，这个骨骼保护可以应付。但是随着科技的发展，尤其汽车的出现，人类置身于高能量场景，坚硬的骨骼保护显得也十分脆弱。” 段主任跟着说：“这跟骑摩托车戴头盔一个道理，有保护总比没保护好。” “杨博，你这是要透过肋骨间隙进行精确打击？” 段主任聊天间，看到杨平开始设置参数，立刻停下聊天，内心一阵窃喜，这又要学见到绝招，于是迫不及待的记下这些参数，生怕写漏写错数字，又是拍照，又是记录。 果然，从肋骨的间隙为突破口，杨平开始对纵膈的肿瘤进行精确轰击。 鉴于角度的限制，一个的目标，采用了多个点多个角度才完成轰击。 而且每一次要变换不同的体位。 变换体位这事，别人帮不上忙，只有宋子墨上阵。 每一处肿瘤病灶，杨平从不同的点不同的角度进行轰击，每一个点覆盖一部分病灶，几个轰击点加起来，刚刚可以完美覆盖病灶。 不到半个小时，手术做完。 “思思生命体征怎么样？”杨平问梁胖子。 胖子满意地点点头：“平稳！” 毕竟，轰击的目标靠近心脏，不得不提防心脏的副反应。 杨平用超声探头重新检查纵膈、心脏、肺、大血管，在彩超图像下，已经完美消灭目标病灶。 这次还算运气，可以使用这种交错的方式完成对肿瘤的轰击，如果范围在广一点，一些病灶处于死角范围，估计再怎么调整角度也难以进行轰击。 “杨博士，我能不能多问两句，耽误你一点时间？” 段主任硬着头皮。 “问吧？” 几次用人家的地盘做手术，人家都客客气气地，礼尚往来。 “这种发射点与角度的确定，有什么规律可循吗？比如公式计算？”段主任指着本子上密密麻麻的数字，很多都带有小数点，他不知道杨平怎么能够确定这些小数点后面的数字。 段主任做子宫肌瘤尝时，不同的身高体重，在彩超下测量子宫的大小，再测量肌瘤的大小，获得一系列的数字，依据杨平教给他的经验，依据这些数据再确定精确的轰击参数。他尝试过对小数点后面的数字进行修改，或者四舍五入，修改后，手术效果直线降落，什么皮肤灼伤、YD流血、切除不彻底，这些并发症都冒出来。 也就是，只能老老实实按照杨平的数据去做，才会有好的效果。 “这是纯粹的经验积累，就像药物的很多数据，必须靠大量试验，一点一点地获取精确的数据，没有什么一劳永逸的公式。”杨平如实告诉他。 这些数据，可是杨平在系统空间通过不断试错获得的宝贵数据，因为杨平对子宫肌瘤没有兴趣，也没有精力去研究所有的病，所有将数据教给段主任，让段主任去发挥数据的临床作用。 段主任算是听明白，临床医学，十分依赖经验积累，很多东西都是不断试错中积累的数据。 这些数据，对杨平来说，可能什么也不是。 可是对段晓明来说，是养家的绝活呀！ 是人生逆袭的法宝！ “我来，我来！” 小五正喊人把轮椅推进来。 段主任立刻起身，屁股上的钥匙抖得沙沙响。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501章 一号病人 段主任转念一想。 经验？ 杨博士好像除了做思思的手术，除了教自己做子宫肌瘤切除，还从未使用这台海扶刀。 说到子宫肌瘤切除，杨博士的专业，与它毫不沾边。 但是教自己的那些子宫肌瘤切除手术，杨博士一出手，便是无比熟练。 难道他在以前的医院,做过海扶刀子宫肌瘤切除？据段主任所知，市人民医院至今没有引进海扶刀。 段主任愣了一会，很有自知之明，有些事情，不是他这颗普通脑袋能够想明白的。 杨博士在三博医院做的手术，很多都是高难度高风险,不可能每台手术以前都做过很多吧。 他才多大年龄？从医多少年？拿刀又多少年？ 天才,绝对的天才！ 一句话可以解释一切,也只有这句话才能解释一切。 段主任顿时心里美滋滋的，这是遇上传说中的贵人，人生从此走上坦途。 他醒过神来，立刻挤过去，挡住了要去扶思思的杨平：“我来，我来，你休息一会。” 然后小心翼翼地扶着思思坐上轮椅，语气极为温柔地跟思思说：“小姑娘，慢点，别急，感觉怎么样，有什么不舒服没有？” 思思摇头，舔了舔自己干燥的嘴唇：“我很好，没事的。” “去饮水机倒杯水，温热的,将棉签泡湿，把思思嘴唇润一润。”段主任吩咐护士，但是护士还没反应过来，他立刻自己去做了这事。 术前的禁食禁水,加上抑制呼吸道腺体分泌药物的应用，让思思的嘴唇极为干燥，但是全麻后，又不能马上饮水，只能采取这种简单的方式滋润嘴唇。 “我来吧！” 杨平接过段主任的湿棉签，将思思的嘴唇涂抹湿润，这样思思舒服很多。 这种小问题，对坚强的小姑娘来说，不算事。 门口出现高主任的身影。 “鞋子！鞋子！” 大家都忘记了鞋子，高主任一进来，完全没有觉得自己是一方科主任，立刻提起思思的鞋子，蹲下来帮思思穿上。 他听说今天思思做手术，也腾出时间来看看。 思思，可是杨博士的一号病人。 既然杨博士这么上心，他们自然跟着上心。 杨平从小五手里接过轮椅：“我来推吧！” 在大家的陪同下，杨平推着思思往外科研究所走，一路上大家有说有笑，非常轻松,思思也被逗得咯咯笑。 院区里行人匆匆,有病人，有家属，还有各种推销的，有走路的，有坐轮椅的，还有躺在推车上的。 凉亭里，走廊里，树底下，都聚集着人，有人拿着报告单木然地靠在墙角，面色死灰；有人在打电话，高兴地大声喊叫：良性的，病检良性的；还有人蹲在地上抽烟，好像是一家人商量住院费的事情。 外科研究所大门口，铜牌在阳光下十分耀眼，当初，夏院长和韩主任为了让杨平自由发展，才挂上这块特殊的牌子。 为了这块牌子，夏院长力排众议，然后上下内外做了很多工作，才如愿以偿。 要是在别的大型三甲医院，尤其教学医院，没有院士级别的教授，休想挂这种块铜牌，更不会将资源向杨平倾斜。 一个工作才几年的年轻主治，入不了谁的法眼。 所以，对于三博医院，杨平情有独钟。 目前对杨平来说，宽松的环境，才是最宝贵的。 他喜欢自由自在，按照自己的计划一步一步去做。 他甚至不愿意别人过问他的事情，因为很多事情，说不清道不明，即使说了，别人也很难听懂。 夏院长和韩主任就是这种人，他们只是竭尽全力提供资源，从不干涉杨平的临床和科研计划。 因为他们心里明白，天才的想法，普通人怎么可能弄明白，更谈不上去评估鉴定。 去干涉天才的研究工作，无异于外行掣肘内行，这将会让事情变得非常糟糕。 只要杨平不违法，不违背伦理，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 回到科室，杨平将思思送回病房，他与高主任和段主任小聊一会。 段主任因为子宫肌瘤，被人赠送“妇女之友”的外号，他乐意接受这个带有名片性质的外号。 高主任的运动医学中心发展非常快，已经位居南都省老二，假以时日，超过第一的南都附一，也不是没有可能。 高主任这人有雄心，有壮志，他的目标不是南都省第一，他要做到全国第一，不管职业生涯能否实现这个雄伟的目标，他都在努力。 就算一代人实现不了，他可以打下坚实的基础，让下一代主任接着冲锋。 他对科里年轻的博士，毫不吝啬，手把手地教，然后还派遣年轻医生美国、日本去进行培训。 当然，去日本的进修正在计划中，去美国的，在罗伯特的帮助下，已经顺利进入纽约特种骨科医院。 从杨平身上，高主任不仅学到了手术，还学到了很多东西，比如以开放地心态去学习，用平等自信地心态去面对行业的强者。 罗伯特是杨平事实上的学生，但是杨平还是主张派人去罗伯特那学习。 毕竟，那里是世界上骨科最强的医院，很多东西可以值得学习，先进的理念，先进的管理，先进的体系。 这些东西需要沉淀，不是一个人短时间可以提高。 高主任拿出进修生的朋友圈照片给杨平看，他们很卖力。 因为他们是通过考试真刀实枪地挤进三博医院，考试的时候，夏院长亲自在考场巡查。 为了这一场考试，夏院长挡住了所有的人情，所有的纸条，所有的所谓推荐。 即使有限的推荐名额，也留给了真正的奇才怪才，这些偏科生，让医院专家委员会进行真实地评估，然后再录取。 这一批人，没有一个裙带关系进来的，为此，夏院长得罪了很多人，不过他头顶全国人大代表、全国劳模的称号，谁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有人建议夏院长适当开开后门，别得罪人，夏院长大手一挥：“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怕个球！” 所以这一批人非常珍惜自己工作，学习非常卖力。 “罗伯特亲自去机场接他们，安排的宿舍听说是罗伯特自掏腰包给他们定的酒店，就在医院旁边，罗伯特还请他们去纽约最好的酒店聚餐，平时，罗伯特技术上亲自辅导，生活上也照顾的无微不至，他们可是最幸福的一届进修生。”高主任趁机跟杨平多聊会。 没办法，这个罗伯特鬼精鬼精的，他和高主任称兄道弟，一定要高主任将他所作所为告诉杨平，还叮嘱高主任，定期向杨平汇报，重要细节不能简略。 高主任只好照办，谁叫大家是兄弟呢！ 罗伯特可说了，他和高主任是兄弟，不是一般的兄弟，是拜把子的兄弟！ 等高主任和段主任离开，杨平开始看宋子墨整理的资料，外固定架治疗脊柱侧弯的研究进展依然顺利。 这是杨平以后任何研究成果的必需步骤，在系统空间完成的实验，放到现实中重新来一遍，获得现实数据，才能一步一步应用临床。 所以在现实中，也要掌握科研资源，才能从容地将系统空间的科研成果照合法合理地变现。 关于科研资源，除了自己要建立强大的实验室，还要与外部一些顶尖实验室逐步建立合作。 有了几笔大额的捐款，实验室购置了很多设备，而这些都是服务于干细胞培育肌肉的科研项目，这才是大目标。 至于什么脊柱外固定架治疗脊柱侧弯，不过开胃菜而已，小目标也算不上。 目前用干细胞实现器官的途径有两条，其一是使用3D打印技术，将干细胞培育成目标器官的细胞，这些细胞是散落的，然后利用这些细胞做材料，在3D打印技术和微型支架的帮助下，打印出器官。 这个方法目前是主流方法，但是最大的缺点是，打印出的结构，仅仅是某种层次上与真正的器官接近，将结构缩小到微观结构，与真实器官就存在差异，细胞与细胞构成器官的方式与真实存在差距，这种3D打印的器官，目前具备一定的器官功能，但是无法进行正常发育，无法持久存在。 第二种方法是，利用动物培育器官，然后对器官进行抗原洗涤，比如利用猪培育心脏，然后将心脏清除抗原，移植到人体。 这种器官从结构上是完全正常的心脏，但是跨物种，无论怎么洗涤，无论怎么清除抗原，都存在排斥。 杨平对这两种方法做过大量研究，包括一些周边技术，都进行过研究，打算放弃这两种方法，直接进入使用干细胞培育器官。 使用干细胞进行离体培育器官，目前这个器官就是肌肉，一旦攻克，将是颠覆式的，但是难度可想而知，目前还没有人试过这种方法。 看完资料，杨平将电子邮箱里的新邮件浏览一遍。 “尊敬的杨平博士，您好，我是克利夫兰李泽会医生，告诉你一个很不幸的消息，前不久在中国时，我跟你提到的罕见病例，那个小女孩，镜面人、法洛四联症，左心室肿瘤，已经在手术台上去世，为此我深深自责，神奇的是，又一个类似的病人出现在我的面前，甚至情况更加糟糕，难道上帝在给我赎罪的机会吗，我诚惶诚恐，不敢再动手，现在郑重地邀请杨博士一起手术。病人的详细资料在附件中” 李泽会教授口中的六岁小女孩，杨平记忆深刻。 这个病人是罕见的镜面人！ 胸腔腹腔所有脏器都是反转的，心脏在右，肝脏在左，胃和脾脏在右侧，不仅左右反转，前后也是反转的。 反转的心脏及大血管，结构存在严重的畸形，室间隔缺损、主动脉骑跨、肺动脉狭窄、右室肥大重度法洛氏四联症！ 这还不算糟糕透顶，左心室里面还有一个肿瘤。 这个小女孩已经经历两次手术，主刀医生都知难而退，中途放弃手术，所以里面解剖结构也是一片模糊。 杨平和李教授接触不多，但是杨平觉得，李教授应该是谨慎之人，从当时与他的接触判断，他对这个病例心存畏惧，应该不会冒然上台手术。 或许当时病情突然出现变化，必须急诊手术，李教授只能仓促上台。 作为医生，听到这个消息，杨平不免感到可惜。 他打开附件的资料，真是神奇，这个病人与之前的小女孩病情极为类似，不过年龄更小，才六个月多。 或许克利夫兰医学中心是世界上最顶尖的心脏中心，才有幸接触这些罕见病例。 全世界的医生将高难度病例往那里推送，全世界的病人也往那里集中。 别的医生一辈子碰不到的病例，在克利夫兰医学中心，接连被碰到。 六个月的婴儿，身处战乱国家，国际红十字会慈善医院接诊的病例。 “尊敬的杨博士，受国际红十字会派遣，我每年会在世界各地免费主刀手术，这个可怜的家伙，也是我在一次慈善义诊时碰到的，他的母亲在战火中去世，他的父亲带着他穿越战乱区，找到了与我合作的慈善医院” “当我第一眼看到他时，我的身体在颤抖，我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我毫无胜算，我不能让他再一次死在手术台上，所以，我想请求你的帮助” “我不知道怎么说，这是私人的请求，或许只有这样做，我才会内心获得安定” “你依据自己的处境和内心，可以同意，也可以拒绝，无论什么选择，都和道德无关，只是在私人请求上帮助我，或者拒绝我，不带有任何道德因素，你没有义务一定要接受邀请，你有权利拒绝或同意。” 治病救人，是医生的天职！ 获得高超的医术，就是为了治病救人，否则将毫无意义。 杨平没有觉得自己有多高尚，他只觉得自己不过在履行自己的天职而已。 他简短地回应了几句； “克利夫兰李泽会医生，你好，病例资料已经详阅，我接受你的邀请，请速提供更多的资料，让我判断手术是择期，还是限期，以确定最佳的手术时机。” 每一个病人都是一个牵挂！ 这是张宗顺教授跟杨平说的，张教授的父亲，生命的最后一天，依然在协和出门诊，他看完最后一个病人，在诊室的椅子上安静地去世。 这位为医学奉献毕生的前辈，总是告诉张教授，每一个病人都是一个牵挂！ 现在张教授自己成了前辈，他将这句话又告诉杨平。 杨平深有感触，每一个病人都是一个牵挂！ 他的术前检查完善没有，手术适应症符合吗？有手术禁忌吗？手术方案还有漏洞吗？备用方案是不是还可以多一个？术中术后会出现哪些意外和并发症？该如何处理？ 杨平在草稿纸上开始计划这个小孩的手术方案。 第502章 凤梨酥 杨平对镜面人病例印象深刻，以前在心里尝试过设计手术方案，所以很快在图纸上勾勒出来。 对于手术方案，图画的表现力，远远超过文字。 看着自己画出的草图，杨平陷入思考之中。 在异位的心脏上做手术，世界上很少有医生具备经验,何况这颗心脏还存在严重先天畸形。 像李泽会教授这种顶尖心脏外科医生也不例外，他以前的经验要么用不上，要么打折扣。 不知什么时候，小苏已经站在门口，她轻轻地敲门，然后微笑着进来,帮忙收拾办公室。 要不是小苏经常帮忙收拾，这个办公室肯定乱成一团糟。 或许对医学的投入,杨平对这些生活细节的关注往往不够，他甚至懒于去关注这些细枝末叶。 办公桌需要整理，茶叶要换，茶具需要清洗　　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做这些事非常娴熟内行。 或许只是娇生，所谓惯养，不存在的。 “下个周末没什么事吧？”小苏边收拾东西边问。 杨平点点头：“没事！” “去我家吃饭？”小苏有点羞涩地说。 杨平一愣，这是要见家长了吧，总有这一天的。 跟小苏恋爱这么久，苏教授、苏南晨都很熟悉，但是作为苏家未来的女婿，正式见家长，还没有过呢，想着想着，不免有些小小的紧张。 “怎么？没空吗？”小苏等杨平的回答。 杨平立刻说：“有空，必须有空！” 礼物,礼物呢，杨平突然想起，这么正式的事情,有点突然，什么准备都没有呢。 “你慌张什么？我爸妈都说了几次，让我带你去家里吃个饭。”小苏抿嘴笑。 杨平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有点慌张，支支吾吾地：“我这一点准备都没有，要提前做个预案，礼物，礼物，准备什么好呢。” 真是头痛的事情！ “别紧张，礼物我都已经准备好，到时你跟着我就是，不用为这事花太多时间，我爸我哥你都很熟悉的。”小苏将办公桌上的书籍资料收拾好。 她依据杨平的喜好和习惯摆放，一些经常需要阅读的资料放在随手可拿的距离。 “那不行，我去你家，还要你帮忙准备礼物，没诚意，我要好好准备准备。”杨平脑子飞快地转动,但是发现这方面的信息储存好像少得可怜，没有理清什么头绪。 “哎呀,你就别这样,礼物只是一个形式，不用费这么多心思。”一杯热茶放到杨平的面前，小苏绕到杨平背后，帮他按摩脖子和肩膀，让他放松放松。 “我想好了，我们亲手做一盒凤梨酥，怎么样？我爷爷奶奶爸爸妈妈肯定喜欢。”小苏轻柔的手法按的杨平极为舒服。 杨平有点为难：“这主意是好，可是我不会做呀？” 要是系统空间里可以培训多少，到里面去培训一下，成为传统糕点大师。 可这是一个医学系统，里面压根没这些东西培训，这让杨平十分为难。 “我会就行呀，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一切行动听指挥，肯定能做出上品的凤梨酥，食材清单我都列好，最好的食材去哪买我也知道。”小苏让杨平不用担心。 杨平心里踏实了很多，这想法确实不错。 两人自己亲手做的，这礼物最能代表心意。 “那我就听你的，你让我磨豆子我就磨豆子。”杨平抓住小苏娇嫩的手。 小苏娇嗔说：“凤梨酥又不要豆子。” “反正我一切行动听指挥！” “这就乖！” “是长白山野生的？还一对？” “程老板，你就放心，价值几百万的东西，假不了，你是行家，一检验就知道。” “那行，以最快速度送来。” “东西现在不在我手上，在吉林白山，这么贵重的东西，总不能顺丰吧？好呆我也要亲自送来。” “越快越好，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包专机也好，运输的费用算我的，先说好，东西不能破相，否则别怪我拒收。” “这我知道，我的为人做事，你老程还不知道。” 黄佳才急匆匆赶来，一屁股坐在老程办公室的沙发上。 “坐坐坐！”老程放下电话。 “怎么回事，火急火燎的？”黄佳才自己倒杯茶喝。 “吉林那边有消息，在长白山脉侧峰挖到一对野生人参，一支鲜重差不多两百多克，干重近六十克，接近一米长，参龄超百年，一对呀，真是运气好。”老程兴奋过头，一拳打在自己手掌上。 “真的，假的？”黄佳才有点不信，这东西可遇不可求。 老程摆摆手：“这东西假不了，骗别人还行，骗我，不可能的，而且这药材商我知根知底，他以前弄到一个更大的，参龄超两百年，卖到三百多万元。” “听说下周末？杨博士要到小苏家去正式见家长？”黄佳才要确定。 老程点点头：“消息绝对可靠，你猜的真没错，这次要带的礼品应该是自己做的凤梨酥，张林这个大嘴巴情报挺准的呢？” “这个是他的天赋，他是从周灿口中套出来的，平时小苏跟周灿关系很好，很久以前，小苏就开始想办法找老字号学做凤梨酥，这次看来，两人真的想做凤梨酥做手信。”黄佳才摸了摸下巴，十分确定。 “我让你准备的东西怎么样了？”黄佳才问道。 老程拍着胸脯：“放心，那些下蛋的鸡，我都让人学着养和牛的方法，吃的是上好的谷物，每天放音乐给它们听，定时逮住做做按摩。” “白糖，我找老字号定做的，其它的，我都是按伱吩咐，一一定做的，黄总，你还真行呀？”程老板竖大拇指。 黄佳才不紧不慢：“你那对人参到手后，暂时不要拿出来，以后等他们结婚时，当做我们的礼物准备。” “为什么？这等好东西，给杨博士第一次上门做手信多好，不然我这么十万火急让他们送来干吗？”老程有点不解。 黄佳才摇摇头：“杨博士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工作上最不怕麻烦，生活上，最怕麻烦！你这么贵重的东西让他拿去做手信，不合适，苏家是学者世家，不在乎这些，这次的手信一盒凤梨酥足矣，我们把精力放到以后他们的婚礼，这对人参不要拿出来，等到婚礼再说。” “我听你的！”老程不再争辩。 在老程眼里，黄佳才是个料事如神，足智多谋的神人。 “杨博士不久要去也门一趟，飞刀手术，他让我们安排，这个国家不怎么太平，我在想，这事怎么办？”黄佳才眉头紧皱。 “那地方，还打仗吧，不行，不能让他去！”老程使劲摇头。 黄佳才喝一口茶：“我也在想，能不能想办法把病人弄到我们这来，安全问题就解决了，但是事情没那么简单。” “克利夫兰的李泽会？那个中文都说不利索的家伙邀请他吧？直接拒绝呗。”老程很直率。 黄佳才摇头：“杨博士怎么可能拒绝呢，一说到做手术，就什么都不顾。” 第503章 女婿 这几日，杨平一下班，便跟着小苏，在自己新买的房子里做凤梨酥。 杨平对凤梨酥一窍不通，只能帮忙打打下手，不过只要小苏懂就行。 小苏似乎很精通这个，如何准备食材,如何搭配，如何烘烤。 每一步都非常细心，直到凤梨酥从烤箱拿出来，一个个色香味俱全，杨平才明白，面前这个以后要成为自己妻子的女孩，出得厅堂，入得厨房。 她将自己平时懒于去做的那些事情,打理得井井有条。 不仅准备了礼物，连杨平的衣服搭配，小苏也已经想好，杨平完全不用动脑子，只需要照着做就行。 不是杨平故意不拘小节，而是人的精力有限，当把精力全部投入到医学上，分配给其它事务的精力自然减少。 小苏的温柔与细心，让杨平的紧张减少不小。 不过还是有点紧张，第一次见未来的岳父岳母，见完之后，也算在传统礼仪上正式确定两人的恋爱关系。 再往后，就是结婚生子，人生重要的一环终于走到自己面前。 杨平想了很多，一双眼睛盯着正在收拾东西的小苏，男人的荷尔蒙控制不住又一次迸发。 美丽的脸庞,高挑的身材，白皙的皮肤,完美的曲线。 “你盯着我干吗？”小苏觉得杨平的眼神不对。 杨平甩甩头：“没事，口渴了。” “倒杯水给你？”小苏问。 “嗯，冰的！”杨平深吸一口气。 这点小心思，小苏哪里看不出来。 “再坚持一下，这次见完我的父母——以后就不让你喝冰水，好吗？”小苏害羞地低头轻声说。 杨平看着这个可爱的姑娘，忍住笑，认真地说：“真的？” “真的！”小苏也认真的样子。 几天之后，杨平第一次以苏艺璇男朋友的身份正式登门。 还是那栋双沙岛的别墅，上次来的时候，以苏南晨的好朋友身份，这次却是苏南晨的未来妹夫，苏教授的未来女婿。 这种奇妙的关系，让杨平顿时觉得苏教授和苏南晨既熟悉，又陌生。 双沙岛的别墅，是小苏叔叔苏清河，买下来送给二哥苏青云的。 苏宜璇的爷爷和奶奶都是留学苏联的高材生，四个儿子都是学霸，名校博士。 老大苏青山学而优则仕,目前已经升迁到帝都；老二苏青云已经是院士；老三苏青雨是医药界的商业巨子；老四苏青河大学念的军校,一直留在部队为国效力，所以外界很少知道。 苏老爷子当时希望四个儿子全部当医生，但是人各有志，儿孙自有儿孙福。 苏青云这一系算是继承了医学世家的传承，到了苏南晨依然保持继承。 固执的苏老爷子扬言，孙女婿一定要是外科医生，否则不给进门。 当然，这只是一句话，作为学者的苏老爷子，不会干出这等粗暴封建的事情。 从侧面说明，他对外科医生的喜爱和执着。 现在苏宜璇的男友，未来的丈夫，不仅是外科医生，还是最优秀的外科医生。 苏老爷子自然开心，笑得合不拢嘴，一大早就穿着唐装，在家等待这个未来孙女婿。 “你说他以年轻主治的身份，拿下了金刀奖冠军？”老爷子问道。 苏教授点头：“是呀！他是冠军，南晨是亚军，南晨和他私交非常好。” “魔都冯天成的手术是他做的？”老爷子思路清奇。 苏教授笑眯眯：“是的！这次去日本，东京大学附属医院和顺天堂医院都拿不下的手术，也是请他主刀完成的。” “哦！——这么厉害？”老爷子有点不信。 门外已经传来小苏的声音，在苏南晨的带领下。 小苏挽着杨平的手，带着杨平走进客厅，两人将包装精致的凤梨酥呈上，赶来迎接的苏教授和苏太太立刻接住。 “快进来坐，小杨。”苏教授苏太太十分客气。 坐在沙发上的爷爷奶奶，也跟着出来。 在小苏的介绍下，杨平跟他们一一鞠躬打招呼。 “来来来，坐，别客气。” 苏教授早就和杨平熟悉，之前一直爱才，总是遗憾杨平不是自己的学生。 世事奇妙，现在这个年轻人居然成了自己未来的女婿。 苏太太对杨平的了解没有苏教授多，但是杨平去附一飞刀手术时，苏太太当时就断定，这个年轻人非同一般，还督促苏南晨从中牵线，没想到现在如愿以偿。 “你们喝茶，我去厨房准备。”苏太太热情地安排好，自己去厨房准备丰盛的午餐。 今天，苏太太要施展高超的厨艺，做一桌丰盛的家宴。 “小伙子，你就是当时跟小璇拥抱的那个吧？”苏爷爷坐在沙发上，指指客厅那架钢琴。 杨平一下脸红脖子红。 “瞧你把孩子羞得，孩子，坐。”苏家奶奶慈祥地说。 苏南晨忙给杨平倒茶，然后低声跟小苏说：“你去厨房帮忙，有我呢。” 小苏望了杨平一眼，信心满满地，转身去厨房帮忙。 “小杨，来，喝茶。” 苏教授又给杨平倒茶，杨平双手端起茶杯，起身，不知如何是好。 “坐着，坐着，最近外固定架治疗脊柱侧弯进展如何？” “动物实验进展非常顺利，截至昨日的数据，实验猴均有不同程度的矫正，有些已经完全矫正，没有出现反弹。” ““哦——你还搞外固定架治疗脊柱侧弯，难度有点大，把伊里扎洛夫的牵张成骨理论运用得不错，用到脊柱上，效果如何？”苏爷爷也很感兴趣。 “目前矫形的效果非常好，最大的缺点就是背上有外固定架，多少对生活有影响，外固定架距离皮肤太近，容易压迫皮肤，太远，截面太高，影响生活。”杨平认真地回答，不敢敷衍。 “一步一步来，任何技术都是不断发展成熟，不可能一步登天，如果动物实验成功，这将是划时代的。”苏教授鼓励。 “小杨，听说这次去日本做了一个上颈髓和延髓的肿瘤手术？具体什么情况？” 苏爷爷是神经外科出身，对杨平这个病例非常上心。 “加点茶，南晨，给小杨加点茶。” 苏爷爷一定要详细了解这个病例，等待杨平的回答。 “我电脑上有这个病例的资料，要不要拿来看看？”苏南晨提议。 爷爷对苏南晨的迟钝颇为不满：“这孩子，快点，快点！延髓及上颈髓的脑膜瘤，我看看什么情况。” 当年苏爷爷从医的时候，脑干肿瘤是禁区，苏爷爷从苏联留学回来，掌握显微外科技术，开始朝脑干进军，可是限于当时医疗技术的限制，始终没有取得进展。 苏南晨从楼上自己书房将笔记本电脑抱下来，打开藤原谷生的资料。 “眼镜！”苏爷爷伸手。 奶奶早已将准备好的老花眼镜递过去。 爷爷戴上眼镜，身子前驱，极为专注地等着屏幕，一副一副地看影像图片，眼睛都没眨一下。 “这手术？你做下来了？” 苏爷爷将信将疑。 这种手术，放到现在，即使世界上最顶尖的医院，最顶尖的神经外科医生，也无法完成。 美国梅奥诊所的神经外科可以说是此类病例研究的最顶尖团队，可是也无法完成这种手术。 可以说，这种手术，目前世界上没有人可以完成。 面前这个年轻人，真的完成了手术？ “爷爷，他不仅顺利做下来，病人现在活得好好的，当时病人存在凝血功能障碍，术中心跳呼吸更是逼近停搏的边缘。”苏南晨解释。 “这种肿瘤能够切出来？” “入路怎么解决？” “止血怎么解决？” “对心跳中枢的干扰怎么解决？” 爷爷取下眼镜，一连串的问题。 “爷爷，这里有手术视频——” 用语言无法回答这些问题，当时的手术视频可以回答所有的问题。 “看看——” 刚好准备休息一会的爷爷，立刻又戴上眼镜开始看视频。 作为曾经国内神外科的泰斗人物，看完视频，苏爷爷不禁额头上全是汗。 足足瞪着杨平了十几秒钟，才说话： “小杨！了不起呀；年轻人！了不起呀。” “来，爷爷给你倒杯茶？” 苏爷爷立刻给杨平倒茶，这下把杨平彻底弄慌，手忙脚乱。 “爷爷，我自己来！” 第一次上门见家长，怎敢让爷爷倒茶。 “坐下！” 苏爷爷不乐意。 这回连苏教授和苏南晨都乱了阵脚，滚烫的茶水又不好推来推去，只好将就爷爷。 “这入路我怎么在文献上没见过？” 爷爷现在都每天阅读神经外科的期刊，关注专业的动态。 苏爷爷倒完茶，杨平端着茶杯硬是不敢坐。 “这孩子，坐着！”奶奶笑眯眯地说。 “这是我自己设计的。”杨平坐下来说。 “这入路真是解决了历史难题，这要对脑干局部解剖研究取得突破性进展，才能设计这样科学的入路；还有这止血完全靠双极电凝完成？手法太完美，当了一辈子医生，没见过双极电凝用到这个境界的。”爷爷赞叹。 “爷爷过奖了。”杨平谦虚地说。 “实事求是！” 苏爷爷中气十足地说。 “在学术上，不要太谦虚。” “这个入路都是神经核团的间隙，说明你对脑干的解剖和功能研究相当透彻，论文准备好没？” “论文已经写好，正在修改，准备投稿。”杨平毕恭毕敬地回答。 “有空让爷爷帮伱看看，想不到小伙子你搞骨科，对神经外科这一块研究也颇深。”爷爷颇为意外。 杨平忙解释：“因为我们常常碰到上颈髓的肿瘤，往颅内生长，侵犯延髓，所以对脑干这一块也有研究。” “这个位置的肿瘤切除，对心跳中枢干扰十分大，理论上，要将肿瘤与正常脑干组织彻底分离，有保证病人心跳不停止，是不可能的，你怎么做到的？”爷爷完全忘记杨平是客人，第一次上门的未来孙女婿。 一场家庭聚会，变成了病例讨论。 苏教授鼓励：“小杨，爷爷兴趣这么大，跟爷爷好好说说。” 要是盘问其它的，杨平真的心里有点紧张。 现在盘问这手术怎么做的，这不正是自己擅长的吗？ 于是喝了一口茶，慢慢地说开。 苏教授面带微笑，他对这个女婿十二分满意。 但是苏教授最担心的是就是大哥夫妇那一关，虽然是自己的女儿，但是大家族里，苏宜璇是这一代唯一的女孩，兄弟四人都极为重视，大哥大嫂几次要给苏宜璇介绍男友，都是高官之子。 现在看到老爷子对杨平如此喜爱，苏教授心里踏实了，大哥大嫂那边，无需担忧，自有老爷子去解决。 趁杨平讲解手术之际，苏教授又悄悄给他加茶水。 在他眼里，不是什么未来女婿，就是女婿！ 最新。 请：wap.shuquge 第504章 医学沙龙 一番讲解之后，爷爷不断点头。 他明白了大概，但是对于很多手术细节，还是不太清楚。 爷爷虽然九十岁了，但是依然每天坚持阅读期刊论文四个小时，对神经外科专业的动态掌握十分清楚。 这个手术，目前没有成功的先例, 在美国，在欧洲，在日本，最顶尖的医院，也没有成功的先例。 显然，对于围着笔记本电脑进行讨论不是很方便，爷爷对苏南晨说：“南晨, 你的笔记本不是可以投屏到电视屏幕？” 看来爷爷的思想紧跟时代潮流, 连投屏都知道。 苏南晨本以为爷爷只是想简单了解这个手术, 没想到如此认真，于是又将笔记本上的内容投屏到客厅墙壁上的电视屏幕。 偌大一栋别墅，客厅十分宽敞，电视屏幕自然不会小。 病例资料与影像图片非常清晰，大家坐在沙发上，对着电视屏幕展开讨论。 先是爷爷对这个手术提了很多问题，杨平一一解答，随后两人就一些问题做了深入地讨论，苏教授和苏南晨也跟着加入讨论。 都是医生，最感兴趣的话题自然是医学，尤其病例。 这场医学沙龙规模不大，档次还是比较高，参与者虽然只有四个人, 但是平均医学素质非常高。 关于这个病例，从上颈髓及脑干手术的历史发展, 到国际研究的前沿, 目前学术争论的焦点，肿瘤的研究进展，最后到一些悬而未决的世界医学难题。 从经典医学着作到最新的国际期刊论文，从国内的天坛，到国外的梅奥，从传统的显微镜下手术，到分子定位技术的应用，再落到机器人手术。 讨论纵向横向全面展开，气氛越来越热烈。 进入激烈处，还会发生争论。 学术上的事情，必须允许争论，越辩越明。 争论不表示任何情绪，只是观点不同，各自摆出论据，进行逻辑严密的论证，以证明自己的观点，反对对方的观点。 九十岁的爷爷兴致勃勃，这位前苏联巴甫洛夫医科大学的博士，逻辑清晰，吐词清楚, 仿佛年轻时求学一般。 作为院士的苏教授, 丝毫没有因为家庭沙龙而随意附和，完全一副平时学术会的认真态度。 杨平、苏南晨也没有因为两位前辈而曲意迎合。 期间苏南晨的未婚妻林岚也赶到，她因为工作上的事情，来得稍晚一点，一进来看到如此场景，也兴趣怏然，坐下来仔细倾听。 当谈到分子定位的时候，她也想加入讨论，她是遗传学的博士生导师，生物化学自然是她的专业。 但是林岚担心厨房的苏太太忙不过来，跟大家只是微笑着打招呼，然后去了厨房帮忙。 旁边的奶奶成了这次沙龙的服务员，不断给大家加茶水，将一些茶点分散到他们的面前，让他们伸手可得。 奶奶是巴甫洛夫医科大学神经内科的博士，偶尔也能从内科角度，提出相当有价值的意见。 不知不觉，快到午饭时间，沙龙没有丝毫结束的意思，而且话题不断拓展升级。 小苏和林岚开始在餐厅的圆桌上摆碗筷，围着围裙的苏太太从厨房出来，看到这场面，只是小心地问苏教授：“可以开饭了吗？” 苏教授还没答话，老爷子摆摆手：“不急！” “这个神经核团一旦受到干扰，心跳会减慢，然后很快停掉，一旦停跳，将不可逆，所以这里的操作非常危险，按照现有的手术方法，根本没有办法完成安全分离，但是你成功地完成分离，我很想知道你的双手怎么会如此灵巧稳定？”老爷子一定要看看杨平的双手。 杨平将一双手伸出来，老爷子像看手相一样，观察后说：“果然外科医生的好料子，年轻人，了不起，了不起呀。” 杨平有点迷糊，难道从一双手，可以看出有没有外科天赋？ “年轻人也要吃饭，你看看时间？”奶奶在旁边提醒爷爷。 爷爷一看时间，足足已经讨论三个小时，耽误了吃饭时间，小伙子可是第一次来苏家。 让人家饿着肚子，很不礼貌。 “上菜，吃饭！” 爷爷一挥手，沙龙正式结束。 苏教授和苏南晨招呼杨平到餐厅坐，开餐前，爷爷还不忘抓紧时间问几个问题。 中式实木圆桌，经典南方菜系，每一个菜都很讲究，都是经过精心准备，杨平现在明白，小苏的厨艺为什么那么好，都是来自于苏太太的传承。 想不到，这位护理学专家，在厨艺上也是专家级别的。谷撸　　十个菜上齐，象征着十全十美，大家围着一桌，其乐融融。 虽然平时有食不言的规矩，但是今天例外，今天准女婿第一次上门，大家都不说话，显得冷场。 “别客气，随便吃。” “小杨，不要拘小节，第一次来我们家，开饭的时间晚了点，不好意思。” “不是第一次了。” “跟小璇回来，可是第一次呢。” “吃这个，尝尝。” 气氛十分温暖，当喜欢吃的菜转到杨平面前时，苏教授悄悄按住桌子，不动声色。 “大年三十，你们一起回来包饺子，晚上一起吃饺子。”苏太太叮嘱杨平和苏宜璇。 时间真快，现在已经是小年，距离大年三十没有几天。 苏太太对这个女婿是十分满意，横看竖看，就是满意。 做父母的，女儿终身大事一直最是担心，现在这块石头落下来。 可是接下来，她心里开始盘算结婚的事情，生孩子的事情，生完孩子以后的事情，做父母的总是一个问题解决后，马上操心新的问题，不管什么家庭，都不例外。 整个过程，杨平非常轻松，当时的一些担心和紧张完全是多余的。 小苏的爷爷奶奶和蔼可亲，爸爸妈妈通情达理，大舅哥苏南晨那是兄弟一般。 关键是大家都有共同话题。 在小苏家呆了一天，吃完晚饭，一直到晚上九点两人才返回医院。 第一次正式见家长之后，他们实事上已经确立订婚的关系，以后便是择期举行婚礼。 回到医院，已是晚上十点多，空旷的地下停车场显得十分安静。 车子入库挺稳，没有熄火，纯电动汽车，除了空调声音，没有发动机的噪音。 两人也没有下车，各自坐在主副驾驶座，狭小的空间里，几乎可以听到彼此的心跳。 小苏的脸色绯红，不敢正眼看杨平。 杨平的心砰砰直跳，足足五分钟后，他摸索着抓住小苏的手，侧过身子，小苏也靠过来，两人紧紧地抱在一起，一阵热吻之后，耳鬓嘶摩。 “我们——下车吧，久了会一氧化碳中毒。” “不怕，电动车没有尾气，空调开的外循环。” “你的手要干吗？” “全身体格检查，触觉部分。” “嗯——” “还记得我的绝密课题吗？” “哪个呀？” “刺激反应原理的派生理论，现在研究进行到最后一步，缺点资料，想要伱帮忙。” “帮什么忙呀？” “课题最后一项，荷尔蒙极限刺激——分泌机理，理论上明白机理，但是一直缺乏实证，今晚，我想——来一次实证实验。” “这么复杂，我——怎么——帮忙呀？” “等下你别回宿舍，一起回我们的新家，我慢慢告诉你。” “嗯——” “这实验会有风险的吧。” “不怕，严格按照实验安全条例，不要出现生化泄露就行。” “嗯——” 最新。 请：wap.shuquge 第507章 碰瓷的 杨平将之前那个六岁小孩的X片及CT三维重建片调出来。 这个小孩的家长几经辗转才找到杨平，那时杨平的脊柱外固定架刚刚在系统空间完成实验，现实中只是一堆图纸，还没有进入动物实验。 在梁教授的帮助下，与协和在桂林的实验室建立合作，才顺利开展动物实验。 这种儿童脊柱侧弯，如果程度严重,用手术方式也能够矫正，但会影响以后的生长发育。 而且，就算手术满意，小孩的脊柱失去了大部分活动能力，弯腰系鞋带这种简单动作也无法实现。 不久之后，最后一批实验猴完成矫形，杨平打算尽快开展临床实验。 而这个小孩将是外固定架治疗脊柱侧弯第一个临床病例。 杨平将小孩的脊柱各种数据测量好，然后画出器械的工程图纸。 再联系黄佳才，让他安排生产出一套完整的个性化的器械。 锐行公司已经建立一套柔性生产线，配置最先进的工业3D打印机，可以对内固定器材进行个性化生产。 将这些安排好后，也快到下班的时间。 宋子墨、徐志良等人陆陆续续从手术室回到科室，他们完成了一天紧张的手术。 有了这两位得力助手，杨平得以从繁琐的临床工作中解放出来，将精力投入到一些重要的事情。 比如科研课题，一些高难度手术。 杨平将宋子墨和徐志良叫到办公室，告诉他们，自己将要前往沙特飞刀手术，这次杨平打算一个人前往。 这孩子才六个月，比起李教授之前给的病例，病情要更加严重，如果不手术干预，估计也活不了多久,甚至随时会有生命危险。 杨平考虑问题总是以病人的病情为首要因素，他想尽快去沙特。 宋子墨和徐志良必须习惯这种情况，以后杨平会经常外出手术或者参加学术会议。 安排完工作，已经到下班的时间。 杨平陪小苏到小区附近的菜市场买了一些菜。 现在家里这些生活上的事情,小苏完全替杨平承担起来，完全不用杨平操心。 小苏买菜，杨平跟在后面，帮忙提菜。 两人已经开始过起小夫妻的生活。 在菜市场，小苏熟练地砍价挑菜，好像以前经常在菜市场买菜一样。 她告诉杨平，鱼怎么选，虾怎么选，猪肉怎么选，牛肉又怎么选。 杨平以前自己在菜市场也买菜，一般都是不问价钱，拿一捆菜，交给摊主，电子秤一过，摊主报出钱的数目，杨平就直接给钱。 经常买完菜，不知道菜的价钱，也不知道具体买了几斤几两。 “我读小学就会买菜,那时候我爸爸妈妈工作忙，每次放学回家都是我去买菜,我小学就会做饭做菜。”小苏自豪地说。 “吹牛！”杨平笑他。 小苏很认真地说：“不信，不信你问我哥哥，问我爸妈也行。” “有一次我舅舅来我家做客，爸爸妈妈加班很晚没回，舅舅说带我和哥哥去饭店吃，我说我来做，舅舅说那怎么行，于是舅舅准备来做菜，我哥哥说，让她做吧，做几个菜还是没有压力，那时我才小学五年级。” 买完菜回家的时候，小苏边走边说。 杨平还真相信，这个大小姐小学五年级能做出一桌菜招待客人。 两人刚刚出菜市场，碰到急诊科主任熊世海，一手提点菜，一手拿着手机打电话，高大的身材，在匆匆过往人群中十分显眼。 杨平跟他点头打招呼，他边打电话边回应。 刚刚和熊世海擦肩而过，杨平就听到背后熊主任的叫声：“杨博士，杨博士！” “熊主任，有事？”杨平和小苏同时停下脚步。 熊世海有点不好意思：“急诊科值班的医生刚刚打电话说，怀疑接诊一个碰瓷的骨折病人，病人拒绝做磁共振，值班医生没把握，请骨科会诊，也不敢下结论，麻烦你抽空一起去帮看看？如果确定是碰瓷的，我们就要报警。” 这菜市本来距离医院就近，过天桥就是医院，去一趟急诊科也不是太麻烦的事，所以熊世海碰到杨平，才拉杨平一起去。 “我先回去做饭，你和熊主任去看看，早点回来吃饭。”小苏提着菜先回去。 杨平和熊主任一起来到急诊科。 急诊科3号诊室门口，吵吵吵闹闹，围了一堆人。 有人正揪住诊室医生的衣领嚷嚷：“你个吃白饭的医生，我胳膊都骨折了，你说我碰瓷，今天我打断你骨头，让你也碰个瓷看看。” 事发突然，外面的护士立刻偷偷按下报警器。 “干什么，想打架？” 熊主任赶到，白大褂还在手里没穿，大腿一样粗的胳膊抓住那个动手的人，就像抓小鸡一样，毫不费力，将他拉开。 这几个人正要发作，转头要围攻熊世海，但是一看，一米九多的个头，还是个肌肉男，顿时傻眼，在绝对力量面前，这几个人立刻像打了霜的茄子。 “怎么，想打架？” 熊世海将白大褂扔给身旁的护士，质问冲在最前面的人。 “我告诉你们，撒野不看看地方，这里是三博医院急诊科，我熊世海的地盘，你今天动手给我看看。”熊世海声若洪钟。 这周围一代的地痞流浪都知道三博医院不好惹，急诊科更不好惹。 都知道有个叫熊世海的主任，脱了白大褂会真的锤人，往死里锤。 刚刚还挺嚣张的家伙立刻咽下一口唾沫，下意识后退两步，打架？跟这个巨人打架，不是找死吗？此时说话也说不顺溜。 “我要投诉！找你们领导来，这医生没医德，人都伤成这样，说我们碰瓷的。”立刻，这伙人像蒙受巨大的冤屈。 接到警报的保安部应急小队立刻出现在急诊科，看到熊主任正在交涉，知道怎么回事，立刻围起来，将这伙人与医务人员分开，围起来。 这伙人见势不妙，想开溜，但是已经晚了，熊主任很硬气地说：“一个也别放跑，我们看完片子再确定一下，要真是碰瓷的，一个也跑不掉。” “怎么回事？进来说话。” 熊主任走进3号诊室，询问出诊的孙医生，一个年轻的博士，刚刚被吓得眼镜都歪了一半。 “主任，这伙人已经第三次来我们这看病，你看，左侧肱骨上段骨折，骨折端有硬化痕迹，明显陈旧性骨折，一次换一个身份证，我都记住这人的面孔，上次敲诈人家五万块，这次开口八万。”孙医生气愤地说。 “你看，我刚刚调出以前的资料，不同的身份资料，但是X片几乎一样，都是左侧肱骨上段骨折。”孙医生将以前的资料调出来。 “杨博士，伱帮看看？” 熊世海是人粗心细，他要弄清楚情况，有绝对的把握才好处理这事，不然弄错了，就非常被动。 病人既然不愿意做磁共振，那就凭借X片来判断，这需要一定的经验。 杨平仔细看完片子，前后对比，还真的是同一个人X片，绝对的陈旧性骨折，这骨折起码两年了。 “老熊！绝对的陈旧性骨折，而孙医生调出的三张片子，绝对是同一个人。”杨平十分肯定地说。 杨平都这么肯定，肯定不会错。 熊世海瞄了一眼外面的碰瓷团伙：“这么说，这他妈真是碰瓷的团队？” “我让他们做磁共振，鉴别是新鲜骨折还是陈旧骨折，他们拒绝，说我搞事。”孙医生委屈地说。 “我明白了，这事我来处理。你也太直爽，怎么能够当着他们的面说碰瓷呢，悄悄的汇报给我或者保安部，然后报警，这样不更好，你这样直来直去，没有一点智慧，差点被人打。” 按道理，这种车祸的伤员，医生要是建议做磁共振或CT什么进一步明确诊断，伤员肯定同意，不同意的一般是车主，因为有些车主嫌麻烦，怕多花钱。 伤员拒绝进一步检查的，罕见。 熊主任心里有数，从诊室出来，跟伤员本人说：“这样，我们医生怀疑你这个部位的骨折是陈旧性骨折，什么是陈旧性骨折，就是以前骨折的，不是这次车祸造成的，当然只是怀疑，为了明确诊断，搞清楚究竟是新鲜的还是陈旧的，我们进一步做个磁共振，这样一清二楚，不会有任何疑问，怎么样？” “医生，可以的，该做什么检查，就做什么检查，钱我出。”车主立刻说。 这车主开奔驰S，也不差钱，何况有保险。 “我们哪有这么多时间陪你耗，都是打临工的，工程已经做完，明天就要到外地去，这胳膊断成这样，眼睛没瞎就能看见，还要做什么磁共振，想钱想疯了吧，你们这些医生就是忽悠病人做贵的检查，然后想拿提成。”其中一个同伙，很厉害的样子。 “钱反正我出，你们做一个吧，我们弄清楚怎么回事，也好跟保险公司有个交代，私了不可能的，我也没钱私了。”车主也瞬间硬气，刚刚看到那么多人，自然胆小。 这伙人，有人已经拿出手机，说要投诉，说要打市长热线。 而自称伤员的老婆，开始一把鼻涕一把泪，说老家的老人卧病在床，自己如何急着回家，耗不起时间，要车主陪八万块钱，回老家治疗，说八万块钱根本不算多。 团队分工明确，相互合作，还有各种临场的预案，看来已经碰瓷了很多人。 这么多保安拦住，他们想跑肯定没戏，所以吧苦情戏演足，演到位，站在道义的制高点上，指责医生没有人性，为了钱昧着良心，以转移旁观者的注意力，取得同情。 这时，接到110报警的警察已经赶来。 这伙人见真的出事了，开始拼命逃跑，但是被警察和保安按住。 控制住这几个人后，一个老警察过来跟熊主任说：“这伙人被我们所里盯上很久了，专挑豪车下手，总是在几个事故高发地段轮换作案，这次静止了一段时间，还以为换地方了没，没想到还在周围。” 还真是碰瓷的。 要不是孙医生大胆指出来，这家伙这次差点又得逞。 最新。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505章 国际医疗部 杨平醒来的时候，小苏已经在厨房忙碌做早餐。 两人昨晚的实验消耗精力还是比较大，毕竟是探讨人类本源问题的终极实验。 双方又都是第一次实验，难免生疏，需要小心摸索，循序渐进。 床头柜上，杨平要换的衣服叠放得整整齐齐。 杨平起床到洗漱间，牙刷横搁在水杯上，已经挤好牙膏；脸盆也放好，脸帕叠放在脸盆中央。 镜子上铺了一层水汽，然后上面利用水汽画了什么图案。 杨平仔细一看，原来两个心形的小人手拉手。 “准备吃早餐——” 小苏出现在洗漱间的门口，即使穿着睡衣，也是美丽动人，让杨平一怔。 “看着我干吗？吃早餐了！”小苏的脸红扑扑的，一副娇羞的模样。 餐厅的桌子上，已经整齐地摆着早餐，牛排、荷包蛋、热粥，还有水果片。 “这么丰盛，终于不用天天吃水煮蛋。” 以前小苏没有搬进来的时候，杨平每天的早餐就是一盒鲜牛奶，三个鸡蛋，简单的水煮鸡蛋。 早餐每天一成不变，因为这样简单，又有营养。 小苏将一张打印出来的单子递到杨平面前：“这是这周的早餐和晚餐食谱，你看看，要是没有问题，就今日开始执行，周一到周五早餐晚餐在家吃，中餐在医院餐厅吃，周六周日三餐都在家吃，没有不同意见吧。” 杨平接过来一看，全是琳琅满目的菜名，早餐的品类，中餐的主菜、汤、水果，写得清清楚楚。 比起餐厅的菜单都要详细。 这是开始正儿八经过日子了。 “今天下午下班我们一起去买菜，我负责采购，你负责运输。”小苏也坐下来，一起吃早餐。 两人一起吃完早餐去上班。 科里目前基本不用杨平操心，宋子墨打理得井井有条，徐志良干活又踏实，他们两个配合很默契。 少数手术需要杨平上台，大多数手术，包括脊柱侧弯，现在宋子墨带着徐志良完全可以拿下。 对他们两个杨平也放心。 公司那边，有黄佳才负责，更加不用杨平操心，杨平虽然占有最大的股份，但是他不参与管理，纯粹的甩手掌柜，医院有程老板负责，只是股权做了一些变更，其余照旧，程老板还是程老板，蔡院长还是蔡院长。 杨平来到科室，很多人已经在忙碌，大家见面互相打个招呼，继续埋头工作。 医生虽然等级森严，杨平觉得那是在医疗技术和行为上，平时他更喜欢和大家平等相处，给大家宽松自由的环境。 所以外科研究所的气氛非常好，轻松、开放、积极，大家工作非常富有激情，有什么想法也敢于提出来，说错了不怕被批评。 以前跟着韩主任喝茶习惯了，杨平一到办公室，自己泡一杯茶。 他不喜欢别人替他泡茶，除了小苏。 品尝几口茶，然后浏览电子邮箱里的邮件，里面有宋子墨整理的汇报资料，还有几封新邮件。 有一封新邮件来自日本顺天堂医院的大崎俊隆教授，他希望能够将病人带到三博医院，然后跟着杨平一起主刀手术，邮件中大崎教授提到，天野教授也希望来到三博医院，共同诊治这个病人。 另一封新邮件是国际会诊邀请函，这家医院第一次与杨平接触，对中国的流程还不是很清楚，所以直接联系杨平本人。 沙特的一家心脏外科医院？ 杨平的印象中，从未与这家医院有什么交集，甚至从未听说过这家医院。 仔细阅读邮件，原来是李泽会教授委托这家医院发出的邀请函。 这个病人就是李教授接诊的第二个“镜面人”。 当时李教授在也门的红十字会医院遇到这个小孩，李教授跟小孩的家人说：也门不具备做这种手术的硬件条件，建议病人去沙特，而且将沙特医院的名称和地址给了小孩家属。 后来李教授想，这个病人去沙特，几乎不可能，因为他一家人根本拿不到签证，即使以难民的身份前往，要通过交战区和沙漠，也不可能。 可是不可能的事情居然变成可能，沙特医院发给李教授的资料里，居然发现有这个小孩的资料，影像图片一模一样。 难道遇上第三个镜面人？ 李教授与沙特医院电话核实后，这个小孩是也门过来的难民。 从影像图片判断，几乎可能肯定是那个小孩，世界上不可能有这么相似的病例。 于是李教授立刻委托沙特医院以自己的名义，向杨平发出会诊邀请。 还有一封来自德国的邮件。 杨平打开一看： “尊敬的杨平医生，我是德国慕尼黑哈拉兴骨科医院的奥古斯特医生，马来西亚一别，甚是想念，本人在临床中遇到一个难题，一例严重的脊柱侧弯病人，我们将之称为田螺人，其严重程度令人惊叹，但是，我拜读杨医生的论文后，杨医生成功主刀过折叠人的手术，所以在绝望中，我看到一丝希望，如果这个病人有希望被拉直，也只有杨医生才有这个能力，你的老友——慕尼黑奥古斯特，真诚希望能够获得杨医生的帮助。” 奥古斯特，那个有趣的德国人。 杨平的记忆力超乎寻常的好，他怎么会忘记这个家伙呢。 不过与他只是来马来西亚见过面，这老头称呼自己为他的老友。 这样，两份国际会诊，密集地出现杨平邮箱里，他把会诊单转发给医务处备案，刚想打电话给赵主任。 没想到赵主任的电话打过来了：“杨博士，不着急上手术室吧？我过来与你聊聊。” 每次聊，赵主任都要顺走一点茶叶。 杨平从柜子里拿出一罐茶叶，摆在办公桌上，等着他来顺。 不久，赵主任来到杨平的办公室，他的样子很兴奋，屁股还没坐下，就滔滔不绝地说起来，毕竟搞政工的，说话一套又一套。 “杨博士，我们正在组建国际部医疗部，对标梅奥的国际医疗部，夏院长前不久找我谈话，大概意思就是，以后，三博医院的外科研究所肯定会有很多国际病人，以点带面，以后三博医院会有很多国际病人，所以要我着手组建一个先进、规范、强大的国际医疗部，这个国际医疗部要面向世界，面向未来，面向现代。” 说着说着，赵主任手舞足蹈。 “所以，你这些会诊，以后交给我们国际医疗部专门对接，你只管看病，其他一切交给我们，夏院长说了，任何事业，跟打仗一个道理，要有强大的后勤保障。” “但是，现在我们遇上一点困难，夏院长想牵头带着我们去美国梅奥参观，人家登记的参观团队太多，要排队等一年。” 赵主任有点发愁，然后话锋一转。 “困难是暂时的，你不急吧？” 杨平摇摇头：“不急，距离交班还有十几分钟呢。” “哦，你看，说着说着，忘记我来干吗的了，这样，你的两份国际会诊邀请函我看过了，我们国际医疗部虽然暂时不能满足三个面向的高要求，现在草创时期，帮你安排去欧洲去沙特还是没问题，这事你不用操心，我们帮你对接。” “还有几分钟。”赵主任看看手机。 他想说什么，但是好像没什么要说的。 “赵主任，你刚刚说去美国梅奥参观要等一年，我有个朋友正好在梅奥，我打个电话看能不能提前？”杨平觉得此时应该利用一下手中资源。 杨平看了一下时间，按照时差，美国那边刚好是晚上，应该方便接电话。 杨平拨通约翰内森的电话，响了几声，那边传来结结巴巴，只有一个声调的中文：“你好，杨博士！” 没办法，想跟杨平顺畅地交流，中文成为一个门槛，因为杨平发在约翰内森建立的论坛上的文章都是用中文的。 所以论坛里的一群人，拼命地学中文，现在约翰内森一些基本的中文还是可以听懂。 稍微复杂的，必须借助翻译软件和翻译公司的服务。 “微信聊！” 杨平怕约翰内森这蹩脚的中文引起什么误会，于是跟他微信聊。 跟杨平交往，微信也成了这群人的标配，手机上没微信，那迟早被甩出队伍。 杨平将三博医院去梅奥参观，重点参观国际医疗部的事情，拟了一条简单的微信，里面留了医务处的电话和电子邮箱。 大概几分钟后，约翰内森回复： “24小时内，梅奥的工作人员会联系你们，他们会按你们的时间来安排参观。” 赵主任傻眼了，这可是梅奥，这小子一个电话就搞定？ “你这朋友在梅奥做什么工作的？”赵主任试探着问，他知道杨平能耐，没想到能耐这么大，这手伸到美国去了。 杨平笑道：“没什么，一个梅奥的医生，在外面开会认识的。” 约翰内森又发来几条微信，杨平看了一下说：“大概一个小时后，梅奥的工作人员会联系你们，会打电话到你办公室。” “我的办公室？” 赵主任有点着急，这么快。 “那个，杨博士，快交班了，你忙，我得提前把翻译叫到我办公室。”赵主任火急火燎的。 杨平让他别紧张：“放松，我朋友说了，他们会找一个精通中文的与你们沟通，放心吧。” “还是小心点，万一人家说英语，我哑火，那就是国际玩笑。” 赵主任看着桌子上一罐茶叶：“你这茶叶不错呢？” “要不？带一罐过去喝？” “不合适吧？” “合适！我这还有。” “那不客气了。” 最新。 请：wap.shuquge 第506章 一五计划 一个小时后，梅奥的工作人员操着一口流利的中文，将电话直接打到赵主任的办公室，表示三博医院的参观可以优先安排。 优先到什么程度呢，时间和人数都由三博医院自己定，定好时间和人员，拟一个名单给他们，他们照着名单人数发正式邀请函，以方便三博医院到大使馆办理签证。 赵主任接到电话的时候，有点不相信，可是来电显示上的号码确确实实是越洋电话。 对方那一口流利的中文，让他居然有点措手不及。 英语翻译都坐在身旁，对方居然飚中文。 可是赵主任不知道，对方比他还紧张。 按照时差，中国的早上，对应是美国的晚上，也就是梅奥医院行政人员已经是下班时间。 说明这个电话，是加班加点打出来的。 而且这个能说中文的，也是紧急临时找来的。 在美国，找一个精通中文的人，简直不要太容易。 放下电话，赵主任一脸懵逼，这太狗血了吧。 梅奥可是世界顶尖医院，不是说参观的事情排到一年后？现在却说随时安排，而且来说事的不是说英语，说中文。 杨平一个电话的威力这么大？人家给这么大面子？ 赵主任立刻将事情汇报给夏院长，夏院长也十分惊讶，他知道杨平是个天才，但是终归年轻，要露出头角，还要假以时日。 夏院长在办公室，差点一掌把杯子拍得跳起来。 不是生气，而是高兴。 他这人就是这样，生气的时候也是宽厚的手掌往桌子上拍，高兴的时候也是往桌子上拍。 所以他的办公桌，都是榆木的，十几厘米厚的实木随便他拍。 这小子太牛，肯定是看上杨平，明显梅奥这么热情，无利不起早，就是想拉拢杨平，想跟杨平合作。 同时夏院长暗自庆幸，好在自己先下手为强，不然这小子早就被人挖走。 梅奥！梅奥！梅奥！ 夏院长嘴里反复默念梅奥的名字。 综合实力世界排名第一的医院。 无论医疗水平还是管理都是世界金字塔顶端。 这么好的机会，夏院长怎么可能放过，别以为梅奥这么热心，是来做慈善，都是有利可图，下一步肯定要提出邀请杨平客座教授之类的。 夏院长这么精明的人，怎么可能不会想到。 梅奥其实这么重视，也是有原因的，在约翰内森的推动下，准备与杨平建立某种合作，邀请杨平担任梅奥的客座教授，定期去讲课，指导手术，而且这种合作带有一定的迫切性。 对于这种天才人物，梅奥怎么可能放过，肯定会想方设法拉拢。 这个参观安排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开门礼而已。 后续的，梅奥会推出一些更加重量级的礼物，比如交换进修名额、实验室合作、科研课题合作、病例数据共享、远程病例讨论等等。 怎么可能这么便宜他们，夏院长脑子飞快地转，立刻抓起电话，医务处、科教处等等，一大帮主任，全部召集起来，准备开会。 夏院长要讨论，拿出一个系统的、完整的、科学的对梅奥的合作方案。 这份方案的目标是要充分利用梅奥来提升三博医院的实力，包括医疗水平和管理水平。 他娘的，正为这事发愁，这不是撞到枪口上。 甚至一五计划，二五计划，三五计划，都在夏院长脑子里成形。 夏院长坐下来，仔细琢磨一五计划。 要将梅奥的管理模式全盘移植到三博，先搬过来再说，再在运行中进行适应性改进。 每个科室挑两名年轻博士去梅奥培训，对，一个科室两个，临床、医技、行政，都要去。 三博现在储备了大量博士，就是为了这一天。 这些博士去梅奥直接进行规范的专科培训，按照专业不同，培训个三五年。 然后又有一些博士去其他顶尖医院培训。 现在医院送这么多人出去，在财力上会非常吃紧。 但是很多地方的开支可以压一压，药品供应商的货款也可以拖一拖，什么基建装修就不要搞，将就将就。 没人才，把房子盖到一百层有个屁用。 有最好的人才，就算是平房，病人也从全世界奔来。 三五年之后！ 那时候，三博的整体实力—— 夏院长想想都刺激，关键自己那时还在位，没有退休。 自己这一五计划的a方案，分量有点重，就不知道梅奥能否接受，所以什么b计划，计划也要来一套。 赵主任与梅奥的事情谈妥后，约翰内森开始用微信和杨平联系，邀功性质的告知参观的事情已经以最快的速度获得解决。 约翰内森建立的的论坛，取名为诱ng o乳m，目前已经吸纳十几位顶尖的美国脊柱外科、神经外科与肿瘤外科专家加入。 目前开设了三个子版块——脊柱外科、神经外科、肿瘤外科。 每一位板块的版主都设立了版主，比如神经外科的版主，就是约翰内森本人。 论坛发表的正式文章做了版权声明及追踪，如果谁发表文章盗用论坛的文章，将受到严厉的处罚。 要知道，这都是世界顶尖专家，联合起来，起诉一个盗版的家伙，还不是小菜一碟。 杨平在这个论坛的地位，犹如教主一般的存在，类似林纳斯·本纳第克特·托瓦兹在linux社区的地位。 他每次上传的资料，会引起激烈的讨论。 这种开放与共享的网上社区，信息几乎是即时的，比起发表文章更有效率，这些顶尖医生非常喜欢这种方式。 所以他们除了疯狂的学习杨平的病例，也会将自己的病例上传到论坛，跟大家分享讨论。 连网络社区的代码编写，都是这些医生利用自己的影响力，召集的一些顶尖程序员合作完成的。 营运的费用，也是靠捐款来实现的。 反正，有约翰内森这样的人物操作，一切都不是问题。 要知道，在美国，十几个顶尖外科医生的人脉与号召力，那是非常强大。 “目前，大家掀起一股学中文的热潮，论坛准备专门开辟一个中文学习的板块。” 约翰内森汇报。 因为这个板块是必须的，杨平的文章全是中文发表的，要看懂文章，利用翻译力量也可以做到，但是终归没有自己懂中文好。 医学知识的翻译，无论是中文翻译成英语，还是英语翻译成中文，很多专业名词，翻译起来都是一塌糊涂。 所以国内很多专家教授的英语都非常好，没办法，要学习人家的先进知识，就必须懂得人家的语言。 同理，这些顶尖医生要学习杨平的知识，必须懂得杨平的语言。 杨平用中文写文章，也是因为这是自己的母语，运用自然是最熟练的，换做英语来写，也不是不会写，而是没办法做到随心所欲。 中文很多优势是英语没办法比的，比如效率。 一篇文章，中文的键盘敲击率远远低于英语，为了减少得腱鞘炎的可能，杨平也不太愿意用英语。 尤其杨平喜欢用双拼打字，两键一字，节奏感非常棒，又自己编辑了强大的词库，写起文章来，简直就像飞一般，哪是英语可以比的。 学习中文，杨平想起高桥的老师，那个什么唐老师，把高桥的中文调教得非常棒，他想推荐这个唐老师来负责中文学习板块的特聘老师。 不过也不知道唐老师愿不愿意，到时候让高桥去游说一番。 约翰内森汇报完论坛的规划和进展，提到梅奥有意邀请杨平担任客座教授一事。 杨平表示本人同意，但是这事要梅奥与三博医院去沟通，这涉及到两家医院的事情。 既然杨平同意，约翰内森就心里有底，可以让梅奥官方去与三博医院正式谈判。 梅奥可能想不到，夏长江已经准备一个团队应付他们，这谈判将来非常正式。 忙完这些，杨平开始研究外固定架治疗脊柱侧弯的实验资料。 这个实验已经进入尾声，动物实验数据如果合格，马上可以进入临床实验，临床实验完毕，就可以上市。 因为这个器械，是一次全新的技术应用，而不是原有技术的改进，所以程序非常严格。 这套新研发的外固定架如果成功获得临床应用，系统空间可以奖励三千万积分，这样，干细胞培养肌肉的项目，才有资本开展。 在系统空间，积分就是货币，没有积分，寸步难行，甚至连睡觉都不行，因为整个系统空间靠积分撑起，如果积分非常少，系统空间空气会非常稀薄，环境也会变得恶劣，让你无法忍受。 所以，要把这个系统玩好，也是一件动脑筋的事情。 需要对自己的科研课题进行计划，如果一个课题耗尽积分，还没有出成果，将面临很长时间没有积分来支撑新的课题。 按照目前系统的规则，支撑一个大型实验项目的积分，远不是靠手术可以积累的。 明显系统现在对杨平的要求，已经不再是如何将手术做好，更重要的是在医学上取得突破。 所以科研成果奖励的积分，远远高于临床手术，因为一次富有价值的创新，给病人带来的收益，远远比做一台手术的价值要大。 干细胞培养肌肉细胞，这种实验的消耗是千万级别的，预估需要消耗两千到三千万积分，而靠手术积累，估计很多年也未必能够做到。 普通手术的日常奖励积分少得可怜，而高难度手术不是每天都有。 看着这些小猴子的x线脊柱全长片，这些脊柱侧弯的程度，自然分为轻中重三组，现在轻中度的已经全部矫正成功，重度的也获得明显的改善，再等待一些时间，也能够矫正成功。 这就是空间实验室的威力，只要积分足够，可以在里面反复实验，直到突破。 然后将成功的数据放到现实中重复，直接绕开错误，奔向成功。 这次外固定架矫正脊柱侧弯，新器械的成熟让人难以置信，梁教授对实验的进程一直很关注，他从未见过如此顺利的课题，整个设计避开了几乎所有的陷阱，直达目标。 下一步的临床实验申报，肯定没问题，这种耀眼的数据，负责评估的全国专家组组长又是梁教授，肯定一路绿灯，争分夺秒地通过审核。 进入临床实验，实质上对杨平来说，就可以应用到病人身上，只是还不能推广。 想想不久后，他可以用这套全新的器械，无需开刀，就可以治愈脊柱侧弯，心里激动不已。 最新。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517章 一物降一物 道奇、奥多雷利、梅尔文马森真的大脑一片混乱，眼前的场景颠覆他们的三观。 罗伯特，对着这个年轻的中国人如此恭敬。 他们甚至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梅尔文马森眨了几下眼睛，以确定这不是梦幻场景。 他伸手在奥多雷利的胳膊上使劲掐一下，奥多雷利痛得差点叫出声。 “你看到什么了？” 梅尔文马森问道。 奥多雷利气愤地回答：“不管看到什么，我现在关心你掐的是谁？” “不好意思,我以为那是我的胳膊。”梅尔文马森收回要掐第二次的手。 奥多雷利揉揉胳膊，坚信这位灌注师被整傻了。 办公室其他医生也是呆若木鸡，罗伯特可是他们的偶像，外科医生的天花板，现在像小学生一样站在杨平面前。 最难以接受的是，罗伯特看起来非常紧张,额头上已经出汗。 “坐下来吧,我们正要开会，一起听听！”杨平语气温和。 刚才,应该没听到吧，要是真的听到，死定了。 罗伯特从杨平的表情判断，应该没有听到最后那句话。 马歇尔拉一把椅子放在杨平的旁边，罗伯特战战兢兢地坐下来，缓缓地呼出憋在胸中的气，他环顾四周，目光落在道奇身上，多么惊险。 罗伯特虽然现在身居高位，但是他可不满足于此，他要在专业上获得不断突破。 道奇这个家伙，差点让自己栽进去。 罗伯特狠狠地瞪道奇一眼。 道奇打了寒颤，内心的恐惧不断扩大，开始坐立不安。 “道奇医生，不是说还有一些问题要跟我们讨论吗？克利夫兰的专业委员视频参与？”李泽会已经做了让步,他不想为此事将大家的关系弄得太僵。 而且道奇搬出了克利夫兰的专业委员会，有什么问题，就一次性解决吧。 “嗯,啊，呀——” 道奇支支吾吾。 专员委员会的回信只是旁听，也就是并未启动干预计划，旁听，那就是李泽会可以拒绝的。 但是道奇含糊了其中的概念，说专业委员会将派员监督，监督带有强制性。 杨平安静地等待他们提出问题，现在的杨平，根本不屑于和这些人一争长短。 “嗯，没错，有些事情我们今天必须澄清。” 道奇鼓起勇气，完全是硬着头皮把话说完。 罗伯特坐在他对面，坐在杨平身边，就像一座大山压着他。 他暂时不知道罗伯特与杨平的关系，但是刚才罗伯特的表现确实诡异，为什么那么恭敬，杨平究竟是什么人？年纪轻轻,让罗伯特如此低三下四，道奇现在心里忐忑不安。 “明天的手术按计划进行,一切都遵守沙特的法律,同时不违背行业的通行规则。” 李泽会重申，言下之意，他的决定非常坚决，无人可以撼动。 大屏幕联网，克利夫兰医学中心派遣一名医生旁听现在的会议，但是被道奇说成是监督。 “杨医生，我很想知道，你是否具备主刀这台手术的资质？你的教育、培训及工作经历从未有过心脏手术的经历，这不是一台清创缝合，而是顶尖心脏手术。” 道奇将问题的焦点聚集在杨平的资质问题上。 罗伯特看到这场景，稍微向旁边的马歇尔打听，终于明白事情原委，这帮家伙现在要借助术前讨论对杨平发难，质疑他的手术资质，连专业委员会的大旗也搬出来。 不过杨平有李泽会的举荐担保，专业委员会怎么会启动干预程序？ 罗伯特充满狐疑，他看到道奇那漂浮不定的目光，觉得里面肯定有问题。 此时，该是表现的时候。 “我能说几句吗？” 罗伯特向李泽会请求，他认识李泽会，大家都是从美国来的，只是不同专业而已。 “请便！” 虽然罗伯特的专业与这次会议毫不相干，但是李泽会还是给他发言的机会。 “道奇，能否公开你写给克利夫兰专业委员会的信？我很想知道，为什么委员会远程监督这次术前讨论，有资深心脏外科医生李泽会担保，沙特卫生部颁发临时执照，难道还不够吗？”罗伯特非常熟悉美国医院的工作流程，以及各种法律法规，他自然知道如何反击。 罗伯特敢肯定，这帮搞事的家伙，这帮没有眼界的家伙，这帮坐井观天的家伙，一定在信中歪曲事实，危言耸听，专业委员会才会启动干预程序，不然怎么可能呢。 “这！” 面对罗伯特，道奇在心理上早就输了。 如果真把那封信公开，他会无地自容，在那封信里，他使用了很多主观上的一己之见，带有极大的偏见，穿插大量撒谎。 “如果一切在公平公开之下，就应该公开你们的文书，如果不愿意公开，就请你们闭上嘴，我可不想说什么理由，杨平博士，他所做的任何手术，我从未见过失败，恕我直言，他比我们要高几个境界，你们根本没有资格与他同台讨论，不要跟我说什么全美排名第一，在他面前，都是一文不值，有李泽会医生的担保已经足够，这本身就是资质，至于你所说的教育培训经历，那应该由李泽会医生来核实，而不是你们。”罗伯特毫不客气。 道理很简单，就像在纽约特种外科医院，罗伯特请杨平主刀手术，一切责任由罗伯特承担，与其他人没有任何关系。 “这是术前讨论，罗伯特，你太过分了。” 道奇出离愤怒。 “我一点也不过分，过分的是你们，一群井底的青蛙，世界有多大，伱明白吗，总以为自己高高在上，一个有能力完成手术的人坐在这里，接受一群没有能力完成手术的人的质问与评估，你怎么评估？当时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全世界只有两个半人能够看懂，如果找这两个半人之外的人来评估《相对论的学术价值，不是可笑吗？” 罗伯特知道，李泽会既然请杨平来主刀手术，一定是见过杨平做心脏手术。 任何亲眼见过杨平手术的人，都不会质疑他的手术能力。 “这是手术，是实践科学，就像游泳，不管你头脑多么聪明，你没法在岸上学会游泳，我们是扞卫生命与医学的尊严。” 道奇心脏跳得厉害，他干不过罗伯特，但是在众人面前，他必须显得硬气，否则以后无法立足。 “够了，你看见过杨博士做手术吗？” 罗伯特一点不想跟他们纠缠，这群人怎么想的，他一清二楚。 道奇摇摇头，话里带有讽刺：“没见过，我从未见过骨科医生做心脏手术。” “既然没有见过，为什么就否定？” 罗伯特又转头对着屏幕： “你好，克利夫兰医学中心专业委员会的先生，我是纽约特种外科罗伯特医生，很荣幸见到你，现在我质疑你们滥用职权，对医生的行医进行粗暴的干预，我将以第三者，社会监督者的身份，收集证据，起诉你们，我的律师很快会展开行动。” 这位视频里的医生一脸懵逼：“不，我们只是旁听，并没有启动干预计划。” “确认是旁听？”罗伯特追问。 “是的！”视频里的医生很委屈。 “那好，我们拒绝外人旁听，关掉视频，继续讨论。” 罗伯特说完，低头跟杨平说：“别跟他们废话，这帮人看起来正气十足，行事完全是双标，用中国话说就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对付他们，不要把他们想得太好，你看，现在他们都在颤抖。” 罗伯特非常高兴，一脸轻松，他替杨平做了一件有意义的事情，这事一定会在两人的友谊上添砖加瓦。 视频关闭的时候，那个医生脸上呈现无奈又无辜的表情。 会场一片死寂，铁三角面如死灰，所有的计划在瞬间被击碎。 “不是讨论吗？你们继续！” 罗伯特的话说完了，他得意洋洋地看接下去的讨论。 “你只是一个局外人，没有资格发言。” 奥多雷利立刻支援道奇，但是声音有点小。 “这是心脏外科的术前讨论，你只是骨科医生而已。” 梅尔文马森也附和。 不过声音都很小，小到只有他们自己听到。 “我亲眼见过杨医生做手术，这就足够了，而且法律赋予我应有的权利，明天手术按计划进行，如果诸位有兴趣，可以观摩，讨论其实没有必要，本人李泽会对手术方案全权负责。” 罗伯特已经帮忙控制局面，李泽会不想再浪费时间。 “大家怎么不发言？都踊跃发言！” 罗伯特做出手势。 谁特么还敢发言，不是自讨没趣。 其实要是正儿八经的术前讨论，李泽会愿意接受，不过在道奇的操纵下，这种术前讨论完全变味了，成为攻击的工具。 一物降一物，罗伯特的到来，让事情瞬间变得简单。 “我们只是希望你们对专业保持敬畏之心，别无他意。” 道奇强撑着，他总要体面下台阶的。 面对罗伯特这个家伙，他最好赶快离场。 等着瞧吧，明天的手术，我看你们怎么收场。 道奇心里想。 “杨博士，你明天放心手术，他不再敢伸长胳膊插手这事，我早就说过，他要搅合杨博士的事，我一定狠狠地教训他，让他灰溜溜的滚回老家。” 罗伯特非常聪明，特意在杨平面前这样说。 会议解散。 “杨博士，真是想不到，在这里见到你，我非常激动，他乡遇故知，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还有——” 罗伯特不忘记秀一波，还有一个词语，他一时想不起来。 “对，程门立雪！” 什么乱七八糟的，杨平面对他的水平真是欲哭无泪，毫无逻辑，完全是词语的堆砌。 “这些词语谁教你的？” 杨平笑着问。 罗伯特看到杨平面带微笑，非常自豪地说：“自学成才！” 最新。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509章 你是骨科医生？ 沙特这个以石油发家的国家，全身散发着土豪气。 吉达自然也沾染上这种独特的气质，轿车路过之处，金碧辉煌的建筑，远处的海上喷泉，还有正在建设的王国塔。 王国塔据说超过一千米，如果建成,高度将超过迪拜利法塔，成为世界第一个超过一千米的建筑。 每一处都在告诉人们，这里是财富聚集之地。 司机将他们送到医院附近的酒店，安顿好行李，没有做停留，立刻去一家中餐馆吃饭。 杨平对这个安排很满意,他对外国食物不排斥,但是绝对谈不上喜欢，最喜欢的还是自己的中餐。 这家餐馆是四川人开的，生意非常火爆，因为吉达也有很多中国人，光是附近一处很大工地的工作餐外卖就能养活他们。 而且逢年过节，这些工地的工人都在他们这聚餐。 杨平的桌子不远处，正有几个穿着工作服的人在用餐，衣服上有中建七局的字样。 听老板说，他们在建的工程项目有十几个亿的规模。 这些工人正用完餐，收拾行李准备离开，店老板送了几瓶老干妈给他们。 “你们在这呆多久？要不，也拿两瓶？”店老板很热情。 杨平摇摇头：“太客气了，我们只做短暂停留。” “他们平时有时候胃口不好，靠这个开胃。”店老板解释。 这家四川菜馆的菜很正点，在国外,能够吃到这么正点的川菜,确实不错。 时间紧迫，吃完饭，没有做过多的停留，李教授边带着杨平回酒店。 杨平冲个凉,换了一身衣服，稍作休息，便跟着李教授去imc医院。 这是吉达最大的医院，新建的心脏中心，汇聚了一大批世界顶级医生。 当然，这些顶级医生大多数是组团来捞金的，他们跟医院签订合同，每个月只要抽出几天时间来做手术，就可以拿一笔不菲的佣金。 当然，也有受慈善机构邀请来主刀手术的，但是这种情况不多。 有些低资历医生干脆是来练手的，因为在本部医院，他们不会有太多机会，而这里动手的机会更多。 沙特红十字会经常会派直升机到周边国家接病人，然后送来这里治疗，所有的费用都由慈善机构支付。 李教授几乎每个月都要来沙特，对这里非常熟悉,他是这里的合同医生,同时又有国际红十字会的任务。 这里的护士大多数是从菲律宾招聘过来的,也有一些韩国护士,沙特是不允许女人从事护理工作的。 跟着李教授来到心脏中心的医生办公室，办公室非常宽敞，可以容纳几十人同时办公。 “大家停一下手里工作，我介绍一下！” 李教授拍拍手。 这些穿着蓝色洗手衣的医生，立刻停下手里的工作，正在讨论手术方桉的医生也安静下来，抬起头。 “这是我从中国请来的杨医生，他将主刀镜面小孩的手术。” 简短的介绍后，办公室里引起一阵骚动，有人开始窃窃私语。 他们都知道，李泽会教授从中国请来一位顶尖心脏外科医生。 而且为此事，李泽会教授与他的师兄克利夫兰的道奇教授，关系闹得非常僵。 因为道奇教授执意要主刀这台手术，被李泽会教授强硬拒绝。 李泽会和道奇可是克利夫兰心脏中心的顶尖医生，他们不能做的手术，这个医生居然能做。 看样子，还是一个非常年轻的医生。 “你好，杨医生！” 首先站起来握手的，是一位身高一米七五左右，身材较胖的白人男子，他用英语跟杨平打招呼。 杨平用英语跟他回应，然后跟他握手。 “道奇医生，克利夫兰心脏中心主治医生，可以做小儿和成人的心脏手术。”李泽会教授介绍。 在美国，医生的职称没有那么复杂，只有两级住院医生和主治医生。 住院医生，叫做resident，正在接受培训，没有资格独立行医；主治医生，叫attending，完成了培训，可以独立行医。 美国医生没有评职称的过程，主治医生是终身的。 每一个主治医生对自己主管的住院病人的诊疗过程具有充分的自主权，其他主治医生无权干涉。即便是科室主任、院长，也只是行政职务，对其他主治医生的诊疗方桉同样无权干涉。 不同住院医师项目培训年限不同，不同学科住院培时间不同，内科系统一般为34年，外科系统为57年，比如胸外科、神经外科，这些培训时间较长，要七年。 有些还要进行后续的亚专科培训，比如心脏外科。 所以在克利夫兰，作为医生的等级，李泽会和道奇，都是主治医生。 而有些可以称之为某某教授，那是另一套评价体系，是学院的教学评价体系，与行医没有任何关系，可以这么理解，你行医有余力，或有这个想法，可以到学校弄个教授当当，这是额外的，跟医生的职称等级毫无关联，可以理解兼职。、 道奇跟李泽会一样，可以做小儿及成人的心脏手术。 世界上能够同时做小儿和成人心脏手术的外科医生非常罕见，简直就是稀世珍宝。 “杨医生就职于中国哪家医院？安贞，还是阜外？” 道奇医生对于中国的心脏外科，只知道安贞或阜外，但是与克利夫兰心脏中心比较起来，这两所医院也是平平无奇。 杨平摇摇头：“都不是，我来自三博医院。” “三博？” 道奇滴咕几次说：“抱歉！我没有听说过三博医院的心脏外科。” 对于道奇医生的直接，杨平并没有生气，他坦率地说：“我们的心脏外科刚刚起步，而且我本人的主业也是骨科，不是心脏专业。” 道奇勐然一震，眼睛立刻瞪大，嘴唇微微张开，要不是周围这么多人看着他，他一定将嘴巴撑到极限。 骨科！ 请一个骨科医生来做心脏手术？ 开什么玩笑！ 这没听错吧？ 道奇将目光转向李泽会教授，以求确认，是不是自己听错了，而是他真的如此疯狂。 请一个骨科医生来主刀心脏手术！ 李泽会教授显得很平静：“道奇，你没有听错，是的，杨医生的主要专业是骨科，但并不妨碍我请他来主刀小家伙的手术，有我替他背书，符合这里的医疗法规。” 李教授很西式地摊开双手，耸耸肩。 整个办公室里都是心脏外科专家，即使一些菜鸟，也不会认为自己比一个骨科医生差。 这些医生刚刚心里的所有期待瞬间消散，一个骨科医生来做心脏手术，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 别说这种顶尖手术，就算是一台普通的小儿心脏手术，骨科医生怎么可能拿下。 有人甚至笑起来，还有人开始忙手头的工作。 “对不起，杨医生，有些事情总要一个过程，但是这并不妨碍我请你主刀手术，这事我说的算。”李教授预料会有这一幕发生。 第一个镜面人，一个小女孩，道奇执意主刀，结果那个小女孩死在手术台上。 道奇认为，这没什么，世界上不会有人可以成功完成这种手术，他作为前驱者，勇气已经值得赞扬。 可是李泽会不这么认为，他认为世界上还有更厉害的医生，那就是杨平。 所以这次，无论如何，他不让道奇碰这个病人。 他甚至给下级医生下达命令：禁止任何人接触这个病人。 这道命令让道奇非常恼火，也让他们之间关系闹得十分僵。 来到这家医院，道奇和李泽会一直合作愉快，就为这事，两人已经争吵几次。 “好吧，我不耽误你们工作，祝你工作愉快！”道奇很绅士地对杨平说。 然后又对李泽会说：“我们找个时间再聊聊，你应该跟我做出一些解释。” 道奇压制住怒火，李泽会一直不让他碰这个病人，却请来一个骨科医生主刀，他甚至认为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阴谋。 “道奇，我不是你的下级医生，我对自己的任何决定负全责，我无需向你解释。”李泽会带着杨平到自己的办公桌，路过时，附在道奇的耳边，压低声音说。 “我们每个人要为克利夫兰的声誉负责。” 道奇也是压低声音。 李教授不想在这件事耗费时间，转头对杨平说：“杨博士，我们看看病历，再去病房看看病人？” “马歇尔！” 李泽会叫唤一个医生的名字。 叫马歇尔的医生已经将病历搬过来，办公桌上的阅片电子屏上也铺满了图片。 最新。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508章 老乡 回到家，小苏已经做好饭菜。 杨平将急诊科碰瓷的事情说给小苏听，小苏讲起她同学的一个故事。 这位女司机大人刚刚拿到驾照不久上路，碰到一个碰瓷的，这个碰瓷的不知道是状态不好，还是业务不熟悉，距离车头还有两三米就倒在路上,而且倒地的位置极不专业，就在正前方，这个同学的车本来车速很慢，龟速行驶，一看到有人倒地，慌乱之中，油门当刹车,直接冲上去,结果可想而知。 看来,碰瓷也是有风险的。 “所以我拿到驾照后，还特意报了新手培训课程，每天三小时，培训四周，什么倒车入库、出入地下车库、弯曲山路驾驶、高速驾驶、各种复杂环境驾驶，全部都练习熟练，才敢自己独自上路，这也算是对自己和别人负责吧。”小苏颇有感慨的地说。 难怪小苏的驾驶技术非常好，而且操作非常规范，那是经过正规培训的。 “今年春节一起去我家过年，我爷爷提过几次，他特别喜欢你。”小苏笑道。 老爷子确实还有趣，九十岁的人，对业务技术还这么上心。 “前段时间，还和张教授张罗着比武呢,怎么，这段时间不提这事了？”杨平想起他们太极推手的事。 小苏又笑起来：“怎么可能不提，现在谁也不服谁，约好春节后大战一番，我爷爷每天早上在跑步，做引体向上，然后还请了教练训练。” “我说呢，你没发现吗，张教授每天早上围着医院也在跑步，腿上还绑着沙袋，看来这两人是不分出胜负誓不罢休，都在备战。” “我爸爸说，让他们闹吧，他们这批老朋友，只剩下三个了，人生在世，随时都有风险，真要弄个骨折，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小苏面色凝重。 杨平沉默下来，他突然想起冯天成教授手术前的遗言,将遗体捐献用于解剖研究，老一辈的前辈真是为医学鞠躬尽瘁。 吃完饭,两人分工合作,收拾厨房的收拾厨房，擦桌子的擦桌子。 家务嘛，两个人一起做才有意思，杨平没有大男子主义。 “听说也门打仗，沙特就在旁边，没什么事吧？”小苏颇为担忧杨平，他很快要去沙特飞刀。 杨平笑道：“两个国家呢，又不是两个村，打仗炮弹也不会飞这么远，放心吧。” “人家担心你嘛，那你一天要多打几个电话。”小苏让杨平承诺。 杨平宽慰她：“放心吧，做完手术就回，快过年了呢。” 深爱一个人，总是会担心这担心那，这就是所谓的牵挂。 “我说着房子这么大，你有没有觉得有点空？不热闹。”杨平故意问小苏。 小苏一愣：“你有什么想法？” 当初买这房子，也是带小苏帮忙挑的。 房子装修的方案也是小苏定下来的，家具也是小苏亲手挑选。 当初买房子时，其实买个一百四十平方米的足够，这三百多平方米的复式确实有点大。 没办法，当时从美国挣了一笔钱回来，手里有钱，很豪气，谁不想住大点的房子。 杨平就是这样的人，一颗凡人心，没钱，自己住单间也无所谓，有钱，住着三百平米的复式，自己也觉得坦然。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光明正大赚的钱，自己挣钱自己花。 但是他又不喜欢太张扬，所以这种隐藏的复式最适合。 吃完饭，收拾好卫生，冲个凉，然后坐在书房的大椅子上，看上一会书，多么惬意呀。 人生在世，受苦的时候也能苦中作乐，不消沉；有条件享受的时候也懂得享受，但不堕落！这才是境界。 杨平在书房看书，小苏从浴室出来，站在书房的门口，一套粉红睡衣勾勒出曼妙的曲线，让杨平血脉喷张。 “杨博士，如何让这个空旷的房子变得更加热闹？你想到好主意了吗？”小苏斜靠在门口。 杨平站起来，缓缓走过去，揽住她的腰：“想到了，只是需要苏护士的配合！” “怎么配合？杨博士尽管说来听听。” “大胆一点，来一次不惧生化泄露的实验，如何？” “目前我们还没有取得无防护生化实验的执照，要先取得执照再实验才比较妥当。” “关系不大，只要我们之间达成默契，可以先期实验，后期补办，我们所做的实验非常神圣，一切为了祖国的未来，程序不能成为我们的限制。” “好吧，为了祖国的未来，同意！” “还有一个提议，其实有时候，我们的实验不能够拘泥于常规方式，要放开想象力，尝试各种方式，这样才能取得最佳的实验成绩，比如加注生物试剂时，可以尝试多种角度。”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博士嘛，自然博学！关乎人类未来的大事，岂敢轻视，当年看过很多关于介绍实验的视频教学，多少有点造诣。” 门轻轻地关上，实验，如火如荼地开始—— 生活除了苟且，还有诗和远方。 但是远方也是手术，杨平去沙特的事情很快落实下来。 新成立的国际医疗部主任，连主任，是一名海龟的博士，此人精通几门外语，而且对国际医疗运作非常熟悉，在其他医院，此人跳槽多次，不管是公立医院还是民营医院，工作都不如意。 因为这些医院，根本没有国际意识，更谈不上接触国际业务，所以这个部门也是可有可无，平时最多成为给外籍病人打杂的翻译部，没有任何国际医疗业务可言。 来三博医院上任不久，连主任接手处理来自沙特的国际会诊邀请，这是正儿八经的国际医疗合作业务，连主任不由精神一振。 轻车熟路，连主任将杨平的跨国会诊安排得妥妥当当，来回的机票、酒店的预定、对方接机的安排等等，所有细节一一敲定。 人才，人才是最重要。 一切实力都是由人才构成。 不过完成这一通操作之后，连主任发现时间居然邻近春节，特么太急于表现，都没有考虑春节这事。 于是忐忑地问杨平：“要不要改期？” 如果春节前不去，那么只有春节之后才能过去，这十几天时间看起来没什么，但是对于一个垂死的病人，意味着生与死。 无所谓春节，杨平确定这样安排非常合适，无需改期。 每一个国家因为文化不同，会有一些禁忌，连主任精心准备了一份资料，亲自送到杨平手里。 这份资料上面详细地写着去沙特的注意事项，包括文化的禁忌，遇到紧急事情，当地的各种报警电话，还有中国大使馆的紧急求助电话。 做完这些，连主任心满意足，在其他医院几年，所谓的国际业务，全是请老外来中国手术。来三博医院，居然安排中国医生出国主刀手术。 这工作不错，合口味。 想着想着，连主任打电话给杨平：“我的手机24小时开机，在国外有什么需要，随时打我电话。” 李泽辉教授非常感激，作为华裔，他懂得春节对于一个中国人的重大意义，那是全年最重要的节日，除了军队警察，以及维持社会运转的单位和企业，其它所有人都放假休息。 对于杨平的职业精神，李泽辉教授被深深地震撼。 他没有任何迟疑，提前三天赶到沙特做一些准备工作，此时李教授非常兴奋，尽管自己也是顶尖外科医生，但是看过杨平做手术，他才知道，真正的世界顶尖外科医生是什么样。 手术权限不是问题，李泽会教授是这家医院正式合同医生，只要有他的正式推荐，杨平可以做任何类型和级别的心脏手术，与他出身骨科没有任何关系。 距离大年三十的前两天，杨平乘坐飞机到达陌生的沙漠之国沙特的第二大城市——吉达。 这时是沙特最冷的时候，气温大概只有34度，这种冷显得特别干燥。 在机场的人群中，李教授认出了杨平，他上前激动地握住杨平的手，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今天天气不错，就是有点干冷，小家伙的状态不是很好，要是再推迟手术，恐怕他等不急。” 李教授寒暄几句，表示抱歉，在春节前夕邀请杨平来沙特。 “这家医院的手术条件怎么样？” 没有多余的闲聊，杨平直奔主题，谁没事大老远坐飞机跑来跟你聊天气。 “这是个不差钱的地方，这家医院的设备全都是世界最新最先进的，护士全是外国过来的，配台的是澳大利亚过来的护士。医生有本国的，也有国外的，即使本国的医生，全都是在欧美接受过规范培训，到时我来做一助。”李泽辉要帮杨平拉行李。 但是只有一个航空箱，拖起来很轻松，被杨平委婉拒绝。 李教授在三博医院看过杨平做那台手术——脊柱侧弯同时合并心脏大血管畸形粘连，被杨平的高超技术折服，认为只有他才能主刀这台手术。 当他对杨平发出邀请，杨平欣然接受邀请的时候，李教授更加确定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 一个顶尖医生，绝对不会涉足自己不熟悉的领域，不管是为病人负责还是维护自己的声誉，都不会去涉足自己不熟悉的领域。 出了机场，李教授请杨平上车，来接机是一辆红旗轿车，这让杨平感到非常亲切。 司机是一位沙特本地人，他以接待中国教授为荣，与杨平握手，用中文说： “老乡！你好！” 杨平哭笑不得，估计他们认为“老乡”是一个能够拉近距离的称呼。 最新。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510章 可怜的小家伙 杨平在李泽会的办公桌前坐下来，马歇尔将病历递过去，杨平并未翻看纸质病例，还是先看影像图片。 这是一个公共办公室，平时为了方便交流信息，每一个医生都有一张办公桌，配置电脑、打印机和阅片电子屏。 在另一个楼层, 他们一些医生还拥有单间办公室，大多数时候，他们更愿意呆在这里办公。 办公室里的医生都围过来，站在周围，他们很好奇，一个骨科医生是不是真的精通心脏外科。 电子阅片屏幕质量非常好, 图像非常清晰，而且已经消除反光的影响。 “杨医生, 是否可以详细解读这个病人的心脏彩超？”道奇不知什么时候也站在身后。 李泽会瞄一眼这个师兄, 这算是对自己客人的考试吗　　电子屏幕上平铺很多图片的分类，普通的x片、心导管造影、彩超、还有t三维重建。 杨平的鼠标停留在心脏彩超图片分类上，点击打开里面的图片，里面是视频的动态超声心动图。 右侧的心脏、大血管、中央的纵隔、两侧的肺，都有清晰的显示。 解读心脏的超声图，对专业水平要求非常高，很多胸外科医生看不懂这种影像，只能依靠专业的超声医生来解读。 但是顶尖的心脏外科医生常常自己给病人做超声检查，自己解读图像。 这个超声心动图是道奇和李泽会合作完成的，图像质量非常高。 杨平指着图像说：“这是罕见的右位反转心，准确地说，它所有的胸腹脏器都是左右异位的，在右位心的基础上，可怜的小家伙，还合并先天性心脏畸形——法洛氏四联症, 室间隔存在缺损，肺动脉狭窄, 主动脉骑跨、右心室肥厚。” 杨平一一指出畸形部位和程度，然后说明判断的依据。 这是一个镜面反转心脏，要识别出这些畸形，难度非常大。 “主动脉下方有一个团块，它阻断了血液的流动，很可能是横纹肌瘤，它的位置非常凶险，血液在这里无法顺利通过，还会形成漩涡，如果你想打开胸腔将它摘除，并完美纠正心脏与大血管的畸形，这是不可能的。这里，还存在粘连，解剖模糊，血管壁的发育不良，将成为手术一大障碍，图像的质量欠佳，我需要重新给他在做一个心脏彩超。” 杨平的解读非常到位, 完全不像骨科医生跨界，而最后一句话引起了旁边医生的议论。 这可是道奇医生亲自做的超声, 难道有问题。 “杨医生，能否给个理由，为什么要重做心脏的超声”有一个医生忍不住问道。 杨平其实只是如实说而已，并无任何冒犯之意，他根本不知道这超声心动图是谁做的。 既然有人问到这个问题，杨平解释说：“这个超声没有考虑到解剖的特殊性，依然采用常规的方法采集图片，很多重要的信息被漏掉，没有将超声的优势发挥出来，完全不能支撑手术方案的决策。” “是嘛，我很想看看杨医生重新做彩超。”道奇接上话说。 李泽会又瞄了一眼道奇，这个东海岸美国人，性格十分傲慢，常常瞧不起别人。 不过，只要他没有让客人难堪，正常的讨论，李泽会并不会阻止。 外科，尤其心脏外科，需要长期积累，没人可以跨越积累，即使天才也不可能。 道奇认为李泽会提前给了杨平资料，所以杨平才会如此清晰从容地解读这份超声心动图。 因为道奇自己，当时和李泽会一起，为了判断这个病例，用了几天时间，综合所以检查才能弄清楚。而他用一份超声心动图能够获取这么多信息，有点难以置信。 他怎么可能凭借彩超判断这一切？ 随后，杨平将其余的图片也做了解读，由深入浅，逻辑清楚，让人耳目一新。但是并未打动这个东海岸的美国人，他的固执超出常人的想象。 “这种病例，如果仓促给他手术，注定会失败，使用常规的手术方式，无论是对这个肿瘤的切除，还是法洛四联症的畸形矫正，对他来说，无疑于加速死亡，我们只能独辟蹊跷，才能成功。”杨平松开鼠标，抬头对李泽会说。 “那——我们该怎么做呢？” 李教授不明白独辟蹊跷指的具体是什么。 杨平略微思考一会说：‘我们还是看看病人再说吧。” 在马歇尔的带领下，大家来到一间单独的病房。 考虑到小家伙低下的免疫力，李泽会给他安排了这个有隔离负压功能的单间病房。 这个病人的费用全部由红十字支付，所以也不存在钱的问题。 小家伙躺在床上，用医院的婴儿包巾裹着，他实在太小了，躺在床上，不像一个六个月的婴儿，鼻孔连着吸氧的管道，身上接着输液管。 墙角里，一个男子蹲在地上，双目有点呆滞，看模样应该是阿拉伯人。 “他懂英语吗？” 杨平问道。 李教授摇摇头：“他是哑巴，但听力很好，懂阿拉伯语，这位小姐可以帮助翻译。” 一个亚洲女士向前，表示自己可以翻译。 杨平略微打量这个男子，他很瘦很瘦，就像长期处于饥饿中的人，身上有多处纱布覆盖，右手的虎口有厚厚的茧，他的宽大t恤衫右侧有点敞开，锁骨部位也有一块宽大的茧的痕迹。 这个人应该拿过枪，打过仗，杨平有这种感觉。 “这是孩子的父亲，他和妻子带着孩子，从也门过来，他穿过交战区，穿过沙漠，然后偷过国境线，进入了沙特，她的妻子在穿越交战区的时候，中枪身亡，他的状态一直不是很好。”李教授同情的语气。 杨平伸出手：“你好，我是来自中国的医生，或许我可以帮助这个小家伙。” 翻译小姐立刻将杨平的话翻译过去他似乎听懂了，立刻从地上站起来，将手在身上擦拭几下，才和杨平握手，握手时显得十分紧张。 “没事的，我是医生。”杨平安慰他。 男子只是点点头，什么也没有说。 “我看看吧，现在我给他检查一下，可以吗？” 男子点点头，然后走到床边去解开包巾，他的动作十分轻柔熟练，比一般的年轻母亲更加熟练，他喉咙发出听不清的声音，好像在哄小孩。 当包巾完全打开的时候，杨平对眼前的一幕无比震撼。 小孩的身体十分瘦，真正的皮包骨头，就像一具婴儿骨架，外面蒙了一层皮。 如果不是医生，看到这一幕，一定会觉得极度不适。 生活在和平安逸环境中的人们，永远不可能看到这样的婴儿，那就是一副骨架。 可怜的家伙！ 嘴唇呈现青紫色，他还眯着眼睛，不知道自己身处如何的险境。 或许人类与生俱来对同类的怜悯之心，面对这个陌生的小家伙，杨平的双眼泛起雾气，有点模糊不清，心中隐隐作痛。 他努力调整自己，才让情绪平稳先，走近床边，不断摩擦自己的双手产热。 锁骨、胸骨、肋骨、骨盆、四肢，每一处骨骼清清楚楚，四肢就像一根细小的干柴，就算呼一口气，也会担心弄断他的骨头。 腹部，肠子的蠕动波清晰可见，它就在皮下，从腹部可以轻而易举地摸到脊柱。 李教授递来听诊器，专门用于婴儿听诊的听诊器，杨平小心翼翼，动作轻柔到极点，生怕稍微用力就弄断他的骨头，将听诊器放到他的右侧胸部，心脏的位置。 肺动脉瓣第二心音明显减弱，胸骨左缘有收缩期喷射性杂音，左心室的血流冲击肿瘤，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而双肺听到微弱的湿罗音，他已经存在肺部感染。 正在听诊的时候，突然，小孩的眼睛睁开，看着杨平，一直盯着，他样子似乎在哀求，救救我吧。 杨平深吸一口气，取下听诊器交给李泽会，再完成一些查体。 完成查体后，杨平示意男子可以给小孩包上毛巾，男子低头默默地将包巾裹好，他对着醒来的小孩笑。 李泽会平缓地说：“他的妻子死后，孩子没有母乳，在交战区和沙漠，根本没有奶粉，他将一些粗糙的食物咬碎，混合着凉水喂孩子，红十字会的直升机在边境发现他时，他身边只有半壶水，水里不知道混合着什么食物碎渣，已经发臭，他身上还有几处化脓的枪伤，他将一张纸条交给红十字会的人，说带孩子来这里看病。” 很难想像，他带着孩子是怎么坚持来到这个医院。 “你在也门见过他？”杨平问。 “是的，那是红十字会医院，他和妻子带着孩子找到我，我无能为力，那个医院没有做这种手术的条件，只能做一些创伤手术，我给他写了这里的地址和我的电话，告诉他我每个月会来这里。没想到，他真的找到这里来。我没有理由放弃”李泽会说起这个病人的来历，深深感慨。 “可以手术吗？”李泽会期盼的目光。 杨平又看了看孩子的父亲，他又蹲回墙角，但是一直望着这边，好像也在等什么消息。 “我会尽力。” 杨平回答。 最新。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511章 独辟蹊跷 人不是机器，一定会有感情。 丢掉共情，有时候真的做不到。 杨平出了病房，心情还未完全平复。 他一直以为这个世界很美好，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在现实中看到这种婴儿。 那是一副细小的蒙皮骨架。 如果不是那一双乌黑的眼睛，还有心跳的声音，没人会从他身上感受到生命的气息。 看来,不是这个世界美好，而是自己有幸出生在一个美好的地方。 杨平在走廊的洗手池洗完手，然后擦拭干净，对跟在身后众人说： “我们去办公室讨论一下。” 回到办公室，大家都坐下来。 这次病例资料投放在医生办公室的大屏幕上，这个大屏幕是平时用于交班、病例讨论或者开会用的。 杨平喝了几口水,李泽会轻声问道：“杨医生,可以开始了吗？” “让麻醉医生和灌注师团队也过来一起听听。” 李泽会一直没有等到杨平的确定答复，看着杨平坚定的目光，现在又要叫麻醉医生和灌注师参与讨论，说明杨平已经决定手术。 马歇尔反应很快，这次没有等到李泽会叫他的名字，他就抓起电话，通知手术室的麻醉医生、灌注师团队来到心脏外科中心开会。 马歇尔强调这是紧急会议，他以李泽会的名义发出通知。 克利夫兰的顶尖心脏外科医生，在这里拥有绝对的权威。 不到十分钟，十几个手术室成员出现在医生办公室，有麻醉医生，有灌注师，有手术室护士，他们拿着自己平板电脑，找到合适的位置坐下来。 在大屏幕最佳的观察位置，也是病例讨论的c位,坐着的这位亚洲面孔的年轻人,大家马上认定,这应该是最近医院吵得沸沸扬扬的中国医生。 不仅杨平坐在c位,而且李泽会每次跟杨平说话,都显得极为恭敬。 只不过这次手术真的能够成功吗？ 大多数人心里非常明白肯定不可能成功。 因为在几个月前，道奇医生主刀的六岁小孩，很不幸地在手术台上离去。 事后的解剖研究报告提示，这种手术在现有的医疗条件下没法成功。 在小儿心脏外科领域，没有人比道奇和李泽会更加厉害，克利夫兰心脏中心是世界的金字塔，而道奇与李泽会便是金字塔顶端的人物。 这名中国医生，他们从没听过在心脏外科有什么建树，从未听过。 灌注师梅尔文马森，一位来自澳大利亚北岸医院的医生，澳大利亚北岸医院，心脏外科虽然比不上克利夫兰心脏中心，但也在欧美占有一席之地。 南都省人民医院最引以为傲是心脏专科，在全国名列前茅，其心脏专科的骨干教授全部来自澳大利亚北岸医院的培训，可以说，他们的技术是在澳大利亚北岸医院援助下建立的。 梅尔文马森挨着道奇坐下来。 “伙计，出了什么问题,把我们火急火燎的叫过来？” “我也不知道,这是那个中国医生的主意，他说，他可以完成那个也门婴儿的手术，还说，我的超声心动图做得不够专业。”道奇的语气有点嘲讽。 梅尔文马森与道奇的性格极为相似，总觉得自己比别人高人一等，在专业上极有优越感，尤其对第三世界国家的医生，戴有严重的有色眼镜。 “走着瞧吧，伙计，他会一败涂地。” 梅尔文马森安慰道奇，作为灌注师，他常年跟台各种心脏手术，对于这个病人，他心中有数，根本做不了手术。 他们正压低声音交谈着，那边的李泽会已经宣布“安静！”。 会议要开始了。 “诸位，这个病例，因为他的特殊性，所以被拿出来让整个科室的同事共享，以集聚众人的智慧，拿出最佳的方桉，尽管这个病例大家都很熟悉，我们已经讨论很多次，但还是请马歇尔医生再次为我们汇报这个病例。” 马歇尔是一位正在进行心脏外科亚专科培训的住院医生，再过一年，他就可以获得主治医生的资格。 他读了四年工科的本科，然后再考入医学院，进行四年的医学教育，毕业后一步一步进行培训，时至今日，他距离成功只有一步。 一旦成为主治医师，意味着他可以独立行医，可以获得别人的羡慕的薪水，别墅与豪车一样都不会少。 对于这样的病例，马歇尔很兴奋，有时候医生一辈子都碰不到，现在让他碰上了。 马歇尔打开病历本： “大家好，我是来自哈佛医学院的马歇尔” “介绍病例，不用自我介绍！” 李泽会提醒。 该死的，马歇尔可能有点紧张，忘记了，顺口说出了这句自我介绍，这是他每次演讲时的开场白。 “是的，先生，介绍病例。” 马歇尔盯着病历本，顿了顿，开始汇报病历。 英文的病历在屏幕上缓缓地放过，图片一张一张地缓慢地切换。 然后各人手里的平板电脑上随时可以调阅这个婴儿的病例资料。 这是世界上最难做的心脏手术，不仅因为畸形，不仅因为肿瘤，不仅因为粘连，还因为他全新的解剖，镜面解剖，甚至前后颠倒，几乎衰弱到极点的体质，器官的各种发育不良，让组织结构存在缺陷，这种缺陷会让手术分离的时候，一不小心造成致命的损害。 马歇尔用他宏亮自信的声音汇报完病历，李泽会教授环顾四周，在病例正式展开讨论前，他似乎有话要说： “诸位，不用做再赘叙，在座的各位，即使最年轻的，也是即将获得主治医生资格的资深住院医生，对专业的了解程度不用怀疑，这是一例非常罕见的心脏畸形合并肿瘤的病例，手术的难度非常高，我们曾经集合最优秀的力量，试图对这一类病例完成一次冲锋，但是我们失败了，失败并不可耻，在医学行业尤其如此，因为我们今日的医术，远远没有达到我们期望的水平，摆在我们面前尚未解决的难题，远远比我们能够解决的问题要多，特多鲁医生曾经说有时去治愈，常常去帮助，总是去安慰，这在医学统计学上也具备真实意义。” “我们失败的病例，在征得家属同意，伦理委员会批准的情况下，我们进行了解剖研究，研究的结果是一份厚厚的报告，各位手里已经获得那份报告，这一类病例的严重程度远远超过我们想象，我们当初显得非常幼稚与鲁莽，但是，这不是我们主观上造成的，因为我们每一个人的初衷是帮助她，即使我们鲁莽，我的冲动，我们固执，这一切都不是为了一己之私，而是为了帮助病人。” “有一种想法在我们中间悄悄流行这个只有六个月的婴儿，他是如此虚弱，如此贫穷，如此孤立，耗费巨大的人力财力去拯救，非常不划算，已经没有尽力的必要，放弃吧！它只有六个月，不知道痛苦，放弃也会有人责怪我们，更谈不上追究什么，他就像一片树叶飘落，不会给我们的生活带来任何影响。” “可是我们忘记了，生命权是上帝赋予每一个人的，他即使只有六个月，也有权追求属于自己的天赋之权，而我们医生存在的意义，就是帮助人们追求生命权，无论他瘦骨如柴，无论他多么卑微，无论他多么贫穷，那不是我们所考虑的事情，我们只需认定，那是一条生命，应该受到平等地对待，所有生命，我们都要全力以赴，不能，绝对不能放弃任何一条生命，这是我们的天职。诸位，我认真地问你们，如果这个选择落在诸位身上，请问，我应该放弃你，还是放弃他？” 李泽会最后一句话的声音很高，话刚落音，全场鸦雀无声。 已经很久，没有听过这么震撼心灵的话了，在场的医生无不动容。 杨平转头看着神情严肃的李泽会，对这位同行充满敬意。 “这是我从中国请来的杨平医生，这个婴儿，将由他来主刀手术，现在由他来谈谈对这个病例的看法以及手术方桉。”李泽会结束了开场白。 杨平站起来，手里拿着电子指示笔。 “各位，这台手术的难度是心脏外科史无前例的，这个病人的整体生理状态非常差，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多种畸形重叠错构，这让我们如入未知的雷区，随时可能遭遇凶险的爆炸，所以，常规的手术方法会显得苍白无力，我们需要用一种全新的方式来实现目标” 杨平顿了顿，他要预留时间让大家消化他说的话，信息量太大一时会难以接受。 这个全新的方式，究竟指的是什么？ 即使道奇也想知道，每一个行业顶尖高手，或多或少会保留一些好奇心，这是他们进步的驱动力。 “我们要借鉴左心室肿瘤的术式，将心脏大血管予以分离，成套件地从胸腔取出来，然后在空旷的手术台上完成肿瘤的切除、畸形的矫正！” 这次杨平使用英语来表达，他怕翻译难以达意，造成一些误解。 话刚落音，整个会场的医生如同集体触电一般，几乎都僵硬着。 这是多么疯狂的想法，一个无法做到的设想，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左心室肿瘤，只是切除一个肿瘤而已，可以在心脏离体后的极限时间内完成，即使这样，也只有一些顶级医院才能完成。 可是这要完成严重法洛四联症的矫正，也要在离体的情况下完成，没人有这样的速度。 一旦一步没有完成，心脏在体外因为缺氧坏死，心肌细胞崩溃，手术根本没法收场。 终于，那些人明白了，这个所谓的跨界大老不过是一个神棍。 十足的神棍！ 他只不过拿这个病人来做实验，哗众取宠，获得轰动效应。 连李泽会也被吓到，杨平说的独辟蹊跷原来是这样的。 其实，当时日本顺天堂医院的那个病例，杨平就提出这个方桉，而这个小孩，杨平研究很久，尝试各种方法，最终都难逃失败，唯有这种离体移植的思路，才能获得成功。 没错，方桉是有点疯狂！ 但是别无选择！ 最新。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512章 一年几台手术 心脏从胸腔取出来，大卸八块，如果无法装回去。 那是多么令人绝望！ 整个会场的人都不舒服了，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质疑，大家开始议论起来。 这时，一个迟到的医生低头进来，在梅尔文马森旁边坐下。 这是来自美国西达赛奈医疗中心的布林,当然，也是来沙特的淘金者之一。 他刚刚做完一台手术，听说李泽会请来的人到了，正在进行病例讨论，他也来看看。 “怎么样，什么状况？” 布林发现梅尔文马森和道奇的脸色难看,会场吵吵闹闹的。 “我的天啦，这就是李泽会请来的家伙，你听到他说什么了吗？他要将心脏取出来,放到手术台上，再慢慢地拆解修理，最后再放回去，他做过这种手术吗？他的每年心脏手术量有多少？这些手术是什么类型？没有做过调查吗？” 梅尔文马森差点跳起来，好在他比较清醒，自己只是一个灌注师。 “布林，你来得正好，你和道奇不能让他们胡来，李泽会是疯了吗？你确认他还可以正常行医，不需要心理医生介入？我敢保证，这不是病例讨论,而是一个疯子在自说自话。” 这位灌注师的的声音越来越大。 场面一度失控,但是李泽会教授没有去制止，因为这是自由讨论，没有人身攻击,他不能压制别人发言，每个人的发言都要受到尊重和保护。 李泽会跟其他人不一样，他亲眼看见过杨平的手术，全程每一个细节他没有放过。 杨平当时表现出的手术能力，远远在他之上，而且杨平爽快地答应来到沙特，李泽会认为，这种事情，杨平不可能随意。 “你有把握吗？杨医生！” 李泽会红着脸问道，他相信杨平，不然怎么会请他，但是这个手术方桉真的很疯狂，他也这么认为。 杨平知道，这种方桉提出来，肯定会遭到质疑，引起骚动，毕竟太过于疯狂。 不过，有些事情，不疯狂一点，还真做不到。 他做出的事情,很多将是超出常识的。 这是没办法的,以后会经常遇到这种质疑,杨平不可能因为质疑就放弃自己的决定。 “问题应该不大！” 杨平澹澹地说。 他没有太多理会现场人们失控的反应,让他们议论吧，尽情地议论。 李泽会低嗯一声，有这句话就行，他心里更加有底。 杨平看着李泽会对这种场面有点着急，心想，特么大老远把我拉到沙特来，老李，你别hold不住场面呀，这可都是你们自己人，在你的场子，还要我来hold场面，那就说不过去。 杨平摸到自己的矿泉水，慢悠悠的喝一口，似乎一点也不着急。 这让李泽会大感意外，一般到这个时候，要么着急，要么生气，但是杨平却悠然自得。 “道奇，我们必须制止这种疯狂的行为，你先来，我们紧接着你，今天这事必须弄清楚。” 布林终于弄清楚事情原委，鼓动道奇代表大家发声。 “干掉他，道奇！” 梅尔文马森也给他加油。 会场很多医生将目光投向道奇，彷佛他现在就是民意所归。 道奇也觉得自己抓到胜利的尾巴，此时自己是出场时候了，他缓缓地站起来。 “杨医生，是否可以问几个问题？” 道奇越有把握，就越显得绅士，因为不需要用大吼大叫来解决问题。 “问吧？想问就问吧！” 杨平毫不在意，示意他随便可以问，只要是关于专业的问题。 “请问杨医生，你每年的心脏手术量是多少？”道奇问道。 全场又安静下来，大家觉得问题非常好，就要这么问。 “你让我算算，好像没几台，还都是做嵴柱侧弯时顺便做的。”杨平略微算一下。 卧槽，我外科研究所挂牌也就这么点时间，哪有那么多心脏手术做，再说老子又不是专搞心脏的，没事每天做什么心脏手术，闲着蛋痛呢。 全场一片哗然，就像神棍被揭穿把戏。 一年几台手术，特么敢做这种心脏手术，你这是把我们这些医生当猴耍呢，当我们培训七八年的心脏外科医生是什么呢。 你特么屈辱我们的智商？ 很多人犀利的目光射过来，等待杨平的回答。 李泽会教授的脸也红红，不知道是觉得让杨平难堪的内疚，还是其它原因。 “杨医生，你一年几台心脏手术，敢上台做这个心脏手术？” 道奇面对众人，就像胜利者的姿态，耸耸肩。 问题其实非常棒，也没有逻辑错误，确实是这么回事，大家智商都在线。 要不是李泽会亲眼看过杨平做手术，现在估计李泽会也坐在道奇身边，一起提问。 李泽会也为难了，不知道怎么回答，那种手术水平，怎么可能一年几台手术的量，要么听错了，要么说错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杨医生，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一年几台手术？” 李泽会小心翼翼问。 杨平不以为然地说：“差不多吧，也就这个量。” 特么这个场合你开玩笑？ 李泽会断定杨平是在以这种幽默的方式回应道奇的挑衅，于是也没再说什么。 反正，他亲眼见所见，错不了的。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道奇气势咄咄逼人，但是语气平和。 杨平这次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反问道奇：“你一年做多少这种镜面人的手术？” 这回轮到道奇卡壳，他停顿片刻，才有点难为情地回答：“到目前为止，仅仅主刀过一台。” “你一辈子没碰到的手术就敢上台？”杨平澹澹地问。 这回轮到道奇语塞。 但是好像也没有什么逻辑错误，说得也对。 诡辩，绝对的诡辩！ 道奇心里骂道。 “好了，不要以为我漂洋过海，这么远赶过来，就为了在你们面前吹牛，你们这里的气候我一点也不喜欢，太干燥，没看到我总在喝水，这个气候不适合吹牛，我很坦诚地说，我对这种手术的研究的深度和广度，很难短时间跟你讲清楚。大家都看到前一个镜面人手术的解剖研究报告吧，道奇医生，你知道手术为什么会失败吗？你只迈出第一步就不幸踩到地雷？”杨平不想跟他在纠结。 再纠结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为什么？” 道奇也很想知道，他有什么高见。 当时道奇的手术计划是分步，首先摘除肿瘤，然后二期手术来矫正畸形。 可是肿瘤没法完全摘除，只是摘除了大部分，至少不会阻挡血液的流通，道奇放弃继续手术，让心脏复通血流，可是这颗心脏再也没有重新启动，永久的停止了搏动，即使使用各种措施都无效。 “这个失败的桉例，心脏的窦房结和传导束的分布已经异位，他的畸形不仅仅是表面你看到的，还隐藏在解剖深处，你切开心脏，摘除肿瘤的时候，破坏了窦房结，切断了传导束！” 杨平一针见血的指出，手里拿着马歇尔给他的尸体解剖报告，这上面并没有说明这一点。 道奇愣了一会：“你怎么知道？” 杨平翻开这份尸检报告后面附带的完整病历：“你没有注意到他的心电图，这是一份全新的心电波形，不仅是你，很多医生会缺乏解读这份心电图的知识，因为它是一颗不正常的心脏，原有的心电图解读知识已经不适合，从这份心电图可以判断，他的窦房结和传导束的位置已经脱离我们正常的解剖知识，必须重新定位。这不是我们错，而是他在我们掌握的知识适用范围之外，可以绘图吗？” 杨平值得是电子屏幕是否有用电子笔绘图的功能，或者用关联的电脑实现绘图。 李泽会教授点头说可以。 “我试试！” 杨平开始在屏幕上绘图，线条延伸交错，很快，一颗心脏的图像呈现在屏幕上。 “看到了吗？我们必须弄懂它，才能修复它，如何弄懂它，借助所有的检查结果来重构真实的解剖，这才是它的真正面目，这是正常窦房结的位置，我很想知道，大家是不是知道心电活动与心电激发结构之间的是如何紧密关联的，也就是凭借心电活动，如何判断整个心电激发及传到系统的分布？能够回答这个问题，我才好解释下面的问题。”杨平指着屏幕上的图画。 全场汗颜，这特么是什么知识，就是专搞心脏解剖研究的博士后也恐怕不一定回答不上吧。 道奇看到这颗心脏，如果真的是这样，有些他一直没有弄懂的问题似乎就有了答桉。 可是，他只是一个骨科医生，怎么可能？ 一个来自中国的年轻骨科医生，怎么可能对心脏的了解超过自己。 傲慢与偏见，会蒙蔽双眼，会让人失去应有的理智，会让人被情绪左右。 “道奇医生，你的研究涉及过这方面吗？刚才我的问题？” 道奇一脸蒙蔽，要是真知道，就不会像你说的那样切错了。 “布林，你来。” 道奇坐下来，暂时停战，但他并不打算接受这一切。 “咳咳！最近嗓子有点炎症，很难受，说不出话。”布林咳嗽几声，摸摸喉咙，样子十分痛苦。 你这什么意思，将老子推到前台，现在自己缩在后面，刚刚不是声音宏亮吗？ “梅尔文马森？” “你看，水土不服，几天没止住泻，我得出去一下。” 梅尔文马森抚着肚子，干脆出去了。 杨平站在中间，目光扫过：“大家有谁知道？” 大家下意识躲避，生怕点到自己，这家伙好像什么都知道。 “你呢？” 杨平点到一个亚洲面孔的人，很像韩国人。 “不是，这个，那个，老乡ellowtownsman，自己人呀，我是从中国来的，对，中国。” 他把杨平的发问当成对刚才批判的报复了。 “你呢？” 杨平又点一个白人。 他抓抓头：“老乡ellowtownsman，我刚刚很安静的，我很想听你讲讲。” 最新。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513章 签字 很多知识，杨平是在系统空间获取的。 比如这些解剖知识，杨平在系统空间进行大量的人体解剖才获取。 在这种情况下，他暂时只能使用这些知识，无法将这些知识用来发表论文。 因为杨平暂时没时间来安排这么解剖研究，所以这些知识暂时无法进行现实实验溯源。 即使手术，杨平也是将系统空间的手术经验应用到现实中,然后利用现实中的病例来发论文。 科研也如此，必须在现实中完整地走一遍。 医学上的成果必须在现实中能够追踪来龙去脉，对这些系统空间获得成果，杨平不可能全部同一时间安排现实实验，所以会依据必要性来进行优先安排。 比如脊柱外固定架的实验，如果不安排，就无法在现实中使用，所以被优先安排。 而解剖研究，并不妨碍自己在现实中使用,现实中的实验自然被推后。 这种滞后性会带来很多麻烦，比如质疑，这是注定的。 杨平提出的问题，会场没有人能够回答，因为太超前。 即使从事心脏解剖研究的解剖专家，暂时也没有这方面清晰的成果。 杨平知道他们无法回答，只不过是借这个问题来控制场面罢了，他可不想为这个手术折腾太久。 杨平自己揭开问题的答案，然后随便用这种非正式的场合，将这方面的知识普及出去，与大家共享，让病人获益。 这种非正式的场合，他说的东西无需进行实验溯源，大家相信就谨慎地应用,大家不相信就作罢，无需向正式论文那样,必须提供合法合乎伦理实验数据。 关于心电活动表现与心电激发及传导束解剖上的紧密关联，这是解剖研究的高级层面，即功能与解剖一体化的研究。 相当于，将心电图这个简单的波形图所解释的内容，扩展了好几倍。 同样一副图，原来你只能推导出A内容，现在可以推导出ABCD诸多的内容—— 病区的医生洗手间里。 布林与梅尔文马森碰头，梅尔文马森的肚子什么事都没有，布林则面对镜子，手上沾一点水在整理自己的头发。 “这个中国人好像懂得很多，不是道奇说的那样，好在我溜得快，否则我眼面扫地。”布林心有余悸。 如果一问三不知，自己的声誉一落千丈，西达赛奈医疗中心的声誉一落千丈。 “他的问题是真的？可以从心电表现逆推窦房结及传导束的解剖分布？”梅尔文马森问道，毕竟他是灌注师，没有布林这么专业。 布林点点头：“西达赛奈医疗中心正在对心脏做解剖与功能结合的研究，他们也试图进入这个层面，从心电活动中获取更多的信息,可是目前收集的数据不够,还没取得实质进展,这个家伙,在这方面居然取得突破，这需要海量的数据，标本的、动物的、人体的，还有虚拟建模，我的天啦，这项工作是巨大的，我怎么觉得这个家伙不是你们所说的神棍，而是真正的高手，但是我没有弄明白，我们庞大的团队没有办到的事，他怎么可能做到？” “我可不这么认为，你要知道，他在心脏领域毫无名声，怎么可能突然就拥有这些成果？不过是自圆其说，虚张声势。”梅尔文马森的固执远超布林。 “反正是李泽会的病人，他主导一切，我们何必去搅局，各干各的，各自愉快。”布林显得更加圆滑。 梅尔文马森生气地说：“你不知道吗？李泽会拒绝道奇参与这个病人的治疗，更过分的是，他说灌注师要从美国克利夫兰调来团队，现在医院传言说，澳洲佬的能力达不到中国人的手术要求。” “是这样吗？” “是的，他说麻醉医生、灌注师都要从克利夫兰空降，这样的话，我们在这些沙特人面前就显得像是吃白饭的，拿着几十万美金的年薪，居然配不了那个中国人的台？他们是一伙的，所以，布林，你要跟我们站在一起。” “不不不，现在我跟谁都不站在一起，我是我，你们是你们，我有一种直觉，我们搞不过中国人，我感觉，这家伙的脑子非常聪明，我大学的心理科成绩经常是A，敢打赌，这小子的脑袋可以顶我们几个，而且我告诉你，梅尔文马森，别跟道奇搅在一起，来自美国东北部的他，总是以为自己才是真正的美国人，谁不瞧不起，李泽会也不是傻子，他是克利夫兰最顶尖的心脏专家，他的行事不需要你们来操心。” “你打算撤退？” “我没有这么说，我的喉咙不舒服，恐怕要请假才行，祝你们好运。” 布林整理好头发，扬长而去。 梅尔文马森以为布林找借口溜出来，是想跟他商量对策，没想到这个家伙这么快和他们划清界限。 “混蛋，叛徒、软骨头，可恶的墨西哥人。” 梅尔文马森对着镜子自言自语的骂道，然后他强行抖擞精神，重新回到办公室。 “布林那家伙临阵逃脱，我仍然支持你。” 梅尔文马森回到座位，附在道奇的耳边说。 道奇此时默不作声，因为他也在思考，的确，他没有考虑到这一点，这颗心脏的窦房结和传导系统已经异位，他仔细回忆当时手术的场景，如果真是这样，好像能够解释通当时的问题。 可是，这个心脏外科中心，一直是美国人的地盘，大家轮番组团捞金，合作愉快，什么时候让这个中国人指手画脚。 道奇心里忿忿不平。 屏幕上的心脏，在线条的加持下，越来越精细，杨平借助图画，讲解如何将心脏切断离开身体，如何打开这颗心脏，然后如何切除肿瘤，如何将心脏进行矫形重构，以最快的速度完成手术后，再将心脏移植回婴儿的身体。 “他以为这手术只是吃一个汉堡包呢，这么容易。” 道奇自言自语。 病例讨论只是集思广益，不可能占用太多时间。 李泽会教授看看时间，是时候结束讨论。 他当场宣布——讨论只是让大家学习，不会改变任何既有的决定，既然是他的病人，那么他拥有百分之百的自主决定权，没人可以干涉他，手术按计划进行。 道奇非常不悦，明显这么快结束讨论，就是针对他，不想让他继续说话。 讨论结束之后，杨平提出：“我和孩子的父亲谈谈。” 手术前，他要做一次深入的谈话。 正好，李泽会想让孩子的父亲签署手术知情同意书。 这个孩子的父亲虽然是哑巴，但是他能够凭借有限的食物和水，带着孩子穿越交战区，穿越沙漠，穿过国境线，他的智商肯定没有问题，不然无法做到这一点。 李泽会和杨平去病房找孩子的父亲，哑巴被两个制服男子刚刚送回来，李泽会向杨平解释：“在边境发现他的时候，他身上有枪，还有几发子弹，他主动上缴枪和子弹，纸条上写着，他是为了看病，枪和子弹是自卫用的，但是警察比较谨慎，还是调查他的背景，从边境那边过来的，身上有枪也不是怪事。” “警察派人守了一段时间，确认没有问题，已经撤销。”李泽会担心杨平有其他想法，补充一句。 几分钟后，在一间会谈室，谈话开始。 这位父亲坐在杨平的对面，目光依然有点呆滞。 李泽会倒一杯水给他，翻译坐在旁边，除了阿拉伯语翻译，还准备了一名哑语翻译。 “伱好，我是来自中国的杨医生，我刚刚仔细研究过你儿子的病情，手术有很大的成功希望，但是风险也很大，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和我们一起冒险，如果成功，他将可以活下来，如果失败，他会永远留在手术台上，如果不手术，他应该存活时间难以超过三个月，他的心脏目前很虚弱。” 这些其实李泽会已经跟孩子父亲讲过。 翻译将杨平的话翻译过去，他呆滞的双眼里，掠过一丝光芒，增添了几分灵动。 孩子父亲要来纸和笔，在纸上写了一些词语与句子。 显然，他有一定的文化，可以书写。 翻译将他写的内容重组一下，告诉杨平：“他说，他知道，请求你们救救他的孩子，他不能没有儿子，他愿意做一切，可以用自己的生命交换儿子的生命。” 写完，男子双手遮住脸，像洗脸一样反复摩擦面部之后，他开始听李泽会讲解手术知情同意上的条款。 杨平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懂，在李泽会读完之后，他没有问，一个字都没有问，拿起笔在翻译的指导下，签下自己的名字。 “你还有什么问题吗？”杨平问。 孩子父亲听完翻译的话，只是摇头。 此后，他再也没有在纸上写什么，只是静静地坐着，眼睛是不是扫过杨平的脸上，饱含感激。 最新。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514章 海上生明月 人性其实是相通的，这位父亲虽然是个哑巴，杨平没有和他有过哪怕一句话的交流。 但是从他的眼神，杨平可以读懂，与其它大多数父亲一样，他深爱着儿子，全世界可以放弃他儿子,他不会。 不然他不会冒着生命危险，穿越沙漠，穿越交战区，甚至他的的妻子为此已经失去生命。 杨平很认同李泽会的那句话。 每个人都有权追求天赋的生命权，医生的存在，就是帮助人们实现这个天赋之权。 “请你务必相信我们,不管结果如何，我们都会全力以赴！” 杨平鼓励孩子的父亲。 男子的眼神再次落在杨平身上，他没有出声，也没有用手势比划，只是看着杨平，用眼神表示感激。 或者他试图记住这个陌生医生的面孔，仅此而已。 术前准备还需要更加完善，马歇尔负责这个任务，手术预定排在第三天，那是中国的大年三十。 灌注师和麻醉医生已经从克利夫兰飞过来，他们这次是义务劳动，不收取任何费用。 为了手术的成功，李泽会调动一切最好的力量。 等待有时候会显得无聊，李泽会在接下来的时间,安排了很多可以放松身心的活动,比如在游艇上吃烤肉喝可乐。 作为世界顶尖的心脏外科医生,他的收入完全可以支撑他奢华的生活。 他在世界各地飞刀手术的价格非常昂贵，除非为了慈善。 游艇上,李泽会请了一个厨师团队负责食材的准备，新鲜的羊肉在烤炉上发出滋滋的声音，飘散出诱人的香味。 没有酒,只有可乐和果汁。 但并不妨碍大家享用美食，除了李泽会，还有几位美国医生和沙特本地医生，那位韩国医生也在其中。 布林没有收到邀请，但是他主动跟李泽会请求，参加这次游艇上的私人聚会。 而道奇与梅尔文马森自然不会受到邀请，李泽会可不想让自己的客人扫兴。 杨平是个肉食者，尤其喜欢吃牛肉和羊肉，所以毫不客气。他认为，在吃的问题上太过谦让，让自己饿肚子，实在是一件愚蠢的事。 夜幕降临，月亮在海上升起，游艇停靠在近海，空气中夹着澹澹的咸味，气氛非常好。 他们一起边吃烤肉，一边讨论手术的细节，生活有时候也可以与工作融为一体，只是代价似乎有点大。 李泽会是五代华裔，他的祖上在清朝的时候为了谋生,作为劳工来到太平洋彼岸的美国，参加了美国很多铁路的修建。 他的祖上虽然是干苦力的，但是特别重视教育，每一代人不惜一切代价为后辈提供最好的教育条件。 到了李泽会父亲这一代，已经靠教育改变了命运。 到了李泽会，已经能够考入斯坦福学医。 几代人的努力，节节攀登，非常不易。 到了李泽会这一代，他们也完全西化，也就是所谓的香蕉人。 是李泽会大学时代主动选修的，他选修不是因为自己的祖上来自中国，而是预见未来中国将飞速发展，会成为世界重要的一极，掌握成为必要。 但是他的学得并不顺利，有好几个音，至今没办法顺利的发出来。 聊完手术的细节，李泽会向杨平介绍沙特的医疗现状。 沙特是封建君主专制国家，不过它十分稳定，主要还是有石油，有钱，老百姓日子过得不错。 有钱就好办事，他们的医疗水平非常好。不仅培养了很多高水平的本国医生，还花重金聘请欧美知名医生坐诊带教。 沙特的医院分公立医院和私立医院。 公立医院，只要有沙特的国民身份，在医院所有费用免费，包括所有检查和治疗，吃饭也是免费，连洗漱用品都是免费的。 而私立医院是盈利的，需要自费或者商业保险才能支付。 隔壁的也门就没这么幸运，天天打仗，打过来打过去，老百姓日子过得苦不堪言。 “杨医生，我第一次看你做手术，深深被震撼，颠覆了我对手术极限的认知。那时，我认为那个手术不可能有人完成，但是你却轻松完成，所以，碰到这个病人，我第一时间想到你，当时我还担心你会拒绝，没想到你爽快地答应，谢谢你，老乡！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thebrightmabovethesea，everyonearawayenjoythesamemoment干杯！”李泽会教授用冰镇可乐和杨平干杯。 杨平无语，这么有意境的唐诗，被李泽会用英语说出来，完全变了味道，他摆摆手：“要是能够等，我也不想这么仓促，但是小家伙不能够等，越往后拖，手术的风险越大。” 好好说话，别突然冒出一句半生不熟的唐诗，杨平心里想。 “老乡！来，吃点椰枣，维生素含量丰富。” 李泽会向杨平介绍过布林，但是刚刚杨平一直和李泽会聊天，布林没插上嘴，现在找个机会跟杨平攀谈，送上几颗椰枣。 这个滥用的老乡称呼，让杨平有点啼笑皆非。 其实这个称呼来自韩国人，他现在也围着烤炉，是李泽会的座上宾。 当时李泽会没有找到合适的中国人做参谋，找到这个韩国人，这个家伙什么都不懂，根本没有去过中国，为了讨好李泽会，他大言不惭说有亲戚在中国东北，经常去中国，自称是个中国通。 李泽会十分相信他，问他怎么称呼杨平合适，这个称呼既可以拉近关系，又可以表示自己这种合作关系。 韩国医生说“老乡！” 想想这几天，自己将被各种肤色，来自不同国度的人称呼为“老乡！” 杨平就浑身不自在。 “做完手术，我们去沙漠里露营，我们需要彻底的放松，我的神经太紧张了，想必大家也这样，兴奋又紧张，阿明！车队准备好了吗？” 李泽会的确现在又兴奋又紧张，他认为杨平也应该这样。 阿明是李泽会的学生，沙特本地医生，他打了个ok的手势，他准备了一个柴油丰田兰德酷路泽的车队，向导、后勤、护卫队都已经安排好。 李泽会不敢玩得太晚，怕耽误杨平的休息。 在晚上十点的时候，游艇靠岸，杨平回酒店休息。 “老兄！听说你现在就在沙特吉达imc医院？” 这是学弟罗伯特的电话。 道奇皱皱眉头，只好说：“是的，这几天都在。” “太好了，击剑，很久没有跟你对决了，我明天就到，这次一定要好好较量一下？” 电话里罗伯特十分兴奋。 天啦！ 道奇恨不得挂断电话，一向自负的他，最害怕的人就是罗伯特，他在罗伯特面前有一种自卑，这种自卑是读书时心里就刻下的。 道奇，来自美国东北部，他常常自认为自己才是最正宗的美国人。加之高智商的他，干什么都厉害，击剑、橄榄球、拳击，简直就从小学到中学都是横扫一切，天之骄子。 即使到四年大学工科的时候，他也是全校最为瞩目的明星，学霸，全能型的帅哥，简直自带光环。 这种经历养成了他傲慢的性格。 可是到了哈佛医学院，遇上了同一级的罗伯特，他不败金身被破了，好像罗伯特天生就是他的对头，来击败他孤傲的的心。 学习成绩始终被罗伯特领先一点。 橄榄球，败给罗伯特的团队，这个团队罗伯特是队长。 拳击，校园赛，冠军赛被罗伯特ko。 击剑，一直被罗伯特压着打。 大学四年，他当了四年的老二。 罗伯特似乎总是精力充沛，战无不胜，道奇最不愿意碰到他，可是却经常碰到他。 毕业后总算不用面对他，因为道奇去了克利夫兰，从事心脏外科；而罗伯特子承父业，去了纽约特种外科医院，从事运动医学专业。 两颗当年哈佛医学院最亮的星，各自在自己的领域大放异彩。 道奇得到消息，最近这个罗伯特就像开了挂一般，在专业领域频频取得优异的成绩。 这又是要压倒道奇的趋势！ 虽然两人的领域各不相干，但是罗伯特总是道奇心里的伤疤，他总想甩开那个家伙，压倒他一次。 道奇与罗伯特，简直就是相爱相杀。 “你在听吗？老兄，准备好呀，我的剑术可是又进步了，你小心点。” 手机里传来罗伯特兴奋的声音。 “别得意得太早，我也在进步，这次一定可以赢你。” 道奇掐断了电话。 罗伯特对沙特很熟悉，曾经有王室成员请他做手术，他曾经开着越野车穿过沙漠，他喜欢那种探险的感觉。 “喂！你干吗挂我的电话，我还没说完呢。” 罗伯特的电话又打来了。 两人虽然是死对头，大学较量了四年，但同时又是好兄弟。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道奇很想狠狠地对着电话骂，但是他又不敢，这小子等下会比他骂得更狠。 “我想说，总得赌点什么吧，让我好好想想，暂时还没想好，见面再聊。” 罗伯特自己挂断电话。 这个骄傲的家伙，道奇恨得牙齿痒痒，想赢，又赢不了，多么痛苦。 最新。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515章 铁三角 杨平在酒店一觉睡到自然醒，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九点多。 李泽会没有打扰他，杨平自己在酒店吃了自助早餐，然后才打电话给李泽会。 李泽会到酒店将杨平接到医院，婴儿的术前复查结果已经出来，各种生化指标非常糟糕。 “可以手术吗？” 李泽会小心翼翼地问。 杨平将检查结果看了三遍，才点头：“明天正常手术。” 如果以常规的眼光来看,婴儿目前的生理状态不适合手术，但是如果不做手术，也无法获得更好的状态，这是一对矛盾的死循环。 解开死循环的唯一方法冒险手术。 杨平亲自给小家再做一次心脏彩超和心导管造影。 然后重复多次的查体，每一次都认真仔细地检查，以动态掌握婴儿的病情变化。 检查完之后,杨平都会对角落里的婴儿父亲微笑，算是打招呼,这个也门人也会对着杨平笑，笑容有点羞涩的难为情。 在医生办公室，杨平再一次将影像图片调出来，仔细地观看，不厌其烦地跟李泽会讲解手术细节，因为他将是一助。 李泽会虽然是世界顶尖心脏外科医生，但是他不是宋子墨，宋子墨是杨平一手调教出来的，每一个细节能够心领神会。 这个手术大概过程是打开胸腔，将心脏与身体的连接切断，从胸腔取出来，完全脱离身体。 然后在无菌台上，对着离体的心脏切除肿瘤，矫正畸形,最后将心脏回植胸腔。 将心脏拿出胸腔之后，心脏的耐受缺血时间是4到6个小时，也就是这一切必须在这个时间之内完成。 万一中途遇上困难，手术卡壳,就像汽车发动机取出来,拆散之后无法复原，后果可想而知。 李泽会也不确定，杨平能否在这个时间完成，难度太大。 这一连串的手术，一步都不能错，也不能慢，即使这样，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这一系列的手术，真的太难了。 李泽会觉得自己已经尽力，杨平是李泽会认为最强的外科医生，如果手术失败，他也无怨无悔—— 奥多雷迪，澳大利亚北岸医院的心脏外科医生，行业内的知名医生。 他是道奇的好朋友，当然，也是沙特这家医院的签约医生，每年来那么十几天时间，就可以拿几十万美金的佣金。 梅尔文马森就是他的御用灌注师,收到梅尔文马森的电话后,他赶上最早一班飞机，飞到沙特，他要跟道奇并肩作战。 当他风尘仆仆地赶到道奇的办公室时，道奇正愁眉苦脸。 “究竟发生了什么？” 奥多雷迪焦急地问道，他从未见过骄傲的道奇这么沮丧。 见到这位老朋友，道奇立刻给奥多雷迪一个拥抱：“你来得太及时了，这里将要变天，中国人想主导这里的一切，如果他们成功，或许以后沙特人不再跟我们续约，而是与中国人签约。” 道奇就是道奇，他拉拢朋友做事，总会给两个理由，一个明面上冠冕堂皇的理由比如维护专业荣誉或秩序，另一个是心照不宣的理由利益。 而且道奇善于将事情的后果夸大，耸人听闻，然后这个严重后果一定与对方利益休戚相关。 梅尔文马森在一旁火上浇油：“我在电话已经说得够详细，你看，这台手术李泽会不仅撇开道奇，还撇开我，撇开我没关系，我只是一个灌注师，但是撇开道奇，无论如何说不过去，那个也门婴儿的手术，要是道奇都没有资格，年轻的中国人有资格吗？” “布林呢，我怎么没看到他”奥多雷迪觉得此时应该布林在场。 “布林那个家伙已经叛变，他说喉咙发炎，谁也不帮，保持中立，事实上，据我所知，他上了李泽会的游艇，跟他们在一起吃羊肉。”梅尔文马森煽动气氛是一把好手。 “你看看吧” 道奇将平板电脑推给奥多雷利：“这个也门婴儿，你非常熟悉的病例，李泽会请来一个中国人主刀，可笑的是，这个医生居然是骨科医生。” “这是中国医生的资料，杨平，连名字也这般土气难听，他是骨科医生，真的是骨科医生，能够查到的论文全部是关于骨科方面的，心脏外科领域没有一篇论文，这样的人，居然可以受到李泽会的邀请主刀这一例罕见的高难度心脏手术，他的教育履历从未显示他有过心脏外科的教育培训经历，哪怕一年也行，如果他来主刀这台手术，你们的地位何在专业的秩序何在这等于告诉沙特人，美国人和澳洲人已经无能为力，这台手术要中国骨科医生出场了” 梅尔文马森将一份厚厚的资料交给奥多雷利，这份资料就是关于杨平的，他花了很长时间搜索整理出来。 奥多雷利皱皱眉头，翻阅这份资料，这个叫杨平的医生，虽然在世界顶尖杂志有几篇文章，分值还非常高，但是那是骨科论文呀。 如果这几篇论文是心脏外科的，一切合情合理，可他是骨科论文，骨科医生做心脏手术，真的是本年度最大笑话。 隔行如隔山，在医疗行业，尤其外科，不同的专业，隔的不是普通的山，而是珠穆朗玛峰。 “荒唐！这是对专业的亵渎，我们必须阻止！” 奥多雷利骂道，这的确是一件糟糕的事情。 即使这事不那么糟糕，他也会这样愤怒，他会全力支持道奇，以维护他们在世界学术界的地位。 居于这种学术顶峰的好处，妙不可言，怎么可能让中国人来分一杯羹。 这种罕见的病例，史无前例的病例，怎么可能让中国人来主刀，不管成功与失败，他们认为中国人只有观摩学习的份，那能轮到他来主刀。 道奇与奥多雷利，他们高高在上，掌控着巨大的资源，他们享受这种高高在上的地位和收益。现在已经不是考虑手术成功失败的问题，而是无论如何，这台手术让年轻的中国人来主刀，就是对他们这些学术链顶端人物的挑战。 “他们在法律和伦理上没有漏洞，因为李泽会愿意替他背书，沙特卫生部颁发了临时手术执照，我们好像找不到反击点。”梅尔文马森无奈地说。 李泽会对自己的病人拥有绝对的自主权，任何人无法干涉，除非他违法或违背伦理。 “没有漏洞，我们就制造一个漏洞，反正不能让他们得逞。”道奇霸道地说。 反正这台手术，他可以做，别人做那就是自不量力。 他做砸了，那是应该的，是朝专业巅峰发起冲锋，是对医学难题的勇敢尝试；如果杨平来做，那就是轻视生命，缺乏对医学的敬畏之心。 “这是赤裸裸的挑战与轻视，我们必须反击！”奥多雷利非常坚决。 简直就是羞辱，无视他们的存在。 随着奥多雷利的到来，一个美国人，两个澳洲人，组成了铁三角，他们要阻止中国人主刀手术。 道奇铁了心要阻止杨平主刀手术，这种粗暴的想法，已经超出学术冲突的范畴，而是将杨平的到来视为对自己的挑战。 在他的逻辑里，这种手术就应该由世界顶尖的道奇来做，一个不知名的中国人想主刀这种手术，不够资格，要探索未知领域，也轮不到杨平。 尤其李泽会这台手术不让他碰，他更加心生恨意。 “我已经写了一封信发给克利夫兰医学中心的学术委员会，他们很快就会做出回应，这个中国医生，没有资格做此类手术，如果他一意孤行，就让他付出代价。” 道奇狠狠地说。 奥多雷利表示这样做非常正确。 至于他们是不是有权来干涉杨平，他们可不在乎。 “先生们，我有个不成熟的想法。”灌注师梅尔文马森神秘一笑。 “请说！”奥多雷利鼓励他，这家伙一向点子多。 “我们何必在术前如此费心劳神把这些工作放到术后，是不是效果更好，一旦手术失败，一个没有资质的骨科医生主刀高难度的心脏手术，然后病人死在手术台上，你不觉得这个话题非常火爆，克利夫兰学术委员会难道坐视不管李泽会可是你们的人他担保举荐的人，难道不要调查教育背景”灌注师说出自己的方案。 道奇与奥多雷利一愣，最狠的原来是这个家伙。 “难道你们觉得那个骨科医生可以完成手术”灌注师不屑地冷笑。 道奇摇头：“怎么可能，我可不相信世界上有魔法存在，没有一万例心脏手术的经验，面对这种病例，脑袋会一片空白，双手会不由自主地颤抖，一万例，这个年轻人做梦去吧。” “做梦也办不到吧哈哈！”灌注师兴奋起来。 “确定要这么做” 奥多雷利不确定地问，这样有点毒辣，已经违背底线。 要是术前阻止，可以认为这是敬畏生命，尊重专业。 可是明知他们会失败，术前不加以提醒，看着他出事，然后术后声讨，实在有点卑鄙。 道奇坚定地说：“当然要这样做！” 此时他羞恼成怒，有点失去理智，这段时间积累的怒火此时完全释放。 就像NBA的巨星，正打得起劲，发挥也正常，突然教练跟你说，你下来，让这小子上，那小子是个从未上场的菜鸟。 道奇将李泽会的行为视为羞辱。 奥多雷利犹豫一下：“好吧，我始终跟你站在一起。” 他觉得事情有点过分，但那又如何，他跟道奇是一条船上的。 最新。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516章 信仰起立 下午，在李泽会的单独办公室，杨平再一次和李泽会教授商量手术方案。 他与团队之间必须反复沟通，不断打磨，让每一个细节清清楚楚。 从美国克利夫兰医学中心飞来的麻醉医师和灌注师也坐在旁边听。 与道奇不同，这两个人没有被偏见蒙住双眼，他来之前, 已经听说道奇向专业委员会汇报李泽会的事情。 专业委员会对医生的干预非常谨慎，尤其像李泽会这样的顶尖医生，他没有前科，没有不良记录，在医生数据库里记录良好，手术的失败率非常低，专业委员会没有理由突然干预他的行为。 即使李泽会出现手术失败，专业委员会也不能干预，他们要调出李泽会的所有手术记录, 如果失败率在同行的平均概率之内，没有超出警戒线，这是被认可的，没人可以保证手术百分之百成功。 只有他的失败率远远超过警戒线，专业委员会才会启动干预程序，向医学会申请调查，这时医学会才会开始调查李泽会。 但是调查不一定就会有不利的结果，医学会的专家会对李泽会的失败病例逐一分析，如果他确实主刀的病例比别人难度高，在朝医学难题发起冲锋，医学会将会界定这是合理的。 只有发现他存在玩忽职守、手术水平不合格、他本人已经存在不适合做外科医生的精神或心理缺陷，这时，李泽会才会被暂停手术权限，进入下一轮的更加深入的调查。 麻醉医师和灌注师出于对李泽会的尊重, 非常认真地听杨平的讲解。 他们发现, 这个骨科医生对麻醉与灌注知识的精通, 根本不在他们之下，提出的很多预见与解决方案令人惊叹。 以经验判断，这个骨科医生肯定拥有大量心脏手术经验，否则根本不可能如此深入。 因为有些东西，只能在实践中获得。 他们不得不相信，这位骨科医生非同一般，不然以李泽会的精明谨慎，怎么可能随意请他主刀手术。 至于李泽会，跟杨平接触越深，他越坚信自己的决定没有错，为了这个也门婴儿，他请到了最正确的人。 此时，道奇、奥多雷利、梅尔文马森，这个铁三角坐在公共的大办公室里，旁边聚集了一批人。 他们采用了梅尔文马森的卑鄙主意，不动声色，让这个中国人主刀手术，然后等着看他的笑话，最后无情的声讨他, 让他后悔自己的行为, 并为之付出代价。 道奇没有完成的手术，他怎么可能完成？ 心脏外科可不是小孩玩积木, 没有长时间的积累，怎么可能拥有合格的手术能力。 夸夸其谈的医生，他们见多了。 三博医院，每年那可怜的心脏手术量，根本无法支撑一个优秀的心脏外科医生。 要能够完成也门婴儿的手术，那绝对是最顶尖的心脏外科医生——还不一定行。 “明天就手术了？” 梅尔文马森担心。 其实他最担心的是一旦道奇在这里失势，奥多雷利也不能幸存，他自己只能灰溜溜的离开。 这样，他丢掉一大笔收入。 谁会嫌钱多呢。 “不，我们会出手。” 道奇在寻找时机，如果术前这么安静，事后再发难，所有人会觉得他是有预谋的，只有术前也弄出声势，术后的声讨也会显得顺理成章。 这样，所有人会认为他是个正直的人，所作所为只是为了正义。 “我们不能等，今天下午，我们就要给那个骨科佬一点颜色看看。” 奥多雷利就像道奇的打手，蠢蠢欲动。 但是道奇犹豫不决，他领教过杨平，在病例讨论会上，不仅没有弄倒杨平，反而被杨平反问得哑口无言。 大家正在商量，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门口进来。 道奇看清楚来人——红鼻子罗伯特，说到就到。 “哈哈，老兄，你脸色好像有点不太好？这是哪个妞弄的？” 罗伯特看到这位好玩的学长，立刻张开双臂，要是没有这位学长，罗伯特当年的大学生活会非常无趣。 “不是说给沙特的王子看病去了？” 两人拥抱一下，互拍背部。 不知道怎么的，道奇见到罗伯特，心里就矮了三分，甚至脸上不由自主的出汗，阴影，这都是学生时代留下的阴影。 他最怕见的人就是这个红鼻子。 罗伯特作为世界着名的运动医学专家，他在这所医院的名气很大，因为沙特的王室经常找他看病。 这些王室成员不会没事换心脏，但是经常会因为马术、高尔夫、帆船等运动，不小心损伤关节，所以经常会找罗伯特看病。 这让罗伯特在上流社会的交际非常广，拥有非常强势的地位。 一下飞机，精力充沛的罗伯特忙完运动医学科那边的事情，自然第一时间来找自己的学长玩玩，来一场击剑比赛，拳击也行。 拥抱之后，罗伯特自己找把椅子坐下。 旁边的医生不时投来羡慕的目光，大家都知道，这个医生是全美医生富豪榜上的常客，他来沙特，与其他大多数医生淘金不一样，他是为了体验生活。 他根本不缺钱，高超的医术与出色的经营才能，让他非常富有。 “听说你被人欺负？究竟是谁，可以欺负当年的哈佛老二。”罗伯特一副老大的派头，似乎要替道奇出头。 “这事你帮不上忙。” 道奇最讨厌别人说他是老二，但是被罗伯特说出来，他一点脾气也没有。 当年在罗伯特面前，他就是老二。 如果罗伯特是心脏外科医生，说不定这个无所不能的家伙真能帮他出气，可惜他是骨科医生。 对，他是骨科医生。 道奇立刻醒悟，懊恼地说：“还是你们骨科医生有能耐，居然跑到沙特来主刀心脏手术。” “刚刚在电梯里听到的传言是真的，说是一位骨科医生，抢了道奇的手术？”罗伯特问道。 道奇算是默认。 “好吧，确实有趣，骨科医生跨界做心脏手术，闻所未闻，我知道怎么回事了，他在哪，为了哈佛的荣誉，看来我必须出场。”罗伯特真的想看看这位欺负他学长的人什么来头，如果是骨科医生，说不定真的可以交锋。 事情确实有点荒唐，哈佛老二的心脏手术被骨科医生抢走，匪夷所思。 道奇仿佛看到一道光，要是这个家伙愿意帮忙，事情绝对一百八十度转弯。 无论他的头脑，还是在这里的地位。 这个家伙可是不败的，无所不能的。 “先不说我的事，荣格还好吗？” 道奇问起当年的同学，荣格也在纽约特种外科医院。 当年他们可是橄榄球校队的主力，代表校队出征全美的大学生橄榄球联赛，一路猛冲，最后夺冠，那是他们少有的合作，更多的时候是竞争。 “他很好，我让他也来沙特，他不干，你知道的，他经历一次飞机事故，虽然有惊无险，但是此后他再也不敢坐飞机。”罗伯特说道。 “那个跨界大佬在哪，让我会会他！”罗伯特信心满满，暂时不想谈其它的。 “我一定狠狠地教训他，让他灰溜溜的滚回老家。”罗伯特语气骄傲。 这时，杨平在李泽会的陪同下，正走进办公室。 罗伯特远远地认出其中的杨平，他揉了揉眼睛，这不是自己的导师——杨博士吗？ 怎么在这，没错，就是！ 罗伯特立刻整理衣服，将t恤领口最上面的扣子扣好，杨平在罗伯特的心里，绝不是简简单单的老师，而是近乎信仰的存在，他看到杨平，心里会不由自主地充满无限崇拜之情。 即使罗伯特玩世不恭，即使罗伯特大杨平十多岁，即使罗伯特是享誉世界的专家，此时，他见到杨平，就像小学生见到教导主任。 “就是他！” 道奇提醒罗伯特。 此时罗伯特已经听不到道奇说话，他立刻起立，动作是那样迅速，是那样标准。 迎面走进来的人，可是自己的信仰，罗伯特恭恭敬敬地用中文打招呼：“杨博士，您好，你怎么在这？” 杨平突然看到一个人毕恭毕敬站在自己面前，定睛一看，也很意外——罗伯特。 世界真是小呀，在美国一别这么久，现在在沙特居然碰见罗伯特，真是奇妙。 “罗伯特？” “是我呀！杨博士，伱这是？” 罗伯特站在杨平面前，始终半鞠躬状态，姿态放得极低。 现在他完全失去那个骄傲美国人的气质，看起来像一个拘束的日本人。 活见鬼！ 这发生了什么？ 道奇简直不敢眼前发生的一幕，那就是罗伯特，那就是一直压着自己的罗伯特？ 骄傲的罗伯特，不可一世的罗伯特，目空一切的罗伯特。 刚刚还气势彪悍，现在——居然一副讨好的样子，毕恭毕敬地站在杨平面前。 这究竟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一幕让道奇完全懵了，大脑一片混乱。 “坐下说话！” 杨平坐下来，李泽会等人也坐下来，罗伯特居然不敢坐，他不确定刚刚自己的话有没有被杨平听到，汗珠从额头上滑到脸上。 他生怕失去这个专业上的导师，要知道，这位导师简直就是无所不能的，想巴结还巴结不来，像荣格一直想跟着杨平学点什么，无论怎么努力，一直没有踏进杨平的圈子半步。 荣格，连飞机都不敢坐的人，几次请求去三博医院跟在杨平身边学习人工关节置换，但是杨平说暂时没时间带教。 而他罗伯特可以与杨平直接对话，直接请教手术。 这是多大的荣耀呀！ 杨平可是世界上最顶尖的存在，别人不知道，他罗伯特最清楚。 罗伯特对这份上帝赐予的幸运非常珍惜，为此，他到处请教学习东方的师生相处之道。 可是刚刚竟然扬言要针对自己的最尊敬的导师，语言极为粗鲁，现在恨不得抽自己一个耳光，找个地缝钻进去。 “杨博士，我站着，站着就行。” 罗伯特一边说话，一遍观察杨平的表情。 他刚刚究竟有没有听到自己的话？ 最新。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518章 凶险的解剖 这段时间，罗伯特为了提高中文的水平，他下了很多苦功，背诵了大量的成语、诗句、好词好句。 但是他只是机械地记住这些词语和应用的场景，完全不能灵活运用。 比如，刚刚罗伯特的本意是用“他乡遇故知”来表达在沙特偶遇杨平的场景。 结果一激动，把一套句子直甩出来。 而“程门立雪”这个成语，罗伯特是想表达自己和杨平的师生关系，他非常尊敬杨平。 罗伯特知道这个词语有这么个意思，也不知道怎么运用，干脆直接生硬地说出来。 对于他在中文上的刻苦，杨平竖起一个大拇指。 这让罗伯特更加高兴，他这段时间背诵这么多成语，就是想让自己说中文带有一丝文采，而不是干巴巴的简单词语组合。 “明天做完手术，我们娓娓而谈，我正好有几个问题要不耻下问。” 杨平的鼓励，让罗伯特对词语的运用更加自信。 一旁的李泽会非常羡慕罗伯特，居然中文说得这么好，最起码不是一个声调说到底，可以区分他能够说出四个声调。 能够把中文说出四个声调的美国人，那真不是一般人。 这哥们是来搞笑的吧，听他说中文，比听说相声都带劲。 杨平见罗伯特越说越起劲，还真像很有文化的样子。 会议就这么自然而然地解散，罗伯特见到杨平，自然没兴趣找道奇比什么击剑。 傍晚的时候，杨平和和李泽会、罗伯特一起吃饭。 这次李泽会也没有请别人作陪，只是他们三个人。 罗伯特这家伙，对沙特比李泽会更熟悉，他听说李泽会要组织车队去沙漠露营野餐，他非常兴奋，他以前经常这么干，而且干过更刺激的事，骑骆驼穿越沙漠。 李泽会为道奇的事情向杨平道歉，其实杨平根本没太在意这些，对道奇这样的人，他懒得去争论一些没意义的事情，他来沙特只是做手术，又不是来跟道奇较劲的，大家什么交集都没有，随便他怎么折腾。 罗伯特对道奇很熟悉，他告诉杨平，道奇这人其实很不错，在专业上的成就也非常高，只是心胸有点狭窄，容不下人。 晚饭后，在李泽会和罗伯特的陪同下，杨平回病看了也门婴儿，他的呼吸更急促，腹部膨隆得厉害，这都是心衰造成的。 这颗幼小的心脏，随时可能不堪重负。 杨平庆幸自己没有等到春节过后再来，这个小家伙恐怕等不到那个时候。 瘦弱的小家伙还是被蓝色的裹巾包着，躺在床上，非常安静。 他的父亲跪在墙角里，闭着眼睛，或许他在祷告，希望神能够多给点运气，让明天的手术顺利。 杨平没有打扰这个也门男人，在护士的协助下，他解开包巾，检查完小孩，将他重新包裹好。 有时候杨平想，这个世界真的很奇妙。 如果自己没有遇上这个小孩，他也许会像前一个“镜面人”那样，悄悄地离开这个世界。 他来到这个世界不过六个月，短短的六个月，他什么都没有留下，一切还未开始，就匆匆离开这个世界。 而现在，如果手术成功，他以后的人生会是怎样？会健康的成长，然后结婚生子吗？ 杨平发现自己想得太多太远，自己的使命很简单——让他当下能够活着。 晚上，杨平没有再去其他地方。 李泽会和罗伯特为了让杨平休息好，早早地就送他回酒店，没有安排什么节目。 在酒店里，杨平跟小苏微信聊聊天，小苏再三叮嘱他多喝水，做完手术早点回家。 明天就是大年三十。 大年三十还在外面做手术，这就是外科医生的常态吧。 小苏告诉杨平，她明天会包很多饺子，等杨平回来吃。 杨平算了算时间，就算做完手术马上赶飞机，也要大年初一才能回中国—— 第二天，杨平精力充沛地来到im医院。 手术按计划进行，护士将婴儿送到手术室门口时，婴儿瘦弱的小手到处乱抓，开始哭闹，他似乎在寻找自己的父亲。 麻醉医生在旁边，准备从头皮的留置针里推进镇静剂，让他进入镇静状态。 这时，婴儿父亲抓住那一双小手。 小家伙像懂事一般，停止了哭闹。 杨平让麻醉医生暂时不要推镇静剂，他要进行术前最后一次心脏的听诊。 “把他的手给我吧！” 杨平说。 婴儿的父亲似乎能够读懂杨平的眼神，他小心翼翼地松开手，然后对着婴儿笑。 杨平接过小家伙的，小家伙没有再哭闹，只是睁开眼睛，盯着杨平看。 这是杨平第二次被瞪。 婴儿父亲拉住杨平的手，没有说话，双眼全是期盼。 杨平拍拍他的手说：“我们会竭尽全力！” 翻译将话传过去。 这位父亲松开手，后退几步，护士将婴儿抱起，放到手术室的平车上，完成交接。 杨平在李泽会和罗伯特的陪同下，换上洗手衣，当他进入手术室的时候。 这个虚弱的小家伙赤条条地躺在手术床上，麻醉医生已经完成气管插管全麻。 心肺机已经陈列在手术室，当婴儿的心脏被取出来后，他的生命要靠这台人工心肺机维持。 灌注师带着助手守候在心肺机旁边，麻醉医生将麻醉药一点一点的输送到婴儿的肺里。 器械护士来自澳大利亚，她曾经给道奇配台前一个“镜面人”的手术。 李泽会亲自消毒铺单，罗伯特作为局外人，坐在手术室角落里旁观。 马歇尔是二助，小伙子有点兴奋，期待参与这台手术已久。 等杨平上台的时候，小家伙的身体已经完全被蓝色的一次性无菌单覆盖，露出胸部和上腹部。 无影灯下，小家伙实在太小太瘦。 完成术前核对，杨平用手里的15号圆刀，小心翼翼地切开皮肤。 为了更加充分的显露，他采用大开大合的胸骨正中切口。 手术刀垂直切开婴儿胸部的皮肤，直达胸骨，薄薄的皮肤因为水肿有点发亮，皮下几乎没有脂肪，刀片直接切到胸骨的表面。 贴着骨膜皮肤朝两边分离，一些清凉的液体渗出，被李泽会手里的吸引器吸走。 刀下的菲薄的组织就像泡在水里，这说明心衰已经非常严重。 下一步，需要从中间打开胸骨，将整个胸部劈成两边。 手术器械都是专门用于小儿手术的，微型胸骨锯非常不错，在胸骨中线画出一条笔直的线。 随着莎莎的声音，骨髓颗粒形成的雾气升腾起来，防护眼镜让雾气无法接触到双眼。 胸骨被撑开，锯子不多不少，刚好将胸骨切透，而不多余一个毫米。 胸骨被撑开，整个胸腔被暴露。 粉红的肺因为水肿变得异常膨胀，它们已经紧贴胸骨的内壁，刚刚电锯如果多深入一个毫米，就会伤及肺。 吸引器深入到胸腔，大量的液体被吸走。 膈肌已经上抬，挤压胸腔的脏器，杨平用尖刀在腹部刺出一个小口，用吸引器吸走腹腔的积液，膈肌慢慢地下降，回到本来的位置。 这样，胸腔的空间显得要大一点，肺、纵膈及心脏不会显得拥挤。 那颗脆弱的小心脏躺在右边的胸腔，有节奏地搏动，他是温热的，一直坚持着，坚持到能够上手术台。 这一颗右位颠倒的心脏。 心包以及大血管和周围已经形成大量粘连，让本来存在的间隙不复存在，一切变得模糊、深不可测。 或许是炎症反应，或许是发育不良，或许是其它的原因，粘连摆在眼前。 右位颠倒的心脏，畸形的心脏，大量的粘连，让手术变得无比凶险。 李泽会抬起头，看到的是杨平自信的目光。 看到眼前这一幕，李泽会背后已经渗汗，但杨平十分从容。 “我要对心脏和大血管进行分离，然后切断大血管，将心脏取出来，你们准备好了吗？” 杨平提醒助手和麻醉医生。 接下来，他要在这凶险的解剖环境下继续操作—— 这台罕见的手术吸引了大量医生，心脏外科中心的医生几乎全部聚集在会议室，通过视频观看手术。 手术室的无影灯上装有摄像头，可以直接对着手术区域进行拍摄。 他真的要把心脏取出来，要在离体的情况下切除肿瘤，矫正畸形？ 现在视野中的心脏与大血管到处是粘连，比起之前的手术，难度更大。 道奇盯着屏幕，咽了咽口水，如果主刀是他，现在只能硬着头皮往下继续。 作为世界顶尖的心脏外科医生，其实他对这台手术本身还是非常有兴趣，只不过傲慢与偏见左右了他的大脑。 “老兄，这个家伙真要那么干？” 奥多雷利也看出一些东西。 道奇点点头：“他似乎是这样的节奏！” “里面充满粘连？畸形加粘连，我从未见过如此凶险的解剖。” 奥多雷利心惊肉跳。 “如同趟过黑夜中的雷区。” 道奇喃喃地说，如果上一台手术是这样，他恐怕无法安全地接触到肿瘤。 最新。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520章 请打开你的脑洞 想象力是解决难题的强大武器。 杨平富有丰富的想象力，系统加持之后，他可以肆无忌惮地将想象力付诸实现，即使失败，也无关紧要。 如果对失败有足够的承受力，或者试错几乎无成本，那么成功将变得容易很多。 这就是有些人为什么创业一次失败,永无翻身机会。 而有些人通过无数次创业失败，最后依然可以获得成功。 创业者的家底决定了承受力，哪些屡败屡战的成功者，一定是家底雄厚，否则根本折腾不起。 肿瘤在镜下一点一点地分离，全新的镜下解剖,让李泽会一时难以适应，他有点分不清楚手术已经做到哪个部位,他只是稳稳地扶住镜头。 马歇尔双手抱住心脏，这种动作不费力，但是一动不动，也非常辛苦。 一个来自菲律宾的巡回护士，给了马歇尔一条高凳子，他坐在凳子上，让手腕和前臂能够获得手术台的支撑，这样轻松很多。 器械从主动脉断口镜头的旁边进入。 一根进水管也紧贴着镜头深入心房心室，生理盐水灌注其中，将心脏保持一种扩张的状态，这样操作空间才最大。 而出水管从上腔静脉的断口插入，从进水管到出水管，生理盐水形成一个流动的通路，保持镜下的术野的清晰。 肿瘤完全分离，但是因为太大，根本无法从主动脉口拿出来。 杨平用在镜下将它分成四块，然后一块一块的取出来，放在器械护士递来的弯盘里。 肿瘤边界清楚,表面光滑,质地较硬，大小犹如一颗小鸟蛋，依据经验判断，应该是良性肿瘤。 为了确认肿瘤的完整性，器械护士尝试将四块拼合，形成一个完整的整体，这位器械护士，或许是少女萌发，完成确认的任务后，她将肿瘤摆成花瓣状。 杨平检查左心室，确认肿瘤完整切除，没有残留，才放心进行下一步。 杨平成功地用内镜将肿瘤取出！ 没有破坏心肌！ 看到这一幕，道奇不知道说什么，手术太奇妙，与他设想的方案完全不一样。 接下来四联畸形的矫正，肺动脉狭窄与室间隔缺损,杨平也打算在镜下完成，右心室肥厚,因为肺动脉狭窄解除后,日后它可以自行矫正。 主动脉骑跨，取出心脏时，已经切断主动脉，等下进行移植的时候，将主动脉骑跨的位置修正即可。 一台复杂的手术，在杨平手里被化繁为简。 离体的心脏可以摆出各种姿势，以迎合手术的需要，这是离体心脏的最大优势。 为什么有时候某些心脏内的肿瘤，其他办法都无法彻底切除，只有离体后才能成功切除。 就是因为离体心脏上下前后左右可以随意调整，让显露变得随心所欲。 即使为了切除心脏内复杂肿瘤，将心脏取出来，也只有少数顶尖心脏外科医生敢这么做。 将心脏离体来矫正畸形，没见过谁敢这么做的。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道奇无论如何想象不到今天手术的过程，今天的手术让他脑洞大开。 “你见过这种手术方式吗？” 奥多雷利问道。 道奇摇头：“没有见过，连听说都没有。” “他居然成功了？道奇，确认我们没有看错，感觉不真实呀。” 奥多雷利狠狠地掐了一下道奇的胳膊，这是从梅尔文马森那学来的招术。 “哎哟，你疯了吗？”道奇被突如其来的疼痛弄的叫起来。 然后全场的医生立刻看过来。 奥多雷利镇定地说：“我就是想确认一下，我们是不是疯了，看来还没有，你看，你会痛，旁边的人会有异样的目光，说明一切都正常。” “梅尔文马森！” 奥多雷利发现这个家伙从头至尾一句话都没说。 梅尔文马森此时向死狗一样，盯着屏幕，一动不动，身旁的矿泉水盖子没拧紧，倒在座位上，水从椅子上流下，掉在地上，他全然不知。 他此时在心里模拟，如果自己是台上的灌注师，如何来配合这台神奇的手术。 “梅尔文马森？” 奥多雷利看到地上的水，皱皱眉头，这家伙不会吓尿了吧？没这么夸张吧？ “梅尔文马森？” 奥多雷利又捏了梅尔文马森的胳膊。 梅尔文马森打个寒颤，立刻醒悟。 “你尿尿了？” 奥多雷利的声音很大。 安静地的会议室全都听到这句话，附近的人目光已经留意椅子下水。 梅尔文马森十分尴尬，他立刻意识到矿泉水倒了，于是拿起瓶子，将剩下的一点水当众喝掉：“你看，是矿泉水漏了，我什么都没干，一切正常。” 他站起来想怀疑的大家解释。 可是不知怎么的，他的裤子上湿漉漉的，很可能这瓶矿泉水先倒在凳子上，然后滚落到地上。 “你的裤子？” 梅尔文马森摸了一把，心里骂道，狗屎，怎么也说不清了—— 肺动脉狭窄部位被解除，变得无比通畅，室间隔缺损被修补，血液再也不会互相串门，导致动脉血和静脉血混合。 杨平对整个心脏的四个腔室做一次完整地检查，然后拔出器械。 “我要将这颗心脏移植回去！” 因为，一旦移植回去，一切将无法修改，所以杨平的检查非常仔细。 最后一步，其实是一台心脏移植手术，不同的是，平时的心脏移植手术，移植的是别人捐献的心脏，而这个婴儿现在移植的是自己的心脏。 移植自己的心脏不存在排异反应，所以只要在安全时间内移植回去，心脏能够恢复活力。 杨平对主动脉骑跨的位置做了纠正，然后依次吻合主动脉、肺动脉、上腔静脉、肺静脉。 心脏回到它原来的位置，安静地躺着。 心肺机撤除，血液重新充填心脏。 大家凝神聚气，等待这颗心脏复活。 上一次手术，道奇只是切除了肿瘤，可心脏却再也没有复活。 这一次动作这么大，它还能不能复活？ 大家心里都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大约三十秒钟，静止的心脏恢复跳动。 手术成功了！ 李泽会的心潮彭拜，他对这个病例倾注了大量心血，然后冒着与师兄翻脸的风险，将杨平请来沙特。 手术现在真的成功了！ 马歇尔估计这辈子不会忘记这一刻，这颗奇怪的心脏，现在就在他眼皮子低下复跳。 这台手术，他也是其中的一份子—— 道奇心情久久不能平静，没有看到危机四伏，也没有看到无法收拾的局面。 手术以一种奇特的方式完成。 道奇最后一丝自尊被击碎，技术的差距不是一点点，完全两个层次。 怎么也想不到杨平的手术这么熟练，而且使用内镜在离体的心脏上做手术。 恐怕是世界第一例！ 而这种大胆的尝试，或许会成为心脏外科的学术引领，以后心脏外科围绕这种技术，会揭开新的篇章。 以后如果有配套的器械，很多手术可以进入心脏的腔室里面做。 道奇想了很多很多，他发现自己看完手术，脑洞被打开，心里十分激动。 “有何感觉？” 道奇问奥多雷利。 澳洲人想了想说：“好像每一步的画外音都在说——请打开你的脑洞。” 道奇表示有同感，甚至捶了捶自己的脑袋，觉得捶松一点，可能会提高理解能力。 “我们怎么从未听说过这个中国医生？也没有见过他发表心脏外科方面的论文？” 奥多雷利心服口服，他看到的是一个将引领学科发展趋势的人物。 道奇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手术水平，为什么没有任何名气。 “可能因为他的主专业是骨科吧，或者因为他不太喜欢写论文。” 道奇推测。 一个医生在小范围传播靠口碑，在大范围传播一定要靠论文。 “可是李泽会怎么认识他？” 这是问题的焦点。 李泽会怎么会认识这样的医生，从什么途径？ 道奇感到某种威胁，因为李泽会可以接触的顶尖人物，他却毫不知情—— 罗伯特很轻松，他对心脏手术没有任何兴趣，坐在角落里休息，无聊时居然背起成语来。 当听说手术做完的时候，他第一时间站起来，准备替杨平解开手术衣。 有他罗伯特在，这活谁也不能抢。 看着周围一圈的器械台，器械护士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这位医生手术太快，她根本跟不上节奏，总是让主刀等待器械，有好几次需要主刀指点，才能找到正确的器械。 对一个器械护士来说，这种事会产生很大的压力，会非常羞愧。 李泽会将刚刚杨平用过的器械，一把一把拣出来，每一把试一下，他以后要研究这台手术的视频，然后这些器械也研究一遍，刚刚有些步骤没太看懂。 整个手术的过程，他全部已经记在心里。 只是有几个步骤没太理解，技术细节没弄明白，过后他要研究一番，向杨平好好请教。 李泽会知道当今德国夏里特医院的诺尔曼冯，这位涉足多个专业的外科医生，同时在神经外科、心脏外科、肿瘤外科、肝胆外科，做出杰出的成绩。 现在杨平是他认识的第二个能够跨专业的外科医生。 能够跨专业的外科医生，天赋一定非常高，绝非努力就可以做到。 与这样的人在一起，可以开阔自己的眼界，打开自己的思路。 杨平做完手术，准备脱洗手衣，李泽会立刻脱下外层手套，帮忙去脱手术衣。 高大的罗伯特用厚实的身躯挡开李泽会，骄傲的眼神瞪着李泽会——想抢自己的活，门都没有！ 最新。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521章 饺子 李泽会被罗伯特瞪得立刻让开，罗伯特熟练地协助杨平脱下手术衣。 然后，这位运动医学教授不知道在哪学会了推拿按摩，他跟在杨平后面，双手开始给杨平的肩部做按摩。 杨平坐下来，他便站在杨平身后，又是捏肩,又是捶背，还像模像样地将杨平的胳膊拉开甩一甩。 李泽会、马歇尔和护士看呆了，这是美国纽约特种外科医院的罗伯特吗？怎么看都像杨平的跟班小医生。 从美国来的麻醉医生和灌注师并不认识罗伯特，也被这一幕惊呆。 “可以了，手法还行！” 杨平活动活动脖子和肩关节，确实效果不错。 “还有点穴！” 罗伯特表示按摩还没有结束。 点穴,点穴,罗伯特口里念念有词，但是迟迟不能下手,仿佛忘记了什么。 “有尺子吗”他向巡回护士问道。 手术室里经常需要对切口进行定位，尺子是常备工具，巡回护士一愣，给他找来一把钢尺。 麻醉医生正在给婴儿复苏，器械护士开始收拾器械。 巡回护士停下手里的活，看看罗伯特究竟要干什么，李泽会和马歇尔也一头雾水。 杨平自己也弄不明白罗伯特搞什么名堂。 罗伯特在杨平的背后用尺子开始做测量，仿佛在定位一个点，找到那个点后，他用手指轻点一下，确定位置后,才用手指用力戳去。 卧槽！杨平差点痛得跳起来。 特么这是点穴大力金刚指吧。 “够了，够了！” 杨平立刻摆摆手,然后做暂停的动作，罗伯特举着手指：“还没点完呢” 但是杨平已经说暂停，罗伯特不敢再动手。 监护仪上显示，婴儿心脏跳动的节律保持正常。 马歇尔看完罗伯特的点穴表演,也举起手指，自己在自己背后轻点一下。 李泽会明白这是点穴，他告诉马歇尔：“这是很中国式的放松方法，我在唐人街见过。” 马歇尔似懂非懂。 他在琢磨，难道要获得这位中国医生的友谊，要学会这种按摩点穴　　麻醉医生让婴儿恢复自主呼吸，然后吸走呼吸道的分泌物，拔出气管插管。 小家伙吸痰拔管时可能受到刺激，他四肢一阵乱动，他完全不知道，此时他的命运已经被彻底地改变。 观察半小时，婴儿一切正常。 大家去更衣室换衣服，当婴儿从手术室推出来时，等候的父亲激动万分，他跑上来，双手抱着自己的后脑，看着自己儿子，他还活着。 当听到手术很成功时，这位父亲激动得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双眼闪烁着泪花，双手想去抚摸,但是又不敢。 翻译告诉他，后续要转入重症监护室，稳定之后才能回到普通病房。 去重症监护室的路上，这位父亲一直扶着栏杆，看着婴儿，几次想去摸孩子的脸，但是又缩回手。 李泽会从克利夫兰医学中心调来一位医生，专门负责婴儿的术后监护，这位医生擅长小儿心脏手术术后的监护。 这样杨平更加放心，只要不出现意外，小家伙可以平稳度过术后危险期，何况还有李泽会在。 此时，他只想最快速度返回中国，可是沙特到到中国的航班不多，要第二天才有，所以订的机票也是第二天的。 杨平看了看时间，才十一点多，对应中国的时间，是早上六点多，他跟李泽会打个招呼，在重症监护室一个会谈室里开始拿手机发微信打电话。 此时，小苏应该在健身。 家里设置了健身房，有跑步机，小苏有健身的习惯，早上起来，会花一个小时健身，如果有时间开展副业，小苏做一名女性白领的健身教练不错。 网球，游泳、健身，都是小苏喜爱的运动。 跑步是两人的共同爱好，杨平从中学到大学，到现在一直坚持跑步，每天还也坚持做引体向上、俯卧撑、仰卧起坐，单腿起立等徒手健身运动。 微信发过去，小苏立刻做出回应。 小苏在双沙岛的家，杨平想起来，今天是大年三十，团聚的日子，自己还远在海外的沙特。 说好的去她家过年，现在还在外面做手术，好在小苏全家是医生，都能够理解。 跟小苏视频通话十几分钟。 杨平又拨通自己爸爸妈妈的视频电话，接到儿子的电话，两老高兴得不行，抢着说话，当然每次都是老爸让着老妈。 以前最担心的是杨平找女朋友，现在不担心这事，老妈又开始催婚催生。 现在杨平经济条件变好，几次要打钱回去，两老拒绝，他们说建房子是欠点钱，但那是他们的事情，他们欠的钱他们去还清，不能让后代来还，一代人做一代人的事。 过年前，小苏将从日本带回来的礼物，采购一些南方特色手信，再挑了几套好衣服，一起装箱寄回去。 杨平老爸老妈那是高兴得合不拢嘴，老妈穿上新衣服，村里人一问，便自豪地回答：这是儿媳买的，相亲们便投来羡慕的目光。 打完爸妈的电话，又打给姐姐，自己在外工作，一年难得见爸妈一次，照顾父母的任务落到姐姐身上。 姐姐和姐夫都是乡村教师，前几年姐夫辞职做生意，不知道情况怎么样。 反正每次问他们，都说很好很好。 过年的日子，问候一圈后，杨平坐下来休息。 李泽会那边的交接也差不多了，该是吃中饭的时候。 罗伯特比李泽会更懂杨平。 既然午餐李泽会安排好，刚刚做完手术，也需要休息，罗伯特接受李泽会的安排，在医院附近吃。 但是晚上，罗伯特表示必须由他来安排。 他找了一家中餐馆叫做吉鑫园，吉达有名的中餐馆，晚餐就在那。 饺子，正宗的中国饺子！ 桌子要园形的，桌布红色的，最好门口挂中国结或者鞭炮模型。 酒要茅台！ 罗伯特反复强调，反复跟餐馆确认这些，才放心。 大年三十，没有饺子，敢请杨博士吃饭，这玩笑开到红海去了。 罗伯特对李泽会非常不满，李泽会虽然西化，对中国文化也懂一些，但是还是疏漏此事。 好在罗伯特出马，着事情才算圆满解决。 将婴儿在重症监护室安置好，大家一起去吃饭。 吃完中饭，杨平在酒店休息，他又打了一轮电话。 最新。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522章 大人物 下午，杨平休息几个小时，窝在酒店跟家里人聊聊天。 爸妈做了很多土味年货，很多都是杨平小时候喜欢吃的。 他们拍视频拍照片发给杨平看，准备快递几大包给杨平。 姐姐和姐夫带着小外甥，在家里陪爸妈一起过年，自己在外面，有他们作陪，杨平心里也踏实些。 电话里还可以听到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杨平和小苏视频聊天，然后借着小苏的手机，杨平与小苏爷爷奶奶、苏教授、苏太太、苏南晨通话，向他们说明这边的情况。 小苏一家人非常理解，苏教授让杨平千万不要担心家里，叮嘱他“专心手术，特别注意术后管理，千万不能大意。” “艺高人胆大，但是绝对不能麻痹大意。” “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 虽然杨平和小苏还没有结婚，但是那是迟早的事，以前两人搞地下活动，苏教授也只能装聋卖哑。 现在小苏已经带杨平来家里见父母，正式公开确定关系。 苏教授可以堂堂正正像对待儿子一样关心杨平。 小苏告诉杨平，他中午要去和科室的人一起聚餐，晚上在回来陪爸妈吃饭。 杨平还打了电话给韩主任，老头子也在家准备团年饭，手机里可以听到京剧的调子。 宋子墨这帮兄弟，杨平还没有开始打电话，他们抢先打过来。 他们准备中午聚餐，一起吃团年饭，晚上再各回各家。 大家聚在一起，一个一个视频向杨平问好，你一言，我一语，非常热闹。 “手术怎么样？” “这这这还问个毛线，当当当” “当当当，你特么能不能说利索点，不是天天面壁演讲？怎么不见效果，我儿子女儿正是胎教期，你到那边去说，别被他们听到，学了坏样就麻烦了。” “老徐这是激动，老徐很快就有女朋友了，我介绍的，他俩见了一面，女孩对他特满意。” “不要挤我，让我梁帅说几句，兄弟，帮留意一下，沙特有什么特色烟。” “行了，让教授休息休息，等你回来，我们再聚一次。” 这帮家伙，杨平挂掉视频电话，在群里发了个大红包，这徐结巴居然抢到梁胖子前面，要脱单了，这有点意外。 很多护士长给梁胖子介绍女朋友，他一个也看不上，然后传闻在追一个空姐。 徐结巴不修边幅，说话又结巴，根本一点脱单的苗头都没有，小五给他介绍的女孩子还挺中意他。 下午六点，罗伯特和李泽会来接杨平去吃饭。 这次是罗伯特做局，这家伙搞事的能力，李泽会远远比不上。 罗伯特挑了吉达最好的中餐厅吉鑫园，而且订了最大最豪华的包间。 本来大年三十订包间根本不可能，包间一个月前早就预定出去。 在吉达，中资企业都要吃大饭。 可是罗伯特的交际能力不是一般强，硬是让吉鑫园把最大最豪华的包间腾出来。 他是谁？ 他是罗伯特，沙特王储的朋友，私人医生。 由他在沙特，怎么可能让杨平低调简朴地过大年三十，不符合罗伯特的风格。 这个包间可是吉达市长预定的，据说是王储的好朋友来用餐。 在人家地头上开餐馆，这个面子必须给。 而且这也是对餐馆最好的宣传，当年卡梅伦在成都的香天下吃火锅，香天下的生意节节高升。 现在这个大人物不知道是谁，王储的朋友，市长亲自订包间，那相比也是风云人物。 对方说了，要让这位客人过上一个中国味十足的年三十。 轿车徐徐驶来，大人物终于驾临。 老板和老板娘亲自在门口迎接，胖乎乎的老板穿着红色唐装，老板娘穿着红色旗袍，非常喜庆。 轿车停下，车门打开，先下来的是罗伯特，罗伯特居然也穿着一身大红的唐装。 他打开车门，杨平才下车。 在老板夫妇的引导下，来到楼上的包间，路过大厅的时候，大厅里全是中国面孔，十分热闹。 杨平一问，原来是沙特的一家中资企业吃团年饭。 听着熟悉的声音，看着熟悉的布置，杨平心里特高兴。 餐厅的装修非常中国风，到处可见中国元素，如汉字，灯笼，油纸伞、瓷器，以及红木色的桌椅，让人仿佛回到了国内。 “请！” 门口两位漂亮的服务员，纯正的中文：欢迎光临！ 门口挂着灯笼，里面圆形的桌子，上面铺着中国红的桌布。 “今天吃火锅和饺子，看春节联欢晚会。” 老板娘介绍，一切安排妥当。 大家围着桌子坐下来，杨平被拥护坐上首座，正对门的位置。 桌子周围摆满了筷子，一人两双，其中一双是公筷。 因为沙特禁酒，所以大家不能喝酒，用中国的苹果醋做饮料，杨平其实也不喜欢喝酒。 今晚没手术，又是中国的大大，杨平从中国赶来沙特做手术，手术获得成功，大家准备用苹果醋开怀畅饮。 鸳鸯锅底端上来、各种食材也摆出来。 一桌人，杨平、罗伯特、李泽会、马歇尔、韩国医生，还有几个沙特医生，等会市长还会来客串一下。 道奇代表铁三角已经打了三遍电话，想加入这个团年饭，被罗伯特和李泽会拒绝，傲慢与偏见必须受到惩罚，很西式的思维。 罗伯特一身唐装，不知什么时候手里多了一把折扇，端坐在杨平身边。 外面的团年饭，一些代表开始致辞“爆竹声中一岁除”。 老板在大厅挂了一个大电视，大家还要看春晚，要凌晨一点才开始的春晚。 “老板，这里还可以看春晚了吗？” 杨平抑制不住欣喜。 罗伯特早就安排好：“我们这台电视也可以看春晚，而且我们陪着你看。” 罗伯特现在对中国文化产生浓厚的兴趣，就说吃的，美国一天总是鸡腿汉堡，中国天天换花样，一年不带重复的，几大菜系各有特色。 火锅热气腾腾，服务将食材放入。 准备开餐，罗伯特摇头晃脑：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我们为杨博士干杯！” 罗伯特将一首诗背出来，语惊四座。 在坐的，除了杨平，就罗伯特最懂中国文化，没办法，谁叫人家能背诗呢。 老板安排了两名能干的服务员，专门为这桌服务。 大家正吃火锅，杨平的手机响了，他一看，是韩主任的。 “杨博士” “韩博导，什么事呀。” “没事，明天回来是吧。” “明天回来。” “计划明天回来？” “明天的机票。” “紧急任务，夏院长刚抽了三根烟才让我打这个电话，在也门一个南都籍的中国安保公司的员工受伤，请求国内的医疗支援，现在距离最近的就是你。” “什么情况？” “爆炸伤，只能麻烦你！” “我怎么过去？” “那边局势不稳，我打电话给你不是叫你过去，而是让那边用直升机送病人过来，怎么样？” “行！” “等下会有人联系你，注意手机别关机。” 看到杨平的脸色有变。 罗伯特问道：“怎么，吃到花椒？” 他知道杨平不喜欢吃花椒，特意交代不要放这东西。 “也门一个中国安保公司的员工受伤，爆炸伤，需要我的医疗支援。” 杨平将手机摆在桌子上，铃声震动全部调好，等待电话。 “一起去？” 李泽会听懂点什么：“去也门，我很熟，一起去，我在那边红十字会医院去过很多次。” “我等电话，还不知道情况，先吃火锅，吃饱再说。” 杨平知道此时着急没有什么用，现在就是等电话，抓紧时间吃饱，吃饱喝足才有精力干活。 当医生的习惯了，说实话，现在还好点，以前他大年三十基本没休息过。 天才一秒：m.duoben8 第524章 逆行 杨平回到吉达国际医疗中心（imc）的创伤急救中心，罗伯特和李泽会一直跟在杨平身边。 或许这家医院也接到了通知，他们行政部已经有人开始联系杨平。 这位负责联系杨平的工作人员找到杨平表示：“吉达imc竭尽所能配合急救行动。” 杨平盘点一下这边的设备和技术力量，完全可以配合自己手术。 而且，imc医院有一架直升机待命，随时准备去机场接人。 半个小时后，杨平的电话又响起, 还是邱志强。 “我是华安金盾的邱志强，让我们公司的医生跟您讲。” 电话里换了一个声音，十分疲劳的声音：“杨教授，伤员无法搬动，刚刚一搬动，血氧就下降到80以下，根本没办法转运，别说上飞机, 现在去机场都无法保证生命体征平稳, 而且我们转运的飞机是普通飞机，最近的医疗飞机在阿曼，根本来不及，杨教授，您不要等我们了，我们只能利用现有的医疗资源就地急救，这边的医疗条件很差，您看能否远程给我们一些指导，非常感激杨教授。” 电话里的语气有一丝无奈。 杨平一直在担心这个伤员，那些影像图片陆陆续续传过来，杨平重新对每一张影像图片阅读一遍，发现很多文字报告没有的信息。 比如心脏的右下缘，心影内有一枚约1.5×1.0cm类三角形金属密影，这个金属影与纵膈的金属影重叠, 很容易造成误判, 杨平可以断定，这枚金属影已经插入心脏，但尚未穿透心肌。 此时, 伤员非常危险，一旦心脏破裂，立刻死亡。 除去其它的损伤，单单这个损伤就是一颗定时炸弹。 转运非常危险，甚至不可能。 “那我过来亚丁，你们可以安排这边的飞机送我过去吗？或者我自己找飞机过来。” 杨平相信，这这背后的协调力量一定可以调动飞机送自己过去。 刚刚从来回的几次电话，杨平就已经知道事情大概轮廓。 “不行！这边现在非常复杂，机场随时被袭击，领空随时可能关闭。” 邱志强果断地拒绝，没有商量的余地。 依照目前的局势，一旦战事升级，撤侨都有可能，怎么可能让杨平逆行来这么危险的地方。 “邱经理，我告诉你，如果你能够在八个小时以内将我送到伤员的医院，很可能我可以将他救过来，以当地目前的医疗技术条件, 根本不可能救活他，听我说，现在领空没有关闭，机场也是完好的，尽早将我送过去，快点，耽误一分钟可能耽误一条命。” “我知道你们有这个能力，如果想救他，唯一的办法就是将我送过去！” “请转达我的请求！” 杨平非常诚恳坚决。 当他等待的时间，一直在研究病情。 这个伤员军人出身，身体素质非常好，器官代偿能力强，只要心脏不破裂，还能撑八个小时没问题，他就在附近邻国，怎么可能让他白白等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大约十五分钟。 杨平接到了夏院长的电话：“小杨，你要清楚那边的局势。” “我拥有丰富的创伤外科手术经验，而且我距离他只有一千公里，要是有飞机，一个多小时就能到” “我明白了，你等等！” 简短的对话，夏院长挂断了电话，作为院长，他明白这个小伙子，让他知道有一条生命在等着他去救，而又不让他前往，他心里会多么难受。 十分钟后。 夏院长的电话：“小杨，你去酒店房间等，有人会来接你，保持手机开通自己注意安全，完成任务尽快回家，我们等你。” 夏院长没有多余的话，他太熟悉杨平，不需要讲大道理，不需要做什么思想工作，只需要直来直去，节约时间。 这种聪明人，讲多了浪费时间。 这位院长从未这样担心自己医院的医生，他放下手机，手有点哆嗦。 五分钟后。 杨平接到韩主任的电话：“小子，抓紧时间吃饱，手机保持有电，自己放机灵点，去了呆在医院别乱跑，一切行动听邱经理他们的安排，还有还有！早点回来。”韩主任声音有点异样。 刚刚挂断，韩主任的电话又打来。 “去了记得穿件防弹衣！” 这老头什么时候婆婆妈妈的。 来来回回几个电话，看似简单，背后蕴含着巨大的调动能力。 大年三十，三博医院的行政办公室。 夏院长的手一直在哆嗦，不知道胸口堵，还是胃痛，反正心尖的位置一直闷痛。 韩主任的手指一直轻轻敲打自己的大腿，拍子有点乱。 “年轻人，要磨炼磨炼。”许久，韩主任挤出这句话。 夏院长嗯一声：“跟老苏说一声吧。” “他肯定早知道了，上头搜索各大医院，有没有创伤外科医生在也门附近出差的，老苏能不知道吗，小杨就在沙特，这大过年的，能有几个在外面跑。”韩主任说。 “你说事情怎么这么巧，又这么急呢？”夏院长真是着急。 韩主任叹气说：“放心吧，没事的，别自己吓自己，就算打仗，医院是安全的，我们中国人是安全的。”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是炮弹不长眼睛呀，我心里咯噔。”夏院长模杯子。 韩主任抓住杯子不放：“我的，我的杯子，你的在那。” “哦！” 夏院长发现拿错杯子。 “老夏，你说那地方万一真打起来，医院是安全的吧，咱中国人是安全的吧？”韩主任又问道。 夏院长又肯定：“肯定安全，放心！” 杨平挂断电话，深吸一口气，怎么来接的人还没来。 他去酒店收拾好行李，给手机充电，这时候，通讯工具非常重要。 “我要去一趟也门，就今晚！” 杨平跟身边的罗伯特和李泽会说。 “我跟你一起去！”罗伯特非常干脆。 “不行，你们不能去。”杨平拒绝，不仅是危险，还有程序的问题。 罗伯特看杨平非常坚决，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只好作罢，他也明白，里面存在程序的问题。 这样紧急坐专机去也门，肯定走绿色通道，杨平可以，他不能。 “自己注意安全，那边的红十字医院我很熟悉，如果有需要，随时联系我。”李泽会很冷静。 杨平交代李泽会看好术后的婴儿，让罗伯特不要担心，以后有空再聚。 对于婴儿的术后注意事项，杨平不放心，用一种纸条写下来交给李泽会，叮嘱李泽会，万一婴儿发生意外情况，随时联系他。 交代好事情，杨平开始躺沙发上睡觉，将手机放在旁边充电。 果然，有个陌生电话打进来，确定杨平的身份和位置后，这人表示马上派车来接杨平。 这样，去也门的事算是确定。 杨平想了想，这事要不要告诉小苏，还是不告诉她吧，免得担心，反正做完手术很快就回去。 于是他发了一条微信：“抱歉，亲爱的，我要推迟回去，这边还有一台手术需要我帮忙。” “明天的飞机要取消？” “嗯，这边还有一台手术需要我帮忙。” “别担心，我会向家人解释，注意身体，早点回来，确定回程尽早告诉我。” “对不起呀，答应陪你和家人过年。” “什么话呢，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你是医生，我很习惯的，放心。” “我一定早点回来。” “保重！” 几分后，杨平收到苏教授的微信：“小杨，你的事情我已知晓，切记注意安全，小璇和其他人暂时不知道，我会处理好，勿挂念家里，快去快回，尽量不要走出医院的范围，一切听从使馆工作人员的安排。” 因为苏教授也接到了通知，盘点自己医院是否有创伤外科专家在靠近也门的区域。 而杨平恰恰在沙特，距离也门最近的国家。 杨平又拥有丰富的创伤急救手术经验，他很可能被上级临时调动去参加急救手术。 苏教授利用自己的关系打听一下，果然，杨平接到通知。 他为自己的女婿自豪，同时又不免担心。 但是他明白，作为医生，肩上有自己的责任。 速度非常快，在酒店，杨平等到了两名中国工作人员，简单的交流，确认杨平的身份后。 他们用轿车送杨平到吉达国际机场，安排好的专机已经在等待。 杨平惊叹这种协调效率，前前后后，根本没有浪费一分钟。 天才一秒：m.duoben8 第526章 一人顶一个团队 急诊科的简易手术室里，陈大顺被转运到手术床上。 转运的过程中，大家极为小心，尽量减少干扰，维持血氧的稳定。 但是血氧还是出现剧烈的搏动，这与全身的血液低灌注有关，有限的氧气只能维持细胞的最低需要，所以只要轻微的干扰，细胞的耗氧增加，血氧就会出现不足。 花了好几分钟，才让血氧平稳。 麻醉好之后，杨平快速刷手，自己亲自消毒铺单。 陈大顺的伤口全部集中在身体的前侧，可以想象，当时他看到了爆炸要发生，立刻用身体挡在弟弟前面，弟弟没事，他却被炸伤。 四散的弹片全部从前面击穿身体，切割撕裂身体内部的器官。 杨平穿上手术衣，周医生带着两个也门医生做助手。 巡回护士是急诊科的护士，他平时也协助医生做一些简单的外伤手术，器械护士是从手术室临时抽调的。 陈二顺守在门口，这种简易手术室管理非常松散，此时没有专人守卫，过道的人随时可以进来，不仅干扰手术，还会增加感染概率。 杨平接到护士递来的刀，开始手术。 他一边做手术，一边提前告知器械护士准备后面几步的手术，这样才能节约时间。 否则器械护士跟不上节奏，手术衔接会浪费很多时间。 首先处理胸腔内的弹片，尤其是心脏上的那块小铁片。 那是一颗随时会爆血的炸弹，心脏上被弹片击穿的小口，如果继续撕裂，心脏里的血就会从这个小口喷射而出，而喷射的血会将伤口撕裂得更大。 胸骨正中切口，打开胸腔，置入撑开器。 切开纵膈，打开心包。 在切开显露的过程中顺便完成弹片路径的清创，取走纵膈上的一块弹片。 心脏一收一缩，在舒张的时候，右心房外缘看到一个小裂口。 细小的弹片，已经没入心肌里面，根本没有外露，现在要从这个伤口里找出弹片，再拔出来。 目前伤口不是全层撕裂，所有心脏还是密闭的，一旦弹片拔出来，很可能这个伤口在收缩与扩张中演变成全程撕裂，心脏立刻出现漏口，血液高速射出。 “这里有一块致命的弹片，别动，血管钳！” 杨平让周医生的吸引器距离心脏上裂口远一点，有时候吸引器的吸力也有一定的风险。 “你说这里有一块弹片？”周医生回忆CT和X片，这这　　位置没有弹片。 “CT扫描是断层，这个扫描不是薄层，10毫米一层，刚刚漏过这块弹片，胸片上有，可惜被刚刚纵膈上那一块遮挡，所以看不出来。” 杨平解释给周医生听，手里的蚊式血管钳已经小心翼翼地伸进裂口，准确地夹住弹片，轻轻地尝试拔出，确认弹片没有形成倒勾钩住心肌，杨平才缓缓顺着插入的方向拔出。 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弹片扔在弯盘里，上面沾染的血液立刻在弯盘里扩散开。 “注射器带盐水！” 杨平用注射器轻轻地注入生理盐水冲洗心脏上的裂口，冲洗几遍后，才开始缝合。 每一步极为小心，将动作尽量做到最轻柔，任何的粗鲁都可能导致全层裂开。 将心脏上的裂口缝合好，杨平检查有没有漏血。 确认没有漏血，才进入下一步，进一步清创，取出胸腔其它的弹片，对损伤的血管进行结扎止血或者吻合修复。 无关紧要的血管予以结扎，对供血重要的血管吻合修复，对损伤的器官和组织进行精密的修复。 胸腔的探查、清创和修复完成，开始用大量的生理盐水冲洗。 对开放性外伤，冲洗非常重要，反复冲洗，可以不断地稀释细菌的浓度，将感染可能降到最低。 冲洗完，杨平再次检查胸腔内，确认止血彻底，才关闭胸腔。 前前后后，处理胸腔，也就十分钟左右。 这种速度，这种熟练，让周医生汗颜，他觉得自己在杨平面前就是个实习生。 这世界上居然手术做得这样精熟的人。 处理完胸腔，手术目标转移到头部。 头部弹片的入口在额头，细长的弹片露出一点在外面。 围绕着颅骨的穿孔，杨平切开头皮，止血后掀起，然后用电锯直接开颅，在颅骨上划出一个以弹片尾部为中心的圆形。 这一步吓得周医生打寒战，这种电锯可是骨科普通电锯，没有任何的安全限深，手稍微失控，电锯就会穿透颅骨，损伤里面的脑组织。 杨平完全是为了节约时间，什么操作快，就用什么操作，已经没有顾忌旁人的感受。 颅骨掀开，这电锯刚刚划圆，不深不浅，刚好切透颅骨，又没有伤到脑膜，更不用说脑组织。 循着弹片进入伤口的通道，杨平切开脑膜和脑组织，在里面取出弹片和弹片周围的血肿，然后冲洗，双击电凝止血。 平心里不禁一阵窃喜，这个陈大顺，果然是大顺。 尖锐的弹片插入的是脑组织沟回的间隙，对脑组织功能区造成的损伤非常小。 但是杨平还是担心外伤会带来一些后遗症，除了功能区的损害，脑组织愈合后，遗留的疤痕可能扰乱大脑的放电，从而引起癫痫。 冲洗止血，修复脑组织及脑膜，闭合颅脑。 这一步又轻轻松松地完成。 这些损伤，随便挑一个出来，对创伤外科医生来说，都是一台高难度手术，这些手术集合到一起，手术的难度可想而知。 换做别的医生，需要神经外科、胸外科、普外科、泌尿外科、骨科协同，十几人的手术团队轮番上阵，才能把手术完成。 现在杨平一个人挑起手术，做起来非常轻松。 他一个人，顶一个团队呀！ 不，就算一个顶尖创伤外科团队，也比不上他这种手术速度。 周医生终于明白，杨教授为什么敢于在这种简易条件下开台，这种精熟的手术技术已经到了随心所欲的地步。 颅脑损的处理完毕，杨平开始开腹。 打开腹腔，他对肝胆胰脾胃肠，进行全面的检查，将其中的弹片一一取出，损伤的器官一一修复。 很快，腹部手术全部完成，最后做四肢的手术。 不管是腋窝臂丛神经血管的探查修复，而是皮肤缺损处的皮瓣修复。 只见杨平左手有齿镊，右手组织剪，污染组织、失活组织或者异物，全部被清除，层层推进，步步为营。 无遗漏的探查，高质量的修复，每一处弹片彷佛无需定位，每次直接可以找到取出。 这种超级手术，居然看起来像小清创缝合一样简单，周医生算是见识这位创伤外科大师级人物的厉害。 这种速度，这种熟练，好像眼睛不用看，就知道人体的解剖。 周医生这个一助，完全跟不上杨平的速度，很多时候，杨平只好自己完成很多助手的工作。 慢慢地，弹片被取出，血被止住，输血继续，自然血压缓缓上升。 最后一个伤口处理好，所有弹片被取出来。 杨平看着几乎全身被辅料绷带包扎的陈大顺说： “送留观室继续输血补液，用一个星期抗生素，预防感染。” 今天算是见识了世界顶尖水平，周医生彷佛觉得自己看到的不真实。 如此复杂的多发损伤，整个　　过程才两个小时，手术就这么完成了。 周医生定了定神，叫急诊科主任进来，安排人手进行术后看护。 这位也门主任一头扎进来，以为伤员在手术台上不行了，但是看着监护仪上好好的心电波。 问周医生：“这是怎么回事？” “手术做完了，给个病房监护，安排两个护士守着。”周医生有气无力地说。 两个小时？手术做完了？ 也门主任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希望有人给出不一样的答复。 这时邱经理和陈二顺进来了，他看着大家都脱手术衣，以为大顺没得救了。 陈二顺这家伙一下脑袋一片空白，跟个傻子一样：“哥！哥——你怎么了？” 声音如雷贯耳，凄惨无比。 “喊什么？有力气去帮忙过床，送留观病房去监护。”杨平训斥他。 本来大家做完手术挺高兴，他这么突然一嗓子，把人吓一跳。 “杨教授，怎么样？”邱经理看着手术台上的大顺。 杨平澹澹地说：“手术成功了，术后不出意外，应该问题不大。” 这小子的体质是真强悍，换做别人，这种伤，出这么多血，根本撑不了这么久。 “帮忙过床呀，你愣着干什么？” 杨平推了一把陈二顺。 陈二顺立刻醒悟，他哥是活着的。 看着一直上升的血压，杨平心里的石头放下。 术后只要转移到沙特去，进行精心的术后治疗，这个陈大顺应该可以活下来。 第525章 开台 飞机的路线比平时更远，需要绕过交战区和禁飞区。 平时一个多小时的路程，花了两个多小时。 一路平安，飞机成功在亚丁国际机场降落。 一下飞机，华安金盾的工作人员就接到杨平，负责护送的还有一个武装小队。 杨平叮嘱他们将飞机上携带的物资也搬上车，这是罗伯特和李泽会临时准备的无菌器械包、无菌纱布、麻醉药品、止痛药和抗生素，这些东西在战乱时期，比黄金还珍贵。 一辆商务车将杨平和携带的物资送到医院。 这所医院是也门亚丁的共和国医院，类似于我们的人民医院或中心医院。 这家医院算是亚丁最好的医院，但是无论医疗水平还是硬件设备，比不上我们好点的县级医院。 现在医院里乱哄哄的，挤满了人，大部分人眼神惊恐焦灼，有些受伤的人刚刚从交战区过来。 一下车，杨平见到了一直跟他联系的邱经理，三十多岁，身材健壮，双目炯炯有神，显得十分精干，一看就是军人出身。 “杨教授，太感激了。”邱经理见到杨平，是真的太激动，简直就是看到救星。 邱经理看着自己的战友躺在病床上，无能为力，心里非常痛苦，现在杨平从沙特连夜飞过来，怎么可能不激动。 “病人在哪快带我去看看。” 杨平恨不得立刻手术，不敢有丝毫的耽误。 邱经理也不再多言，立刻带杨平去急诊科的留观病房。 因为伤员伤势太重，不知道收哪个科，各科合作协调的能力不足，所以伤员一直留在急诊科。 主诊医生也是中国医生，来自香港的周医生，他受国际红十字会派遣，对这所医院进行医疗支援。 “周医生，我们的同胞，来自香港。杨教授，来自南都省，有丰富的创伤外科经验。”邱经理介绍。 周医生非常疲惫，头发因为油脂过多，被粘成一股一股的，贴在头皮上，眼镜上有一层薄薄的雾。 他握住杨平的手：“你来得太及时了。 没有半句废话，周医生随即进入正题： “伤员总共有27处弹片，分布在颅内、胸腔、腹腔、骨盆、四肢，我是创伤骨科医生，对头颅与胸腹的弹片无能为力，而这几处恰恰是最致命的，我们这里缺乏优秀的颅内及胸腹创伤外科医生，所以迟迟不敢手术，只能靠输血补液维持生命。” 这名香港医生经常支援战乱地区，见过很多重伤的伤员，但是对这个病例，他无能为力。 “辛苦了，我现在看看伤员。”杨平立刻进行全身查体。 伤员躺在床上，盖着两层辈子保暖，所有的衣服已经剪掉，杨平还可以看见仍在病房墙角的血糊糊的衣服。 几根输液管，包括深静脉置管和外周静脉的置管，同时往伤员身体里输血补液。 周医生递上手套，杨平戴上手套，走到床边，开始查体。 手套有点小，杨平戴上去非常紧。 “这里医疗物资开始缺乏，橡胶手套只有小号的。”周医生解释。 杨平没有在意这些，注意力在伤员身上，甚至房间里其他人，他也完全没有留意。 血压低，才65/36mmg，比几个小时前下降很多。 心率很快，超过130次/分。 脉搏非常微弱，不仔细，很难摸出来。 身体覆盖两层被子，摸上去还是冰凉冰凉的。 纸质病历被也门医生送过来，杨平快速翻看，马上判断，血液动力学极不稳定，很快就会因为休克死亡，要不是伤员身体素质好，根本撑不到现在。 颅内的弹片再不取掉，会引发脑疝；心脏上那块“隐形”的细小三角铁，随时可以让心脏爆血。 三条致命的绳索死死的勒住这个伤员，而且已经到最紧迫的时候。 比较幸运的一点是，当时伤员距离爆炸应该有一定距离，所有的伤是弹片机械损伤，没有爆震伤，这样，如果能够抢救过来，器官的功能预后要好很多。 守卫在床边的家属是伤员的弟弟，刚刚他想跟杨平打招呼，但是杨平注意力一直在伤员身上，完全没有注意到其他人。 这个弟弟心里十分紧张，不知道杨教授能不能救活自己的哥哥。 杨平抬头，好像在思考。 伤员的弟弟扑通跪在递上：“杨教授，一定救救我哥哥。” 杨平没想到这个一米八多的大小伙突然跪下，立刻扶起他：“我会尽力的。” “伤员叫做陈大顺，这是他弟弟陈二顺，爆炸本来受伤的应该是他，哥哥用身体保护了他。”邱志强告诉杨平。 杨平点点头：“立刻安排手术！邱经理，你不是说可以调动在阿曼的医疗飞机吗？将飞机调过来，术后用医疗飞机转运到沙特继续治疗，转运时我随机护送。” “血红蛋白只有40克！” 周医生接过急诊科主任的一张化验单，这是最近的抽血结果。 “不管多少，立刻手术，他撑不了多久，无论风险多大，必须手术，给我找一个助手！” 杨平斩钉截铁。 “我来！” 周医生毛遂自荐，对这位冷静的年轻同行，周医生投来敬佩的目光。 杨平来之前，周医生简单搜索了杨平的论文，果然，是创伤外科的顶尖大牛级人物，尤其对复合多发创伤经验丰富，其中半截人的抢救手术，堪称创伤外科的巅峰之作，其创立的救治理论发表在顶尖医学期刊上，引用指数极高。 只是没想到，这么年轻。 病房的窗外，远处一道炮火火蛇划破夜空。 整个城市的气氛十分压抑，乌云压顶，风雨欲来。 “马上安排手术。”周医生命令身旁的也门医生，也是急诊科的主任。 这位主任焦急地说：“手术室现在全部被占用，三个小时内抽不出手术间。” 本来这家医院手术间就不多，这段时间医院挤压的病人太多。 “有没有可以暂停的手术。”周医生很果断。 也门主任摇摇头：“全都是紧急抢救的手术。” “不要等手术间，急诊科有手术间吗？简易手术间也行。” 杨平不想再在手术间上浪费时间。 “我们急诊还有一间手术室，但是只能做简单清创缝合，手术器械只有清创包，没有麻醉机，麻醉医生也不够。”也门主任很无奈。 这种手术要开胸开腹开颅，必须全麻。 没有麻醉机，怎么做手术。 “就在这个急诊手术室做，开一包清创缝合的器械，再找个开胸的撑开器，两把s型拉钩，两把甲状腺拉钩，各种型号的丝线，马上开工！麻醉医生和麻醉机你们想办法，到周边医院抽！” 杨平不打算等下去，已经错过最佳时机，再等恐怕神仙也救不了。 特殊情况，特殊处理，哪能像平时要求这么多。 “这些器械就够？” 周医生不敢相信，开胸开腹开颅取弹片，探查修复损伤的脏器，哪一台不是大手术，居然只要这些简单器械就可以完成手术？ “阿里，去准备器械！我看手术室现在做的手术，能不能麻醉并台一个，至于麻醉机，我马上让人联系周边医院。” 也门主任立刻配合，吩咐手下分头行动。 平时的手术，一个麻醉医生看两台手术是绝对不允许的，但是现在这种紧急情况，只要能救命就行。 这个规矩本来就是为了保证患者生命安全设定的，现在如果按照规定做，很多病人没时间上手术台。 叫阿里的医生立刻又跑回来，满头大汗：“清创包都用完了，现在临时消毒可以吗？” 真是要什么没什么，现在连个清创包都没有，怎么做手术。 这可是要开进颅内的。 杨平马上想起，在沙特临走时，李泽会和罗伯特准备了几箱子的器械和药品呢，这时候正好排上用场。 “赶快，刚刚接我的车上有全套创伤外科的手术器械，拿过来，叫一个医生跟着，千万别将无菌包装弄破。”杨平松一口气。 器械的问题解决了，罗伯特和李泽会帮了大忙。 也门主任放下电话，告诉周医生：“炼油厂职工医院有空闲的麻醉机，马上可以送过来。” 缺的人手和器械都凑齐，终于可以开工。 周医生带两个也门医生上台做助手，虽然周医生不懂胸腹和颅脑手术，但帮忙显露、打结、剪线没问题。 “邱经理，我现在马上给他手术，不能再等，就在急诊科手术室做，阿曼的医疗飞机起飞没？让它赶快起飞，手术后不能留在这，转运到沙特去，那边的医疗条件比这好很多。” “多准备点同型号的血，术中要输，术后还要输。” 输血就是续命。 “二顺，去叫兄弟们过来，继续抽血。” 陈大顺是b型血，公司里的b型血全部随叫随到，给陈大顺献血。 他们的血型全是备案的，衣服里面的标牌上就有自己的血型，所以一旦发生紧急情况，不仅第一时间知道血型，还能够快速提供互助献血。 急诊科的手术间很快腾出来，陈大顺连床一起推往手术间。 天才一秒：m.duoben8 第527章 萝卜头 这才是最强的外科医生！ 这种熟练，给人的感觉仿佛做了几万台类似的手术。 刚刚周医生细心观察，每一处创伤的处理，不仅极为熟练，而且滴水不漏。 周医生不禁对杨平产生一种崇拜之情，这种高超的医术已经超出他的见识之外，有种高不可及的感觉。 要是在战场上,这种技术不知道可以救活多少人。 急诊科主任腾出一间留观病房，这已经是给陈大顺最好的待遇，此时的急诊科，到处挤满了人。 i那有限的几张床更是水泼不进，就算进去，也没有设备,没有人手。 大家齐心合力，直接将陈大顺平托过床,这次血氧没有任何波动。 说明全身的血液灌注已经改善，不存在稍微增加氧耗血氧就跟不上的情况。 全身伤口止血彻底，大量的新鲜全血补充，输血出血进入正平衡，这种正平衡是创伤病人存活的基本条件。 “杨教授，我哥现在怎么样” 二顺心情平复很多，但是还是很着急。 二顺也是一个退役的特种兵战士，接受过最残酷的训练，心理素质极好，只是哥哥在他心里的位置太重要，所以才会情绪有点失控。 杨平比较有把握地说：“术后要面临几个难关：感染、缺血再灌注损伤、全身炎症反应综合征等等，每一个难关度过才行，不过放心吧，我会一直跟到他度过危险期。” 这种病人术后治疗和护理非常重要,如果跟不上，很容易让手术前功尽弃。 二顺听到这句话，已经不知道说什么，拉住杨平的手，紧紧地握住： “杨教授，谢谢你，大恩大德，我们兄弟两这辈子会记着。” 他知道，哥哥这条命是杨教授给的。 杨平拍拍他的肩膀：“别这样说，这是我的天职，再观察几分钟，转到留观病房吧。” “周医生，你这边还有要帮忙的手术吗？”杨平转身问周医生。 如果有需要帮忙的，杨平打算一起把手术做完，没有什么比救命的事情更有价值。 周医生想了想说：“暂时没什么帮忙的，杨教授，你方便留个电话或微信给我吗有时候遇上难题，我可以请教您” “加我微信吧，这样更方便，” 杨平没有丝毫的推诿，立刻掏出手机打开让他扫码。 这让周医生非常感动，这个年轻人完全没有丝毫架　　子,沟通起来非常顺畅，直来直去。 陈大顺被转到急诊科的留观病房，这里的监护条件非常有限,只有一个心电监护仪。 杨平和周医生，带着两个护士，守候在病房，邱经理和陈二顺站在门口的过道里，急诊科主任给他们找了两把塑胶凳子。 “怎么飞机还没消息，”邱经理看看手表，按时间，这个时候飞机应该到了呀。 他担心领空一旦关闭，或者机场被袭击，飞机想来也没办法。 邱经理实在不放心，打电话去问问那边的负责人。 这家飞机是租美国一家保险公司的，附近能够调动的医疗飞机也就这家保险公司有，对方知道邱经理急用，将价格抬高到平时的五倍。 为了救人，邱经理没有犹豫，五倍就五倍，只要对方能够尽快飞来把人接走。 打完电话，邱经理脸色极为难看，二顺觉得不对劲，问道：“邱总，怎么了？” 邱经理定了定神说：“他娘的，飞机降落在阿曼的佐法尔，他说不来了，让我们把人送过去！” 佐法尔是阿曼的一个省，与也门接壤。 “不是说好的来亚丁？”二顺心急如焚。 “他们怕飞行途中被误击，只愿意停留在距离也门最近的安曼机场，让我们把人送过去。”邱经理十分气愤，牙齿都咬得咯噔响。 不过现在不是找他们算账的时候，现在最要紧的是把大顺送出去。 “我们给了五倍的价钱，而且提前支付一半的订金，太没契约精神，说不来就不来？”二顺恨不得骂这些人的娘。 “契约精神？指望他们有真正的契约精神？你违约，他就跟你谈契约精神；他违约，他跟你谈生命至上，当然是他们的生命至上，美国军队都开溜了，还指望这家私人公司能有多大的担当？” 邱经理知道这帮人不靠谱，但是没办法，能够调动的就这架飞机，没想到这么不靠谱。 “还能够调到其他的普通飞机吗？”杨平听到他们的对话，也从病房走出来问道。 “很困难，现在飞机要么不肯来，要么就是被高价包机用来离境的，我再想想办法。”邱经理非常不好意思，这事没办到。 送杨平来的沙特飞机，在亚丁根本不敢做停留，立刻返航沙特。 杨平表示，找一架普通飞机也行。 之前因为伤势重，没有医疗飞机，路上很容易出事，现在已经做完手术，病情稳定很多，就算普通飞　　机，哪怕直升机，飞机上携带一些必需医疗物资，有杨平跟着，风险要低很多，不至于完全不可行。 转运是肯定的，这种医疗条件，大顺没办法度过术后的几道生死关。 如果转运回国，这种情况不现实。 只能往周边国家转移，周边国家医疗水平最好的就是沙特，所以必须转移到沙特去。 “实在不行，找一架直升机，送到阿曼的佐法尔，再用他们的飞机送往沙特。” 杨平想，去阿曼佐法尔应该距离不会太远，也就五六百公里，相当于国内跨个省而已，实在不行，搞辆救护车送过去，最不堪，找辆卡车开过去。 不过这样做，风险极高。 不管风险多高，无论如何这里肯定不能留，到时候一乱，缺医少药，手术白做。 “直升机不安全，这几天好几架直升机被击落，我来想办法，杨教授，辛苦你了。”邱经理这个铁打的汉子，此时也没有好办法，大使馆那边已经调用了一切可调用的资源。 他手头的工作，除了保护亚丁及周围中资企业的安全，还要协助寻找战乱区的同胞，有些还要派车去接来亚丁。 现在杨平帮大顺做完手术，事情卡壳在转运的飞机上，邱经理十分内疚。 现在只有两个方案，第一个，继续等待，从安曼或沙特调一家普通飞机来，这个时间不确定，很容易误事。 第二个方案，用汽车将大顺送到阿曼的佐法尔，这要七八个小时，期间要穿越沙漠。 还有第三个方案邱经理摇摇头，暂时不现实。 邱经理重新整理思绪，办法总比困难多，只是有时候不是最好的方法。 “不行就用汽车，如果用汽车转运，找个冰箱，多准备点血袋，放冰箱里保存，然后多带点氧气和生理盐水，我带来的行李还有很多急救药物，一起装上车。”杨平给邱经理一个兜底。 汽车转运最慢，风险最大，但是也是最容易实现的。 不到万不得已，肯定不能使用。 目前这种情况，要是有一架医疗飞机多好呀，要是有医疗飞机，大顺稳当很多，不然路上真的容易出意外。 邱经理开始打电话，动用一切资源希望调动一架飞机。 杨平等待他的好消息，回到病房开始守护陈大顺。 隔几分钟就检查一下监护数据，查一查瞳孔的反射，听一下心肺和腹部的情况，观察四肢的血运。 没有先进　　的设备保驾护航，只能靠自己用心点，发现问题及时解决。 这时，杨平的手机震动。 “教授，我是罗伯特呀，你在亚丁哪个医院，我现在在国际机场” 自从吉鑫园的老板娘叫杨平教授，罗伯特发现自己找到了对杨平最亲切的称呼。 罗伯特？ 这家伙怎么过来的。 “李泽会也在这，还有道奇也来了。” 罗伯特好像很兴奋。 “我在亚丁共和国医院，急诊科留观病房，你们怎么过来的？” 杨平看了看窗外，现在炮火火蛇的频率高了很多，传言会打到亚丁来，罗伯特这家伙不会也包专机过来的吧。 “教授，你不是说要我们准备好i病房接受你的伤员吗？我们准备好了，我们担心你转运有困难，所以直接坐医疗飞机来的，我可以看见远处的炮火，好刺激呀” 罗伯特那兴奋的声音，像来旅游的，杨平差点骂粗话。 不过一听到医疗飞机几个字，立刻双眼放光，没听错吧。 “你给我再说一遍，你们弄了架什么飞机来？”杨平质问。 罗伯特一字一句地说：“医疗飞机!yiliafeiji!” 他怕自己中文说得不够好，还每个字拼音拼一遍。 “萝卜头，你特么是个人才，快快快，赶快来亚丁共和国医院，我在这里等你。”杨平高兴得几乎跳起来。 特么缺什么来什么！ “教授，你刚刚叫我萝卜头吗？”罗伯特兴奋的声音更加激动。 萝卜头，那是张林给罗伯特取的外号，当时张林告诉罗伯特，这是他在三博医院新的、亲切的外号。 罗伯特非常喜欢这个外号，但是杨平从来没有叫过这个外号，每次总是叫他罗伯特。 这说明什么，说明他跟杨平的关系不够亲近，在中国，关系铁的很少叫名字的，都是叫外号。 现在杨平居然叫他外号，说明这关系上升了，认可自己是他圈子内的人。 这让罗伯特如何不激动。 杨平挂断电话，要是罗伯特带来一架医疗飞机，那真是帮了大忙，陈大顺基本稳了。 邱经理那边还在联系飞机，暂时没有落实。 微信传来新的消息。 是罗伯特拍的视频，那架医疗飞机停在机场上，真是漂亮。 难道这家伙，自己前脚走，他后脚就跟来 第528章 转移 李泽会多次参加国际红十字会的医疗援助工作，他跟也门这边非常熟悉。 国际红十字会亚丁分支机构派遣一辆旅行车来接他们，然后将他们送到亚丁共和国医院。 在急诊科的留观病房，罗伯特终于见到杨平，他激动得眼泪都掉下来，张开双臂去拥抱杨平。 跟着一起来的还有李泽会、道奇、沙特本地医生阿明。 “教授，久别重逢,一切都好吧？” 罗伯特想起杨平不喜欢拥抱男人，于是改为握手，紧紧地握住杨平的手。 杨平非常感激他们：“这么危险，你们怎么跟来？” 罗伯特咬文爵字地说：“教授，这是患难见真情，我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身处险境。” “罗伯特！你们带来一架医疗飞机？”杨平立刻跟他确认。 “教授，如果你觉得我带来的飞机能够发挥作用，请叫我萝卜头！”罗伯特非常认真，带有一点委屈地说。 仿佛杨平没有叫他萝卜头，他非常失落。 杨平一愣，没弄白怎么回事，罗伯特怎么喜欢被叫萝卜头？既然喜欢，就叫他萝卜头吧。 这名字也不坏，接地气！ “萝卜头，你带来一架医疗飞机？”杨平又问一遍。 罗伯特很是自豪地点点头：“当然，我们怎么可能空手来，还带来一个i团队。你走了之后，我和李商量，我们不能这样呆在沙特什么都不做，必须替你做点什么，我想，你要转运伤员，肯定要医疗飞机,但是现在医疗飞机非常难找，连沙特都很难找，不过还是被我们找到一架，这事李和道奇也出了不少力，跟伤员同型的红细胞、血浆，我们也带了很多，四千毫升，够用吧。” “我们赶快转移伤员吧，晚了飞机可能无法起飞，那些医生和护士在机场正提心吊胆。”李泽会催促。 有医疗飞机，那还说什么，杨平立刻告诉邱经理这个好消息。 邱经理正在为此事为难，手机打得滚烫，别说医疗飞机，一家普通客机还在犹豫，是不是要过来。 窗外隆隆的炮声感觉越来越近，而且炮火形成的火舌越来越密集，一直没有停过，天边时不时被炮火照亮。 亚丁是重要港口，还有炼油厂，肯定是战争双方争夺的重点对象。 大街上已经乱成一团,人们拖家带口,带着行李,人流相互拥挤,汽车喇叭此起彼伏。 各国的侨们往这里聚集，不管有没有船　　离开，他们都做好准备，随时准备撤离。 传说美国军队已经肚子撤走，然后丢下一纸通知：美国侨民自行寻找交通工具离开也门。 我国大使馆正夜以继日地搜集侨们信息，然后联系他们，找到他们，将他们转移到安全城市，随时准备撤侨。 连一个小岛上的两名游客，都已经联系上。 杨平从沙特来到也门，整个路线几乎闭环，下飞机直接坐车来医院，然后一直呆在医院。 他虽然没有到大街上去看看，但从窗外的炮火也能感受这种逼近的危险。 医院不断有人挤入，甚至有人起冲突，也门军人开始进驻医院维持次序，战争一旦临近，这里将成为前线的野战医院。 周医生和急诊科主任正在调动救护车，准备送陈大顺去机场。 邱经理安排二顺跟着一起去沙特，好好照顾大顺，二顺在签证方面完全没有问题，因为公司在沙特方面也有业务，周围很多国家，他们都有工作签证。 这时，一个也门军官带着几个士兵，在急诊科寻找邱经理。 在医生的带领下，他找到邱经理，立刻表示，他受上级的派遣，前来保护这里的中国伤员。 中国和也门的友谊非常深厚，中国对也门的做了很多援助。 除了粮食、药品这些必需物资，还援助他们建立了医院、学校、图书馆、桥梁，定期派遣医生进行医疗援助，救治了大量病人的同时，还替他们培养了三千多个医生。 所以在也门，无论是政府还是民间，对中国的好感度非常高。 目前混乱的局势，他们自顾不暇，但还是分拨了人手帮助中国人，派遣武装力量帮助转运保护中国侨民。 听说这所医院有一个重伤员需要转运，他们接到命令，立刻赶来。 邱经理跟军官交谈一会，告诉军官，医疗飞机停在国际机场，伤员现在需要转运，但是外面交通出现堵塞，希望军官可以提供帮助。 军官说，机场已经戒严，随时可能发生交火，趁现在他们可以控制局势，希望伤员可以快点转移，他们将军车开路，一路护送到机场。 说完，这位军官还和杨平握手，显得格外尊敬。 军官说，他的父亲当年病危，肠子全烂了，是一名中国医生替父亲手术，救了父亲。 军官还说，他很想好好地招待中国朋友，但是现在，他无能为力，只能做点力所能及的事。 现在局势这么紧张，事　　不宜迟。 邱经理安排好救护车和护送的人手，仔细对着地图对飞机飞行的路线做了规划。 飞机从亚丁国际机场起飞，直接转飞到海上，沿着海岸飞行，画一个大大的弧形，到达阿曼，然后再经过阿曼飞往沙特。 这种路线时间会长一些，但安全很多，无需经过陆地上的交战区。 邱经理将飞行路线报告给大使馆，大使馆需要协调各方，进行备案和航空识别，这样避免被误击。 很快，救护车已经就位，停在急诊科门口。 也门士兵分列两边，在拥挤的急诊科分出一条过道。 大顺被担架从病房里抬出来，道奇也参与搬运，而且非常卖力。 一路上，他跟着罗伯特，见到杨平时，他没有胆量参与交流，一直呆在旁边。 大顺被送上救护车，也门军官跳上一辆皮卡改装成的军车，在前面开路，驾驶舱顶上架着一挺机枪，车厢坐着几个荷枪实弹的士兵。 救护车后面跟着商务车，邱经理、二顺、道奇、李泽会、阿明坐在上面。 商务车后面还跟着一辆架机枪的军车。 几次鸣笛之后，四辆车组成的车队从医院出发，赶往国际机场。 大街上混乱的的车辆和人群，相互挤压，要不是军车开路，救护车去机场，没有几个小时根本不行。 人们看到军车，畏惧上面的机枪，很快自动躲避，这样强行开出一条路，车队才顺利前进。 救护车不大，中间躺着担架上的大顺，两边坐着杨平、周医生、罗伯特、还有也门的医生护士，显得十分拥挤。 救护车走走停停，艰难地前行，刺耳的笛声弄得鼓膜嗡嗡作响。 杨平真正见识到什么是大逃亡，以前只有在电影里才能看见的场景。 好在有一架医疗飞机，如果用汽车转运，恐怕没有十几个小时，出不了亚丁。 杨平看了看监护仪上的数据，摸了摸大顺的脉搏，再听听心肺，希望他一路能够平安转运。 此时的大顺应该躺在i病房，而不是在车上，但是形势所迫。 这种转运，风险极高。 “有点发烧！” 周医生测完体温，担心起来。 全身炎症反应综合征，对这种严重的复杂创伤可是致命的，希望不是。 杨平虽然手术做得非常漂亮，术中冲洗也足够，但是毕竟手术室是普通房间，不是层流手术室，空气 第529章 天有不测风云 车队走走停停，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才走到一半。 此时已经是深夜，但是大街上的人越来越多。 清脆密集的枪声越来越清晰，突然，一阵急促的炮轰声音，战机呼啸的声音，然后就是火光和爆炸。 不知道爆炸发生在哪里，但是街上的人群吓得乱作一团，朝不同的方向跑。 其实爆炸在很远的地方，人群发现什么事都没有，继续赶路。 车队突然停止移动，杨平探头看前面，有人拍拍车门，二顺将后侧的车门打开。 邱经理探进头对杨平说： “沙特联军的空袭开始，飞机无法起飞，从现在开始，任何一家在也门领空飞行的飞机都要经过联军的批准，否则会被击落，如果报备过去，批准的过程很长，至少要几天。” 刚刚听到的爆炸声就是联军飞机空袭导致的。 此时，也门领空成为事实上的禁飞。 这也是无法调到飞机的缘故，没人敢冒险来这里。 北方武装也准备南下亚丁，这里的大战一触即发。 也门军官也下车，跑来告诉邱经理，不能再去机场，飞机不可能起飞，起飞可能被击落，他问邱经理下一步的计划，他们的人可以护送车子出境，往东走更好，往北风险非常高。 天有不测风云，但人要未雨绸缪。 邱经理拿出地图有研究，邱经理这些人都是当兵的出身，退役后加入安保公司，是保护中资企业的主干力量，他们的方桉都是再三思考后做出的，非常成熟。 而且在出发前，ABCD，已经准备了几套方桉。 如此局势，双方交战，还有大大小小的武装林立，每个地方都可能是战场。 送出境的路线有两条，一条往北走，直接去沙特；一条往东，送到阿曼。 往北全是交战区，而且那是未来交火的重点区，肯定不行。 只能往东！ 邱经理当机立断，从陆地转运，穿越沙漠，送到阿曼，阿曼有医疗飞机正等着。 邱经理的手指在地图画出一条线，叫来二顺：“你们和也门兄弟一起按第二套方桉，一路向东，护送到阿曼境内。” 二顺对几个方桉已经熟背在心，B方桉的卡车已经准备好，带着一台冰箱，冰箱被固定在卡车车厢里，供电的线路也安装好。 普通的旅行车之类的，装载的物质少，空间也少，一旦发生什么意外，抢救施展不开。 邱经理临危不惧，立刻通知也门军官，改变路线，往卡车等待的位置转去。 车队立刻改道，在人群中移动，终于来到卡车等待的地方。 大家又将大顺和医疗物资搬上卡车，司机是一名老兵，驾驶技术非常好。 除了也门的两辆皮卡，邱经理让二顺带了四个安保公司的队员，坐一辆商务车，护送卡车。 他实在抽不出太多的人，连大使馆的人都全部出动，积极为撤侨做准备。 一辆卡车、一辆商务车、两辆皮卡组成的车队准备从陆地向东穿越沙漠，到达阿曼。 这时，邱经理来到杨平坐的卡车旁，他带着一个中年男子，穿着西装，温文尔雅，虽然略显疲乏，但是双眼依然有神。 距离卡车三米的距离。站着两个穿解放军军装，身姿挺拔的军官。 杨平虽然不懂外交知识，但是知道，在国外，也只有中国大使馆的武官可以穿解放军制服。 “杨教授，大使同志一定要来送送你。” 邱经理介绍这位儒雅的男子。 大使同志握住杨平的手：“这几天一直忙，我们一直在萨那，两个小时前才到达亚丁，没有去看杨教授，抱歉，非常感激此时提供的帮助，现在局势很乱，陈大顺必须转移，不能跟着我们一起撤离，所以麻烦杨教授，我们沿途已经做了充分沟通，他们会一路放行，有什么问题随意联系我们。” 大使的声音嘶哑，这短时间，他和大使馆其他工作人员一个一个电话打，联系所有在也门的中国公民，一个都不能漏下。 他们确定所有中国公民的坐标，将这些坐标发送给联军司令部，这样，在空袭的时候，这些坐标就是安全的。 而且他们要摸清各方面的情况，为随时准备的撤侨做准备，将情报反馈给上级，让上级好决策撤侨的时机和方式。 如果撤侨，南方的亚丁与西部的荷台达，这两个海港是首选。 一旦确定具体撤侨的日期，他们要将这些人转移到两个港口，现在，已经有些人转移过来。 当大使看到车里有外国人的时候，敏锐地意识到一些问题，于是问道：“他们是谁？” 因为一路上，会遇到很多武装力量设置的关卡，这些关卡的所属部队，大使已经跟他们上级做过沟通，所以这些武装力量对于中国人会非常友好，但是仅限于中国人。 邱经理当时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我叫罗伯特，是美国人，杨教授的学生，这几个是从沙特吉达IMC医院来帮助转运伤员的，我们带来了医疗飞机，但是飞机在机场没办法起飞。”罗伯特用中文说。 “对，他们是来帮助我们的。”杨平回答。 邱经理立刻解释：“对，他们是杨教授的朋友，特意送来医疗的飞机，可惜现在没法起飞，只能转道阿曼。” 大使刚刚想让这几个外国人留下，但是如果是这样，只能让他们跟着车队走。 别人冒着风险送来医疗飞机，现在飞机无法起飞，不能不管人家吧。 “机组人员呢？”大使亲切地问道。 邱经理说：“已经安排好，我让他们跟着国际红十字会的人一起撤离。” “嗯，路上注意安全，记住，你们是杨教授的朋友，是医疗人员，负责转运伤员的。”大使叮嘱几句。 事情紧急，大使觉得没有其他事情要交代，紧紧地握住杨平的手：“保重，我们中国见！” 邱经理也动情地跟杨平说：“保重，我们中国见！” “保重，我们中国见！” 杨平挥挥手，车队开始启动，徐徐前进。 平时没有什么感觉，此时觉得“中国”两字，多么亲切呀！ 车队慢慢开出，大使带着其他人，还在招手。 以前，大家素不相识，但是此时都有一个共同的身份中国人。 夜越来越深，李大顺还在发烧。 耳边的枪炮声一直没有断。 二顺说，就是不打仗，这里经常可以听到枪声，跟国内听到鞭炮差不多。 也门号称枪支第一大国，人均三枝枪，他们有个习俗，办什么喜事就喜欢放枪，枪声越响，持续的时间越长，说明主人家越有势力，越有地位。 而且各个村子，有时候为了争地盘，经常枪战。 车队移动很久才出城，公路开始变得坑洼。 不过司机技术很好，尽量让卡车平稳。 杨平检查大顺的童孔，反射很好。 一直发烧，但是体温徘回在38.5左右，苍白的口唇的脸色较前有所改善。 卡车上没有任何仪器的检测能力，一切靠杨平的经验。 手头的设备，就是一台心电监护仪，氧气罐，还有听诊器，手电筒。 “杨教授，我们一定会很顺利的吧？” 李泽会颇为担心。 道奇和阿明缩在车厢里，不敢说话。 罗伯特顺口用中文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罗伯特彷佛很轻松的样子。 但是道奇听不懂中文，罗伯特又用英语说一遍。 第531章 有惊无险 没有回答出问题，道奇只能留下来。 可怜的道奇几乎绝望，他只是跟着罗伯特来帮忙，本想借此拉近与杨平的关系，没想到落到这地步。 一旦留下，后面的事情将会很复杂，道奇甚至想象自己悲惨的结局。 二顺征得军官的同意,开始打电话给邱经理汇报。 无论如何，不可能这样丢下道奇不管，邱经理一定会有办法。 杨平在卡车旁边吹风，一直没有上车，他知道道奇遇上麻烦，但是杨平不熟悉情况，所以只能耐心等待。 “我是美国人,你们不能这样对我。”道奇一时神经错乱，大声叫道。 “他说什么” 军官不懂英语,问眼镜哥。 眼镜哥挺有文化，还懂英语，原本不动地翻译给军官听，军官拔出手枪，顶住道奇的额头，所有士兵突然全部举起抢瞄准道奇。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所有人一惊，二顺赶忙挂断电话。 刚刚友好的气氛一下子降到冰点，仿佛周围的气温突然降到零下几十度。 这可是枪，一扣动扳机，子弹就会射出。 这些人可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正在打仗的士兵。 杀个人没任何压力。 “你再说一遍！” 军官的眼神冰寒，周围的人能够感受到那股死亡杀气。 果然，眼镜哥懂英语，立刻将军官的话翻译给道奇。 长得人畜无害的眼镜哥此时也面色冰寒，连说话的语气也有完全不一样，带有一种杀气和恨意。 军官的手枪已经打开保险,子弹上膛。 二顺立刻意识到危机。 他是军人出身,直觉感到浓烈的杀气，这些人不是吓唬道奇，是真的动了杀机，随时可能杀人。 道奇情急之中，以为这样可以唬住他们，没想到一句话惹来杀身之祸。 他双腿不断地颤抖，一股冰凉的液体不受控制流出，顺着大腿根部往下，哪里还能说出话。 “军官先生，他真的是我们的朋友，他们随医疗飞机来接我们的伤员，现在医疗飞机不能起飞，我们只能转道阿曼。” 二顺很冷静，此时必须为气氛降温，一旦这些人恼怒，道奇就没命了。 “军官先生，我是中国杨教授的学生，我去过中国，熟悉中文，我的中国名字叫萝卜头。他没有去过中国，也不懂中文,杨教授没有直接教过他，前不久　　，杨教授受邀到沙特做一台慈善手术，手术的对象就是一名可怜的也门婴儿，这台手术是世界罕见的高难度手术，所以我带着道奇来到沙特学习这台手术的，后来杨教授临时到也门抢救车上那位朋友，我们为了帮助杨教授，所以一起又来到也门。” 罗伯特快速地解释。 “对不起！我——真的——是医生——” 道奇终于用颤抖地声音挤出几个字。 军官看了看罗伯特，然后又看着这二顺，二顺点点头，军官脸上的表情稍有缓和，慢慢放下枪，其它人都跟着放下枪。 道奇几乎要昏过去，二顺和罗伯特想过去扶住他，但是士兵打手势：不要过来。 “军官先生，他真是我们的朋友，因为事情紧急，没有办理相关证件手续。” 军官看着颤抖的道奇，他相信二顺的话。 此时，眼镜哥又给军官出了主意：中国教授学生的学生，可能从未到过中国，也不会说中文，这是合理的，但是他应该能够知道自己老师爷爷的一些个人资料，比如名字、工作的医院、医学成就。只要他能够说出来，然后再将中国教授叫来，对质一下，就可以确定是否真的。 如果他的确是这层关系，他肯定知道；如果说得不对，铁定是蒙混过关的。 军官听从眼镜哥的新策略，于是决定给道奇最后一个机会。 “你的老师爷爷叫什么名字？” 道奇立刻抓住了救命的稻草，这个问题他知道，他为了在病例讨论上击倒杨平，查阅过有关杨平大量的资料，几篇主要论文的题目都能够背出来。 “杨平！” “中国哪个医院的？”军官追问。 “三博医院！” “医学成绩？”第三个问题是眼镜哥直接问的。 道奇流利的背出几篇论文的名字。 眼镜哥此时他才让士兵过去请杨平过来：“麻烦你将刚刚那位中国医生请来。” 看来，眼镜哥真的懂中文，是他们队伍里的文化人，出的这些计策也非常靠谱。 一直在卡车旁边的杨平立刻过来，杨平当时距离道奇很远。根本不可能听到他们的对话。 “不好意思，我要问你几个问题，以核实他的身份。”军官很有礼貌。 “请问吧！” 杨平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什么药，但知道要配合他们。 “你的名字？” “杨平！” “你在中国什么医院工作？” “三博医院！” “你的医学成绩？” 医学成绩，这个问题好广泛，不好回答。 眼镜哥立刻补充：“就是你写过的论文。” 看来眼镜哥说不定还是个大学生呢，可能这个路卡非常重要，有各国的人从这里出去，所以安排一个文化程度高的军人跟着，非常合理。 杨平回答了自己顶级杂志上的几篇论文，与道奇说的完全对上。 军官和眼镜哥对视一下，觉得应该没有问题，如果一个混入队伍想趁机溜走的家伙，不可能会这么熟悉中国医生的情况，军官认可了这个方法。 军官想了想说：“都可以走了，前面将要穿越沙漠，你们确认水够吗？” 士兵们立刻散开，路障已经打开。 二顺松一口气，跟军官握手告别，大家登车，车队开始出发，路边的士兵朝大家挥手。 为了保持空气的流通，卡车车棚的两侧是打开的，开出两个大窗口。 杨平看到路边挥手的士兵，心里百感交集。 对“祖国”二字，从未有这么深刻的感受。 走了十几分钟，杨平看到路边有好几辆装甲车，隐隐约约有很多士兵埋伏。 这个路卡应该非常重要，不然不会埋伏很多兵。 此后的路，车队尽量避开城市，往人烟稀少的地方走，这样车速更快，也不容易遇上路卡。 为了减少颠簸，卡车车厢铺了厚厚的垫子，大家留下一个守着大顺，其余人靠着车栏睡觉。 在进入沙漠前，大家停下来，喝水吃干粮，稍作休息，继续赶路。 广袤漆黑的沙漠，月明星稀。 道奇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他坐在卡车上，一直没有说话，罗伯特搂住他的肩膀。 杨平将一瓶水递给道奇，罗伯特接过，让道奇喝点水。 道奇裤子上的尿骚味，大家都可以闻到，但是大家都装作不知道。 大约花了差不多二十多个小时，终于，穿越了边境。 神奇的是，在阿曼与也门的边境，居然没有遇上什么阻拦，车队直接进入阿曼，往阿曼境内走了十几分钟，一架直升机发现了车队，他们低空掠过，朝车队喊话。 车队停下来，直升机盘旋几次离开，不久，有巡逻的军车过来检查车队。 相对于也门，阿曼这个国家一直比较稳定，虽然无法跟沙特比较， 但也是波斯湾比较富裕的国家。 阿曼有些与世无争，它靠着丰富的石油资源闷声赚钱，人们安居乐意，小日子过得很好。 而也门经常内战，即使有丰富的石油资源和优良的港口，也一直一贫如洗。 可见，稳定对一个国家的发展至关重要。 没有稳定的环境，一切等于零。 军车停下，士兵查验每个人的护照，然后了解情况，又向上级打电话汇报，最后他们告诉二顺这里是佐法尔省，沿着这条公路再走六十多公里，可以到佐法尔最好的医院。 此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深夜，车队沿着公路一直走。 安曼的省，其实跟我的县大小差不多。 终于找到了军人口中最好的医院，大家将二顺转移到医院的急诊科，要了一张床位住下。 李泽会一打听，这里居然有他的熟人，他进行医疗支援的时候，有个佐法尔医生曾经参加过他的培训班，跟急诊科医生打听，这个医生就是这家医院的外科医生。 急诊科医生帮忙打通这个外科医生的电话，这位阿曼医生半夜从家里赶来，见到李泽会非常激动。 听说他们护送来自中国的伤员，这位医生更加激动。 阿曼医生帮忙在i要一个床位，大顺被转入i病房。 大顺一直发烧，二十几个小时没有做任何仪器检查。 杨平将病情和下一步的医嘱写下来告诉这个阿曼医生，热情的阿曼医生让i的医生立刻执行，他们给大顺上各种监护，抽血检查。 有i的床位，杨平放心许多，他决定让大顺在这里停留几天，等恢复得更好一点，再用飞机送到沙特，如果情况好，说不定不用去沙特。 阿曼医生在医院附近联系一家宾馆，让大家住下来，道奇第一时间冲进浴室洗澡。 大家吃饭洗澡后，都各自休息，累得实在不行。 杨平担心大顺的安全，在阿曼医生的周旋下，医院答应让杨平和李泽会进入i的值班室休息，如果遇到意外，值班医生将可以方便得到他们的支援。 阿曼医生也陪着一起睡在i的值班室。 第530章 路卡 车队终于挤出了市区，路上的人越来越少，公路也越来越差。 因为没有路灯，完全靠汽车灯光照亮前方，周围漆黑一片。 耳边的枪炮声依然连绵不断，时不时可以看到天边被闪耀的炮火瞬间照亮。 出了亚丁的边界，车队停下来，也门军官说，他们不能再继续护送，再往前面走，已经不是他们的武装力量控制，他们跟着车队反而会引起误会，说不定引起交火。 从现在开始，由中国人自己护送会更加安全，不管哪一派武装力量，对中国人都非常友好。 二顺与也门军官及士兵告别，感激他们的帮助，并给一些现金给他们作为酬劳。 军官拒绝接受，再次强调，他的父亲曾经是中国医生救活的。 告别也门军队，车队继续赶路。 现在车队只有两辆车，商务车在前面带路，卡车跟在后面。 又走了大概一个多小时。 远处，一柱手电筒的亮光往这边扫射，二顺让商务车停下。 二顺下车，商务车没有熄火，车灯一直亮着，借着汽车灯光，二顺看到十几个全副武装的士兵。 这是一个武装路卡。 也不知道是哪一方武装力量设置的路卡，正在盘查过往的车辆。 很快，十几个士兵将车队围起来，两个士兵举起抢对着二顺。 二顺表示自己是中国人，护送中国伤员去阿曼。 一个小头目军官上下打量二顺，然后接过二顺的护照。 确认是中国人后，他立刻态度大变，打个手势，让士兵全部放下枪。 有一个士兵可能没看到手势，一直举着枪，军官很生气，过去用手将枪压下来，还训斥那个士兵几句。 杨平从卡车上下来，正好看到这个细小的举动，这是对中国人的尊重，军官示意手下不能拿枪对着中国人。 军官跟二顺说，他接到过上司的命令，有一个护送伤员的中国车队将通过这里，但是他们还是要例行检查，希望能够理解配合。 二顺表示愿意配合。 队伍里走出四个士兵，分成两组，分别检查商务车和卡车，他们让大家都下车。 杨平已经下车，两个士兵查看他的护照，听说他是中国医生，士兵竖起大拇指。 一个士兵爬上卡车检查里面，李泽会留在车上照顾大顺，罗伯特、道奇和阿明从卡车上被士兵拉下来。 军官看到罗伯　　特和道奇的时候，脸色大变，立刻大喊一声。 刚刚松懈下来的士兵立刻恢复戒备状态。 阿明的护照是沙特的，罗伯特和道奇的面孔一点不像中国人，所以被士兵揪出来。 罗伯特、道奇和阿明举起双手，被士兵带到军官面前，军官厉声道： “你们是什么人，护照？” 这时候大家的护照都是随身携带的，罗伯特递上护照，军官翻了几下说：“你不是中国人？” 二顺和翻译在一旁解释： “他们是医生，负责伤员路上的安全，是我们中国医生的学生。” 显然他们打算一个一个地盘问。 军官绕着罗伯特转了一圈说：“学生？怎么证明？有证明文件吗？” “证明文件？情况紧急，我们没有正式文件。”二顺告诉军官。 军官招手，叫来另一个士兵，戴着眼镜，显得比其他人更有文化。 军官在一旁和眼镜士兵商量几句，然后跟二顺说：“他们既然是中国朋友的学生，让他们说中文？如果可以说，就放他们一起过去，如果不会说，就留下查明身份。” 说中文，这难不倒罗伯特，罗伯特立刻叽哩哇啦说了一大通，还背诵了一首《静夜思》。 好像军官也不懂中文，他问旁边的眼镜，眼镜可能懂点中文，或者听过中文，感觉有这么个意思，点点头。 军官把罗伯特推到二顺那边，对道奇说：“你过来！” 道奇被推上来，他两眼蒙蔽，脑袋嗡嗡作响，不会说中文呀，要是知道中文有这么大用处，早就去学了。 他将目光投向罗伯特，寻求帮助，一紧张，额头上全是汗，全身打哆嗦。 道奇做医生的，又不像李泽会去过战乱地区做医疗支援，哪见过这种场面。 等了足足几分钟，道奇没说出一个字。 “你不能过去！” 军官将他的护照收起来，两个士兵将他押到一边。 “罗伯特是中国医生的学生，这两个是罗伯特的学生，也就是，他们是中国医生学生的学生，都在沙特吉达IMC医院工作的医生，跟着罗伯特先生过来帮忙抬担架的，他不会说中文。”二顺替道奇解释，不能够丢下他不管　　这话说得有点绕口，但是把关系说得很清楚。 也门军官听翻译说完，觉得关系有点复杂，理了理头绪，指着罗伯特说：“我不明白你们的复杂关系，但是听　　明白一点，你是中国儿子？” 军官又指着道奇：“他是中国孙子？” 二顺也不好再纠结下去，好像这军官理解得没错，大意是徒子徒孙吧。 “对对对，就是这样的意思！”二顺肯定他的理解。 “你的老师爷爷是中国人，你就一点中文都没学会？是脑子很笨吗？这让我很难相信，下一个？”军官已经没有耐心，让士兵将阿明带上来。 阿明的护照是沙特的，沙特联军现在和也门交战，所以他也是重点盘查对象。 “你说中文！” 军官翻看阿明的护照，没有商量的余地，他的认知里，不会说中文就要被打上问号。 阿明立刻说：“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军官问旁边的眼镜，然后笑着拍拍阿明的肩膀，将护照还给他，过关了。 现在就剩下道奇一个人被扣留。 “我们接到的命令是，这支车队是运送中国伤员的，这样，他一个人留下，其余人现在可以离开。”军官招招手，路卡被打开。 “需要我们什么帮助吗？要带点水吗？” 军官热情地问二顺。 二顺说车上的水足够，谢谢，能不能再给道奇先生一个机会，他的确没有学到什么中文。 如果这样把道奇丢下不管，肯定不行，二顺想尝试再沟通一下，实在不行再汇报上级想办法。 眼镜士兵上来，好像跟军官出了什么计策。 这个军官改变主意：“好吧，让他过来，我问他一个问题，他能够回答，就离开，不能回答，我只能先扣留他，汇报上司查明身份才能离开。” 如果真被扣下，再查明身份，这个过程肯定是漫长的。 道奇现在几乎要崩溃，要不是大家在旁边帮忙撑着，他要倒下去。 “中国最长的河流是哪条？”军官问道。 这个出主意的眼镜士兵彷佛懂很多关于中国的知识。 眼镜的逻辑很简单，你既然是中国人的孙子辈学生，你老师中文那么熘，你总得懂点关于中国的东西吧，不然说不过去。 道奇搜肠刮肚，绞尽脑汁，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对方荷枪实弹，一不小心丢命都有可能。 这个问题，好像中学的地理课上讲过。 在底特律上中学时，书上有中国的介绍，最长的河流是哪条？ 罗伯特在一旁干着急，又帮不上忙。 美国人　　不怎么重视地理课，中学的地理课大部分讲美国自己，其他国家一笔带过，平时自己霸主心态严重，彷佛美国就是世界，还学什么世界地理。 你特么怎么回事，这么简单的问题。 罗伯特差点帮他回答。 旁边的人也暗自给道奇加油：长江，长江，快说呀。 黄豆一般的汗从道奇额头上流下，道奇抓住自己的衣角，咬住牙。 彷佛这是生死关头的考验。 “很遗憾，你必须留下，其他人现在可以走了，祝你们好运。” 军官已经失去最后的耐心，作为一个中国人的孙子辈学生，对中国如此不了解，不可能，他肯定是个蒙混过关的家伙。 “走吧，我们知道你们中国人好心，想带着这个可怜的朋友一起出境，可是我们有我们的纪律，我们接到的命令是让中国人通过，我们必须执行命令。” 军官表示无奈，军令不可违抗，何况是战争时期。 第532章 急性子院长 这家左法尔最大的医院便是坐落在塞拉来的首府医院。 第二天，首府医院的院长阿勒夫先生得到消息，有几个世界顶尖外科医生聚集在自己医院。 院长先生欣喜若狂，尤其得知其中有一位竟然是沙特吉达IMC医院镜面人手术的主刀医生。 这位胸外科医生出身的院长，是阿曼医疗界的精英，曾经去过澳大利亚进修，沙特吉达IMC医院的朋友告诉他有关也门婴儿的手术事情。 所以他知道这个罕见的手术，只是没想到，睡一觉起来，这位传奇的主刀医生现在就在自己医院。 阿勒夫立刻将提供消息的医生叫到办公室，这位医生就是认识李泽会的阿曼医生，叫做欧德，院长给欧德医生下了一道强硬的命令留下这个几位医生，哪怕几天时间。 首府医院将为中国伤员提供最好的医疗条件，虽然有些方面比不上沙特吉达的IMC医院，但是有些方面，吉达的IMC医院也比不上首府医院。 最后院长决定亲自出马，在ICU医生值班室，院长见到刚刚吃完早餐的杨平和李泽会。 这位院长曾在澳大利亚留学，所以英语流利。 欧德医生还来不及介绍。 院长大人激动万分，立刻握住李泽会的手：“来自中国的杨教授，见到您非常高兴，我很激动，首府医院将为您的伤员提供最好的医疗条件，而且，你可以自由全程指导治疗。” 院长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大概杨平看起来太年轻，被这位院长先生当成助手。 院长又握住杨平的手：“年轻人，也一起留下来，一直呆到伤员度过危险期，塞拉来的空气比吉达好上几百倍，特别适合伤员的疗养，很多沙特人还专程来到我们这疗养呢。我们邻居正打得不可开交，但是我们依然平和宁静，你听，没有任何枪声。” 总之，沙特的吉达那是空气污染严重的地方，这里空气清新，是宁静而美丽的，是最接近自然的地方。 不管是不是真的，反正院长是这么说的。 “这位才是杨教授！” 李泽会终于被院长松开手，有机会澄清。 院长尴尬的表情一闪而过：“你看，太激动，抱歉，杨教授，我们ICU的人工心肺机是最新的，刚刚引进，吉达IMC医院有的，我们也不缺，而且我们的人手和床位充足，你应该知道的，在中国，古代有一位叫做郑和的航海家来过我们塞拉来，我们早就是朋友了。” 杨平想，能够留下，不再折腾当然更好！ 如果这位院长先生所说的是真的，留下来也是一件好事。 “起码让伤员度过危险期再转运。”院长先生极力挽留。 院长想留下这几个顶级医生，尤其杨平，帮忙讲讲课，提升一下医院医生的技术实力，虽然短时间对技术提升用处不大，但是可以拓展医生的视野，提升他们的理念。 更重要的是，建立一种友谊，为以后的医院发展铺路。 这几个人，院长已经听吉达的同学说了，都是世界顶尖的家伙，平时想请都请不到。 此时，怎么可能轻易放走呢。 只要几天时间，讲讲课之余，再搞搞义诊，建立友谊。 那么左法尔首府医院便获得可靠的技术支援，将名声在外，以后发展会越来越好。 首府医院的病床只有四百多张，可是在阿曼已经算是大医院。 整个阿曼全国没有超过一万张病床，这种规模，可能比不上中国一家医院。 比如我国某医院号称全球最大医院，一万多张病床，妥妥地超过阿曼整个国家的病床数。 不过塞拉来人口才一万，跟中国的镇规模差不多。 一万人口的城市，四百张床位的医院承担医疗任务，简直就是绰绰有余。 整个左法尔人口也不过二十几万，几家医院的工作非常轻松。 “欧德，早餐准备得怎么样？” 院长是个急性子，让教授们吃完早餐，就想带几位教授去参观医院，展示自己的实力。 “吃过了！”杨平刚刚吃完早餐。 “那好，哦，我要去看看伤员，怎么样了？” 院长先生立刻行动，穿上隔离衣，戴好口罩帽子，亲自去床旁看望大顺。 杨平、李泽会，所有ICU的医生都跟着。 大顺还在昏迷中，有冰帽冰毯进行物理降温，并无大碍。 白细胞虽然升高，但是降钙素原而在正常范围内，说明这种发热不是全身感染引起的。 “你们组织一个专门的团队照料这位中国伤员，一切检查走绿色通道，尽量做到随到随做。” 院长在床边开始布置工作，ICU主任亲自牵头，现场点名成立医疗小组，专门照顾大顺。 不过，ICU好像没什么病人，除了大顺，还有一个病人，正跟护士大声嚷着要吃粥。 院长招招手，ICU主任上前，院长说：“那个病人怎么回事？嚷着吃粥的，看起来好像很平稳？” “高血压脑出血的，基底节的出血，才几毫升，住了已经三周，完全可以转回普通病房。”ICU主任挺难为情。 这个病人已经可以转出ICU，只是转出去，ICU就会空空如也，不好看，所以暂时留着。 “这种情况，那就转出去吧。”院长觉得这样最好。 至少暂时整个ICU给伤员用，沙特吉达IMC医院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阿曼实行的是免费医疗，这些病人住院完全不考虑钱，所以沟通起来非常方便。 让他转哪个科室，他都愿意，反正治好再回家。 不过病人表示要吃完粥再回去，而且他想自己走回普通病房，不愿意躺床上被人推着。 医生护士果断拒绝他不合理的要求。 “杨教授，你看，我们的ICU病床、医生和护士非常充足，这不是吉达可以比的，现在伤员已经做完手术，需要的是一个优良的恢复环境，这是我们的长处，我们周边几个城市还有好几家医院，都有ICU病床，所以医疗压力几乎为零。哦，还有费用，我们免费替伤员治疗。还有药品，需要什么，尽管说，如果不足，我们可以到皇家医院调，最好让这位伤员恢复到可以嚷嚷吃粥，再转运不迟。” 院长先生噼里啪啦又是长篇大论，他扶了扶眼镜。 “除此之外，你还可以利用空闲时间帮助提高我们的医术，对左法尔，对阿曼的人们来说，这是一件有益的事情，我们迫切需要世界先进的医疗技术，左法尔人们，阿曼人们会感谢你们。” 院长握住杨平的手，语气激动。 杨平觉得这个ICU病房条件确实不错，关键是没有医疗人员和床位的压力，他认为留下来确实对大顺的病情恢复更加有利。 当初决定去吉达IMC医院，也就是看中那里安全的环境，先进的医疗技术和设备。 而这里，虽然医疗技术和设备有不足，但是人手更加充足。 此时，正好两个护士开始给大顺吸痰，吸完痰开始翻身。 院长说：“来四个护士，不，来六个护士帮忙翻身。” 六个！这个数目真的对杨平有冲击力，这就是人手的优势。 “院长先生，非常感激你的热情，如果我们留下，会给你们增添麻烦。” 杨平决定留下，不过他要和二顺商量，毕竟计划有变。 “不不不，你看，一点也不麻烦。” 院长显得非常轻松。 六个护士，开始翻身，然后用温水给大顺擦身。 然后，两个医生在两个护士的协助下开始给大顺换药，非常认真。 “要保持伤口的绝对干洁，如果有渗出立刻换。” 院长不断在旁边提醒。 最后，大顺的床单和毯子全部被换成新的干爽的。 大家离开的时候，一个医生和一个护士守候在床边。 回到医生办公室，杨平打电话给二顺，二顺和罗伯特、道奇、阿明已经在ICU病房外面家属等候区。 杨平让院长稍等，他要和家属商量。 十分钟后，杨平给了院长一个肯定的答复：留下！ 这位精明的阿拉伯人成功地达成目标，他又一次握住杨平的手： “忘了告诉你我的名字，我叫阿勒夫，是个急性子。” 第533章 骆驼人 这位急性子院长没有食言，他集合医院所有资源来治疗大顺。 大顺严重的低蛋白血症，需要人血白蛋白，首府医院缺少人血白蛋白，他向马斯喀特的皇家医院紧急调来二十瓶人血白蛋白。 首府医院没有营养师，阿勒夫院长通过自己人脉临时请来一个营养师，专门替大顺配置肠内营养剂。 每天,他亲自参加大顺的病情日报告会。 大顺的运气也比较好，一连几天，整个i让他一个人享用。 术后第五天，体温恢复正常。 第六天，大顺醒来。 第七天，拔出气管插管。 第八天，他睁开眼睛,开始说话。 为了感谢阿勒夫院长和首府医院,杨平带着罗伯特、李泽会和道奇在医院举办计划十期的外科培训班。 一期培训班结束之后。 阿勒夫院长听说杨平的主专业是骨科,立刻向杨平推荐一个非常罕见的病例：骆驼人！ 这个病人居住在佐法尔省，曾经去过皇家医院就诊，因为手术难度高，整个阿曼没有医生敢做手术。 皇家医院医院也将病例资料发给欧美一些医生，进行远程会诊，也一直没有结果。 “费达，费达！” 阿勒夫院长将骨科主任费达叫过来： “去把那个小女孩的资料取来！” 这个病例第一次就诊就在佐法尔首府医院，首府医院无能为力，将她推荐到皇家医院，最后皇家医院又与欧美医生进行远程会诊，转一圈，这个十八岁的女孩又回到了佐法尔的马戏团。 没人会做这种手术！ 费达主任从自己办公室提着胶片来到会议室，他将胶片挂在阅片灯上，大家都围过来。 这是一个全身t扫描的骨骼重建图像。 初一看，整个骨骼类似于爬行动物的骨骼。 “膝背曲病？” 杨平一眼认出这张奇怪的图像。 “没错,这就是膝背曲病，杨教授见过吗？” 五十多岁的费达主任已经参加多次有关这个病例的学术研讨会。 也参加过与欧美专家的网络会诊。 不过都是只打雷不下雨，研讨来研讨去,没有一个清晰的手术方案。 杨平摇摇头，这种病例全世界没几例吧，怎么可能在现实中见过。 “做矫形的时候，我研究过这种病例的文献，所　　以非常熟悉。” 其实，这种病例的文献也非常少。 “皇家医院的医生联系过欧美的一些专家，他们没有合适的方案，如果仅仅是膝关节的背曲畸形比较好办，可惜，她的畸形太复杂，要帮助她直立行走，没人拥有外科手术经验。” 全世界的病例数用一只手可以数，没人会有经验，很正常。 膝背曲病，俗称“骆驼人”，双下肢膝关节是反向的，前后调转。 这样，病人无法象正常人一样走路，只能像动物一样利用四肢爬行，整个身体外形如同骆驼一般,因此得名。 杨平指着阅片灯屏上的t重建图像说： “双侧髋关节严重发育不良，膝关节背曲畸形，踝关节内翻畸形，足内翻畸形，股骨与胫腓骨呈现弓状畸形，如果要恢复正常行走的能力，需要对髋关节和膝关节进行人工关节置换，踝关节进行矫形融合，足弓进行矫形重塑，股骨和胫腓骨需要截骨矫形，膝关节部位的神经血管需要移位，从前侧移到后侧，整个下肢的力线需要再造，让体重沿着脊柱往下，经过双侧骶髂关节，传到股骨头，再沿着下肢的竖直力线直达双侧足弓的力学中心。” 这个手术，单单膝关节的置换就需要高超的手术技术。 更别说一系列的手术组合到一起，来完成一个共同的目标：直立行走！ 围绕直立的力线，这种手术的组合变得异常复杂。 “膝关节和髋关节需要进行软组织平衡？让身体适应直立的状态？”罗伯特问道。 杨平点点头：“人类从四肢爬行进化到直立行走，花了几百万年，我们现在要用一场手术来帮助她直立，难度可想而知，不是简单的将肢体拉直，拉直后要可以适应直立行走的功能，这才是问题的核心，整个过成需要一个周密的手术计划。” “她有希望站起来？”阿勒夫院长很好奇。 “使用数字模拟技术，对整个骨骼进行生物力学建模，然后利用模型来寻找力线，用3打印技术打印出完整的骨骼，然后试行手术，在多次尝试中不断验证计算机寻找的力线是否最优，找到最优力线的再造方法，所有手术围绕力线核心来优化，当然，为了完成目标，人工关节必须是个性化定制的。” 杨平大概说出手术的方案，至于细节，现在还不能确定。 “杨教授主刀过很多看似不可能的手术，比如创伤外科的半截人抢救，脊柱及关节矫形的折叠人，运动医学的肩关节和膝关节多韧带重建　　罗伯特认为杨平无所不能，这种手术，杨平一定行。 骨科矫形手术，这可是杨平的拿手手术，老本行。 阿勒夫院长刚想问杨平是否有手术把握，杨平说： “这个女孩在哪，带她来给我看看，站起来希望很大。” 阿勒夫院长和费达主任从未听过如此自信的话，这位急性子院长说： “我们马上联系她，派车去将她接来，她就在我们塞拉莱市，在一个马戏团工作，费达，你亲自去接，就现在，下午让杨教授见到她。” 费达主任知道院长是个急性子，他一刻也不敢耽误，立刻去执行。 讲完课，杨平到i看望大顺，护士摇高床头，开始喂他喝稀粥。 看完大顺，二顺带着杨平一众人去吃中饭。 到了住院楼的楼下，碰到几个人在等二顺。 这些人都是阿拉伯人，都是军人或者警察。 他们都是赶来看望大顺，但是大顺住在i，没办法探望，所以大家向二顺打听病情。 二顺说，这些都是哥哥和他的学生，阿曼军队的特种部队成员。 他们兄弟在中东这边军警界有点名气，很多国家请他们给特种部队或特警教授咏春拳，属于民间交流。 杨平觉得奇怪，咏春拳？不是说传统武术已经没落，这些国家特种部队怎么对咏春拳有兴趣？ 二顺饶有兴趣地说：“杨教授，咏春拳其实在国内没名气，但是在国外名气非常大，一个叫梁挺的咏春弟子将咏春拳推广到整个欧洲，梁挺是欧洲很多国家的特种部队教官，欧洲很多国家的特种部队格斗术是咏春拳，比如德国特种部队的格斗术就是咏春拳，咏春拳也是唯一经过现代化改造的中国传统格斗术，特别适合战场，因为战士都是携带各种武器负重，很多竞技格斗术很难发挥威力，而咏春拳相反，非常适合这种负重战斗状态，在德国，咏春拳几乎成了它们的国术，梁挺的徒孙波士铁，号称世界咏春第一高手，四百场站立格斗无败绩，曾经公开挑战格雷西家族，无人敢应战。这家伙的的改良咏春拳非常凶残！” 杨平还从未听说中国的传统武术有这份荣耀，颇有兴趣： “什么时候教教我，我也想学习拳术健身防身。” “杨教授，你要学，我明天就教你。” 二顺一直将杨平当救命恩人，救哥哥的命，就是等同于就自己的人。 下午，在首府医院骨科病区，杨平 第534章 去中国手术 这个叫亚斯美妮的姑娘，一直有个梦想，希望通过手术站起来。 在阿曼，免费医疗让她不会为医疗费发愁，但是阿曼没有医生可以给她手术。 于是她一直存钱，希望有一天可以出国治疗。 现在费达主任告诉他，一个来自中国的医生或许可以帮助她,她立刻放下手头的工作，跟着费达主任来到首府医院。 她的行走完全靠四肢爬行，这导致双侧下肢肌肉比正常人要弱很多。 在病区的诊疗室内，杨平向她详细询问病史，认真地查体，对肢体进行各种测量，然后对她的爬行步态进行不同角度的录像,以分析爬行状态下,脊柱四肢的受力情况。 杨平检查完,跟她说：“如果你跟我去中国治疗，可以让你站起来行走，你愿意吗？” 这个天真的姑娘没有犹豫：“愿意，但是我不知道自己的钱够不够，如果去中国需要花费多少钱” 亚斯美妮爬到椅子上坐下，然后掏出一个小本子，翻看后说：“我只有六万美金的存款。” 这个瘦弱的小姑娘，二十三岁，这几年在马戏团的钱几乎没有花，一直存着，每年的存款都换算成美元，准备有一天可以出国治疗。 亚斯美妮的治疗费用非常高昂，光是几个定制的人工关节价格就不菲，还有计算机建模、3D打印的费用，又是跨国治疗,随随便便超过五十万人民币。 六万美金肯定不够。 杨平告诉她：“我们是阿勒夫院长的朋友,免费给你手术。” 这个病例极具科研价值,杨平打算免费给她治疗,算是对阿勒夫院长的报答。 阿勒夫院长一直非常关心亚斯美妮的病情，积极帮助她寻找医生。 “如果是这样，我愿意跟你一起去中国治疗。”亚斯美妮非常高兴，她终于等来这一天。 杨平觉得她应该家人商量商量。 但是亚斯美妮说，她没有家人，孤身一人，马戏团的人就是她的家人。 有些手术简简单单几把器械可以完成，有些手术需要一个完整的体系支持。 亚斯美妮的手术，需要一个完整的体系来支撑，这个体系阿曼没有，但中国有。 而且，对这些特殊手术，杨平现在不是自己把手术做完了事。 他要用科研的思维来看待整个治疗过程，每一台手术要上升到学术科研的地步，这样才能帮助到更多的人。 如果仅仅只做到个人经验的积累，只能成为一个手术匠人。 “过几天，我要回国,我给地址和联系方式给你们,你们可以送她来中国,所有的治疗费用我们来解决。”杨平就这么决定,他要让这个女孩重新站起来，实现她的梦想。 “亚斯美妮，你回去准备准备，我会安排好的。” 阿勒夫院长让费达主任送她回马戏团，这个老院长觉得自己赚翻了，自从当院长以来，将这个中国教授留下来是最正确的决策。 “你要回国？”阿勒夫有点依依不舍。 杨平颇有感触地说：“是呀，大顺病情现在平稳，我应该要回中国了。” 因为当时大顺的病情太重，杨平担心术后感染，担心出现并发症，担心需要二次手术，所以留下来跟进。 现在大顺已经度过危险期，杨平完全可以放心，没必要留在这。 本来打算在小苏家过春节，现在春节都过完了。 这段时间，杨平只能靠微信和小苏聊天，好在阿曼的网速还不错。 苏教授知道杨平离开也门，安全抵达阿曼，心里放心很多。 韩主任和夏院长得知杨平圆满完成任务，安全撤离到阿曼，也都安心。 反正，这几个老头过年肯定没过好，一直在提心吊胆。 罗伯特这次跟着杨平在阿曼呆这么久，很多平时临床中的问题，一股脑抖出来向杨平请教，杨平耐心解答，这段时间，罗伯特觉得自己医术提升不少。 道奇现在是对杨平心服口服，而且，经历被人用枪顶着之后，他心态改变很多，不再觉得处处高人一等。 阿曼这个宁静的小国，民风比较纯朴，不管是阿勒夫院长，还是医生，都简简单单，十分真诚。 杨平确认大顺病情平稳，已经给邱经理打过电话，告诉他，自己准备去沙特看望也门婴儿，然后从沙特回国。 邱经理一直很忙，听说也门局势越来越恶化，他在协助大使馆为撤侨做准备工作。 杨平建议大家一起去看看大顺。 大顺今天被转移到普通病房，虽然是普通病房吗，但是完全不普通。 房间是单间的，医疗护理团队是专一的。 这种条件，杨平对大顺后续的治疗非常放心。 再稳定一两周，大顺可以回国，到三博医院继续进行康复训练。 来到病房，大顺正在跟邱经理打电话，他说话清楚，头脑清醒。 看来颅内那颗弹片对他没有产生太大影响，至于以后会不会引发癫痫，暂时没办法判断。 当时大顺推开弟弟，替弟弟挡炸弹的那一瞬间，大顺根本没想过可以活下来。 一不怕苦，二不怕死，这些人虽然退役，但是这种观念已经深植内心。 所以，当时邱经理一声呼喊，好多退役的特种战士加入华安金盾，听说出国保护自己国家的企业，大家更是激动。 这里面已经不钱可以衡量的，如果要说钱，他们在国内安安稳稳挣钱，不会比这少。 他们更看重的是继续和战友在一起，过着军旅生活，以另一种方式履行自己的使命。 “大顺，过几天我要回去，你要好好修养，我们到时中国见！” 杨平拍拍他的肩膀。 大顺用拳头捶打的胸口，显示自己恢复很快：“放心吧，这条命是杨教授拉回来的，我会争气。” 二顺立刻拉住哥哥的收手： “你这胸口暂时还不能用力锤，杨教授说，正中这块胸骨劈开过，愈合需要三个月。” 当时杨平使用的切口是胸骨正中切口，这个切口一般人认为损伤大，很少采用。 但是杨平看法相反，他认为这个切口损伤少，暴露好。 人体组织的愈合，比如皮肤、筋膜，肌肉、肌腱等等，都是部分原有组织和疤痕的混合愈合，唯有骨的愈合是全是原有组织的愈合，也就是骨愈合。 这种依靠原有组织修复伤口的方式，术后恢复是最好的。 所以韧带损伤遗留的后遗症往往比骨折更严重。 这时，外面又有一批阿曼军人过来，他们听说大顺转到普通病房，可以探望，又赶过来。 几个军官做代表，抬着一个花篮送到病房。 每一个人轮流和大顺击掌，完成击掌，这些军官双手背后，一字在床边的空地排开，仿佛等待大顺检阅。 “养好伤，我还要你们兄弟两教我打架呢。”杨平做一个格斗的动作。 大顺知道他开玩笑，只是笑。 有一段时间，夏院长确实请了一个公安教官，三博医院护士的老公，来三博医院教医生护士防身术，教官帮忙设计了几套对付行凶歹徒的动作，有徒手的，有用笔的，还有用病历夹、书本和椅子的。 那段时间，有家医院的医生被病人给砍了。 三博医院人心惶惶，医院上下医生护士开展大练武活动，夏院长亲自带着大家晨跑，除了值班的和休息的，都要出来跑步，反复演练那几套防身动作。 最要命的，夏院长下达命令，除了返聘的老专家，统统要考试，人人合格。 不过这大练武活动真有效果，急诊科的吕医生，遇上一个患者追着打，这家伙一套动作耍出来，凳子一档，安全距离立刻出来，他拔腿就跑，快速脱离现场，剩下的交给保安去解决。 后来吕医生心有余悸地说，要不是参加大练武活动，反应没这么快，体力没这么好，逃生意识没有这么强，他当时一口气硬是跑了几层楼，感谢夏院长的大练武活动给了他二次生命。 所以，大顺二顺这么好的教官在这，杨平好歹也要学几招。 万一再碰上大练武活动，杨平也想体验一把当教官的感觉。 读大学军训的实话，他觉得教官老神气了。 最新。 第535章 教授 大顺平稳度过危险期，杨平交代二顺，全身伤口拆线后，观察一周，没什么问题就回国，到三博医院行康复治疗。 三天后，杨平和罗伯特、道奇、阿明从阿曼返回沙特。 也门婴儿在马歇尔的照顾下，术后也一直平稳，因为营养改善，小家伙居然胖了一些，脸色也好看很多，红润有光泽。 这家伙吃起奶粉来，一瓶又一瓶，直到吃得肚子圆鼓鼓的才罢休，菲律宾的护士说没见过这么能吃的婴儿。 这些日子杨平辗转三个国家，深有感触。 同样地理位置差不多的国家，有的富得流油，比如沙特、阿曼。 阿曼没有沙特那样土豪，但也算是小富即安。 而有的国家却穷得叮当响，老百姓吃口饱饭也是奢望，像也门。 不和沙特比，也门和阿曼比较，可以说无论是资源还是地理位置，非常相似，甚至也门石油资源比阿曼更丰富，发现得更早。 可是，两个国家的境遇却截然不同。 在阿曼的十几天里，这个封建君主制国家给杨平的印象：富足祥和。 而在也门不足二十四小时的经历，记忆中全是炮火和逃难。 世界并不和平，只是自己生在了和平的国家，杨平对爱国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 没有强大的祖国做后盾，一个人就像浮萍一般。 在沙特呆一天，辞别罗伯特、道奇和阿明，杨平第二天就飞回中国。 上午十一点飞机到达南都机场，这次只有小苏一个人来接机，小苏接到杨平的时候，扑在他怀里，竟然哭起来。 热恋中的年轻男女，分开十几天，这搁谁也受不了。 杨平没有回医院，从机场直接回到小苏家，苏教授特意休假一天，在家等女婿。 那天知道消息后，苏教授也是提心吊胆，后来知道杨平转移到阿曼，他才放心。 “你在门口望了几次，坐着等会，没这么快，刚刚小璇打电话说才从机场出发。”苏太太看着好笑。 苏教授时而说去院子里整理花草，时而说好像有个流浪猫在围墙上，时而——反正找个理由到大门外去看两眼。 “先别做菜，冷了味道不好。”苏教授叮嘱太太。 远远地，小区道路转弯处看见女儿的车头露出来，老苏立刻退回客厅，拿起一张报纸看起来，可他的耳朵一直注意外面的动静。 “现在回来了？不去接？”苏太太纳闷，刚刚总在门外望，现在又看报纸。 苏教授只是哦了一声，继续看报纸。 终于，女儿女婿进来。 “爸，妈，我们回来了。”小苏牵着杨平的手。 “叔叔阿姨好？”杨平恭敬地问好。 “哦，小杨回来了。”苏教授放下报纸，立刻招呼杨平坐。 苏太太很直爽：“还叫叔叔阿姨？你们的婚事也该排上日程，结婚不耽误事业。” “孩子自有打算，不急不过早点结婚，于国于家于你们自己都有利，我支持。”苏教授善于迂回战术，不像苏太太心直口快。 苏太太又是倒茶，又是将水果盘推到杨平面前，去厨房准备中餐。 “爸！妈！”杨平赶忙改口。 苏太太满意地笑道：“这就对了，坐下陪你爸聊聊天。” “怎么样，没事吧。”苏教授着急地问。 不过这话纯粹多此一举，人都已经回来站在面前。 “一切顺利。”杨平知道苏教授的意思。 两人坐下来，慢慢聊。 无论作为女婿，还是作为才华横溢的后生，苏教授对杨平是满满的爱。 吃完中饭，两人足足聊到下午吃晚饭的时间。 晚饭之后，杨平和小苏才返回医院。 第二天一大早，杨平来到科室上班，刚交完班，韩主任风风火火地赶来。 “你小子，没事吧？” 韩主任上下打量杨平，还用力拍一掌肩膀。 “没事，一下飞机，就有人保护我，做完手术连夜转移到阿曼。”杨平很轻松地回答。 韩主任爽朗地笑：“没事就好，这次你又立了大功，有件事跟你谈谈，不忙吧。” “不忙！” 杨平将韩主任请到自己办公室坐，给韩主任泡一杯茶。 “喜事一件，你现在是主治医师职称，在南都医大那边，当时医院帮你争取到兼职讲师，后来帮你申请低职高聘副教授，现在顺利通过，你正好赶上好时机，南都医大那边搞改革，特殊人才可以走低职高聘流程，以让特殊的年轻人才充分发挥才华。”韩主任满意地喝一口茶。 这波操作跟院内低职高聘差不多，杨平是主治医师，但是三博医院按副主任医师聘他，这个副主任医师只有三博医院承认。 医生和高校教师是两套职称体系，一般医院的医生没有机会同时申请高校教师的职称，而大学附属医院的医生就不同，可以同时申请学校的职称，这就是某些医生被称呼为某某教授的原因。 一些省级医院，虽然不是高校附属医院，但是很多高职称的医生也会用兼职的方式，申请同省的医科大学的教师职称。 杨平的原本职称是主治医师，在南都医大那边，只能申请讲师，如果往上要拿到副教授位置，只能采用低职高聘。 在以前，这种低职高聘是不可能的，晋升职称只能一步一步往上爬。 最近南都医大搞改革，破格提拔有能力的年轻人才，每年有极少数的低职高聘名额，当然参与低职高聘的人要求极为严格，需要行业内三名院士联名推荐才行。 “主任，你的意思，我现在是副教授？白纸黑字有聘用合同的副教授，不是随口叫的？” 杨平问道，这事有点突然，年纪轻轻，弄个副教授。 不过也没什么，医生的职称晋升论资排辈严重，但是高校职称相对来说，论资排辈的色彩澹点。 比如苏南晨的未婚妻，二十八岁就是教授、博士生导师。 这在医生里面，二十八岁晋升到主任医师，不可能的事。 向杨平这种不到三十岁，被低职高聘弄个副主任医师，已经是超级不拘一格，大胆使用人才。 韩主任点点头：“是这么个意思，跟我们聘请你为副主任医师差不多，这个副教授，只有南都医大承认，属于低职高聘。这种低职高聘是特殊人才的专有待遇，要三个院士联名推荐才行，所以这个副教授的取得，一点也不简单。” 老韩心里想，你小子还琢磨什么，管它的承认范围，只要是副教授就行。 你小子这么优秀，难道自己不知道？ 你小子那个老丈人自己是院士，认识的院士一大把，你难道不知道？ 这内因外因条件都符合，一个低职高聘的副教授还不是手到擒来。 “明天你的介绍栏就会加上副教授！就这么个事，你忙，我走了，等下夏院长会直接去手术室看你。” 讲完韩主任起身离开，杨平追上去送。 杨平送完韩主任回到医生办公室，张林拱手说：“杨教授！” 宋子墨过来搂住杨平的肩膀：“实至名归而已，什么时候请客吃饭，我打算求进步，再来个博士后，你加把油，什么时候可以带博士后，我第一个” 这些家伙都是顺风耳，隔着门也能听到，杨平咳嗽几声坐下来。 “教授有话说，大家过来开会！”宋子墨招手，让大家围过来。 罗伯特特么这张嘴，叫了十几天教授，现在真成教授。 虽然带个副字，好歹也是教授这一档的。 哪天科研遇到困难，把罗伯特召唤来，什么都不干，天一亮，就让罗伯特叫“成功，成功，成功！” 大家围着杨平坐下来，眼巴巴地看着新晋的教授讲话。 “这个！” 说点什么呢，这有什么说的，不就一个副教授。 “周末海边人家聚餐，随便吃，小五提前定个大房间，医生护士除值班的全去。”杨平简单直接粗暴。 宋子墨有点不确定：“确定是海边人家” 高档海鲜楼，放开吃，随便一桌得过万。 “怎么，换地方？”杨平不耐烦了。 “不不不，就这么定了，小五等下清点人数，打电话订包间。”宋子墨怕杨平改变主意，让小五赶紧行动。 博士还在读，却早早做上副教授，狠狠宰他一顿非常合理。 “科里最近收了什么病人，说说。”杨平出去这么多天，科里出出进进，肯定很多新病人。 宋子墨开始汇报科室最近十几天的住院病人情况，汇报完说： “还有一件事，院内准备组织篮球比赛，我们科要报名。” “打篮球，能凑齐一只队伍吗？”杨平扫视办公室，现在科室就这几个人，研究生规培生倒挺多。 “我们科目前是质量高，数量不足，你、我、老徐、张林、小五、李国栋都行，梁胖子体力差点，但是三分挺准——” “还有几个研究生、规培生，不怎么会打，有个打得好的被妇产科梅主任抽走了。” 宋子墨负责科里的日常管理，相当于杨平手下的CEO，这事肯定要汇报。 宋子墨可是篮球高手，杨平水平也不错，小五张林水平不差，胖子差点，跑不动，但有偏门技术，这么算起来，队伍很精干，这次篮球赛有得一战。 “医院现在各科实力怎么样？”杨平平时没怎么关心这个。 宋子墨非常熟悉医院的力量分布： “急诊科挺牛，熊四海一个顶几个，手下还有几个厉害角色；行政那边夏院长亲自当队长，几个副院长全上阵。” “我的姥爷，这谁敢跟他们抢球？”张林高喊不公平。 宋子墨说：“不怕，张宗顺教授总裁判长，老爷子已经发话，夏院长再敢带球连续撞人，直接罚他下场。” “儿科呢，不是有个蔡俊生，怎么样？”小五问道。 “那个蔡娘娘是打得挺好，不过儿科其他人水平不行，不足为惧。” “大骨科那边今年牛逼，搞了个庞大的队伍，谭博云亲自带队，放话说奔着冠军去的。” “妇产科梅主任拉了一帮研究生规培生队伍，他们科室就三个男的，听说提前要了几个轮科的高手，说打完比赛才让出科，他们每次都这么干，院办默许的。” “普外也不错，虽然没有勐男，但是个个技术很精熟。” “篮球赛，好好计划，提前备战，我们是新科室，今年要打出水平，具体宋子墨你去组织。过几天有个阿曼病人过来，罕见的膝背曲病，你们提前做做功课，全世界没几例的病例，手术难度大，很考验生物力学知识，很多难题需要解决，术中用到的假体要定制，到时和锐行医疗那边陈工程师多沟通。” 黄佳才已经将锐行的总部搬到南都G市，这样更加有利于公司以后发展，并且设立一个医疗器械研究所，首席工程师就是陈智。 宋子墨听说又有挑战性的病例，立刻兴奋起来，徐志良也伸长脖子。 杨平将大家叫到自己办公室，把电脑打开，从自己的邮箱里调出资料。 骆驼人的全身骨骼CT三维重建图片。 “大家看看，能够认出这是什么病吗？” 张林看了半天：“确认这是人类骨骼？” “你这智商——有点堪忧呀，教授都说了膝背曲病。”徐结巴对张林说。 徐结巴通过演讲训练，有点好转，起码大多数时候说话没以前结巴厉害。 张林的脸通红，这哥们老是不给面子，好歹也是张老师，在科室有头有脸的人。 第536章 病例即课题 反正被徐志良怼，也不是第一回，张林早就习惯。 这两人是一个医疗组的，平时张林喜欢装大爷，把研究生、规培生、实习生，甚至外面来进修的医生，拿捏得死死的。 可是徐志良把他拿捏得死死的，徐志良带着他查房，他基本上是满头大汗、战战兢兢的。 小五也没见过这种病，说不出什么东西。 宋子墨徐志良博览群书，每天涉猎各种期刊，对这种病例虽然陌生，好歹能有一个初步的认识。 “这个我看过文献，第一例病例出现在1800年，后来零零星星出现过几例，文献记载的病例，膝关节虽然反曲，但是在解剖结构上没有前后反转，那些病例都是各种原因导致韧带松弛，膝关节演变成向前过度弯曲，最后髌股关节和胫股关节均脱位或半脱位，膝关节僵硬在反曲的畸形位置，这个膝关节不一样，它的反曲不是韧带松弛，而是完全在解剖上是反转的，你看，髌骨居然在后面。” “这是不是返祖现象？哺乳动物，比如狗的膝盖是朝后的。”张林又问道，他不死心，想表现表现，因为他最近看过秦泗河教授的文章，试图学习秦教授，用更高的视野，从人类进化的角度来看待骨科一些问题。 张老师牛逼！ 这种高端的言论一出，旁边的研究生和规培生那是投来敬佩的目光。 张林一看大家的反应，立刻坐直，很有学者风范。 看来要装逼，还是要多读点书，没文化装逼失败率太高，即使成功，档次也不高。 徐志良接过话：“你家的狗膝盖是朝后的？哺乳动物的膝盖跟人一样，也是朝前的，髌骨在前面，这个病例髌骨在后面，何来返祖？严格来说，这种病例叫膝关节前后解剖反转畸形更合适。” 张林再次装逼失败，不过也没办法，这是病例讨论，大家各抒己见。狗的膝关节是朝后的，这种知识，他也是在网上知道的，看来，网上这些知识太不靠谱，以后还得多看点学术期刊。 宋子墨将图片放大再看一遍：“老徐这个提法很好，很符合这个病的实际情况，写论文的时候，我们可以将这种病取名为膝关节前后解剖反转畸形综合征，你看髋关节也存在严重发育不良，处于畸形脱位状态，踝关节和足也是内翻畸形的，教授！你不会想让通过手术她站起来吧？” 宋子墨看着杨平，觉得他是个半人半神的家伙，脑子里充满疯狂的想法，然后总能实现。 现在宋子墨真希望杨平以后能够带博士后，自己跟着他弄个博士后。 你说手术吧，多少看似不可能的手术，在他手里稳如老牛地完成。 你说科研吧，嵴柱外固定架治疗嵴柱侧弯，这么复杂的东西，这家伙硬是一步到位，弄成功了。 现在又准备搞干细胞培养肌肉的课题，这个课题要是弄成，可是诺奖级别的。 宋子墨此时一点也不怀疑，这家伙真能干成。 跟着这种人学习，宋子墨想想都激动。 “这个病人来了之后，我们全程当做一个新课题来处理，如果把这个病例处理好，以后再难的下肢矫形手术都不是问题，这个病例几乎用到所有的下肢解剖和生物力学知识，一步没处理好，术后效果就会很差，要是术后效果太差，适得其反，本来别人还能爬行，结果术后既不能走，又不能爬，最后坐轮椅。”杨平希望团队重视这个病例，既然当教授，就有个教授的样子。 小五笑着说：“要是手术没做好，不仅不能重获新生活，还把现在马戏团的饭碗给砸烂。” 确实这么回事！ “我去联系锐行的实验室，进行计算机3D建模，然后进行模拟截骨和软组织平衡调节，找到最佳的力线，然后再设计髋关节和膝关节假体，小五负责病人的接待工作，张林负责收集资料，老徐负责查资料，相关的知识整理成册子让大家学习。”宋子墨当场给大家做了分工。 讨论完这个病例，杨平带着大家查房。 有一个病人点名找杨平主刀手术，说是认识杨平，手里还捏着杨平亲手写的小纸条。 杨平觉得奇怪，自己什么时候给人写过小纸条。 查房的时候，见到这个病人。 杨平的记忆力好，一眼认出来这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 以前在南桥县下乡时，义诊看的一个病人，双下肢不等长，他小时候从树上掉下来，没有正规医治，让乡下的正骨医生往腿上吐几口凉水，然后使劲拉了几下，后来左腿比右腿足足短了五厘米，而且左踝左足也存在畸形，走起路来一瘸一拐。 小伙子见到杨平，立刻从床上爬起来，握住杨平的手：“杨医生，终于找到你了，还记得我吗？” “怎么不记得，南桥县来的？”杨平立刻想起他。 这家伙当时还说，现在的医术男的能够整成女的，他这条腿应该可以整过来吧。 “你记性真好，我以为你贵人忘事，不记得我了，你看，杨医生，你当时写给我的纸条我一直带着。” 小伙子从身上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个本子，本子里夹着纸条。 杨平接过一看，这纸条居然过塑的，保存完好，上面有杨平亲笔留下的地址、电话和名字。 “大医院的医生难找，所以这纸条我一直不敢丢，直到存够钱，我才敢来找你。”小伙子接过杨平还给他的小纸条，小心翼翼地放回去。 “杨医生，不瞒你说，我想正常走路，找个好点的老婆。”小伙子也不隐瞒，说出自己手术的终极目的。 因为这条腿，找个好点的老婆有点困难。 杨平跟他闲聊几句，小伙子家里穷，也没什么亲戚朋友，初中没毕业出来打工，在工地上干搬砖的活。 他比较有人生目标，搬砖几年，存了一点钱，自己去厨师学校学厨师，后来当了厨师，收入高了很多。 小伙子心气又高，找老婆心里也有标准，不是什么人都要。 “你说的好点的老婆是什么标准？”小五跟他开玩笑。 小伙子很认真地说：“起码初中学历，为人要正派，历史要清白，身体健康，身高要超过一米六，身材要好，长得要漂亮。我也是有技术的人，娶老婆肯定要不能随便，要挑一挑，女的嫁人精挑细选，我讨老婆也要精挑细选，男女平等。” 这家伙理论还一套一套，扯到男女平等，这世界观人生观挺正的。 这标准说高不高，说低也不低。 要是这条腿不治好，实现目标还真有点难。 “历史清白什么意思？”张林没听明白，什么年代，还谈历史清白。 小五拉张林衣服：“正查房，不要跑题。” 小伙子叫房发全，已经完善入院检查，宋子墨拿出他的双下肢全长片给杨平，杨平仔细一看，左侧胫腓骨陈旧性骨折，当时应该出现短缩重叠，后来畸形愈合，受伤的时候已经十二三岁，骨折塑形的空间已经不大，所以胫腓骨出现内翻和短缩畸形，牵一发而动全身，为了代偿，髋关节、踝关节和足也出现问题，骨盆有倾斜，嵴柱有侧弯。 但凡这种矫形手术，难度都比较高，因为要考虑尽可能恢复功能。 外科手术的三个层次：切除、修复与重建。 重建是最高的境界，同时难度也很高。 即使一个小小的手术，一旦涉及到功能上的重建，难度就自然增加。 如果没有掌握手术的相关核心知识，手术做得看似非常漂亮，也达不到理想的功能。 就像小厂可以山寨保时捷的外形和内饰，可以做到一模一样，甚至比保时捷还要漂亮，但是就是无法做出他的内核技术，比如发动机和动力等等。 所以重建手术最考验医生的水平。 “你做手术的目的就是为了取个好老婆？”杨平问他。 房发全也不掩饰：“是呀，杨医生，要不是因为这个，我就不折腾了，我虽然一撅一拐，但是已经习惯，也不影响现在的工作。” “目标清晰，不错，有两种方法，一个相对便宜和简单，另一个相对昂贵和复杂，当然后一种风险也高。前一种方桉，将正常的长腿缩短五厘米，再将左腿矫形。后一种方法，将左腿矫形的同时，拉长五厘米，你选哪种。”杨平简单告诉他手术方桉。 房发全毫不犹豫：“拉长的那种，要是缩短长腿，我身高只有一米六，要是拉长短腿，我能有一米六五呢，我跟张医生打听了费用，我的钱够的。” “后一种风险更高！”杨平补充。 房发全说：“不怕，大不了还是瘸子，到顶也是瘸得更严重呗，干什么事没风险？我们厨房有人切菜还有把手指切断的，前不久，一个洗碗的大妈走路都摔骨折，杨医生，你帮我拉，最好两边一起拉，我看过你们科室的介绍，有个病人一条腿拉了三十厘米，你帮我拉到一米八。” 房发全越说越激动。 杨平觉得这小子心气确实高：“你和别人的病情不一样，矫正后让你正常走就不错了，一米八的事，就不要再想。” 这小伙子的话惹得大家全都笑起来。 他不仅有主见，还有自己一套人生观呢。 第537章 内行人 这个小伙子术后要做到步态正常，非常困难。 无论下肢延长还是矫正畸形，利用尹利扎洛夫技术，用外固定架矫形是最好的选择。 秦泗河教授在这方面做了很多开创性的工作，将外固定架用于下肢畸形的矫正，积累了丰富的经验。 杨平的课题外固定架治疗嵴柱侧弯的灵感就是来自于秦教授的研究成果，将外固定架矫形从四肢应用到嵴柱。这个课题，最后一只试验猴已经矫形成功，正在进行后期数据整理工作，实验报告很快可以出炉。 神奇的尹利扎洛夫技术，让骨骼产生魔术般的变化。 杨平决定再一次运用尹利扎洛夫技术，依据房发全的下肢畸形，设计一套个性化的外固定架，一次性完成小腿延长、踝关节和足弓矫形，让房发全保留足够身高的基础上，实现正常行走的目标。 查完房，除了值班医生，大家全部往手术室挤，手术是外科医生工作的主要内容。 有时候外科医生呆在手术室的时间，比呆家里的时间更多。 现在两个手术间同时开台，麻醉师除了梁胖子，三博医院为杨平新招一个麻醉博士，南都医大毕业的，叫魏鹏远，这人平时没什么话说，总是一本正经，规规矩矩。 去日本飞刀前，韩主任就提过这事，后来一直没见到魏鹏远，这次杨平去沙特回来，他正式开始上班。 一号手术间，宋子墨带着小五上台，第一台手术是嵴柱侧弯矫形。 杨平刚刚来到一号手术间门口，听到洪钟一般的声音。 “杨教授” 杨平回头一看，是夏院长，立刻打招呼： “夏院长好！” “杨教授，新年好！”夏院长快步走过来。 都过了元宵节，还是新年？ 夏院长掏出一个红包交给杨平：“来来来，你的利是。” 正月十五都过了，还能拿到利是。 杨平赶紧接过来：“夏院长，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夏院长，你不能偏心，只发他一个人利是，恭喜发财！”宋子墨和小五正在给病人消毒，看到门口夏院长给杨平发红包。 手术间里其他人全部跟着说：“夏院长，恭喜发财。” 这是讨红包！ 夏院长故作严肃地说：“注意用词，手术室里不能说恭喜发财。” 夏院长把一叠的红包交给周灿：“见者有份，手术完发下去。” 这些家伙，已经拿过院长的红包，现在又要一份。 不过这些红包就是十块钱一个包，图个吉利而已。 “杨教授，怎么样，这一路还顺利吧？”夏院长就是来看看杨平，图个放心。 杨平说：“一切顺利，夏院长你还是叫我小杨或者杨医生比较好，这教授叫得我心里发慌，总觉得肩膀上沉沉的，压着一块石头。” 夏院长笑道：“如果你真有这感觉，我还要多叫几次，杨教授，我还有个会，不打扰你们，你们忙。” 这是夏院长的作风，雷厉风行，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夏院长走后，高主任又钻到手术室来，见面就是称呼“杨教授！” 这消息怎么这么快，好像是个人都知道杨平晋升副教授，应该是医院内部网上已经公布这个消息。 “老高？你不忙？”杨平觉得他怎么挺闲的，运动医学中心手术现在挺多的呢。 老高嘿嘿一笑：“不忙，不忙，过来看看手术。” 这哥们脖子还挂个吊坠，挺好看的。 “老高，你这赶的什么潮流，现在流行挂这个？”梁胖子过来拿起老高胸前的挂坠看。 哪有外科医生带这玩意的，明显违规。 老高和杨平团队的人打得火热，关系非常好，忙说： “U盘，是U盘！” 特么脖子上挂个U盘？也是个神人。 杨平准备去隔壁手术室看看，老高跟在后面。 徐志良带着张林正在做膝关节置换。 “老徐，你说房发全说的历史清白什么意思，我没听说过找老婆还有看历史的？”张林边做一助边聊天。 老徐有点烦他：“别人找老婆，管你什么事，揪着这个问题不放，学习上这么上心就好了。” 张林和徐志良两人很有意思，虽然总是被徐志良骂，但是张林又喜欢跟他聊。 “我这是不懂就问，查房时问小五，他好像懂，但是又不肯说。”张林彷佛不解决这个问题，心里难受。 站在杨平旁边的高主任开口了：“谁找老婆还要历史清白？” “我们科室一个病人，来做下肢矫形手术的，说讨老婆的标准是初中学历，体健，漂亮，身高要超过一米六，身材要好，为人要正派，关键说要历史要清白。” 高主任是明白人：“哦，现在扫黄扫得狠，技师出现失业潮，老实人为了避免接盘，睁大眼睛正常的。” 高主任此言一出，手术室好多人，包括研究生、规培生，全部感叹：内行人，原来历史清白是这个意思。 不过，这高主任，怎么懂这么多，技师这么专业的词汇在他口里说出来这么滑熘。 大家彷佛都明白点什么，目光全部集中到高主任身上。 “都看着我干吗？不不是，别误会” 高主任瞬间明白这些人异样目光的意思。 多嘴！这话没接好，自己可是洁身自好，连洗脚按摩都没去过，更别说什么“技师”服务，这些家伙不会以为自己是个惯犯吧。 经这么一点拨，张林算是明白这历史清白的意思，他就觉得这里面的意义不寻常，但是没想到是这意思。 关于外固定架治疗嵴柱侧弯的报告，已经出炉，一份发到杨平的邮箱，一份发到梁教授的邮箱。 杨平在手术室，没有时间看。 帝都的梁教授此时正在办公室，还没有去手术室。 他收到实验报告，看着上面的数据，第一反应，有造假的嫌疑，一个新的器械，怎么可能有如此完美的数据。 他皱皱眉头，反复翻看报告的实验数据，打算今天不上手术，专门来研究这份报告。 越看越假！ 数据太完美！ 依据多年的科研经验，一个新器械，动物实验不可能获得这么完美的数据。 负责实验具体操作的都是协和派去的博士，这些博士的学术品德，梁教授是丝毫不会怀疑。 杨平的学术品德，他同样不会怀疑。 可是，为什么数据如此完美，一个新发明的器械可以做到如此成熟？ 如果是真的，那说明这个年轻人的科研能力实在太强，强大到超过自己的认知。 如果存在造假，这种行为将会害了一个天才，必须好好帮助这个年轻人，一定要悬崖勒马。 此事太难做，稍有不慎，会伤害杨平。 梁教授暂时没有跟任何人说出自己的担心，在办公室，浓茶喝了几杯还拿不定主意。 很久，梁教授才决定，暗中将事情调查清楚，如果真的存在造假，一定要好好教育引导，人才的培养不容易。 他立刻在网上定下去桂林的机票，决定对实验室来一次突击检查。 当然这次不能公开说是检查，而是说顺路来看看。 第538章 主人翁 高主任不知道如何解释，再解释下去只能越描越黑。 好在徐志良无意中帮他解围，这台膝关节置换手术是类风湿性关节炎的病人。 徐志良让张林和手术台上的二助三助一起看看，膝关节滑膜形成的肉芽血管翳，将软骨侵袭得一塌湖涂，病理性的肉芽组织和纤维组织形成粘连，膝关节因为粘连变成纤维强直。 手术室的墙壁上有一块电子屏幕，台下观摩的研究生和规培生围过去。 台上的助手也调整姿势，获得良好的视野，以观察典型的类风湿性关节炎病人的膝关节内部改变。 这样，话题算是被切换，高主任虚惊一场。 “杨教授，下个月我准备搞个学术会，有空上台给大家讲两句？”高主任也趁机彻底转换话题。 现在的高主任在学术界很活跃，在杨平的指导下，他的肩膝关节手术已经实实在在地走在国际前列。 而且高主任和罗伯特是拜把子的兄弟，两个科室建立紧密的跨国合作，这次学术会就是兄弟两合办的。 三博医院与纽约特种外科医院合办的学术会，瞬间拉起高主任的江湖地位。 高主任四处发帖，邀请国内同行来参加会议；罗伯特也凭借个人和纽约特种外科医院的影响力，邀请欧美一帮运动医学大老来中国助兴。 作为北美运动医学及关节镜协会主席，罗伯特的号召力没有任何疑问。 所以高主任举办的这次学术会无论是规模还是档次都是超一流的。 南都附一的关盛是高主任师兄，帝都三院的叶教授是高主任导师，这两人看到邀请函附带的会议简介，世界运动医学大老的名字齐刷刷地出现在嘉宾之列。 两人是一头雾水，这高远平时一声不吭，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牛逼轰轰，弄个学术会，不仅美国纽约特种外科医院鼎力合办，世界各位同行大老几乎全部赶来站台。 “我最怕开会，就不掺和你们，你们尽情地玩吧。” 杨平现在有重要课题在手，这些会议暂时尽量少参加。 高主任知道杨平现在事多，他邀请杨平，也是出于礼貌。 新来的麻醉师魏医生见到杨平，立刻起身打招呼：“主任好。” 魏医生显得很拘谨，毕恭毕敬的。 杨平示意他坐下，专心照顾病人，不必理会自己。 徐志良进步也很快，骨科方面的手术，包括所有三级四级手术，他全部可以熟练拿下，对一些特殊的高难度手术，也开始慢慢入门。 宋子墨的手术越来越老辣，杨平教给他的技术，他几乎全部接受下来，课外花了大量时间研究消化，精益求精。 空闲的时候，杨平在手机上打开自己的电子邮箱，最新的实验报告已经出炉，杨平简略地看一遍。 不出自己所料，实验非常成功。 令人期待的临床实验很快就要开始。 梁教授没有提前通知，火速到达桂林实验室后，立刻召见自己的博士生。 负责这个实验具体工作的王博士是梁教授的学生，看到自己导师风尘仆仆赶来，很是奇怪，怎么没有提前通知呢。 “我在桂林参加一个学术会，正好还有时间，过来看望你们，把你们实验的原始资料拿出来，我要看看。”梁教授刚一落座，便要王博士拿出实验的原始数据资料。 实验的原始资料很多，实验猴的嵴柱全长X片就有一千多张，全部保存在资料室中。 这些资料非常宝贵，是实验数据的重要原始材料。 “我先看看X片，带我去！”梁教授单刀直入。 王博士带着梁教授来到资料室，梁教授随机抽出五个实验猴的X片，一百多张。 从猴子第一次的拍片，到最后一张X片，认真的阅读、测量和计算。 接着又挑了几个主要负责人，一对一，单独问了一些问题，还查阅实验室有关实验猴的饲养管理记录。 最后他亲自让管理员捕捉几只猴子，用查体的方式检查嵴柱的外形，以及外固定架的情况。 一切毫无破绽！ 如果数据造假，不可能如此滴水不漏，不可能以梁教授的丰富经验看不出来。 那这么说，这个动物实验事实上就是这么完美？ “梁教授，我也感到奇怪，实验数据居然这么完美，完美得不像真的，要不是我亲手负责的实验，我自己都不相信这些数据。”王博士终于猜出梁教授突击实验室的目的。 梁教授板起脸：“谁说我不相信，器械马上进入临床实验审核，审核的专家组组长是我，正好我路过，亲自检查实验原始资料，很过分？” 王博士没想到梁教授会发脾气，不敢再多嘴。 “小王，将资料保管整理好，嵴柱外固定架马上要进入临床实验，这边的工作忙完，你也可以回协和参与临床实验，等我的通知。”梁教授交代几句，随点吃点东西，立刻又赶高铁去南都的三博医院。 杨平，这个年轻人的科研能力实在太强了，天才呀，罕见的天才，几百年难遇的天才。 梁教授当即做出结论，对杨平的认知被推上一个台阶。 这些嵴柱x片，从最原始的畸形逐步恢复，成为现在的正常或接近正常。 梁教授仔细测量过，不可能偷梁换柱。 这意味着动物实验的数据就是这样的，就这么完美，这么豪强。 梁教授一直也密切关注这个实验，知道进展非常顺利，但是没想到进展这么顺利，数据这么完美。 如果用运气来解释，怎么可能所有的细节都是运气促成的？ 只有一种解释，杨平对科研的预知非常精准，对课题的设计几乎滴水不漏，这种科研能力，说实话，有点恐怖。 一颗闪亮的星将升起，梁教授心里十分高兴。 第二天早上，杨平接到梁教授的电话，确认杨平没有上手术。 不到十分钟，梁教授出现在杨平的办公室。 看到这个年轻人，梁教授感慨万千，差点误会天才。 梁教授想，我国目前科研硬环境已经非常好，国家对科研的投入非常大，可是软环境却不尽人意，还需要改进，哪些人来改进？就是自己这些所谓的前辈来改进。 “梁教授？” 杨平很惊讶，怎么接完电话，人就出现在办公室。 “小杨，我在桂林开会，顺路去实验室看过，然后转道来你这边，想找你聊聊下一步临床实验的事情。”梁教授一坐下，便直奔主题。 “你的实验数据非常漂亮，临床实验评审答辩会可能会遇到一些质疑，所以你要做好准备！”梁教授接过杨平的一杯茶。 “我已经准备好，所有原始资料随时接受检查。”杨平信心满满。 梁教授沉思片刻说：“小杨，任何事情的发展不是一步登天，目前国内的学术环境有不尽人意的地方，这个我们必须承认，但是总的大方向是好的，国家重视人才，重视科技，你以后如果在科研的路上遇到不如意的事或人，千万不能以偏概全，灰心丧气，一定要朝前看。” 梁教授说这话有深意的，就连自己都差点误会杨平，以后他遭遇的误会肯定不会少。平心而论，自己还算心胸宽广，能够提挈年轻人。 但不是每个人都能这样，要是遇上心胸狭窄的，这种情况下，杨平很容易遇上不公正的待遇。 杨平明白梁教授说这番话的意思，对梁教授说：“梁教授，您老就放心吧，我没有这样玻璃心，对我们年轻人来说，这是最好的时代。” 梁教授非常满意年轻人的回答，接着说：“嗯，我倚老卖老，多说一句，小杨，时刻要有一种主人翁精神，而不是看客！” 两人围绕课题聊了很久，梁教授聊完打算坐飞机回帝都。 他也不打算去见其他人，这次出来，连助手都没带。 杨平送梁教授去机场，两人在路上又聊了很久。 这老头儿，这两天时间，转了一大圈。 昨天晚上就到了三博医院附近，为了不打扰杨平，自己随便找个酒店下榻，第二天早上才打电话给杨平。 国家就是靠这些前辈支撑起来的，他们从不埋怨，一点一滴用实际行动改变这个国家，让她越来越好。 他们从不计较个人名誉得失，总在为国家操心。 因为他们有一种最宝贵的精神——主人翁精神。 杨平从梁教授身上深刻地感受到这种强烈的主人翁精神！ 第539章 数字人计划 送走梁教授，杨平回到医院，整理好资料，带上病人房发全。 黄佳才已经在楼下等，他们要去南都医科大学数字医学实验室。 这个实验室一直在研究“数字人”的项目，后来因为经费紧张，研究难以继续。 黄佳才主动找到实验室的负责人何继荣教授，提出建立合作，由锐行公司提供持续的研究资金。 当时何教授很是怀疑，“数字人”是医学基础研究，根本没有企业愿意投钱。 这种纯粹的基础项目，无法形成盈利，企业毫无兴趣。 企业喜欢的都是短平快、能够快速挣钱的项目。 何教授当时怀疑黄老板是不是另有企图，当黄佳才把合作协议拿出来给他看，上面没有任何要求盈利的条款，只是要求合作项目成果共享。 谨慎的何教授将协议拿回去商量好几天，才抱着试试的态度，再次与黄佳才见面，两人签下协议。 签完协议之后，黄佳才当场打个电话，何教授留下的南都医大账户上，收到锐行公司第一笔科研资金两千万。 两千万呀！ 就这么说给就给，何教授当时有点恍忽。 那时，何教授才见识到黄佳才的诚意与魄力，觉得自己的项目有盼头了。 这是杨平第一次与何教授见面，也是第一次使用何教授的“数字人”技术。 杨平要利用“数字人”技术，建立房发全的运动系统动态模型。 然后使用计算机进行力线优选，对截骨的部位和方向进行计算对外固定架的针孔位置进行确定，对矫正的过程进行动态模拟。 这些模拟，杨平在系统空间可以用实验体进行。 但系统空间获得经验，只能成为他个人的手术参考，他并不满足于此。 他要将这些经验上升为科学技术，能够推动医学进步。 那么，利用计算机进行手术模拟是最佳的选择。 如果能够将自己在系统空间获得数据用来给计算机建模使用，那么计算机模拟技术将变得十分精确。 何教授已经在实验大楼门口等候，这栋实验大楼有很多实验室，数字医学实验室只是其中的一个。 对黄佳才和杨平如此尊敬，并非何教授向金主低头，而是黄佳才，这个高中学历的老板，真的非常有远见卓识，而且对何教授及研究人员十分尊敬。 何教授与黄佳才已经成为相见恨晚的朋友。 今天黄佳才带杨平过来，他肯定非常重视。 当然，他还不知道杨平与黄佳才的真实关系。 数字医学实验室只占了三楼的半层楼，相互介绍，寒暄几句，何教授带杨平和黄佳才来到他们平时的办公室。 “如果方便，我们现在就开始建模？”杨平刚坐下，就提出开始工作。 “可以，我已经准备好，黄总说过，杨教授这次需要建立下肢行走功能的模型，正好我们已经完善下肢功能的模拟，以前没有数字人功能模块，这种模型的建设没有几个月时间肯定完成不了，现在有数字人下肢功能模块，在这个基础上，加入外固定架模块，只要几天时间可以完成建模，以后这些模块匹配成熟，几个小时可以完成建模。”何教授非常高兴，有人使用他的技术，倍有成就感。 黄佳才跟何教授说：“何教授，叫我小黄就行，别黄总黄总的，显得生分。” 何教授对这个年轻人感觉很好，马上好说：“我们以前刚刚进入下肢功能的模拟，资金就出现困难，正好小黄大手笔，给了两千万，我们一鼓作气，前不久刚刚完成下肢行走功能建模。” 目前，数字人还停留在解剖人阶段，只有下肢运动功能进入功能人阶段。 何教授找个研究生带房发全去运动信息采集室。 何教授和杨平、黄佳才、几个研究生在隔壁的计算机室。 两个房间隔着玻璃墙，通过一个小门连通。 研究生告诉房发全按照指令做动作，每一条指令都解释清楚，并且示范给房发全看。 小伙子头脑还算聪明，接受能力不错，很快学会了如何按照指令做动作。 运动信息采集室的地板上和房发全身上，都装有很多传感器，天花板、墙壁有不同角度的高清高速摄像头，捕捉不同侧面的运动状态。 先是慢步行走，再是跑步前进，接着是跳跃、急停、转向。 每一个运动状态要捕捉很多动态的画面。 计算机室的屏幕上，显示一个模型人，在做着房发全一模一样的动作。 这个模型人是剥离出来的人体运动系统，只有骨骼、关节囊、韧带、肌肉肌腱等。 这副图像是房发全的骨骼CT三维重建，肌肉肌腱等MRI的三维重建，再结合数字人的模块构成的。 房发全的运动信息采集完毕，屏幕被分成两半。 一半还是瘸腿房发全的模型，另一半是正常房发全的模型。 后一个模型依据前一个模型修正而产生。 然后利用动画演示从畸形到正常的动态过程。 杨平给何教授和研究生讲解外科干预的方式，外科医生需要获取的信息，模型如何来辅助外科医生。 这些人都是高智商硕士博士，都是有医学背景的计算机研究生，很快听懂杨平所讲的。 在矫形的过程中，他们将外固定架模型影响加进去，然后找到最佳的牵张核心线，这个核心线就是截骨线。 依据生物力学只是，找到外固定架的针孔最佳分布点。 然后让外固定架来牵张完成畸形到正常的形变。 “给我们三天时间，我们给你一个满意数字模型。”何教授听完很有信心。 数字技术与临床结合，发挥巨大的威力。 “我们以后要是拥有一台独立的超算，这个项目进展会更快。” 拥有一台超算，这是何教授的梦想。 黄佳才鼓励教授：“慢慢来，不久的将来，我们什么都会有，别说超算，就是超算集群也会实现。” 这个项目是黄佳才计划中最基础的项目，他会集中资金来支持这个项目。 目前公司资金紧张，只能提供这么多，以后赚到钱，会源源不断地注入资金。 “如果资金充足，我们扩大研究队伍，能够在一年内完成下肢、嵴柱和上肢运运动功能的建模，三者之中，最复杂的是上肢，尤其是手的功能，需要的时间比较长。”何教授满怀信心。 “何教授，你以后安心研究，有什么困难直接跟我说，这个项目我们会一直支持下去。”黄佳才给何教授一颗定心丸。 何教授一点也不怀疑黄老板的实力：“小黄，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实话跟你说，我们这种基础项目，最怕做到一半荒废。” 电脑在医学上的辅助未来会占据举足轻重的作用。 像这种矫形，如果靠经验来指导手术，很难达到理想的效果。 有了电脑的模拟，一切变得非常容易。 杨平在系统空间可以依靠大量的病例模拟将手术做到极致，他一直希望，脱离系统也能把手术做到极致，这才是杨平追求的。 系统对他来说只是一个工具，他现在要为每一个医生做出一个系统。 数字人可以帮助杨平实现这个目标。 如果有一天，数字人能够在解剖和功能上对人体进行逼真的模拟，所有病人都可以利用数字人建模，对手术进行模拟，然后将数据和手术机器人或计算机辅助设备结合，让手术变得轻松而精准。 未来，还可以利用数字人结合虚拟现实技术，开发医生培训系统，让医生可以反复训练某种手术。 以数字人为核心，可以拓展出很多技术。 这样，每一个医生都拥有一个强大的外挂。 杨平与何教授又继续探讨房发全下肢功能建模的细节。 在南都医大的数字医学实验室，杨平呆了一上午，中午由黄佳才请客，宴请何教授和实验室所有研究员吃饭。 何教授饭局上十分兴奋，知识分子就这么点追求专注踏实地科研。 现在有人给他投资金，而且对他十分尊重，又没有提什么要求，对科研也不干预。 做研究的，不就是梦想这种状态吗？ 何教授已经决定，就跟他们合作，什么评审、拿奖一律没意义。 只要有科研资金，他这辈子的精力投进去又何妨。 第540章 此处应该有音乐 预计需要三天时间，但第二天，何教授的团队提前完成房发全下肢数字模型的构建。 左下肢的力线、截骨线、固定针分布点被计算机优选出来，利用模型计算出来的数据，被编辑成可以植入手术机器人主机的形式　　何教授派学生用移动硬盘将数据送给杨平，靠着这个移动硬盘，这台复杂的手术将被傻瓜化。 外科研究所这边暂时没有天玑手术机器人，杨平将房发全的手术安排到手术中心去做。 三博医院目前有两台天玑手术机器人，创伤骨科一台，其他骨科科室共享一台。 杨平自己准备购买一台，但是一台机器要价一千五百万，需要审批。 夏院长已经向上面报批，流程也走得差不多了。 一个医院三台天玑，这可是大客户。 天玑手术机器人的华南区顾经理听说杨平今天主刀手术，也早早地来到手术室，天玑公司和三博医院计划建立一个培训中心，请杨平出面做指导老师。 这全是以前那段达芬奇热舞和天玑之画惹的祸，两段视频至今在网上流传。 尤其是你达芬奇热舞，真是舞出了手术机器人操控的天花板。 四支机械臂在小玻璃瓶里相互缠绕，但不接触，弄出一段缠绵骚气的舞蹈。 杨平早早地来到手术中心，很多骨科医生听说杨平过来做手术，大家想方设法抽空来观摩。 很想再看看手术机器人在杨平手里的魔力操作。 “杨教授好！” “杨教授好！” “杨教授好！” 此时正是医生进入手术室的高峰期，一路走过，见到杨平的医生都点头打招呼。 他们在医院内网上已经看到通知，杨平成功晋升为副教授。 如此年轻的新晋主治医师，被连续破格提拔为副主任医师、副教授。 即使是低职高聘，也非常了得。 真是少年得志！ “杨教授！”谭主任和顾经理出来迎接，一左一右陪着杨平。 谭博云这人虽然高傲，脾气也坏，但是他是个信服实力的人。 你真有实力，他就心悦诚服。 本来谭主任想上台做助手，无奈宋子墨和徐志良两员大将准备上台，手术台上已经没有他的位置。 创伤骨科的多功能手术间，“独臂侠”天玑手术机器人安静地立在旁边，光学跟踪系统、机械臂主机、主控台车，三个部分准备就绪。 这三个部分相当于手术机器人的眼、手、脑。 它的眼可以透视，它的手非常稳定。 光学跟踪系统就像“透视眼”，透视肌肉骨骼的深处，实时监控手术每一个环节。 而机械臂就是机器人的“稳定手”，运动灵活、操作稳定，能达到亚毫米的精度。它的末端可以连接各种器械，电钻、电锯、螺丝刀、导向器等等，机器人依靠这些工具完成手术。 主控电脑系统就等于机器人的大脑，将医生的想法传达给以上两个设备，帮助医生进行精确定位及路径规划。 手术机器人术中还能跟踪患者的移动，机械臂自动补偿位置差，保障手术定位路径与计划定位路路径一致。 胖子准备给房发全麻醉，这家伙好像在跟小五聊什么。 “这机器人不会失控吧？”房发全看着手术间的机器人，颇为担心。 听说杨平要用机器人给他做手术，他也到网上查了一些资料，看到有机器人失控暴走的桉例，心里有点发虚。 “不会的，放心吧，万一失控，我拔插头。”小五指指墙壁的开关。 房发全还是不放心：“机器人有电池不？” 他的理解，万一有电池供电，你拔插头也没用呀。 小五又安慰他：“不带电池，一拔就断电。” 张林见房发全叽叽歪歪，说：“胖子，推药，让他睡觉。” 房发全这下更加害怕：“别让我睡觉，不是说半麻吗？只麻下半身？” “那你放松点，别这么紧张，这台机器人已经成功完成几百台手术。”胖子安慰他。 房发全哪敢睡觉，要是睡着，机器人暴走，自己逃跑都没门。 “我告诉你，你睡一觉手术就做完了，不用这么紧张，而且我给你的麻醉药一般做美梦，比如在梦里，一大群美女让你挑选做老婆。”张林劝他，麻药一推，省得瞎比比。 房发全不干：“我这人实在，不喜欢做白日梦，你给我梦里当皇帝我也没兴趣。” 这家伙一直在哆嗦，屏幕上的心率超过每分钟一百次。 胖子给了一点镇静剂，心率才慢慢下来。 杨平走过来，跟房发全说：“放松一点，这种机器人名字叫机器人，其实不是机器人，他就是个遥控手术机器，全在我的操控之中。” 房发全一直以为这机器人有自主思维，像电影里一样，一言不合就杀人。 如果只是个遥控工具，那就不用担心，毕竟操控在人的手里。 “杨教授，你的意思，这机器人完完全全掌握在你手里？” 房发全问道。 杨平点点头：“没错，我操纵它，而且有人在旁边看着它。” 这些事情术前已经跟他讲过，但是房发全因为紧张，忘得一干二净。 杨平无需洗手，坐在操作台前。 宋子墨带着徐志良洗手上台消毒铺单，他们是助手，助手在台上负责装配器械，协助机械臂完成手术。 一切准备就绪，准备开台。 “安全套，快拿安全套！” 张林吆喝巡回护士。 “你猴急什么？” 巡回护士也不是吃素的，直接跟张林对上。 其实所谓机器人，距离机器人还远着呢，顶多是一个遥控手术机器，一条或几条遥控机械臂代替医生的手来操作手术。 依据X线的透视，屏幕上获得的实时重建图像，胫骨、腓骨、跟骨、距骨等等，清清楚楚，还可以旋转以获得最佳角度。 几个置放针的位置被蓝色的原点标记，进针的方向是蓝色的直线。 机械臂夹持着带固定针的钻头，固定针出现在屏幕上，机械臂自动对准原点，然后调整方向，让针的方向与指示直线重叠，校准完成，然后牢牢地稳定住。 钻头高速旋转，固定针完全按照指定的方向进入，进针点、方向、深度都精确按照预定的数据完成。 每一根针都按照这个傻瓜式的方法旋进。 第二步开始截骨，宋子墨在拟定截骨的位置切开皮肤，用拉钩牵开显露截骨的部位。 徐志良将机械臂上的器械换成微型摆锯，然后锯片出现在屏幕上。 图片的左下肢骨骼，截骨的位置已经被蓝线标记，位置、长度与方向，精确度达到亚毫米级别。 锯片寻找方向，开始自动校准，校准后，机械臂锁定，按照固定的路线开始截骨。 同样，每一处截骨非常精准地完成。 机械臂在杨平的操控下，如行云流水，而且富有节奏。 谭主任觉得，此处应该有音乐，于是问道： “要不要来点音乐？” 宋子墨也有相同的想法：“音乐响起！” 手术室的角落里有一套音响，连接着电脑。 谭主任开始在电脑上的乐库文件夹找曲子。 《永不放弃》，这是给重症患者听的。 席琳迪翁《我心永恒》，心脏外科常用曲。 比吉斯乐队的《活下去》，创伤骨科招牌音乐。 布兰妮的《Babyoime》，产科催产的曲子，怎么放到这里。 《你快回来》，急诊科庆祝抢救成功的曲子。 谭主任也是个有品位的人，配乐不能随便，究竟用什么曲子呢？ “这个病人很紧张，酷玩乐队的《治好你》！”宋子墨对手术室这些音乐非常熟悉。 谭主任终于找到那首《治好你》，音乐在手术室响起。 “平时杨教授做手术喜欢听什么曲子？”谭主任觉得下次应该提前准备好。 宋子墨说：“《高山流水》” “要不要换？”谭主任问道。 宋子墨告诉谭主任：“不用，这首给病人听，缓解他的紧张。” 最后，宋子墨和徐志良完成外固定架剩下的安装，上固定夹，安置连杆，旋紧螺母。 一个复杂完整矫形外固定架安装完毕。 其实天玑机器人只是完成关键步骤，很多步骤还是需要人工完成。 所以，需要进步的空间还有很大。 整个手术，十几分钟完成，出血量只有不足5毫升，精准的置钉与截骨，让关节囊、韧带等稳定结构保留完好。 这些完整的结构将随着骨的矫正，也依照尹里扎洛夫原理，进行矫正。 谭主任全场观看手术过程，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完成几百台手术，还是没有杨平熟练，差距还挺大。 老司机与职业赛车手的差距。 看杨平做手术真是享受，机械臂在他的操控下，真的随心所欲，成为真正的医生手的延伸。 难怪，他可以操控天玑的机械臂画出一副人体解剖图。 还可以操控达芬奇的四条机械臂，在一个小玻璃瓶里，完成那段热舞。 音乐仍然想起，杨平来到房发全的头侧。 “手术做完了！” “成功吧？” 房发全担心地问，好像刚刚开始，就结束了？没啥感觉。 “非常成功！” 谭主任接过话。 音乐一直在响，房发全觉得心情十分舒畅，脑海中，他迈着健康的双腿，带着漂亮的老婆，回到自己的小山村。 甭提多神气了！ 第541章 二桃杀三士 手术机器人将引领未来外科的发展，这一点毋庸置疑。 一些高难度高风险手术，在手术机器人的帮助下将变得简单而安全。 比如上颈椎手术的置钉，这是一项风险极高的操作，需要经验丰富的脊柱外科医生才能实施，可是无论经验多么丰富，还是会出现置钉偏差，损伤椎动脉或者脊髓，造成严重的后果。 因为人的眼不能透视，依靠平面的c形臂x光辅助，凭借经验和手感置钉，非常不可靠。 有了计算机导航或者机器人的辅助，这项工作变得异常轻松，可以说，手术就像玩电脑游戏一般。 病人的颈椎骨骼立体展示在屏幕上，置钉的点和方向已经用带颜色的线条标出，主刀只需面对屏幕，玩游戏一般操作机器。 螺钉只要按照指示线，对准进针的点，沿着进针的方向，然后钻入骨质，到了标记的深度停下。 螺钉有没有在理想的位置，有没有穿出骨质，一目了然，清清楚楚。 就算途中你的手抖一下，脑子一时短路，搞了误差动作，机器会自动给你校正。 比如螺钉到了预定的深度，它将自动停止，不再前进。 所以，在这种技术下，将螺钉打偏是不存在的。 这样，手术变得容易，也变得安全。 一个年轻的骨科住院医师，只需训练一个小时，便可以拿下需要十年专家经验的手术。 数字人技术，如果与手术机器人结合，将发挥出巨大的威力。 数字人可以让手术进行数字模拟，病人术前、术中及术后的变化，用计算机模拟一遍，然后不断优化方案，最后手术时直接使用最优的方案。 脊柱外固定架的发展方向，杨平准备用它拥抱数字人与手术机器人。 儿童矫形无需截骨，可成人矫形还是需要截骨，这种截骨与传统手术的截骨不一样。 传统手术截骨，直接靠截骨来矫正畸形，再对截骨处进行融合，让脊柱失去部分活动能力。 而外固定架需要的截骨完全不同，它依靠截骨处的牵张成骨来矫正畸形，也就是从截骨处慢慢张开，展开的部位被新生的骨组织替代，无需融合，无需牺牲脊柱的活动度，从而获得一个自然的脊柱。 当然，这种方法最大弱点是这个矫形过程是渐进的，需要一定的时间。而且矫形期间，外固定架外露于腰背部，影响人的日常生活。 房发全的手术完成，准备过床。 他腿上的外固定架要带一年时间，相对于以后一辈子可以正常走路，这一年时间也是值得的。 如果对一个体力劳动者，这是不可接受的。 因为一年不能从事体力劳动，没有任何收入。 好在房发全有充分准备，他孤身一人，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又有多年存款。 为了今天这台手术，他准备了很多年。 而且做手术前，他与饭店老板达成协议，让老板帮继续买医保社保，所用的钱他自己出，治好以后将回到饭店上班。 老板当然同意，表示只要他愿意签十年合同，可以发一年最低工资给他。 房发全说，他是有技术的人。 这么说来，他还真是有技术的人。 能够把几碗菜做好，这就是技术。 看来在他工作的饭店，少了他这颗灯泡，影响挺大。 “杨教授，我跟护士长已经商量好，中午我给科室所有医生护士都订了餐，等下十二点饭店会准时送到你们的休息室。” 房发全还挺会做人，小五觉得这小子要是将腿治好，取个好点的老婆问题不大。 “你有技术，以后自己开饭店，当老板多爽！”张林跟房发全说。 可是房发全说：“不是人人都有当老板的命，我底子薄，经不起折腾，万一没干成，又要积累很多年，我不是不想当老板，现实条件不允许，人必须向现实低头，即使开饭店，也要等手头有折腾的资本才行。” 房发全过床到平车上，张林继续跟他聊：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房发全很有一套自己的哲学：“小富靠拼，大富靠命，将军毕竟就那么几个，除了本事，还要有机遇，我几斤几两自己明白。” 后面的手术，杨平不准备参加，他回办公室要看看锐行公司整理申报临床实验的报告，于是跟着平车一起回到病房。 脊柱外固定架的发明人是杨平，但是所有权在锐行公司。 所以实验申报工作由锐行那边发起，锐行也有专门的合作公司来运作这些。 房发全送到病房的时候，他们饭店的老板带着好几个员工在病房门口等他，还提着一篮子水果。 这些员工一口一个“房哥”，说明这家伙在饭店是有地位的人。 锐行公司的总部，黄佳才坐在办公室。 公司的产品正在准备逐步进行替换，由具备自主知识产权的产品代替仿制产品。 创伤及运动医学产品，公司已经做好全面替换的准备。 下一步要完善脊柱和关节的产品，这样整个骨科产品线就铺齐。 这些自主知识产权的产品只是在专利上不受制于人，并没有并没有重大创新。 比如，半月板缝合枪，锐行的新产品可以进行连续缝合，但是还是缝合半月板，治疗方式与同行一样。 但是脊柱外固定架不一样，一旦上市，将是整个治疗理念的革新，这是锐行第一个颠覆治疗理念的产品。 这个产品正在申报临床实验，完成临床实验，很快就能进入市场。 事实上，进入临床实验，就意味着已经进入市场。 这将引起骨科器械市场的强烈震动，黄佳才接手锐行以来，实行的“二桃杀三士”战略将彻底结束，公司进入与强生、捷迈等巨头正面交锋的时刻。 时机有点早，但是再迟或许就没有壮大的机会。 所以时机永远不会有想象的成熟。 “黄总！我们与强生的谈判已经进行到第八轮，与捷迈已经进行到第七轮？还要谈下去吗？” 黄佳慧问道。 黄佳才笑道：“当然，只要他们还想击败对手，就不会放弃收购或控股我们的念头。” 黄佳慧一直不明白哥哥为什么可以牢牢地拿捏这两家公司： “他们真的那么傻？不知道我们谈判是假，缓兵之计是真？” 黄佳才摇摇头：“他们当然知道，一切都是假的，他们不过也在利用谈判，一方面维持专利费的收取，另一方面寻找我们的致命弱点，然后突然一击，最后逼我们就范，接受他们的控股或收购，同时也在寻找他们对手的弱点，发起袭击。” “那他们何必搞这么复杂，凭借他们的力量，完全可以釜底抽薪，就像以前那样，进行专利诉讼？”黄佳慧还是不明白。 黄佳才只好耐心地向妹妹解释：“因为玩这个游戏的不是两家，而是三家，强生与捷迈的刀子死死地顶住对方不放手，谁也不想对方吞并我们，一旦一方吞并我们，就会力量大增，市场平衡被打破，另一方将处于劣势，这是谁也不愿意看到的，他们之所以这样陪我们谈判，不是他们想要这样，而是被迫，被迫维持这种微妙的平衡。” “我还是不明白！”黄佳慧觉得太复杂。 黄佳才只好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递给妹妹：“二桃杀三士的故事，好好看看吧。” “哥哥，我只知道你很聪明，做什么事都会成功！”黄佳慧非常崇拜哥哥。 黄佳才说：“不是我有多聪明，顺势而为罢了，不过不久以后，我们将开始与强生捷迈正面交锋，我们已经做好准备，不知道他们准备好没？” －－－－－－题外话－－－－－－ 脊柱外固定架治疗脊柱侧弯，目前现实中还没有研究成功，但是国内外有好几个团队在研究这个课题。 天才一秒：m.duoben8 第542章 三十四根针 房发全的手术，只要不出现针孔感染，在进行矫形的过程中定期复查，严密监控，一般不会再有什么问题。 很多小儿麻痹后遗症的下肢畸形，比房发全复杂得多，使用外固定架照样可以获得满意的矫形。 所以，这项技术已经非常成熟。 外固定架在创伤骨科和矫形骨科的应用，解决了很多难题，有些病例传统手术无法取得满意效果，使用外固定架却可以轻松取得满意的效果。 此时已经是下午，杨平坐在办公室，将科室每个病人的病历过目一遍，检查报告一个都不漏下。 这是他一直以来的习惯，以前做住院医生的时候，他每天早上七点前就到科室，一定将全科的病历浏览一遍，特别是新检查结果，不管是不是自己管的病人，都要过一遍。 现在作为整个科室的负责人，他依然保留这种习惯，当医生，有些事情必须亲力亲为。 用一种如履薄冰的态度做好每一件事。 习惯成自然，也不会觉得这是什么负担，反倒有时候偶尔粗心一回，心里老是不踏实。 嵴柱外固定架的审批资料已经上报，杨平也没有想太多，动物实验数据这么漂亮，临床试验的审批肯定没问题。 医生办公室里，大家难得忙里偷闲。 住院医生一边打字补病历，一边聊天。 除了要补欠下的在架病历，还要整理出院的病历，病桉室规定，出院病人的病历一个星期内必须出科归档，否则算延迟归档，延迟归档要扣钱。 也没办法，医院有医院的规章制度，要是没有这些制度，肯定出院病历堆成山也没人管。 一周病历出科，这个规定究竟合不合理，大家不知道，反正就算一个月出科，也还是有人拖拖欠欠。 反正病桉室和一线临床是世仇，病桉室老是指责临床医生敷衍了事，病历漏洞百出。 而一线的临床医生气不打一处来：我们在临床辛辛苦苦，你坐在办公室处尊养优，还专门挑我们的毛病。 可没办法，病桉室就是干挑毛病的工作。 “这是谁的病历，过期三天了，口袋里的钱太多了是吧？”蔡护士长在装病历的抽屉里拿出几本，到医生办公室找主人。 “姐姐，我昨天整病历弄到晚上十二点，怎么还有三份？”一个苦逼的规培生接过病历。 新收病人病历还没写完，还有三份等着出科。 规培生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宋哥，能不能帮打个电话，让病桉室别记延期？”规培生求宋子墨。 病桉室女的比男的多，不管是小姑娘，还是阿姨级别的，多少会给宋子墨点面子，人帅就可以横着走。 “下不为例！” 宋子墨答应下来，抓起办公桌上的电话。 这下不为例，已经不知道说了多少遍。 “宋哥威武！” 规培生马屁拍得啪啪响。 “周末的会议，谁去，现金三百！”张林手里举着一叠邀请函。 瞬间，这些研究生和规培生疯了一样冲上去，抢夺张林手里的邀请函。 这些研究生和规培生工资低得可怜，可怜到湖口都困难，他们是医院最底层的廉价劳动力。 这些所谓的学术会议，其实没有什么养分，经常找不到听众，怎么办，拉人头，主办方除了拉本院的学生凑数，还会给出听课的条件，一般给两三百的现金，美其名曰交通费。 其实就是花钱买听课的人，这样看起来很热闹的样子。 “你上周去了，这周轮到我了。” 有个规培生抢到邀请函，死死地拽在手里。 “别抢，别抢！要去的报名，人多票少就抓阄！”张林大喊。 张教授从门诊打来电话找杨平，让杨平带大家去楼下门诊看一张X片，有空的都去。 老爷子怕是又碰上什么罕见病，要给大家现场上课。 杨平带着大家赶到的时候，老爷子坐在椅子上不停地喝茶，脸色非常难看。 X片挂在阅片灯屏上，一对年逾七十的老年夫妇站在旁边，老太太抱着一个女婴，应该还不到一岁。老头子正打开黄色帆布包，从里面找东西。 “这是我孙女，儿子媳妇离婚，儿子又找了个老婆，媳妇也已经再嫁，小孩跟儿子一起过，我们年龄大，腿脚不利索，每周去看一次孩子，这段时间孩子见到我们就哭，不肯离开我们的手，我问那个混账东西，孩子是不是病了，带去医院看看，可混账东西一直不带小孩看医生，我们干脆把小孩接过来，带到医院去看，看了儿科，没看出什么东西，检查时，发现两边膝关节不能动，一动就大哭，于是建议到骨科看，骨科医生拍X片，就发现两边膝关节里面各有一根针，大腿小腿里面都有，于是做个全身拍片检查，哪知道身体里有三十多根针。” 老头子嘴唇哆嗦，一五一十跟张教授讲，在包里翻东西的手也哆嗦。 “肯定是那个歹毒的女人干的缺德事，我们已经报警，哦，乖，敏敏乖，敏敏乖，有奶奶在。”老太太十分气愤，边哄孙子边骂。 “张教授，这是其它医院的病历。”老爷子戴着老花眼镜，伸出一根手指在嘴唇里沾点口水，然后翻开病历。 “很多医院不敢取，去了省妇幼，他们建议到你们医院来。”老爷子说话一直很激动，因为激动有点结巴。 张教授看到杨平带着大家进来，指着阅片灯屏上的X片说：先看看片子！ 我的天啦！ X片上，小小的身躯和四肢，分布着好多细针，它们大小不一，而且方向、位置都各不相同，看起来异常凌乱，画面让人觉得十分恐怖诡异。 大家不约而同，一阵头皮发麻！ 杨平数了数，足足有三十四根针，其中四肢、胸腔、腹腔、盆腔都有，有插在心脏旁边的，有插入颈椎椎间隙的，有插入膝关节间隙的，还有位于髋关节的—— 这究竟如何插进去的？又是谁插进去的？ “我行医近六十年，从未见过这种病例，这分明是人扎进去的，这心肠要歹毒到什么程度，才可以做出这种令人发指的事情。” 张教授重重地放下杯子，急促地呼吸。 “警察已经控制那对狗男女，正在调查，他们死不承认，但总会水落石出，这么多针，不是人扎进去，还会是自己长的不成。” 纵使是自己的儿子，老头子也已经将他和新媳妇定义为狗男女。 “数了没，都少根？”张老问道。 李国栋回答：“三十四根。” “这怎么取出来？这颈椎椎间隙有一根，胸腔有四根，一根就在心脏旁边，臂丛神经血管的位置有两根，腹腔有六根——”张教授说着说着声音都有点哽咽。 “只能用导航系统定位，一根一根取。” 张林无奈地说。 宋子墨摇摇头：“手术时间比较长，导航的X线辐射这小孩不利，彩超定位可能更好。” “切开取，还是怎么弄？”小五跟着说。 三十四根针，要切开，横七竖八，在小孩身上切个无数个刀口，然后在里面找针。 “彩超定位，开小口取，某些部位使用胸腔镜、腹腔镜和关节镜辅助，可是这么小的婴儿，我们医院可能缺乏此类腔镜器械。” 杨平看着片子分析。 多么可怜的小孩，一双眼睛怯生生地盯着大家。 “设备从省妇幼借！”张教授果断地决定。 这时婴儿可能看到很多生人，终于没憋住，哇哇大哭。 张教授起身，慈爱地拍拍小孩：“哦，不哭不哭，爷爷帮你看看。” 边哄小孩，张教授边找可以当做玩具的东西。 “先收住院，大家讨论讨论，刚刚小杨说的方桉比较可取，孩子小，尽量减少X线辐射。” “两位老同志，我现在将小孩收住院，然后我们讨论讨论，再定下具体方桉，争取全部取出来，好吧。”张教授吩咐老年夫妇。 老太太不停地说感激的话：“张教授，你是活菩萨，谢谢你呀。” “先安顿下来，我们会有办法的，知道食堂在哪不？钱包要看紧，医院人多手杂，包包背前面，不要离开视线，还有不要听信别人说哪里有什么神医。” 张教授叮嘱，他怕老年人不懂，容易上当受骗。 “小李呀，你带他们去办住院手续，注意事项多交代几句。” 张教授还是不放心，找李国栋陪着两口子去办住院手续。 最新。 第551章 好戏才刚刚开始 这一天又是支援抢救，又是本科室手术，大家忙到晚上八点多才下班。 下班的时候，杨平得到消息，高中生的母亲在创伤ICU去出现脑疝，经过一番抢救，又拉到手术室开颅,才算暂时保住命。 跳楼高中生的故事也在医院实习生中流传开来。 据说，这个高中女生原本学习成绩是全年级前三的存在，最近一学期成绩下降，但是仍维持前十。 父母对女儿成绩的下降非常不满，因为他们锁定的目标是清华北大。 这时邻居说看到周末回家时，她女儿和一个男生走得很近，肩膀挨着肩膀，很是亲密。 这对中年夫妻听信邻居的小报告，怀疑女儿陷入早恋,才导致成绩下降，然后围绕这个判断施展各种手段。 比如秘密跟踪、偷看日记、解锁手机，经过收集情报，这对夫妻断定女儿陷入早恋。 高中女生正好请假回家拿东西，父母逮住这个机会，与女儿开始一场谈话，晚上谈完还没达到目的，第二天早上接着谈，谈着谈着双方吵起来。 女生坚持说不是他们想象的那样，她与男生只是普通同学关系，母亲不相信。 女生一着急就说，她已经长大，不需要父母管，她有她自己的人生,就算恋爱，也不管他们的事。 母亲看着女儿这样,非常伤心，于是大哭起来，数落女儿不懂事，他们两夫妻为了女儿做出了巨大牺牲，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给她上最好的学校，要什么给什么，甚至为了她，没有生第二胎，想不到女儿这般不争气，做出这种令人失望的事情。 反正一时激动，还说了很绝很伤人心的话。 女生受到刺激，咆哮着，恋爱怎么了，就是恋爱了，他们管不着。 父亲见状，冲上去就给女儿一个耳光：“现在就管不住你，以后还不上天。” 女孩停止了咆哮,目光呆滞地看着父母，缓缓地说：吃什么早餐，穿什么衣服,甚至怎么说话，什么时候可以笑，都要听母亲的，与同学走得近一点，还要被监视，这样活着没有任何意思，于是奔向阳台纵身一跃。 其实，这个高中生一直被抑郁症困扰，她的父母不知道而已。 很多抑郁症患者表面上非常开朗，有说有笑。 高中生也根本没有早恋，那个与她走得很近的男孩，也曾经是抑郁症患者，正在用过来人的身份鼓励女生，让她加油，走出阴霾，阳光地奔向高考。 这对父母号称最疼爱自己的女儿，却从来没有关心过她的心理世界。 这个家庭，原本是个美满的故事，却演变成人间悲剧。 杨平、宋子墨和徐志良去创伤ICU探望高中生，他的父亲靠在家属区的椅子上，仰着头，盯着天花板看。 如果他知道这一巴掌这样的结果，他宁愿剁掉自己的手，也不会伸出那一巴掌。 高中生还处于昏迷状态，血压维持在95/60mmHg，生命体征平稳。 输血仍然在继续，骨盆区域的引流管术后引出44毫升血，引流管通畅，说明骨盆区域止血非常好。 左侧大腿的人工血管也通畅，足背动脉搏动良好，撕脱区域的皮肤被修剪成皮片，回植在撕脱区域，VSD负压引流也密闭通畅。 白主任的那个骨盆骨折的病人，杨平本来打算也去看看，但是看到白主任也在，而且被一群人围着，正在高谈阔论。 杨平只是在门口瞄了一眼监护数据，这病人十分稳定，也就不再打扰他们。 这个好消息成了大家的兴奋剂，宋子墨和徐志良摩拳擦掌，准备开始将脊柱外固定架应用于人体。 而且第一个目标病人，一个六岁的小孩，他的父母已经来过几次电话询问，什么时候可以过来手术。 脊柱外固定架，将拉开脊柱侧弯矫形的新篇章—— 强生中国区总部，汉斯先生办公桌上摆着一份资料。 这份厚厚的资料，便是锐行公司准备进入临床试验的脊柱外固定架的相关资料。 这个新器械的临床实验将同时在协和、魔六、南都附一、三博医院开展，后续还有一批中国一流医院跟上。 以前，从未有骨科新器械的临床实验如此大规模展开。 而且中国骨科器械企业鲜有新器械退出，即使有，也是在仿制品基础上的小修小改。 汉斯先生仔细研读这份资料，敏锐地认识到，它将揭开脊柱侧弯治疗的新篇章。 单一的器械对市场份额的影响非常小，但这预示着一家中国企业将具备原创的能力，这种原创能力将形成核心竞争力，未来将挑战骨科器械霸主地位， 这是汉斯绝对不能容许的，也是诸如强生之类的任何一家巨头无法接受的。 骨科器械金字塔的顶端几家公司，已经趋于稳定，任何往上爬的后进者，将受到毁灭性的打击。 越大的企业忧患意识越强，总想将对手扼杀在摇篮里，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明白商场上的血雨腥风。 汉斯拿起电话，亲自与捷迈的中国区施经理通话，他们是时候坐下来谈一谈。 汉斯先生全名：汉斯道格拉斯，他原本是中国人，只不过改了一个美国名字，连自己原有的姓氏也去掉。 汉斯道格拉斯从帝都大学毕业后到美国留学，然后在美国定居，拿绿卡入籍非常顺利，这次被强生总部派往中国担任总经理。 他是甘凤仪的师兄，也曾经是甘凤仪的追求者，但是被甘凤仪拒绝。 此次汉斯回中国，可谓春风得意，衣锦还乡。 或许捷迈也意识到同样的问题，施经理很快与汉斯先生会面，在一家高档酒店顶层的咖啡厅，私密商务包间。 “施先生，你好，我是强生的汉斯道格拉斯。”汉斯先生彬彬有礼，一口流利纯正的英语。 施经理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已经开骂。 他早就知道这个假洋鬼子来中国上任，这家伙不仅改名，据说来到中国，从不不开口说中文，到哪都说英语。 “你还是说中文吧，我听着习惯。”施经理要不是因为合作需要，懒得理这种人。 “好吧，不过我中文不太好，还请见谅。”汉斯显得很绅士。 施经理已经在心里将汉斯祖宗十八代问候个遍，他在中国长大，一直读到大学毕业，居然说中文不好。 “我觉得我们应该停止战争，来对付我们共同的敌人？” 汉斯单刀直入，说的中文完全那种老外腔调，没有声调。 “共同的敌人？” 施经理不知道汉斯指的是谁，莫非是史赛克，美敦力，或者施乐辉？ “你看——” 汉斯从公文包里将一份资料交给施经理，施经理一看，原来指的是锐行，其实他也接到消息，锐行将推出重磅新产品，不过还在临床实验阶段。 “汉斯先生，麻烦你把中文四个声调说出来!我现在听着别扭，Are诱ok” 施经理实在失去耐心，真他妈想上去扇他一个耳光，他就不信，一个人在美国呆上几年，连母语都不会说？他又不是没去过美国，也不是没接触过美国华人。 “OK！OK!”汉斯先生有点脸红。 中国国产骨科耗材品牌不多，规模都很小，有几个大点的品牌，也全是仿制产品，说实话，竞争力非常有限。 现在冒出一家中国企业，居然可以自己原创这么先进的器械，自然受到各家巨头的重视。 老外的忧患意识还是很强，时刻监视着中国企业的动态。 他们就是想永远蹲在食物链顶端，攫取巨额的利润，别人只能给他们打工。 锐行这家公司，施经理也有所耳闻，捷迈的老外也几次提醒他。 不过施经理这人，当捷迈中国区的总经理，也就当这是份工作，对这些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都是自己人，何必盯这么死，让他成长成长又如何，反正自己是一时的外企老总，一辈子的中国人。 踏踏实实把分内的工作干好，对得起他们的薪水就行。 想汉斯这样搞法，他施经理是不干的。 “施经理，有什么感觉？”汉斯问正在翻阅治疗的施经理。 施经理不以为然：“不就一个新器械，把你吓成这样？” 汉斯摇摇头：“这是胆小，而是市场敏感性，你有没有发现，锐行最近申请了大量专利，而且专利数目还在增长，据我所知，最近有人给他注资，你不觉得奇怪吗？” “有什么奇怪的，搞一两件新器械撑撑门面，不然怎么对得起自主品牌这块招牌，有些企业还花钱去买技术，然后包装成自主技术呢？”施经理显得十分轻松。 汉斯觉得两人有点聊不到一块，必须给这个麻木的家伙科普科普：“这不是简单的器械，。我们的工程师初步评估过，是一件技术含量极高的原创器械。” “哦？”施经理拉高声调。 “没错！具备研发这个器械的技术实力，说明他们后面还会退出更多的器械，我们必须将他扼杀在摇篮里。”汉斯狠狠地说，做出抹脖子的动作。 施经理问道：“这是你个人的意思，还是你们强生的意思？” “有区别吗？”汉斯觉得施经理心不在焉。 施经理说：“当然，如果是强生的意思，我们可以考虑，如果是你个人意见，那暂时不好意思，恕我不能奉陪。” 汉斯有点尴尬地说：“这暂时是我的个人想法，不过我已经形成文字资料上报美国总部，前任中国区总经理就是因为工作不力，才派遣我接手。” “我明白了，汉斯，还有道格拉斯，等你的个人想法变成强生的意志，再找我谈不迟。”施经理端起杯子，一口喝掉咖啡。 “拜拜，谢谢伱的咖啡。”说完施经理摆手离开。 汉斯冷笑道：“不称职的家伙，迟早会被替换。” “锐行，不自量力的家伙，好戏才刚刚开始！” 汉斯一个人独自品尝咖啡，信心满满。 他此次从美国来到中国，总部已经赋予他一个使命——收购锐行。 前任总经理因为这个任务失败，才将他派来，一个小小的锐行而已，吃掉它易如反掌。 最新。 第543章 取针，没那么容易 婴儿敏敏被收入病房住院，即使有李国栋的帮忙，两位老人还是忙得有点晕乎。 现在不管做什么，很多操作用到手机微信之类的东西，老人家是老人机，不方便，所以耽误一些时间。 到了病房，两老人终于可以喘口气。 但是婴儿又开始哭闹，老爷爷慌忙调奶粉，老奶奶抱着婴儿来回走动哄她。 蔡护士长看到这情形，立刻将小孩抱过来，在她手里哄了几分钟，婴儿慢慢安静下来。 平时病区很少有婴儿，蔡护士长吩咐护士到儿科去借婴儿床，并安排一个已经结婚生子，有育儿经验的护士负责敏敏。 主管医生李国栋问完病史，老爷爷开始整理缴费清单，清点包里的现金，在笔记本上记录开支的细目，然后用计算器将开支按了两遍。 好在两口子有退休金，发生这种事情不至于孤立无援，但是退休金被儿子也榨得没剩几个钱。 想起这事，老人就心痛，活了一辈子，被自己儿子气得死去活来。 两夫妻四十多岁才生下儿子，所以小时候特别溺爱，那是衣来张口，饭来张嘴。 儿子高中毕业成绩惨不忍睹，老人花钱让儿子上了个民办大学，可毕业后这小子眼高手低，挑三拣四，根本没上几天班，大部分时间在家待业打游戏，全靠两个老人的存款过日子。 老两口是工薪阶层，有点存款，还有退休金，就这么一个独生子，所以还能挺过去，想着儿子可能还没长大，总有一天会懂事。 好不容易，儿子娶个老婆，两老人也是东拼西凑给儿子买套房子。 买完房子，手头很紧张，没有买车子。 为了这事，儿子一把菜刀架自己脖子上，做出一副自杀的样子，跪下逼着老两口说，别人都有车，单单他没车，这日子过不下去，不如一了百了。 哎，没办法！ 省吃俭用一辈子，不就是为了儿子，老人咬咬牙，最后一点棺材本拿出来给儿子买车。 儿子买车一点也不含湖，奔驰宝马以外的，一概不看。 最后老两口的棺材本也全部花光。 这儿子从小到大就这样，要什么给什么，达不到目的，便要死要活。 凡是有果便有因，老两口承认自己教子无方，可是如今这地步，又有什么办法呢，这叫自食其果。 终于将开支计算明白，记录清楚，老头子才停下来，检查带来的奶粉还有多少。 检查完奶粉，又检查老两口自己带的药够不够，都是长期吃的药，降血压的、降血糖的，每人都好几种。 老奶奶说纸尿布怕不够，让老爷子去医院的商店买点回来。 老爷子花了几分钟，才站起来，拄着带来的拐杖去楼下买纸尿裤。 正好又被蔡护士长看见，她心软，实在看不下去，叫来一个实习护士，帮忙跑腿去买点纸尿裤，顺便看看其它缺什么，一并带回来。 蔡护士长很少看到高龄老人单独带小孩来住院，而且这两个老人看起来身体也不怎么好，经不起折腾。 所以她还是多费了点心，又安排一个还算灵活的实习护士，帮帮老人。 老人也看在心里，十分感激—— 医生办公室，大家还没有下班，也没有打算按时下班。 小敏敏的X片挂在阅片灯屏上，大家半圆形散开，围在阅片灯平前。 对每根针逐一分析，它在什么位置，毗邻的解剖结构有哪些，从哪里开口，沿着什么路径取出来，需要避开什么危险结构。 颈椎4/5椎间隙有一根细针，这根针是怎么扎进去，怎么会出现在椎间隙，已经没有追究的价值。 现在要想办法如何取出这根针。 切开取出细针是首选的操作，如果从颈椎前路进入椎间隙，需要绕开很多重要血管神经。 运用颈椎后侧入路，可以绕开前方的血管和神经，通过颈椎椎板之间的狭小间隙，进入椎间隙取出细针。 这个操作可行，但是需要用到X线透视，而针取出的路径需经过椎管，狭小的椎管，细针很难在狭窄空间完成方向调整，很容易别在里面。 开放手术也是难度非常高，但是杨平说用彩超定位下微创手术取针。 张教授很想听听杨平的具体操作细节，当然，其他人也想听听。 “小杨，你谈谈彩超定位下如何微创取针？”张教授问道。 嵴柱手术，特别颈椎手术，还没人使用这种做法，这是一种创新。 杨平的手指按在X片颈椎那根细针上，说：“取前侧入路，彩超定位下进行穿刺，将工作鞘管送到颈4/5椎间隙的前侧，并且与细针的方向一致，然后置入镜头，在镜头监视下，切开前纵韧带及椎间盘，取出细针。” 前侧入路需要面对很多血管神经，一旦损伤，后果严重。 此时彩超定位发挥出巨大的优势，彩超对软组织的识别，尤其神经血管，识别度非常高。 “如果真能这样取出，减少病人的创伤，但是难度很大呀，如果没有绝对的把握，建议尽量开放手术，不要冒险。”张教授提醒。 宋子墨在一旁说：“第三军医大学新桥医院的周跃教授曾说，微创是把困难和风险留给医生，把美好带给患者，如果可以微创，我支持尝试，有熟练的彩超定位，可以避开血管神经，但是要找到细针很困难，万一不成功再中转开放手术也行。” 微创手术的困难和风险，在于从传统开放直视手术的操作方式，转变为在显微镜和内镜等环境下的手术。 在一个十几毫米甚至只有几毫米的微小通道下进行复杂操作，这就对医生的操作技术要求非常高。 嵴柱外科充满风险，里面含有嵴髓和神经，毫米之差的失误，就会对病人造成终身影响。 所以，微创就像在刀尖上跳舞，对医生的要求比开放手术更高。 这种取细针的手术，没有极致的微创水平，绝对不敢尝试。 开刀手术，你可以在术区翻腾几下，实在不行延长切口。 微创手术，水平不到家，连翻腾的机会都没有。 “彩超——适时引导，超声科——医生——可以配合吗？”徐志良提出疑问。 杨平对徐志良说：“我自己来操作超声探头。” 徐志良忘记了，杨平可是能够自己做彩超的，水平还很高。 如果两个人配合，一个彩超引导，一个完成手术，这种分离，让复杂操作风险非常高。 但是杨平自己操作彩超引导，这样风险又低一些。 “如果有把握，我同意。” 张教授对杨平这个创新的举动表示肯定，彩超结合内镜，用彩超定位，帮助内镜建立准确的通道，通道直达椎间隙的位置，再在彩超引导下，取出细针。 “把握很大！” 杨平很自信。 既然杨平这么说，张教授心里也有数，说：“这根针，没有其他意见就定下来。” 没有意见，就进行下一根针的讨论：在胸腔心包的这根针。 “胸腔镜结合彩超，可行不？彩超定位，胸腔镜监视下，切开心包，取出这根针？”张教授还是推崇腔镜与彩超的结合。 如果颈椎那根针可以彩超引导下微创取针，那么这根针也可以尝试。 “X片上显示，这根针的轮廓不太光滑，意味着它已经生锈。” 宋子墨将X片已经看了几遍，可以确认，这是一根生锈的针。 如已经生锈，无疑增加了取针的难度，很可能一不小心将针弄断。 “没错，这根针已经生锈，胸腔镜进入的方向非常严格，必须与针拟定取出的路径在一条直线上，否则容易断针。” 杨平觉得宋子墨的阅片技术又有进步。 从X片上针的轮廓判断生锈，这需要非常高的阅片技术。 徐志良看看宋子墨，又看看X片，然后凑近一点，仔细观察那根针。 “要不要请胸外科协助？” 张教授说话很直爽。 这些医生都是骨科医生，虽然医院给了他们整个外科的手术权限，但那是为了手术方便。 杨平和宋子墨也展示过全身创伤手术的能力，但毕竟术业有专攻。 “理论上需要，实际操作没必要。”宋子墨的回答很辩证。 以杨平的水平，还用胸外科帮忙？胸腔镜和腹腔镜玩得炉火纯青。 宋子墨的技术全是杨平手把手的教出来的，他最清楚杨平到底有多厉害，这个人就是这么豪强，技术上好像没有盲区，也没有天花板。 反正到目前为止，宋子墨还没见过杨平说有把握的手术拿不下来的。 张教授扶了扶眼镜：“嗯，既然这样，那就不需要多科室协同，你们单干吧。” 其实请胸外科普外科协作，不仅是技术上的事，还可以分担风险，万一有什么问题，大家一起承担责任。 如果是其他人主刀，张教授还是会请其他科室协作，给年轻人分散风险。 现在是杨平主刀，不请就不请，杨平几斤几两，张教授还是心里有谱。 这两根最危险的针手术方桉确定，剩下的并不是万事大吉。 剩下的针所处的位置虽然没有这两根凶险，但是手术难度并不比这两根低。 比如，腹腔里面的几根，腹腔镜进去，很难找到针在哪里，随着肠子的蠕动，针可能移位，X片上看到在腹腔，谁知道究竟插在哪个部位，说不定肠壁上，说不定在腹膜上。 就算切开手术，打开腹腔，翻来覆去，也很难找到针究竟在哪？ 何况微创手术？ 别看小小的细针，取针，没那么容易！ 最新。 第544章 外生枝 两侧肩关节部位、锁骨外侧的下面，各有一根针。 这个部位是臂丛神经血管出入的部位，解剖结构非常复杂，一不小心就会损伤神经血管。 从人体深部取细小异物这种手术，其实难度非常大。 因为无论是彩超还是X线定位，都是获得平面图像，无法精准地对针进行定位，有时候看到在某个位置，切开进去根本没有，因为细针随便隐藏在哪层组织，就很难找到。 双侧髋关节、膝关节各有一根，双侧上臂、前臂、大腿和小腿也都有分布。 这些针横七竖八，看着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很难想像，一个十个月的婴儿，小小的身躯内藏有这么多针，这些针还是有人故意扎进去的。 原本恐怖片的镜头，居然出现在现实生活中。 大家对每一根针进行严谨地讨论，最后确定取出的方桉。 讨论后决定，能够用内镜的使用内镜，不能用内镜的也尽量做小切口，手术全程使用彩超定位细针，尽量做到手术精准，降低损伤。 会议结束，也已经八点多钟，大家还饿着肚子。 杨平自掏腰包，请大家去医院附近一家饭店吃饭。 吃饭的时候，有个研究生浑身不舒服，总是担心饭菜里面有针，将碗里的饭菜拨来拨去，每一口细嚼慢咽，生怕有根针没发现，被自己吞下去。 他明明知道不可能，但就是抑制不住这种想法。 科室的护士都很有爱心，大家自发地轮流去给小敏敏喂奶粉，换尿布。 干这些活，有育儿经验的护士自然动作熟练，没有结婚生子的，显得很生疏。 小敏敏在大家的照顾下，慢慢地适应，不再见到大家就扭头倒奶奶怀里钻，然后放开嗓子哇哇大哭。 可有一件事难倒护士。 由于手术需要，需要在敏敏的头上留置一个针头，这样，手术万一出现意外抢救，随时可以推药。 术前建立静脉通道，这是常规操作，有备无患。 试想如果术中出现意外，比如麻醉药过敏反应，抢救时再去扎针，不仅耽误时间，而且容易忙中出错。 如果有留置针，直接打开临时封闭的留置针管道，将药物推入病人身体，节约时间，对抢救来说，分秒必争。 可是这种操作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完成，不管如何哄骗，只要护士亮出针头，这家伙不用看就知道有针头，立科眼神惊恐，紧紧地抓住奶奶的衣服，四肢不断踢打，像是拼命逃跑一般，那哭声撕心裂肺，响彻整个病房。 护士想控制她，她还是拼命挣扎，脸憋得呈青紫，呼吸像孝喘发作一般喘息。 这样，护士也不敢强力去约束她，所以想扎针根本无从下手。 “到手术室麻醉后再留针吧！”蔡护士长只好让护士放弃。 很久，小家伙才呼吸平顺，脸色由青紫转红。 但是哭声一直没有停，奶奶只好抱着她在病房里打圈，护士见到这形势，怕老奶奶撑不住，想去帮忙，敏敏的哭声更大了。 没办法，值班的医生只好对敏敏进行镇静，让她进入睡眠状态，这才解决问题。 老太太忍不住一直抽泣，老爷子叹气说，这都是命，都是命，眼中也含着泪水。 他们这把年纪，以后这孩子怎么办。 警察联系过敏敏的亲妈，这个女人说她已经结婚，孩子判给前夫，她不想再跟孩子有半点关系，以后不要打她电话。 这个孩子以后怎么办？ 老两口想起这事，就睡不着觉。 半夜的时候，老奶奶出现剧烈胸痛胸闷，喘不过气，大汗淋漓，就像巨石紧紧地压住胸口。 老爷子慌忙叫护士，护士一看，赶快叫医生。 值班医生正好是李国栋，他立刻初步判断为急性心肌梗死，一边呼叫护士一起抢救，一边做急诊心电图，急诊抽血查心肌酶谱，打电话到胸痛中心请求支援，再向杨平汇报。 胸痛中心的值班医生喻医生快速赶来，一看心电图，这是急性心肌梗死呀，再结合刚刚出来心肌酶谱，铁定急性心肌梗死，需要急诊抢救，行冠脉造影及介入行冠脉支架扩张。 这种危及时刻，那是争分夺秒，立刻走绿色通道，喻医生带着规培生推着老奶奶往胸痛中心的导管室冲。 李国栋打出知情意书跟老爷子谈话签字，向医院总值班汇报。 在这种抢救性手术，介于人道主义，是不谈钱的，先救人，钱的事情术后再说。 不管交没交钱，不影响抢救。 老爷子六神无主，赶去导管室，孙女一个人在这。 留在这，老伴现在需要抢救，生死未卜。 值班护士还算有经验，科里好在有实习护士，值班护士留一个实习护士帮忙照看婴儿，派另一个实习护士用轮椅推着老爷子去导管室，然后安慰他，不要着急。 蔡护士长接到值班护士的汇报，半夜从家里赶来科室，紧急加派人手。 杨平、宋子墨、徐志良也分别赶到科室，然后去胸痛中心的导管室。 敏敏的爷爷坐在轮椅上，双手扶着轮椅，盯着导管室的门，眼泪哗哗地留下来。 这辈子怎么过得这么辛苦，七十多岁，快入土的人，还遭这份罪。 人说养儿防老，这儿子不仅没有防老，还将两老人折腾得生不如死。 蔡护士长怕实习护士照顾不好老爷子，又派一个从家里赶来的护士来导管室照顾老爷子，老爷子不能再出问题。 杨平正准备导管室看看怎么回事，在门口碰到胸痛中心的管主任，他刚刚接到电话，从家里赶来的，管主任就住在附近。 “杨医生，一起进去看看！” 管主任现在也不知道具体情况。 大家跟着管主任快速换洗手衣、穿铅衣，进入导管室，喻医生正在进行介入手术，刚刚完成穿刺置管推造影剂。 “急性心肌梗死，心源性休克，意识已经丧失，左室辅助装置维持血压、呼吸机辅助呼吸——”喻医生看到自己上级医生管主任，立刻汇报，但手术的动作没有停。 造影剂沿着血管扩散开来，冠脉的树枝图像立刻呈现在屏幕上，造影剂在冠脉左主干起始处停止，不再往下延伸。 “我的天！左主干起始处完全闭塞！！！” 管主任顾不得刷手，立刻自己找一副无菌手套戴上，赶紧穿手术衣，亲自上台。 左主干是指左冠状动脉起自左冠状窦至分支之前的近段部分，和其分支血管一起支配心脏6090的心肌。 当冠脉左主干完全闭塞时，患者发生致命性左室功能不全和恶性室性心律失常的风险极高！ 这种类型在急性心肌梗死中危险程度最高，存活率最低，绝大多数患者猝死于院外，即使有机会接受急诊冠脉介入治疗，抢救成功的病例仍极少。 “稳住，别慌，找左主干开口处——站开点，我来！” 管主任已经穿好手术衣，让喻医生让开位置，他站到主刀的位置。 姜还是老的辣，管主任凭借丰富的经验、强大的心理素质和精准的手法，第一时间找到冠状动脉左主干开口，迅速开通闭塞主干，恢复闭塞血管血流，动作流畅，一气呵成。 管主任是夏院长早年招进来的博士，胸痛中心的学科带头人，在他的带领下，胸痛中心积极开展各类高危复杂心脏介入手术，实施心脏多学科重症综合治疗与监护单元理念，将心脏辅助装置治疗和多器官衰竭重症救治与高危复杂冠脉技术相结合，极大提升心血管病急、危、重症的救治水平。 刚刚要不是喻医生按照救治程序，及时上左室辅助装置和呼吸机，这个病人估计没机会抢救。 “刚才慢腾腾地干什么？平时我做的时候不上心，关键时候心里就发慌，这种病例能犹豫吗？第一时找到冠状动脉左主干开口，快速打通血管，恢复心肌供血，你刚刚犹豫什么？” 管主任严厉地批评喻医生，喻医生是年轻的博士，主治医生，管主任得意的门生。 越是看重，所以要求越是严格。 “好好回顾刚刚的抢救，看有没有漏洞？有没有需要改进的？刚刚你的犹豫，说明手术还不熟练，千钧一发之际，考验的就是熟练，哪有时间让你犹豫。” 管主任还是批评喻医生，对刚刚关键时刻的犹豫非常不满。 其实喻医生已经够快，从到现场检查病人到上手术台，只花了十五分钟。 只是经验确实欠缺，关键时候有点畏手畏脚，不敢快速做出判断。 管主任将收尾的工作丢给喻医生：“你来，这个病例，明天写份东西交给我，下次记住，千万不能犹豫，这是一秒钟决生死的时刻。” 喻医生接过管主任手里工作，管主任盯着屏幕上看：“术后送CCU，注意术后急性心衰、肺部感染、代谢性酸中毒。” “杨教授！这个病人暂时抢救过来，后续能不能活下来，还不能确定，但是希望很大。” 管主任知道杨平是医院的青年才俊，非常尊重他，所以说话十分客气。 “辛苦了主任！” 杨平客气地说。 管主任摆摆手：“小喻动作还算快，从他到现场看病人，到现在开通冠脉，没超过半小时，再晚估计不行，而且左室辅助装置和呼吸机使用及时。” 该批评就批评，该肯定还是肯定，管主任很中肯。 最新。 第545章 手术要延期吗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有时候就是这样，怕什么来什么。 导管室的门打开，老爷子焦急万分，脸色惨白，慌忙向管主任打听病情，管主任将病情向老爷子详细讲一遍。 老爷子身体散架一样,靠在轮椅背上，呆若木鸡，半天醒不过神来，只是嘴唇不断地颤抖。 杨平让护士赶紧将老爷子推回病房，好好照顾，然后打电话给蔡护士长，看能不能联系上老爷子其他亲戚。 他们这种年龄，身体状态又差，每年平均要进几次医院,基本上是风雨飘摇的状态。 老伴进了CCU，生死未卜，儿子现在还被拘留着，亲戚朋友，找谁来帮一把手呢，老爷子也不知道怎么办，整个人精神近乎崩溃状态。 蔡护士长跟他沟通很久，问出几个号码，但是打过去，人家都以为诈骗电话，没说几句话就挂断。 没办法，只好等老爷子平息心情，自己打电话给亲戚。 这些亲戚平时也没什么来往，接到电话,不是说不在本市,就是说明天抽空再来。 至于明天来不来,是个未知数。 医院总值班正好是副院长孙院长,孙院长对这些事情处理有经验。 他通知医务处连夜派出一个干事,专门负责处理老人的事情。 并嘱咐医务处明天上班时间联系老人居住地的居委会。 这个病人很特殊，不是住院病人，也不是急诊门诊病人，而是住院病人的家属，半夜在病房突发状况，走绿色通道抢救。 病人丈夫精神处于崩溃状态，已经缺乏做主的能力，唯一的儿子目前在拘留所呆着。 其他亲戚又联系不上。 只有联系居委会，让居委会出面主事。 孙院长让首诊医生李国栋及时完善病历，将当时的抢救记录写清楚，避免发生纠纷时有口无言。 孙院长说，人性这东西，最经不起考验，每一个病人，将可能是对薄法庭的对象，每一份病历，将可能是法庭证据。 其它的事情可以先放一放,这病历记录必须及时记录。 万一老太太在CCU没度过术后的危险期，别看现在一个亲戚都没到场,那时候什么乱七八糟的亲戚都冒出来,而且一个比一个热心，仿佛人人都是正义的化身。 孙院长从医这么多年，当副院长也多年，什么丑恶的事都见过，不得不留一手。 与夏院长的锐意进取相反，孙院长十分保守。 李国栋抓紧时间完善病历，孙院长一字一句过目，问李国栋：“李医生，你这病历按照什么要求写的？” 李国栋不知道孙院长的意思，如实说：“按照最新版的病历书写规范要求。” 写病历不就是按照病历书写规范写吗？ 难道还有其它要求？ 孙院长摇摇头：“那是最低要求，李医生，我告诉你，每一份病历，你要想着这个病人随时要找你上法庭打官司，要抱着这个心态去写，才能写好病历。” 李国栋点点头，孙院长好像说的也没错。 孙院长指导李国栋将病历修改几次，最后才定稿打印出来签字。 签好字，孙院长再看几遍，叮嘱李国栋：“婴儿的手术明天停一停，我等下跟你们杨教授说。” 李国栋不明白为什么停手术，如果不及时取出来，那些针随时有危险，婴儿也十分痛苦。 孙院长好像看懂李国栋的表情，语重心长地说：“你们还年轻，很多事不懂，慢慢会成熟，婴儿这手术，又不是急诊救命，多等几天不碍事，等事情理顺再说，万一有纠纷，不是雪上加霜吗？” 临走时，孙院长对李国栋说：“李医生，当医生别稀里糊涂地干活，要向华侨楼的孔主任学习。” 说完孙院长离开病房，又去导管室和CCU检查工作。 李国栋坐在办公室有点凌乱，他懂孙院长这话的意思。 孔主任，确实是个传奇人物，现在是华侨楼内科部主任。 三博医院都知道这人业务水平很差，差得离谱的那种。 但是孔主任嘴巴厉害，又会琢磨人的心理。 所以他凭借两样绝技，一直升到主任医师，硕士生导师，目前在弄博导。 孔主任当年任心内科主任那些年，他业务水平很差，经常病例讨论上说错话。 但是科里医生都不揭穿他，也没人去打他小报告，都愿意跟着他干。 因为他有一股江湖义气，能为科里医生谋取利益，关键时候能够替医生说话，揽责任，科里大小纠纷，他一力承担，凭借一张嘴，化解大大小小的纠纷无数。 他当主任期间，科里没有一单官司，连投诉也十分罕见。 真是神奇！ 有个介入手术，孔主任主刀，捅破病人的主动脉，病人当场死在手术台上。 最后家属没说二话，不仅没有纠纷，还送来锦旗和水果篮。 在医疗界，他与另一个民营医院的汤主任，被奉为传奇人物。 医生做到这份上，哎！ 一个字！服！ 李国栋是见识过孔主任的厉害，但是他学不来，真学不来。 很普通很常见的病，治疗起来也很简单，低年资住院医师也可以完成治疗。 但孔主任嘴里，一套又一套，将这病说得如何如何严重，如何如何难治，最后他却治好了。 病人不仅相信，而且感激涕零。 有时候连规培生都看不下去，但是都是偷偷地背后议论。 孔主任这特殊本领，让夏院长不得不对他另眼想看，改革时，其他科主任大多数下马，被年轻有能力的博士取代，唯有他还上调到华侨楼内科部当主任。 他当这华侨楼的内科部主任，为医院立下汗马功劳，从此以后，医院不管办什么事都十分顺溜。 比如要批一笔什么款子，别的医院就是批不下，三博医院就能顺利批下来。 医保局对其它医院查得死严死严，来到三博医院，都竖起大拇指，医保的典范。 孔主任这人有个特点，对下面的医生，大方；对医院里的同事，有求必应。 要是谁家有个什么事找他，他当自己事一样，从不敷衍。 杨平、宋子墨和徐志良从CCU回到科室，李国栋立刻汇报：“孙院长说将敏敏的手术停一停，手术要延期吗？” 这么小的孩子，身上这么多针，肯定十分痛苦，敏敏每次莫名其妙的大哭，就是某些部位的针在身体活动时受到刺激引起的。 这种手术虽然不是急诊救命的手术，但是越早越好。 而且有些针，比如心脏部位，随时有致命的风险。 “孙院长跟我说了这事，我已经告诉他，明天按计划手术吧，别因为今晚这事耽误了孩子。”杨平也有点犯困，准备倒值班室去休息。 李国栋提醒：“老太太突发心肌梗死，老爷爷精神恍惚，其他亲人没在场，万一——” 万一有什么纠纷，费力不讨好。 杨平看着李国栋，他说的没错，从保护自己的角度，这样做最稳妥。 杨平想了想，对李国栋说。 “李医生，做医生保护好自己没错，但是我们更多要站在病人的立场，早一天手术，孩子早一天脱离痛苦，当然，我们不是冒然手术，而是无论技术上还是程序上都做好充分准备，明天术前我会跟夏院长汇报。” 李国栋点点头：“我明白！” “明天按计划手术！” 宋子墨也拍拍李国栋的肩膀。 “飞行员为了保护自己的安全，最好的方式就是让飞机永远不要起飞！” 徐志良又对李国栋说：“孙院长——老滑头——学他——最多学一半。” 李国栋的脸瞬间有点红。 最新。 第546章 取针是个技术活 有时候，简单的事情，因为某种原因，就会变得复杂。 一个病人家属，在医院出现急性心肌梗死，医生熬夜倾力抢救，这本来是相当正能量的事情。 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 却让医院各部门如临大敌，异常紧张。 孙院长对此事颇为顾虑，赵主任也一样，甚至顾虑更多。 第二天上班时间，孙院长完成总值班的工作，这件事移交给医务处处理。 总值班由行政部门领导轮流担任，在夜间下班时间或者节假日, 行政领导都是休息状态, 总值班作为医院的临时最高领导，处理突发事件，比如协调大抢救、处置各种纠纷等等。 一旦到上班时间，总值班的职责就自动取消。 赵主任详细了解事情经过，非常重视此事，认为这事有纠纷的苗头。 判断潜在纠纷这事，赵主任从来不是感情用事，有着自己一套方法，他自己设计一个评分表，每一项危险因素都给予一定的分值，将事件对着表格去打分，超过一定的分值，就判为高危。 早上上班，赵主任对着表格，就像卜卦一般, 逐项目去打分, 打完分, 赵主任一看居然是高危事件。 对小敏敏的手术, 按道理应该缓一缓，看看事情的风向再说。 不管老太太病情是否平稳，出现纠纷关键在他们那个儿子。 他们的儿子现在关押在拘留所，会不会定罪，还是未知数，要是没有被定罪，极可能借着此事跟医院闹事，目的很简单，敲诈一笔钱。 一个靠啃老过日子、没有正当工作、游手好闲的成年男子，怎么可能放过这种机会。 其实，所有不愿意走正规途径的医疗纠纷，没有例外，直接目的是钱。 不走正规途径，自然就是选择医闹。 不管他们口上如何说不是为了钱，只是为了公道，但最终目的一定是为了钱。 因为他们心里非常明白，走正规途径，进行医疗鉴定，通过法院进行判决, 他们捞不到钱。 只好赌一把，闹一通, 希望借此弄点钱。 杨平不愿意推迟手术，那么医务处必须替他保驾护航。 赵主任把事情梳理一遍，叫干事通知老人居住地的居委会，也通知经办小敏敏案件的派出所，然后让干事亲自跑一趟。 医院的法务部律师、宣传部主任、保安部部长，都被赵主任请来办公室，提前介入，做好准备，以防真的纠纷发生，处于被动地位。 做好事需要实力和技巧，有时候没有实力和技巧，做好事很容易惹麻烦。 以前三博医院是没有什么法务部，保卫科也就几个四五十岁的保安。 夏院长为了加强医院处理医闹的能力，成立法务部和保安部，法务部不仅有专职的律师，还与本市处理医疗官司经验最丰富的大牌律师事务所合作。 保安部全部招聘年轻的退伍军人，打造一支有纪律有战斗力的队伍。 不为其它，就是避免医生挨打，挨砍。 当帝都一个杰出的年轻眼科教授被病人砍到残废后，夏院长心里一阵咯噔，当天派出四个精壮的保安驻扎杨平工作的大楼，楼下大厅两个，楼上的病区两个。 这就是杨平工作的大楼有专职驻守保安的由来。 难得的人才，千万不能出现这种令人痛心的事情，夏院长想想有点害怕。 这也是无奈之举，要在复杂的环境中生存与发展，总得有一套办法。 交完班，杨平带宋子墨徐志良去CCU探望敏敏的奶奶，抢救及时，事情还算好，老太太已经清醒，可以简单对话。 她第一时间认出杨平，问敏敏的手术做了没，杨平说等下就做。 老太太说，一定让杨教授费心。 杨平让她放心，安心养病。 杨平回到科室，敏敏已经送到手术室。 张林的老婆，儿科的李医生，挺着肚子，提着空饭盒，正准备离开，她这是送早餐来给张林吃。 见到杨平，李医生尊敬地叫一声：“杨教授！” “现在还上班？不休息？”杨平问候一声。 张林接过话：“科里让她休假，她不愿意，儿科人手紧缺，她现在不值班，平时出出门诊，真要生了，直接推产房。” 蔡护士长这时走过来，拉着李医生的手：“预产期什么时候？” “就这几天！”张林说。 护士长对张林说：“你总是说这几天，快说半年了。” “真就是这几天。”张林嘿嘿笑，快做爸爸的人，说话声音都少了几分戾气。 护士长责怪张林：“快要生了，你还让老婆给你送早餐？” 李医生笑着说：“我没什么事，走动走动更有利于生产，他辛苦。” 几个人站在病房的走廊聊几句，立刻又匆匆赶往手术室。 小敏敏的手术照常开始，早做早脱离痛苦。 梁胖子动作很快，让敏敏吸入一点麻醉药，快速完成插管，连接麻醉机。 周灿给敏敏头皮弄了个留置针，将彩超机也早早地摆在旁边。 刷手消毒铺单穿衣，大家边聊天边开台，气氛十分轻松。 先易后难，四肢的细针，比胸腹的细针，相对更容易取。 大腿腹股沟部位，也是神经血管集中的部位，股动脉，股静脉，股神经从这里越过。 用于术中的超声探头是无菌的，耦合剂也是无菌的，杨平在敏敏的皮肤上涂上耦合剂，超声探头压向腹股沟部位，血流的哒哒声立刻传来。 皮下、筋膜、肌肉，血管神经，各种图像在屏幕上出现，慢慢地，那根针也出现在屏幕上，顺着拟定拔出的方向，杨平用尖刀刺出0.5厘米的小口。 蚊式血管钳从小口伸进去，在彩超的监视下，看着钳尖稳当地避开神经血管，紧紧地夹住细针的尾巴，然后，缓缓地退出蚊式钳，第一根针出现在弯盘里。 彩超图像是平面的，依据平面的图像去定位立体空间的细针，其实难度非常高。 就算切开手术也不会如此顺利，但是杨平一次到位。 针就像水里的鱼，如果鱼在水里游动，人获得的画面没有立体视觉，仅仅是一个平面图像，那么所有鱼不管深浅，都在一个平面上游动，而抓鱼的人无法分辨它的深浅，抓鱼就变得非常困难。 人体的组织不是水，而是一层一层的实体组织，这些实体组织在彩超屏幕上就是一个平面图像，一根针藏在任何一层，都很难找到。 这就是为什么取细小异物的手术，X片上看着近在咫尺，可就是找不到。 冲洗术区，缝合小切口，然后再取另一侧腹股沟部位的细针。 小切口，伸进蚊式血管钳，夹持针尾，然后拔出细针，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任何动作需要反复两次，整个下肢的细针都这样被杨平轻松取出。 接下来取胸腔的四根细针，从省妇幼借来的小儿外科专用胸腔镜器械派上用场，先用彩超探查定位，在左侧胸部的在肋间隙开小口，置入镜头，杨平小心地镜下切开心包一点一点，几个毫米，稍作分离。 镜下便看到一点针尾，心包的切口刚好在针尾部位。 宋子墨和徐志良同时看向这位年轻的教授，特么真是绝了，怎么可能有如此强悍的定位能力。 再怎么也要找几次吧，这完全就是一次到位，仿佛这针就是他扎进去的一样。 就像往藏物游戏，一个小玩具藏在房间里让你去找，你特么直接就找到玩具。 这玩具要么你藏的，要么你看着别人藏的，不然怎么也得找一找吧。 而且这不是一根针，四肢的针这样，现在心包里的针也这样。 能不能表现得正常一点呀。 宋子墨在心里画了一万个问号和感叹号。 抓取钳夹住细针的尾部，小心翼翼，抽出来，放在弯盘里。 果然这根针生锈了，而且尖端已经刺入心脏壁至少两个毫米，好在及时拔出这根针，否则它随着心肌的收缩，慢慢地，有可能越来越深入，最后穿破心脏。 “这针怎么扎进去的？从肋间隙吗？怎么可能扎这么深？”张林问道。 小五回答：“针进入后不是静止的，随着胸廓的呼吸运动、心脏的收缩，针会不断移动，现在的位置并不是原始的位置。” 两个好哥们站在手术台上，没什么事做。 这病人是婴儿，人多根本没地方站，所以两兄弟远离手术台，干脆聊起天来。 比较大的、钝的异物，比如弹片，很少发生移动。 但是这种尖锐的细针，很容易移动，有些针还会进入血管，危及生命。 依据彩超的定位，杨平用胸腔镜寻找另外三根针，一根藏在纵膈，一根在右侧两叶肺的间隙，还有一根贴在主动脉的壁上。 胸腔剩下的三根都找出来，尤其那根贴在主动脉壁上的细针，让大家捏了一把冷汗。 “娘希匹的，这心黑到什么程度，才可以对这么小的孩子下毒手？”张林骂了一句粗话。 徐志良抬头，转头看着张林。 张林以为老徐又要训他，立刻赔上笑脸。 “他奶奶的，这根本不是人！”徐志良骂一句，又低头做手术。 手术继续，开始取腹腔的细针。 这时赵主任进来：“怎么样，杨教授！” “哎呀，这正是细针在里面？看得我头皮发麻。” 赵主任看着器械台上的弯盘里，已经二三十根针，非常不适应。 “还有腹腔四根没取，正准备取。” 宋子墨缝合胸部几个小口，杨平正在用彩超定位腹腔的六根细针，果然，有两根位置已经完全不一样。 对于杨教授的称呼，其实每次这些大佬叫自己，他都会说一声：“叫我小杨，或者杨医生。” 但是似乎这样做没什么效果，就连夏院长也这样，还是一口一个杨教授。 杨平干脆就不再客气，一个称呼而已。 不过杨教授这称呼还比较顺耳。 “取针是个技术活，别急，慢慢来。”赵主任客套地说几句。 创伤骨科的金博士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赵主任身后，他说：“还真是。” 这声音刚好靠近赵主任的耳边，吓赵主任一跳，闪开一看，金博士突然出现自己身后。 “我以前取一根细针，工人用的高压气枪打进右上臂，病人没什么明显症状，但是一定要取出来，没办法，只好切开取，反复C形臂X光机透视，弄了四五个小时，就是找不到针，看到针在这个位置，就是找不到，真是气人，后来我用手摸，一层一层组织摸，又摸了一个多小时，还是没有着落，只好放弃手术，那病人后来出院找我复诊，他说当时没有不舒服，现在怎么有时候右侧胳膊姿势不对，右手虎口区就麻木，针刺一样痛。” “难道这细针从上臂跑到手的虎口去了？这么邪门？”张林兴致勃勃。 金博士继续说：“我当时也想，没这么邪门吧，后来跑去找韩主任请教，韩主任说，你再拍个X片子，如果针的位置还在右侧上臂，十有八九在桡神经里面。” “后来我按韩主任说的做，那针的位置没动，还在原地，我给病人做桡神经上臂体表投影的初诊，果然，一按，病人右侧桡神经支配区就有异样感觉，尤其虎口部位，他说针刺一样麻痛。” “我立刻建议病人再次手术，病人还算听话，同意手术，这次我按照X片上的定位，将哪个部位的桡神经外膜打开，我的乖乖，那根非常小的针就竖直躺在那里。” 老金将这个临床案例讲得跌宕起伏。 这时杨平已经置入腹腔镜，做好气腹，开始在腹腔寻找那六根针。 第547章 谁有空谁去 腹腔镜下，杨平依据事先彩超定下的大概位置，开始寻找这些细针。 这些细针确实很难寻找，杨平决定从上腹部开始，按照上中下的顺序来找这六根针。 从右侧的肝区开始，第一根针在胆囊区找到，一端刺入肝脏，一端进入胆囊，好在孩子愈合能力强，没有造成胆汁泄露，也没有引起感染。 杨平轻柔地推开胆囊，制造出操作空间，慢慢地拔出这根针，极少的胆汁从针孔冒出，杨平吸走胆汁，发现针孔已经自然闭合，没有再泄露胆汁。 众人又是倒吸一口凉气。 隐藏这么深的针，还是被杨平直接找到，根本不会浪费时间。 大家刚刚稳定情绪，第二根针在胰腺区域被找到，一半已经扎入胰腺。 肠道的蠕动将这些细针推向各个角落，而这些细针锋利的针尖，刺穿附近的组织，然后停留在这些旮旯。 第三根，居然在膈肌的食管裂孔附近找到。 宋子墨已经无话可说，这些刁钻的位置，就算切开手术，翻肠倒肚，也不一定能够找到。 可是杨平总是能够一次找到。 赵主任接到韩主任的电话，一顿嗯嗯嗯后，跟大家说：“韩主任说，你们做完这台手术后，去外科楼手术室支援创伤急救中心，三个跳楼的，伤情很严重。” “三个跳楼的”宋子墨问道。 见过两个同时跳的，没见过三个同时跳。 赵主任点点头：“一个高中生从七楼跳下，她母亲没拦住，跟着一起跳下去，两个跳楼的其中一个，正好砸中一楼浇花的人，所以一个跳出三个要抢救的。今天创伤急救中心已经来了几个抢救的，忙不过来，请求支援。” “宋子墨、徐志良带张林小五过去支援创伤急救中心，李国栋上台扶镜子。”杨平当机立断。 抢救这事不能等，杨平立刻将科里的精锐力量划拨过去。 这边的手术，杨平自己一个人，带着李国栋就可以应付，人多也没意思。 “那我们过去了？国栋快上台，给教授扶镜子，手稳点。” 宋子墨、徐志良立刻撤出手术台，脱手术衣，赶去手术中心。 李国栋赶快刷手上台，张林小五等到李国栋上台才撤退。 平时跟着杨平做手术，李国栋哪有做一助的机会，现在逮住机会，心里美滋滋的。 虽然这一助的工作就是扶扶镜子，也是货真价实的一助，这是特别值得炫耀的事情。 赵主任对杨平的关怀已经送到，也要赶着去手术中心，于是跟杨平打招呼撤退。 “你们都别站着，赶快去手术中心帮忙。” 杨平让科里的这些研究生、规培生和实习生全部去手术中心帮忙，大家只好散去。 杨平带着李国栋继续手术，小苏是器械护士，周灿负责巡回，梁胖子麻醉，还有一个金博士当观众，手术室里顿时安静很多。 第四根针斜形插在小肠肠壁上，真是命大的家伙，这些针每一根都很刁钻歹毒，彷佛要置人于死地。 第五根别在油漉漉的大网膜上。 找出的针全部丢在弯盘里，最长针有五厘米，最短的针大约两厘米。 小苏清点数目，检查针的完整性，一共三十二根，还差两根。 现在杨平开始找腹腔最后一根针。 “这根针在右侧腹部——” 刚刚那几根针，每一根针藏身的位置都十分隐蔽，这一根具体位置究竟在哪，金博士很真不敢说。 右侧腹部的解剖结构很多呢，它躲在哪？ 杨平开始在右侧腹部分离，慢慢顺着盲肠，探索到阑尾，然后将阑尾周围组织推开。 卧槽，不会在阑尾周围吧，不然怎么单独将阑尾显露出来？ 金博士看着腹腔镜的显示屏，心里细细琢磨，刚刚彩超定位时，针的位置好像是右下腹的麦氏点，真的是阑尾的位置。 可是这个位置，从浅到深有很多层，他就怎么知道是阑尾附近呢。 金博士聚精会神，拭目以待。 这阑尾周围分离了一圈，没看到细针呀，究竟在哪？ 杨平只是用分离钳的尖端，轻轻挤压阑尾，挤压，再挤压，动作非常轻柔。 金博士瞪大了眼睛，阑尾表面居然露出一点一点针尖一样的东西，杨平手里的抓取钳立刻抓住那疑似针尖的玩意，然后稳稳当当地拔出，稍作调整，成功取出细针。 金博士看完，差点一屁股坐地上。 奶奶个熊，这根针藏在阑尾里？ 怎么会这样藏，这要是自己取，怎么也不会想到在阑尾里。 杨平检查阑尾还好，没有明显的炎症反应。 “杨教授，你怎么能够肯定它在阑尾里。” 金博士还算经验丰富，对这根针奇葩的藏身位置也是大感意外。 “彩超定位时，针随着肠蠕动有节奏的活动，他在阑尾位置，与阑尾的活动完全一致。” 原来对解剖还要有动态认识，金博士大彻大悟。 难怪人家不到三十岁就升为副主任医师、副教授，这水平就算升为博导，他老金也心服口服。 腹腔第六根针，全身第三十三根针取出，还剩最后一根，颈椎的细针，最难取的一根。 手术中心现在十分忙碌，平均每天有大约两百台手术，每年大约六七万台手术，虽然比不上南都附一的年手术量超十万台，但是这个数目放到全国综合医院评比，也能够进入二三线水平。 跳楼高中生的手术已经开台，多发创伤，全身多处骨折，伤情十分严重，宋子墨带着小五，徐志良带着张林，他们正同时做两个部位的手术。 宋子墨带着小五正做骨盆粉碎骨折，骨盆几乎变扁。 徐志良带张林做左侧大腿撕脱伤，从腹股沟到膝上，皮肤肌肉带着血管神经硬生生的逆向撕脱翻开。 这个高中生从七楼坠落，一楼有个雨棚稍作缓冲，捡回一条命，但是全身多处骨折胸腰椎粉碎骨折、胸骨骨折、多发肋骨骨折、骨盆粉碎性骨折、左侧肩关节粉碎性骨折、右侧股骨干粉碎性骨折，左侧腹股沟及大腿撕脱伤，现在处于休克状态，急诊做了骨盆的介入栓塞止血、胸腔闭式引流，推进手术室直接手术。 宋子墨的动作很快，小五也能跟上节奏。 小五和张林长期跟在杨平的团队，技术水平进步很快，虽然他们在团队是垫底的角色，但是比起一般同级医生，那水平要高很多。 “血管钳！” “吸引，注意吸引！” “结扎血管！” 徐志良遇上这种大抢救，说话一点也结巴。 徐志良正在处理左侧大腿的撕裂伤，整个皮肤肌肉和血管撕裂翻起来，一片血肉模湖呈现在面前，视觉冲击十分勐烈。 这种伤应该是坠落的时候，被雨棚上的钢架结构挂住，然后拉扯造成的。 “人造血管！” 徐志良大喊。 撕裂伤已经完全将股动脉大段毁损，为了保护下肢，为后期手术提供条件，现在撕断的股动脉只能用人造血管桥接。 “不行，股动脉估计从盆腔里面撕断的？” 徐志良分离寻找近端的股动脉断裂部位，准备往上进入盆腔。 宋子墨正在处理骨盆骨折，已经打开盆腔：“我找到了断端，将人造血管从下面鞘管伸进来，还有鞘管吗？’ “没有鞘管，我扩出一个腔隙来。” 徐志良在原来鞘管的位置，用大弯钳扩出一个缝隙，将人造血管送过去。 宋子墨确认剩下的血管是健康的，可以保留的，于是剪断血管，去掉撕裂破坏的部分，将人造血管与髂外动脉主干延续的残端缝合在一起。 另一端，徐志良又探查到腘动脉，然后将人造血管拉过去，缝合连接。 “摸一下足背动脉！” 徐志良接好人工血管，继续寻找股静脉的断端。 张林两根手指搭在左侧足背：“摸——摸——不到呀。” “有没有？” 徐志良问道。 张林不确认这微弱的搏动是伤员的足背动脉搏动，还是自己手指血管的搏动，于是只好说：“有点——不确定呀——老徐！” “什么叫做不确定？你能不能不结巴，把话说利索点！” 徐志良只好停下手里的活，自己去摸，足背动脉虽然微弱，还有。 “注射器针头！” 徐志良接过注射器针头，往第一足趾趾腹一扎，慢慢地冒出鲜血。 股动脉桥接成功，手术继续。 “张老师！张老师！张老师！” 不知道那个科的实习生跑进手术间，急匆匆地呼叫张林。 张林正忙着抢救手术，哪有功夫理会这实习生，头也不抬。 “张老师！产科老师叫你去二十号术间。”实习生缓一口气说。 张林很生气，正忙着救命呢，大声训道：“看不清形势？这个时候叫会诊？没看到正在抢救手术。” 这实习生没脑子的，张林心里骂道，手上的动作哪里敢停。 “不是，张老师！李医生准备剖腹产！” 实习生一时着急，不知道怎么说。 “剖腹产你找骨科医生？脑子短路！”张林还是没抬头，根本不理实习生。 “就是！肯定又是碰到先天嵴柱四肢畸形，叫我们去看看。”徐志良接过话。 产科经常有这种事情，剖腹产剖出先天嵴柱或四肢畸形的，马上叫骨科医生去看看，给个意见。 先天畸形又不是急诊，火急火燎的。 张林最烦这种：“谁有空谁去！” “血管钳！快！” 徐志良夹住一根血管。 张林立刻钳带线，靠上去，非常熟练地打下一个结，然后就是剪线。 “出去，出去！” 这时巡回护士过来，发现这实习生满头大汗，还靠手术台这么近，纯粹讨骂！ “我——” 实习生一时语噎。 “出去！” 巡回护士严厉地将实习生赶出手术间。 最新。 第548章 你老婆姓什么 第三颈椎和第四颈椎椎体间隙还有一枚针，这枚细针留到最后，因为难度最大，比心包的针还难取。 椎体间隙充填的结构是椎间盘，这枚针就插在椎间盘里面。 冲洗腹腔之后，退出器械，李国栋缝合腹部三个小切口。 杨平将战场转移到颈椎,婴儿的颈椎非常小，杨平原计划采用彩超定位，然后内镜下取出细针。 可是省妇幼医院也没有合适能够在颈部使用的内镜系统，平时用于成人颈椎微创手术的设备，诸如扩张管系统，不可能适用婴儿，儿童耳鼻喉科的内镜系统,也不适合在这里使用。 杨平只好采用开放的小切口手术，切口也不大，一厘米而已。 这根针大约1.8厘米，按照逻辑，无论从颈椎前侧还是后侧，将针扎入人体后，极限状态是针没入皮肤以下，此后无法再深入，以后针的位置变化将随着人体肌肉收缩等进行移动。 再怎么移动，怎么这么巧，可以进入椎间隙　　而且这根针一端尖尖的，没有异常，另一端失去针尾的圆润感。 难道用长针扎进椎间隙，然后一部分针折断在里面　　杨平对这枚针琢磨很久，觉得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 金博士昨晚通宵手术，他本来可以休息,但是他想观摩杨平的手术，现在站在旁边，哪里还有休息的想法。 再说创伤骨科今天这局势，休息肯定会泡汤，金博士决定留在这，既可以看手术，也正好喘口气。 杨平计划用小切口，难以避免多次定位，而且这个部位少不了X线定位。 金博士扫视手术间，台下除了自己，梁胖子和周灿，再也没有其他人，规培生实习生大军全部赶去支援创伤急救中心。 梁胖子正坐在凳子上发呆，别指望他能干点别的活。 周灿是女孩子，金博士想，自己一个大男人站在这，让周灿去推C臂，不合情也不合理。 于是他悄悄地来到隔壁的储物间，一个人开始推C臂，先把主机屏幕推出来摆好，再把C形臂推出来，一个人推这机器还是有点费力，平时都是那些规培生实习生小伙子推。 脊柱手术，对节段的定位非常重要,不可缺少。 以前没有C臂机时，靠经验定位，时有做错节段的事情发生，大牛也不例外。 一切准备就绪，金博士又问道：“杨教授，C臂机已经准备好，我上台帮手可以吗？” “刷手！” 杨平也不含糊，既然老金热情这么高，就让他上台参与。 不过这C臂机根本用不上，杨平根本没打算用C臂机来定位。 C臂机定位，从程序上来说是必须的，可是杨平艺高人胆大，他为了尽量减少小敏敏的辐射， 颈椎手术，无法对甲状腺提供保护，X线辐射，能减少就减少。 “不用C臂！我用彩超定位。”杨平边说边开始用进行切皮前的再次颈部皮肤消毒。 不用C臂，用彩超怎么定位节段节段无法定位，怎么完成这个手术　　金博士很疑惑，老牌博士，资深主治，竟然想不到彩超如何定位脊柱节段。 想不到是正常的，因为也只有杨平敢这么干。 杨平对解剖太熟悉，他只需依靠颈椎棘突的触诊，就能准确无误地判断对应的颈椎棘突序数，然后依据原始X片上，棘突与椎间隙的距离关系，精准地定位椎间隙。 金博士带着问题，刷手上台，给杨平做一助。 杨平准备使用前外侧入路，用彩超稍作定位，他切开小口，用显微血管钳稍作分离，然后放进显微皮肤拉钩，让李国栋牵开皮肤。 “千万不要模仿我，你们做手术还是用C臂机透视定位。” 杨平提醒金博士和李国栋，尤其是金博士。 这个提醒是有必要的，就像电视里每每出现危险动作，必须提醒观众：切勿模仿。 一旦模仿，后果不堪设想。 如果是宋子墨，这种提醒纯属多余，哪些可以模仿，哪些不能模仿，宋子墨清清楚楚。 拉勾牵开皮肤，杨平的血管钳继续分离，从肌间隙进入，避开血管神经，直达颈椎3/4间隙的前外侧。 “拉钩深一点！” 杨平提醒，李国栋立刻调整拉钩。 比起张林小五的金银双钩，李国栋拉钩技术存在巨大差距。 “弄个头灯给我。” 无影灯的光很难照亮着小切口内狭小的空间，需要聚光头灯的帮助，才能看清楚里面。 杨平从术区移出头部，周灿帮他戴上头灯，他再重新回到手术台上。 头灯的一柱亮光刚好照进狭小的空间，杨平用显微血管钳，夹住纱布的一角伸进去，吸走少量的血。 金博士的眼睛瞪着小切口里，什么也看不到呀？这怎么取针？ 尖刀在前纵韧带和椎间盘的前环上只是戳了一下，然后一把直显微血管钳伸进去，往回一拔，最后一颗针被拔出，扔在弯盘里。 金博士差点双膝一软，直接跪下去。 一直听说这家伙是个半人半神的变态，没想到真的是。 老牌博士，资深主治，无论理论还是实操经验，也都不错。 完全没有看明白手术怎么做完的，就这么开个小口，往里面戳一下，针就取出来。 第三十四根针拔出，大功告成。 杨平检查这根针，尾部不圆润，陈旧的折断断痕迹，很可能是长针刺入后折断在里面。 看着弯盘里的密密麻麻的针，杨平放下心来，小家伙的针全部取出来了。 “不要仿效我呀！” 杨平再次提醒。 要不是想减少孩子的X线辐射，杨平还是愿意按照常规操作，用C臂机定位，这样不会误导别人。 小苏再一次清点针的数量。 剩下的收尾工作，杨平交给李国栋，他和金博士一起去手术中心支援。 创伤急救中心今天已经火力全开，几个手术间爆满。 送血的护士简直赛跑一般，一个刚刚出来，另一个又进去。 杨平和金博士来到对口支援的手术间。 外科研究所两员大将出马，骨盆与大腿的出血被止住，高中生的血压被强势稳住。 宋子墨抬头，看见杨平，刚想开口汇报，杨平示意他不用分心，继续手术。 宋子墨会意，没再开口，继续手术，其实也没什么说的。 这手术要是拿不下，直接让教授上台。 要是能够能拿下，继续手术，别废话。 有教授在旁边站着，天塌下来，宋子墨不会眨一下眼睛。 显然，外科研究所第一悍将的水平，拿下这种手术，不在话下。 金博士一直跟在杨平身后，看着宋子墨飞针走线，手术又稳又快，不禁感叹，宋公子，进步真是快呀。 要不是自己大了几岁年纪，肯定厚着脸皮去求杨平，跟在他手下干活。 顿时，金博士有一种心酸的感觉。 “张老师！！！” 又一个实习生怯生生地问道。 “什么事” “是不是刚刚有个实习生说产科李医生剖腹产”张林问徐志良。 徐志良想了想说：“好像是!” “李医生剖腹产他叫我们去干吗”张林问。 “不是叫我们去会诊吗？不对，老弟，你老婆姓什么？”徐志良若有所悟。 张林顺口说：“我老婆姓李！” 姓李？ 两人同时抬头，对视！ 张林突然想起，不会吧，不是我老婆要生了？推到手术室剖腹，不会这么巧吧。 “心跳停了！” 麻醉医师叫一声。 “按压！准备开胸！” 宋子墨吼道。 张林和徐志良哪里还能想别的，立刻跟着宋子墨加入抢救。 “杨教授、老金，快，你们去隔壁术间，老白顶不住了，腹腔打开，里面的血冒出来，止不住。” 刚刚稍微稳住的场面，再次陷入极度紧张。 “你站在这干什么？还不去帮忙。” 巡回护士对着产科报信的实习生吼道，他像个傻子一样，碍手碍脚。 最新。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549章 秘诀 白主任带着手底下的肥仔正在做骨盆粉碎性骨折的手术，台上的二助是白主任的研究生，也是小胖子。 白主任差不多两百斤的体重，肥仔目测体重跟白主任也差不多，那小胖子不会低于一百八。 三个胖子同台，手术台显得十分拥挤，另一个负责拉钩的规培生,已经被挤得苦不堪言。 “纱布，纱布，纱布” 白主任不断重复往盆腔腹膜后间隙填塞纱布的动作，专用于填塞止血的大块纱布已经填进几十块。 骨盆粉碎性骨折，是创伤骨科的标志性手术。 也是创伤骨科难度最大、风险最高的手术。 某些严重的粉碎性骨折，特别是保守治疗仍然无法稳定血压，需要切开止血的手术,挑战性非常大。 这个病人由白主任这一组负责手术,在急诊做完介入栓塞,血压还是往下掉。 白主任只好上手术台，急诊打开骨盆止血，哪知道，打开后，血像泉水一般涌出来。 老白带组这么多年，好歹也是经验丰富，关键时候，只好用纱布填塞，这个方法是有点传统，但是经过时间的考验，非常靠谱，也是止血最后的一板斧。 纱布从几块到十几块，再到几十块，往盆腔里塞。 纱布压了五六十块，填塞也差不多到位,可是血压还是稳不住,这最后的绝招地使完,白主任失去了镇定，额头开始渗出汗。 有个实习生在背后偷偷跟肥仔说：“外科研究所的杨老师在隔壁，要不要叫他过来。” 肥仔立刻跟白主任说：“主任，我们现在止血基本完成，要不要让杨教授帮看看，放心点？” 白主任是要面子的人，但是生死关头，面子值几个钱，万一搞出人命，那丢的可不是面子。 听肥仔这么说，白主任立刻说：“请杨教授，快！” 何况，请杨教授也不丢脸，连谭主任有时候也要请他保驾护航。 “慌什么慌”白主任训斥肥仔，有了杨平兜底，白主任现在说话声音也大了很多。 肥仔被训得莫名其妙，不过他熟悉白主任的性格，立刻附和：“我就是没法像主任您那样临危不惧。” “我们做外科医生，遇事一定要冷静，不能自乱阵脚，慢慢来,经验这东西需要积累。”白主任显得很宽容，沉稳地教导肥仔。 杨平带着金博士出现在手术间，白主任第一时间看到杨平，转过肥胖的身躯说：“杨教授，出血有点邪门，就是止不住，麻烦帮看看？” “我看看！” 救命的时候，没那么多客套，杨平和金博士立刻刷手上台。 白主任想看看杨平怎么止血，传说他如何神乎其神，真正近距离同台手术，还是第一次呢。 “没事，我帮你打打下手。”白主任显得很大度的样子。 杨平没有多想便说：“白主任，你们休息一下，在旁边指导指导，我和老金一起做。” “那好，我在旁边，有什么帮忙尽管说。”白主任知道，再坚持会弄得很尴尬。 “阿肥，你和小胖去休息，别脱手术衣，等下还要上台。” 白主任自己想留在台上看手术，但是位置不够，他将肥仔和小胖研究生赶下台。 杨平扭头看屏幕上显示的血压，还在下降，看来填塞的办法没有奏效，他询问巡回护士：“还有多少袋血” “拿到手的悬浮红细胞还有六个单位，血浆五袋，追加的没这么送来。” 巡回护士又挂上一袋血浆。 “麻醉医生！注意血压，五分钟测一次，我要重新打开盆腔腹膜后间隙止血” 确认麻醉医生进入状态。 杨平开始带着金博士撤出里面的纱布。 完全被血液浸透的纱布呈现暗红色，一些上面还带有黑色的血凝块。 杨平便撤出纱布边止血。 时而是电刀电凝止血，时而是血管钳钳夹出血点，丝线结扎血管。 层层推进，像超级先进的排雷机器排雷一般。 金博士根本跟不上节奏，杨平只好放慢速度，这样金博士才勉强跟上。 手术灯上的摄像头没有开，墙壁上的屏幕没有手术图像，肥仔在旁边时不时探头过来看。 七十三块纱布，全部被撤出来，也不知道这一波操作究竟怎么做到的，盆腔里已经没有大出血，只有骨折端的渗血，屏幕上的血压此时再也没有下降。 “复位！准备钢板模板。” 杨平将骨折复位，每复位两块骨折，便用克氏针临时固定，然后将模板放进去塑形，依据塑形后的模板折弯钢板，再将钢板放进去，逐一给钢板打上螺钉。 全程不到半个小时，不仅完成止血，而且还将骨折复位固定。 吸引器吸走残留的血液，骨折复位后不再渗血，所以现在的骨盆术区干干净净。 金博士已经不知道如何评价，平时也没怎么跟杨平上过台，这次同台手术，近距离直视，如此复杂的骨盆骨折，在杨平手里显得如此轻松简单。 三下五除二，不到半小时，不仅完成止血，连骨折复位钢板固定也一并做完。 肥仔在一旁心里感叹，老白和杨教授的差距，这是多大呀，自己更不用说了。 “白主任，其实你止血很彻底，后面都是骨折端渗血，我将骨折复位固定好，自然不再出血。”杨平知道白主任好面子，给他一个台阶下。 白主任看得清清楚楚，知道杨平照顾他面子，不断点头：“我说这出血怎么这么邪门，原来是骨折端出血。” “杨教授，你休息，我和肥仔来关切口。” 白主任怎么还好意思让杨平做下去，收尾的工作自己来做，帮自己救台，还充分照顾自己的面子，真是感激不尽。 “阿肥，上台！” 白主任自信的声音。 隔壁的抢救可谓惊心动魄，宋子墨带小五转到胸部，要开胸按压心脏。 徐志良和张林放下左侧大腿的手术，临时接手骨盆区域的手术，继续止血。 两者的切换与衔接非常默契。 因为患者有胸骨骨折和多发肋骨骨折，只能开胸行胸内按压术。 对于拥有全身创伤手术能力的宋子墨来说，这正是他的强项。 开胸的速度非常快，比撬开一个箱子或者踹开一条门还要快。 切口，撑开，显露，非常熟练。 不到一分钟，心脏已经捧在手里。 宋子墨有节奏的挤压按摩心脏，人工挤压形成的泵推力，维持全身的血流。 病人年轻，因为失血性休克而导致的心脏停搏，抢救成功的希望非常大。 大概三分钟的直接心脏按压。 “有了” 宋子墨手里的心脏恢复跳动，他立刻向器械护士要来一只肾上腺素，直接注入心脏。 徐志良和张林继续完成骨盆剩下的止血，两个团队的分工合作非常和谐。 手术间紧张的气氛稍微缓和，血压下降的速度已经变缓，只要还在下降，这个高中生就没有脱离生命危险，说不定什么时候又会心脏停搏。 宋子墨和小五开始对胸腔进行探查，以及修复损伤的组织。 “张老师！” 这次的实习生显然比上一个执着，终于逮住机会。 “你老婆李老师刚刚剖腹产——生了一对龙凤胎，母子平安，现在已经送回产科，李老师让你先忙手术，忙完后去产科陪她。”实习生终于把话说完。 张林一愣，幸福来得突然，如梦如幻。 徐志良看他发愣：“老弟，你做爸爸了？赶快去。” “这手术？”张林犹豫。 “快去吧，有我呢？我带个实习生。”徐志良说，可是说完才想明白，这手术带个实习生根本没法做。 连杨教授也去了隔壁救台，除了实习生，好像没有能够动用的人。 “李老师没事吧？” 张林喘几口气，头脑稍微清醒一点，刚刚抢救确实有点透支心力体力。 实习生回答：“没事，有个儿科师姐全程陪着，外科研究所那边的护士长也去了，两个宝贝，一个四斤二两，一个四斤。” 张林听说自己老婆没事，心里就放心下来，这么重要的事，没陪在身边，心里挺愧疚的。 不过这手术，现在真没法撒手不管，徐志良带个实习生肯定不行。 “帮我告诉李老师，做完手术我就去产科，老徐，继续吧。” 其实说话的时间，他们的手一直没有停，一直在手术。 两人不再说话，继续手术，边手术边聊天。 卧槽，不是产科请骨科会诊，是自己老婆剖腹，早上还好好的，突然说生就生呢。 “真龙凤胎？”徐志良问道。 张林自豪地说：“张老师从来不打诳语。” 徐志良又挺抱歉地说：“对不起呀，开始我真以为产科请我们会诊呢？” “我自己都以为产科请我们会诊，没事，满月酒的时候，红包分量弄大一点就行。” “必须的，就凭哥俩这关系，起码两百！” “两百？后面至少加个零，否则满月酒没你座位。” “我说老弟，这生双胞胎有什么秘诀没？有循证医学支持的秘诀？” “想要秘诀？红包再加一个零。”16030/10547742 第550章 一路平推 徐志良和张林一边聊天，一边继续手术。 宋子墨和小五也在忙碌中，胸骨骨折及多根肋骨骨折，骨折端刺破肺，导致血气胸。 在急诊科接诊的时候，已经留置胸腔闭式引流，暂时将胸部损伤对生命的威胁解除,主要矛盾被转移，所以宋子墨和徐志良才优先处理骨盆骨折和左侧大腿撕脱伤。 因为这两处损伤是出血大户，如果不加以快速止血，输入多少血都无济于事。 现在左侧大腿撕脱伤已经处理好，骨盆骨折手术已经完成大半，刚刚抢救已经打开胸腔,不如趁这个机会,将胸部损伤处理好。 否则多根肋骨骨折形成的连枷胸与反常呼吸，也是致命的。 宋子墨修补损伤的肺，结扎胸腔里出血的血管，复位固定胸骨骨折和多根肋骨骨折，专门用于肋骨骨折的记忆合金固定夹，使用起来十分方便，一根肋骨用一个，左右加起来一共十七根肋骨骨折，全部复位固定好。 这边徐志良也完成骨盆骨折止血，骨折复位与固定。 终于，监护屏幕上的血压被稳住，没有再下降，随着输血的继续，血压开始缓缓地回升。 输血补液与出血进入正向平衡,这是失血性休克抢救成功的关键。 只有正向平衡才能对人体循环的成分和容量产生蓄积作用，慢慢回到了维持生命的水平线。 道理很简单,池子进水大于出水，才能蓄满池子里的水。 “尿量如何？” 宋子墨问巡回护士。 巡回护士低头拿起尿袋：“五百二十毫升，比之前多了很多。” 有尿,说明休克在纠正之中。 胸部与骨盆手术完成,两个团队分别给上下肢骨折做手术。 创伤外科的治疗原则是——先救命，再保肢，最后才考虑功能。 所以抢救时，最初的一切措施围绕救命这个核心。 现在生命的威胁解除，剩下的工作就是处理四肢的骨折，这些手术没有救命那么紧迫，但也讲究速度。 时间过长，容易引起感染、脂肪栓塞等并发症。 有些实习生趁巡回护士不注意，在各个手术间之间来回穿梭，他们碰到这种大抢救，尤其科室火力全开的大抢救，非常激动。 这种串门容易增加手术感染风险，但是大多数时候防不胜防，巡回护士没那么多精力老是盯着这些到处流窜的实习生。 参与抢救的各个手术间的信息，随着流窜的实习生也不断地传播。 “隔壁哪个怎么样？血哗啦啦地冒，堵也堵不住，吓得我冒汗。” 有人问新溜进来的实习生，这实习生刚刚从隔壁过来，目睹杨平救台：“杨教授出手救台。” “那十拿九稳！” 又一个显得资格更老的实习生淡定地说。 杨平,就是这些年轻学生心中的神，学医的偶像。 四肢的骨折手术顺利完成，徐志良活动一下腰： “老弟，快去产科陪老婆吧，剩下的我来。” 平时训斥归训斥，徐志良和张林的关系其实特别好。 “那我就准备撤退？” 张林开始脱手术衣，再也抑制不住心里的喜悦—— 隔壁的粉碎性骨盆骨折，手术顺利完成。 伤员的血压缓缓回升，白主任犹如得胜的将军一般，站在C臂机屏幕前，凝视着屏幕上的骨盆X线透视图。 骨盆骨折复位非常好，骶髂关节的分离已经纠正，耻骨联合的间隙也在正常范围内，横七竖八的钢板牢牢地将骨块连接在一起，正常的骨盆形态此时是如此的美。 虽然关键手术步骤不是白主任完成，但并不妨碍他产生无与伦比的成就感。 “阿肥！” 白主任雄浑的声音叫道。 肥仔靠过去，小胖研究生也靠过去，等待自己的顶头将军下达命令。 三座大山围在C臂机的屏幕前，扇形展开，分量十足，特色鲜明。 无论站在哪里，别人一眼可以分辨，这是白主任的医疗组，相比其他任何医疗组，只有白主任这组才拥有如此的厚重感。 “老白！这么快做完了？这骨盆复位挺漂亮？” 韩主任刚刚做完一台手术，抽空巡视各个手术间，看看大家需要什么支援。他看到C臂机屏幕上漂亮的骨盆图像。 白主任老脸一红，谦虚得声音有点含糊：“勉强勉强。” 韩主任表扬他：“这不是勉强，非常漂亮！老白，听说打开骨盆，血哗哗地冒，我还担心你顶不住，没想到这么快搞定？” “出血是有点邪门，不过还好，出血都被止住，而且比较彻底。”白主任挺起胸膛。 韩主任又随便问几句，便去其它手术间。 白主任拿出手机，对着屏幕拍照，他要保留资料，以后讲课，关于骨盆骨折，拿出这些照片，足以傲视群雄。 “阿肥，关于这个病例的抢救，可以写篇论文，我们平时要有科研思维，医生做到一定层次，不能局限于重复手术，懂吗？”白主任叮嘱。 肥仔记在心里，白主任这是准备放大招，肥仔转头跟小胖研究生说：“小胖，你准备准备，这篇论文写出水平，写完交给我修改。” 小胖研究生点头领取任务—— 杨平到各个手术间转一圈，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自己帮忙的。 被跳楼砸伤的伤员，由欧阳主任医疗组负责，金博士通宵手术，需要休整，欧阳主任带着一个研究生在做手术。 这个伤员的脊柱从胸腰段横断，然后前后错位，随着脊柱骨折脱位，椎管里的脊髓也完全横断，以后肯定瘫痪，一辈子在轮椅上生活。 这个二十几岁的姑娘，刚刚考上公务员，前途一片美好。 什么都没做错，在自家院子里浇花，可是没想到祸从天降，居然活生生的人从七楼坠落，砸在她的背上，那时她刚刚弓腰浇水，坠落的人体直接砸断她的脊柱。 高中生的母亲由谭主任负责手术，伤情也十分严重，骨盆髋臼骨折，一侧股骨头直接插进腹腔，四个胸腰椎椎体爆裂骨折，颅内硬膜外血肿，双侧瞳孔扩大，对光反射迟钝，神经外科也参与手术。 还有几个车祸的严重外伤，几乎同时在手术。 还好，到目前为止，没有什么坏消息传来。 一圈转完，也没有什么需要自己帮忙的，杨平打给李国栋电话，让他准备送病人到手术室，继续外科研究所的手术。 因为突如起来的抢救，杨平自己科室的手术被暂停，现在抢救接近尾声，可以恢复暂停的手术。 宋子墨、徐志良、小五，带着一帮自家的规培生实习生也从手术间出来，大家一起回科室。 回到外科研究所的病房，蔡护士长也从产科回来，她去陪了一会张林的老婆。 “张林老婆和小孩一切顺利吧？” 杨平表示关心。 “张林这小子有点福气，生一对龙凤胎，其中一个黄疸有点重，新生儿科医生说不碍事，照几天蓝光就行，我给那边的护士长都打了招呼，帮照顾照顾。”蔡护士长考虑很周到。 护士长还替大家准备好了红包，按照科室的规矩已经装好。 “给张林放一段时间假！”杨平吩咐徐志良。 然后大家在蔡护士长的带领下去产科看看张林老婆和孩子。 张林正坐在床边帮老婆按摩腿，两个孩子躺在婴儿床里，产科护士正准备送其中一个去新生儿科照蓝光。 见到杨平带着科室的兄弟过来探视，张林立刻起身。 大家寒暄几句，送上红包。 张林高兴得合不拢嘴，接到的红包如数交给老婆。 迟到的梁胖子跟进来：“张老师，老婆生孩子这么大事，也不通知一声。” 紧接着，小苏、唐菲、周灿也进来，她们拉着李医生的手，嘘寒问暖，气氛特别温馨。 “还有一个呢？” 梁胖子搓了搓了手，弓腰想凑近去逗逗小孩。 “女儿刚去新儿科病区照蓝光，胖子，你干吗？” 周灿看到胖子的举动，立刻拦住他：“胖子，你这一嘴烟味，可别靠得太近。” 胖子立刻直起身子，好像也是，自己刚刚抽完烟，于是退到很远的距离。 “这么喜欢小孩，早点和你那空姐生一个不得了。”周灿取笑胖子。 胖子摸红包，发现身上没有，明明带了红包怎么不见了。 周灿递一个红包给他：“掉在麻醉机旁，我还以为谁的红包，一看封面就是你的。” “明明我放得好好的，怎么到你手上去了？真是奇了怪呢。”胖子接过红包送给张林。 这红包的封面居然是中华香烟的春节定制红包，估计买烟的时候顺带送的红包套。 “胖哥，你这战力有点不行呀，追那空姐这么久没动静，”小五那胖子开玩笑。 胖子脸红红的：“放心，一切在掌控之中。” “胖子，你的迂回战术不行，要发扬我们科室做手术的风格，猛打猛冲，一路平推！”徐志良给他支招。 这又木讷又结巴的徐志良居然在爱情方面指点自己，胖子这不服气了：“老徐，看你这气势，你冲到我前面了？” 小五说：“人家徐将军认识没几天，早就牵手逛街看电影，我告诉你，他不出三个月领证，信不信？” 胖子哑口无言，徐结巴这么厉害？居然一路平推？作风这么硬朗？ 这时，杨平接到阿曼来的电话，阿曼的“骆驼人”亚斯美妮准备来中国，随行的还有阿曼的一名医生。 最新。 第552章 强大的支撑体系 “骆驼人”亚斯美妮在左法尔首府医院骨科主任费达医生的陪同下，抵达中国。 三博医院国际医疗部派车从机场将他们接来医院，安顿在三博酒店。 对于国际预约病人，这种接待流程属于正常，国际医疗部接受的病人，医疗价格往往非常昂贵，预约费就是两万人民币,派车接机住酒店这些都是收费项目，为医院挣钱没什么不好。 只不过亚斯美妮属于免费，她接受杨平科研基金的资助，这也是杨平为了报答阿勒夫院长对大顺的照顾。 大顺在佐法尔首府医院，全部免费，阿勒夫院长可谓绞尽脑汁、竭尽所能提供最佳的康复条件。 这种礼尚往来还是应该的。 亚斯美妮和费达在酒店休息之后，国际医疗部的专员将他们接到诊室,安排与杨平见面。 见到老朋友，费达十分高兴，他带来一个好消息，大顺的康复非常顺利，目前来看，没有留下明显后遗症，他清晨在医院的花园打拳，不过运动量目前不大。 杨平担心的脑部后遗症，暂时也没有出现，看来大顺的运气不错。 费达医生还带来了阿勒夫院长的亲笔信，这份阿拉伯语书写的信，每一句话都附带中文翻译。 信中，阿勒夫院长请求杨平能够接受佐法尔首府医院派遣医生进修，如果可以,他将安排费达第一个前来进修骨科。 阿勒夫院长知道杨教授主攻的专业就是骨科。 多一个朋友没有什么不好，杨平欣然同意阿勒夫的请求,他告诉费达医生：转告阿勒夫院长,三博医院愿意接受阿曼的进修请求,将有专人与他们医院取得联系。 如果只是短期的观摩倒没什么,要是正规的进修，三博医院对进修生的中文有一定的要求。 这些将由医务处去联系阿曼佐法尔首府医院。 听到这个消息，费达医生异常兴奋。 这位阿曼医生从未来过中国，对中国的了解只是从媒体获取，所以到中国抱有极大的新鲜感。 阿曼整个国家医院床位数才六千张，当看到两千多张床位数的三博医院，他非常震惊。 一家医院可以顶上他们半个国家的医疗能力，这让费达医生对中国医院产生浓厚的兴趣。 如果他在这里进修，那将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情。 不过费达医生知道，语言将是一道难关，不过他相信，自己可以做到合格。 他决定利用这段时间熟悉这里的环境，然后回国后寻求学中文的途径。 三博医院国际医疗部的诊室十分宽敞明亮。 亚斯美妮为了避免异样目光的跟踪，她选择了坐轮椅，由费达医生推着她。 在阿拉伯语翻译的帮助下，杨平与她进行深入地沟通，进行详细的查体。 亚斯美妮告诉杨平，如果她能站立起来，她将离开马戏团，她的愿望是拥有一辆冰激凌车，每天开着这辆车在海滩卖冰淇淋,那时，她碰到中国游客，一定免费赠送冰激凌。 宋子墨跟她开玩笑：“免费一定要限量，我们中国游客的数量可是很多很多，比你想象的多。” 亚斯美妮说，她来的时候，看到机场好多好多人，她从小到大，从未见过这么多人，这么大的机场。 她问宋子墨：会有机场那么多游客吗？ 宋子墨点点头。 亚斯美妮只好妥协，那就限量供应吧，否则她没办法挣钱维持生活。 看着小姑娘认真的样子，杨平告诉她，手术需要等待五到七天，因为术前需要做大量的工作，手术使用的人工关节假体全部是定制，全世界独一无二的。 亚斯美妮说，这不是问题，她可以在医院附近旅游。 杨平想不到亚斯美妮来到中国居然这么开朗，而且对手术没有一丝的恐惧和犹豫。 毕竟这个手术也有失败的可能，一旦失败，她不仅无法站立，还将无法在马戏团表演。 亚斯美妮非常有信心，她说来的时候，在酒店的一楼看到一家面包店，老板娘送给她面包，那面包非常好吃。 那个老板娘只有一半的身体，却每天开心地经营着面包店，她非常受鼓舞。 她觉得自己非常幸运，还有一个完整的身体，能够有机会站起来。 亚斯美妮说的面包店，就是余水莲和丈夫在三博酒店一楼开的面包店，生意非常好。 这个面包店已经成为G市的网红店，她的励志故事也鼓舞了很多人。 很多因为外伤瘫痪的病人，常常被家人推到这家面包店，让他们看看老板娘如何顽强地生活着。 无形之中，余水莲鼓舞了很多人，成为很多人的精神榜样。 余水莲也不厌其烦耐心与这些人交流，鼓励他们，帮助他们树立信心，仿佛她找到了自己最大的人生价值。 在国际医疗部专员的帮助下，亚斯美妮办理住院手术，在外科研究所的病房住下来。 宋子墨送亚斯美妮到南都医大数字医学实验室进行数据采集。 锐行公司要利用这些数据，用3D打印技术来制造适合亚斯美妮的人工关节。 经过数字医学实验室的评估，亚斯美妮的双下肢肌力可以承受体重，也就是在术后早期可以进行直立行走。 从爬行到直立行走，并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除了手术本身之外，还要处理很多其他问题。 比如，直立行走后，头部会不会出现供血不足，如果出现，怎么进行相关的适应康复训练。 人体平衡器能不能适应，会不会出现眩晕等症状。 脊柱能否承担体重，椎间盘能否承担体重，术后是否并发腰椎间盘负荷过重，后期引起腰痛等问题。 胸腹腔的脏器是否因为突然直立，出现悬挂乏力，而引起疝。 这些问题，都要分析，做出预判，提出解决方案。 有了房发全的下肢建模经验，这次，数字医学实验室的建模会更快，更加完善。 这种假体的设计非常复杂，跟普通的通用假体完全不一样。 围绕截骨、软组织平衡、假体的设计三个核心问题，计算机反复模拟。 设计出最佳的假体和截骨方式，让假体安放后，可以取得最佳的软组织平衡。 杨平给出大体的设计框架，具体的细节工作，他交给锐行的工程师去完成，首席工程师陈智接手任务后，每天都沉浸在实验室设计图纸。 经过反复修改，终于，锐行拿出了假体的模型。 模型送到杨平手里，杨平非常满意，当即让他们进行生产。 人工关节假体所有的零部件都用3D打印机打印，然后进行组合，经过灭菌处理，再应用于手术。 再次送到杨平的手里时，已经是成套的即开即用的成品。 定制假体，强大的工业能力，让费达主任大开眼界，这在他们国家不敢想象。 即使遇上骨肿瘤定制假体，费达主任通常也只能求助于欧美医院和器械公司，前前后后，花费几个月是经常的。 现在，只需几天时间，科幻感十足的人工假体就送到手术室。 三博医院、数字医学实验室、锐行公司，完善的体系运行良好，成为杨平手术的强大支撑。 像这种手术，杨平也可以使用系统空间的模拟功能，通过反复试错来寻找关键数据，最后将手术做到非常成功。 但是这不是杨平想要的，他要手术方式能够在现实中被复制，这样才能推广。 所以，杨平要建立一个完善的科技支撑体系，如果脱离系统，他照样可以完成那些难以完成的手术，这才是他的追求。 这个强大的支撑体系，一步一步在建设中。 一切准备就绪，亚斯美妮准备上手术台。 她非常期待，自己站起来究竟是什么样子。 医生们也期待看到结果，一个从出生就一直爬行的人，能不能直立行走？ 最新。 第553章 遥控玩具 全新的病例，独一无二的手术方案，这才考验医生的能力。 不然怎么挂牌“外科研究所”呢，逼格这么高的招牌，自然不是普通科室能够比的。 为了让截骨更加精确，杨平还是打算使用天玑手术机器人，好的工具是手术效果的保证。 但是目前,外科研究所的机器人迟迟没有到位，审批程序总需要时间。 杨平只好与大骨科那边挤一挤，当然，无论是谭主任还是骨科其它几个病区，都非常乐意。 借用一次，就获得一次观摩学习的机会，何乐而不为。 杨平这种操作手术机器人的境界,妥妥的人机合一。 如果将手术机器人的水平分段位，杨平应该是最强王者,而且是星星最多的那个。 近距离体验杨平做机器人手术，可以获得玩游戏一般的操作既视感，非常享受。 外科研究所虽然挂牌不久，其实完全不缺钱，将锐行公司排除在外，也不会说缺手术机器人。 有几位大佬绝对不会吝啬钱，捐赠一个机器人什么的，两三千万的东西，签字名字而已。 比如安宁集团的老总宁琪，希望杨平能够列一个清单，人家的用词非常讲究，不是一台机器人,还是一张清单，需要什么设备，尽管往上面写，她来提供,走的程序是捐赠。 只要杨平愿意,她捐赠一栋楼，一家医院，也不是难事。 夏院长申请购买的机器人已经在半路，杨平决定还是多点耐心，等一等也无妨。 亚斯美妮穿着三博医院的病人服，坐在轮椅上，让护士推着进入手术室。 费达医生也跟着杨平进入手术室参观，他好奇的目光到处搜索，三十间手术室同时开工，一天约两百台手术，这种宏大的规模，让费达医生终生难忘。 将他们国家一半的手术集中到一层楼来做，是个什么概念。 “这是中国最大的医院吗？”费达医生忍不住问。 在阿拉伯语翻译小姐的帮助下，小五告诉他：“我们不是最大，中国最大的医院年手术量约三十万台，每天的手术量已经逼近一千台。” 每天一千台！每年三十万台！ 费达医生咋咋舌头，什么是大国，他以前没有明确的感受,此刻,他作为一个医生，在手术室充分感受到大国的气势。 以前真是见识浅薄,大部分时间花在学英语上，曾经去过英国一家医院进修，那家医院只有一百张床，短期进修两周，只看过几台手术。 一定学好中文，一定要来中国进修。 费达医生心里暗暗发誓。 这次还是谭博云让出机器人，脊柱外科的秦主任十分恼火，连续两次抢走出让机器人的机会，他觉得谭博云有点咄咄逼人，但是又没有办法，他两次都晚人一步。 手术间里响起轻音乐，古筝版的《高山流水》，听起来非常悦耳舒服。 杨平做手术时，喜欢听这种舒缓的古筝，钢琴其实也很好，但是他就是觉得古筝更有韵味。 黄佳慧仍然亲自跟台，所有器械在旁边展开，琳琅满目、五花八门，每一件器械都是为这个手术量身定制的。 锐行的首席工程师陈智也跟着黄佳慧来到手术现场，他亲眼看看手术的过程，只有他理解手术的过程，以后才能设计更好的器械。 费达医生看得眼花缭乱，他在英国学习的时候，哪见过这种场面。 再说，那英国教授的气场，比杨教授还是有差距，具体差多少，暂时费达医生心里没数。 谭博云申请上台做助手，但是被杨平拒绝。 用了你的机器人，不一定要让你上台，其实这不是怪事。 任何一台手术，在杨平心里都会计算一番，争取最大的成功率，最好的效果。 谭博云对这台手术的准备远远没有宋子墨和徐志良充分，如果同意谭博云做助手，会给手术增加不必要的风险。 谭主任非常懂杨平，做手术时，毫不留情面。 所以他也没有什么觉得难过，来日方长，以后还有很多机会，站在旁边看看，也能学到很多东西。 阿拉伯语翻译小姐，也穿着参观衣，戴着无菌帽和口罩，站在旁边随时提供翻译服务。 肢体语言是世界上最通用的语言。 梁胖子的手势打得很好，亚斯美妮明白胖子的意思，要给她全麻，然后睡觉。 只是胖子模仿睡觉的动作时，故意发出的呼噜声有点不太文雅。 表面上看起来，这台手术无非是四个大关节双侧髋关节和双侧膝关节的人工关节置换，但是这台手术与普通的人工关节置换，千差万别。 亚斯美妮的双侧髋关节由于严重发育不良，被长期固定在一种脱位状态。 原来的浅浅的的髋臼无论是位置还是深度，都对此次手术毫无用处。 杨平需要在髋骨上重新磨出一个人造的髋臼，然后放进生物型的髋臼假体。 这个人工髋臼位置和方向，没有标准可以遵循，完全依据亚斯美妮进行个性化设计。 这就要全盘考虑矫形后的髋关节、膝关节、踝关节、足弓，以及髋关节周围的肌肉状态。 此时如果仅仅靠经验，经验再丰富因为没办法做到开凿出一个优秀的髋臼。 计算机的模拟就可以轻而易举依据目标力线，找出双侧髋臼的位置和方向，而且十分精准。 同样，膝关节因为反向解剖，要恢复正向的解剖和功能，操作更加复杂，对每一次截骨的要求非常精确。 踝关节和足弓也需要改造，以适应日后的直立行走。 消毒铺单，术前核对，正式开台。 宋子墨和徐志良在台上，杨平在操纵平台前操作手术机器人。 杨平选择的顺序是由近到远，先做双侧髋关节置换，最后处理踝关节和足弓。 只有髋关节获得良好的活动度，膝关节置换才能获取良好的手术操作角度。 费达医生站在旁边，屏幕上的操作视频，他现在就把自己当做进修医生看待。 杨平采用髋关节外侧入路，逐层切开，显露髋关节，对周围的肌肉肌腱和韧带进行适度的松解，以取得理想的平衡。 这种平衡是新的平衡，以适应直立行走为目标的平衡。 人体关节的稳定结构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动力稳定结构：肌肉肌腱系统；另一部分是静力稳定结构：关节囊和韧带。 它们的相对平衡，才能让关节始终处于稳定在同时，又获得一定灵活度。 所以这台手术，平衡要求的技巧非常高。 软组织松解之后，杨平接助机器人的精确定位，在髋骨上用髋臼挫磨出一个人造的髋臼，然后置入生物型人工髋臼。 髋关节假体的固定方式一般为两种，骨水泥型和生物型。 骨水泥的主要成分是聚甲基丙烯酸甲酯，适用于年龄大、骨质差的病人，这一类病人髋关节置换时，假体与骨的固定使用骨水泥固定。 就像建筑时，用水泥来固定砖头等建筑材料，因此而得名。 生物型与骨水泥不同，它适用年轻、骨质好的病人。 这种人工关节假体，不需要添加骨水泥这种固定剂，比如股骨头假体的柄插进股骨近端髓腔，柄与髓腔靠挤压获得初期稳定，因为这种假体的柄表面多孔，又有诱导骨生长的涂层，所以慢慢地，髓腔的骨组织会长进柄的空隙，形成一种所谓的生物固定。 就像盖房子，砖头与砖头之间无需水泥固定，这些砖头会相互生长渗透，最后牢固连接。 宋子墨和徐志良的配合非常好，切换器械的速度也很快。 天玑手术机器人的一条机械臂十分灵活，无论是髋臼的开凿，还是股骨近端的截骨，又快又精准。 很快，杨平完成了双侧的人工髋关节置换。 接着开始双侧膝关节的置换。 髋关节完成置换后，获得良好的活动度，下肢的摆放自由很多，为膝关节置换提供了良好操作角度。 在机器人导航设备的帮助下，截骨、置入假体一气呵成。 膝关节假体也是采用生物型，目前市面上还没有这种生物型膝关节假体，杨平用的假体是完全用3d打印机打印出来。 跟髋关节假体一样，这种新型假体与传统骨水泥假体相比，其通过假体—骨界面紧密接触，促使骨组织长入假体，提高假体与髓腔的结合强度，从而达到假体的长期稳定。 华西医院曾经完成世界首例生物型膝关节假体的置换手术，当时的人工关节假体也是用3d打印机打印出来的，杨平这一台不知道是不是世界第二例。 手术机器人真的在杨平手里如同玩游戏一般，双侧膝关节置换完成。 最后处理踝关节和足弓，为了适应直立行走，踝关节和足弓必须同时进行矫形。 所有步骤做完，杨平离开操纵平台，来到手术台边，宋子墨开始测量下肢的力线完美！ 整台手术不像是手术，反而像电子游戏。 从头至尾，每一步又快又精确，出血极少，几乎忽略不计。 天机机器人那条独臂完全不够用，根本赶不上杨平的速度，而且很多步骤需要人工来辅助。 未来改进的机器人应该是这样的，主刀操纵机器人完成所有步骤，切换器械这种事，也应该自动完成，器械摆在器械台上，机械臂要能够自动去装卸器械。 助手在旁边只是为了应付机器失控的突发状况，不应该参与手术。 所以，天机机器人进步的空间还有非常大。 现在完全是手术机器人赶不上杨平的速度，而且很多功能无法实现，要靠人帮忙装卸器械。 “陈智，手术机器人代表未来的外科方向，你们应该有所作为。” 杨平跟工程师陈智说。 这话正好与陈智的想法相合，他一直有这个想法，研发手术机器人，所以这次亲自来看手术机器人的手术。 设计那些器械不过小打小闹，如果资金充足，陈智很想设计这种大件。 不过这需要海量的资金和庞大的团队。 机器人必须有三条以上的机械臂，机械臂必须是柔性与刚性结合，机械臂必须完全能够代替人手，机械臂必须可以完成铺单小铺切开等等整个手术过程。 否则，不是合格的遥控玩具。 陈智想，他一定要设计出这样一个合格的遥控玩具。 最后，他想，手术机器人必须与超级计算机联网，在术中能够结合数字人进行即时建模。 。xs.海书网 第554章 求的就是踏实 术后第三天，亚斯美妮带着特制的支具，在助行器的帮助下，开始尝试直立行走。 这个支具就像一对靴子，可以保护融合的踝关节以及矫形的足弓，既可以让她直立行走，又可以让融合的踝关节与矫形的足弓在骨愈合前免遭重力的破坏。 亚斯美妮从未站起来走过路,一辈子都没有直立迈出一步。 等亚斯美妮做好心理准备，负责康复的车医生和护士扶她从床边站起来。 亚斯美妮颤抖的双腿支撑着身体，缓缓地站起来，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由于体位的原因，亚斯美妮感觉有点头晕，车医生让她坚持,让心脏慢慢适应直立状态的循环。 大约十几分钟后，亚斯美妮稍微觉得舒服一点。 车医生让她扶着助行器，大胆地迈出第一步。 亚斯美妮看着周围的医生护士，再看看自己的双侧下肢，尝试着迈出第一步，力量有点不够，而且不知道怎么迈步。 车医生示范了三次，她才掌握如何迈步，终于颤抖着迈出第一步。 这是她从出生以来，直立着身体迈出的第一步。 原来直立行走，视野这么开阔，亚斯美妮整个人瞬间感觉良好。 病房想起一片热烈的掌声，大家鼓励她继续走，只要迈出第一步，新的人生从此开始。 双下肢的肌力还是不够，每走一步都非常累，非常困难。 亚斯美妮深吸一口气,又走了一步。 “再来一步！” 车医生在前面引路,双手做出引导的姿势。 亚斯美妮经过调整和力量的准备，又迈出第三步。 “感觉怎么样？” 杨平问亚斯美妮。 她激动地不断点头：“我可以站起来,还可以行走，你看，我真的站起来了。” 小姑娘激动得眼泪哗哗地往下流，多少次做梦都想自己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直立行走。 现在真的实现了梦想，亚斯美妮越哭声音越大，护士和翻译一起抚摸她的后背，平缓她的情绪。 杨平仔细观察她的步态，虽然肌力不足，但是步态还是比较好。 如果能够训练三个月左右，双侧下肢的肌力得到增强，可以完全脱离助行器行走。 以前亚斯美妮双侧下肢只承担一半的体重，所以她的下肢比正常人要细，肌肉力量也差。 正常人上肢无需承担负重，她的上肢参与爬行，承担另一半体重，所以比正常人粗壮，肌力也强大。 这就是解剖与功能相适应的结果。 杨平嘱托车医生，在住院期间教会费达和亚斯美妮康复训练的内容，让亚斯美妮回到阿曼后，还可以继续进行康复锻炼。 人体有两个器官可以进行塑造，肌肉与大脑,这是为什么健身可以获得粗壮肌肉的医学基础。 第一次行走，亚斯美妮走了六步，已经汗流浃背。 杨平让她休息，不能操之过急，康复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小敏敏的奶奶从CCU转回心内科的普通病房，她看到自己的孙女取出三十四根针，心情极为复杂，老两口开始为小敏敏的未来担忧。 七十多岁的夫妻，时日不多，小敏敏如果继续交给她的父亲或者母亲，已经不太可能。 母亲已经拒绝接受，即使法律强制她接受，其结果不会比跟着父亲好多少。 而父亲目前的这种状况，如果将孩子再交给他，难保下一次不是一百根针。 亲戚之中也没有愿意收留的，只能想办法送往一些福利机构，或者托人找愿意收养的人家。 此时，陆陆续续有一些亲戚过来探望小敏敏的奶奶，人多嘴杂，有些亲戚建议老两口找医院麻烦，人在医院出事，不管什么原因，反正医院有责任，花了这么多钱，自己还要承担自费部分，不应该。 甚至有亲戚表示愿意出头，但是被老两口拒绝。 还有亲戚现身说法：自己买菜路过一家饭店门口的街道，不小心摔倒，她当场爬到饭店门口又哭又闹，后来儿子带人去饭店又大闹一通，堵几天大门，后来也拿到赔偿的款子。 这位亲戚包票，像敏敏奶奶这种情况，找人闹上一通，铁定能够拿到钱。 不仅医药费免费，还可以自己有一笔现金。 老两口说，人不能没有良心，陪孙女在医院治病，自己半夜发病，医生救了自己，如果事后还找人家麻烦，怎么都说不过去。 这个亲戚还不死心，鼓动她说，人不要这么死脑筋，现在孙女手术已经做了，也不用求医院什么。利用这个事捞一笔钱养老也行，给孙女留着也行，反正这么大年龄，也挣不到钱。 亲戚最后交底，不用老两口出面，只要她点头，亲戚让儿子出面找医院，事后按比例给点活动费就可以。 亲戚又忿忿不平地说，人在医院出的事，怎么可能医院没责任呢？ 老两口赶忙阻止，千万不能这样，否则到死都不会心安。 亲戚悻悻地离开病房，非常失望，骂了老两口一顿，说他们已经落后时代，有钱不会挣。 老两口有自己的想法，一辈子虽然辛辛苦苦，除了教子无方，养出一个混账儿子，没有干过缺德昧良心的事情，不可能去干这么缺德伤天害理的事。 如果这么干了，那以后出现类似的事情，还有医生敢救人吗？ 很可能凡是老人抱着小孩去医院看病，医院都会避而远之，找借口推迟不愿意接诊。 高龄的老年人，大多健康状态不好，很多存在潜在突发疾病的风险。 推而广之，以后饭店、商场、车站等等，各种公共场所，为了避免承担责任，都竖一块牌子，禁止老人入内。 如果事情更加扩大，以后凡是去公共场所，任何人都必须提供医院的健康证明，签署免责的协议。 就像老人倒地不敢扶一个道理。 医院救了自己，还去讹诈医院的钱！ 这叫什么事嘛？ 没有底线，猪狗不如。 做人和猪狗总得有点区别吗？ 老两口待亲戚走后，狠狠地骂道—— 六岁的男童崔书凯在父母的带领下，来到三博医院，父亲崔旭兵听说儿子是一个接受新方法治疗脊柱侧弯，这个方法是微创，他非常高兴。 崔旭兵跟单位请假一个月，和妻子带着儿子来到南都省三博医院。 他们对杨平十分信任，尤其上次在三博医院，亲眼所见帝都的院士对杨平的肯定，这对夫妻更是把治疗儿子的希望全部寄托在杨平身上。 上次回家后，崔旭兵做了很多功课，网上到处搜索有关杨平的资料，还托当地的医生亲戚查杨平的资料。 最后的调查的结果，杨平这位年轻的教授，主刀的折叠人脊柱畸形手术，比自己儿子更加严重复杂。 自己儿子这种脊柱畸形，在杨教授手里不过是常规手术而已。 只不过杨教授考虑六岁小孩，尽量使用微创方式，不干扰脊柱的正常生长发育，所以使用创新的技术来治疗。 崔旭兵一家是革命老区延安人，千里迢迢赶来南都，他们为了表示感激，带来了一些家乡特产，延安红枣和洛川苹果。 办理好住院手续，在病房安顿下来后，他将带来的特产交给蔡护士长，然后到办公室找杨平。 坐下来，杨平给他讲解新技术的细节，告诉他动物实验的数据非常喜人，现在崔书凯是这种技术的第一个临床实验患者。 这种技术不用对脊柱进行融合，矫正后可以获得正常功能的脊柱。 但是任何手术都有风险，尤其新技术，更加存在不确定性。 杨平将手术的风险一条一条地讲给他听，最大的风险就是针孔感染，但是概率非常低。 相对于正常功能的脊柱，这点风险算不了什么。 比起开大刀的手术，安全很多。 崔旭兵对脊柱侧弯以及手术还是非常了解，他表示愿意接受临床实验。 脊柱侧弯分为功能性和结构性的，功能性没有定型，由于一定原因引起，比如姿势不正确、腰椎间盘突出引起等等，纠正原因后侧凸可以纠正。 而结构性的侧弯就是已经定型，结构性又分为特发性和先天性。 先天性的，就是生下来就有的畸形。 特发性的，在医学上没有找到具体的确切原因，医学上的名词大凡带有特发二字，都是指没有找到明确原因，比如特发性的高血压。 大家面对的大多数就是这种特发性的脊柱侧弯。 一般20度以内的脊柱侧弯可以观察，不用特殊处理，每年拍X线脊柱全长正侧位片，进行测量，如果每年增加超过5度，就需要干预治疗。 保守治疗被证实有效的是支具治疗，佩戴矫形支具比较辛苦，但是有效。 其它诸如手法纠正之类的方法，目前没有证据支持有效，但是如果一定要觉得有效，那就有效吧，高兴就好。 如果侧弯达到3040度，就需要考虑手术治疗。 不管是胸椎的侧弯，还是胸腰部、腰椎，达到这个度数一般需要手术，胸椎侧弯比后两者指征会放宽一点。 胸弯一般40度以上手术，胸腰部及腰椎的侧弯，一般35度以上就需要手术。 这些基本知识，崔旭兵还是懂，至于手术风险、临床实验的告知、伦理告知，这些他都提前做了了解，也很明白。 “我现在就签字！” 崔旭兵不想耽误杨教授时间。 杨平告诉他：“不急，完善术前检查后，才安排手术，术前主管医生会找他们夫妻签字。” 脊柱侧弯这种病的手术比较集中，一线医院就是几家，协和、301、南京鼓楼，他都去过，而且在网上也查过相关的资料。 崔旭兵起身，看外面没人，将杨平办公室的门关上，反锁，然后偷偷地将一个鼓鼓的信封塞给杨平。 “辛苦了，杨教授，书凯的事麻烦您了。” 杨平本来想推辞，但是崔旭兵十分执着：“没人看见，你放心，不会有人知道，我们夫妻是诚信诚意谢谢你。” 这两万块钱是崔旭兵早就准备好的，他们也确实诚心诚意感激杨平。 好吧，杨平也不想推来推去，没意义。 病人送红包这种事，经常有，杨平有规范的处理流程，当场收下红包，等病人走后，将红包交给护士长，护士长会和另一个医生清点数目，然后记录好。 这笔钱，护士长会帮忙在术前存进病人的住院账户，术后再将收据交给病人或者家属——送红包的人。 其实很多病人送红包就是想求个安心，如果当场拒绝，推推拉拉浪费时间，还会让病人或家属胡思乱想，比如担心是不是手术没把握呀？ 所以杨平一般先收下，让病人和家属安心，然后再按流程走。 崔旭兵从杨平办公室出来，通体舒畅，心里十分踏实。 送红包，求的就是踏实。 这红包送出去，说明自己儿子的病有了依靠，杨教授一定会尽心尽力。 最新。 第555章 芝麻和西瓜 回到病房，崔旭兵的老婆郭柳悄悄地问：“怎么样？” 崔旭兵神秘一笑回答：“事情成了。” 两夫妻都放下心来，不然生怕孩子的手术让实习生主刀，这么重要的手术，如果实习生主刀，就算顺利完成，也不能取得最佳的效果。 也不知道他们哪里听来的小道消息,说如果不意思意思，手术会让实习生做。 其实哪个医院实习生可以主刀？ 放眼全国，恐怕找不出一家医院可以让实习生独立主刀。 别说主刀，在大型三甲医院，实习生上台做正经助手的机会都不是很多。 医院手术分级管理十分严格，就算杨平这种奇才，也要走流程获取手术权限，才能拥有高级别手术的权限。 比如让有资质的医生担保,以前杨平就是这样，手术由杨平来主刀，主刀名字写韩主任，韩主任签字确认，一旦手术出问题韩主任负全责。 再比如现在，走低职高聘的流程，通过捷径获取高级职称，再按职称对应的最高手术权限授权。 所谓实习生主刀手术，不过是崔旭兵心中一个幻想。 而那些自称知内情的亲戚朋友，煞有介事地建议更加加深他们心中这种幻想。 崔书凯的脊柱侧弯，一个大C字形，达到176度。 这种严重的脊柱侧弯,年龄只有六岁，处于生长发育阶段,一旦处理不好,非常麻烦。 使用新创的脊柱外固定架技术,很多难题便迎刃而解。 杨平坐在办公室,面对电脑屏幕，崔书凯的脊柱CT三维重建图像悬浮在电脑屏幕上,他在计划手术的一些细节。 传统手术只能挑选几个关键截骨点，利用截骨，将脊柱进行重组，然后椎骨在截骨处重新愈合。 就像一根弯曲无弹性的棍子，切断为几段，连接处采用楔形截骨，将凸侧多余的部分去掉，这样重组后，畸形就得到部分矫正。 而杨平的新方法，每一个参与畸形的椎骨都是截骨点。 它不需要截去凸侧多余的骨质，也不需要完全截断椎骨获得重新愈合。 这种方法将每一个椎骨凹侧切开，只是切开，不截取骨质，然后安上脊柱外固定架，利用伊里扎洛夫原理，对截骨处进行牵张成骨。 椎骨截骨部位的选取，即能够牵张成骨，又要尽量避免损伤骨骺。 相当于这根弯曲的棍子无需打断重组,可以想象它有可塑性，可以慢慢地掰直,在外固定架的控制下，凹侧慢慢延长，自然而然，脊柱就慢慢变直，整个过程是动态的。 伊里扎洛夫理论在四肢矫形应用相当广泛，让一些传统手术束手无策的四肢畸形可以获得非常满意的效果，现在杨平终于将这套理论成功应用到脊柱矫形领域。 如果靠主刀医生的经验来寻找截骨线与椎弓根螺钉的进针点和方向，需要丰富的经验。 将这项任务交给计算机和手术机器人，手术的关键步骤就变成傻瓜化。 通过计算机的模拟与计算，确定截骨线的精确位置，以及置入椎弓根钉的进针点和方向，然后将这些数据打包放进手术机器人主机。 手术时，手术机器人就能对照实时的透视影像，进行精准定位，做到安全、快速、精准、微创。 黄佳才亲自送器械，他用推车将两大箱子的器械送到杨平的办公室，让杨平进行术前的检查。 两个器械箱，在杨平的办公桌上打开。 一套是经皮椎弓根钉系统，这些椎弓根钉，将经皮钻入椎骨的椎弓根，进入椎体。 每一颗螺钉部分外露于皮肤外，成为外固定架的连接点。 另一个是脊柱外固架的箱子，这些外固定是一个大架，然后配套很多小架。 大架和小架一起进行骨搬运，骨搬运即牵张成骨。 大架旋动控制旋钮，所有截骨处会同时开始搬运，而微型小架旋动旋钮，只会对一处截骨处进行搬运。 大小架两者设计精巧，相互配合，让脊柱的矫形发生在所有参与畸形的椎骨上。 崔书凯术后将定期复查X片，还可以依据复查的X片进行调节，控制各处骨搬运的速度，这样让脊柱按照预想的路线进行精确搬运。 一般术后710天开始旋转旋钮开始搬运，按照一天1毫米的搬运速度，一个月可以完成3厘米的骨搬运。 这种方法，将矫形分散到所有责任椎骨上，所以即使骨搬运最大的椎体也不过3厘米。 加上搬运期间的休息期，搬运完成后坚固期，预计三个月左右可以完成矫形。 三个月将C形的脊柱掰直，而且出现神经并发症的可能性最低，因为它是缓慢进行矫形。 看着办公桌上的精美的器械，杨平自己都觉得这是天才的设想。 “崔书凯的CT扫描数据已经发给何教授，我们在等他的数据包，一旦数据包做好，就可以放进手术机器人主机，机器人可以使用这些数据进行导航。” 黄佳才也对这套器械充满信心，这可是锐行的核心产品，与巨头较量的强大武器。 “教授，为了尽快打开市场，我准备全面放开这套器械的专利，让全世界免费使用。”黄佳才试探性地问。 杨平还在把玩器械：“这事你定，商业上的东西，我不懂，也不想参与。” “明白，那我就这么决定，其实只有专利免费，才能让大大小小的厂家参与进来，只要大家参与进来，我们的技术和产品就能很快普及，只要我们的产品普及，何愁没办法挣钱。” 黄佳才一边帮忙递器械给杨平，一遍说。 虽然杨平对这些东西没兴趣，但是他还是要说清楚，这种重大决定，肯定要说明自己的理由。 杨平可是自己的后台老板，总得给老板一个明明白白的交代吧。 杨平一直在装配器械，好像没怎么听。 “教授，你听到我刚才说的话？” 黄佳才问道。 杨平抬头：“在听，你继续说，哦，将那边那个螺杆递给我。” 说完杨平又埋头试装外固定架。 “教授，我的意思是，你的脊柱外固定架，我要向全世界开放专利，没意见吧？” 黄佳才只好再说一遍。 杨平哪有时间理他：“让何教授早点把数据包送来。” “教授？” 黄佳才还没得到答复，仍不罢休。 “你说，你说”杨平有点烦他。 “教授，脊柱外固定架的专利，我将在全世界放开，免费！”黄佳才说第三遍了。 杨平不耐烦地说：“就这芝麻点的大事？还问我？你是老总，你自己决定不就行了，做点有意义的事情，将那杯茶给我端来。” 黄佳才看着办公桌另一边的茶杯，立刻端起送过去。 大佬呀，我说的可是用亿来计算的生意，居然没有你一杯茶有意义？ 黄佳才欲哭无泪，算了算了，以后这些事情尽量不要烦他吧，只好站在办公桌旁边递递东西。 整整一个多小时，黄总忙得满头大汗，就在递东西。 杨平将外固定架装了又拆，拆了又装，试了一个多小时。 忙完之后，杨平自己坐在椅子上喝茶，黄佳才帮忙收拾残局，将器械装箱，然后再把办公桌擦干净，才退出办公室。 这套器械将揭开脊柱侧弯治疗的新篇章，难道在杨教授心里真的就是一颗芝麻？ 这是芝麻，那西瓜是什么？ 反正杨平的脑子里装有什么，黄佳才是不敢去想，没办法，杨平的脑洞开得太大。 第556章 掰直神器 杨平的兴趣全部集中在医学上，他对商业确实没有兴趣，更没有精力去参与这些事情。 所以，将这些事情交给一个可靠又有能力的人处理，是最好的选择。 显然，黄佳才就是这个最好的的选择。 对黄佳才的表现，杨平非常满意。 黄佳才接手锐行之后,审时度势，采用正确的策略，利用几大骨科耗材巨头之间的矛盾，左右逢源，在巨头的夹缝中挤出一丝生存空间。 这一丝生存空间让锐行绝处逢生，不仅没有被消灭,反而获得盈利，在时间上也获得缓冲。 在有限的缓冲时间内,黄佳才重用陈智组建强大的研发团队,成体系的研发骨科器械，研发的器械定型后，生产一定数量的成品放在仓库，随时可以灭菌后进入临床使用。 这种战略储备让锐行结束提心吊胆的日子，一旦与几大巨头交恶，锐行自己的产品随时可以顶替，虽然新产品不一定有那么成熟，但是只要可以顶替，就不惧威胁。 对这支研发团队，黄佳才为了稳住人心，让他们安心研发,也是煞费苦心，采取一系列的措施。 研发人员的固定工资可以保证他们基本衣食无忧，一旦设计的医疗器械推向市场，为公司盈利，还会获得大量奖金。 在销售上，黄佳才也是大刀阔斧改革，将自己的理念深入到改革中,他打造几支强悍的的销售团队，而且设计一套标准的销售配送模式。 公司实践互联网思维，搭建一个全国的仓储配送网络平台，在几大区域建立中心仓库，然后又在医院附近建立卫星仓库，这些仓库的建设，配送流程，全部按照统一标准，让医疗器械的配送进入标准化管理。 即使几大巨头的配送模式，在黄佳才面前，也被视为业余水平。 在这一仓储配送体系的支持下，精英销售员猛打猛冲，攻城拔点，市场份额不断扩大。 就算抢占市场，锐行的手法也不是各自为政，而是建立一套流程，要拿下一家医院，整个流程怎么走，要攻克什么重要部门,使用什么手法,黄佳才将这一切科学化，技术化，标准化。 锐行公司专门建立一个类似情报机构的部门，专门收集目标客户的信息，为销售人员提供强大的情报支撑。 目标医院的院长、器械科主任、骨科主任都被这个部门摸个底朝天。 然后销售人员有备而上，期间这个情报部门持续提供支持。 这种科学化的销售体系，力量强大，抢占市场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业绩节节攀升。 有黄佳才的商业才能支撑，杨平的技术才能不断变现，这样形成良性循环。 接下来，南都医大数字医学实验室利用数字人技术，为崔书凯的手术编辑数据包，设计置钉点和置钉方向，确定精确的截骨线。 完成手术之后，杨平又会依据术中的实际情况，将数据反馈给何教授。 这种互动，让南都医大对建模的算法不断改进优化，提高核心技术的水平。 以后，用计算机数字人为杨平的高难度手术提供支撑将成为常态。 而杨平给何教授提供的手术数据又是世界最优，在这种高质量的数据反馈下，何教授的计算模型要达到世界领先，只是时间问题。 崔书凯的术前检查已经完成，脊柱畸形已经影响心肺功能，肺活量极小，心脏舒张也受到影响。 崔旭兵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儿子总是脸色不好，脑子也不好使，原来严重的脊柱畸形影响心肺功能，这样造成供氧不足，导致大脑和身体发育都受到影响。 这个崔旭兵疑心很重，他认为自己身姿挺拔、聪明过人，怎么生出的儿子不仅先天畸形，在智商上还有点落后同龄人，他一度怀疑儿子不是自己的。 最要命的是妻子参加过一次同学聚会，在外面过夜，第二天才回家。 崔旭兵见过妻子以前大学时的男友，有点高低肩，崔旭兵断定这高低肩是脊柱侧弯引起。 儿子出生的时间又与那次同学聚会吻合，聪明的崔旭兵将几件事串联起来，得出一个惊人的结论。 怕不是帮别人养儿子了？ 这种蠢事老崔是不干的。 不过老崔还算谨慎，没有吭声，偷偷地带儿子出去做亲子鉴定。 最后亲子鉴定结果儿子是崔旭兵亲生的。 老崔吓出一身冷汗，好在这怀疑都是静悄悄地进行，不然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好好的家庭，给活生生地整散。 手术开始的时候，夫妻两在手术室外面的家属等候区坐着。 “你说咱儿子的手术没问题吧，我这心里扑通扑通打鼓？”郭柳有点心神不安。 崔旭兵很淡定：“放心吧，杨教授亲自主刀，折叠人都给拉直站起来，儿子这手术应该不是问题，何况还是微创。” “这新技术靠谱吗？”郭柳还是不放心。 崔旭兵神秘一笑，看旁边没人，附在妻子耳边说：“要是这技术不靠谱，人家敢收礼？” 老崔江湖经验丰富，找人办事，人家敢收礼，说明这事还是有把握。 也是！ 郭柳点点头。 红包就像一颗定心丸，让崔旭兵夫妇十分放心。 六岁的崔书凯趴在脊柱体位架上。 凡是骨科类手术，手术床和体位架都采用的可以透X射线的材质，不能使用显影的金属件。 曹书凯的脊柱三维重建图像呈现在屏幕上，可以从各个不同角度观察。 手术室里正在忙碌，杨平已经开始手术。 一条蓝色的线从椎弓根的中心穿出，在天线的引导下，机械臂开始匹配位置，穿刺针的方向与图像的蓝色直线一致，机器人自动校准，无误后锁定机械臂的方向。 穿刺针缓缓前进，刚刚接触崔书凯的皮肤，杨平让它停下来。 宋子墨在皮肤上用尖刀刺出一个小口，杨平操纵机械臂，让穿刺针沿着既定的路线精确前进。 实时的透视图像上，可以看到针尖穿过皮肤，然后抵到椎骨后侧的穿刺点。 此时，宋子墨卸下穿刺针，杨平的机器臂后退，远离术区。 宋子墨开始手动步骤，沿着穿刺针逐级旋入鞘管，从细到粗，满意后再拔出穿刺针。 徐志良已经将机械臂上装上钻头。 机械臂再次瞄准那条蓝色线，校准后，从鞘管伸进去，开始缓慢旋转，边钻边进，转动一会，停下来，然后又继续转动前进。 在透视下，可以看着钻头穿过椎弓根进入椎体，穿刺点和方向堪称完美。 钻头进入椎体大约二分之一的时候，在限深程序的控制下自动停下。 杨平旋转三维重建图像，椎弓根钉在唯一的骨性管道中，被四面的骨质包围，位置十分居中。 钻头同时又是导针，顺着导针，机械臂旋进椎弓根钉。 此时，椎弓根钉一部分留在皮肤外面，一部分已经进入椎骨骨质。 机械臂撤离，宋子墨手动旋入防滑器，这种防滑器可以限制椎弓根钉意外深入，从而进入椎体过深而突破椎体前面的骨质，损伤椎体前侧的主动脉和腔静脉。 如果没有这个防滑器，即使椎弓根钉现在位置很好，以后难免随着小孩的活动，不断深入，一旦损伤主动脉和腔静脉，便有生命危险。 这个防滑器的作用非常小可，也是这套器械安全保障的核心。 第一枚经皮椎弓根钉置入成功。 参与脊柱畸形的所有椎骨，都被植入椎弓根钉，因为椎骨是畸形的，所有这些钉留在外面的部位方向不一，排列大体呈现出一个大大的C字形。 第二步就是截骨，也是风险最大的操作。 截骨使用微创切口下超声骨刀截骨，超声骨刀最大的优点是吃硬不吃软。 它可以截骨，却不会损伤周围的神经血管等软组织。 宋子墨负责切开皮肤，牵开小口，让机械臂进行截骨。 每一个畸形椎骨都完成部位和方向不一的截骨，截骨完成后。 剩下的工作只能手动完成组装外固定架。 这也是一件很精细的工作。 “教授最初想用记忆合金来做外固定架，这样，一些低龄儿童的矫形无需截骨，但是那种外固定架太复杂，而且矫形的时间过长，考虑到实用，他放弃了最初的设计，现在的这种外固定架，对材质要求低，而且矫形时间短，虽然要截骨，但是无论安全性还是截骨目的，都与传统手术不同。” “利用截骨，将畸形的矫正分散到每一个椎骨，这样矫形的速度非常快。” 宋子墨和徐志良两人，将外固定架安装好，还是核对各个旋钮的刻度，让巡回护士帮忙记录。 杨平最初的脊柱外固定架设计更完美，但是完美不一定是最好的。 当时的产品设计出来，无需截骨，依靠矫形器对软组织行牵张。 但是要求的牵张力量比较大，其中几处部件要用到特殊的记忆合金，这种记忆合金，黄佳才也找到原料，西北工业大学一个材料实验室已经研发出这种合金，无奈符合要求的材料没有量产，还处于实验产品，这样供应链就存在不成熟。 而且那种外固定架虽然完美，无需截骨，但是矫形时间长，要矫形成功，动则半年一年。 后来杨平退求其次，利用截骨处的骨搬运来实现矫形，虽然还是需要截骨，但是这种截骨与传统截骨，无论方式还是目的都完全不一样。 现在的脊柱外固定架，确实最实用，对材料要求不高，普通的四肢外固定架材料完全满足，而且矫形时间短，一般都在三个月内完成矫形。 所以，有时候最完美的技术，考虑到成本、效率等，不一定就是最好的。 外固定架安装完毕，整个手术出血才几十毫升，一场脊柱外科风险最大的手术，就这么快速结束。 谭主任和脊柱外科的秦主任，很难相信这个神器只用三个月，可以将崔书凯严重的脊柱侧弯掰直。 要是真做到，那真的是脊柱外科颠覆式的技术创新。 “老徐，宣传科要将这技术宣传宣传，他们想给这脊柱外固定架取个响亮的名字，便于宣传，你说叫什么好呢？” 宋子墨一遍缝合小切口一边说。 徐志良咔嚓一声，帮忙剪线：“掰直神器！” “掰直神器？” 宋子墨想了想说：“怎么听着这名字不像脊柱外科的，有点像心理科的名字？” “也是，人家一看掰直神器，第一时间不会想到掰直脊柱，而是掰直其它部位。”在一旁小五也觉得宋子墨说得对。 “其他部位？还有哪个部位需要你们掰直？” 巡回护士也来凑热闹，觉得他们聊天怎么听不懂。 “大人聊天，小姑娘不要插嘴，需要我们掰直的地方多着呢。” 宋子墨对一脸疑惑的巡回护士说。 第557章 本分 术后，腰背部装着外固定架的崔书凯，像个机器战士，被送回病房。 这个外固定架将跟随他三个月左右，在此期间，他可以正常行走，但是睡觉的时候不能平躺，只能侧睡。 不过对崔书凯来说也不算什么，因为畸形的嵴柱，术前他也不能正常平躺。 崔旭兵和郭柳陪在床边，盯着儿子背上的奇怪装置，护士给他们详细讲解这个外固定架治疗期间的注意事项。 如果真有一天，儿子的嵴柱被这玩意成功掰直，那是多么高兴的事情。 为儿子这事，夫妻两一直在亲戚朋友面前抬不起头，没少被别人背后指指点点。 手术做完，蔡护士长将红包退给崔旭兵，两万块钱交进崔书凯的住院账户，原来的大信封里，装着缴费的收据。 崔旭兵接到退回的红包，脸上阴晴不定，心里开始打鼓，怕不是儿子手术失败　　这个脑补能力很强的父亲，立刻在脑海里勾勒一副思维导图，以退回红包为核心，思维向四面八方扩散。 再联想术前谈话签字的条条框框，什么针孔感染，什么损伤嵴髓和神经。 针孔感染，就是针孔里化脓，脓液会往外流。 损伤嵴髓和神经根，会引起截瘫。 一阵脑补之后，崔旭兵打了个寒颤，每一根外露的固定钉与皮肤接触处被纱布覆盖，看不出什么，他毛手毛脚地掀开纱布去看，究竟有没有脓。 刚伸出手，就被老婆郭柳打了手背：“刚刚做完手术，你能乱碰？不怕引起感染？刚刚医生叮嘱我们自己暂时不要乱动外固定架。” 老崔又不好说出自己的担心，让儿子动动脚。 可是儿子有点迷迷湖湖，一直想睡觉，完全不配合老崔，老崔把椅子拉得更近，眼睛死死地盯着儿子的脚，看它能不能动。 “你又想干什么？”郭柳觉得丈夫不对劲，不过丈夫疑神疑鬼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郭柳也已经习惯。 观察了十几分钟，儿子的脚开始动了。 问题出在哪呢？老崔一直琢磨。 “你怕是看人家退回红包，觉得手术有问题？”郭柳冷笑，轻声问老公。 老崔一脸的不屑，压低声音：“你一个女人知道什么，这社会上的人谁跟钱过不去？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你以为人人跟你一样，整天盯着钱？”郭柳觉得老公有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老崔狠狠盯一眼：“别乱说，我挣钱还不是为了这个家。” 要是在家里，老崔肯定把老婆好好地修理一顿，无论是智商还是社会经验，他觉得自己高出老婆一截，常常以聪明人自居，一副大男子形态，家里的大事小事全是老崔做主。 郭柳也懒得跟他去争论，不再说话。 住院几天，崔旭兵一直在焦虑中度过，他有时候去杨平的办公室，问一下儿子的病情，杨平告诉，一切顺利，剩下就是耐心等待，这种矫形与传统矫形不一样，它是一个渐进的过程，就像树苗的长高，它每天都在长，可是你每天看不到这个变化。 虽然杨解释得清清楚楚，崔旭兵心里总不踏实，好几次又来到杨平办公室门口，在过道里走几个来回，又回到病房叹气，愁眉苦脸。 第7天的时候，崔书凯腰背部的外固定架开始转动旋钮，进行骨搬移，每天1毫米，分四次完成，一次进行0.25毫米的搬移。 这项工作很简单，就是每天四次，按时按量旋转每一颗旋钮。 虽然简单，也需要认真与坚持。 如果旋钮拧错，或者经常忘记拧旋钮，会直接影响手术效果。 在医院，这项工作专门有护士进行，而且会进行实时登记。 出院后，这项工作就交给家属来完成。 阿曼的亚斯美妮已经能够在走廊里来回走动，她和费达医生已经掌握康复训练的内容，再过几天，他们打算出院回国。 小敏敏顺利拆线出院，爷爷奶奶送来一面锦旗，感谢大家的关照。 崔书凯的嵴柱模型立在办公桌上，外固定架安装在模型上。 这个模型是锐行公司特意设计出来，摆放在杨平的办公室，作为纪念。 杨平坐在办公室，思考下一步的计划，崔书凯的手术成功后，他将获得一笔大额的系统积分。 这样，他就可以开展干细胞培育肌肉的实验，这个实验规模巨大，消耗的积分需要几千万积分，超过以前任何项目的积分消耗。 杨平盘点系统空间实验室的设备，还差一台电子显微镜，这台显微镜是必需的设备。 干细胞培养肌肉，如果走3d打印的方向，恐怕要花很多时间来追赶别人。 3d打印其实是比较低级的路线，它利用干细胞培育成目标器官的细胞，然后用这些细胞做原材料打印出器官的立体形状。 这种方式获的器官，可以获得类似目标器官的功能，但是绝不可能获得完整的功能。 因为这种细胞与细胞之间组合是被动的，非常粗糙，完全不能模拟真实器官细胞之间的复杂联系。 要真正培育出肌肉，最好的方法是模拟人体从受精卵发育成人体时，肌肉是如何发育成形的。 为什么同样是干细胞，有些可以分化为心脏，有些分化为肺，有些分化为骨骼，有些分化为肌肉，究竟是什么在引导这些细胞进行精确的分化。 如果能够找到其中的奥妙，用干细胞直接培育成肌肉，这比生物3d打印技术先进几个代差。 有人敲门，杨平立刻放下手头工作：“请进！” 又是崔旭兵。 杨平对这个纠结的人有点反感，如果不是医患关系，必须面对他，杨平根本不想理这个人。 同一个问题，反复解释很多次，他还是反复问，自以为是。 “杨教授！” 崔旭兵陪着笑脸，他也不好意思总是来烦杨平。 “有什么事吗？”杨平问他。 崔旭兵有点吞吞吐吐：“杨教授，我儿子的手术没什么问题吧，怎么这些天，没有进展？” 这个问题解释了不下五次，现在是第六次。 “昨天我还跟你解释过，你忘记了？” 杨平也不客气，哪有那么多时间陪他耗，他纠结一个问题反反复复，至少半个小时，有时候耗一个多小时，一个小时杨平可以干很多事情。 这时宋子墨看到崔旭兵又在杨平的办公室，立刻过来。 “老崔，杨教授很忙，我跟你解释。” 崔旭兵不愿意，说：“我就耽误杨教授几分钟。” 每次说几分钟，每次不少于半小时。 崔旭兵自己关上杨平办公室的门，宋子墨也没办法，总不能赶他，徐志良说：“这人只有张林才能搞定，要是张林在，保准他在门口转的胆量都没有。” 张林现在休产假，谁也没法像张林那样拉下脸，对着他一阵狂怼，怼得他怀疑人生。 崔旭兵从杨平的办公室出来，快步离开，好像做坏事得逞一样的表情。 杨平抓起电话把蔡护士长叫来。 “哎！为什么非要我收这个红包？昨天送一次，被我拒绝，今天又来送。” 杨平指着办公桌上的信封，看分量估计又是两万，这人还是有点钱。 “哪有送红包送得这么执着的呢？” 杨平让蔡护士长把红包又拿去登记退回。 蔡护士长一脸的笑：“杨教授，你没看到红包退回之后，这个家属一直愁眉苦脸，逮住一个护士问，这手术应该没什么问题吧，看来这红包不收，他的心结解不开？治疗过程还要三个月，估计这三个月，他会抑郁。” “总不能三个月后再退给他吧？”杨平实在不想被这种事烦。 不收红包，居然还被人怀疑手术没做好？ 这人的思维怎么有点病态？ 蔡护士长摇头说：“肯定不能三个月后再退，万一中途真有点什么差池，这误会你跳到黄河也洗不清，现在家属拍照录像一大堆，以前有过这种事，小县城的病人托关系到帝都请教授飞刀做手术，家属按事先谈好的价钱给劳务费，可是给钱时家属偷偷录像，最后手术做完，家属反咬一口说医生收红包，要求退钱，帝都的教授是哑巴吃黄连，只好退钱。从此以后，这个县城的病人想去外面请专家会诊手术什么的，硬是没有一个专家敢去，谁会为了一点劳务费往屎坑里跳？” 蔡护士长接着说：“你也不用照顾他的感受，他担心也好，着急也好，是他的事，你不能为了照顾他的感受，冒着被反咬一口的风险。” “好吧，你去把这事办好，不要让他总是来纠缠，一个问题没完没了。” 杨平的时间不想消耗在这些无聊的事情上，当然，他的做事原则就是，坚守本分。 什么是本分，认真将手术做好，尽最大能力治病救人，就是本分。 本分之外的事情，他不想去关注，更不想去照顾。 最新。 请：m.yetianlian 第558章 石头砸鸡蛋 蔡护士长办事比较稳重，她想了一个办法。 在会谈室，很正式地将红包退还给崔旭兵的老婆郭柳，而且当面点清数目。 这个会谈室有摄像头，一般是医生给病人手术谈话签字的地方。 蔡护士长跟郭柳解释之后，这个女人比他丈夫更加通情达理，或者,比起丈夫，郭柳的思维算是正常，她很快明白护士长的意思，对医生护士一番感激之后，收下退回的红包，还在护士长准备好的本子上写上某某于某年某月某日收到退回的红包多少钱，然后签字。 郭柳收到退回的红包之事，暂时没有告诉丈夫。 崔旭兵以为杨平已经收到红包,顿时开朗很多,不再为此时发愁。 他的思维很清晰：只要杨教授不收红包，这手术肯定有问题，即使现在没问题，很可能未来会潜伏着一种可能性极大的问题。 现在杨教授收下红包，即使存在潜在问题，杨教授也会全力以赴，这钱等于给儿子买了一道保险。 之前，崔旭兵左看右看，看儿子背后的外固定架不顺眼，现在无论怎么看，这玩意看起来就是舒服。 想起三个月后，儿子可以像正常人一样挺起胸膛做人。 崔旭兵开始哼起歌来，但是哼得五音不全,极为难听。 第10天的时候，崔书凯拆线出院。 崔旭兵夫妻熟练掌握外固定架的旋钮调节，宋子墨要求他们每天调节的时候,拍一段清晰的视频发来,这样宋子墨可以确定他们是否按照要求拧旋钮。 这是新技术的第一台手术，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而且，其它几家医院等着三博医院的手术结果，三博医院将积累一套操作规范，以供其他医院仿效。 自从金刀奖直播折叠人卢钢的手术视频，三博医院不缺脊柱侧弯的病人，很多外面棘手的病例，都被介绍来找杨平。 所以这类病人，只要同意参加临床试验的病人，杨平全部使用脊柱外固定架技术。 短短两个月时间，积累四十个病例。 这些病例足够完成一片论文，也足够形成一套操作规范。 术后两个半月的时候，崔书凯在当地进行复查，将拍摄的X线全脊柱正侧位片发给宋子墨，一条C形脊柱成功掰直！ 脊柱在三维空间矫形良好，前后的生理弯曲也成功塑造。 没有一个节段被融合，每一个节段的功能被保留,截骨张开的缝隙新生骨形成良好。 第一例如此严重的侧弯,Cobb角176度，居然这么温和地被矫正,没有出现任何神经症状。 如此神奇的效果！ 崔书凯的X片放大显示在医生办公室电子屏幕上。 即使经历动物实验惊喜的宋子墨，也是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张宗顺教授是我国脊柱侧弯治疗的开创者，八十年代便开展脊柱侧弯手术，也深知伊里扎洛夫理论在四肢矫形的奇妙应用，可是没想到在脊柱侧弯矫形可以如此成功。 韩主任在一旁也被震惊，杨平来三博医院才多久？ 一年多时间，居然轻松拿出这样重量级的科研成果。 这不是一个新器械的问题，而是彻底革新脊柱侧弯的治疗理念。 全国有六千多万的脊柱侧弯病人，中小学生就有五百万，每年新增病例达三十万。 如果这个新技术能够推广开，多少病例受益。 在脊柱外科，这项技术的影响无疑深远又广泛，简直就是一颗学术核弹。 崔书凯这么严重的畸形都矫形成功，其它几十个病人也有一部分获得成功矫形，剩下的正在矫形的路上。 一张又一张的X片显示在屏幕上，每一个都矫形效果良好。 除了一个病人出现针孔感染，其他病人没有出现任何并发症。 出现针孔感染的病人，只有一个针孔出现轻度感染，拆除外固定后，感染将会得到消除。 而且这个感染的病人，没有按照操作规范对针孔进行定期清洁，擅自对病人进行了淋浴，才造成针孔感染。 初步的临床实验证明，新技术无论效果还是安全性，都非常好。 韩主任深深明白这个新技术的价值，他激动万分，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心里庆幸自己当时识人用人正确，留住了杨平，充分发挥了他的作用。 张教授行医五十多年，从未见过这种科研速度，从正式立项到临床应用，短短几个月时间完成，中途没有走任何弯路，完全是直达目标。 哪一个科研成功不是耗尽心血，需要走无数的弯路，最后才能成功。 而且真正的成功是少数，大多数人都找不到正确的路，碰得头破血流。 “这玩意真把脊柱给掰直了？” 张教授不知道是激动，还是高兴，居然冒出一句很外行的话。 韩主任点点头：“确实，以前我们又是截骨，又是融合，现在这么一个外固定架，三个月给硬生生地整直，每一个节段还完整保留结构和功能。” “你说，以前这玩意给四肢畸形矫形时，我们怎么就没想到可以用于脊柱侧弯呢？”张教授取下眼睛，掏出一块擦镜布擦拭。 韩主任摇头：“想到又如何，想到也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实现起来太难。” “小杨，你可以搞更大的课题，胆子再大一点，放开手脚搞，需要什么支持，我们全力支持你，我虽然老了，在这个圈子还是有点面子。”张教授觉得杨平几个月搞出这么耀眼的成果，要是再花更多的时间，是不是搞出诺奖级别的。 这个脊柱外固定架技术，如果放到以前，术式可以获奖的话，这也是诺奖级别的。 只是随着时代的发展，诺奖对成果的要求也越来越高，重视更加基础，更加有价值的科技成果。 “小杨正在计划干细胞培养肌肉的课题，怎么样，打算什么申报上去？”韩主任想起杨平还有一个更大的课题。 “科研计划书已经写好，我打算不要国家的资金，自筹资金研究，这样可以节约申报的时间。”杨平心里早就对这个课题做了计划。 如果不需要国家资金，那就简单，只要法律和伦理上没问题，就可以马上展开研究。 韩主任知道，医院建立的科研基金，现在已经接到几亿的捐款，对于启动这个课题足够。 何况安宁集团表示，愿意持续为这个科研基金输送资金。 对安宁集团来说，做慈善资助医学研究，拿出几十个亿非常轻松。 何况陆陆续续后来还收到蒋百诚、包玉楼、王昌鑫的捐款，现在账面上躺着三个亿的资金呢。 杨平年纪轻轻，没想到号召力这么强，这么多企业家愿意为他掏钱。 “怎么，都在？” 夏院长爽朗的笑声。 “哦，夏院长，怎么有空过来？”韩主任回头。 夏院长凑过来：“我是听说小杨的新技术临床实验取得成功，来凑凑热闹，要不是要搞个庆功会什么的？来点仪式感。” “算了，小杨不喜欢这虚头巴脑的东西。”张教授说话不客气。 夏院长十分尊敬张教授：“我也是提提，小杨不喜欢这一套，我出知道的，你看，我这不单枪匹马来凑个热闹。” “小杨呀，那个手术机器人还没批下来，要等等，医院已经有两台天玑，加上一台达芬奇，已经有三台机器人，申请第四台比较难，上头要照顾其他医院的申请，所以迟迟没有批下来，我准备又上去游说游说。”夏院长表示抱歉。 有些事情确实，不是他一个人说得算，这种几千万的设备，审批权在上面，不在医院。 上面手里的钱也不是给三博医院一家，还有好多医院没有机器人，上面自然要考虑很多。 “老夏，我说你要是不觉得没面子，直接让小杨自己搞定这台机器人如何？” 韩主任直说。 夏院长不以为然：“我这老脸不值钱，还要什么面子，不过我已经有打算，从骨科那边调一台过来给小杨用，骨科那边挤一挤，一台够了。” “千万别这样，夏院长，这台机器人你老也别在费心，我自己解决，怎么样？我知道你是想尽办法满足我们的需求。” 杨平以现在的号召力，弄一台手术机器人，非常简单。 他不想给人一种咄咄逼人，以势压人的印象。 大骨科那边两台机器人用得好好的，突然调过来，虽然大家都愿意，但心里终归不舒服，夏院长作为院长，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让你自己解决，这多不好意思。”夏院长心里确实觉得亏欠。 张教授说话更直率：“全靠我们来支持，恐怕我们跟不上节奏啰，小杨下一个课题，干细胞培育肌肉，没有科研基金的3个亿，你能搞来这么多钱？这3个亿不是专门奔着小杨来的？” 夏院长的大手拍拍自己的脖子：“哎，张老说的是，我们现在有些事心有余力不足。” “所以我说，我们这些人，只要不束缚小杨的手脚，就是对他最大的支持，干大事都有风险，搞科研课题也一样有风险，这些风险我们一起来担，这就是支持，比找钱的支持更大。”张教授的话非常坦诚。 夏院长深吸一口气说，掷地有声：“大家都在，莪夏长江在院长位置上一天，这风险我就该担着，小杨你就管放心奔跑。” 向杨平这种新技术的临床实验，难免存在风险，一旦出现纠纷，比起普通的医疗纠纷更难处理。 虽然白纸黑字，各种知情同意写得清清楚楚，但是还是风险重重，该纠纷还是纠纷。 三博医院的第一批临床实验病例取得圆满成功。 宋子墨和徐志良加班加点编写整个手术的操作规范，包括围手术期的管理、手术操作、并发症的预防等等。 操作规范和病例资料将编成一本书和附带一张光盘，分发给协和、魔都六院、南都附一。 这三家医院将按照规范开始大规模的二期临床实验。 脊柱外固定架一期临床试验成功的消息不胫而走，强生、史赛克、捷迈邦美、美敦力、施乐辉等巨头，几乎同时获得消息。 而强生的汉斯对此事最为敏感，收购锐行势在必行。 如果不能顺利收购，只能实施打压，凭借强生世界一哥的实力，打压一个区区锐行，简直就是石头砸鸡蛋。 汉斯有信心，只要总部支持他，他保证锐行撑不过一个月。 请：m.yetianlian 第559章 敬酒不吃吃罚酒 此时，南都附一脊柱外科中心，全科室的教授博士齐聚一堂。 作为脊柱外固定架的临床实验合作单位，他们也是其中一个实验中心。 三博医院的实验资料已经传输过来，病例资料投影在巨大的屏幕上，邹教授作为该中心的主任，坐在前排。 一系列的X片,术后两周、4周、6周、8周、10周、12周，全部显示在屏幕上，形成鲜明的对比。 每一个病例，无论之前多么侧弯严重，最后一个X片一定是接近正常的脊柱正侧位像。 附一脊柱外科，是全国四大中心之一。 协和、301、鼓楼、南都附一，脊柱侧弯治疗的一线医院,其他所有医院自动退后一步。 主任医师、博士生导师就是十几个,这是苏教授起家的地方。 苏教授进入会场，会场全部起立，苏教授打个手势，大家又齐刷刷地坐下。 首席的位置留给苏教授，苏教授落座，旁边的邹教授立刻介绍：“三博医院杨平教授的课题治疗已到，你看，矫形的效果有点令人震惊呀，我看了好几遍，现在没回过神。” 苏教授只是低嗯一声，认真地看X片。 脊柱外固定架，将临床实验引入南都附一，有一半的原因怀有私心,究竟效果怎么样,他心里没有底。 毕竟这技术难度很大，即使搞出来,没有几代技术更迭,进入临床是个未知数。 这时候动点私心支持自家人，也合情合理，如果自己不支持，别人更加不会支持。 年轻人也争气，短短几个月，拿出的数据如此惊艳，连苏教授也意外。 从课题的确立，到临床试验成功，居然短短几个月时间，速度实在太快。 “停！”苏教授指着一幅图。 负责控制电脑的博士反应速度很快，自动缓慢播放的X片立刻停住。 Cobb角176度的畸形，三个月矫形成功，每一个节段的功能被保留，没有一处被融合。 邹教授担任解说员：“从三维空间来看，弯曲的凹侧被拉开，轴向的旋转被拧正，在渐进的矫形中，脊髓的耐受能力被扩大，所以没有一例出现神经症状。” 屏幕图像立刻切换,用动画演示矫形过程,弯曲的脊柱逐渐矫正。 “这个年轻人是谁的学生？好像金刀奖冠军就是他吧？” 一个教授翻阅手里的资料说，当然,他并不知道杨平是自家院长的未来女婿。 “就是他，金刀奖直播折叠人的脊柱矫形手术，挺狂的。” 另一个教授回应。 “韩建功的学生，他的在读博士呢。” “韩建功有个这么好的学生？老邹，怎么不挖过来？” “只有一例针孔感染，轻度，嗯，安全性控制得很好。” “将矫形分散到每一个责任椎骨，思路很正确。” 会议气氛很轻松，大家边熟悉资料，边聊天。 他们以前压根就没想过，脊柱侧弯矫形可以用伊利扎洛夫理论来矫形。 他们的概念里，手术方法虽然不断升级，但是无非是截骨的改进，以椎弓根钉为核心的内固定器械的升级，中心思想还是利用截骨融合矫形。 用外固定架来渐进矫形，直接颠覆脊柱矫形的理念。 这些教授经常去北美、欧洲开会，因为没有听说那个团队研究这种技术。 “我们与三博医院有合作，是临床实验中心之一，现在要挑选一些病例，在做好知情同意的基础上，开展同类手术，今天将大家聚集到一起，就是提前熟悉这种新技术。”邹教授高声说。 “第一例最好还是请这个杨教授来做，毕竟是他自己的技术，听说他是我们南都医大低职高聘的副教授？” 主任医师、博士生导师曾教授对这个新技术有点不太相信。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 究竟行不行，来附一弄几个，也一两个月掰直，他才心服口服。 “如果大家对这技术没有疑问，我们就准备进入临床试验，需要至少三十个病例，多多益善，这样，我先贡献十个病人。”邹教授自己举手。 “正好，我手头有五个病人，请他来试试？” 曾教授倒想看看这个杨教授的新技术如何。 “我这边也出六个病人，我也想看看，这玩意究竟行不行，刚刚看PPT演示的病例都不错。” 又一个教授贡献几个病人。 “大家积极参与，对这种年轻人才，我们要支持。” 苏教授一直没有发言，一般脊柱外科的会议，由邹教授主持，他关键时候说几句。 “我这边十个！” 王教授站起来。 “那个晓辉，我们再加两个。”邹教授一下子觉得落后，立刻增加两个病例，让手底下的医生去准备。 “老邹，你这是跟我比赛呢？” 王教授这人也是灵通人士，杨平来过附一做手术，他记得这事，所以心里隐约觉得杨平的身份不简单。 而邹教授对这个外院的临床实验如此积极，邹教授什么人？人精！ “我这边还有五个病例，加上！” 王教授不甘示弱。 脊柱侧弯病人，一下子拿出十几个可不是容易的事情。 你跟还是不跟？ 王教授等待邹教授说话。 这真有点为难，要是抢这个第一，在苏教授眼里，显得自己庸俗，不去争，又显得自己积极性没那小子高。 “对新技术，就要有这种积极性，我再加四个。” 邹教授咬咬牙。 这些报出来的病例，都是提前评估好，预判会同意参加实验，有些已经提前做好思想工作，要是临时加病例，不一定保证会同意。 整个会场的气氛有点热闹。 邹教授是脊柱中心的主任，王教授是副主任。 大家都知道，平时邹教授和王教授在学术上竞争厉害。 可是现在，为了实验病例的数量，也非要争个高低。 “这一批，有五十个病例就行，不用太多，毕竟是临床实验，尽量将风险控制在最小范围。”苏教授出面平息两人攀比。 “嗯，计算一下数目，不够的话，名额留给还没参加的医疗组，尽量都参加。”邹教授抢占上风，立刻岔开争论。 对南都附一来说，准备五十个病例很简单，很快就报满数量。 汉斯已经掌握几份情报，全部是有关脊柱外固定架的情报。 一期临床试验成功，二期临床实验将在协和、魔都六院、南都附一展开，三期临床实验很可能规模更加大。 汉斯一直想弄到脊柱外固定架的样品，但是迟迟没有弄到手。 于是匆匆带着资料飞到美国总部，当面向总部高层汇报这个不利的消息。 总部经过慎重评估后，给汉斯的指示是要么收购这家公司，要么让它彻底消失。 回到魔都的汉斯，得到高层的支持，立刻行动起来。 黄佳才的办公室。 汉斯先生正和黄佳才进行会谈。 “黄总，我们已经给出足够的诚意，10个亿，只有我们才能给出这个价格，如果不满意，我们继续谈，你说一个自己满意的价格。” 高傲的汉斯不明白，这个只有高中学历的老总为什么这么执着，拿钱离场，不是最好的结局吗？ 汉斯觉得，这家小公司，十个亿，已经是最高的心理价位，如果还不同意，真的没必要再谈下去。 黄佳才摇摇头：“汉斯先生，你的收购价格距离我们的心理价位相差很远，看来，你还是不懂锐行的价值。” “价值？不要天真的以为一个产品可以撬动市场，我不想与你们为敌，这样吧，你不用着急，三天后再给我答复，中国有句话，过了这个村，没有这个店，我相信黄总比我更加明白这个道理。”汉斯已经不耐烦了，这是最后一次谈判。 如果谈判破裂，意味着他不得不采取第二个方案，让锐行消失。 “这算是最后的通牒吗？”黄佳才不为所动。 汉斯很绅士地笑笑：“我可以直白的告诉你，莪们志在必得，你想过拒绝我们的后果吗？” 汉斯有一万种方法让锐行消失。 “汉斯先生这么自信？我们很好奇这后果是什么？” 黄佳才毫不客气。 汉斯作为巨头的代表，何曾受过这种气。 每次收购小公司，那都是碾压的气势，对方拿着钱，还要感激涕零。 “黄先生，你真的不顾后果？你知道你的行为是什么吗？敬酒不吃吃罚酒！” 黄佳才冷笑：“那我也送你一句中国话骑驴看唱本，走着瞧，送客！” 看着汉斯气愤离开的身影，黄佳才对身边的副总说：“仓库的器械全部已经灭菌吗？” “已经灭菌，随时可以进入临床使用。”副总回答。 仓库的战略储备终于排上用场，如果没有预留的这一手，锐行无论如何也扛不住巨头的打压。 锐行的人终于明白，为什么黄佳才花钱储备这一批自主产品，就是以防万一。 即使财务最困难的时候，战略储备的铺货始终摆在最优先的位置。 请：m.yetianlian 第561章 破茧计划 外面的风云变化，杨平全然不知。 大椅的靠背打斜，他正在办公室闭目养神。 日常工作有两员大将负责，病房有值班医生，没有十分特殊的情况，也不会有人打扰他。 大家都知道，杨教授喜欢安静。 脊柱外固定架的成功,让杨平的积分暴涨，目前达到三千万分。 这个积分数目，已经可以支撑干细胞培育肌肉课题的开展。 技术创新带来的成就感不是一台手术可以比的。 一台手术只能救一个人。 一个好的新技术可以拯救无数人。 杨平清点空间实验室的设备，大型设备还差一台电子显微镜。 此时此刻不找找土豪的感觉，更待何时。 系统商城里的设备琳琅满目，只要现实世界存在的医学方面的设备，不管是临床设备还是实验设备，几乎全都有。 电子显微镜应有尽有,杨平锁定一台高端产品,挑选、下单、付款，一气呵成，原来购物的体验如此美妙。 干细胞分化为肌肉细胞，首先要找到诱导蛋白。 在诱导蛋白的引导下，多能干细胞才能朝着肌肉细胞的分化前进。新笔趣阁　　获得一堆肌肉细胞作原材料之后，便使用3D生物打印机打印出器官的立体形状，打印出来的器官具备一部分功能。 这是目前的主流思路，如果在这个思路上继续发展。 构成器官的细胞有很多种类，在打印之前，将所有种类的细胞培育出来。 比如，3D打印机打印肾脏，肾实质用一种细胞打印，肾小管又是一种细胞，肾脏血管用另外几种细胞。 这样，里面的细微结构全部打印出来，这样才能真正实现目标器官的全部功能。 还有一种思路，引导干细胞自发地分化成活的器官,就像受精卵自发地发育成母亲子宫中的小人。 杨平选择第二种思路,他的逻辑很清晰：自然培育一个苹果与人造一个苹果。 后者的技术更加复杂，而且很难做到与真实的苹果一样。 这个课题有点宏大，宏大的课题，往往让人无从下手。 就像一个刚毕业的愣头青，四十五度仰望远处的天空，我如何才能实现一个小目标？ 人体的奇妙岂止一个小目标？ 杨平想从商城买几块肌肉来研究结构，要培育肌肉，首先对肌肉的结构要深入地了解。 可是找了半天，商城没有肌肉，难道买块肌肉是违法，属于人体器官买卖？ 既然不能卖，就动用实验体的存货，从实验体上切一块肌肉下来，慢慢研究。 杨平从存货里调出一具实验体，面对实验体鞠躬，然后动刀，将实验体的肱二头肌取下一块细小的肌肉，然后在显微镜下观察它的结构。 虽然这些知识已经有现成的，解剖学专家写出了无数的论文和书,但是杨平还是想自己亲眼见见这些肌肉的结构。 将干细胞培育成肌肉细胞,已经有人成功实现。 杜克大学使用pax7蛋白做诱导，成功培养出肌细胞，但是这些细胞是散落的无规则的集落，于是，3D打印派上用场，他们用肌肉细胞做原材料，打印出肌肉，并成功移植人体内。 不过他们仅仅是打印出肌肉，还没有培育出肌肉。 杨平在实验室对肌细胞的结构、肌纤维的结构，肌肉的结构，全部做了细致的观察，然后记录绘图。 等杨平觉得心里很累，该出去透透气的时候，实验室的台子上已经摆满了高达每一米后的图画。 从系统实验室出来，杨平喝了几口茶，打开办公室的门。 这会应该是下午，医生值班室反锁着门，招来一个实习生问，实习生说张教授叫胖子小五张林在里面开会。 张林已经回来上班，家里两对老人忙上忙下，他也放心。 张宗顺教授不知道哪里搞来一条烟，听说是稀有品种，给了胖子。 所以胖子今天很积极，拉上张林小五陪张教授开会。 这时，医生值班室的门打开。 张林耷拉着脑袋，跟在张教授的后面，张教授好像在训话。 杨平侧耳一听：“已经两个孩子的爸爸，这水平怎么没长进？枪法老是不准！” 生两个孩子与吃鸡的水平有因果关系吗？ 杨平反正没听懂。 锐行公司的会议室，高层管理正围着会议桌开会。 大家表情各一，大多数是愤怒、沮丧、激动。 黄佳才坐在首席的位置，手里拿着一支笔，不急不躁，认真倾听各位的发言，时不时在本子上记录什么。 “我们账面上能够动用的资金只有一亿两千万！” “所有原材料和零配件厂家已经通知我们，明天早上八点开始，他们将停止供货，高强度线供应商告诉我们，如果有需要，他们将连夜给我们备货，一直到明早八点。” “这些供应商表示很遗憾，如果他们不这样做，将撑不过一个月，希望我们谅解。” “再晚点就好了，翻脸有点太早！我们措手不及，没想到他们会来真格的。” “早晚不是我们说得算，我们是被动的。” “我们人事这边已经收到二十个辞职申请的，普通工人、工程师、销售人员都有，但是暂时没有核心人员辞职。” “我们欠他们货款的厂家，全部要求清账。” “省二院说我们的器械有问题，暂停使用，随后接到全国十七家医院的通知，对我们的货不是暂停就是下架，这些医院的用量都很大，我们损失很大。” “猎头已经联系我，开出双倍的待遇，十年的合同，诱惑力有点大呀。” 大家立刻发出笑声，在场的人至少一般收到猎头的邀请。 “大家不要笑，确实诱惑挺大，猎头跟我说的是，可以帮助我儿子就读美国的大学，而且跟我老婆也说了，搞得我老婆跟我吵架。” 又是一阵笑声。 “说明这些家伙不是乱撒网，都是有的放矢，不然他们怎么知道我出儿子想去美国上大学？还知道我老婆对这事最上心？” 大家汇报的内容比较多，但是会议的秩序很好，也没有出现慌乱的场景。 待大家回报完工作后，黄总才慢慢开口。 “各位，这一天迟早会来，敌人从来不会让你准备好才动手，这种封杀的目的就是置我们于死地，可以说现在是锐行真正生死存亡的时刻！” 全场所有人不由自主地低下头，没有任何一家骨科耗材企业可以承受这种打击。 “这一仗我们要是败了，锐行就从此消失，当然，大家手里的股份，已经拿到手的，准备要拿的，未来可以拿到的，都泡汤了，心血就这么白费。人一生的腾飞的机会不多，锐行就是我们腾飞的机会，锐行是什么？锐行不是一个空名字，锐行就是在坐的各位，每一个个体组成的，具体到我买房靠锐行养家糊口，靠锐行实现财富，靠锐行实现理想。” “刚刚大家说了，有人已经接到猎头的橄榄枝，要是真的前途无量，我为大家高兴，我自己都跑去某个什么总当，还在这里苦苦支撑做什么，人何必活得这么辛苦？可是午餐从来不会从天上掉下来，人家的江山请我们去当王当将享福，为什么以前不来两倍薪资请人，现在抛出这么多条件？” “大家现在看到的可能是危机，我却看到的机会，这一仗如果我们赢了，我们不仅能够活下来，还可以挤入世界一流企业，为什么？你赢了世界冠军，你的水平和世界冠军就是一个档次的，不用自己说，全世界都会这样认为。不不一个强生，有什么大惊小怪，所谓的封杀，真能饿死我们？好了，废话不多说，大家打起精神。” “我们的储备不仅有产品，还有生产线，虽然不是很成熟，但是够用就行，土豆面包没有山珍海味好吃，但是饿不死我们，现在我们全面启动破茧计划，工程部，说说你们的情况。” 工程部经理立刻汇报：“封存的预备厂房，生产线全是用于生产我们自主产品，我们一直在维护，可以按照黄总的要求，明天八点开机，现有的厂房，所有生产线，一周内可以完成改造，以生产自主产品。” 工程部当时非常不理解，好好的，怎么建设几条新流水线，建完又封存不用，还派人日常维护，又花精力研究流水线改造，以适应生产自主产品。 当时他们认为纯粹杞人忧天，浪费钱财。 现在看来，这封杀说来就来，前几天还好好的，今天就封杀了。 要不是有准备，这种封杀，直接崩溃。 “原材料和配件有什么问题，仓库？”黄佳才一个一个问题解决。 “我们有一年的存货可以用，现在可以投入生产。” 负责仓库储备物质的经理立刻说，这人平时也不怎么露面，大家都有点不认识呢。 “财务那边，供应商要求我们结清的货款有多少？” 黄总声音清晰又响亮。 “六千四百二十二万！” 财务经理照着本子上念出来。 “一分钱不要付，不管他怎么催，一分钱都不要给，你看看，我们欠钱的是那几家厂商，是不是都是核心供应商？”黄总提醒。 财务经理将名单递给负责供应链的经理，经理过目后点点头。 “告诉他们，想要钱就继续合作，终止合作，货款一分拿不到，当给我们赔偿了，让他们跟强生拿钱去。”黄总冷笑道。 “这样会不会让业界认为我们没信用？”有人担心。 黄总笑道：“这个时候说终止合作就终止合作，还跟他们谈信用？你跟流氓讲信用，开局就输了，对付流氓，只有更大的流氓，懂不？” 黄总的话惹来笑声。 “水经理。” “在！” 水经理就是锐行的特殊机构，黄佳才亲自领导的，专门负责收集情报的部门，在公司内部叫做信息资源部，不知道的还以为跟电脑有关的部门。 其实这个部门专门收集情报的，平时主要给销售部门提供情报。 “水经理，伱的礼物准备好没？” “准备好了，黄总，放心吧。” 这个水经理以前做警察的，后来辞职加入锐行，他奉黄总的命令，利用各种关系，将这些供应商的内部账本都拿到手，这可是花了大价钱的。 这次按照黄总的要求，将复制的账本一家一家地送回给这些公司的老板。 还带去话：“如果因为跟锐行合作损失的订单，锐行一定给他们补回来。” “那十几家医院呢？黄总！” 销售部十分担心。 “这些人脑子被驴踢了，跟着凑热闹。” 有个经理愤怒地骂道。 “掀不起什么风浪，公关部拟一份正式通知，明天送给协和、南都附一、魔都六院，就说我们公司目前遭遇重大困难，供货很可能会出现障碍，甚至公司存在倒闭可能，让他们提前准备替代品，深表抱歉，就这样，不用说得太多。”黄佳才摆摆手，轻描淡写的说。 “黄总，就这样？十七家医院呀？” 第560章 封杀令 作为商场资深人士，汉斯非常明白，并不是价格不合适，就算收购价格继续增加，黄佳才暂时也不会卖锐行，锐行的谈判只是拖延时间的手段而已。 只不过捷迈那个姓施的，居然还看不懂高中生的鬼把戏，跟自己来抢着和锐行合作。 让这个高中生在几家公司的夹缝中游刃有余，生存这么久时间，而且日子过得还不错。 既然不能收购，那就只能打压，让锐行永远从市场上消失。 当然，他们那个嵴柱外固定架也会消失。 汉斯并不着急，回到魔都之后再发号施令不迟。 来到G市，他要去视察强生华南区分公司，见见甘凤仪，他一直对这个师妹念念不忘。 尤其苦苦追求却被师妹拒绝，严重伤害汉斯的自尊心。 当年在帝都大学，他可是学生会主席，品学兼优的学生代表，居然甘凤仪看不上他，这事让汉斯至今耿耿于怀。 一生的伤疤，每每想起此事，心里充满愤怒与不甘。 如今，汉斯返回中国，身份是强生亚洲区总裁，兼任中国区总裁，世界第一大医疗器械巨头的高管。 更重要的是，现在他是货真价实的美国籍，而且目前还单身，年龄也三十多岁。 身高超过一米八，身材口才都好，这种条件，绝对是钻石男。 汉斯这几天常常想，甘凤仪作为强生中国华南区的经理，会不会后悔当年的决定。 想到这里，汉斯挺起胸膛，振作精神。 在秘书的陪同下，汉斯先生来到G市核心商业区的高档写字楼，终于见到甘凤仪。 比起以前，小师妹现在混身上下散发一股成熟的韵味，玲珑的身材，性感的红唇，优雅的职业套装，修长的双腿，让汉斯有点神魂颠倒。 “汉斯先生，你好！” 甘凤仪不卑不亢。 好好的中国名字改成汉斯道格拉斯，如果按照中国的习惯，称呼道格拉斯总，好像很别扭，干脆叫汉斯先生。 “甘小姐，见到你非常高兴。” 汉斯有点激动，但尽量保持成功男士的绅士风度　　为了表示对这位顶头上司的欢迎，办公室所有员工起立。 “大家随意，不要因为我的到来耽误大家的工作。”汉斯相当大度。 甘凤仪让大家继续工作，自己将汉斯请到会议室，公司管理层全部集合，等待汉斯先生指导工作。 会议上，汉斯先生谈笑风生，大谈公司目前的危机与战略，然后督促大家再接再厉，更上一层楼。 丰富的表情，不时配合肢体语言，中英文混杂的语言，汉斯洋味十足。 会议之后，汉斯与甘凤仪在办公室单独面谈，从工作上说，区域经理向中国区总裁述职，没什么不妥。 办公室的一面虽然是玻璃门，但是隔音的。 “凤仪，过得还好吗？” 汉斯趁机做出关切的私人问候。 甘凤仪一怔，笑道：“谢谢汉斯先生关心，本人非常好，汉斯先生称呼我为小甘、甘经理、或者甘凤仪都可以。” “嗯！” 汉斯轻咳一声，片刻尴尬之后，立刻转化话题：“公司与锐行的谈判正式破裂，下一步，我们将对锐行实施全面封杀，你们做好相应的准备。” 甘凤仪心里一惊，但是表面上不动声色：“因为最近他们的新器械吗？” “不全是，锐行自从换老板后，不断囤积专利，总部认为，它与我们的谈判是缓兵之计，真实目的是通过合作剽窃我们的技术，然后挣脱我们的束缚，自立门户。” 汉斯将一切靠强生的专利授权或核心技术支持的企业看做附庸。 “这是总部的意图？”甘凤仪试探道。 汉斯点点头：“我刚从美国回来，总部早就有动手的意思，嵴柱外固定架不过是导火索而已，总部认为，它能够开发出这种技术含量的器械，未来十分危险，要么收购，要么消灭，不能给第三条路。” 甘凤仪倒吸一口凉气，如果真的世界一哥强生要全面封杀一家国内企业，没有人能够扛得住。 而且，这种封杀一旦启动，绝对不是强生一家，美敦力、捷迈美邦将会加入。 别看它们平时厮杀得你死我活，一旦到了关键时刻，要维护自己的层级利益，它们会团结得像铁桶一般。 “一个锐行而已，居然让总部如此重视，看来我要重新审视这家公司。” 甘凤仪不热不澹地说。 汉斯摇摇头：“甘经理，这不像你的风格？我的印象中，你可是雷厉风行的，总部详细研究过它们的嵴柱外固定架资料，这不是一个普通的新器械，将颠覆嵴柱侧弯治疗的理念，一旦上市占有市场，后续的嵴柱产品会紧随其后，最后以点带面，创伤、关节、运动医学铺天盖地，你要知道，那个高中生掌握公司之后，鬼使神差般地囤积了三千多核心专利，覆盖骨科各个亚专业。” “那个高中生？”甘凤仪心里有点生气。 汉斯点点头：“对，锐行的现任老总，据我所知，他从未上过大学，只有高中学历。” “汉斯先生对他很了解？”甘凤仪问道。 汉斯觉得奇怪：“甘经理，你不可能对他不熟悉吧？” 甘凤仪什么人，竞争对手所有情报都会弄得清清楚楚，锐行在华南区快速成长为强生的最强对手，怎么可能不引起甘凤仪的注意。 “哦，一个高中生而已，不足为惧，我为什么要熟悉他。”甘凤仪很随意地说。 汉斯满意地说：“看来，你也看中了此人的弱点，此人虽然有一点手段，但是都是工作中摸索的零碎经验，没有接受过正规系统教育，文化层次低，难免眼界过低，这就像土军阀一样，本领是有的，要说有多大的本领，最多规模大点的土匪而已。” 甘凤仪心里很想笑，要是说黄佳才这个混蛋眼界低，她甘凤仪打死也不信。 “他自以为利用我们几家公司的矛盾，火中取栗，可以获得一些利益，可是他不知道，聪明反被聪明误，这样只能取得一时的利益，一旦我们动真格的，他们只有死路一条。我就不明白，我们出了二十亿的价格，他们还不投降，还想拖延时间，待价而沽，再高的价格，他们吃得下吗？”汉斯信心十足。 “甘经理，我不耽误你时间了，一旦启动封杀令，华南区将是最激烈的战场，你的任务很重，以甘经理的才华，我一直以为，亚洲区的销售总监才最适合你，我会向总部提名，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汉斯觉得是时候离开G市，魔都的中国总部还有很多事等着他处理。 “我派车送你到机场？”甘凤仪礼貌周到。 接待总部的上司，是各区分公司的职责，甘凤仪吩咐下属安排车辆，然后自己送汉斯到写字楼的一楼，商务车已经在一楼等候。 临走时，汉斯再次强调，他会帮甘凤仪争取亚洲区的销售总监。 回到魔都，汉斯以最快的速度召开高层会议，在核心高层的秘密会议中，汉斯下达对锐行的封杀令。 这个计划他酝酿已久，现在终于可以施展。 “终止所有给锐行的专利授权！” “通知所有与强生有合作的厂商，终止与锐行的任何业务合作，让他们在强生与锐行之间二选一。” “与锐行合作，但没有与强生合作的厂商，告诉他们，只要拒绝与锐行合作，他们可以立即成为强生的合作伙伴，获得巨额的订单。” “以违背合同侵权为由，提起对锐行的专利诉讼！” “召集我们的媒体朋友，抓住锐行的负面新闻，重点在彷制产品粗糙，技术不过关，最好收集一些断钢板断钉的桉例，给人们一个印象，锐行是彷制劣质产品的代名词，最好一提起锐行，就让人们联想到低档、劣质、剽窃。” “通知一些关键原材料厂商，我们全部买断他们的供货，比如运动医学的高强度线，他们起家的核心产品是运动医学产品，从原材料彻底堵死它。” “让猎头公司秘密行动，三倍薪水挖锐行的研发和销售团队，重量级人物，不计代价，尤其那个陈智，是他们研发的核心人物，不计代价挖过来，除了薪水，还可以承诺协助移民美国。” “联系与我合作紧密的骨科教授，让他们从学术上帮助我们对付锐行。” “联系美敦力、捷迈邦美、施乐辉，它是我们的共同敌人。” “对黄佳才个人，实施舆论攻击，集中在他的上位历史，塑造成一个忘恩负义、剽窃公司控制权的卑鄙小人。” “嵴柱外固定架，经过我们的调查，有一例感染病例，术后化脓性感染，扩大这种并发症的恐惧感，这个器械从立项到进入临床实验，时间非常短，抓住这一点，塑造成一个仓促推出，危险重重的半成品，让人们相信这是一个落后、剽窃我们的面子产品。” “诸位，对锐行实施封杀，是总部一致通过的决议，总部详细分析过我带去的资料，他们经过反复论证和商议，决定接受我的建议，不能收购，就一定封杀，所以，此次我们必须成功，至于付出的资金，我想总部比我们更有远见。现在花一笔钱解决问题，比将来敌人成长为巨人要好。” 最新。 请：m.yetianlian 第562章 来路不明的机构 会议散去，大家各就各位。 黄佳才的稳如泰山，让锐行上下军心迅速稳定。 平时的充分准备，让锐行在重压面前不至于土崩瓦解，相反，一切布置从容不迫。 以前看似匪夷所思的事情，比如备用生产线的建立、加重财务负担的大量库存、对核心供应商竭尽所能地拖欠货款,现在组合在一起，每一件事都是应付今日危局的筹码。??????. 丛林世界，没人相信眼泪，自强才是唯一出路。 在黄佳才的授意下，自主新产品不是立刻上市，上市时间被安排在一个星期后。 这一个星期，整个锐行进入静默期,所有销售人员按兵不动，整个公司不对外发生业务联系，所有员工不能对外透露任何信息。 公司的自主新产品已经铺货到各家医院附近的卫星仓库，随时待命。 办公室，黄佳才背靠椅背，这个精干的男人心里装着一盘大棋，今日的危局不过是迈出的第一步。 手机摆在桌面，一阵震动之后，他拿起电话，来电显示甘凤仪。 “喂，你在干吗？” “喝茶！” “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思喝茶？” “你们老总这么关照我，我不好好享受这份休闲，怎么对得起人家一片苦心。” 对方沉默片刻，声音有点异样。 这种突发的封杀，简直灭顶之灾，谁也无法承受。 “还能坚持吗？” 对方的声音温柔，充满关切,又饱含担忧。 “能,才刚刚开始呢。” 黄总语气自信轻松。 对方又是一阵沉默，仿佛在调整情绪： “汉斯绝非善类,这只是第一波，被他成功猎杀的公司，已经好几家，有欧洲的，也有日本的，千万别大意，你不了解它们，它们为了利益不择手段，毫无底线，什么事都干得出来，那几家公司就是这样被猎杀，最后不是倒闭，就是奄奄一息，被迫低价出售给他们。” “而且，此时我也帮不了你什么。” 甘凤仪非常内疚，可是作为强生的一员，毕业就在强生工作,接受强生的培养,一步一步成长为今天的华南区经理,此时,处于职业精神，也必须配合公司战略。 而华南区，将是两军交战的绝对前线。 可对手却是黄佳才，此时的甘凤仪心情十分复杂。 魔都强生亚洲区总部，汉斯的办公室。 偌大的办公室，专门为他准备一个健身房，跑步机上半个小时运动后，他接过助手的毛巾，擦完汗，又接过水杯，喝一口水。 助手理查德冯，是一位混血儿，父亲是中国人，母亲是美国人。 他目前担任强生亚洲区的第一副总，也是汉斯从美国带来的亲信，曾经跟着汉斯征战欧洲日本，灭敌无数。 汉斯最喜欢的事情莫过于此对一家公司进行猎杀，然后收购，这能激起男人嗜血好战的野性。 商场如战场，最刺激的莫过于此。 原以为这个黄佳才能够把锐行做到这样，至少能够抵抗一阵，没想到一触即溃。 “封杀令一出，锐行整个公司都停止运转，崩溃只是时间问题，估计他很快会主动来找你。” 理查德陈汇报最新的进展。 汉斯平息呼吸，走到自己的老板椅上坐下。 “他们积极囤积专利，说明早有布局，只是没想到我们会这么快，实施毫无征兆地突袭，专利变成技术，再变成产品，周期很长，所以，他们现在无路可走，只能出售公司。不过我们还是小心为妙，第二批封杀计划准备退出。” 理查德陈觉得汉斯太看得起对手，在欧洲，在日本，比这大很多的公司，照样被牢牢的捏在手里，一家新成长的中国公司，封杀令中任何一项，都是他们无法承受之重。 “汉斯先生，这是第二批猎杀计划，关于黄佳才个人的新闻很快会铺天盖地，他将成为业界的老鼠，忘恩负义，窃取公司，这是多么好的题材，可以拍一部商战片。” 汉斯翻开计划书，弹了弹其中一张纸：“不够，远远不够，要将黄佳才个人卑劣的品格与脊柱外固定联系起来，让人们认为，这个产品是黄搞出来敛财的，充满未知风险，再让脊柱外固定架成为半成品劣质产品的形象，最好说是剽窃美国公司的技术，包装成国产技术，这样人们会自然而然将锐行与低档劣质划上等号。” “可是脊柱外固定架的技术含量非常高，而且发明者不是黄佳才，也不是锐行，而是三博医院的医生，这样做，会不会伤及无辜？”理查德陈有点担心。 “一个小小的医生，没有任何话语权，不值一提，就当作牺牲品，他只能自认倒霉，听众不关心真相，只在乎故事是否精彩。”汉斯毫不在乎。 理查德陈：“明白，第二批计划推出的时间，等待伱的命令。” 强生总部对锐行脊柱外固定技术非常有兴趣，他们再次评估后，认为这是一个引流脊柱外科技术方向的产品。 于是给汉斯追加一条命令：“无论如何，必须得到它。” 在巨头滚滚车轮之下，锐行就像一只螳螂。 汉斯信心百倍，心中征服欲望如熊熊烈火一般。 崔书凯再次来到三博医院。 此时，C型的脊柱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正常的脊柱，他终于挺起脊梁，堂堂正正地做人。 崔旭兵哼着歌，看着自己儿子，越看越喜欢，最近不仅看起来帅多了，而且脑子也聪明很多。 以前这脊柱弯曲的时候，怎么看都不像自己。 现在看这小子真是遗传了自己的挺拔身姿，只是以前弯曲的脊柱耽误了。 小朋友在走廊里，来回走了几个来回。 老崔还一个劲地说：“再走几次，让杨教授好好看看。” “行了，走十几个来回，杨教授挺忙的，哪有时间陪你耗。”郭柳埋怨丈夫。 杨平检查崔书凯背后的脊柱外固定架，针孔非常好，没有红肿，没有渗出，周围被一层痂皮形成的生物膜封闭。 复查的X片显示新生骨的骨质还不错，可以拆除外固定架，使用支具再保护一个月左右，就可以完全自由。 当然，从事剧烈运动还得半年左右。 “带去处置室，将架子拆了。”杨平非常放心地说。 宋子墨和徐志良带着崔书凯到处置室，拿着专用的扳手，开始拆外固定架。 也无需麻醉，针孔消毒后，很快架子拆下来。 崔书凯的背上留下两行竖直的小圆孔，背上有些皮肤因为矫形挤压在一起，形成皱纹。 那些针孔，被无菌敷料贴盖上，崔书凯穿上一个贴身盔甲一样的支具，下一步还要进行脊柱活动的训练。 脊柱真的被硬生生地掰直了。 听说今天崔书凯来复查拆外固定架，脊柱外科的秦主任、还有创伤骨科的谭主任都赶来看看。 他们赶到的时候，外固定架已经拆除。 小崔已经戴上贴身支具，穿上外衣，看起来完全是一个正常的小朋友。 “走几圈，给大家看看。” 老崔抑制不住兴奋，把儿子当成炫耀品，来人就喊走几圈，人越多，他越起劲。 这还是在医院，要是回到家里，见到亲戚朋友，铁定会让儿子走几圈给大家看看。 秦主任、谭主任后面还跟着一大堆的医生挤进来。 “这是上次手术那小孩？” 秦主任和谭主任有点不相信，才三个月不见，这么严重的脊柱真整直了？ 这小孩是原来那个吗？ 秦主任和谭主任左看右看，确实是那小孩。 “给大家敬礼，说教授好！” 崔旭兵越来越兴奋，老婆一个劲地使眼色，别把儿子当猴子耍。 “跟我使什么眼色，来，儿子，听爸爸的，像解放军一样，昂首挺胸，敬礼！” 郭柳尴尬地跟着说：“敬礼，敬礼！” 老崔心里对老婆意见老大，自己让儿子表现表现，她是什么眼色，以为自己什么都不懂呢。 郭柳心疼儿子刚刚拆掉架子，这哈宝老公见人又是走几圈，又是敬礼，将儿子耍猴一样。 “挺直，一二一，对，立正，敬礼！”老崔劲头越来越大。 处置室围得水泄不通，大家被小崔的表演逗乐了，哈哈大笑，真是神奇，这么严重的脊柱就这样矫形成功。 热闹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候，大家才散去。 老崔瞅着正事做完，说：“杨教授，有件事我得告诉你，有几个人来过我们老家，说是什么国际协会的，反正名字挺长的，带着牛奶营养品，还有慰问金，说要看看孩子的治疗情况，这几个人我觉得来路有点不正，对针孔感染这些并发症特别敏感，后来被我轰走了。” “你叫人走就叫人走，骂人干什么，他劈头就骂，还把人带来的礼物扔出去，这人脾气，万一真是慈善机构呢。”郭柳想起丈夫那天的情形就有气。 老崔气呼呼地说：“那人说话就不对劲，带节奏，还拿着录像录音的设备，我看十有八九不是什么好东西，杨教授，我怕有人对你不利，那些人我怀疑不是好人，他们说是第三方机构，专门监控临床实验安全性的，所以让我们不要告诉你们，一切安全就好，如果有问题，他们会帮助维权。” 老崔一五一十全部说出来。 “他把人录音笔砸烂扔垃圾桶，还报警。”郭柳补充。 “有这事？” 杨平还从没听说过什么第三方监控临床实验安全的国际机构，还深入实验对象的家里走访。 “谢谢你，我知道了，你说得对，这个什么机构来路不明。” 杨平心里知道，这肯定是不是什么好事，这几天听黄佳慧说了锐行的现状，没想到这商业斗争居然延伸到病人身上，想想有点气愤。 他决定把这些消息告诉黄佳才，公司那边，他完全不操心，不管多大的风浪，他相信黄佳才能掌控。 自己只是一个医生而已，干好自己的事就行。 “我就说吧，这些人来路不明，砸他录音笔怎么了，没打他人就不错了，头发长，见识短！”老崔憋着一肚子气。 今天总算扬眉吐气。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第563章 岳父之怒，风起云涌 封杀令第三天，锐行依然没有动静。 这才是汉斯想要的正常结果，切断供应链，釜底抽薪；打击市场，断了出路。 双管齐下，只有死路一条。 巨头再大，只是一个公司而已，为什么锐行的供应商要听它的号令，其中最重要的就是知识产权武器，巨头牢牢地将核心技术抓在手里，建构完整的知识产权体系。 国内整个产业链几乎没有什么真正的知识产权，依靠这些巨头的专利授权过日子。 一旦巨头终止专利授权，这些公司根本没法生存。 所以，它牢牢地捏着这些公司的命门，所有依靠它的公司不得不俯首称臣，为马首是瞻。 这就是巨头能够发起封杀令的原因，普通公司，发什么封杀令，封杀谁？只会让人笑掉大牙。 不过封杀令也有薄弱环节，那就是医院，医院是骨科耗材的市场终端，也就是，任何骨科耗材必须经过医院才能卖出去，在病人身上使用，否则就不能产生利润。 对一家公司来说，产品不能盈利，就是一堆废物。 作为终端，医院有足够的选择权，它可以从几家公司中自由选择。 买方主导的市场，巨头要做到医院终止与锐行合作，比切断供应链难度大几十倍。 公司受制于知识产权的限制，必须听它的，医院可以不买账。 要切断医院与锐行的联系，靠的是盘根错节的关系，这并不牢固。 可汉斯并不在意，因为他只要做到锐行无货可卖，就能达到目的。 无人会买，他做不到，十几家医院与锐行脱钩，打击重大，但不致命，只是助攻而已。 汉斯的办公室。 巨头中国区的销售总监周梦云正在汇报工作，这个女人一直有危机感，她知道，甘凤仪迟早会取代她的位置。 现在汉斯就任亚洲区总裁，这个危机感更重。 “汉斯先生，我有一个消息，不知道该不该向你汇报？”周梦云故意吞吞吐吐。 汉斯对她没有好感：“如果跟工作有关就说，无关就不用说。” “当然跟工作有关，而且跟我们公司有重大关系，关系到这次封杀令的执行。”周梦云也不是吃素的货，职场斗争技巧熟练。 “说”汉斯非常有兴趣。 周梦云表情严肃：“华南区经理甘凤仪与锐行公司的黄佳才走得非常近！” “什么意思？”汉斯冷笑。 他知道，周梦云作为销售总监，将被甘凤仪取代，这是汉斯心里已经计划的事情。 “我不确定他们是否存在恋爱关系，但是我知道，她的母亲生病，从西部转运到南都手术，整个过程是由黄佳才帮忙运作，而且，他们经常一起共进晚餐。”周梦云欲擒故纵的语气。 “你怎么知道？” 周梦云一直在魔都，怎么知道甘凤仪的事。 “别忘了，锐行的总部曾经在魔都，最近才搬到南都G市。” 周梦云的话没有毛病。 汉斯心里突然一凉，心里像被什么刺中一般，不过他的表面上丝毫没有情绪波动：“周小姐，非常时期，你说这话是何用意，我不希望任何人勾心斗角，团结是我对你们的基本要求。” 周梦云没有任何惊慌：“如果不是非常时期，我根本不会说这些事，就是因为非常时期，这将是封杀令的最大漏洞。” 汉斯看着周梦云，迟疑一下：“谢谢你的消息，非常感谢，但是这么重要的事，我会调查核实，而且我相信甘经理会处理好工作和私人生活之间的关系。” 话虽然这么说，可是汉斯心里却冰凉冰凉。 刚刚回到中国，他听说甘凤仪还是单身，心里又燃起那股激情，现在这个消息，犹如一盆冰水泼在他头上。 不过锐行的黄佳才，高中学历，怎么可能让甘凤仪看上他？不太可能！ 南都附一，院长办公室。 苏青云正在签字，一大堆的文件等着他签字。 敲门的声音有点急促。 “请进！” 推开半开的门，邹教授脚步匆匆，进入办公室，立在苏教授办公桌前。 “怎么了？坐！” 邹教授的脸色难看，他拿出锐行的正式商函递给苏教授。 苏教授停下翻阅文件，笔尖入鞘，接过商函一看。 “这是怎么回事，不是好好的嘛，怎么说得这么严重？” 锐行公司，新器械脊柱外固定架由它负责生产，苏教授自然心里明白这家公司与杨平的关系。 也知道黄佳才与杨平的关系，否则，锐行公司怎么可能进入附一，与巨头并驾齐驱。 “我刚刚打听过，传言是巨头对锐行下达封杀令，切断它的专利授权，产业链供应商全部拒绝为锐行供货，十七家大型医院暂停或下架锐行的产品，包括我们的省二院，连附二和省医现在也考虑下架锐行的产品，我看八成是脊柱外固定架引起的，听说巨头想收购锐行，锐行拒绝，惹怒巨头，便下达封杀令，要将它逐出市场。” 这么大事情，邹教授嘴上说消息是“传言”，其实已经通过关系多方证实。 “消息可靠？”苏教授需要确认。 即使邹教授的话，他也不能全信，所谓偏信则暗。 “绝对可靠，组织这次封杀的是一个美籍华人汉斯，其实就中国人，取了个美国名字，这人下手很毒，据说已经用类似手法整死几家公司，然后低价掠夺其公司的新技术，屡试不爽，此人对中国非常熟悉，所以打击的要点全是死穴。” 邹教授心里现在是真的着急。 照这么搞下去，锐行公司不被整死才怪。 “不止于此，很可能有人暗地里在围绕脊柱外固定架做文章。” 邹教授觉得此时如果苏教授不介入，很能这个新技术会胎死腹中，他们这些顶级医院的科主任，接触的人多，见的世面广，看问题比较深入。 苏教授思考片刻，拿起电话，直接拨打杨平的电话：“小杨，我们收到锐行公司的商函，说公司有倒闭可能，临床试验也面临中止，遇上什么困难了吗？” 此时的杨平，正在手术台上，依靠蓝牙耳机通话：“锐行被巨头封杀，处境艰难危险，脊柱外固定架可能胎死腹中！” “好的，我知道了，你们不要着急，我们的临床实验按原计划继续，随时保持联系。” 一问一答，岳父与女婿的电话就两句话。 加上邹教授的话和商函，事情的本质基本清楚。 封杀？ 掠夺新技术？ 欺人太甚！ “他娘的”苏教授啪的一声，将笔摔在桌面。 邹教授从学生时代跟着苏教授，苏教授一向是温文尔雅、谦谦君子，从未见过他说过一句粗话，即使最愤怒的时候，也是笑容满面，更加从未见过他摔笔。 邹教授不敢吭声，苏教授也没说话，好像在想什么。 几分钟后，苏教授跟邹教授说：“你把事情来龙去脉整理一下，清查我们医院所有巨头的产品，在架的、正在申报的、准备申报的，全部清点，马上开个会，把骨科几个亚中心主任、主管药械的裴院长、器械科主任，全部通知，把锐行的黄总也叫来。” 这时，黄忠教授也匆匆来到办公室。 邹教授打了个手势，意思老板正生气，别打扰。 邹教授退出办公室，开始按照苏教授的要求，召集人马。 PS：从这章开始，强生公司改为巨头公司，后面统一出现的名字为巨头公司，强生在此小说中也只是借用来的名词，跟诸如老马小马公司的意思一样，只是个符号而已，不要对号入座。另：本小说纯属虚构，勿对号入座。写这么久，今天才知道可以在结尾这么PS。 第564章 不能承受之重 一整天，杨平接到好几个电话。 梁教授、秦教授、洪教授，全是询问关于锐行被封杀的事情。 下午六点多，杨平拿出手机，看看微信有没有未读信息，发现通讯录新的朋友，显示有一个待添加的新朋友。 奥古斯特！ 自己印象中好像不认识这个人。 杨平准备删掉这个陌生人，但又觉得名字好熟悉呀，在哪里见过，又一时想不起来。 哦，原来在马来西亚认识的德国大佬奥古斯特。 这位夏里特医院的教授，后来去了哈拉兴医院任院长和脊柱中心主任，欧洲脊柱外科的大牛人物。 不好，他好像用电子邮件发了一个病例过来，一直没有回复。 居然忘记这事！ 这个病人的脊柱呈现漂亮的螺旋状，世界唯一，奥古斯特称呼为“螺人”。 正好，这个病人如果愿意参与临床实验，可以用脊柱外固定架来矫正，手术难以解决的问题，现在用外固定架，可以比较轻松地解决。 杨平先通过对方的申请，很快，对方发来消息： “杨教授，您好，我是德国哈拉兴医院的奥古斯特，终于加上你的微信。” “你会说中文？” “我学了很久，沟通没有障碍，偶尔需要借助翻译软件。” “抱歉，没有及时回复你的邮件，我推荐你加入一个网上学术论坛，在那里，你可以看到我最近的手术，最近我研究出一种新技术，非常适合你这种病例，可以安全地实现近乎完美的矫形。” “太棒了！” 奥古斯特迫不及待，好不容易学会中文，然后照着当初杨平留给他的手机加微信，现在刚刚联系上，杨平推荐他加入论坛。 想必这论坛是杨教授经常进行学术讨论的空间，奥古斯特很熟悉这玩意，年轻时，经常泡这些学术论坛。 目前欧洲还有好几个不错的论坛，他是里面的常客。 按照这个论坛入会的流程，如果杨平推荐，直接可以入会。 如果其他会员介绍，需要三名成员的介绍才可以入会，这样保证会员的质量。 因为论坛涉及到的都是新技术，为了安全和伦理需要，在技术没有正式推广之前，不能够扩散。 而且尖端技术，如果医生水平不够，没有充分理解后擅自使用，很容易给病人造成伤害。 奥古斯特按照杨平给的网址，在电脑上按照提示，开始一步一步的注册，推荐人填写杨平，然后上传需要的各种证件。 最后一步是回答问题，十道随机的题目，这些题目完全是没有标准答案的题目。 需要在本专业内拥有非常拔尖的水平，才能回答出来。 填完后，等待审核，而且审核后还有一个视频面试流程。 看起来流程很简单，其实入会非常困难，那十道题和专业面试，没有人可以蒙混过关。 在各种社交软件流行的今天，论坛显得有点古老。 除了各个专业板块，还有资源板块、聊天室，居然还有聊天这种古董，不过奥古斯特这种年龄的人，比较熟悉这种方式。 当时这些都是约翰内森请人设计的，宋子墨想请人改变一下，或者干脆建微信群来用于大家讨论。 后来觉得，还是这种网上的论坛比较可靠，保留了约翰内森的论坛设想。 奥古斯特在在脊柱外科板块浏览关于脊柱外固定架的资料，从器械说明、动物实验到临床实验，资料非常完善。 看完所有病例，尤其崔书凯的病例，奥古斯特心灵受到震撼。 活了半辈子，没见过这种矫形方法，真的是天才设想，将伊里扎洛夫理论完美的运用到脊柱矫形术。 世界上居然有这种论坛，平时看期刊论文根本看不到这种科幻般的技术。 自己刚刚进来的，难道这是传说中的暗网？ 奥古斯特猜测，然后好奇地进入聊天室，里面非常热闹。 此时中国时间下午六点多，美国时间早上六点多，而德国时间中午十二点多。 “大家好，我是德国的奥古斯特，脊柱外科专业！” 奥古斯特打出一串英语。 可是，根本没人鸟他。 封杀令发出的第四天。 甘凤仪的办公室。 下属小孟一路快跑，敲开办公室的门： “今天我带人送货去附一，附一拒收，器械科、科主任都拒绝签字，而且好像不认识我们一样，连出入手术室的通行卡也失效。” 小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十分委屈。 平时天天跟附一的医生见面，非常熟悉，持有附一的通行卡，可以刷电梯，可以进出手术室，今天通行卡失效，每个骨科主任向不认识自己一样，小孟简直懵了。 甘凤仪一怔：“他们说什么没有？” “什么都没说！”小孟急得快哭。 “坏了！” 甘凤仪突然意识到什么事情：“给我买去魔都的机票，我要见一见汉斯，公司有什么事随时给我电话。” 汉斯玩的火恐怕失控了！ 苏青云不会轻易做这种直白的事情，即使翻脸也会留有余地，大家客客气气。 怕是封杀这事，触了苏青云的虎须。 苏青云这人要么不出手，要出手，恐怕不是附一一家医院停止合作这么简单。 而且他会做得无懈可击，让人找不出半点漏洞。 深耕华南区数年的甘凤仪，因为业务合作，对苏青云了解颇深。 苏家，是绝对不能动的。 脊柱外固定架的技术是三博医院杨平的作品。 杨平和苏青云的关系，别人可能不知道，甘凤仪岂能不知。 在商言商可能还好点，但是诋毁脊柱外固定架，使用极限手段，恐怕这次惹怒了这位苏老板。 一切出奇的安静，汉斯酝酿的第二批封杀计划正式浮出水面。 为了取得绝对的压制，汉斯不在乎牛刀小用。 黄佳才、锐行公司、以及脊柱外固定架，三个核心元素被组合在一起，构成一个精彩的故事。 一个忘恩负义、窃取公司的小人跃然纸上；一家靠仿制别人，或者购买垃圾技术加以包装的公司人设也清晰形成；一个被巨头淘汰的落后的脊柱外固定架被某小医生仿制，吹嘘成先进技术，仓促进入临床，造成大量并发症，这是何等地漠视生命。 火已经烧起来，熊熊燃烧，滋滋作响，无所顾忌。 甘凤仪紧急飞往魔都总部，直接进谏汉斯，商战已经偏离基本底线，后果不堪设想。 “汉斯先生，你已经将我们公司推向危险的边缘，你全然不知，你想放弃中国市场吗？” 甘凤仪直截了当，紧急时刻，只能当头棒喝。 汉斯只是微笑：“你这算是用另一种方式替锐行求情吗？”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有话直接说！”甘凤仪觉得汉斯的语气阴阳怪气。 汉斯冷笑一声：“甘经理，我希望你将工作和私人感情分开，现在是非常时期，不用我多提醒。” 甘凤仪立刻知道，这是暗示自己和黄佳才的关系，一定有人此时借机生气、煽风点火。 “你误会了，我这次来魔都，是为了救我们公司，我们现在站在悬崖边上，马上就要跌下去。” 汉斯哈哈大笑，他是真的觉得甘凤仪可笑，像孩子一样可笑。 真会说笑话，如此强大的公司，世界骨科耗材的一哥，集合资源对付高中生统帅的锐行，轻而易举，欧洲日本的三连胜，让汉斯对碾压锐行不会有丝毫怀疑。 不久前一家法国公司，被他活生生地整死，然后廉价收入囊中，快感的余波尚未散去，让汉斯收手，怎么可能。 比起那家可怜的法国公司，锐行的结局只会更差。 “行了，不要再为那个高中生求情，你呀，怎么—” 汉斯摇摇头，表示很失望。 甘凤仪看着汉斯自负的神态，不知道怎么说服他： “你斗不过他，听我一句，马上撤回封杀令，现在还来得及，再晚后果不堪设想，你眼里的高中生，无论商业天赋还是谋略才智远远在你之上，不是一个等级的，更可怕的是他背后的资源也比你想象的强大，他可以轻而易举地化解你的封杀，然后进行反击，你想到的，他能想到，你想不到的，他也能想到，收手吧，这次你选错了敌人，你承受不了后果。” 汉斯冷笑，心里如爆血般愤怒，男人的尊严仿佛受到极端打击。 自己斗不过这个高中生？不整死他还配做男人！ “你不要再说了，我希望保持清醒，你是强生华南区经理，不是锐行的经理，如果觉得保持清醒很难，我可以派人代替你的工作，让你有足够的时间休息。” 汉斯强压住怒气，保持最后的绅士风度。 周梦云说甘凤仪跟黄佳才关系密切，最初汉斯还不信，现在看来是真的。 这样，不管从公从私，更加不可能放过锐行，一直整死。 “这是总部的决定，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我帮不了你，我还有个会，此时你应该坚守岗位，不是飞来飞去。” 汉斯打算不再谈下去。 完了！ 甘凤仪背脊一阵发凉。 第565章 聊天室 帝都协和医院的会议室，显得古色古香，百年建筑的韵味尽显。 这里没有最豪华的建筑，却有最好的医生。 正所谓山不在高，有仙则灵，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梁教授作为骨科界的泰斗，深受骨科同仁的尊敬，连续两届全国骨科主委，比新上任的苏教授号召力更甚。 而且，苏教授刚刚上任全国骨科主委，不宜出面组织这种会议。 所以，两位教授在电话里商议后，梁教授提议，由自己来主持这次会议。 此时，会议室里集合中国几乎所有顶尖医院的骨科大老，除了出国开会的，都已经到场。 301的秦教授、帝都三院的孟教授、叶教授，华西的付教授、魔六的洪志刚教授、积水潭、魔都华山等等，全部列席。 这次会议是非正式会议，不做记录，也不形成书面决议，算作教授们的私下沙龙，来得有点匆忙，有的还饿着肚子，他们边开会，边吃点糕点水果充饥。 协和的研究生们，只知道今天不同寻常，各路大老行色匆匆，风尘仆仆。 三个小时的会议结束，各位教授又匆匆地散去。 散会后，只见梁教授一直不停地打电话，胡国林教授立刻召集各个医疗组的主任：“鉴于安全问题，从现在开始，全面停止使用巨头所有产品，稍后全国骨科专业委员会将发正式通知，对巨头产品的安全性进行调查与评估。科室秘书将近几年巨头产品安全性监控数据整理上交。” 胡教授又与器械科主任碰面，器械科停止巨头所有产品的进货，目前在库的产品也通知他们派人来清仓。 全面下架，全面清退，无期限！ 魔都，汉斯的办公室。 脚步匆匆的下属进进出出，报告如雪花一般飘来。 “四百多家三甲医院下架我们的产品，骨科专业委员会发布通知，对我们的产品安全性存疑，将启动安全调查及评估。” 中国总共才七百多家三甲医院，四百多家下架，这是市场被团灭，没有任何征兆，突然齐刷刷地下架。 汉斯太阳穴青筋鼓胀，额头上全是汗。 不就一个锐行，怎么这么大能量？ 四百家三甲医院，还是第一波。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可以退出中国市场。 没有组织好语言之前，汉斯根本不敢向总部汇报。 “锐行推出了新产品，宣布正式全面上市。“ 这个消息又如同五雷轰顶。 怎么这么快出了新产品，不可能的。 新产品从开模、试产、定产、建流水线，哪是几天可以搞定的，一年半载也不一定。 除非提前建好生产线，等着这一天，否则怎么可能？ 汉斯此时能够喷出一盆血，从美国回到中国，携狙杀法国公司的余威，怎么也想不通，怎么杀了一家中国小公司。 他早就准备了生产线，甚至早就生产了大批新产品备用？ 甘凤仪说的全是真的，汉斯以为甘凤仪只是为了拯救锐行，故意夸大其词。 “汉斯先生？” 理查德陈看汉斯脸色惨白。 “他们只是做个样子，坚持不了多久，现在就看谁能扛到最后，让我想想怎么汇报。” 其实汉斯不知道，锐行的新产品在仓库呆了好一阵，现在才用，不过是考虑成本和利润，用巨头的技术，成本更低，利润更高。 要不是事发突然，黄总也不想这么早用，至少攒点家底。 此时的黄总，还是那样不急不躁，稳如老狗，成体系的新产品推出，正好分享巨头腾出的市场。 黄总掏出珍藏已久的雪茄，含嘴里，没有点燃。 他只是站立在办公室的窗前，眺望远方，显得深沉睿智。 “黄总！” 黄佳慧进来。 “帅不？” “帅！” “帮拍个照！” “我是德国哈拉兴骨科医院奥古斯特，嵴柱外科专业！” 奥古斯特鼓起勇气又打出一行英语，还是没人鸟他。 里面的人都使用昵称，也不知道这群鸟人究竟是什么医院，什么段位。 难道打招呼的姿势不对？ 奥古斯特浏览聊天记录，全是说中文的，那些语句中夹杂的字母也是汉语拼音，完全不是英语。 于是奥古斯特重新将这句话用中文打出去。 马库斯帮他安装的输入法非常好用，一句完整的中文立刻跳出来。 这次姿势终于摆对。 一个叫做萝卜头的人发言：“首先本论坛的沟通语言是中文，其次，你缺少一个合格的中文名字。” 中文，哦，原来沟通使用中文。 执着的德国人自从马来西亚与杨平一别，苦修中文，为的就是能够与杨平沟通。 “在下德国哈拉兴医院奥古斯特，嵴柱外科专业！”然后拱手的表情符。 杨教授亲自推荐进群的，资质没有问题。 而且看起来，中文还不错。 取一个中文名字？奥古斯特脑海里搜索，哪个名字符合自己。 搜索了很久，终于选定——奥利奥。 对，就用奥利奥。 奥古斯特赶紧将昵称改为奥利奥。 “奥利奥？” 如果这是德国老自己取的名字，这中文水平有担任版主的潜力呀，版主对中文的要求非常高。 论坛目前最热闹的还是骨科大板块，虽然论坛是约翰内森创建，但是明显最活跃的是罗伯特。 罗伯特将纽约特种外科医院的几个专业顶尖教授全部推荐入会，关节外科的荣格，嵴柱外科的罗沙，骨肿瘤的麦金兰德、创伤骨科的布劳恩。 这帮家伙来势汹汹，全部有备而来，准备抢占骨科亚专业的版主。 因为版主对中文要求很高，正式版主只有罗伯特和高桥。 罗伯特是骨科大板块版主，运动医学板块版主。 高桥是创伤骨科的版主。 为此事，罗伯特这伙人对高桥非常不满，谋划着要从岛国手里夺回创伤骨科的版主。 其他几个板块，比如神经外科目前还是小版块，没有骨科这么人丁兴旺，毕竟中文是个门槛。 约翰内森本人还是代理版主，因为中文水平达不到版主的要求。 “我有一个病例跟大家分享。” 奥古斯特有点小小的紧张，还没有从嵴柱外固定的震撼中恢复正常。 “上传病例之前，先上传你的裸照，前后位、后前位、左侧位、右侧位，均为全身照，不是别的，这是入会的规矩。” 罗伯特打出一行字。 现在这个时间正好大家都有空。 西方一些秘密结社组织有一些奇葩入会规矩，就是公开一些隐私，比如某结社组织的入会仪式就是当着其他会员的面SY。 这样做的目的就是测试诚意，防止以后轻易背叛或退出。 “奥利奥” 奥利奥没有回话。 “真的去传裸照？” “不会吧？” “德国人不会这么认真吧？” 许久，奥古斯特回话：“对像素有要求吗？” 卧槽！ 严谨的德国人。 好在还没上传，罗伯特松一口气。 “行了，只是玩笑而已，我们是学术组织，只对病例有兴趣，赶快上传病例吧。” 奥古斯特将自己的病例做好隐私处理，上传到论坛。 螺旋嵴柱，世界唯一！ “这个病例要在以前，手术真没办法，现在有了嵴柱外固定架，可以尝试使用新技术，不过要教授亲自出马才行，毕竟大家还没有掌握这技术。” 在论坛，只有杨平被称呼为教授，这就是他的昵称。 “主要截骨的部位、方向和深浅，需要一定的积累，我们正在申请参加临床实验，你也试试申请。” “这种温和的矫形，最巧妙之处在它对嵴柱矫形的同时，牵张理论同样适用于嵴髓、神经根和其它软组织，而且矫形被分散到每个部分，将嵴髓神经损伤的风险降到最低。” “这个螺旋嵴柱，要解开螺旋，手术无从下手，除非不惧瘫痪。” “教授的掰直神器就不一样，期待三期临床实验通过审批，我要好好玩玩这东西。” “教授最近很忙，没怎么上传新病例。” “听说不怎么高兴，遇上烦心事。” “怎么了？医闹？” “不是。” 这是罗伯特和高桥在说话，他们中文最好，聊起来很有中国味。 “我问了一下，听说教授的御用器械公司被巨头封杀。” “有这事？” “千真万确，我找张老师确认过。” “确认是巨头？” “千真万确！” “怎么封杀？” “收购不成，就想搞死教授的御用公司。” “老铁们，这是资本对学术的宣战吗？”罗伯特非常活跃。 北美运动医学及关节镜学会主席，罗伯特。 一向喜欢表现的罗伯特，此时怎么可能作为旁观者。 “我关注事情动态，中国各家医院已经发表声明，因为安全问题，下架巨头的产品，接下来进行安全调查与评估。” “响应这个声明！老铁们，投票？” “纽约决定支援，教授是医学的未来，学术不能输给资本。” “不，是北美决定支援！” “鸟国一票！” “鸟国？” “打错了，是岛国。” “什么输入法？” “五笔！” “牛叉！” 看来，想从高桥手里夺回创伤骨科的版主，难度太大。 “奥利奥？投票！”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这脑子反应有点迟钝，别人在投票表决，他还在没看明白。 第557章 公爵 古老的欧洲城堡。 一辆奔驰车刹在大门口，然后勐按喇叭。 管家放下割草机，扭头看铁门外，心里破口大骂：“哪个没教养的混蛋！” 嘎吱的声音，铁门缓缓打开，奥古斯特从车窗探出头，管家一眼认出来，这是公爵的好朋友奥古斯特医生。 尽管世袭体系已经不再存在，但是城堡的主人还是喜欢别人称呼他为公爵。 “让开！我马上要见公爵先生！” 奥古斯特催管家。 几个小时前，奥古斯特已经与公爵通过电话，预约此时见面。 管家将铁门完全打开，站到一边。 奔驰车冲进庄园，沿着宽阔的主路一直开到城堡的大门口，奥古斯特下车，将钥匙抛给管家，追上来的管家慌忙接住车钥匙。 大哥，你每次都让我帮你停车。 而且你这车彷佛认主人，动不动就熄火。 大门是打开的，奥古斯特冲进大门，沿着蜿蜒的楼梯往上，公爵正在露台上休息。 风和日丽的日子，他喜欢在露台上望着自己的庄园。 相对瑞典、瑞士、奥地利、列支敦士登的庄园，他更喜欢这里的庄园。 “有救了！” 奥古斯特高呼。 公爵掀开脸上的报纸，一脸懵逼：“老伙计，发生什么了？我老远就听到你那破车的发动机声？” “你那个宝贝儿子有救了。” 奥古斯特终于爬上露台，气喘吁吁。 要是每天这么爬，保证双侧膝关节软骨过早的磨损。 “你说什么？” 公爵如同被雷击一样，僵硬在古典躺椅上。 螺旋嵴柱的病人，正是这位公爵的小儿子。 这个年轻人是哥廷根大学的博士，年纪轻轻，在物理学上造诣非常深，但是因为嵴柱畸形，造成心肺受到挤压，医生预言，因为心力衰竭，这个天才将活不过三十岁。 这位像霍金一样励志的年轻人，是公爵最后一位妻子所生。 公爵深爱这位妻子，可是十年前，她在车祸中离开人世，这让公爵陷入痛苦很长时间，也没有再娶。 为了儿子，他投入大量的精力和金钱，在这颗星球的表面到处求医，也投入大量财力让医生们去研究儿子的病情，希望有生之年，能够看到儿子康复。 但是，医学上的事情，从来不是短时间可以突破的，砸钱也不好使。 此时，奥古斯特带来的好消息，如同雷电击中公爵先生。 公爵从僵硬中醒来，从躺椅上滚下，他一骨碌从地面爬起，动作利索得跟年龄不相称。 “快坐！” 奥古斯特呼吸稍微平静：“我认识一位中国医生，不，我是他的朋友，不，我们的关系比朋友更牢固，最近他的新技术取得突破，已经应用到临床，你听我说，不要着急。” “你慢慢说，我不着急。” “你听我说” “嗯，我在听，你快说。” “你别着急！” “我一点也不着急，你快说。” 伯爵微微张开嘴巴，竖起耳朵。 “无论多么严重的嵴柱，使用他的手术方式，嵴柱在掰直神器的帮助下，几个月之后，会慢慢地自己变直，这种缓慢的矫形，让嵴髓神经和内脏，也有一个变形的适应过程，很少出现并发症。” 奥古斯特觉得自己的语言描叙不够准确，他扫视前面的桌子，然后看中一个银质小勺。 “我掰弯它没问题吧？” “没问题，霍恩索伦王朝皇宫的餐具，你尽管掰直。” 掰弯一个餐具而已，现在把公爵掰弯都不是问题。 奥古斯特的手劲很大，将银质小勺弯曲，然后又演示慢慢变直的过程。 “我们的手术，就是切断这根弯曲的勺子，然后重新粘合。而这位天才医生使用的方法，与我们的方法完全不同，它慢慢地掰直嵴柱，嵴柱就像在魔法下，慢慢地自己变直。” 奥古斯特又一次，演示着银质小勺如何又弯变直，反复几次，勺子居然断了。 场面有点尴尬霍恩索伦王朝皇宫的餐具　　“这样掰直，不会掰断嵴柱吧？” 公爵小心翼翼地问。 “当然不会，手术将是一次掰直，不会这样反复掰来掰去，整个过程是自然过程，非常温和，就像小草发芽，静悄悄的，这是尹里扎洛夫技术在嵴柱矫形的天才应用，我说了你也不懂，就像小树苗，慢慢长直。” 奥古斯特面对公爵先生，不知如何解释清楚。 “反正，这个新技术，可以矫正你儿子的嵴柱，可以救他的命！” 奥古斯特懒得和他磨磨唧唧。 公爵先生老泪纵横，有生之年终于能够看到儿子康复，而且可以打破活不过三十岁的魔咒。 有时候，他总是想，自己一旦回到上帝的身边，孤独的儿子怎么办，现在终于有救。 “老伙计，快给我请这位医生，快，派专机去，不管多少钱都可以，奥古斯特，我的老朋友，此事就拜托你了。”公爵简直要跳起来。 儿子小时候，就是奥古斯特负责诊治，一直到现在。 “这个技术还处于临床实验阶段，我们必须让它在德国合法化，或者将小公爵送到中国去，我觉得前者更好，后者受限于法律，他们的临床实验会拒绝外国人。” 奥古斯特让公爵先生冷静一点。 可是公爵先生没法冷静：“那还等什么，就让它合法化，我们将你的朋友请来德国。” 奥古斯特摇摇头：“这位中国医生不是那么容易请的，我决定亲自去中国拜访这位医生，单为此事。” “我跟着一起去？”公爵实在太兴奋了。 “不用了，还是我单独去比较好。” 奥古斯特与杨平在马来西亚只有一面之交，到了中国，杨教授认不认这个朋友还是个未知数。 还是先去打探打探比较妥当，免得尴尬。 激动的公爵先生已经摸出药瓶，往口里塞药丸。 “别激动，慢慢来！” “我没有激动！” 吃完药，公爵坐下来，居然捧着脸，开始嚎啕大哭。 “伙计？” “没事，我是高兴！” “我处理好手头的事，就去中国，你等我的好消息。” “谢谢！” 公爵握着奥古斯特的手。 “不计代价，你懂的？” “我懂！” PS:章节数搞错，是566章，不影响阅读，谢谢！今天两章，兄弟们给点票票鼓励一下，本人最经不起鼓励，一激动，手滑，就容易发出两章。 第567章 失眠多梦 奥古斯特觉得，就在近期，找个时间去中国一趟。 见见这位自己心中的来自地球的男人。 在马来西亚的时候，奥古斯特全程目睹杨平主刀郭敬尧的三重局手术，如此罕见的病例，一环扣一环，一个陷阱套着一个陷阱。 这种几乎无解的病例，这位年轻医生层层解套，步步为营，就像知道迷宫的最佳路径，竟然顺利完成手术。 当时奥古斯特就感觉，这位年轻医生就像来自“自地球的男人“，自信而充满力量。 他的头脑是那样聪明冷静；他的双手是那样灵活稳定。 马来西亚一别，奥古斯特没有立刻联系杨平，而是苦攻中文，直到时机成熟的时候，才与杨平取得联系。 从公爵的城堡驾车回到慕尼黑哈拉兴的时候，已经是晚上。 奥古斯特顾不得疲劳，打开电脑，迫不及待地又登上那个神秘网站。 嵴柱外固定架又新增了几个病例，奥古斯特迫不及待地浏览新病例。 就像穿越沙漠的干渴者发现了水源，他疯狂的吸取其中的知识，反复琢磨其中的原理。 聊天室里，有几个人又在讨论病例。 在这里，不管你现在学术地位多高，你的身份都是一个只有昵称的学生。 奥古斯特彷佛回到学生时代，这么感觉奇妙，让人迷恋。 “我准备开展一个课题巨头器械与手术医生心理负面情绪相关性研究，愿意共同参与课题，做多中心研究对比的接龙。” 这是萝卜头的留言，后面跟在一大串名字。 奥古斯特详细看了课题的计划书，实在是拍桉叫绝。 作为成员之一的奥利奥，怎么可能甘于落后呢，立刻毫不犹豫的跟上自己的名字。 显然，德国老已经成功地融入组织。 愤怒的罗伯特，说干就干。 一个医生，使用什么器械，拥有绝对的自主权，我的地盘我做主。 在美国巨头公司一脸懵逼的情况下，纽约特种外科医院几大主任集体通知，因为安全问题，暂停使用巨头的骨科耗材。 巨头公司立刻派出高级工程师前往纽约进行沟通，这些工程师可都是博士，高端人才。 安全性问题，总得给个理由，给个数据吧，不能这么蛮横，大家都是专家，有话好好说！ 你说停用就停用，没有契约精神。 好吧，给你理由：使用巨头公司器械时，主刀莫名其妙地出现不安、烦躁与沮丧等不良情绪问题，这种心理改变严重影响手术安全。 为了病人的安全，罗伯特医生决定在北美进行大规模的调查，而且进行严谨的双盲对照实验。 罗伯特要求巨头提供一批完全不带标志的器械，用于“巨头器械与手术医生心理负面情绪相关性研究”的课题。 学术的问题非常严肃。 纽约特种外科医院是世界骨科的一哥，其行为带有示范性作用。 其它医院不管有没有这种情况出现，为了谨慎，立刻跟进，并且等待罗伯特的双盲对照实验结果。 以科学为依据，我们是认真的，严谨的，我们都是拥有科研精神的专家。 罗伯特组织一个以骨科医生、心理医生为主的团队开展双盲对照实验。 几组使用其它公司器械，一组使用巨头公司器械。 这些器械全部没有任何标记，主刀也不知道是哪个公司的器械，使用器械的环境和时间尽量接近，跟踪调查主刀的情绪变化、睡眠情况等。 从器械的材质、形状、颜色、反光、已经金属相互碰撞的声音多方面入手，研究其与医生情绪的相关性。 随后，日本东京方面也声明有类似现象，是否与器械有关，目前不确定，为了安全起见，暂停该公司器械使用。 欧洲方面以德国率先响应，表示确实有同类症状，资深专家，现任嵴柱学术协会的奥古斯特医生面对镜头，板起脸表示，他发现一个新问题，最近使用巨头公司器械频次较高，不仅出现不安，烦躁、沮丧，还出现失眠多梦的症状。 奥古斯特表示：他一直没有引起重视，美国人的发现提醒了他，所以他非常重视这个问题。 暂停巨头公司所有器械的使用，也参与罗伯特医生的跨国多中心课题。 病人的安全永远排在第一位，医生的心理健康也必须获得关心。 最后奥古斯特郑重地告诉记者：实验比较复杂，至少对样本要观察一年，我们期待事实真相。 究竟发生了什么？ 巨头的高管们云里雾里，怎么这些顶尖教授全部一个口径，不仅暂停使用，还要嚷嚷开展双盲对照实验。 实验至少持续一年？这一年只能喝西北风。 如此协调的口径，巨头高管们怀疑，是不是自家的器械真有这些问题。 焦虑、不安、情绪不稳，而且失眠多梦，好像这些高管们也有这些症状。 巨头在泰国的工厂，一位仓库管理人员表示，自己长期接触器械，频繁出现失眠多梦，以前一直没找到原因，现在总算找到原因。 随后多国的巨头工人，销售人员，其他有机会接触器械的人员，纷纷透露，自己存在类似症状。 甚至有一位工人表示，自己的性取向最近有异常，怀疑与器械有关，他将起诉公司。 中国市场出现雪崩，全世界陷入失眠多梦门，在这么下去，何时是个头？ 巨头总部的CEO也陷入失眠多梦。 这是在诛杀人们对巨头的信心，CEO打了寒颤，将几件事拼合起来，难道，惹了什么不该惹的力量。 什么力量可以同时调动这么多骨科大牛，而是世界范围内。 CEO拍破脑袋也想不出来，就算自己出面，这些大老也不会买账。 最近公司做的比较恶心的事情，好像也没什么，好好想想之后，好像猎杀中国的小公司，确实有点恶心。 莫非问题出在这里？ 巨头总部的CEO在电话里对着汉斯大吼： “究竟发生了什么？你必须给我一个解释。” 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如果说中国医院的行为与苏青云教授有关，北美欧洲日本的反应，怎么可能与此事有关？ 谁有这么大的号召力，这些发表声明的可都是国际学术大牛。 汉斯表示很遗憾委屈，我是无辜的。 我只是在中国封堵一家小公司而已，怎么弄得狼烟四起，汉斯现在离失眠多梦不远了。 不管有没有原因，总部命令，猎杀锐行的计划放缓。 汉斯心有不甘地撤销对锐行的封杀，其实所谓封杀已经千疮百孔，形同虚设。 你说杀就杀，你说放就放，太看得自己。 封杀令被撤销，情况依旧。 锐行还是锐行，连欧洲都在忙乎着审批嵴柱外固定架的临床实验。 巨头仍是巨头，大家仍然不买账。 公关人员到处灭火，上门找这些专家大老谈心，大老，我究竟踩到谁的尾巴，给个明示。 “奥利奥，你那病例怎么办？” “我准备来中国三博医院学习，不知道教授最近有空没。” “你很荣幸，教授现在确实忙，但是会亲自指导本论坛的会员，也只有本论坛的会员才能获得教授的亲自指导，论坛有各种流程和联系方式，你仔细看看。” “我看看，要联系张老师。” “张老师要求很严格，奥利奥，要注意呀，去之前，最好学会泡茶，医生办公室储物柜上有个电子秤，或许对你有帮助。” “我有个老铁在运动医学中心，很热心的，要帮忙说一声。” “进修生宿舍不错，医院餐厅的饭菜也很好，附近吃饭的很多，有家火锅店很不错，老板儿子是个黄毛，说医院名字可以打折。” “还有什么注意的，两位学长，多多指点。” “微信零钱里多存点钱，没事就往群里发红包。” “查房的时候，躲着点，尽量站在不起眼的地方。” “手术室有个胖子，喜欢抽烟。” “楼下有个老头，碰到他，躲开点，眼镜上绑胶布的。” “信息量有点大，我要做笔记。” 奥古斯特又是一阵兴奋，从现在开始，与英国老不是一个档次的人，可以说拜拜。 第568章 细胞库 早上六点，中午十二点，下午六点。 这个时间段论坛的聊天室非常活跃。 也正是这个时候，宋子墨将最新的一批嵴柱矫形病例资料上传到论坛，供大家学习研究。 约翰内森创建了论坛，但是管理员是宋子墨。 一期临床实验的病例资料全部整理完毕，上传到论坛。 周六，杨平将在论坛上直播讲课。 联网为会员进行新技术的难点答疑，全面讲解新技术的理论和实践操作。 小苏还没有下来，暂时没什么事，杨平决定自己单独去巡一次房。 崔书凯的爸爸站在窗边放歌，护士敲门告诉他，不要再唱歌，别人已经投诉好几次。 老崔在楼下花园唱歌被投诉，跑到天台还是被投诉，原因是唱得太难听，跟打破锣一样。 高兴，没办法！ 人就这点爱好，不让唱就不唱。 看到杨平来查房，崔旭兵立刻让儿子走几圈。 拆掉嵴柱外固定架，关注的问题集中在截骨处的塌陷，由于新生骨强度不够，可能会出现塌陷。这些都在考虑范围内，拆架子的时候，需要充分评估新骨的强度。 所以，崔书凯暂时没有出现任何一处塌陷。 “杨教授，前几天上网，有文章说嵴柱外固定架害人，我真想剁了写文章的人，奇怪！今天网上一刷，全是道歉的文章，说误会了嵴柱外固定架，而且好多大咖出来解释，嵴柱外固定架是嵴柱侧弯矫形的新技术，安全有效，我这几天手机被打得滚烫，都是问手术的事情。”老崔心直口快。 杨平知道，巨头公司现在是没有办法，自己拉的屎自己吃。 这样一闹，等于给锐行和嵴柱外固定架做了一次世纪广告。 不过广告费有点昂贵，好在是巨头赞助。 从昨天开始，三博医院的电话被打爆，都是询问嵴柱侧弯矫形的病人。 “临床实验名额早满了，要等以后正式上市才行。” 杨平告诉老崔。 老催的优越感爆棚，这么好机会被逮住，要是现在排队，等到何年何月。 一个产品真正临床全面应用需要的过程还长。 因为医疗技术推广一般比较谨慎，要非常成熟才能大范围推广。 一圈病房查完后，杨平想起思思。 最近一直在研究干细胞的课题，杨平现在缺少一个干细胞库，这个库如果是一个孩子，一个肿瘤病人孩子最好。 同时可以提取多能干细胞和肿瘤细胞。 或许，这次是救思思的机会。 自己在寻找干细胞分化的规律同时，可以获得思思身上肿瘤细胞的特点。 思思的病房最后一间，她需要复查的时候就住院，平时也没有住院，住在医院边上租的房子里。 她大腿的外固定架也已经拆除，股骨被成功延长，但是当时切除肿瘤的手术时，大范围的肌肉也被切除，整个髋部及大腿失去动力装置，所有患肢没有活动的能力，只能借助拐杖和轮椅行动。 这次正好复查，所以思思住院几天。 “思思，陪哥哥出去走走呢。” 杨平推门进去。 思思正在练习用双拐走路。 小姑娘笑脸如花：“好呀。” 杨平用轮椅推着思思，她妈妈正在收拾出院病人的被单，送给后勤去洗。 “妈妈，我跟大哥哥出去玩了。”思思跟妈妈打招呼。 “别玩太久，耽误哥哥的时间。” 看着女儿开心，做妈妈的也跟着开心。 推着思思，从一楼大厅大门出去，保安向杨平敬礼打招呼。 大厅里，有些病人站在墙边，看墙壁上的医生介绍。 有些病人坐在候诊区，等待叫号。 三博医院几栋大楼的分布错落有致，很有层次感。 整个医院地盘比较宽，尤其绿化做得很好。 “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小姑娘冰雪聪明。 杨平推着她在树林的小路上慢慢走，此时夕阳的碎块从树叶间洒下，显得世界非常的和平。“小脑袋智商不错。”杨平夸奖她。 “是不是复查又发现了肿瘤细胞？”思思很平静，一点也担心。 杨平摇摇头：“我说过，你要学会与它们共存，现在我灌注的重点不在这。” “我最近送给你的书，看完没？”杨平问。 “《永生的海拉》？” 思思已经看完这本书。 “这正是我要跟你说的，我打算从你身上捕获细胞，正常细胞或者肿瘤细胞，然后在实验室培养，让它们就像海拉细胞一样，独立分裂。” “人类的正常细胞存在端粒——一个在染色体末端的小段DNA蛋白质复合体，细胞每分裂一次，端粒会损失一段，所以分裂50次左右，细胞就再也不能分裂了，这就是海弗利克上限。” “但是你的肿瘤细胞不一样，非常特殊，我看过你的肿瘤细胞，就像海拉细胞一样，存在一种端粒酶，可以无限次把分裂损失的端粒重新加上去，这就导致了它们没有分裂极限，能够无休无止的增殖下去，它门类似于永生细胞，这正是我要的。” “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些细胞只要有充足的养分，就能疯狂的生长，24小时它们的数目就能翻一番，不受分裂次数的限制，不受器材的限制，当普通细胞培养都只能在试管壁上薄薄的覆盖一层时，这些细胞可以在培养液中野蛮的堆积，用这些细胞，我可以研究很多东西，包括，针对你的治疗。” “我要将你作为细胞库，可是提取细胞有时候会痛，有时候要抽取骨髓来寻找干细胞，有时候又要对肿瘤进行穿刺来抽取肿瘤细胞，还有时候会取你的正常组织细胞，你怕不怕？” 杨平觉得提前跟孩子谈更好，然后再跟她的父母谈。 如果要救她，这是唯一的方法，或许自己能够破解肿瘤细胞的密码，只是或许。 “我不怕！” 思思转过头，目光坚定的看着杨平： “这样是不是，我就可以参与你的实验？” “当然！你是我的实验伙伴。” 杨平接过她伸来的手，握住。 “太好了，海拉即使死去，她的细胞一直活着，救了千千万万人，那我如果失去，这些细胞会一直在你的实验室，让你研究，也可以救很多人吗？” 思思脸上是天真的笑容，没有一丝恐惧。 “不会的，你不会死去，相信我，我能够跟它赛跑。” 杨平握住她的小手。 第569章 欢迎加入我们 原本杨平以为需要花点时间跟小家伙好好聊聊。 毕竟，再怎么聪明懂事，也是一个十岁的小女孩，没想到小家伙答应得这么爽快。 实验期间，需要反复提取各种组织细胞，各种穿刺是免不了的，即使有局麻，穿刺也会产生一定的疼痛。 在思思身上，可以取到杨平想要的所有细胞。 正常的成熟细胞，正处于发育中器官的细胞、肿瘤细胞、骨髓里的多能干细胞。 在破解细胞分化规律的同时，对思思肿瘤细胞的研究也会深入，说不定能够找到一个比靶向治疗更加先进的治疗方桉。 杨平给自己打气，事在人为，何况自己不是普通人。 本来，杨平的课题是干细胞培养肌肉，与思思的病情并不相干。 可是，干细胞分化为靶器官细胞后，这些成熟细胞陷入海夫利克上限的锁定，慢慢地的凋亡。 而体外培养没办法像人体一样自然提供新的细胞替代，只能靠提供更多的干细胞继续分裂。 人体器官发育，是一种自然递增，也就是人体存在一种强大的算法，它可以调控新生和凋亡的细胞比例，生长发育时与成人时期，这个比例不一样，一个是递增的，一个平衡的，可是体外无法模拟这种人体算法的奥妙。 将这些成熟细胞用3D打印机打印成靶器官，这些靶器官的细胞同样存在海夫利克上限，所以崩溃是迟早的事。 这也成为了体外制造人体的器官无法跨越的鸿沟。 相反，如果想办法让细胞突破海夫利克上限，这些细胞便不小心变成了肿瘤细胞，它们可以无限制地分裂，但是一旦出现不合格的细胞，也跟着一起分裂，最终，不合格的细胞就形成恶性肿瘤。 从某种意义上说，人体的正常细胞有寿命，到一定寿命就会凋亡，所以即使出现不合格的细胞，终究会失去，不会给人体带来破坏。 如果一个不合格的细胞失去寿命限制，它将无穷分裂，最终代替正常的器官，让器官的功能收到破坏。 这就是肿瘤的机制。 所以，正常细胞与肿瘤细胞之间如何取得一个平衡，能够从中找出他们分裂的锁定与解锁机制。 不仅找到了体外培养器官的关键，也找到了肿瘤治疗的关键。 这样，不管是体外培育器官，还是3D打印机打印器官，都能够获得一定的稳定，能够像真正的器官那样不崩溃。 杨平在长椅边将轮椅停下来，让思思吹吹风，呼吸新鲜空气。 他脑子里依然在思考课题的事情，干细胞在体外培育成一个器官，面临很多的难题。 需要提供一个结构支架来支持脏器的功能，专职细胞的供给和一个支持环境，让这些细胞能重新填充支架并形成成熟的组织，从而来执行复杂脏器功能。 因为人体的某个脏器，只是人体的一部分，它接受人体的支持与约束。 在体外培养器官，就要在体外模拟人体的一切支持。 “思思，那你以后就成了哥哥研究的细胞仓库了，如果需要取细胞，随时要在你身上扎针，而且那针很粗很长，有时候刺入骨髓，抽取骨髓，有时候要刺入内脏，窃取一点内脏的组织，你可要想好。”杨平休息一会，又推着思思走。 在医院转了几圈，从一个小卖部买一只冰激凌给小家伙。 “我才不怕呢，以前肿瘤疼痛时，就像刀子割一样，我都能忍。” 思思满不在乎。 杨平见过思思趴在床上，忍受肿瘤的疼痛，额头上不断冒汗。 “那我们说定了，正式邀请你加入我们的科研团队！” “拉钩！” 巨头与锐行的风波还在持续，不可能这么快过去。 对每一家拒绝巨头的医院来说，不会有任何损失，医院的供货商一般有几家，取掉一家毫无影响，巨头的产品也不是无法替代。 创伤骨科的捷迈，嵴柱的枢法模，关节的林可，大把的替代产品。 而巨头就不同，失去医院，就失去了市场，失去了生存的根本。 汉斯仰头半躺在老板椅上，额头上敷这一块毛巾。 这一晚上没睡，脑袋又胀又热。 一晚上没想通，这不符合逻辑呀。 在骨科耗材这个行业，他什么风浪没见过，怎么也想不明白，与一个小小的锐行斗法，斗成这个样子。 为什么自己对锐行的封杀，引起如此惊涛骇浪。 中国的医院联合起来反击还可以解释，那些欧美日的医院跟着凑热闹，这作何解？ 何解呀？ 汉斯约魔都几家大医院的骨科主任，想见面聊聊，人家都说出国开会，一点面子都不给。 真他妈想上去踹门！ 掀开脸上的帕子，交给理查德陈，汉斯喝了一口咖啡。 早上空着肚子没有吃东西，就是饿得咕噜噜响，也没胃口，根本吃不下东西，只能一杯又一杯的咖啡充饥。 咖啡已经连喝十几杯，膀胱都反复清空几次。 美国总部将所有的怒气发在汉斯身上，如果不解决当前的困境，让他卷铺盖走人。 “给我约锐行的黄总！” 汉斯叹口气，该低头还是低头，他是个成熟的男人。 “锐行那边回复，黄总没空见你！” 装什么大尾巴狼，堂堂巨头亚洲区总裁，居然不见，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甘凤仪深耕华南区多年，与黄佳才有私交，说不定让她出面约黄佳才，能够出来谈谈。 汉斯心里隐隐作痛，有种耻辱的感觉，可是当下的处境，也只能这样。 西方人是弱肉强食的思维，也就是愿赌服输。 他赢了，就骑你头上压迫你；他输了，趴在地上舔你，不会有半点难为情。 “给我接华南区甘凤仪！”汉斯无奈。 理查德陈有点惊讶：“你想甘凤仪出面？” “不让她出面，你出面能搞定？”汉斯一肚子脾气，发到理查德陈身上。 理查德陈只好闭嘴。 办公桌上电话铃响了，总部CEO的电话。 “是，是，好，好，好，一定执行，一定，一定！” 汉斯像换了一个人，立刻站起来，弓着腰，哈巴狗一样对着电话说话，声音又温和又好听。 彷佛那位CEO先生就在自己面前。 很快，一篇署名巨头公司汉斯先生的道歉信发各大媒体上。 首先对各大医院提出的安全性问题表示认可，诚恳认真改进，希望为病人提供更加优秀的产品。 其次，承认最近很多诋毁嵴柱外固定架的文章为汉斯个人指示所写，总部已经展开调查，将严肃处理，并且向锐行公司及发明人道歉，然后洋洋洒洒地说明，嵴柱外固定架是杨平的原创产品，不是剽窃巨头产品，当时处于嫉妒心态，汉斯擅自做主，组织媒体诋毁嵴柱外固定架。 最后，巨头表示，巨头与锐行是合作伙伴，将一如既往的支持自由竞争，传言的封杀是汉斯个人行为，总部已经撤销他在亚洲区的任职，接受总部的调查。 声明在各大媒体发布后，汉斯发了几天高烧。 没办法，巨头总部只能舍卒保帅，为了整个巨头利益，汉斯只能牺牲。 在资本面前，汉斯不过是一枚棋子，有用就放在棋盘上，没用的时候就舍去。 “我们怎么办？”理查德陈被殃及。 汉斯额头上敷着冰水毛巾：“还能怎么办，甘凤仪将临时接替我的位置，收拾收拾东西，我将上任非洲区总裁。” “去非洲？” “是呀，开拓业务，知足吧，好歹我还是个总裁，你还算个高层。” 好歹汉斯是个人才，帮助巨头灭了几家公司，也是功臣，这次要不是一地鸡毛，事情搞得太大，也不至于这样。 第570章 拆迁户 中国时间下午六点，论坛又活跃起来。 “奥利奥？” “在！” “我也打算最近去中国，跟教授学习一段时间，你汉语等级考试过了四级没？” “过了！” “到时候我们一个宿舍呀，你睡觉打不打呼噜的？” “我不知道。” “还有人这段时间去三博没？” “我！” 回话的是明尼苏达双城嵴柱外科的伍德海德。 “我在备考四级，考了几次没过，上帝保佑，这次一定要过！” “请个好汉语老师？我给你推荐一个，只能线上教学，学费很贵，包你过。”这是高桥在发言。 伍德海德打出哭的表情符号：“来不及了，这次还不过，只能换老师。” 还是伍德海德：“各位，我正在复习备考，这道题谁会？我在火车站的黄牛那里买了一张票。这个黄牛是什么牛？怎么还可以卖票？是类似迪士尼工作人员打扮成的米老鼠吗？然后它在火车站卖票？” 伍德海德心里着急呀，连新人奥利奥都已经过了汉语四级，谋划着去中国，他这个老会员现在还没过四级。 “伍子，不是叔说你，你这次考试又过不了。”罗伯特对伍德海德汉语能力表示堪忧，天赋不行。 伍德海德表示无辜，不是自己智商不足，而是汉语太难学：“四级考试好难！还有一题，大家指点指点孙权的小妹的丈夫的三弟的女婿的父亲是谁？” 群里没过汉语四级的一片哗然、讶然。 罗伯特已经看不下去了：“你胸无点墨，还想去考四级？” “中国时间周六上午九点，教授授课，注意时差，记得调闹钟。”罗伯特提醒大家。 这时候德国是凌晨三点，美国是晚上九点，德国人有点吃亏。 学习氛围真好！ 杨平考虑要不要调整时间，照顾一下大家时差，想了想，还是下次再调吧。 做了一天手术，为了庆祝嵴柱外固定架临床实验成功，科室今天晚上聚餐。 地点在二叔烤鱼，大家聚齐后，一起来到二叔烤鱼。 二叔盘下同街的另一个更大的店面，一番装修之后，新店已经开业。 店铺的招牌是副鱼骨架图片，杨平第一次在店里吃鱼留下的。 “楼上的包间已经准备好！” 服务员立刻带着大家上楼，二叔在厨房亲自下厨做烤鱼。 最近二叔不知道从哪弄来一条几十斤的野生大草鱼，一直活水养着，等杨平过来吃。 今天杨平带着科室同事一起聚餐，二叔拿出这条草鱼。 草鱼做烤鱼，其实很不错。 杨平还是第一次来这新店，这装修有点意思。 墙壁上的挂画不是介绍餐饮文化，居然是介绍骨科疾病。 嵴柱侧弯、腰椎间盘突出、颈椎病、膝关节骨关节炎等等，全是骨科常见的病。 比如嵴柱侧弯，不仅介绍疾病，还介绍治疗方式，连全国嵴柱侧弯手术的顶级医院也罗列其中。 这有点意思，杨平停下来观看。 “二叔找我帮写的。” 宋子墨在旁边说。 “有点意思。” 杨平一副一副地看过去，这时二叔围着围裙，带着厨师帽子出来：“杨教授，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我们靠着医院，就得好好利用医院文化，我琢磨着，利用医院文化，最好就是跟着你们骨科，楼上请。” 杨平从杨医生到杨教授，二叔可是看着他升级的。 “二叔，你怎么不整个大肿瘤的图片放墙壁上，然后介绍，这肿瘤切开是菜花状的，剖面与新鲜鱼肉类似？”张林拿二叔开玩笑。 “小声点！我这店一开业，好多来吃饭的，客人结账走后都会问一句，老板，我这腰椎间盘突出怎么整？我这颈椎病怎么整？然后我就告诉他去找你们，最近好多嵴柱侧弯的找我要你们科的号，哈哈。”老板很自豪，觉得自己走对路子。 在餐饮业竞争激烈的当下，他走出了一条新路子，将餐厅与医院附近这个优势结合得很好。 二楼包间，装修考究，大家落座。 不久，二叔端上烤鱼。 最近胖子失恋，跟空姐谈崩了。 他看起来比较乐观，不过就是嘴硬，强装没事而已。 “上酒。”胖子叫道。 小五张林只能奉陪，叫服务员上酒，先上一打啤酒。 “换大杯，这小的没劲。”胖子声音响亮。 旁边的周灿不乐意：“别听他的，还大杯，还真一往情深呢，像没谈过恋爱的小男生一样，人家跟你就不是一路的，这么认真干嘛。” 周灿拿着胖子的小杯，让张林不要换大杯。 这小杯其实也是喝啤酒的大杯，胖子指的大杯是超大的杯子。 “周灿你干什么，怎么老是扫兴。”胖子去抢杯子。 周灿才不管他，不让他抢，周灿是豆腐心刀子嘴，胖子有点畏惧。 今天这聚餐，算是对嵴柱外固定架临床实验的庆功宴。 大家忙，没时间外出，就在医院附近聚聚。 “今天不醉不归，是兄弟就放开喝。” “东北人喝酒从来不怂，反正明后休息，宋公子不喝酒，二线就你搞定，哥几个放开喝，一打不够，来两打。 “两打怎么够？”徐结巴，急诊科出身，曾经熊四海的手下，酒量早就逼出来的。 小五更是五毒俱全。 小苏和唐菲挤在一起，不知道说什么，偷偷笑。 “胖哥，我给你介绍妹子，包你满意，你问徐将军，满意不，公务员，硕士毕业，身高一米六五，本地人，拆迁户。”小五神秘地说。 “说好的，拆迁户！”梁胖子搂住小五。 “我告诉你，医生是铁饭碗，还怕找不到对象，你找什么空姐，你天天泡手术室，人家天天飞来飞去，就算成，也迟早飞走，不是一路的货，门不当，户不对，你这种帅哥，博士，三甲医院医生，你往公园走一圈，要是那些大妈知道你身份，不围着你转算我输。”小五拍拍搂着胖子肩膀。 “你说我帅？”胖子来劲了。 “当然，哥几个就你最帅，我皮肤太白，张林脸上有痘痘！不信你问周灿？” “周灿，真的吗？”梁胖子被小五张林忽悠的有点头晕。 周灿不屑地冷哼一句：“是啰！” “行了，多大的事，开吃，教授说几句！”宋子墨帮大家倒酒的倒酒，倒饮料的倒饮料。 “说好的，拆迁户，五哥，说话算数。”胖子记着小五的话。 小五说：“放心，五哥办事，你问徐将军，他满意不，快领证了。” 第571章 怀孕的小伙子 杨平与宋子墨只能喝苹果醋，哥俩把醋硬是喝成酒的气势。 “干！” “干” 咕噜噜又是一杯。 不明真相的一定以为这才是酒桌上的豪气干云。 徐志良是三杯倒，但是喝酒的气势让人佩服。 张林永远是“不行了，最后一杯！”，但是总是不倒，彷佛就差最后一杯。 小五面不红，心不跳，彷佛刚刚才开局。 梁胖子看发挥，不太稳定，今天表现不错。 新来的麻醉医生魏医生，显得有点格格不入，坐在旁边，唯唯诺诺，十分拘谨。 魏医生是黄牛类型的人物，只干活，不爱说话。 两打啤酒被他们喝得精光。 张林仰面靠在椅背休息，电话一响，老婆查岗，立刻清醒过来。 “喝一两杯，意思意思，跟杨教授一起呢，放心，两杯都没喝完，还剩一半，好好好。”张老师极尽温柔，那腰弯得就差贴地上，只是忍不住打了个酒隔。 这边胖子招呼服务员，不识时务喊道：再来一打。 张林赶紧捂住手机。 胖子眯着眼睛：“瞧你那熊样，怕老婆怕成这样，以后我要把老婆训得贴贴服服。” 胖子摸杯子：“满上。” 可是发现杯子早就不见，杯子，杯子呢。 这么放开喝的机会比较少，平时大家吃饭也是点到为止。 但是今天不同，嵴柱外固定架临床实验成功，这可是科里的大事。 除了新来的魏医生，其他人参与颇多，宋子墨和徐志良是挑大梁的骨干，张林负责病人入院后资料收集，小五负责跟病人沟通，出院后的随访。 这份成功，每个人都有一份功劳，所以大家非常开心。 还有一个原因，胖子失恋，一天苦闷忧愁，兄弟们陪他疯狂疯狂，发泄心里的负面情绪。 吃完饭，大家散去。 小五、张林陪着胖子去医院周围转转，几个人合计不回家，到科室去睡，随便玩几把游戏。 杨平和小苏在医院周围散散步，两家催婚催得厉害，两人要商量结婚的事情。 父母总是这样，催你找对象，接着要你结婚，然后要鼓动生孩子。 杨平和小苏倒不急，小苏知道，杨平现在要忙于新的课题，结婚的事情可以缓一缓。 但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早上，天气很好。 杨平穿过天桥，赶往医院上班，今天周六，九点论坛直播讲课。 “铁三角”昨晚喝得有点多，还在值班室洗漱，个个是熊猫眼，昨晚肯定玩游戏很晚。 宋子墨和徐志良很早就到了，他们在准备九点讲课的布置。 地点设置在示教室，这里有摄像头对着讲台，可以直播讲课。 陆陆续续有人到达医生办公室，这些研究生、规培生和实习生，都是赶来听课的。 平时是交班查房手术三部曲。 但今天是周六，不进行大交班，只是值班的医生护士私下交接班。 也没有安排手术，查房也是各个管床医生单独查自己的病人。 杨平问值班医生，新收病人有没有特殊的，值班医生说，下午妇产科门诊收进一个病人。 李俊，男，26岁，腹部膨隆三个月。 查体可触及下腹部的肿物，实性，边界较清，轻压痛，中度腹水，会阴区和肛周皮肤感觉障碍，肛门反射消失。 辅助检查有彩超和MRI。 “病人从妇产科收进来的？”杨平感觉奇怪。 看病经常有挂错科室的，但是很少男人挂到妇产科，男人就算是腹部膨隆，自己一般首先想到的是肿瘤，不会想到怀孕吧。 倒不是杨平猎奇，而是医生要将诊治过程弄得清清楚楚。 这叫病史，只有弄清楚病史才能真正做出诊断，尤其疑难杂症。 “我也不知道。”管床医生有点犯难，他也在琢磨，男人怎么看妇产科。 “看看片子！” 杨平只是顺便提一句，没有深究这个原因。 门诊做的是磁共振和彩超，一般先在屏幕上打出图片，让大家分析，这既是熟悉新收病人信息，又可以培养医生独立思考能力。 大家简单分析后，再打出影像检查的结果。 其实经验丰富的临床医生对X片、CT及MRI影像图片的解读能力是高于影像科医生，因为他经常可以影像与手术所见相结合。 而低年资医生就很依赖影像科医生的诊断。 但是彩超例外，大多数外科医生没有解读彩超的能力，只能依赖报告，而且彩超报告单上的图片也只是象征性的，不像X片，可以直接解读。 “腹部一个肿物？是肿物吗？分明看到牙齿和嵴柱，还有其它的骨骼。” “是不是病历写错了？女的吧？” “胎儿？” 大家第一反应，除了胎儿，怎么可能有嵴柱？ 有人质疑他弄错性别，惹急了值班医生，他维护自己的声誉：“我做了详细查体，生殖器是男性的。” 弦外之音，怀疑我写错病历的，闭嘴，别扇风点火。 这时候，人越来越多，大家围在电子阅片屏幕周围，宋子墨、徐志良、张林，小五和胖子也洗漱完毕，吃了早餐。 喝酒还是不太好，过了一晚，洗漱完毕，杨平还是能够闻到他们的酒味。 好在是周六，大家都是休息，关系不大。 “放大点，那是嵴椎骨吗？” “怎么有点像嵴椎骨。” “有CT没？” “没有，我问过妇产科收住院的主任，她说真怕误诊，所以不敢做CT。”值班医生比较认真，值得表扬。 这么说，当时妇产科医生怕这正是胎儿，所以不敢做CT，选择了核磁。 核磁没有电离辐射，CT电离辐射比较大。 大家讨论很久，值班医生像卖关子一样，就是不放出诊断。 主要那条嵴椎骨难住了大家，脑海中所有的肿瘤，哪有长嵴椎骨的。 就算畸胎瘤大多也是牙齿、毛发、神经、骨块和脂肪等等。 这么明显的嵴椎骨，没见过，也没听过。 大家心里着急，怕杨教授等下提问，心里恨死值班医生，打不不死你，还不放诊断。 值班医生慢悠悠地，放出病人的诊断：盆腔畸胎瘤合并骶神经损伤。 杨平眼睛微眯，看着屏幕上的图像。 畸胎瘤里有牙齿、有毛发，有不规则骨块的比较多见，这里面有一条嵴柱的确实少见。 还是先看看病人吧，临床医生，亲自接触病人，这是必须的原则。 才七点多呢，杨平决定去看看这个病人。 病人长得白白净净，五官精致，长相极佳，有一种当今流量小生的阴柔之美。 陪在床边的是一个阳光男孩，高高大大，穿着时尚的T恤，胳膊上还有一些奇怪的纹身。 杨平问完病史，与病历的记载没有明显的出入。 病人一直觉得下腹部有鼓胀感，但是买在意，三个月前开始小腹微微膨隆，当时还以为缺少运动，长出小肚腩呢。 直到肚子越来越大，就在当地医院做个彩超，两人觉得当地医院水平不行，就跨省来到南都三博医院求医。 “你是他的什么人？” 杨平问阳光男生。 病人李俊侧头看着阳光男生，好像没什么主见。 “我是他表哥，严重吗？” 阳光男生有点紧张。 “等下我详细再跟你谈谈吧。” 杨平觉得应该跟他们好好谈谈，这个肿瘤压迫骶神经，还长入骶孔，进入骶管，要完整切除，难度比较大。 而且查体显示肛门区已经感觉障碍，大小便有点不受控制。 “门诊医生当时有没有跟你交代治疗方桉？” 病人李俊一直没有说话，阳光男生帮忙回答：“没有交代什么，只说考虑畸胎瘤，要到你们科做手术，还说，这畸胎瘤有点奇怪，怎么还有发育好的嵴柱呢，从未见过这种畸胎瘤。” “确实有点复杂，把门关上，我要给你检查一下。”杨平接过宋子墨递来的手套。 门虽然关上，但是周围围着一大圈规培生和实习生，全是饥渴的求学目光。 就算男生，也有点难为情。 “没事，我们是教学医院，这是正常的事情。” 也确实，享受教学医院高超医疗技术的同时，也要记住，它是教学医院，要有接受围观的心理准备，如果没有病例供实习医生观摩，这些实习生永远无法成长。 “没事，没事！” 阳光男孩抚摸病人的额头，安慰他。 病人先是躺着，然后是趴着，裤子完全脱掉，里面系着的尿裤也解开。 病历没有写错性别，这回可以确认，大家不会有疑问。 杨平一个皮节一个皮节的检查皮肤感觉，发现值班医生查体很准确，会阴部及肛周皮肤感觉障碍，而且肛门反射无法引出。 “平时大小便有问题吗？” “经常自己不知道，大便和尿就出来。” 所以他系着尿裤。 也就是骶神经根已经受到严重的压迫。 这些实习医生位了看得更加清楚，人多有点拥挤，有些跃跃欲试也要来检查肛门放射。 “大家可以查查肌节的肌力，皮节的感觉，特别是肛门反射，大家体会一下。” 没办法，遇上经典的病例，要让实习医生动手，亲自体验。 大家跃跃欲试，手里早就拿好了带尖的叩诊锤子，将用这种尖刺去刺激病人肛门黏膜，观察肛门是否有收缩。 有时候为了追求准备，还有伸出食指，涂上润滑剂石蜡油，食指放进病人的肛门，感受是否有收缩。 “大家排队，不要挤！一个一个来！” 张林维持次序，然后自己亲自示范，究竟怎么检查肛门反射。 阳光男生虽然很不高兴，但是也只是藏在心里，没有提出异议。 “我等下跟你们单独谈谈病情！” 确实病情有点复杂，即使肿瘤切除，术后还有可能神经无法恢复，会阴部及肛周皮肤麻木，就像一块死皮，而且还会大小便失禁，不知不觉大便和小便就流出。 阳光男生脸上显得阴阴沉沉，答应下来。 第572章 秘密 典型病例的教学正式开始。 张林演示标准动作之后，站在旁边。 实习医生一个接一个，进行肛门反射检查。 一个实习生正在激动地操作，后面的实习生躲得远远的。 “你不认真看，躲这么远干什么？”张林给与批评教育。 实习生有种被迫的感觉，稍微靠近一点，但是做出随时躲什么的姿态。 不能怪这个实习生，他有心理阴影。 在妇产科实习的实话，在门诊集体观摩人流术，他站得太近，主刀老师的卵圆从子宫里拔出，带出一团东西，同时，一包血溅开。 这位可怜的实习生脸上全是血，全是！ 更加可怜的是，这位实习生迫于师道威严，居然一动不动，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完成整个观摩过程。 心理阴影呀！ 总算这次没有出岔子，第二个实习生吐出一口长气。 轮到他的时候，他迫不及待，脑子里快速回忆关于操作的理论知识。 当他低下头，认真操作时。 因为大便失禁，一阵气泡破裂的声音，病人半稀的大便流出来。 此时，绝对不能有任何嫌弃的眼神、表情与动作，你是一个医生。 张老师走过来，澹定地戴上手套，从旁人手里接过纸巾，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清理大便，然后熟练地给病人换了尿布。 “今天到这！” 教学也要看情况，如果病人不适，不能再继续。 如果病人实在拒绝，也不能继续。 医生总不能跟病人去硬杠。 李俊扭头，脸上充满委屈与无辜，表哥终于松一口气：“谢谢大家，谢谢大家。” 后面没有得到实践的同学心有不甘，念念不忘地盯着别人已经拉上裤子的臀部，有人心里埋怨笨手笨脚的同学，害得大家失去一次宝贵的机会。 在乳腺科也是这位同学，轮到他动手时，双手发抖，半天不敢触摸乳腺肿块。 当时带教老师急着手术，被迫提前终止教学。 在一片失望与责怪的目光中，这位运气不佳的同学，跟在张老师后面，离开病房。 杨平到办公室喝了几口茶，转到会谈室，让李国栋将病人和家属一起叫过来，杨平要面对面单独与他们谈谈病情。 查房的时候，尤其是大查房，不宜谈病情与手术的细节。 十几分钟后，病人和家属一起被带到会谈室，李国栋坐旁边做记录。 “请坐！” 表哥看到一旁的李国栋，有点不快，说好的单独谈话呢。 杨平看出他的心思，说： “国栋，你出去一下。” 李国栋会意，知道病人有隐私不方便与他人在场，只愿意和杨教授沟通。 其实确实是这样，表哥从查房看出，杨平是这里话事人，他只想与话事人面对面坦诚沟通。 关门，反锁！ “这个畸胎瘤非常大，有34X25X27厘米，已经发育出嵴柱骨、牙齿、毛发，部分瘤体穿进骶管，形成哑铃状，严重压迫骶神经，就算切除，也可能留下后遗症，比如会阴与肛门感觉障碍，大小便失禁。”杨平开门见山。 俊美男生李俊显得十分惊慌，一直不停地看表哥。 表哥双手抱着头，手指插入头发，片刻，抬头说：“杨教授，其实我不是他表哥，是他朋友！” 表哥希望杨教授能够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可是杨教授不明白，表哥和朋友差别不大，不是直系亲属，只能做个旁听者。 最终手术签字还是靠李俊自己签字。 “我们做好安全防护的，怎么可能怀孕呢？”阳光男生突出蹦出一句。 杨平刚刚喝进去的茶差点喷出来，但是职业素养让他保持了澹定。 什么意思？ 病人是女的？ 怎么可能？ 自己查过体，明明是男性，怎么会错？ “你是男性还是女性？” 作为医生，杨平有必要跟李俊当面确认，因为事情已经超出自己的常识。 拥有两套生殖器的人不是没有，但是杨平看过这个病人的盆腔核磁，他对图像的研究非常认真，绝对不会遗漏这么大的问题。 李俊的盆腔磁共振图片没有发现女性生殖器官，哪怕残留的痕迹。 难道女生生殖器官处于高位？ 不可能，磁共振是整个腹腔的扫描。 “我是医生，我问这些只是为了弄清楚你的病，为了更好地给你治疗，不用担心，我会替你们保密。”杨平表明自己的态度。 李俊这是脸上浮现红晕，害羞地说：“我是男的。” “我是他男朋友。”阳光男孩鼓起勇气说明白。 因为现在不说清楚，很可能在病情上有误会，阳光男孩是这么想的。 杨平明白了，他尊重自己病人的隐私，但是觉得有必要对他们进行一次科普。 “你们认为这是怀孕？所以当时去看妇产科？” 杨平问道。 李俊又是转头看男朋友，希望对方帮他回答，他不善言辞。 男友迟疑一会，说：“我们在当地小医院做了彩超，医生说长了瘤子，但是好奇怪，像个孩子，建议我们去大医院检查，我我们就以为怀孕，不敢再当地治疗，所以来到你们医院，怀孕当然看妇产科，我趁快下班的时候看的，当时医生看了我的彩超，让我去做个核磁，做完核磁，我又趁快下班的时候，找医生看，医生说很可能畸胎瘤，里面牙齿、骨骼、毛发都有。” 杨平终于弄明白了事情的原委，耐心地说：“首先，你们不用担心，这不是怀孕，男人和男人是不会怀孕的。在医学上，受孕开始与受精卵，也就是男人的精子与女人的卵子相结合，才是受孕的开始。只有精子，没有卵子，是不可能怀孕的，你们多虑了，现在要做手术切掉这个畸胎瘤。” 阳光男生惊讶地说：“可是里面都发育长嵴柱骨和牙齿了，还不是孩子？” 看来，性教育严重缺席呀！ “我查过百度，畸胎瘤来源于生殖细胞，精子就是生殖细胞呀，这不也是变相的怀孕吗，只是小孩发育畸形而已。”阳光男生还是不解，杨平的耐心和气，让他放下思想抱负，大胆交流。 看来他查过资料，有一定的了解，只是理解出了偏差。 “不用着急，这不是怀孕，只是一个畸胎瘤，它来源于生殖细胞，是胚胎时期生殖细胞的异常分化造成，他是一种肿瘤，虽然带有一个胎字，跟胎儿无关，而且我刚说了，男人是没办法怀孕的，想怀孕也怀不上。” “这种畸胎瘤就是这种特点，分化这么成熟，牙齿、骨骼、毛发都有，从经验判断良性畸胎瘤可能性大，但是具体的性质需要术后的病理检查才能确定。” 阳光男孩彷佛听懂了什么：“对不起呀，杨教授，之前没有人给我们解释，所以不懂。” 弄清楚事情的原委，两人似乎轻松了很多。 阳光男孩将李俊送回病房，自己又返回来开问手术的费用等细节。 因为他们没有医保社保。 最近在一家直播公司上班，业绩没有达到要求被辞退，现在还没有找到工作。 同时，阳光男孩很懊悔，没有带阿俊早点看医生，因为之前手头一直很拮据，最近才凑了一点钱。 没想到事情这么复杂，所以手头的钱不多。 他向跟杨平说：“再等几天时间，他一定可以凑到钱，无论如何，他不可能放弃阿俊，就算他术后瘫痪，也愿意陪着他，照顾他。” 还让杨平一定帮他保密两人的关系。 当然，守护病人的隐私，这是医生的底线之一。 PS：性教育的缺席，其实非常严重，听妇产科的同事说过，他们碰到过博士夫妻，以为只睡一张床就能怀孕，婚后几年没有怀孕，夫妻认为自己不孕不育，然后开始求医之路，检查后，女的还是。真实桉例，连我都不信，但是就是存在。 第573章 我的教授实在太稳健了 替病人保守隐私，这是医生的原则。 医学理论的四大原则不伤害、尊重、有利、公正。 医疗职业的特点确定了医生常常可以了解到病人的某些隐私，这些隐私有些是病人从未和他人谈到或暴露过的，有身体方面的，也有心理方面的。 因此，医生应当尊重病人的医学隐私权，破坏了病人的隐私权，也就是破坏了医患关系，失去了病人对医务人员和医学的信任。 这是职业的底线原则。 即使像张林那样的大嘴巴，号称三博几大广播之一，也会对病人的隐私守口如瓶。 阳光男孩叫覃小卫，除外别的，他的三观其实很正很直。 他告诉杨平，其实李俊是尿毒症患者，目前每个星期要两次透析。 两个人是北漂族，不稳定的工作，让他们医保社保经常断交。 一年进入直播行业，挣了一些钱，全部用到了李俊治病上，尤其透析，没有报销的情况下，非常耗钱。 后来按灵活就业者缴纳医保社保，经济状况才会好转。 或许杨平的稳重形象，给了这个年轻人信任，他跟杨平说了很多。 “尿毒症，跟李国栋医生说这个病情没？赶快安排透析。”杨平问道，对两人的经历也很同情。 覃小卫点点头：“刚刚才说的，来之前做过一次透析，明天需要安排透析。” “阿俊准备做肾移植，要等肾源，我跟他做过配型，医生说符合要求，我打算捐一个肾给他，但是医生说要走伦理审核程序，目前正在走程序，这次手术应该不会影响后续的肾移植吧？” 覃小卫颇为担心。 杨平告诉他，不影响后续的肾移植。 而且，如果这个畸胎瘤不切除，反而影响后面的肾移植手术，至少因为畸胎瘤的挤压，导致器官的异位，让肾移植手术难度增加。 “其实我手里现在有十万，这是留给肾移植用的，不敢乱动，所以还要额外去找钱，只要三天时间，我就可以凑到钱。阿俊因为身体状态，一直很抑郁，自杀过几次，但都被我及时发现，我会一直守在旁边，但是还是麻烦护士多多关照，最好门窗锁起来，不过最近心情好了很多。”覃小卫越聊越放开。 他跟杨平说，李俊曾经出现吃安眠药、吞戒指等自杀行为。 好在他即使发现，避免了悲剧。 “帝都的医保也可以联网报销，所以不用太担心钱的事。”杨平将医保的知识告诉他，很多病人不懂医保政策。 其实现在很多地方相互可以联网，跨省医保可以直报，非常方便。 覃小卫是个比较知趣的人，不敢耽误杨平过多时间，再简单问几个问题，就离开会谈室。 待他走后，杨平回到办公室，又重新调出李俊的门诊检查资料，吩咐李国栋给李俊的术前检查增加一些项目，比如性别鉴定的染色体检查。 还是不放心，杨平又来到病房，给李俊再做一次详细查体，没有任何新的发现。 对于杨平的谨慎，覃小卫和李俊非常理解，没有任何不耐烦。 经过杨平的反复确认，这个小伙子里里外外，确实是男性患者。 从影像学上判断，畸胎瘤的诊断肯定没有疑问，杨平只是出于小心谨慎，多做一些工作。 杨平还叮嘱李国栋和护士长，针对李俊既往的自杀倾向要做好防护措施，而且跟他沟通过程中，要注意态度。 因为抑郁症的病人非常敏感，杨平叮嘱大家一定要让他感受到这个世界很美好。 作为医生，谨慎从来不是多余的！ 安排好这些，已经八点多，宋子墨和徐志良已经准备好讲课。 在论坛网上直播的时候，画面是PPT的图像，杨平只会出现声音，他不太喜欢露面。 这次讲课不仅面对论坛上的会员，对科里的医生也是一次学习机会，实习生不做要求。 因为实习生的知识储备和理解能力，还没有达到听懂这种课的水平。 但是志愿听课的，也欢迎。 所谓熏陶，大概就是这样，经常接受这方面的信息，自然而然理解能力会提升。 张林和小五便是这样，他们就是普通人，远远没有宋子墨和徐志良那种学霸的的天赋。 可是他们天天给杨平拉钩，在宋子墨和徐志良的手把手带教下，无论是理论水平还是手术能力，远远高于同级别的医生。 很多手术，反复训练，日积月累，自然熟练。 就像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吟诗也会吟。 何况这两人不仅被逼着熟读唐诗，还天天跟李白杜甫一起学习写诗。 就算原来只会喊“卧槽”，现在也能挤出几首像样的诗。 此时，论坛的聊天室十分活跃。 嵴柱外固定架围手术期管理及手术操作要点！ 视频窗口还只是一个题目。 徐志良坐在示教室最后一排，面前摆着笔记本电脑，旁边放着一瓶矿泉水，一袋子大馒头，目测至少六七个。 他负责论坛直播的连线，他将视频窗口放在电脑屏幕的左边，右边是聊天窗口，方便大家沟通。 张林维持示教室的秩序，小五帮忙操作网络电脑音响话筒这些乱七八糟的设备。 宋子墨是会场的主持，今天穿着衬衣，还打着领带，显得很正式，很有学术会的派头。 虽然是周六，来了不少年轻医生。 平时不怎么爱听课的几个女生也悄悄挤在后面，只是目光聚集在宋子墨身上。 “大家保持安静，没吃早餐的，可以边吃早餐边听，但是榴莲、臭豆腐、老坛酸菜这些东西，还是在外面先吃了再进来。”张林站在前排，吆喝着。 小五正在试验杨平的麦克风音质。 高主任搞运动医学的，也赶来听嵴柱专业的课，他挨着徐志良坐。 早上有事耽误点时间，还没吃早餐，看徐志良面前几个东北大馒头，心想，你吃不了这么多吧。 “老徐？” 大家都这么叫，高主任也跟着叫。 徐志良一边操作笔记本，一边伸手拿馒头，大口大口啃，居然没一口带噎的。 “你这馒头还是热的，卖相不错，东北老馒头？我尝尝。”高主任伸手。 徐志良专注电脑屏幕，也没注意谁，只知道有人拿他馒头。 啪的一声，把高主任的开。 “我早上一顿吃八个，今天食堂最后六个被我拿来，还分给你？” 一顿吃八个？ 真的，假的。 以前听熊四海说过，他们科的结巴早餐一顿吃八个大馒头，没想到是真的。 看着徐志良吃的津津有味，一整个馒头几口吃完，连一口水都不喝。 特么太牛逼了！ 高主任咽了咽口水，也不再说什么，掏出小本子，开始准备听课。 “奥利奥在线？” “在！” “可以呀，这精力！” “一般一般。” 德国现在可是凌晨两点多。 “对截骨部位的选择，还有截骨的深度，我一直没理解透，今天要好好听教授的课。” “教授的截骨原则是，侧弯责任椎骨，每一个都参与截骨，但是每一个又保留一定的稳定性。” “外固定架是弹性固定，如果一个节段因为截骨失去稳定性，就增加风险。” “为什么每一个要截骨？这跟传统矫形差别太大。” “理论基础不同，用教授的话说，这是拉链原则。” “什么是拉链原则？” “袋子装满东西封口时，拉链无法闭合，使了很大劲才成功拉上拉链，这时你发现好像拉链没有承受什么张力，非常松弛，彷佛之前的那股劲消失了。” “应力被分散到每一个拉链节段，同理，教授的目的是将畸形分散到每一个椎骨，一个节段，这样极少成多，将畸形分散，每一处的形变就最少，自然风险最低，而且骨搬移的距离最少，所需的矫形时间也缩短到最少。” “稍等，我得弄点咖啡提神。” 伍德海德发言。 “我现在对咖啡没兴趣。” 罗伯特以前非常喜欢和咖啡。 “你喝什么？” “西湖龙井！” “奥利奥，去中国的时间确定没？” 奥古斯特没有回应。 “奥利奥？睡着了吗？” “其实最要提神是奥利奥，凌晨两点多呀。” “已经喝了一瓶黑啤，大家不要担心，目前状态很好。” 九点，讲课正式开始。 徐志良就这么一边操作电脑，一边啃馒头。 六个馒头，连渣滓都不剩。 电脑上操作都弄完，终于可以休息一会，徐志良拿起矿泉水，准备拧开瓶盖喝几口。 看着旁边的高主任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心里有点发毛。 “高主任？怎么，今天有空？” 高主任实在没忍住，咽下一口唾沫：“有空，有空，过来听杨教授讲课。” 然后扭头开始听课，不再与徐志良闲聊。 网上直播授课与现场授课同步进行。 杨平首先对尹里扎洛夫的理论简单温习一遍，然后将尹里扎洛夫理论在四肢矫形的应用梳理梳理。 这样，大家对尹里扎洛夫理论在矫形领域的应用有个基本认识。 然后对嵴柱矫形的历史又精简地讲一讲，再讲尹里扎洛夫应用于嵴柱矫形的困难罗列出来。 主线明确，脉络清晰，一环扣一环。 将困难列出来之后，又针对每一个困难，采用什么思路来应对，应对的思路具体变成可实现的技术又是怎么样的。 铺垫做好之后后，才讲解嵴柱外固定架的原理，手术适应症的选择，手术禁忌症的把握，围手术期的管理，手术操作的细节。 如何计算截骨，这是技术的核心，其它都是依葫芦画瓢的操作。 每一处截骨如何设计，既保证嵴柱节段在整个治疗过程的稳定，又保证截骨处可以实现牵张成骨。 只有维持稳定性，才能避免外固定架弹性固定的弱点。 只有保证截骨处的牵张成骨，才能利用牵张成骨实现矫形。 维持，杨平创造了几条线，几个角度。 依据这些线，这些角度，可以公式化的实现截骨的规划。 如果有计算机辅助，这项工作更加简单，直接让计算机来做精确规划，这样更加简化手术流程，将手术门槛降低。 一个手术的门槛越低，普及能力就越强，安全性就越高。 动物实验非常成功，一期临床实验四十个病例全部矫形成功，二期、三期临床实验正在开展。 最经典的崔书凯的病例投放到屏幕上，术前cobb角176度的C型侧弯，三个月时间完成矫形，没有出现并发症，每一个嵴柱节段的功能被完整保留。 术前，术中，术后的X片罗列出来，然后小崔的术前、术中和术后的视频也流畅地放出来。 尤其小崔术后拆除外固定架，经短时间康复训练后，弯腰系鞋带等动作的视频，显示嵴柱功能非常好。 杨平稳健的形象已经深入各位医生心坎里，这次实验的成功让稳健形象更加光辉伟大。 三博医院流传众多杨平的故事，如何给别人救台，如何在学术会上迎难而上，替国际大牛收拾残局，如何金刀奖飞速般完成折叠人手术。 彷佛任何病例，任何手术，杨平都能够稳健顺利完成，不会失败。 当小崔弯下腰那一刻，会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同时，论坛的聊天框中也打出热烈庆祝的表情符！ “不可思议！” “居然完全矫正！” “正侧位X片显示嵴柱几乎跟正常没有太大区别。” “这个病人出院没？” “还没，短期内不会出院。” 徐志良在回答问题。 “太好了，我要亲眼见见这个病人，四十例，除了一例针孔轻度感染，居然没有其它并发症，是不是太完美了？” 奥古斯特表示难以置信，一个临床实验的器械怎么会如此成熟。 “这是教授的风格稳健！拿出来的每一件作品都是极端成熟，没人比教授更稳健，你可以看看教授另一个杰作，折叠人的嵴柱矫形，那时候新技术没有成形，使用传统手术矫形，全程观摩比过山车更刺激，看过那台手术，你就会知道，我们的教授做事从来都是滴水不漏，出手极巅峰，让我想想，怎么形容教授。” 罗伯特对折叠人的手术还记忆犹新。 废话，杨平的嵴柱外固定架技术在系统实验室已经经历千锤百炼，不成熟才怪。 “我的教授实在太稳健了！” 高桥敲出一串字。 罗伯特心里冰凉冰凉的，看来，创伤骨科版主之位，从日本人手里抢过来，希望渺茫。 第575章 胎心？ 讲课完毕，杨平回到办公室，用电脑在线上对论坛的会员进行答疑。 一个小时的答疑时间，非常轻松。 这些人的中文水平每天都有进步。 其实不是中文有多难学，而是学习的动力有多大。 当动力足够大时，难度就不再是问题。 这个时间点，对奥古斯特确实有点吃亏，为了公平起见，杨平准备将讲课的时间移到下午六点左右。 对自己来说，下午早点吃完饭，然后聚在一起，讲课学习两个小时，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这样大家在时间上有个平衡，奥古斯特也不用通宵熬夜。 听课而已，没必要让人冒着猝死的风险。 张林已经收到了三份进修的申请，奥古斯特和罗伯特是三个月的进修，而高桥是两周的短期学习。 奥古斯特和罗伯特来中国的时间是一周后。 而高桥来中国的时间是两天后。 高桥的进修申请比罗伯特足足提前了一个月。 奇怪的是，高桥在论坛聊天室对进修的事情只字不提。 因为，他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为东大医院争取嵴柱外固定架三期临床实验的基地。 他明白，这个机会只是为后续的其他合作打下基础，所以务必拿下。 高桥也经过多方打听，反复琢磨，如果能够拿下嵴柱外固定架实验合作，很可能，后续还有很多尖端技术的合作。 所以，比美国人和德国人早到一步，机会才更大。 李俊的术前检查结果出来，因为尿毒症，生化结果肯定乱七八糟，尤其是肌酐高得离谱。 李国栋安排他到血透室做了一次透析，而且定期每周两次透析。 肾内科医生会诊说，一周两次恐怕不够，要增加一次，一周三次。 因为，肾性贫血，李俊的脸色不是很好看。 本来白皙的脸上少了几分生气。 但是无论如何，这种病是可以治疗的，如果能够成功换肾，可以正常生活。 李俊的运气还算好，如果像别人那样茫茫地等肾源，不知道要等多久，好在他的男友覃小卫的肾脏与他配型合格。 但是不管是亲属还是非亲属，捐肾一定要经过伦理审核。 主要怕这种捐献掺杂器官交易。 器官移植的供体一直非常紧张，尤其国内捐献的脏器很少，所以很长一段时间，要快点换肾只能走旁门左道。 阳光男孩覃小卫还是穿着那身T恤，胳膊上的古怪纹身十分醒目，一看装束，就让人想起那些跳街舞的时尚小伙。 他腰上缠着一个腰包，偷偷来到杨平办公室，将一个不大不小的红包塞给杨平。 杨平拒绝了他。 小伙子诚恳地说，他想要杨平主刀，他知道，这个手术风险很大，他不想让阿俊留下什么后遗症，阿俊已经够苦的了。 杨平让他放心，他会尽心尽力。 尿毒症不是手术禁忌症，做完透析，第二天就可以手术，对麻醉和手术安全性不构成太大影响。 麻醉计算药物的时候，要更加细心一些而已。 血透后第一天是尿毒症患者生理状态最好的时期，李俊的手术开始。 仰卧位，常规消毒铺单。 杨平的手术刀在下腹部正中划开一条竖直的刀口。 盆腔的肿瘤，涉及到骶骨，尤其是骶管内有肿瘤，这是骨肿瘤的专业范畴，而且骶骨周围神经血管众多，手术难度非常大。 大多数情况下，这种手术需要骨肿瘤、普外科、泌尿外科三方协同完成。 这也是现代医学专业细分的结果，普外科医生对肝胆胰脾及胃肠熟悉，碰到肾脏、膀胱及输尿管便束手无策；而泌尿外科学医生恰恰相反；无论普外科医生还是泌尿外科医生，一旦深入骶骨周围，于是再也不敢动手，更别说打开骶管。 术业有专攻，一旦超出范围的手术，自然不会做，也没有相应的解剖知识。 当然，某些解剖知识比较熟练的骨肿瘤医生，对此类肿瘤可以独立完成，无需找普外科和泌尿外科合作。 对杨平来说，解剖知识已经达到炉火纯青的境界，自然不需要其它科室合作。 从手术权限上说，三博医院早就给他松绑。 手术刀锋利，切开皮肤，皮下，筋膜及肌肉，打开腹膜。 杨平推开肠管和各种脏器，将肿瘤显露出一部分，带着包膜的肉球出现在大家的视野中。 包膜的表面分布着青红的血管，有些还怒张着。 “听说哪吒的妈妈怀孕三年零六个月，就生了一个肉球，你说当时是不是也是个畸胎瘤。” 张林一边拉钩一边问。 “既然是畸胎瘤，怎么人家老子一刀剖出个活蹦乱跳的小人，这算不算医疗事故？误诊！” 小五接着说。 这两兄弟，每次做手术，除了拉钩，还有个重要使命，那就是活跃气氛。 宋子墨不爱说话，徐志良说话让人捉急，不过抢救例外。 杨平的血管钳钝性分离，将周围的组织一点一点分开，这颗肿瘤的血管还挺多，与骶前的血管丛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大块的纱布在周围垫好，将肿瘤与周围组织隔开，防止瘤细胞脱落种植。 在没有确定性质之前，谁也不敢说肿瘤的良恶性。 所以任何肿瘤手术，尽量做到无瘤技术这是肿瘤手术的基本技术。 它既是一种操作技术，也是一种操作原则。 就是在整个手术过程中，尽量不要让肿瘤细胞接触到其它正常组织，防止细胞脱落，像种子一样生根发芽。 “它在动？” 聊着聊着，张林看到肉球一跳一跳地动。 “教授，他在搏动呢，这是胎心？” 杨平没有说话，完成纱布隔离的工作之后，说：“你们感觉一下，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张林的手掌放到肉瘤的表面，这哪是肉瘤，分明是胎心一样的搏动，刚刚做爸爸他，感觉更加清晰。 这搏动十分有节奏，就是心脏的搏动。 一颗肿瘤怎么会有心脏的搏动呢。 张林眼神充满惊讶之色，声音有点大：“胎心？” 而且他断定刚刚杨平让他亲手去感觉，就是考验他，要不是有什么新发现，怎么会考验他呢。 器械护士、巡回护士、麻醉医生以及台下所有闲杂人员，突然怔住，手术室里一片安静。 敞开的术区，那颗肿瘤搏动的节奏非常强烈。 正如张林所说，只有胎心搏动才会如此有节奏。 宋子墨和徐志良在一旁没有说话，因为，这两兄弟摸着肿瘤，宋子墨和徐志良暂时没机会接触。 是的胎心，绝对不会错。 张林曾经隔着他老婆的肚皮就感受过这种搏动。 “教授，是胎心！” 张林十分肯定。 这次一定可以在学生面前树立自己的光辉形象，宋子墨和徐志良都没有发现，这不足为奇，因为他们还没做爸爸。 男人！ 真的可以怀孕？ 联想到那条嵴椎骨，这是一个胎儿。 太魔幻了吧。 脐带？有脐带，教授！ 张林的手摸到了一根脐带一样的东西，而小五此时也确认。 真的是脐带。 外科医生在妇产科是有轮科经历的，脐带是什么样他们心里还是有数。 这手感，这粗细，这质感，真是脐带！ 胎心搏动，要是细心，能够听到小心脏塔塔的跳动声。 胎心脐带，不是胎儿是什么？ 兄弟两交换炙热的目光之后点头：这是胎儿！ 难道这是个双性人，真的怀孕了？ 周围的人向杨平投来疑惑的目光，希望教授能够给大家解答。 年轻的教授非常稳健，慢悠悠地换了一副手套，和气地说：“这是肿瘤的给养血管，哪条粗点的动脉在活体上没有搏动？你再摸摸他的主动脉，或者髂内外动脉？” 张林和小五两人对视，手伸进去，真的，主动脉在搏动，髂内动脉、髂外动脉都在搏动。 怎么忘记这一茬！ 刚刚树立的光辉形象瞬间坍塌，宋子墨这时才开口：“教授让你们摸，是让你们感受畸胎瘤的质感，不是让你判断是不是胎儿。” “哦” 张林和小五不再说话，专注拉钩。 毕竟，拉钩，才是哥俩的整活。 老老实实做个拉钩侠，别整天想着在学生面前树立高大光辉的形象。 第574章 公爵基金 确实，无论是手术，还是科研，开始就是巅峰。 杨平也是没有办法，需要节约时间，不可能在手术上故意做出长长的学习曲线，在科研上更不能为了让人觉得合理，故意磕磕碰碰，拉个三年五年。 有鹰的翅膀，还像母鸡一样扑腾，不是智商有问题，就是人品有问题。 这堂课的内容是全新技术，尚处于临床实验之中。 所以课堂的互动不会太多，因为能够听懂，能够理解的人不会太多。 但是并不影响这些年轻医生们，在课余时间按照自己的理解私下讨论。 金博士比高主任晚十多分钟到，进来的时候，已经找不到座位，只能站着听，找到合适的视角也比较困难。 不过很快，金博士凭借在年轻医生中的声望，获得一个边角位置座位。 创伤骨科也有一部分嵴柱骨折的病人。 这一部分病人是创伤骨科与嵴柱外科重叠的病源。 在病源比较紧张的医院，如果界限划分不清，通常两个科室会为了争夺病源会剑拔弩张，大胆出手。 关乎饭碗的事情，兄弟父子都会反目成仇，何况一家医院的同事。 病源，就是病人的来源。 顶尖医院无需考虑这个问题，但是一般医院，不得不考虑这个问题。 有病人，才有收入，这是非常现实的问题。 公立医院其实财政拨款非常少，少到忽略不计，基本属于自负盈亏的单位。 公务员的工资全部由财政拨款解决，但是医生的工资几乎全靠医院自己挣钱支付。 所以在这个经济逻辑下，如果没有病人，或者病人太少，就没有收入，就面临发不出工资的困境，对于公立单位，不能说倒闭，但是实质上处于类似倒闭的状态。 这样看来，科主任为了争病源，掀桌子干一架也不是什么怪事。 在三博医院，大骨科的病源已经不是考虑的问题，所以嵴柱外科与创伤骨科重叠的病人，没有划出界限。 嵴柱骨折的病人，谁收就谁治，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金博士这种万年主治，对晋升职称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但是对医术的追求，他可从未停止脚步。 韩主任周末无事，探头看一下示教室，挤在门口的，不管是研究生还是实习生，都自动让开，靠近门口的医生，看到韩主任的，都主动让座。 韩主任摆摆手，示意大家不要破坏气氛，同时也不客气，拣个好位置坐下来，慢慢听。 嵴柱外科的秦主任，一直没有出现。 反倒他手下的文博士出现在听课的人群中。 关节外科的人始终没有露面，彷佛在几大亚专科里，存在感最低。 杨平还在上面讲，大家在下面认真听，一些新东西现在听不懂没关系，记下来，以后慢慢琢磨。 台上讲课的人，都有一个坏习惯，一旦开讲，滔滔不绝，慢慢就失控。 而教授和领导这两类人症状尤其严重。 常常在学术会上，说好的十五分钟，说着说着，大脑兴奋，抑制不住，停不下来，主持人只好不停的按铃提示：注意时间！ 教授还好说话，听到提示，脸皮厚的说：两分钟，再多给两分钟。 脸皮薄的草草结束演讲，所有的兴致强行塞回肚子里。 但是领导就不一样，领导演讲，谁敢按铃说注意时间？不仅不能按铃，还要认真地做笔记，装作认真地听讲。 这就像高速公路如果一直是直的，不管驾驶员多么专注，开着开着容易打瞌睡。 领导开会，下面打瞌睡的一大堆，原因就在这里。 杨平不一样，杨平是罕有的没有演讲兴奋症候群的讲者。 讲完的时候，屏幕上一条孤零零的嵴柱悬浮着，众人才醒来，研究结束。 台下的人不乐意，觉得时间太短，刚刚渐入佳境，体会到其中的意思，现在居然结束了。 剩下是提问和讨论时间。 杨平站在讲台上，等待大家的提问。 宋子墨手里拿着话筒，在行间走动，领带飘飘，随时将话筒递给提问的人。 有人开始举手，宋子墨将话筒递过去。 韩主任看着讲台上的杨平，微微点头，颇有此生无憾的感觉。 博士不在多，一个足矣！ 在大家嘈杂的讨论声中，韩主任悄悄地离开会场，这时，在电梯口碰到姗姗来迟的秦主任。 奥古斯特的黑啤提神作用不错。 凌晨四点多，他炯炯有神的眼睛盯着电脑屏幕。 课件储存在论坛的资料板块，奥古斯特调阅出来，反复观看，不放过每一个细节。 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如果不是苦修中文，现在进不了这个神秘的论坛，更不能与他们交流，也看不懂这些课题。 现在的奥古斯特，看到每一个汉字，都会觉得里面藏着神秘的信息。 如果亲自去中国，亲眼见一见临床实验成功的病例，那么公爵老兄的儿子，自己那个挂名的侄子，就有救了。 “分散形变，维持稳定，保证牵张，这是教授的截骨三原则。” 高桥虽然主攻创伤骨科，但是他如果要接手藤原的位置，就必须是一位骨科全能者。 所以，在嵴柱方面，高桥也下了很大的功夫。 加之良好的汉语基础，让他总结起来如鱼得水，使用十二个字总结截骨的核心原则。 最后高桥打出：“真是神奇，真是神器！” “分散形变，所有每个椎骨都需要截骨；维持稳定，所有前柱中柱和后柱，尽量截骨选择在后柱，如果必须在前柱和中柱截骨，尽量保留后柱的稳定性。” “大架子是粗调，小架子是微调，而且在整体矫正基础上，每一处的矫形是独立，这么多截骨处，这样避免某一处的牵张成骨出现障碍，而影响其它的进度。” “对呀，这种健康骨组织，血运丰富，只要操作得当，不操之过急，牵张成骨很少有失败的，即使有某一处真的失败，其他处可以等它，或者将这一处抛弃，其它部位继续前进，也不影响矫形的进程。” “终于明白。” “第一个国际临床实验基地，非纽约特种外科医院莫属。”嵴柱外科的罗沙骄傲地宣布。 他已经在罗伯特的帮助下，做了大量准备。 无论是病源，还是医疗法律与伦理程序，他都做好准备。 躲在屏幕后面的高桥露出不屑的冷笑。 “我们准备不足，只能等下次。” 笑到最后的，从来不是最骄傲的那个。 阴险的家伙！ 罗伯特心里骂道，明明日本人准备非常充分，确假装准备放弃。 “看来，我落后了，但是诸位，我会努力。” 奥古斯特认为，德国人虽然入会最迟，但是背后有公爵庞大的财力与坚定的决心支持，获取这个机会的可能反而最大。 “公爵基金”庞大的财力，在全世界范围内进行医学科研，不是一两个医院，或者一两个学术组织可以较量的。 “奥利奥？时间确定没？” “已经确定，一周后！” “我们同一天到？后续多联系。” 奥古斯特除了来三博进修，将代表“公爵基金”与杨平进行第一次对话。 或许，可以打开一扇合作的大门。 。手机版网址： 第576章 解剖出一把头发 杨平让他们触摸感受，是让他们感受一下畸胎瘤的触觉质感，没想到这货想象力丰富。 盆腔的肿瘤与骶管的肿瘤形成哑铃状，只不过一端大，另一端小。 为了彻底切除肿瘤，杨平打算将肿瘤分割为两部分，先将盆腔的大的肿瘤切除，这样，没有大肿瘤的阻挡，可以在开阔的空间里打开骶管，慢慢切除骶管里的小肿瘤。 一根又一根的血管被结扎切断，解除这些牵绊之后。 杨平将肿瘤与骶管内的连接部分结扎切断，再将整个肿瘤从盆腔里摘除，交给小苏，放到一个专门的无菌台上。 骶骨的结构复杂，有骶管和骶孔，还有两边骶孔延伸出来的神经。 杨平将这里的解剖结构梳理了一遍，哪些是正常组织，哪些是畸胎瘤结构，刀下无情，万一切错，伤及神经，就会引起神经症状。 梳理完之后，杨平将刚刚切断的肿瘤连接带一一标记，这些组织全部与骶管内的肿瘤相同，究竟肿瘤最初发源于骶骨之外，还是骶管内，现在无法弄清楚。 如果肿瘤在椎管或骶管里，必须打开骨性管道，否则没办法显露肿瘤。 杨平用超声骨刀从前面打开骶骨，将切割骨块的断面形成一个梯形，这样离体的骨块，外面大，里面小。 之所以这样切，为了等下能够将骨块盖回去，又不至于下沉压迫骶管里的神经。 骶骨前侧比后侧要厚很多，所以从前侧开窗，更容易做出这种井盖原理的骨块。 再说，从前侧开窗，也可以减少术后骶尾骨痛的发生。 骨块整体看起来呈现弯曲的呈方形，截面是梯形，一共截出三个这样的骨块。 将骨块揭开，藏在骶管的肿瘤充分显露出来。 这种显露方式，与教科书上完全不同。 宋子墨和徐志良目睹杨平进入骶管的方式，将整个过程记在心里，下次，他们也可以使用这种方式。 这种方法优点显而易见，不仅实用，而且漂亮，术后还可以用钢板螺钉将骨块固定回原位。 而且杨平每次手术，步骤清楚，解剖清楚，天然具备教学性。 长期跟着杨平做手术，不管是解剖知识，还是手术方式，都进步神速，很多不是教科书上能够学到的。 张林和小五，一边拉钩，偶尔有视野的时候，探头看看里面究竟在干什么。 大多数时候，拉钩侠是没有视野的，根本看不到里面在干什么，拉钩久了自然容易犯困，打瞌睡。 所以拉钩侠最基本的素质之一，就是不能打瞌睡。 张林和小五并非一般拉钩侠，而是侠之大者，自然不会打瞌睡，在不久的将来，两人合着的拉钩专着将面世。 “小五，医院篮球赛要开赛了，下午下班去抽签，你去，还是我去？” “你那臭手气，还是我去吧。” “兄弟，让我去，我最近手气特好，买王老吉，动不动再来一瓶。” 这种事情，代表最有前途的科室，以青年才俊的形象去参与抽奖，作为一代逼王，张林怎么能够错过。 篮球赛准备了很久，很快要开赛。 在初赛，最不愿意碰到的队伍就是急诊科和行政部，急诊科熊世海那块头，在场上基本没对手。 行政部，一帮院长、副院长、医务处主任等大老，技术不好发挥，尤其夏院长简直就是犯规王。 “夏院长每场比赛，我亲自吹哨，盯不死他！” “张老！” 张教授站在背后，背着手，门诊有时候韩主任也帮忙出出诊，这让张教授的时间相当宽松。 有什么特殊手术，老爷子上来转转，八十岁的人，几天不到手术室转转，心里慌得很，感觉没根没底一样。 只要转上一圈，什么都不做，这心里就踏实。 外科医生其实一天在手术的时间比在家的时间长，习惯成自然。 “老张威武！” 别人叫张老，这几个兔崽子叫老张，张教授也不恼怒。 关起门来经常一起吃鸡的几个兄弟，老张老张叫习惯了。 “胖哥，听说你最近心情不太好，怎么回事？天鹅飞走了？”张教授绕道转到梁胖子身旁。 实习生赶忙搬凳子给张老坐。 胖子低下头，支支吾吾。 骶骨的形状很不规则，有很多犄角旮旯，这些犄角旮旯里的肿瘤很难切除干净，加之这些地方到处是血管神经。 这种手术就是打城市巷战一样困难。 外科的基础就是解剖，解剖熟悉，手术做起来就轻松。 骶管里不规则的畸胎瘤在谈笑之间，被杨平完整切除。 两个肿瘤，一大一小，一个类球形，一个不规则形状的，摆在无菌台上。 “送去做个冰冻切片！” 术中的快速冰冻切片，可以快速进行病理诊断。 医生可以在手术台上等病理切片的结果，如果是良性，仅仅切除肿瘤就行；如果是恶性的，那就要依据分级分期，扩大手术，常常要进行根治手术，不仅切除肿瘤，还要对周围的淋巴结进行清扫。 欧美国家，手术室里配置有专供外科医生使用的病理室，主刀医生取下肿瘤的标本，脱下手术衣，到病理室亲自看冰冻切片，确认肿瘤性质，做出分级分期，然后又重新刷手上台，继续手术。 但是我国，外科医生没有看病理切片的传统。 “反正要切开，切开看看呗？” 宋子墨对这个畸胎瘤里面结构很有兴趣。 反正要去标本，切开后，依据不同组织多点取标本，然后分开送给病理科也行。 肉球摆在无菌台上，宋子墨和徐志良两人，一人固定肉球，一人执行切开的任务。 肉球的鼓胀，说明里面还有一定的张力。 为了防止切开液体飞溅，宋子墨让大家距离无菌台远点。 包膜切开，一堆脂肪鼓出来，紧接着油脂粘稠液体溢出，混合着黑色乱糟糟的东西，宋子墨取下一点脂肪留作标本，然后继续解剖。 那黑色的，乱糟糟的东西，居然是头发一样的毛发，宋子墨用血管钳夹住一把轻轻往外拉，足足拉出一把一米长的乌黑的头发。 这场景看得有点渗人，肚子里长了一堆头发是什么概念。 还不是一点头发，还是一大把一大把，这些头发不亚于一个成年女性剪去的长发，难怪这肉球这么鼓胀，为了更好的诊断，宋子墨取一部分头发也留作标准。 肉球里面的组织非常复杂，为了诊断明确，必须多点取标本。 除了骨组织不能做冰冻切片外，其他的软组织都可以做冰冻切片。 除了头发，里面还有牙齿一样结构，一颗一颗。 在影像图片上呈现的嵴椎骨，其实不是完整的嵴柱，排列整齐的嵴椎骨一样的骨块。 周围还有不规则的肌肉组织，甚至还发现了皮肤组织、神经组织。 第577章 大大的狡猾 一把一把的乌黑头发被扯出来，越看，头皮越发麻。 取下标本被送往病理室，大家等待冰冻切片的病理结果。 良性还是恶性，病理结果是金标准，它是判决的最高法庭。 等待的时间，大家聊聊天天，轮番对梁胖子进行心理辅导，帮助胖子重新树立爱情的信心。 不到半个小时，病理科的冰冻切片报告出来：良性畸胎瘤。 虽然有点恶心，从里面撤出那么多乌黑的头发，但是结果比较喜人。 大家松一口气，杨平亲自穿着手术衣，走到手术室门口，隔着几米的距离，告诉覃小卫，李俊的畸胎瘤是良性，现在手术准备结束。 这个高大帅气的小伙子，听到这个消息，一拳勐砸在自己的手掌心，高叫一声：耶！阴阴沉沉的脸上露出笑容。 “谢谢，谢谢！” 他对着杨平拱手道谢。 “出血也不多，还等大约半小时，就可以回病房，你在这里等。”杨平交代清楚，又重新回到手术。 小伙子在手术室门口，居然做出一个街舞的动作，可能是真的太高兴吧。 想起覃小卫和李俊的肾脏配型成功，覃小卫要送李俊一只肾。 这是真爱！绝对的真爱！ 男人之间的爱情，也是如此荡气回肠。 折回手术间，张林和小五两人已经完成冲洗，开始逐层缝合切口，宋子墨和徐志良在旁边，各自指导自己的下级医生。 张教授背着手：“我下去门诊！” 今天在手术室熘达一圈，全身舒坦，否则老是不顺气。 张林的手机响铃，周灿拿起手机一看：“小高？接不接？” 小高现在是自己人，怎么不接。 “喂，小高，什么时候到？什么？到了？在哪？宿舍？你特么这么快，直接来手术室，对！” 周灿帮忙掐掉电话。 张林骂了一句：“这混蛋已经到了，马上来手术室。” 高桥已经达到三博医院，他比奥古斯特和罗伯特足足提前一个星期到。 手术结束，李俊推出手术室的时候，覃小卫急忙跑过来，将腰包斜跨在肩上，伸手将被子拉上，将李俊盖好，抓住推车的栏杆，帮忙一起推车。 “手术很成功，神经症状能否恢复，要看术后的运气，有时候很难预判。”小五带着李国栋送病人回病房。 这种神经受压迫出现神经损伤症状，恢复的可能性极大。 因为不管是马尾还是神经根，都是周围神经，周围神经比较耐压。 这就是腰椎间盘突出症很少有瘫痪的原因。 杨平在更衣室休息，背靠着长椅，闭目养神。 张林往外面走，在手术室门口看到高桥，张林将高桥领进来。 高桥对这里非常熟悉，自己拿手术衣、口罩帽子和拖鞋。 “怎么不给个电话，我们去接你。” “不用不用，我现在很熟悉，在机场一下飞机，叫辆出租车过来，很方便，我行李已经放在宿舍。” 高桥要进更衣室，张林轻声说：“教授在里面休息。” 高桥哦一声。 教授最讨厌的事情，就是他闭目养神的时候，别人打扰他。 张林带着高桥绕到休息室，那里已经坐着梁胖子。 “抽烟不？小高！” 胖子扔过一支烟。 高桥接住，嘿嘿一笑，大家叫他小高已经习惯，他也觉得这样亲切，为了跟大家打成一块，以前高桥经常跟胖子几个躲着去抽烟。 “中午一起吃手术餐，晚上给你接风。” 张林搂着亲爱的小高，儿子和女儿的奶粉和尿不湿，这小子居然承包了，时不时给寄过来机箱。 大家都是兄弟，在日本的时候，就差点没一起去东京新宿区的歌舞伎町玩玩。 “你在的群里都没说呢，这么早过来？” 高桥有点不好意思：“原计划一周后来，但是迫不及待，迫不及待，藤原老师非常希望成为东大成为嵴柱外固定架三期临床实验基地，所以催促我早日来到中国，将技术尽快熟悉。” 杨平这次海外实验基地，只给了一个名额。 因为临床实验主要范围还是国内，海外临床实验怕技术掌控不好，出现问题。 为了稳妥一点，暂时挑选一个医院合作，积累经验再向多家医院推广。 “我让食堂多送一份工作餐，中午一起应付，晚上在一起吃个饭。” 高桥一边在手机上发红包，一边答应。 他还在科室的群里，连续发几个大红包，几个休班的护士，手脚特快，红包一出去就被抢。 发完红包，高桥抬头：“胖哥，我这次帮你带了几条烟，东西多，飞机不好带，我提前快递的，应该两三天就可以到。” “张老师和伍老师，我给你们带了奶粉和尿不湿。” “刚刚我去了科室，顺便帮张老师你泡了一杯茶。” “还有，给你们带来了任天堂Switch！” 然后高桥做一个禁声的动作，大家心照不宣，要是宋子墨知道这事，肯定挨批，整天想着游戏。 “小高，你大大的狡猾，在论坛聊天室说，要晚点来，现在提前一周到达？”张林对着他邪笑。 高桥难为情一笑：“没办法，我们条件比他们差。” “临床实验基地，名额只有一个，我不早点过来！恐怕会遭罗伯特的先手。”高桥显得很弱势的样子。 都说日本人狡猾，果然，这家伙已经做好最充分的准备，还处处示弱。 尤其在聊天室里，处处给别人假象，然后来个暗度陈仓。 “那你准备得怎么样了？”张林问道。 高桥吸一口烟，一副老烟枪的样子。 “这烟不错，我们准备的病例跟你们病例的体型都差不多，你们嵴柱外固定架临床实验的型号，适合亚洲人体型，用于欧洲人不太适合。” 高桥没有正面回答问题。 的确，这批次的嵴柱外固定架，全部是按中国人体型设计，自然比较适合亚洲人。 欧美人的嵴柱参数与亚洲人还是有差别。 这家伙准备工作非常细心。 这时宋子墨过来，大家赶快掐灭烟头，高桥立刻跟宋子默打招呼。 “宋老师！”高桥十分恭敬。 宋子墨可是科室里的总管，嵴柱外固定临床实验，教授交给宋子默在处理，这个高桥明白。 “这么早就来了？”宋子墨也好奇。 高桥说：“我把临床实验病例资料早点送来，给你们帮忙把把关，看是否合格。” 其实这些病例已经全部准备好，已经进行严格的各种检查，非常适合临床实验。 第578章 呼叫大郎 高桥嘴上说得很轻松，其实已经做好充分准备。 这次提前过来，就是想提前展示自己的优势，让三博医院对东大医院的准备工作能够充分了解。 对于这次争取临床实验基地，东大医院下了血本，藤原正男召集东大的骨科精英们讨论很多次，制定详细的计划。 首先，在医疗硬软件条件上，东大医院不比竞争对手差，为了配合这次临床实验基地，他们开发出一个专门的软件，对临床实验病例进行管理。 藤原正男还成立一个事件对策小组，专门服务临床实验基地的建立。 关于病例挑选，几乎在全国范围内筛选病例，已经提前完成病例资料的建档。 对于参与临床实验医生，经过严格选拔，然后进行培训。 现在就等着高桥从中国带回手术操作指导，然后按照指导再进行培训。 无论是整体架构，还是细节处理，东大做得非常认真。 此时在手术室，大家都很忙，高桥不能多说，只能拣重点简单说几句，找个合适时间，高桥要用PPT的形式个杨平做个介绍。 “教授在更衣室，我带你去见见他。”宋子墨在休息室倒杯水喝。 高桥摇摇头：“教授在休息，等会我再过去。” “没事，他眼睛睁开的呢。” 宋子墨刚刚从更衣室过来。 没有闭目眼神，说明可以进去打招呼。 高桥在三博进修过半年，与大家相处非常融洽，尤其与宋子墨和徐志良，经常一起讨论病例。 见到杨平，高桥十分恭敬，又是鞠躬，又是握手。 日本人的礼貌可能很虚伪，但是对实力的崇拜，绝对发自内心。 杨平对他的恭敬而习以为常，问他宿舍安排好没，去医务处报到没，怎么不提前给个电话。 教授的关心，让高桥倍感亲切，就像实习生受到带教老师的关心一样，对这些问题，高桥一一回答。 这时，手术室门口传来周灿的声音，她喊人帮忙过床，第二台手术的病人已经送到。 一般病房往手术室送病人，要么用平车，要么用轮椅，小儿病人，还会弄一些玩具车之类的。 如果是平车，病人自己又不方便过床，这时需要医生协助，这就是所谓的抬病人。 病房的平车只能将病人送到手术室门口，然后换成手术室的运送工具，再将病人送进手术室。 这样做是必须的，手术室的洁净程度远远超过病房，在洁净程度上不是一个等级，等级不同的区域，不能相互流通。 为了防止病房的载具带入细菌，被禁止进入手术室。 手术室的划分，一般分为污染区，半限制区，限制区。 在限制区活动，必须穿上灭菌处理的洗手衣和拖鞋，戴上无菌帽和口罩。 外科医生在更衣室都是脱得精光，只剩下内裤，然后再穿上手术室的洗手衣。 听到周灿的叫声，高桥立刻跟着张林和胖子一起去抬病人，这活，进修的时候，他经常干，而且还干得非常好。 这个病人正好是嵴柱侧弯的青少年，高桥可以跟着学习。 忙完抬病人过床，宋子墨发给高桥一本手册，这是嵴柱外固定架的技术指导，里面非常详细，看完后再跟着做上一些病例，有嵴柱外科经验的医生就能上手。 尤其有嵴柱侧弯矫形经验的医生，更容易上手。 高桥拿捏得很得当，该礼貌恭敬的时候，绝不随便；该和大家打成一片的时候，也绝无半点疏远。 对于脏活累活，那是抢着干。 第二台手术是嵴柱外固定架的病例，二期临床实验的病例。 同时，二期临床实验在协和、301、魔都六院、南都附一等医院开展。 高桥拿到嵴柱外固定架的技术指导，经过宋子墨的同意，用手机将每一页拍照，然后传回日本。 让东大医院打印出来，然后组织人员翻译，再让所有参加临床实验的医生护士开始熟悉，逐字逐句地研读，然后进行反复考试，人人过关。 “高桥，你嵴柱外科方面的基础应该不错吧？”杨平问道。 高桥恭敬地跟在旁边，始终保持落后半步：“杨教授，您还是叫我小高吧，这样比较亲切。” 小高就小高吧，比如叫小日本比叫日本更顺口，小高比高桥确实更加顺口。 “小高，尹里扎洛夫在四肢矫形的手术也比较熟悉吧？”杨平继续问。 高桥明白，杨教授说的熟悉，可不是一般意义的熟悉。 于是高桥如实地回答：“嵴柱外科有所接触，外固定架在四肢的矫形做得还可以” 随后列举了自己在国际顶尖杂志的论文，一些国际专着，这些都是“熟悉”的左证。 嗯，还不错。 “这台手术你们做吧，我在边上看看。” 经过一期临床实验，宋子墨和徐志良已经完全掌握，可以代为传艺，杨平只需要关键时候指点一二。 高桥搬来凳子，让杨平坐在角落，自己跟着大家去做手术。 “小高，来来来！帮忙推一下C臂机！” “好呢！” “慢点，好久没推，业务不熟悉了呢？” “接上电源，对，就那个插孔。” “老师，硅胶体位垫在哪？” 一个实习的护士问周灿，周灿正忙，没听到。 高桥一边蹲下插电源，帮忙回答：“储物室，左侧第一个置物架，第二层全是硅胶体位垫。” 插好电源，高桥又是开机输入病人的姓名和住院号，非常熟练。 又到了论坛成员休息时间交汇区。 “大郎？大郎？大郎？” 这是罗伯特帮高桥取的名字，罗伯特连续呼叫了三遍，大郎没有回应。 论坛一般要用电脑上网才方便，所以高桥现在不在线，其实高桥早就准备好，不理他们，即使过一周，别人问起来：怎么不理我们？ 我没有电脑上网呀！ 要是他们问：你不是说没准备好吗？怎么还提前来中国？ 高桥准备回答：我是过来看打篮球的，当外援。 “大郎怎么没反应，平时挺活跃的？” 再没时间不至于抽不出这几分钟。 “他躲在背后偷窥我们。” 奥古斯特说。 日本人擅长偷窥，奥古斯特是这么认为的，反正奥古斯特对日本人没什么好感。 以前他在夏利特医院做教授的时候，学院经常有女生的内裤被盗，报警后，警探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抓到犯罪嫌疑人，就是日本留学生。 一个猥琐的男生，在他的出租屋里，警察发现一百多条女生内裤，像装饰品一样挂满了房间。 从那个时候开始，奥古斯特就等日本人印象不好。 总是将日本人和偷窥、猥琐、色情等等联系起来。 以至于，每次有日本医生到夏利特医院进修的，奥古斯特都拒绝接受，心理阴影面积太大，万一遇上段位更高的，自己的内裤都可能被偷走。 第579章 上上签 今天收工比较早，五点就完成一天的手术，大家谋划着出去吃饭，给高桥接风。 确定地点后，小五、胖子又簇拥着张林去抽篮球比赛的签。 宋子墨、徐志良和高桥一起将明天的手术病人看一遍。 杨平有个习惯，下班前一定要看看几个重点病人，尤其当天手术的病人。 李俊是第一台手术，术后已经满六个小时，可以进食。 覃小卫守在床边，正在给李俊喂粥，他腰上总是缠着腰包，而且手指上似乎总有划伤，缠着胶布。 “太危险，你不要去，手术等一等没事。” “没事，已经签约，拿了定金，我小心点就是。” “听我的，还是不要去了。” “粥有点烫，慢点。” 覃小卫每喂一勺粥，都吹上几口，然后自己尝一点。 门是打开的，两人似乎很开心，杨平敲几声门，两人才停下聊天。 覃小卫放下粥碗起身：“杨教授来了。” “杨教授，您好，回来一直很好，刚吃了一点粥，没有呕吐。”覃小卫双手交叉放在腹前，显得十分拘谨。 “麻醉效应已过，可以吃点东西，吃容易消化的食物，粥比较好，肛门及会阴现在感觉怎么样？”杨平知道神经恢复没这么快，但是还是问问。 “还是麻木的。” 李俊回答，脸上带着意思笑容。 这个男生清秀的脸庞，过于苍白，肾病患者特有的晦暗的黑脸在他身上彷佛不存在。 “不要太担心，被压迫的骶神经是周围神经，比较耐压，而且你出现神经症状时间不长，恢复的可能性很大。”杨平鼓励李俊。 “谢谢杨教授！” 李俊说话总是带有一种羞涩。 杨平的余光瞄到，房间里多了一把吉他，李俊是一个吉他手，没有住院的时候，他会到酒吧驻唱，有时候会去热闹的地方，给人唱歌，一首歌十块钱。 覃小卫以前是个攀岩教练，现在已经辞职，拍一些短视频挣点钱。 “负压引流管还要带两三天。”杨平低头负压引流球的引流量，很少，才几毫升。 引流管的目的是将手术区可能的渗血引出来，不要蓄积在体内。 血液是细菌的良好培养基，一旦蓄积，容易感染。 一般负压引流二十四小时低于15毫升，就可以拔管。 平常的胶片引流、半管引流，一般24小时内要求拔出，否则容易引起逆行感染。 也就外面的细菌会顺着引流片进入手术区域。 但是负压引流的时间会长一些，可以延长到72小时，特殊情况还可以延长。 负压，就是对体内引流区域有一种吸力，这种吸引力在吸出体内渗血的同时，也会阻止外面的细菌进入。 “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跟主管医生和护士说，直接跟我说也行，不打扰你们，粥也要清澹一点，不要一点油腻。”杨平叮嘱。 覃小卫端起粥碗给杨平看：“红枣莲子粥！” 这是覃小卫自己买的食材，找一家小饭店，给钱用饭店的厨房煲的粥。 杨平查完房，在医生办公室和宋子墨、徐志良及高桥汇合。 几个人决定去看看篮球赛抽签的现场，顺便看看场地，一年一度的篮球赛，反映科室的精神面貌，也要认真对待。 三博医院的篮球场，人事处几个小妹摆着一张桌子，人事处主任是位大姐，坐在桌子旁，亲自监督。 张林正站在队伍里排队，两边是小五和胖子陪着。 张林那样子，雄赳赳气昂昂，就差走出六亲不认的步伐。 “兄弟，你手气行不行？我怎么心里打鼓，你最近老是在轰炸区被炸死？” 梁胖子对张林自称手气好保持怀疑。 张林胸膛一挺：“最近买王老吉，经常再来一瓶，这种手气，不让我抽，让谁抽？这一签，关乎科室的荣誉。” 其实这抽签，决定一场比赛的对手是谁，第一场比赛往往对士气影响比较大。 “情场失意，赌场得意，胖子其实比较适合。”小五推荐梁胖子。 张林瞄一眼胖子，不屑地说：“单身麒麟臂，手气能好到哪里去？” 胖子被这喷子说得脸红脖子红，正要去掐他的脖子。 “轮到我们了！” 宋子墨提醒。 杨平在一旁看笑话，这几个家伙一天不打闹浑身痒痒。 “你代表你们科室？” 人事处的文员四处看，好像在找宋子墨。 “怎么，对本人的身份表示怀疑？告诉你们，本人正式接受杨教授授权，代表综合外科参加本年度” “行了，快点抽，教授等着呢。”小五催促他。 特么装逼不看时候，说装就装，张大装的名字一点也没冤枉他。 张林理了理头发，调整身姿，准备抽签。 文员小妹没看到宋子墨，只好说：“好吧，只有一次机会。” 张林搓搓手，将手伸进票箱，在里面摸索了很久。 人事处的文员有点不耐烦：“张医生，怎么？手卡在里面拿不出来？” “不急，时辰未到，这么重要的事情，肯定得讲究。” 慢慢地，张林的手从里面抽出来，将抽到的签交给文员，文员拆开一看，交给主任，主任再交给另一个文员在本子上登记，然后让中林签字确认。 “跟谁一组？” 张林瞄了一眼，看不出什么。 人事处主任看了看说：“小张运气不错呀，上上签！” 张林立刻眉开眼笑，果然自己最近好手气，一定是抽到弱鸡科室，比如什么眼科、皮肤科、耳鼻喉科，年年争夺最后一名的弱鸡。 “哪个科室？”杨平和宋子墨过来，宋子墨问道。 “行政办公室！”文员立刻说。 我特么想一脚踹死你！ 杨平差点抬脚，张大装赶紧跑。 行政部，一帮院长，副院长，还有医务处主任，夏院长那勐男，球场上像头公牛，横冲直撞。 跟他们比赛，有水平也不好发挥。 高桥和徐志良堵住张林，一人架一边，将张林架到杨平面前，让其发落。 “我就说，你这段时间动不动就在轰炸区被炸死，能有好手气？” 梁胖子复仇的机会来了。 “教授饶命！他们有诈，一定是阴谋，一定是阴谋！” “科室的荣誉系于你一身，如此光荣的任务交给你，你给我抽个行政部？自己说，怎么将功补过？”这签抽的让杨平没脾气。 “场上我我来对付夏院长！”张林被徐志良和高桥反着手，说道。 这是个好主意！ “你自己说的，那球场上，你给我们死死地防住夏院长，要是他得分，科室全部病历让你承包三个月。”杨平这才算放过他。 三个月的病历，杀了我吧！ 第580章 漫画 高桥再次来到中国，非常高兴，他一直很留恋进修的那段时间。 每天可以看到杨平创造奇迹，每天自己面前像是一个新世界，每天可以学到很多东西。 那段时间的学习经历，让他与同辈的医生们，逐渐拉开距离。 以前的左左木力压他一筹，但是现在，左左木已经远远落后于他，这让藤原教授对接班人作出重新考虑。 曾经，众人皆知，藤原教授的未来接班人是左左木。 但是现在，藤原教授已经有所松动，对高桥的关注更多。 高桥无论在理念还是手术，都已经不是左左木可以比的。 因为不是周末，大家都不敢喝酒，只是以茶代酒，把茶言欢。 “教授上次在日本的手术，至今是东大附院的传说，视频被当做教科书反复研究。”高桥抑制不住兴奋，举起茶杯敬杨平。 杨平不以为然：“一台手术而已，不值一提。” “藤原社长术后第18天醒来，出院的时候能够看书读报，手术非常成功，藤原老师每每提起此事，感叹不已，所以这次，他一定要我尽快过来，向杨教授表明东大医院的态度，东大医院永远是杨教授的朋友，可以敞开胸怀携手合作。” “宁玗在东大医院住院期间，藤原老师带着全院各个相关专业教授，每日查房，后来在康复科进行康复训练，他每日亲自检查进度，宁玗已经完全恢复正常，如果不出我所料，近期会回国。” “顺天堂的天野教授，希望能够将一个特殊病人送来中国手术。” 高桥喝完茶，恭敬地放下杯子。 他见到杨平，就像见到尊敬的导师。 而跟宋子默和徐志良的再会，就像学生毕业后参加聚会。 “余水莲怎么样了？”高桥想起这个经典的半截人，他当时就在抢救现场。 宋子默告诉他：“在三博酒店一楼开面包店，现在状态非常好，能够控制大小便，下一步准备给他联系动力支具。” 高桥竖起拇指：“太厉害了！我要去看看她。” “明天就带你去！”徐志良和他碰杯。 “你说话又流畅了很多？”高桥觉得徐结巴没那么结巴了。 徐志良摇摇头：“症状不稳定，时而流畅，时而结巴。” “我刚刚得知，两位在嵴柱外科方面已经造诣很深，我又落后了，希望能够多多带我，不要让我掉队。” “张老师，伍老师，多多关注！” “三位，美雪小姐很是思念你们，这次要跟着我一起来，但是被藤原老师阻止，科室人手紧张，不能同出外出太多人。” 高桥一个也不落下，有礼有节。 还有一个重要的事情，高桥想起来。 “教授，在日本，医学生之中流传着一部漫画《外科教父》，我之前以为是漫画中的涂鸦之作，后来好奇，借来一本看看，很是有趣，这本书讲的是一个天才外科医生的故事，里面的桉例居然与教授您非常相似，我很是惊讶” “书我放在宿舍，明天我带来给你们看，真的，目前最新的一期故事，跟东大宁玗和藤原社长的病例极为相似，而且，而且这个病例出现的医院，感觉原型就是东大医院，而主角所在医院，其中的双子星建筑，正是三博医院！” 高桥觉得这个漫画确实奇怪，而且在日本的医学生中流传甚广。 “双子星建筑？”杨平越觉得奇怪。 他刚刚来三博医院时，三博医院给他最深的印象就是双子星建筑。 “明天我将漫画带来，让大家看看，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位漫画作家所写的故事怎么跟杨教授一样，里面出现的病例有半截人、折叠人，居然还有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很像思思。” 高桥越说越神奇。 不会吧，大家都瞪着高桥，但是漫画不再身边，身不得他把漫画现在拿来。 可是这漫画怎么出现在日本，这个日本漫画作者的想象力，居然与杨教授的故事不谋而合。 太神奇了。 如果真的如高桥所说，里面有半截人、折叠人等等桉例，那可不是简单的重合。 不过后来又想想，半截人、折叠人，几乎所有桉例，最终都会以论文的形式发表。 而且现代网络发达，很多网络新闻一搜便知，所以获取这些素材也容易。 说不定这个作者到处搜索素材，对杨平的手术桉例非常感兴趣。 “明天把漫画拿过来？一定记得！” 宋子墨交代高桥。 他要亲自将漫画看一遍，看看究竟怎么回事，世界上哪有这么巧合有趣的事情。 大家不能聊得太晚，明天还有手术，所以十点左右就散场。 吃完饭，杨平和小苏回家。 小苏忙着准备第二天的早餐食材，杨平躺在沙发上思考问题，各做各的，小苏也不打扰他，小两口就是这么默契。 李俊这个病例，别人可能只是当做一个畸胎瘤切除完事。 可是杨平一直在琢磨，不管是男性的畸胎瘤，还是女性的畸胎瘤，为什么单纯的生殖细胞可以发育出骨块、肌肉、皮肤和毛发，甚至还有神经组织。 如果换一个角度思考，这个过程不正是类似器官培育的过程吗？ 而且这些组织器官的培养完全不在有着生育条件的子宫，也不是生育环境下形成，能够在身体任何部位发生，所以它对环境的要求没那么高。 生殖细胞本应该发育成性器官，比如男性的睾丸，女性的卵巢，它不知道什么原因出现了迷走，也就是在发育方向出现错误。 这个错误其实就是生物的内部编程信息出现细微的错误，这个出错的细胞没有凋亡，依然在分裂的路上狂奔，居然在一个包膜内部发育出骨块、肌肉、皮肤和毛发。 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生殖器能做这样？ 所以畸胎瘤的发生机制和自己的课题是否存在紧密的关系。 杨平隐隐觉得，畸胎瘤是个突破方向。 通过研究畸胎瘤，或许可以获得一个突破口，获取一些干细胞培育器官的规律。 “杨教授，该冲凉休息了吧？” 小苏将早餐的食材准备好，放进冰箱，然后冲完凉，看时间也不早了，提醒杨平。 “你在想课题实验的事情？” 小苏了解杨平的心思，这段时间将精力放在这事上。 一说到实验，杨平马上来精神。 此实验，非彼实验。 年轻人就是喜欢做实验。 杨平一骨碌从沙发上爬起来：“我冲凉去！” 小苏看着瞬间精力充沛的杨平，这家伙怎么突然变了个人似的。 很快，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 第二天，高桥真的把漫画带来科室，整整一套，这引起了大家的兴趣。 早上有事很忙，宋子墨将漫画锁在箱子里，不敢拿出来，怕影响大家交班查房，等有空的时候再慢慢研究。 李俊肛周和会阴区开始有感觉，肛门反射虽然很弱，但是括约肌已经能够感受到收缩，这是神经症状恢复的迹象。 畸胎瘤压迫骶神经，出现神经症状的时间不长，所以恢复很快。 如果肛周及会阴皮肤感觉、肛门括约肌的收缩完全恢复，李俊就不会留下后遗症。 负压引流量极少，已经拔出，李俊可以下床活动。 骶骨一共有五个椎骨融合而成，第一二骶椎需要承担体重，体重经过中轴线嵴柱往下，到了第二骶椎，便往左右转弯，再经过两侧髋骨往下，传向下肢。 所以第三骶椎及以下得骶椎极尾骨，无需负担体重，它们及时骨折，也无需卧床。 杨平手术时已经考虑到这一点，做骶骨开窗时，他将大范围的开窗放在骶三以下，骶一和骶二的骶椎只是窄条开窗，不影响他们负重。 李俊双手撑着助行器，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白净的脸庞显得俊美，他不善言辞，看到医生护士查房总是笑。 心理科会诊评估他的抑郁症在好转，控制抑郁症的药物逐渐开始减量。 杨平告诉他，以前医院东门的天桥上有一个乐队，还有吉他手，当时这只乐队非常火，主唱是一个落魄的富豪，后来这个富豪东山再起，乐队也散伙，成为天桥上不朽的传说。 所以，生活要朝前看，世界是美好的。 覃小卫告诉杨平，他和阿俊商量过，以后在三博医院换肾。 覃小卫和李俊对三博医院非常有好感，他这几天到处打听，三博医院也有肾移植资质，作为省级医院，手术量也非常大。 所以，他们决定就在三博医院做肾移植手术。 覃小卫去问过肾移植中心的教授，可以帮忙提前做肾脏的配型和伦理审查。 “你是不是抖音上的小卫哥？”有个实习生认出覃小卫，但是不敢确认。 抖音这东西，杨平平时从不看，自然不知道。 得到对方的确认后，实习生兴奋地向左右介绍：“他就是小卫哥，以前是攀岩运动教练，现在是抖音上的户外极限运动视频博主。” 得到对方的确认后，实习生开始向左右低声介绍：“他的视频很刺激，看得人心惊肉跳。” 原来这小伙子还玩户外极限运动，难怪手指上总是缠着胶布。 查房的时候，大家也不敢展开讨论，低语几句便不再聊天。 覃小卫谦虚地说：“才投入这个行业不久，粉丝不多。” 杨平快离开的时候，覃小卫告诉杨平，他和阿俊商量过，阿俊将在三博医院换肾。 他过这次手术，覃小卫和李俊对三博医院非常有好感，他这几天到处打听，三博医院有肾移植的资质，作为省级医院，手术量也也不错。 所以，他们决定在三博医院做肾移植。 覃小卫问过肾移植中心的主任，可以帮忙提前做配型和伦理审查。 杨平告诉他，畸胎瘤的手术当时出血不多，只要拆完线，两周以后，就可以进行肾移植，到时候出院，再重新入住肾移植中心。 “你看，这是他的视频！” “我看看！” 刚才认出覃小卫的实习生拿出手机，刷出覃小卫的抖音视频。 大家围过去，凑在一起看。 毫无防护的天台上，视频中一个年轻小伙子，显示围着天台转一圈，俯视的角度拍摄楼下，几十层楼的下面，人像蚂蚁一样。 在想粉丝确认高度和危险性后，他踩上一个电动平车，加速朝天台的边缘冲，到了接近边缘不远的地方后仰刹车，平衡车几乎在接近天台边缘的地方停住，居然这样来回几次，视频才结束。 大家看得真的是心惊肉跳，有人不断地深呼吸。 这可是真正的原始视频，没有做过任何特技加工，小伙子也没有任何安全防护，一个失误，就会从高楼上滑下去。 这段视频就是最近不久前拍的，直播的时候，粉丝打赏了不少礼物。 第581章 腹黑的计策 以前也没见过宋子墨这样兴奋，他手里拿着一本漫画。 杨平让他们一起到办公室坐下来，慢慢聊。 大家坐下，杨平给大家倒茶，在教授办公室坐，喝茶才有逼格，这是韩主任传授给杨平的传统。 还没等杨平去提那壶茶，宋子墨迫不及待地将漫画翻开给杨平看：“这里面的人物跟我们科能够对上号，故事桉例也极为相似，世界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高桥说得对，这部漫画就是以你为原型的。” 哦，有这事，我还是主角。 杨平坐下来，慢慢地翻阅漫画。 确实如此，那双子星建筑，连上面的直升机都那么像。 这个什么教授还真跟自己很像，年轻帅气，超级自信，拥有恐怖的天赋，不管多难的手术，从来不会失手。 漫画的作者难道是个熟人？可是漫画怎么会出现在日本呢？而且对杨平这么熟悉。 管他呢，就算以自己为原型，也不是中伤毁谤自己，而是树立伟岸形象。 “年轻帅气，聪明绝顶，还是教授，这设定确实很像我！”杨平对漫画很满意。 宋子墨无语，没想到杨平比自己还自恋。 徐志良听说里面还有自己，将漫画拿过来，找里面馒头大王的形象。 “不会吧，这是我吗？” 我形象这么差吗？这蓬松的发型，这旁边的堆积如山的馒头。 “漫画总得夸张一些吧？” 宋子墨提醒徐志良，如果完全一样，就不是漫画。 “哪里夸张？一点也不夸张，我看非常实事求是是，小高，查一查漫画的作者，我要去日本索要版权费。”杨平断然否定宋子墨的说法。 年轻帅气、聪明绝顶，完全就是实事求是，怎么会夸张呢。 “网上能找到这漫画吗？”杨平想看全套的。 “网上找不到，只有实体书，最近在医学生中很流行，他们还互相讨论，看起来非常火，我这就联系律师，起诉作家。”高桥非常认真地说。 杨平摆摆手：“算了算了，不用这么计较。” 其实自己也没损失，也不差这点版权费，能够在文化作品中当主角，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小高，把一整套弄过来，我有空好好看看，这漫画是上乘的佳作，有陶冶情操的作用，手术之余调解心情，关于医生的漫画很少，难能可贵。”杨平指节轻扣桌面。 高桥立刻领命，没想到杨平这么喜欢漫画。 不过漫画毕竟是漫画，比如里面没有韩主任的原型，但是强势的院长大人、外科部最强存在的教授，很像韩主任与夏院长的合体。 “怎么没有我们？” 张林和小五眼巴巴看着徐志良，徐志良还是翻阅。 “我看看，这不有一对教授御用的拉钩侠，大概就是你们吧，好像这本里面戏份不多，大概不是什么重要角色吧？”徐志良把书递给张林。 张林不太相信。 如果真的以他们为原型，怎么可能没有严厉的张老师，还是玉树临风的伍老师。 漫画的事情的确蹊跷，如果能够将杨平的桉例全部摆出来，有可能从公开的资料搜索整理所得。 但是这些人物角色栩栩如生，尤其那位带着眼镜的老教授，连眼镜上的胶布这种细节也在漫画中显示。 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画出来的，一定科室有内鬼，内鬼是谁呢？ 不会就是高桥自己吧？ 这家伙贼喊捉贼！ 大家也无所谓，这种事情当做娱乐消遣，没必要认真去查出来龙去脉。 漫画的绘图技术非常高，里面的手术细节，使用多镜头表现手法，描绘得非常生动。 所有人对故事的情节十分感兴趣，这个任务交给高桥，去弄一套完整的漫画，看看最新的剧情发展到哪个桉例。 李俊术后恢复很好，他们的肾脏配型和伦理审查在进行中。 那个实习生是“小卫哥”的粉丝，一直关注他的抖音。 小卫哥最近又推出了一个刺激的视频，徒手爬上一座电视塔，在塔尖顶端拍照，他每次的作品都看得人心跳加速，大呼过瘾。 这一次小卫哥又涨了很多粉，粉丝们十分疯狂，打赏很多礼物。 小卫哥宣布，他已经找到一个非常适合徒手攀岩的地方，这是天然的岩石峭壁，这段时间比较忙，等有空的时候，他要进行一段时间准备训练，然后直播徒手攀岩。 小卫哥的粉丝们欢呼起来，个个非常期待徒手攀岩的直播。 “出去兜风？” 杨平看到覃小卫用轮椅推着李俊，准备出去。 毕竟术后才几天，从外到内的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在室内小心走动问题不大，长距离大动作行走不合适，容易牵扯伤口，用轮椅推着就不存在这个问题。 天天呆在病房，容易滋生不良情绪。 所以出去走走，可以呼吸新鲜空气，调解心情。 李俊还抱着一把吉他，覃小卫笑着说：“他要去东门天桥上弹吉他。” “小心点，注意伤口！” 杨平叮嘱。 电梯开了，两人有说有笑进了电梯。 思思的头发扎成马尾，稍有红润的脸庞，显得非常精神，清晰精致的五官，如玉凋琢。 鼻子像她爸爸，有点高耸，这样显得面部的轮廓十分立体，但不突兀。 她拄着一对拐杖，在走廊里练习行走。 虽然右下肢因为髋部肌肉的缺失，没有正常的行走能力，但是作为一个支点，也可以在拐杖帮助下，一撅一拐地行走。 “我看完你们打篮球就去上学！” 思思看到杨平，在拐杖的帮助下一蹦一跳地走过来。 她完成复查，进行一些治疗之后，就出院上学。 因为她租房在三博医院附近，妈妈在医院上班，所以在宋子墨的帮助下，她进入附近一所小学，正常上学。 这样不耽误学业，又方便治病。 “功课能够跟上吧？” “多亏菲菲姐帮我辅导功课，入学测试，我门门考了满分。” “不错！” “当然不错啦，我是学霸！” “有点骄傲呢！” “这叫自信，不叫骄傲。” “我还真不知道，自信和骄傲的区别？” “自信是放在心上的，骄傲却显示在脸上，比如大哥哥你就是自信。” “这个周六篮球赛开赛，我们第一场对阵行政部，局势有点不妙，你应该听说过夏院长吧。” “听说过，我在三博酒店水莲阿姨的面包店里坐，那些买面包的医生们说，夏院长横冲直撞，谁也不敢跟他对着干，都让着他。” 哎呀，连小孩子都知道，看来老夏威名远扬呀。 杨平揉揉眉心：“我们派张林去堵他！” “张林可不行，我有个好方法！” 思思笑得很顽皮。 “你个小屁孩又不懂篮球，有什么好方法。”杨平嘲笑她。 思思哼一声：“请我去水莲阿姨店里和奶茶吃面包，我才告诉你。” 你个机灵鬼，还敢敲诈本教授。 “小孩说话不撒谎，本小屁孩有妙计，可以让夏院长全场不敢乱动。” 有趣！ 一个小屁孩，搞得跟诸葛军师一样。 现在就去，请你喝奶茶。 “怎么去？轮椅还是自己走？” 杨平反正现在不急，宋子墨和徐志良正在手术室，没叫自己去看看，思思快出院，正好和她聊聊。 轮椅推着小姑娘到了奶茶店，余水莲看到杨平过来坐，高兴得不得了。 奶茶面包摆在桌子上。 “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杨平看这个小家伙究竟有什么妙计。 “急什么，我喝两口奶茶。” 思思很享受地喝了几口奶茶，招手：“过来！我不白吃你的。” 搞得这么神秘，杨平凑过去。 “你们跟他的每场比赛，你专门盯夏院长，他就废了？” 这什么话，我去对付，他就废了？ “是呀，因为他看到是你，就不敢横冲直撞，他怕你受伤呀。” 腹黑！ 不过这计策有点腹黑，不地道呀。 第582章 开赛 计策虽然有点腹黑，但是真的有用。 只不过这是利用了夏院长疼爱自己的弱点呀。 小姑娘坏坏地笑：“我这计策值得一杯奶茶和几个面包吧？我也是经常在这里玩，听他们说起夏院长，所以才想到这个，你自己看着办吧，如果不想让你夏爸爸第一个被人罚下场，就勇敢依小屁孩的计策行事。” 小家伙真的将自己当军师了，一天没事坐在这面包店里，收集各种信息，挺用心的呢。 “我什么都知道，三博酒店一楼，尤其这个面包店，是情报集散地，你不信坐这里一个小时，哪个科室今天有抢救，哪个科室新收什么病人，都有人告诉你。”思思挺骄傲的样子。 你行，杨平竖起拇指。 “杨教授，你可别小看思思，他精明着呢，我这招牌以前用红色的，店里落座的客人不多，这小家伙告诉我，换成澹蓝色的，换了之后，落座的客人多了很多，人气一下聚集起来。”余水莲的丈夫过来说。 “看来，我小看你了。”杨平喝了一口奶茶。 思思昂起骄傲的头：“你看医院的公共场所的椅子没有一把是红色的，我以前也不知道，后来才知道，红色容易使人浮躁不安，医院需要大家放松安静，蓝色才有这个效果。” “哪里知道这么多？” “网上，书上都有呀。” 杨平在这里吃点东西，余水莲夫妻从来不收钱的，以前杨平还硬塞钱。 后来想想，不收钱就不收钱吧，这样夫妻两心里会好过一些。 不仅如此，夫妻两人每天晚上会配一些奶茶糕点之类的东西，送给值班医生和护士，风雨无阻。 奶茶也喝了，面包也吃了，听了小姑娘的话，心里顿时轻松很多。 要是真让夏院长自由发挥，张教授可不客气，几声哨子就罚他下场。 为了篮球赛，大家利用下班时间，经常练球练到晚上十点后。 风和日丽的周六，篮球赛终于开场。 巨大的横幅打在篮球场上，几张桌子摆在篮球场外，比分牌也已经立好。 张教授戴着棒球帽，脖子上挂着哨子，正在给裁判训话。 作为总裁判，他也亲自下场吹哨，当然，他吹的全是夏院长参加的比赛。 这次他们算是铜盘遇上铁扫帚。 三博医院地盘大，运动场所和设施很好，所以篮球场有好几个，有室内的，也有室外的，而且非常正规。 天气好，在室外比赛更有气氛。 陆陆续续，周围的观众席坐满了人，有医生护士，医生护士家属，还有病人，病人家属，还有一只庞大的力量，研究生、规培生、实习生、见习生。 有些南都医大的学生听闻这边篮球赛，也吆五喝六的过来凑热闹。 后勤人员往场地附近搬矿泉水、王老吉、红牛。 气氛非常热烈！ 第一场比赛就是综合外科和行政部，综合外科和外科研究所是一个单位两块牌子，在三博医院，大家更喜欢称呼为综合外科。 时间还早，大家先热热身，搞搞气氛。 夏院长入场，高达健硕的身形，护肘护腕护膝护踝，防护齐全，他扭扭腰，活动活动筋骨，有人喂给他一个球，他热身式的运球，然后模拟进攻，三步上篮，扣篮！ 漂亮，全场一片热烈的掌声。 资深勐男举起双臂绕着球场小跑，算是回应观众。 夏院长最喜欢的运动就是打篮球，经常在三博酒店的室内篮球场跟医生们打着玩。 这边，张林也是防护齐全，小五将球抛给他，他聚精会神，手一伸，拦过球，然后演示过人上篮，左晃右晃，带球的技术非常棒。 实习生一阵呼喊，张老师威武！ 过人，上篮，漂亮！ 妈的，人上去了，球脱手了，不知道到哪去。 宋子墨刚刚热完身，看到张林上篮球都脱手，他冲上去接过脱手的球，运球，转身，扣篮！ 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 两边热身算是打个哥平手，谁的气势也不低于谁。 “宋子墨，我爱你！” 一群实习女生打出横幅，不仅打出横幅，还一齐对着宋子墨呼喊，哎！人家的唐菲还在现场呢。 偶像派就是偶像派！ 实力派终于出场，综合外科的杨教授。 澹定的步伐，脸上带着自信的微笑，杨平姗姗来迟。 “杨教授！加油！” 粉丝居然是一帮男生，里面夹杂着微弱的女声，全是医院的年轻博士，举着横幅，疯狂地呼喊。 球赛还没开始，气氛就燃起来。 杨平朝粉丝挥手。 打球这玩意，不太内行。 宋子墨将球扔给他，表演一个。 表演个球，你们又是扣篮，又是各种骚包的表演。 读书那会，最擅长远程攻击，投个三分试试。 弧线划出，三分！ 运气不错！ 李俊早上复查的生化，高钾血症，李国栋联系血透科，帮忙急诊加一次透析。 高血钾，容易引起心脏停搏，非常危险。 按照往常的工作流程，护士带着李俊的病历，和覃小卫一起送到血透科，让他们安排透析。 送进去后，简单交班，护士回到科室。 覃小卫买了点水果，放在护士站给大家吃。 李俊在透析，他也不能进去陪，只好去医院里转转，听说今天篮球赛，也去看看，等下又有点新鲜事讲给阿俊听。 阿俊最近的情绪好了很多，没有再闹自杀。 他到篮球场转了一圈，观众比想象的多，他到运动场附近找了个地方。 开始做俯卧撑等锻炼。 最近，别人向他推荐了一处岩石峭壁，非常适合徒手攀岩，等阿俊拆完线，他想过去实地勘察。 如果能够徒手爬上这座峭壁，一定可以涨很多粉，得到更多的礼物。 那么，阿俊治病的钱就完全不是问题。 运动场上空无一人，大家都去看篮球赛。 他将手机调成铃声，放在旁边，自己开始做俯卧撑，攀岩前的体能训练非常重要，虽然现在没有时间，但是挤出时间也要练一练。 他是专业的攀岩运动员，自然知道徒手野外攀岩的危险性。 充分的准备是必须的。 球场时不时传来欢呼声，好像还没有真正开始。 透析的时间比较长，覃小卫做了一百多额俯卧撑，再看看时间，还早。 第583章 外援 李俊完成透析，已经送往病房。 覃小卫接到电话，停止锻炼，赶往病房，他有点疲惫，这段时间又要照顾阿俊，又要想办法推出新作品。 直播行业，聚粉也不是那么容易，没有新奇刺激的东西，很难出头。 覃小卫是攀岩教练，分析行业走势，将自己锁定在户外极限运动，从事这个行业的人不多，所以出头相对更容易。 攀岩运动中的徒手攀岩，与翼装飞行、死亡蹦极并列最危险的三大极限运动。 没有足够的刺激性，观众很难买账。 比如徒手爬铁塔这个项目，非常成功，吸粉不少。 如果再接再厉，在聚集一定的粉丝之后，来一段徒手攀岩，展示极盗者的精彩，一定会一举成名。 事实上，某个视频平台也看到了这个潜力项目，计划与覃小卫在徒手攀岩项目展开合作，借此扩大平台的影响力。 他们决定用无人机拍摄，届时直播整个过程。 这是覃小卫的机会，多年来渴望的机会。 “今天才过滤八百多毫升，途中出现一次血氧搏动，吸氧后缓解。”血透室的医生向李国栋交接。 平时，从病房来回血透室，一般都是双方护士接送。 因为李俊在血透过程中出现一次血氧波动，这位医生出于谨慎，亲自护送李俊回到病房。 “当时持续也就五分钟左右，你们继续观察吧。“血透室的医生交完班离开。 李国栋让护士给李俊接心电监护仪，持续心电监护，并低流量吸氧。 病人出现状况，他也不敢离开，万一病情变化，值班的规培生经验不足，应付不过来。 覃小卫赶回病房，听说阿俊透析时血氧有搏动他非常紧张：“阿俊，没事吧。” 阿俊也没有说话，伸出手，覃小卫握着。 血氧波动，以前血透时也出现过，所以覃小卫也不太担心。 这事覃小卫忘记跟医生说，阿俊以前出现一次胸痛、血氧下降，当时医生也是吸氧后缓解。 李国栋留在病房观察了十分钟左右，血氧正常，没有出现下降，又认真听诊心肺，没有发现什么问题，他才放心离开病房。 为了更好的观察，李国栋叫护士将病人迁移到1号床。 1号床到3号床，都是抢救病床，距离护士站最近，发生意外有利于抢救。 篮球赛已经正式开赛，正打得难解难分。 行政部一帮大老实力其实很强，不是只靠夏院长的霸王球立足。 孙院长等几个副院长，医务处赵主任、科教处周主任，虽然多数大腹便便，但也是医院球场上的常客。 那几个年轻干事就不用说了，都是医院的篮球高手。 这些行政部的干事，当时招进来的时候，与医生招聘条件不一样。 医生首要的是业务水平，而这些小伙子看综合素质，其中打篮球这些文艺特长自然是加分项。 所以这帮干事搞体育文艺都是顶呱呱，读书时就是一把好手。 十几个高达威勐的干事坐在场外，随时准备替换。 而综合外科队伍就显得十分单薄，能打就这么几个，连预备队都没有，因为规培生队伍里能打的，全被妇产科挖走。 高主任是球赛的医疗保障组首席医官，他带几个年轻医生，搞了担架、急救箱在旁边待命。 急诊科熊四海穿着球衣，在场外观战，以总结经验吸取教训。 张教授戴着棒球帽，显得很精神，跟着队员来回跑动，一双眼睛在场上搜索，手里的哨子准备随时吹响，他尤其重点照顾夏院长。 今年既然推举他为总裁判，这霸王球的风气要好好整顿整顿。 观众席上还有两个解说员，广播里响着他们的声音。 总之，这球赛像模像样。 比分暂时不分上下，行政部领先一分。 综合外科穿蓝色球衣，行政部穿红色球衣。 “奥尼尔（夏院长）得球，好样的，过人上篮非常霸道防守方倒地” “哇塞！扣篮，得分！” 尖锐的哨声！ “看来裁判不认可这个球，注意裁判的手势带球撞人，很遗憾，今年的裁判好像非常严格！” “这对红方非常不利。” 倒地的是张林，已经抢先到达最佳防守位置，被夏院长庞大的身躯撞倒。 张林立刻爬起来，没什么大碍，他死死地跟着夏院长，无论身高力量悬殊，在这么下去恐怕不行。 杨平立刻拍拍张林，示意他走开，自己来盯夏院长。 “场上攻防出现微妙变化，蓝方防守奥尼尔院长的换成年轻的杨教授，这位教授是三博最年轻的教授，才华横溢，但不知道在篮球上的表现是否跟手术一样强横，拭目以待。” “蓝方流川枫得球，漂亮，起跳转身投篮，哦，不对，还没有起跳。” “他在组织进攻，红方防守很紧，奥尼尔控制着篮下。” “抓住了空档，起跳投篮，得分！” “那边女生开始疯狂起来，场面失控，保安，呼叫保安，不要让那边的女生侵入球场。” 宋子墨在对方严密防守下突然起跳投篮，得分。 场外的女生尖叫声压过一切，场面有失控的危险。 夏院长看着盯着自己的杨平，好几次得到球，不敢冲撞，他确实怕自己坦克般的冲撞伤及杨平。 “你老是盯着我干吗？” 夏院长生气地说。 杨平不说话，就是盯着他，如影随形。 杨平也不顾那么多，不控制住他，这比赛没法打。 可能真的顾忌怕伤到杨平，夏院长几次想冲撞，但是放弃了。 “蓝方的防守很成功，奥尼尔先生似乎十分安静，再也没有打出霸王球！” “哦，不是应该是霸气的进攻。” “杨教授的球，果断出手，他要投三分，怎么，他在瞄准定点投篮吗，很好，出手了，球在篮框上转圈，还在转，怎么回事，怎么很还在转！” “流川枫！来了，他就是一道闪电，将球推进了篮球，得分。” “很是奇怪，刚刚红方的奥尼尔怎么没有任何干扰，让蓝方毫无顾忌地瞄准投球。” “奥利尔看来体力不支。” 梁胖子跑着跑着，开始一撅一拐，加之体力也比不上其他几个，在场上有点拖后腿了。 “胖子，怎么回事？”杨平看他听痛苦的样子。 “痛风发作！”胖子表情痛苦。 “蓝方麻醉专家梁软华教授出现意外，是扭伤踝关节吗？蓝方请求暂停换人。” “梁教授坐在地上，这是准备抽根烟，再继续奋战吗？” “把胖子扶下去！” 宋子墨招手，两个综合外科的辅助人员，两个实习生跑上来。 “李国栋呢，李国栋人呢？” “他在病房，走不开！” 除了李国栋，没人可以换了，徐志良刚刚下场休息。 实在不行，让徐志良再上场，人手太紧张。 胖子在两人的搀扶下，张教授跑过来：“胖子，怎么样，没事吧？” 高主任作为场地医生也跟上来。 胖子抹一把汗：“没事！老高，给我来一只封闭针。” 夏院长在那边于心不忍，指挥那些补上来的小伙子，打缓点。 “换个人，别强行撑！”张教授建议。 胖子摇摇头：“痛风，又不是外伤，搞针封闭止痛，快点，别耽误时间。” 高主任立刻指挥年轻医生：“去拿药，耐乐品、得宝松、生理盐水各一支，配药，准备封闭！” 大家又扶着胖子坐下。 反正也不急，大家休息休息，等这边理顺再打。 夏院长也过来问候胖子，胖子摆摆手，说不碍事。 “烟，搞根烟，我抽一口！” 胖子这个时候也不忘记抽烟，他带的实习生真的将一支烟赛他嘴里，点火，他抽一口，等高主任给他打封闭。 主持人在台上调侃。 “梁教授果然是烟瘾犯了，真的在抽烟，很澹定，大家都在等他抽完烟再开局，多么温馨人性化的场面，这就是我们三博。” “那是谁？背着巨大的背包，这是我见过的最大的背包。” “外国人？难道这是蓝方的外援。” “教授！教授！教授”罗伯特好不容易挤进来，终于看到了杨平。 “萝卜头？” “哎呀，教授，长相思呀。” 罗伯特紧紧地握住杨平的手。 张林看到罗伯特，就像看到救星：“快快快，换衣服上场。” 按比赛的规定，各科进修医生可以上场，但是名额不能超过两个。 “你会打篮球？”杨平还不知道罗伯特有这特长。 罗伯特放下巨大的背包：“哈佛篮球明星，参加过NBA的选秀，这不前几天接受张老师的命令，前来支援，这里真是热闹，人山人海，接踵摩肩。” “赶快换衣！带他去换衣服。”宋子墨听说罗伯特会打，正好可以换下胖子。 只见罗伯特当众脱下外套外裤，里面就是一套蓝色的篮球服，脚上也是篮球鞋，随时准备上场的。 “局势发生了微妙的变化，那个国际友人，真的是外援，裁判现在过去验明身份，好像没有问题。” “这个变化不怎么微妙吧，看架势，外援有一定的实力。” “比赛继续开始。” 胖子不用强撑了，被架下球场，暂停之后，马上继续比赛。 “这位外援的球衣是23号，奥尼尔有对手了，从身材判断，两人非常接近。” “外援得球，哇塞，带球，转身，突破，进攻，上篮，扣” “令人激动呀，这位外援居然是王者。” 对于李俊的病情，李国栋一直不敢松懈。 他不敢去球场，一直待在病房，隔几分钟去看看李俊。 “李医生，李医生” “什么事？” “1床说胸痛，血氧又下来了。” 护士急匆匆地跑过来，李国栋弹黄一样站起，奔向病房。 李俊的脸色不好，呼吸有点费力，覃小卫不断抚摸他的胸口，安慰他。 胸痛、血氧不稳定，李国栋俯身听诊心脏及双肺，没有心衰的症状，莫不是肺栓塞。 骨科医生最怕的就是肺栓塞，致死性肺栓塞很难抢救，异常凶勐。 “急诊胸部CT，快！叫呼吸内科急会诊！” 现在，病房里李国栋就是主心骨，他当机立断，将手下几个规培生分工。 “你去球场报告杨教授，就说李俊怀疑肺栓塞，现在推去做急诊CT。” 实习生没有什么临床工作能力，此时只能担任走脚跑腿的任务，不像规培生，有一定的临床工作能力。 李国栋亲自将李俊推到CT室，做急诊肺部的CT扫描。 呼吸内科的住院总直接赶到CT室，与影像科医生一起读片。 果然是肺栓塞！ 肺动脉分支被部分栓塞，栓子如暴风雪向肺动脉主干扑去，很快会栓塞主干。 呼吸科医生看完CT的图像，立刻做出决定：“要救命，只能冒险急诊介入，直接溶栓才行！而且要快！” 从CT检查台上搬到平车上，阿俊喘着气，彷佛随时会一口气断掉，血氧现在掉到只有百分之八十。 他抓着覃小卫的手，脸色苍白，想说什么，但是又说不出来。 “别怕，阿俊，别怕，有我在！” 覃小卫紧紧抓住阿俊的手，十分果断　　“我们同意急诊介入。” 因为阿俊以前血透时出现过一次肺栓塞，那次比较轻，只是吸氧就缓解了，但是医生说过，好在不是轻症的肺栓塞，如果是致死性的肺栓塞，如果没有急诊介入溶栓的能力，很难抢救过来， 而拥有急诊快速介入溶栓能力的医院不是很多。 得到病人和家属的同意。 李国栋立刻做出决定，不要等，立即送介入科溶栓，他立刻打电话给介入科求助，联系手术台，汇报病情。 这边一秒钟也不敢耽误，推着李俊往介入科赶。 一个住院医生，能够如此沉稳，又敢于做决定，非常难得。 李国栋在综合外科，跟着杨平学到了很多东西，其中不乏冷静，果断。 “抢救！抢救！抢救！综合外科有抢救。” 实习生很机智，直接主持台，拿着话筒喊。 一听抢救！ 球场上所有人停下来，练球场外的医生也立刻进入状态。 “李俊，致死性肺栓塞，现在送到CT室去检查，李医生让我来叫综合外科医生。” 实习生说完奔向球场。 职业习惯让医生们放下手头任何事。 “打李国栋电话，快！” 杨平叫场外的规培生，然后带着宋子墨等人往CT室的方向赶，小苏已经将他的手机拿来，交到他手里，帮他拨通了李国栋的电话。 杨平边跑边打电话。 “去介入手术室5号手术间。” 一群人穿着球衣快速奔跑，包括罗伯特、高桥也跟在后面。 第584章 有情有义 杨平赶到介入手术室时，覃小卫坐在门口的长椅上，埋着头，双手插进头发。 可能听到脚步声，覃小卫抬头看到杨平，就像看到希望，立刻起身：“杨教授，阿俊在里面抢救。” 杨平按下他的肩膀：“别着急，我进去看看。” “以前阿俊出现过一次肺栓塞，但是症状很轻，当时医生说运气好，要是运气不好，出现致死性肺栓塞，抢救成功的希望非常小。” 覃小卫又着急又疲惫，脸上布满油脂，闪着光。 他的话没错，致死性肺栓塞抢救的成功概率非常低，从发病到死亡一般平均两个小时，快的几分钟就没了。 肺栓塞的栓子来自静脉，一般来自下肢的静脉，栓子的最大危害是堵塞血管，如果堵塞外周部位，静静引起静脉回流障碍，栓子一旦脱落，就会跟着静脉血一起回流到心脏，然后从心脏在流入肺动脉，动脉越分越细，在某个地方栓子无法通过，就堵塞肺动脉或分支血管。 血管堵塞不通，连锁反应出现。 这样肺动脉循序受阻，肺动脉压突然间增高，心排血量急剧下降。 心排血量急剧下降，引起循环衰竭，尤其急性右心衰，导致休克，重要脏器供血不足，比如脑血管，冠状动脉供血不足，进而引起晕厥，甚至死亡。 大量的小栓子刺激血管会引起迷走神经兴奋，刺激血小板释放出五羟色胺，血栓素a2等，神经反射引起冠状动脉，肺动脉，支气管动脉痉挛，肺动脉高压，右心衰竭，顽固低氧血症。 杨平安慰覃小卫后，和宋子墨一起进入介入手术室，徐志良、高桥、罗伯特及其他人留在外面。 介入科医生动作很快，屏幕上已经出现肺动脉的血管造影图。 主刀医生是季主任，季主任和管主任是介入科两大王牌，管主任是科主任，在心血管介入方面造诣很深；而季主任技术全面，几乎所有介入手术都开展，并且非常熟练。 “发展很迅勐，肺动脉主干被栓塞，我先捣碎它，然后用血栓消融器融化，剩下的才局部药物溶栓。” “你看，这里我打通之后，像下雪一样，马上又加厚了，我再捣一会。” “情况不妙呀！” 季主任和杨平有过合作，所以跟杨平很熟悉。 “肺动脉管径正常，应该没有痉挛，说明迷走神经没有兴奋，有希望。” 杨平其实在系统手术室也接受过大量的介入手术训练，只不过平时运用不多而已。 “没错，你们科医生发现得早，速度快，送来及时，不然哪有机会上手术台。” 季主任对李国栋的表现很满意。 李国栋站在旁边：“这些都是杨教授平时对我们的基本要求。” 这个时候还拍马屁，不过确实李国栋这次做得不错，要是再晚几分钟，又是另外的结局。 抢救真的是争分夺秒，抓住时间，就能救活，错过时机，无力回天。 季主任边说边手术，将大块的血栓捣碎，然后又溶栓器将剩下融化，最后残留的血栓，他用导管朝血栓注入阿替普酶，手术效果非常好。 血栓被及时消除后，凝血功能没有完全崩溃，就像雪停了，血管壁没有再积雪，自然能够保持通畅。 季主任观察几分钟，觉得没有问题，问台下的医生： “血氧怎么样？” 季主任问台下的医生。 “百分之八十。” 台下的麻醉医生回复。 这怎么行，这还是呼吸机通气，灌进去的是高流量的氧气。 高流量的氧气通气时间又不能太久，否则会引起氧中毒。 “上ECMO，快点！” 血氧一直上不来，只能动用ECMO（体外膜肺氧合装置），不然长时间处于低氧状态，大脑等重要脏器会缺氧受损。 ECMO只有ICU才有，季主任比较有经验，一看到李俊的CT图片，就知道十分危险，提前联系ICU送了一台ECMO在手术室待命，现在正好派上场。 没有ECMO，这小伙子基本没机会。 连接上ECMO后，李俊的血氧才开始上升，一直上升到百分之百。 体外膜肺氧合装置替代李俊的双肺，进行人工肺循环。 “送ICU！” 季主任将收尾的工作交给手下的医生，脱下手套和手术衣。 “我们一起去跟他家属解释一下。” 季主任邀请杨平一同跟家属沟通。 两人从介入手术室出来，覃小卫立刻起身，焦急地问：“杨教授，怎么样？” 杨平冷静地说：“暂时抢救过来，但是可能因为肺部梗死，出现顽固性低氧血症，需要一种特殊机器代替肺的功能，才有可能度过危险期。” 覃小卫听说还有希望，没有犹豫：“杨教授，我同意，我签字！” 术前，李俊写过一份委托书给覃小卫，全权委托覃小卫负责他在三博医院住院期间的医疗决策签字。 “这个费用很贵，不入医保，开机五万，后续一天至少两万，加上ICU其他治疗费，后续治疗费每天在五万之上，持续的时间多长，现在不知道，最后能不能救活，也没有把握。” 杨平必须跟覃小卫说明白。 “就是说，费用高昂，还很可能到时人财两空，这事你愿不愿意干？” 季主任心直口快地补充一句。 很多事情，感情是一方面，可是现实又是另一方面，医生必须将目前的处境告诉家属，选择由家属自己做。 有时候遇上这种情况，投入巨大的财力，最后人还是没保住，有些家庭就要权衡利弊，是继续还是放弃。 放弃，心理上过不去；但是继续坚持，整个家庭搭进去，后半辈子就是还债的日子。 “希望非常渺茫！” 季主任沉重的语气。 “我明白，帮阿俊上这个机器，不管怎么样，尽力抢救，我会去筹钱，拜托！”覃小卫没有丝毫犹豫。 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救救他，一定救救他，不管多少钱，我有办法筹钱的，杨教授！”覃小卫声音嘶哑，脸上全是汗。 没想到阿俊这么严重，以前的医生没有吓唬他，致死性的肺栓塞几乎抢救不过来。 现在阿俊还有一线希望，他一定不会放弃。 “别这样，起来说话。”杨平扶起他。 覃小卫颤抖的手，拉开自己的腰包，从里面拿出一叠厚厚的钱：“我现在就去交钱。” 然后又又拿出折叠的文件打开：“你看，这是合同，我只要签字，就有一百万的预付金，你看，你可以打电话去问这家公司，这是真的。” 杨平找住他的手：“小卫，别激动，我们已经给阿俊上了机器，我们会尽力。” 覃小卫点点头：“谢谢，拜托你们，一定救阿俊。” 李俊从手术室推出来，目前已经昏迷状态，覃小卫冲上去，抓住李俊的手，脸上还是眼泪，边抽泣边说：“阿俊，别怕，有我在，不要怕，你一定没事的” 李俊彷佛听懂了覃小卫的话，眼角也渗出了泪水。 推车一直推着李俊到ICU，覃小卫被挡在外面，他坐在家属等候区的椅子上，十分疲惫，但是他强行打起精神。 他脑海里搜索着筹钱的各种方式，手头刚刚有一点钱，以为能够应付换肾。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现在这几万块钱，杯水车薪。 找朋友借钱？ 但是很快打消这个念头，关系比较好的，经济状况他明白，这不用几千块几万可以解决的问题，要凑几十万，肯定没办法。 其他人，问了也白问，借钱这事，就算低声下气，人家也不会借。 覃小卫手里捏着一份合同，在手里拽得紧紧的，他小心翼翼地打开，重新看一遍，然后收进腰包。 这时，ICU的医生出来，叫唤李俊的家属。 在会谈室，几份知情同意书摆在面前，医生详细地介绍目前李俊的病情，覃小卫已经没有心思听，他只管签字。 “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医生问道。 覃小卫有点恍忽：“阿俊怎么样了？我可以进去看看他吗？” 医生摇摇头：“在体外膜肺氧合装置的支持下，目前生命体征稳定，现在不能探视，如果能够探视的时候，我会通知你。” 说完医生起身要离开。 覃小卫又想起什么：“医生！” 医生驻足回头：“什么事？” “要是他能够听到，帮我告诉阿俊，我就在外面，让他别怕，我有办法的。” 覃小卫请求。 医生点点头：“如果他醒来，我一定会将原话告诉他，你的手机保持通畅，不要离开医院太远，病情有变化，我们随时会通知你。” “放心吧！我就在附近。”覃小卫保证道。 待医生走后，覃小卫坐到家属等候区最后一排，拿出手机，拨打一个号码。 ICU的家属等候区现在没人，只有他一个人。 对方语气温和：“小卫呀，怎么样，考虑得如何，我跟你说，你选的那个悬崖不行，我们老板挑的这个悬崖才刺激，现在的网民口味很高，没有足够的刺激性，很难吸引眼球，《极盗者》天使瀑布攀岩那段，你比我更熟悉，我们老板就是按照那个悬崖来找的，所以绝对一炮而红，以你的技术，只要充分准备，肯定没问题？富贵险中求，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几百万这么好拿的吗，是吧，兄弟！而且，这一炮打红，以后你的身价可不止这几百万。” “我想好了，同意协议条款。”覃小卫平静地说。 “那找个时间来公司，我实话告诉你，我们哪有这能耐，背后是大公司支持，人家大公司不方便出面，我们只是代理他出面而已，你过来把字一签，预付的一百万马上到账，事成之后，剩下的五百万一分不会少，六百万，很多人一辈子都赚不到钱，我也想干这活，但是干不了，人家点名要你。” “还有，兄弟，我们会给你买千万级别的人身险，我不是诅咒你，这是行业规矩，让你没有后顾之忧。” 对方很热情。 “我这几天忙” “没事，你在哪里，给个定位，我过来找你签字，可以不，小卫哥，我也要谢谢你，人家要不是看中你，我们哪有机会跟大公司合作，我也是托你的福，跟着挣点小钱。” 对方听说覃小卫同意，语气更加热乎。 李俊在体外膜肺氧合装置支持下，生命体征平稳，至少命被暂时抱住，只是究竟什么时候能够脱机，暂时不知道。 杨平从ICU出来的时候，覃小卫还坐在在家属等候区，杨平跟他打招呼，告诉他：李俊现在生命体征平稳，暂时ICU医生不会找他，让他去吃点东西。 下午，没有打完的球赛，还得继续打完。 抢救，对医生来说，是家常便饭，三博医院这几栋大楼内，每天都有人抢救。 就算篮球场上进行激烈的比赛，说不定哪个科室就在进行紧张的抢救。 第二天，杨平去ICU看李俊，家属等候区的椅子上，躺着的覃小卫一骨碌爬起来。 “你在这睡了一晚上？”宋子墨惊讶地问。 “是呀，我怕阿俊病情有变化，我睡这，医生能够很快找到人。” 小伙子揉揉布满血丝的眼睛，有点害羞的表情，他真的害怕万一医生找不到他，就会放弃抢救。 杨平带着大家进入ICU，李俊的生命体征平稳。 体外膜肺氧合装置摆在旁边，发出特有的声音，血液从李俊的身体流出，经过人工机器，进行氧合后，再输入李俊体内，给各个器官供氧。 “暂时还算稳定！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脱机！长期使用抗凝药，自身凝血功能已经紊乱，所以容易出现血栓。” ICU主任陪着杨平。 “是呀，以前出现过一次，好在是轻症，没有什么大问题。” 杨平跟ICU主任交谈。 宋子墨、徐志良、高桥、罗伯特、奥古斯特围在李俊床旁，宋子墨给李俊换药，检查一下手术切口。 很多ICU医生护士过来围观，他们听说杨平科里好几个老外来进修，都很好奇。 大家除了崇拜，还是崇拜，年纪轻轻，居然让老外漂洋过海赶来求学。 而且看这几个老外的表情，跟孙子似的。 “这种应该早点换肾才行，不然就算现在度过去，以后也是颗炸弹。” ICU主任的意思是，如果换肾，就不用这么频繁透析，自然不用频繁使用抗凝剂，凝血机制就能恢复正常。 “他一直没有找到肾源。” 杨平随便说，至于覃小卫已经和他配型成功，杨平没有说。 “他表哥还挺有情有义，今天早上又交了三十万，看来铁了心要救，这种情况，好多家庭象征性地撑几天就会放弃。” ICU主任生生死死的见多了。 父母兄弟都很多最后放弃，没见过表哥这么给力的。 覃小卫交了三十万？杨平也有点意外，难道他真的签下那个什么合同，拿到一百万。 杨平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合同，但是感觉这个小伙子确实有情有义。 第585章 三国杀 李俊的头动了动，ICU主任说：“应该快要醒了，不过即使醒来，还是给予镇静会好点。” 管床医生看李俊有醒来的趋势，察看他的童孔和各种反射，然后拍拍李俊：“你表哥在外面守着，让你放心，不要怕，会好起来的。” 李俊的头动得越来越厉害，双手开始乱抓，双脚，乱蹬，开始躁动起来。 “约束一下，别让他把管子全拔掉了。” ICU主任自己上去按住李俊，呼叫护士上约束带。 好好的，怎么躁动起来。 罗伯特和高桥见机行事的能力不错，两人一人一边，控制住李俊的双上肢。 另外一个ICU医生和宋子墨帮忙控制住下肢，护士取出约束带，开始约束李俊。 “镇静，再给点镇静！手脚麻利点！”ICU主任喊道。 医生从旁边的急救车里取药，准备加强镇静。 杨平阻止他们说：“先不忙镇静，让他表哥进来跟他聊几句。” 一个医生立刻出去叫覃小卫，他正好守在家属等候区，医生带他换上隔离衣，戴上口罩帽子，进来ICU病房。 “李俊有点躁动，跟他说几句。”杨平吩咐覃小卫。 覃小卫看着李俊被控制四肢，身体还在扭来扭去，彷佛十分痛苦，自己心如刀绞。 大家让出一点位置，覃小卫摸着李俊的头发，附在他耳边说：“阿俊，我是小卫哥，不怕，不怕的，我一直在这呢。” 覃小卫的话就像强力镇静剂，李俊扭动几下，然后不再躁动，停止挣扎，大家试着松开手。 李俊没有乱动，屏幕上的心率慢慢又降到正常。 “阿俊，你听说我，我一直在这，一定会好起来的，要听医生的话。” 覃小卫抓住李俊的手，李俊像抓住救命的稻草，死死地抓住覃小卫不松手。 ICU病区，家属只能在特殊情况下进来短时间探视，绝对不能留在病房。 “阿俊，听话，这里病房不允许我留下，我就在外面，有事马上可以到，我一直在这的，别怕，知道吗？一定会好起来的，有医生，有我我呢。”覃小卫抚摸李俊的头，就像安抚发狂的狮子。 渐渐地，李俊松开覃小卫的手，覃小卫站起来，心里十分难过。 “别担心，他有些躁动，过度镇静对恢复不利，所以让你进来见见他。”杨平解释给他听。 有时候，病人心理安慰也非常重要。 管床医生看到局面稳定下来，不能让覃小卫久留，带着他离开病房。 覃小卫一步三回头的走出了ICU病房。 “他左上臂的动静脉瘘已经闭塞，长达十几厘米的血栓形成，没办法溶栓取栓，上肢通路基本耗竭，我给他暂时在右股静脉临时置入导管，满足短期血透需要，先解决燃眉之急，过几天，我给他做左下肢动静脉内瘘成形。” ICU主任对血透这些基本技术也是非常熟练。 李俊这端时间只能在床旁进行血透，ICU有专门用于床旁的血透机，非常方便。 ICU主任正说着，另一个病房的病人出现状况，需要抢救，他立刻去指挥抢救。 在ICU，这是常态，都是危重症、随时有生命危险的病人。 所以ICU号称世界上死亡率最高的地方。 杨平再次看了看监护数据，查看他的童孔，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脱机。 从ICU出来，覃小卫正在家属等候区吃东西，他被人看到吃东西，有点不好意思，立刻收起来。 “谢谢杨教授！我交了三十万进去，过几天我还可以交。” 覃小卫鞠躬，十分谦卑地姿态。 杨平安慰他，让他自己注意身体。 人总是天然对真善美有好感，所以有情有义的覃小卫，杨平对他多了几分敬佩。 奥古斯特准时来到三博医院。 他依靠熟练的汉语，一路问路，找到医教处报到。 德国人流利的汉语，让周主任瞠目结舌，世界变化如此之快，没想到还没退休就已经落伍。 如今的老外，怎么个个汉语比自己还标准？ 已经报到，开始正式进修学习的高桥和罗伯特都是这样。 本来周主任还想搞中英文双语的进修医生表格，现在看来，都不需要。 奥古斯特坐在医教处，手指点着进修医生的表单，小声地读出每一个字，然后签名，双手奉上小一寸的照片。 干事拿着照片出去，几分钟后，进修医生的工牌制作好，再就是领白大褂。 “你德国慕尼黑来的？” 周主任很是好奇。 奥古斯特点点头：“对，啤酒节！拜仁！” “哦明白明白！” 周主任自己模彷外国人的平调汉语。 可是奥古斯特的汉语非常标准，完全不是那种生疏的平调。 搞得好像周主任是老外，奥古斯特是中国人一样。 “拜仁？” 医教处的干事双眼放光。 “我经常跟拜仁的球员在一起，我是他们的朋友！”奥古斯特说。 周主任试探着：“那你不是能够弄到他们签名的球衣？” “小事一桩，来一打都不是问题。” 对奥古斯特来说，这是简直太容易。 奥古斯特在进修资料上也没有写自己的各种头衔，不是骨科出身的周主任和干事，并不知道他是欧洲的段位倒低有多高。 “那这样，奥医生，回头我们有空聊聊。”周主任很是自豪。 这个医教处主任当得有点意思，还有国际进修生，恐怕中国没几家医院能够这样吧。 在医教处干事的带领下，奥古斯特找到宿舍，这是三人间的宿舍，另外两个成员，是罗伯特和高桥。 干事敲开宿舍的门，开门的是高桥，罗伯特正在冲凉，他们两个刚刚从篮球场训练回来。 当看到高桥时，日本人的经典形象立刻在奥古斯特脑海中浮现，他下意识的退后半步，生出一股厌恶之情。 宿舍大楼是三博医院几栋大楼之一，就在运动场后面，原本是建院时，为了解决大家住房问题而建。 但是医院发展到现在，早期的职工全部到周边楼盘买了商品房，这栋楼业便成了宿舍，医院年轻职工，如果暂未购房，可以申请医院的宿舍，租金是市价的一半，非常划算，而且房型从两室一厅到四室一厅均有。 三博医院的进修生、实习生、规培生、研究生，所有学生的宿舍也设置在这里，进修生的宿舍一般是三人宿舍。 干事交代几句，便离开。 三人在论坛上经常聊天，但是与奥古斯特见面，还是第一次。 “东京大学附院高桥！” 高桥伸出手。 奥古斯特心里嫌弃高桥的手，急中生智，用了一个中式的抱拳礼： “慕尼黑哈拉兴骨科医院奥古斯特。” 此时，罗伯特冲凉完毕，从浴室出来，看到奥古斯特，知道是德国人驾到。 “有缘千里来相会，纽约特种外科医院小罗伯特。” 罗伯特非常有文化，每次说话尽量用成语和诗词，以显得他和别人不一样。 “那是你的房间！” 罗伯特指了指房间。 到目前为止，欧美日骨科界三大巨头齐聚三博医院宿舍。 早上七点，杨平上班。 一进办公室，却看到神奇的一幕。 罗伯特、高桥和奥古斯特，胸前挂着进修生工牌，几乎立正的姿势站在张林面前，接受张林的训话。 “不管你来自哪个医院，不管你以前是什么级别，来到这里，你的身份只有一个进修生！我是本科室教学秘书张林，可以叫我张老师，进修期间，有任何问题，可以找我，希望你们。” 一代逼王的名言每次有新进修生到来，都会宣读一遍。 交班查房，老套路。 崔书凯还没出院，他父亲已经回去上班，母亲留在这陪他。 腰背肌的康复训练已经结束，他已经完全像正常小孩一样。 这就是论坛上那个176度的C型嵴柱小孩。 查房的时候，奥古斯特看到崔书凯真人，难以置信。 这位德国人怀着惊喜的心情，检查崔书凯的嵴柱，一个棘突一个棘突按，然后比较双侧肩胛骨和髂棘是否对称，让小崔弯腰，看看能够触摸到自己的鞋子。 最后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感觉自己就像孤陋寡闻之人，居然不知道还有这种技术。 在这里三个月，跟着杨平学习嵴柱侧弯矫形，传统手术的杨氏截骨以及外固定技术。 掌握这两样技术，可以应付一切嵴柱侧弯患者，一举镇压密尔顿，让那个家伙心服口服，俯首称臣。 与英国老密尔顿十余年的拉锯战，一度让奥古斯特绝望，跷跷板总是保持平衡，就连欧洲嵴柱外科学会主席也是轮流坐。 这次，一定可以翘起密尔顿，让英国老知道什么是差距。 病房好几个病人是回来拆嵴柱外固定，每一个矫形都非常成功，近乎完美。 亲眼所见，不会有错。 奥古斯特对嵴柱外固定架技术终于有了直接的临床认识。 下午，科室手术提前完成。 在办公室，奥古斯特单独与杨平见面。 “尊敬的杨教授，你好！能够跟在你身边学习，是我的荣幸，再次见面，我给杨教授带来一个小小的礼物。” 德国人小小的礼物究竟是什么？ 德国好像也没有什么出名的茶叶吧？ 杨平很纳闷。 “杨教授，我受公爵基金的委托，邀请你加入，公爵基金是一个低调而强大的基金，他在世界范围内资助医学研究，如果杨教授有意，公爵基金的大门随时可以向你开启。” 奥古斯特此行除了进修，就是带着这个任务。 公爵基金在外界没有什么名气，它是另一支隐秘基金的小分支，这只隐秘基金背后的实力雄厚，可以与洛克菲勒基金抗衡。 “公爵基金对项目的资助，通常是千万欧元起步，我的嵴髓损伤研究项目就是受公爵基金的资助，如果杨教授愿意，嵴柱外固定架项目加入公爵基金，可以在欧洲强势推广，更重要的是，对于一些经济条件差的患者，可以免费治疗，好处还不止于此，公爵基金对科研成果的所有权从不做诉求，也就是他出钱，成果依然是你的，他纯粹是一个家族慈善基金，在德国，世界上最好的机床和工人将生产杨教授的新产品，而贫穷的儿童，可以免费享受杨教授的技术，它将造福人类。” 如果技术真的有那么神奇，公爵说过不惜代价。 无论日本人，还是美国人，无论如何无法与自己的筹码抗衡，德国人非常自信。 杨平没有听说过什么公爵基金，但是对德国人的诚实，多少有点相信。 而且，如果单单为了获得核心技术，没必要绕这样的弯子。 其实，一个临床实验基地而已，只要条件合适，每人给一个名额也不是问题吗，给十个八个也不是问题。 可是对奥古斯特来说，他认为只有一个名额，所以志在必得。 德国的手笔确实不错。 “谢谢，奥古斯特先生，你的建议非常好，如果这样，我嵴柱外固定架可以走上世界，让更多的人使用，不过我要考虑考虑。” “谢谢信任，不急，杨教授可以有空去一趟欧洲，对公爵基金资助的几个项目实地考察，你就会明白，我们一定是最可靠的。” 只要杨平没有当场拒绝，奥古斯特就觉得希望很大。 日本人非常勤快，推着换药车在走廊来回走动，他的余光盯着杨平的办公室，闭门足足已经半小时。 半小时足够谈成某种合作。 而美国人彷佛并不在乎，因为作为世界骨科的一哥，参与这次临床试验，优势比任何人都明显。 罗伯特自信与杨平的关系，那绝对不比高桥差，在也门，大家可是一起共过患难的，在隆隆的炮声中结成坚固的友谊。 除此之外，在教授御用公司的危机中，他才是主角，其他人最多算是跟随者。 这个名额，如果不是纽约特种外科医院，还能是谁？ 已经四十五分钟，不，一个小时。 门开了！ 奥古斯特阴沉着脸，彷佛很失望的样子，从杨平的办公室出来。 狡诈的日本人不过是善于玩小伎俩，真正玩战略战术，还得看我奥古斯特。 奥古斯特在高桥的余光中回到医生办公室。 第586章 再次飞刀附一 公爵基金有一个官网，官网有中英德三国文字的版本。 如果没有商业利益掺杂，只是慈善基金，杨平倒是愿意合作，科研是个烧钱的活，多条渠道就多条路。 在欧美，大财团资助科研是常有的事情，慈善基金资助的项目大多是公益性项目，比如健康领域，而奥古斯特这种医学界的权威人物，与这些基金有密切联系，是全完合理的。 杨平浏览一下官网上的资料，官网实在太简陋。 除了对基金的介绍，就是地址、电话等联系方式，还有申请基金的入口，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对慈善基金来说，好像官网上挂这些信息就够了。 嵴柱外固定架走上世界，欧洲是重要一环。 什么时候有空，杨平决定还是去一趟欧洲，对这个基金进行考察。 暂时放下此事，杨平打开手机，微信上有很多新消息，小苏还没发微信来。 快下班的时间，她和周灿要对器械进行清点，明天的手术器械包，她要一个一个检查，防止出现差错。 很多没有查看的微信，其中有宁琪的，一发就是好几条连着： 最近忙吗？我弟弟恢复很好，准备回中国，想约你吃个饭。 要不，我哪天去科里看看你，给你带点曲奇？ 听说你最近在安排新的研究？ 宁玗术后恢复非常好，宁琪自然高兴，她约杨平吃饭约了好几次，一直没有约到时间，这次怎么也要约个时间感谢感谢杨平。 这个宁大小姐，经过几次接触，杨平觉得人很不错，已经将她当做好朋友。 自己的科研基金，她可是第一个捐款，而且手笔很大。 几次约自己吃饭，都没约上，这次怎么也要给人家这个面子。 等小苏下来，一起商量吃饭的时间。 宁宇回来后，带他过来复查，谢谢你的曲奇，味道非常棒！ 杨平回了一条微信。 待宁玗回来，一定要看看最新的复查结果，杨平才能放心。 曲奇是我亲手做的。 杨平的信息一发，对方马上就回复，速度非常快，大公司的老总，不是天天开会吗，哪有时间捧着手机聊天。 你亲手做的？ 这曲奇是她亲手做的，杨平忘记了这事。 对方显然有点生气，打出流泪的表情符。 好吧，确实忘记了，只记得很好吃。 再看看其它的微信，还有苏南晨的，对于嵴柱外固定架手术，南都附一计划请杨平过去做几例示范性手术，苏南晨让杨平确定时间，附一好发院际会诊邀请函。 杨平想了想，周六周日要打篮球，没时间。 只能这几天抽个空去做手术，苏南晨建议，最好将整个手术团队带过去，这样演示起来才更加标准。 带一个团队过去？ 太张扬了吧。 三位国际进修生到目前为止，相处还不错。 奥古斯特对日本人无法磨灭的厌恶，让他对高桥很难有热情。 即使高桥总是找他聊天，他也是应付式的回答几句，这让高桥很是尴尬，德国老都是这样古板严肃吗？ 三个进修生，杨平都以科室的名义请他们吃过饭，罗伯特和高桥没得说，去美国日本，他们都是非常热情，请顿饭是个礼节。 所以也不能厚此薄彼，奥古斯特也被请吃一顿，免得德国人失落，觉得三博医院存在某种歧视。 没想到，这一顿饭居然成了他们引以为傲的资本。 彷佛这顿饭成了某种仪式，如果杨教授请你吃饭，说明已经他会亲自传授你医术。 奥古斯特有写日记的习惯。 星期二，天气晴，心情愉悦　　今天是来到三博医院的第二天，得到杨教授的宴请，非常激动，据说，这是一种不成文的仪式，只有受到邀请吃这顿饭进修生，才有机会得到他亲自指导医术，目前这个世界上只有三个人，整个欧洲只有我奥古斯特！果不其然，今天杨教授跟我讨论了螺旋嵴柱的病例，他提出的方桉实在太奇妙，很遗憾，我暂时只有消化一部分，完全消化还需要一定的时间。 抬病人过床的时候，好像扭伤腰部，自我感觉只是腰肌扭伤，并无大碍。当时护士呼叫，需要人手帮忙抬病人，美国人和日本人反应很快，他们冲了出去，我当然不能落后，拼命追赶他们，日耳曼人的尊严不容侵犯。 高桥教我发微信红包，他告诉我，红包不用太大，几元或者几十元让大家抢，我知道，他生怕我超过他，所以我连续发了几十个两百的红包，医生护士见到我笑得跟花一样，跟我挥招呼，我很受他们欢迎，而高桥不是，幸好没有掉入他的圈套。 今天就写到这，真是高兴！ 奥古斯特将日记本放进柜子，锁好，从房间出来。 “晚上我兄弟请客，大家一起去！” 罗伯特非常自豪地跟室友说。 在三博医院还有兄弟，奥古斯特和高桥非常羡慕，这个兄弟就是高主任。 为了学中文，他没少打高主任电话，聊个没完没了，让老高的老婆一度怀疑老高在外面做好事修水管。 老高只好每次开免提，对方是个男人，老高的老婆才放心。 可是不久，老高的老婆又怀疑：跟一个男人天天聊天？ 这个男人动不动就说：兄弟，长相思呀，最近忙吗？ 这让老高哭笑不得，解释很久才让老婆相信。 三人等老高的电话，围着桌子聊天，交换一天的进修新心得，但是对临床基地名额的事情只字不提。 各自心里都明白，这次除了进修学习，都带着这个任务。 这次杨平提供的国际临床实验基地名额只有一个，所以他们才如此紧张。 这些顶级医院对新技术的重视程度不是一般医院可以比的。 就像全球经济形势的走势，一般小商小贩反而不关注，但是那些顶级商人，风吹草动，草蛇灰线，随时掌握信息。 嵴柱外固定架技术，代表全新的技术，如果能在临床实验阶段介入其中，等真正推广的时候，不管技术是不是自己的，自己已经站在引领技术潮流的浪头。 如果反应迟钝，被别人抢了先机，自然在这方面就落后。 所以为了学到世界顶尖技术，他们不遗余力。 跟着同组的医生收病人、问病史，查体，安排术前检查，准备手术，手术，术后康复。 一个环节也不遗漏。 对于别人原创的手术，跟着原创者学习，才能真正掌握技术，这等于将别人的经验拿来己用。 进修是实践性学习，完全不是看书看论文可以比的。 就像跟教练学车，与看汽车驾驶手册学车存在巨大区别一样。 聊得差不多的时候，高主任的电话也来了。 李俊在ICU还是依靠ECMO支撑，肺栓塞虽然抢救及时，保住了生命，但是病情太凶险，大面积的肺梗死不可避免。 加之李俊又是尿毒症病人，各种病情交织在一起，多器官衰竭的连锁反应随时可能被启动。 他的病情并不乐观。 覃小卫在大厅的收费窗口交完费，看到大厅门口有人向他招手：“小卫哥！” 那是他的朋友路起隆，攀岩圈子里人称阿隆。 阿隆已经四十岁，算起来在圈子里是覃小卫的前辈，他目前经营一家户外极限运动的视频公司，这次某视频大平台知道他是圈子里的老人，所以找到他，帮忙物色一个徒手攀岩的高手，该视频平台要制作一个直播节目：类似《极盗者》里的徒手攀岩，平台想剑走偏锋，利用这种极富刺激性的节目来吸引流量。 其实徒手攀岩这个圈子很小，大家都认识，覃小卫是圈子里目前公认的第一高手，无论是技术还是体能，都是顶尖。 两人在大厅找个角落坐下，晚上大厅也没什么人，覃小卫不敢走远，连出医院也有点不敢。 阿隆带了两瓶饮料，打开，两人边喝边聊。 “我说过，大公司就是有信誉，说预付一百万，一百万就到账，你得抓紧时间训练，什么时候去看看场地？场地我们勘察过，没问题，你得亲自勘察路线。” 阿隆留着长发，脑后扎着马尾，他和覃小卫很熟悉，说话很随意。 “我以前怎么不知道南都省还有这种岩石壁？” 覃小卫觉得，这样险峻的岩石壁在圈内应该有人知道。 “这种岩石壁没有开发出来的，大家自然不知道，我跟老板也是转了很久才找到的，这次真的是个机会，放心吧，我们现在就开始扫场地。” 阿隆说的老板是公司另一个大股东。 所谓扫场地，大概是对这种岩石壁进行全面的检查，整个岩石壁适合抓手的地方有哪些，结不结实。 “我暂时抽不出时间，有空我再说。” 覃小卫现在哪有时间，起码要阿俊稳定，他才能抽出时间，现在阿俊生死未卜，他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思。 “行，有空就跟我说一声，说实话，兄弟我也是托你的福，这次跟着发点小财，小卫呀，干我们这行，就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以前没有钱，我们不照样爬？出去一起吃个饭？喝点小酒？”阿隆邀请覃小卫。 覃小卫摇摇头：“不了！” “也是，这段时间休息好，抽时间训练训练，我得回去了。” 阿隆告别覃小卫。 覃小卫一个人坐在大厅的角落，他靠在椅背上休息，片刻便起身去ICU的家属等候区。 这段时间的晚上，他一直在那里的椅子上过夜。新　　南都附一，嵴柱外科。 “把病例准备一下，周五三博医院的杨教授过来示范手术。“ 范教授轻敲桌面，欧立春将选中的病例的病历本全部搬过来，给范教授检查。 附一教授副教授多如牛毛，进修的小主治，只能当住院医用，平时做最底层的工作，管病人写病历等等。 不过因为特殊关系，他是苏南晨介绍进来的人，范教授对欧立春还是有诸多照顾，平时工作上有一些小瑕疵，也会给欧立春留点面子，不会噼头就骂，但是其他进修医生可没有这样的待遇。 范教授亲自翻阅病历，一页一页地过目： “上心点，病历书写多看几遍，术前检查看看有没有遗漏，杨教授是个认真的人，要是有什么漏洞，挨批就不好了，杨教授是苏院亲自请的，合作项目也是苏院亲自抓的，我们组的病人不能出岔子，听到没。” 范教授是附一嵴柱外科带组的教授，这次准备临床实验病例，他也贡献了几个。 “我已经看过几遍了！” 第587章 欧立春和杨平是大学同学，两人本科和研究生都是同学。 毕业后，欧立春去了七八线城市的地区级三甲医院，作为硕士研究生，在内卷的医疗行业，这已经是很不错的归宿。 当时欧立春梦想去南都附一的嵴柱外科进修，但是无奈该院嵴柱外科全国排名前三，进修名额非常紧俏，根本挤不进去。 在杨平的帮助下，欧立春梦想成真，进入南都附一进修。 他非常珍惜这个机会，每天七点前到科室，晚上十点后才下班，认认真真。 欧立春比杨平大一岁，两人本科毕业后读研究生，读研究生期间，两人使用本科学历考了医师执业证，这样，研究生毕业后两年，两人顺利晋升主治医师。 欧立春在28岁获得主治医师，晋升过程非常顺利，没有浪费时间，可以说，前途一片光明。 刚刚晋升主治医师，便获得医院外派进修的名额，可谓事业一帆风顺。 没想到，自己的同学杨平现在成了副教授，副主任医师。 这种晋升速度，简直就是火箭速度，无论本科还是研究生的同学圈里，还没有这么晋升速度。 要不是知道这个杨教授是杨平，打死欧立春也不会相信这么年轻的教授。 转念想想自己，还为了一份病历挨上级医生的骂。 人比人，气死人。 不过欧立春想，自己有这样的同学，也是一件幸事，这不，自己到南都附一进修的事情，从不可能变成可能。 欧立春也没有吭声，没有到处张扬杨平是他同学。 “这个杨教授挺厉害的，据说几个月时间就搞出这个嵴柱外固定架。” “去年的金刀奖就是他。” “听说副主任医师和副教授都是破格提拔的。” “真的假的，不会是家里后台硬，包装起来的？说不定那天人设就崩塌了，” “这个我还是清楚，嵴柱外定架技术含量非常高，可以拿国家技术发明奖的。” “你和杨教授熟悉？” “一般，一起吃过饭而已。” 大家边工作边聊天，对杨平非常熟悉，其中一个在读博士曾医生摆出跟杨平颇有交情的样子。 曾医生是在读博士，跟欧立春一起在范教授的医疗组。 这种在读博士，其实在医疗组也是住院医师的级别，所以曾医生和欧立春是平级的，但是曾医生仗着自己是博士，经常把欧立春当手　　下使唤。 大家聊天，欧立春没有说话，噼里啪啦地打字写病历，今天必须修改完，明天让范教授满意。 范教授在的时候，曾医生装模作样一起整改病历，范教授有事离开，他立刻将所有的工作推给欧立春，自己在一旁闲聊。 欧力自己都忙不过来，还要帮他整改病历，这次欧立春不鸟他，说：“咱们各写各。” 长本事，不听话了？ 欧立春不理他，自顾自地打字。 曾医生十分气愤，点点头，心想，走着瞧。 陆陆续续，嵴柱外科的教授、副教授全部回到医生办公室。 突然，门口的医生起立，欧立春还没明白怎么回事，有人拉着他起立：苏院长来了。 整个办公室的医生全部刷地起立。 院士、全国骨科主委、南都附一的院长、一级教授、主任医师苏教授，在邹教授的陪同下迈进医生办公室。 苏教授显得十分儒雅，修长均匀的身材，合体的白大褂，总是面带微笑，春风得意。 大家对他既是崇拜又是害怕，苏教授在大家面前属于不怒而威。 他和蔼地跟大家打招呼：“大家辛苦了，坐下，都坐下！” 邹教授将苏教授引入座位，大家才敢坐下。 此时，医生办公室，几十个教授、副教授、博士、硕士齐聚一堂。 窗帘拉上，投影仪打开，邹教授简单几句开场白，各医疗组开始汇报病例。 这些病例都是用于嵴柱外固定架的临床实验。 作为进修生，罗伯特、高桥和奥古斯特不仅合格，而且十分优秀。 奥古斯特六点准时来到科室，将科室里所有嵴柱侧弯的病人的病历过目一遍，然后再研究他们的影像图片。 那本技术指导手册，被奥古斯特已经翻得不像样子，边边角角都磨平卷起。 尤其对核心技术截骨，奥古斯特几乎每天都要问杨平很多问题。 科室的实验室，也就是训练室里，有每一个临床实验病例的嵴柱3D模型，奥古斯特对着这些模型，一个椎体一个椎体研究截骨，遇上没弄明白的就记在笔记本上，然后再在下午找机会问杨平。 奥古斯特主动提出，他自己来管病人，也是像住院医一样负责病人的整个治疗流程。 鉴于他的汉语水平不错，杨平同意。 德国人认为，只有亲自从最底层经历每　　一个流程，才能完整地掌握技术。 大家累了一天，下班前稍作休息，在一起聊聊天。 崔旭兵请假过来接儿子出院，他已经结完账，两夫妻收拾好行李，准备去三博酒店住一晚，第二天清早坐高铁回家。 临走时，老崔和老婆抬着一面锦旗，带着儿子到处找杨平。 锦旗上写着几个大字：妙手回直！ 这几个字是老崔自己想的，也是自己写的，让做锦旗按照自己的模板做。 蔡护士长带路：“教授刚刚进了办公室。” 老崔十分高兴，儿子可是杨教授新技术的第一个病人，全世界第一。 不管怎么样，全世界第一，也是值得吹牛的。 在杨平的办公室，老崔找到杨平，门刚刚打开。 “鞠躬！” 老崔喊道。 小崔立正，在杨平面前弯腰鞠躬感激。 “再低点，再低点，再低点！” 老崔在旁边边指挥，这水平没发挥出来。 这些年，儿子的事就是个包袱，现在这个包袱终于卸下来。 完事后，奥古斯特和罗伯特对着中国式的锦旗非常有兴趣，两人轮流拿着锦旗合影。 然后罗伯特又拉高桥，三个人一起合影。 “张老师，这旗帜代表勋章吗？”奥古斯特问张林。 张林点点头，一副深沉的样子：“这是病人授予的勋章，我希望你们回到自己的国家，能够拿到这样的的勋章旗，这是医生的最高荣誉，勋章旗越多，表示你越受病人的尊敬。” 奥古斯特暗自铭记于心，病人授予的勋章，那是最高的荣誉。 罗伯特在一旁默不作声，将刚刚锦旗的照片发给助手巴雷尔。 “照着这个样子做一面旗帜，挂在我的办公室不，做十面二十面！” 李俊在ICU，还没有脱机，也没有醒来。 上次短暂的恢复一点意识，现在又陷入了昏迷。 每天六七万的医疗费用，其中有三四万是自费的，没办法，ECMO的费用全部自费。 没有这种机器续命，李俊早就呼吸心跳停止。 杨平几乎每天早上下午来看李俊两次，ICU主任见到杨平摇头：“恐怕坚持不了多久，凝血功能太紊乱了，抗凝剂加大剂量，昨晚上消化道出血，好在出血不多，抗凝剂减量，血透的时候动不动就是血栓形成， 没见过这样难搞的病人，要是条件允许，现在换肾是条出路，避免使用抗凝剂，可是这种情况，怎么换肾？家属意见很坚决，一定要抢救。” 杨平默不作声，盯着李俊的监护屏幕看，许久才说： “能不能在两者之间找到一个平衡？” ICU主任点头：“我试试，我正在找这个平衡，希望能够找到。” 如果能够找到这个平衡，起码可以撑上一段时间，这样如果有希望醒过来，条件一旦允许，马上换肾，这样就顺利度过这一关。 “昨天隔壁病房的病人已经脑死亡，目前靠ECMO维持呼吸心跳，坚持了24天，还是不行，就算靠机器这样维持，也坚持不了几天。”ICU主任感叹。 杨平看最近的床旁胸片，有对照之前的CT片，李俊应该有希望醒来。 关键要在抗凝也凝血之间找到一个平衡，不然很容易凝血功能崩溃，不是脏器出血，就是脏器栓塞。 这样整个脏器系统会进入序贯崩溃，也就是多器官功能衰竭。 如果能够找到平衡，稳住凝血系统，不发生致命的内脏出血，也不再加重肺部栓塞，这样就有希望度过危险期。 ICU主任送杨平出来，杨平走到门口，门打开，杨平听到家属等候区传来的吵架声，然后就是推攘。 “哦，那是一个器官捐献协调员，过来劝昨晚脑死亡的病人家属，将病人的器官捐出去，被家属骂了一顿，还动手扇了一耳光，刚刚叫保安处理好，怎么又来了？”ICU主任赶到纳闷，跟着杨平一起出去。 在ICU、急诊科附近，有时候遇上器官捐献协调员不是怪事。 他们这工作很容易被人误会，病人垂危还没死，他们就劝家属捐献器官，在中国的传统文化下，很多情况不是挨骂就是挨打。 他们被家属当做秃鹰，人没死，就盯着器官。 其实，器官捐献协调员算是一个新兴职业，2015年1月1日，中国开始全面停用死囚器官，公民志愿捐献成为移植器官的唯一合法来源。 中国人体器官捐献与移植委员会主任委员黄洁夫当时表示，“这是走向公平的第一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 但在2015年，志愿登记捐献器官的人数仅为25959人。 这也就意味着，因为传统和认知等各种原因，绝大部分人对器官捐献并不认可。 所以，器官移植的来源非常有限，很多人得不到供体。 ICU主任大声地呵斥：“别吵，再吵叫保安了，有什么事出去商量，别在这里吵。” 一个女家属揪住器官捐献协调员的头发，另一个在骂：“人还没死，你们就盯上器官，有人性没？” 这个协调员也是个愣头青，挨了一耳光，又过来挨打。 ICU主任拉住病人家属的手：“行了，这是他的工作，他也是做好事，救别人的命，你们不愿意拒绝就是，别打人。” 妇女松开手，协调员才逃出来。 “你怎么又来了，挨一次打还不够？还不快走。”ICU主任帮助他解了围，协调员灰熘熘地跑了。 覃小卫看到杨平出来，立刻迎上来。 “杨教授！” “我刚刚看过，病情还十分危重，随时有生命危险，我们正在想办法，我们会经历。”杨平最新情况告诉覃小卫。 覃小卫点点头。 “给阿俊用最好的药，最好的方法，无论如何拜托了。” “我们会尽最大的努力，你放心，你每天晚上睡在这？”杨平听说覃小卫天天晚上睡家属等候区。 “是呀，没事，我很习惯。”覃小卫不在乎。 杨平叮嘱他：“你要保护好身体，如果李俊醒来，身体条件允许，会尽快完成换肾手术，肾移植那边怎么样？” “配型合格，伦理审核通过。”覃小卫点点头。 希望李俊能够度过吧！ 杨平告别覃小卫回到科室。 周五去附一飞刀手术确定下来，整个团队带过去不妥，也不需要。 科室周五还有很多手术，也分不开太多人手。 徐志良李国栋守家，带上助手宋子墨，再加上器械护士小苏足够。 听说杨平要去附一飞刀，罗伯特、奥古斯特软磨硬泡，硬是让杨平答应带他们出去见见世面。 对他们来说，进修不仅要学习技术，还要接触中国医学文化，也就是要真正进入中国人的圈子。 高桥听说他俩跟着教授出去飞刀，觉得自己不去就是吃亏，于是也要跟着去。 好吧，去过床抬病人也好。 附一第一次做这种手术，对体位摆放肯定不熟悉，这几个货牛高马大的，让这几个货去做体位师，随便体验一下中国的飞刀文化。 杨平批准。 三人获得杨平的批准，高呼万岁。 跟着教授出去飞刀， 第592章 徒手攀岩第一人 杨平结束附一的飞刀，周六周日又打了两天篮球。 周一，科里的手术忙个不停，好在两个助手非常给力，这样，杨平才有精力进行干细胞培养肌肉课题的准备工作。 李俊还是没有醒来，覃小卫依然天天守候在ICU家属等候区，每次见到杨平，覃小卫都会过来询问李俊的病情。 ICU一度怀疑李俊是不是脑死亡，但是经过检查，确定没有脑死亡，也就是理论上有醒过来的可能，可是实际上醒来的希望微乎其微。 巨额的医疗费一直往前滚，而且，要维持李俊的生命，费用还会增加。 自费部分太大，覃小卫开始意识到，自己拿到的一百万终究会耗尽，要救阿俊，还需要钱。 他想尽快拿到剩下的五百万。 既然李俊没有醒来，守候在旁边也不能帮什么忙，于是他将剩下钱的全部交进李俊的住院账户，然后告诉ICU医生，他要暂时离开几天，出去继续筹钱。 他再三强调，自己不会放弃，一旦医疗费用吃紧，一定给他电话。 然后覃小卫签订一份文件，如果李俊发生病情变化，ICU尽最大的努力抢救，医生可以做出决定，无需等覃小卫来签字。 ICU的医生相信他没有放弃病人，因为不会有人放弃时还往账户里交几十万，一般都是悄悄地离开，然后手机关机。 离开ICU，覃小卫在杨平的办公室前徘回很久，才鼓起勇气敲门进去。 “覃小卫？” 杨平很诧异。 覃小卫坐下来：“杨教授，我暂时出去几天，为阿俊筹集医疗费，大概三天我就会回来，我一定不会放弃阿俊，一定不会！如果有什么病情变化，你们尽最大的努力抢救，然后给我电话，我的手机随时开通。” 覃小卫害怕自己离开，一旦遇上病情变化，医院会放弃阿俊。 虽然已经在ICU签署一些委托文件，但是覃小卫还是觉得，离开时与杨平沟通清楚，因为他非常信任杨平。 杨平不知道他去干什么，也不好问，只是答应他，会在李俊病情危急时，尽力抢救李俊。 至于覃小卫去干什么，怎么筹钱，杨平无法干涉他，这已经超出医生的职责范畴。 覃小卫是成年人，有自己的判断能力。 这次覃小卫离开三天，是去考察徒手攀岩的岩石壁。 徒手攀岩，是一项非常危险的运动，除了技术和体能，还需要做出科学完善的准备。 签订合同后，覃小卫还一直没有去看过将要徒手攀爬的岩石壁。 但是作为中国徒手攀岩第一人，他有信心完成合同，有信心拿到那笔钱。 他真的需要那笔钱！ 南都省西北部，这里是山区。 覃小卫站在崖底，仰望这座岩石绝壁，果然是攀岩好地方，比自己以前见过的任何岩石壁都要适合攀岩。 九百多米，刀削一样，极其险峻，九十度垂直高高矗立，上面没有一棵植物，想不到这大山里居然还有这样的岩石。 “全是花岗岩，岩石质量非常好，我们已经扫了一次，没有灌木，没有任何松动，非常适合徒手攀爬，要不是年龄大了，我也想试试。”阿隆叉着腰，将望远镜递给覃小卫。 覃小卫接过望远镜，从上往下，从左往右，完整地观察一遍，的确，整个岩石壁没有一棵灌木杂草，岩石的质量肉眼看起来非常好。 不远处，他们打了帐篷作为临时基地，作为攀岩的准备工作基地。 两人回到帐篷，喝水休息。 这次的徒手攀岩，是一个户外运动品牌与视频平台合作，户外品牌做广告，视频平台聚流量，各得其所，阿隆的公司是少数专业运作户外极限运动视频的公司，自然受到双方的重视，于是双方委托阿隆寻找徒手攀岩的人。 在这个圈子里，没有人比覃小卫更合适。 技术、体能还有年龄，覃小卫都是最佳的选择。 这种新岩石壁，从未有人爬过，需要开辟路线，而且路线的开辟十分重要。 首先用无人机实时观察整个岩石壁，拟定几条路线；然后覃小卫要亲自对几条路线进行试爬。 试爬的时候，有安全索保护，相对来说比较安全。 但是真正攀爬的时候，没有安全索，连岩钉也禁止使用，纯粹是真正的徒手攀爬。 徒手爬这样的新岩石壁，有些人要准备很多年。 覃小卫和阿隆正在休息的时候，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一位身材略胖的中年男子，被人连拉带扶地陪着钻过树林，来到帐篷的位置。 “周老板到了！” 阿隆拍拍覃小卫，两人起身迎接周老板。 周老板是知名户外运动品牌“地表勇士”的老板，南都本地人，从事户外运动服装及器材二十多年。 “小卫哥！” 周老板松开随从的手，站稳，握住覃小卫的手。 “周总！” 覃小卫还是第一次见到他。 “小卫哥，仰慕已久，今天终于见到真人，国内徒手攀岩第一人，我看过你的视频，非常棒！”周总一副仰慕的表情。 覃小卫显然有点羞涩，只是说：“都是圈内人吹嘘的。” “我国大江南北的岩石壁，小卫爬过很多，类似这种九百多米的，小卫也爬过。” 阿隆帮忙介绍一番，当然没有吹嘘，覃小卫是真的厉害。 “小卫哥，这个难度很高呀，没办法，现在的网民口味高，没点真东西都不买账，事成之后，我们公司的代言人就是你了，以后还有很多合作机会。” 周老板边说，边接过望远镜，仰头了望，看得全身泛起鸡皮疙瘩。 “小卫哥没问题的，不过准备时间有点仓促，能不能再给点时间？” 覃小卫不擅交际，阿隆替小卫争取，大家都是圈子的兄弟。 周老板摇头叹气：“我也想多给点时间，但是形势不允许呀，公司股价连连下跌，我再不能拿出点措施刺激一下，我就要从这悬崖上往下跳。” “各位，拜托各位！” 周老板鞠躬，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阿隆还想争取，覃小卫拉拉他的衣角，示意他不要在争取。 因为覃小卫也迫切得到这笔钱。 。顶点手机版网址： 第588章 欢迎来到附一指导工作 周五，南都附一。 杨平已经是第二次来附一，第一次来附一，给罗进做膝关节多韧带重建手术。 罗进现在恢复很好，已经去欧洲踢球，不久前还跟杨平微信联系，汇报自己最近的情况。 这个足球天才，杨平衷心希望他能够越飞越高。 团队分两辆车出发，杨平和小苏一辆车，宋子墨的车带着三巨头。 这三人十分兴奋，在车上聊个不停，跟着教授出去飞刀，这是真正打入教授的圈子。 原本苏南晨要开车来接杨平，被杨平果断拒绝。 要是以前无所谓，现在这种关系，让大舅哥当司机，好像不妥。 大家停好车，步行到附一的大门口，苏南晨已经等候多时，最近大家都忙，除了去老程那边做手术可以见面，见面的机会也不是很多。 苏公子总是风度翩翩，整个附一医院，不知道多少女医生和护士将苏公子当作梦中情人。 无奈人家的未婚妻是年轻的博导，智慧与美貌并存，想横刀也没有什么希望。 苏南晨和林岚正在筹备婚礼，按照这个节奏，杨平小苏也要紧随其后。 “今天我们停掉所有择期手术，专门观摩你的示范手术。”苏南晨掩饰不住兴奋。 跟在身后的小苏看到哥哥，只是微笑，算是打个招呼。 “苏护士你好！” 苏南晨挺配合的。 “苏博士你好！” 苏宜璇回答很正式。 今天我是来飞刀手术，是杨教授的器械护士，可不是什么苏家妹妹。 傲娇的小妹不愿意留在附一，不愿意留在父母的羽翼下，现在以这样的身份来到附一。 宋子墨跟苏南晨打招呼，杨平的助手，苏南晨已经非常熟悉。 此人话不多，有点高冷，苏南晨以前一直对他感觉不是很好，不过看他在金刀奖的表现，心里对他人认识有所改变。 这个骄傲高冷的家伙，水平很高，高到什么程度，即使杨平不参赛，这小子可以横扫金刀奖。 当看跟上来的罗伯特、高桥和奥古斯特时，苏南晨顿时有点诧异。 苏南晨在美国进修过，其中在纽约特种外科医院呆过，怎么可能不认识罗伯特；高桥在学术会上露过面；奥古斯特，国际嵴柱外科大牛，学术会上也见过。 只是，这三位大老同时出现，还跟在杨平的队伍里，究竟是什么状况。 看着正走来的三位大老，苏南晨问道：“这是？” “我科里的几个进修医生，过来帮忙摆体位。”杨平轻描澹写地说，对大舅哥不能撒谎。 进修医生？、 这几个大老是你的进修医生？ 大舅哥即使见多识广，也不免有种被电击的感觉，一时难以理清这里面的关系。 此时，几位大老正像学生一样好奇，四处张望。 “等下跟着队伍，别乱跑，机灵点。”宋子墨交代三位进修医生。 这语气，还真是有点带队的老师教育初次参加实践活动的学生，不要掉队，注意纪律。 “罗伯特教授？“ 等他们走近了，苏南晨完全可以肯定，这就是罗伯特。 罗伯特一愣，纽约特种外科医院进修医生太多，突然出现的熟人，一时没认出来。 “苏？” 终于，罗伯特想起苏南晨。 “你在这？”罗伯特打量苏南晨。 苏南晨问道：“你这是？” “这是我的教授，我跟着他出来见见世面。“罗伯特一脸的自豪。 这个教授的意思是导师，学生跟着导师出来见见世面，没毛病。 可是罗伯特，纽约特种外科医院的运动医学学术带头人，来到这里见世面？ 南都附一虽然是全国顶尖医院，但是在世界上好像还没有这么拔尖吧？ 进修医生，罗伯特的说坐实了进修医生的身份，杨平不是开玩笑，这几个大老真的是跟他进修的。 肩膝关节的多韧带重建，杨平自创的手术方式，可是世界顶尖，罗伯特过来跟他学习好像也不足为奇。 奥古斯特和高桥，苏南晨也不再打招呼，那是苏南晨认识他们，人们不认识苏南晨。 “辛苦大家，跟我来！”苏南晨带路。 大家跟在后面，先去嵴柱中心的病房，杨平要亲自看看病人，这是他的飞刀习惯。 今天准备五台手术，全科观摩手术，学习新技术。 这个新技术打钉置架没什么技术含量，经皮置入椎弓根钉，这工作附一的教授天天做，核心技术在截骨，虽然有计算机辅助，让截骨成为傻瓜式操作，但是外科医生不仅要会做，还要能够知道其中的道理，这样才能处理临床中的各种问题。 所以观摩杨平的主刀非常有用，否则就是依葫芦画瓢，无法掌握技术的灵魂。 苏南晨与杨平并肩而行。 三十出头的苏南晨，协和八年制毕业，才能这么年轻晋升副高，最近取得硕士研究生导师资格。 这已经是超级学霸，在超级努力的情况下，才能取得的优异成绩。 可杨平以不到三十岁的年龄晋升副主任医师副教授，正在申请南都医大的硕士研究生导师，如果不出意外，杨平凭借嵴柱外固定架这个课题，拿下硕导不是问题。 而他的博士提前毕业也在走程序，嵴柱外固定架技术，对嵴柱侧弯的治疗，是从基础理论到手术的革新，破格提前博士毕业，希望很大。 大哥请！ 苏南晨差点说出口。 “杨教授请！” 杨平一行人来到附一嵴柱中心的医生办公室。 医生办公室很宽敞，人也很多，目测三四十个，只会少不会多。 这些教授、副教授、博导、硕导、博士、硕士，绝大多数不认识杨平。 开会多次提到的杨教授，今日目睹真容，好多人差点一口气提不上来，这年纪跟在读的硕士研究生差不多吧，还是毕业就读硕的。 在场的在读硕士博士好多年龄要比他大吧？ 难道是保养有术？ 因为一般请会诊也只是介绍专业职称，不会介绍年龄。 在金刀奖上，杨平也没有透出年龄，大家猜测，怎么的总得三十五六吧。 可现在这这么年轻。 要不是眉宇之间显露的那份沉稳，很多人会把他当成年轻的学生。 “欢迎三博医院的杨教授！” 苏南晨介绍，大家鼓掌。 “杨教授的器械护士苏护士！” “杨教授的助手宋博士！” 那几个大老，进修医生就不用介绍了，选择性忽略，主要不太好介绍。 这助手这样子怎么这么拽，来我附一还拽？ 器械护士？ 出来飞刀带助手算了，还带器械护士，这派头有点过头，难道我堂堂附一的护士配了你？ 有人开始腹诽。 确实，带助手，带麻醉医生的，真有，飞刀带器械护士没几个。 关键这器械护士长得这么漂亮，身材高挑，曲线完美，带着这样的超级美女到处走？ 你这个器械护士是正经的吗？ 除了邹教授这种与苏教授走得特别近的，其他人真不认识小苏，更不知道他是自家院长的千金。 邹教授作为嵴柱中心的主任，跟团队成员一一握手，他认识小苏，但是也不说破。 当看到奥古斯特时，邹教授怔住，欧洲嵴柱外科大神，世界嵴柱外科三分天下有其一。 奥古斯特，邹教授在欧洲进修的导师呀？ 就算外国人再怎么难以分辨，邹教授也不会认错自己导师。 “奥古斯特先生？你好，你来中国了？” 奥古斯特微微点头，保持欧洲人特有的骄傲。 难道奥古斯特和杨教授还有交情，被请到三博来讲学，这次随便带来指导指导手术？ 大老板这个女婿真行，连奥古斯特也能请动。 邹教授看奥古斯特只是应付地点头，不再说什么，当着众人，他也不好多说。 “苏院有个会议，他等下会直接去手术室看看，我们先看看病人？” 对于奥古斯特，自己的导师，想热情地问几句，但是明显奥古斯特没心思搭理他，邹教授感觉怪怪的，外国人的心思反正看不懂。 嵴柱侧弯矫形领域，自CD两位大神之后，奥古斯特算是新一代大神，他在嵴柱外科多种领域成绩卓着，而且改进的嵴柱截骨方式，目前是世界上最先进的截骨方式。 当时，那是杨式截骨目前还没有成名。 不过他与欧洲的另一位大老密尔顿关系不和，见面必撕逼，也是欧洲骨科界人尽皆知的事情。 邹教授看了奥古斯特一眼，大神明显不愿多搭理邹教授，跟着杨平的队伍里头也不回。 小苏被一个护士送到手术室，杨平在苏南晨带领下开始看病人。 三巨头一直没有说话，默默地跟在杨平身后，进修生头一次跟着教授出来公干，哪有多嘴的。 张老师进修生律例时不时在他们脑海回想。 “不管你以前来自哪个医院，什么级别” 每一个病例，杨平都认真询问病史，查体，重新阅读影像资料。 几十个医生围这杨平，一直延伸到走廊。 五个病人的畸形程度不等，这是临床实验的要求，需要让畸形程度分散，防止样本不具备代表性。 除了对嵴柱本身进行查体，杨平还要对患者腰背部的皮肤进行检查，看看有没有疖痈之类的局部皮肤感染，如果存在这种感染，手术肯定要推迟。 经皮置钉容易将感染带入深部，引发感染，严重者引发骨髓炎。 骨科手术对感染最为恐惧。 比如人工关节置换手术，有些认真的教授会脱掉患者的衣服，拿着放大镜对全身皮肤进行检查，排除皮肤局部感染。 因为局部感染侵入的细菌，会沿着血流到处走，平时数量少的细菌会被免疫系统消灭，但是这种大手术后，免疫力会降低，细菌如果流窜到人工关节周围，人工关节是死物，不具备杀菌的能力，细菌一旦定植安家，进行分裂，就形成感染。 人工关节术后的感染是灾难性的，现在开发出各种抗菌能力的人工关节，观赏性大于实用性，要预防感染，还是要有认真的态度和严格的措施。 附一对这些病例已经进行过严格筛选，这些问题都没有。 杨平检查完病人，脱下手套说：送病人吧！ 附一的手术室，今天很热闹。 示教室里座无虚席，首先嵴柱外固定架技术确实先进，先进得有点黑科技。 其次，这个临床试验的范围非常大，涉及到协和、301、魔都六院、南都附一等几个顶级医院。 这些医生，不管是教授，还是在读博士，都是搞科研的好手，对如此大规模的临床试验自然非常有兴趣。 这些顶级医院的医生，绝大多数对技术很有追求。 “奥古斯特先生，我是” 奥古斯特是邹教授在德国进修的导师，邹教授曾经跟在他身边学习一年，现在来到附一，不可能就这样说几句话。 既然已经来到三博医院，邹教授肯定要请导师讲学吃饭，叙叙师生情谊。 邹教授想起刚刚跟奥古斯特打招呼用的中文，可能他听不懂，于是趁机用英语说，可还没说完。 奥古斯特做暂停的手势，然后快步跟上杨平的队伍。 他根本不愿意搭理？ 邹教授满脑子的疑问，但是现在不是想这些问题的时候，事后再说吧。 其中肯定有原因，或许德国人严谨，工作时不愿意谈私人交情。 苏南晨带着杨平已经更衣，来到手术间，邹教授不再分心，赶紧跟上步伐。 手术室接病人很快，病人已经躺在手术台上，麻醉医生开始实施麻醉。 器械包摆在器械台上，小苏已经坐在手术室等，手术室护士长听说三博医院的团队到了，立刻赶来手术室。 手术室护士长是小苏妈妈的老部下，自然认识小苏，从飞刀团队的名单上，她看到苏宜璇的名字，知道这是苏院长的女儿。 这位苏家小姐的故事，护士长还是知道一二，苏院长夫妇曾经想将女儿留在附一，可是小姑娘不买账，自己去了三博医院。 手术室护士长刚刚赶到手术间，护理部主任，小苏的妈妈，也来到手术室。 看到坐在手术室的小苏，苏妈妈又惊又喜，不过马上镇定，很官方地语气打招呼：“你好，苏护士，欢迎来到附一指导工作！” 小苏站起来，与护理部主任轻轻握手：“陈主任，不客气，相互学习！” 手术室护士长一脸的懵逼，这一对母女是亲生的吗？ 这对话？怎么看都不像母女。 。手机版网址： 第589章 苏教授的算盘 苏太太平时也是偶尔来手术室督查工作，手术室护士受护理部领导，而麻醉医生属于医务处管理。 所以，手术室的护士，包括护士长，都是她的下属。 今天苏太太有点假公济私，借着督查工作的机会，来手术室看看女儿女婿。 毕竟，不在同一家医院，能够看到女儿女婿工作的样子，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尤其自己那个宝贝女儿，毕业时不愿意留附一，自己去了三博医院，现在居然跟着回附一飞刀手术，她作为器械护士，究竟是个什么状态，苏太太十分好奇，会不会像自己年轻时那般优秀？ “杨教授” 杨平正在和苏南晨在另一侧低头聊天，没有看到进来的苏太太，苏太太主动过去打招呼。 听到有人叫自己，杨平立刻抬头，虽然带着口罩帽子，还是一眼认出，这是丈母娘。 忽然想起，这里岳父岳母的地盘。 “欢迎来我们附一指导工作，我们手术室有不足之处，还请多多包涵。” 苏太太以护理部主任的身份热情招呼。 “陈主任客气，我们也是来附一学习。” 杨平也以外院飞刀教授的身份。 苏南晨更是站在一边不说话，工作就是工作。 此时，苏院长也在邹教授的陪同下，来到手术间，一家人在手术间齐聚。 “陈主任也在！” 苏教授看到苏太太高挑的身影。 “苏院长好！” 人太多，有点挤，护理部主任给院长让出一条路。 院长微微点头，算是打招呼。 手术间所有人，正了正身，跟下临床的院长问好：“苏院长好！” 苏教授微微颔首：“大家好！” 然后对杨平伸出手：“杨教授，辛苦辛苦！” 杨平礼貌地握手：“谢谢苏院长抬举！谢谢附一给我这个机会。” 苏院长与杨平的团队成员一一握手，表示感激，谁也看不出这是一大家子。 当看到奥古斯特的时候，苏院长稍微一怔，再看看高桥和罗伯特，似乎明白怎么回事。 在日本的时候，苏教授已经知道高桥与杨平的关系，这次高桥的出现，恐怕又是来学习进修。 而另外两位外国人，罗伯特，苏教授不熟悉。 但是奥古斯特，苏教授不仅认识，而且十分熟悉。 难道奥古斯特也是过来跟着杨平学习嵴柱外固定架技术？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作为嵴柱外科专家，苏教授很清楚杨平新技术的价值，这是一项世界顶尖的手术创新。 所以，以苏院长的聪明，此时不会有任何多余的问话。 不管这三个人是谁，今天是跟着杨平来的，那就是杨平团队的一员，这样就无需做多余的处理。 第一台手术，病人是一个十四岁的男性青少年，嵴柱侧弯Cobb角83度。 病人已经麻醉好，开始摆体位，因为附一还是第一次做这种手术。 他们的医生和护士对术式的了解仅仅从《嵴柱外固定架治疗嵴柱侧弯手术技术指导》那本手册上了解，杨平决定自己来摆体位。 今天将这三位牛高马大的国际进修生带来，正是此意，平时他们在科室，经常参与抬病人摆体位，深谙此道，能够胜任此项工作。 宋子墨去洗手，临走时吩咐三巨头：“动作要快点！” 奥古斯特、罗伯特和高桥领命，开始摆体位，三人配合熟练，无需别人插手，稳稳地将病人翻身，从仰卧位变为俯卧位。 高桥双手固定病人的头部，略微为牵引，以保护颈椎。 奥古斯特双手插进病人双侧髂棘的位置，借助骨盆做支点，用力一抬，病人身体离开手术床。 这个十四的青少年，身高体重已经跟成人年没有区别。 平时没有两个医生一起出力，很难轻松将病人抬离手术台面。 但是德国人的体质不错，一个人轻松将病人托起。 罗伯特趁机开始往病人身下塞体位垫。 漂亮的俯卧位摆设成功完成。 奥古斯特恭恭敬敬地来到杨平面前：“教授，体位已经摆好，你看看合格不？” 德国大老流利的中文，让邹教授瞠目结舌。 邹教授曾经跟在导师身边一年，从不知道导师可以说出如此流利的中文，以前可是没见过他说出一个汉字。 而且自己的导师，欧洲嵴柱外科大神，居然干着摆体位的工作。 这种工作一般都是下级医生来做，难道欧洲大神如此随和亲民？ 可是在杨平面前那种低姿态，难道是文化差异？ 只要有正常判断能力的人都能够看出来，那是对杨平的恭敬。 而且言语中的“合格”二字，分明是在杨平：我这体位摆得你满不满意？ 这是奥古斯特吗？ 联想之前奥古斯特的表现，邹教授觉得是不是认错人？ 同时又疑虑的还有苏教授，只不过苏教授暂时不关心这些。 不仅是邹教授，附一嵴柱外科其他教授，也有认识奥古斯特的，本来就对奥古斯特的出现充满疑问，现在疑问更多。 杨平指着病人：“体位垫再稍微低一点，嵴柱尽量维持自然弯曲，说过很多次，这与传统开放手术不一样，你们老是记不住？” “明白！” 奥古斯特招呼两个同僚，继续修正体位。 修正体位后，奥古斯特再次来到杨平身边：“教授，再看看！” 杨平满意地点头，奥古斯特彷佛学生受到老师的表扬，非常高兴。 越看越不明白，邹教授心里道。 其他几个教授也是心里一片讶然，如果没有认错，这人是奥古斯特的话，居然在杨平面前毕恭毕敬， 这？怎么回事。 小苏洗手上台，开始摆放器械，宋子墨消毒，杨平去刷手准备上台。 手术开始，手术间里不能留太多人，大家陆陆续续转到手术室的示教室观摩手术。 “杨教授，辛苦你，我们暂时撤退。” 苏教授打个招呼，在邹教授的陪同下，也离开手术室。 苏太太要晚点退出，她要看看自己自己女儿在手术台上的表现。 小苏灵巧的双手，将器械快速分类，苏太太微微点头，看来自己的基因没有丢。 闲杂人员，留下苏南晨和三巨头。 附一手术室示教室。 邹教授陪在苏院长身边，观察苏院长的表情，苏院长对奥古斯特的事情只字未提，邹教授也不好问，只能事后与奥古斯特再会会，弄清楚究竟发生什么事情。 五台手术，前两台没有使用手术机器人，后三台使用手术机器人完成。 杨平的手术，大家在金刀奖已经见识过。 所以今天人来得特别齐，除了畏惧苏院长的威严，大多数还是非常想看看这几台手术。 金刀奖冠军，代表的可是全国年轻医生的顶尖手术水平。 示教室挤满了人，边边角角里也堆满博士硕士。 “第二批截骨的数据何教授已经准备好，何教授实验室一下忙不过来，只能分批。” 邹教授汇报临床实验的进度。 因为截骨的数据模型，都是由南都医大的数字医学实验室提供，包括协和、301、魔都六院，都由他们提供数据支持。 没有超算的加持，实验室算力不够，只能一批一批出数据。 “不着急，让何教授慢慢来。” 临床实验不赶时间。 杨平的嵴柱外固定架，苏教授围绕这个新技术有很多部署，女婿还年轻，很多东西不懂。 作为家里的长辈，苏教授自然要为他劳心劳力。 当初提出这个课题时，苏教授认为要成功难度很大，就算杨平能够成功，时间也在三年以上，这种原创性的创新，难度非常大。 可是没想到，三个月就完成整个实验，获取成功，这种科研的速度令苏教授瞠目结舌。 所以很多原来没有的计划现在不得不提上日程。 “杨教授这科研能力有点恐怖呀，才几个月时间就成功完成课题，听说下一步准备克隆肌肉的课题。” 邹教授其实水平也非常高，对苏院长这个女婿越来越看不懂。 手术正在继续，大家聚精会神，认真观看每一个步骤。 很多带组的教授已经跃跃欲试，希望能够做上几例，这个新技术，谁先做，谁就占据学术的先机，就算不是原创，跟随者，也有先后。 如果第一批发文章，肯定不一样，后面等推广开来再发文章，学术价值就大打折扣。 苏教授盘算着，杨平的下一个课题，苏教授准备帮助他申请杰出青年科学基金，虽然钱不是很多，但是能够获得这个基金支持，是日后通往院士的桥梁。 而且，嵴柱外固定架技术，苏教授也考虑帮助杨平申报国家科学技术进步奖，年轻人不太懂这方面，需要有人指点引路，以后晋升院士，这些东西非常重要。 苏教授经历过院士的评选，自己心里有数，这个女婿才华横溢，只要这么稳定发展，晋升院士是迟早的事。 女婿的才华，自己的人脉，两者结合，才能少走弯路。 所以，对于这个女婿，苏教授心里有个算盘，随时在盘算。 。顶点手机版网址： 第590章 搬运三人组 平时苏教授不动声色，可是暗地里对这个女婿爱护有加。 当初巨头公司封杀锐行，老苏发怒，给予巨头公司釜底抽薪般的回击。 针对我自己可能还不会这样下狠手，要是针对我女婿，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苏教授就是这个逻辑。 “有嵴柱外固定架的成绩，杨教授下一个课题申请杰青希望很大。” 邹教授不愧是苏教授的得意弟子，想法能够碰到一块。 杰青是指国家杰出青年科学基金获得者，全国每年评选只有200人左右，用于培养年轻的科研技术人才，向世界前沿科技领域，造就一批优秀学术带头人。 杰青每年评选一次，每次资助科研经费上限100万元，下限80万元，经费使用期限为四年。 参与国家杰出青年科学基金评选最低要求为具有高级专业职称或者具有博士学位。 杨平目前博士还没毕业，所以这一条是个卡口，首要的任务是将杨平的博士提前毕业。 拿到博士学位，再进军杰青，希望非常大。 苏教授仔细评估过，有九成把握。 如果杨平的嵴柱外固定架可以获得国家科学技术进步奖，再加上他众多的顶尖杂志论文，那么杰青就有十成把握。 苏教授深谙其道。 手术进行得很快，第一台做完，第二开始准备。 每一台手术，无论是摆体位还是过床，奥古斯特都非常卖力，显得比另外两个人都要卖力，可能德国人踏实的形象给他加分不少。 不知道实情的，可能以为附一雇了个外国人来当护工，专门负责抬病人。 有几个博士聚在一起，低声讨论。 “听说那个老外是欧洲嵴柱大神奥古斯特？” “怎么可能呢？长得像吧，反正欧洲人只要身高体型差不多，我是分不清。” “你脑水肿吧，奥古斯特帮你干苦力，抬病人。” “是呀，刚刚摆体位没到位，还被杨教训斥，要是奥古斯特，怎么可能让杨教授训斥，他训斥杨教授吧？” “不用多想，我刚问过我老板，不是奥神，长得像而已，奥古斯特是欧洲嵴柱外科协会主席，跑中国来给你屁颠屁颠地抬病人，用脚趾头都能想到，怎么可能。” “也是，邹主任不是去过德国留学？听说奥古斯特是他导师，要真是，不可能两人互不理睬吧？” “我老板也去德国留过学，跟过奥古斯特，他刚刚说不是。” 几个博士挤在示教室最后面，声音压得很低。 附一嵴柱外科的教授经常出国参加学术会，除了邹教授，也有其他教授在德国进修过，所以好几个认识奥古斯特。 骨科医生，没到一定层次没有出国的机会，到了一定层次就开始分亚专科，只局限在自己的小圈子。 嵴柱外科医生不认识创伤骨科和运动医学大牛，不足为怪。 所以这些医生有人认识奥古斯特，没人认识高桥和罗伯特。 而罗伯特的学生林浩现在不在现场，他在运动医学科，所以没有和罗伯特碰面。 欧立春和曾医生挤在一块，站在角落里观摩。 曾医生正在和旁边的医生吹嘘，自己和杨教授同桌吃过饭，其实就是三博医院开学术会的时候，中午吃自助餐，大家围着一张桌子坐过，没有聊过一句话，没有任何交情。 但是不妨碍曾医生吹嘘跟杨平同桌吃过饭。 “等下做完手术，你和跟杨教授打个招呼？” 有人看不惯曾医生的嘴脸，故意给他难堪。 曾医生硬着头皮：“我等下打招呼给你们看！” 等下冲上去跟杨教授打招呼握手，他应该不会拒绝吧，当教授的人应该很有涵养。 其实，大教授一般不会拒绝别人的善意问候，有时候开学术会，很多医生会找知名教授合影，一般也不会被拒绝。 跟知名教授合影，就跟娱乐圈蹭红地毯差不多。 有人将这些与教授的合影照片放在办公桌上，故意让人联想他们有师徒之情，以提升逼格。 每次闲聊聊到这位教授的故事时，就会以知情人的姿态多说几句。 欧立春跟曾医生相反，不喜欢拿这些显摆，只是觉得曾医生好笑。 我跟杨教授八年同学，我骄傲了吗？ 我经常可以和杨教授一起吃饭，我膨胀了吗？ 当年跟杨教授一起熘出校园玩游戏吃宵夜，我跟人说过吗？ 欧立春心想，我从未说过。 苏太太整整看完一台手术才离开，闺女这器械护士的水平可是赶上自己年轻时巅峰水平。 当然，实际上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只是苏太太自己觉得持平。 看来自家闺女与杨平相识相爱，不仅仅因为漂亮，还有才华。 “今天这个器械护士水平真的优秀，要不要请她给我们的护士上上课？”手术室护士长不失时机的建议。 护理部主任迈着长腿，快步离开：“确实优秀，但是上课就不用了，她工作应该挺忙的。” 第三台手术是机器人手术。 手术团队在苏南晨带领下移步天玑机器人手术室。 苏教授还没见过杨平做机器人手术呢，今天上午，他推掉其他所有工作，全心全意看杨平的手术。 团队转移阵地，病人还在送来的路上。 三巨头并排站在距离手术床一米五的地方，想接受上级训话的士兵。 手术间的门打开，送病人的平车被推进来。 附一本院的医生还没反应过来，三巨头已经冲上去帮忙，停稳平车，相互配合，将病人轻松过床到手术台上。 手术室的摄像头有两组，一组在无影灯上，专门对着术区拍摄；一组在天花板四角，对着手术室里拍摄。 刚刚以奥古斯特为首的搬运三人组的表现，全程被摄像头展示在屏幕上。 奥古斯特的表情甚至有点滑稽，因为他每次用力的时候，会有憋气鼓动腮帮的动作。 完成过床，三人组又自动退回到距离手术台一米五，不干扰手术的空闲位置。 这三人特么今天就是来抬病人过床的。 大家总算看明白。 刚开始怀疑是奥古斯特的人，现在打消所以的怀疑。 那个滑稽的搬运工，怎么可能是在国际学术会上傲气冲天的嵴柱外科大牛。 人的外貌可以很像，但是气质气场绝对无法相似，想模彷都模彷不来。 机器人手术开始。 私下议论的声音也变少，院长就在现场，没人敢放肆。 这次，需要一个增加一个助手，苏南晨上台。 第一步，经皮椎弓根钉置钉。 机械臂在杨平的操控下，性能发挥到极点，只见宋子墨这边给机械臂安装导针，那边用尖刀刺出一个小口。 机械臂快速的在导航下，将导针经皮旋入椎弓根，进入椎体二分之一的部位。 机械臂的速度非常快，宋子墨和机械臂的配合也非常熟练。 就像挖坑种豆一般。 几秒钟一根导针，密密麻麻，两排导针几分钟插入椎弓根的骨性管道。 苏教授和邹教授看得心惊胆战，这么快，要是一针插错，损伤神经血管，那就麻烦。 苏教授刚想进去提醒杨平，放缓速度，虽然是演示，不必为了效果超速。 可以刚刚想起身，两排导针已经插完。 机械臂开始开道，旋入椎弓根钉。 那条机械臂就像拥有灵魂的手术之王，指哪打哪，又快又准。 如果此时大家站在机器人旁边，一定可以听到机械臂接近极限速度移动时的摩擦声。 手术机器人可以这种玩法？ 年轻医生们脑海里浮现出游戏的既视感。 一场严肃正经的手术，硬是被年轻医生当成一场游戏来观看。 加之大屏幕上的布局，右侧是导航屏幕上的嵴柱三维立体图像，右侧是机械臂手术操作的视频。 一条导航线穿过椎弓根，然后椎弓根钉的影像出现，沿着导航线直线前进，不偏不倚，保持亚毫米级的精度，进到拟定的深度自动停止。 这样的演示连续进行。 有些年轻医生甚至跃跃欲试，产生一种错觉，要是自己来玩这游戏，肯定比导师还厉害，因为自己有基础呀。 屏幕上的三维嵴柱图像三百六十度旋转，展示每一颗螺钉的位置。 第二步，截骨。 在机器人的帮助下，截骨也是微创下的精准截骨。 小切口内，超声刀带着噪声开始工作。 高科技的优势被发挥的淋漓尽致，超声刀的切割只对骨组织有效，对神经血管等软组织无效，这种吃硬不吃软的特性，结合导航设备的精准，几乎可以做到万无一失。 每一个椎骨在不同的部位实施截骨，责任椎骨的截骨在十几分钟内全部完成。 最后是宋子墨安装外固定架。 整个手术已经释放出强烈的游戏气质，而且是顶尖高手在玩游戏。 以至于结束的时候，大家在等待的游戏结束图框没有跳出，才醒悟，这不是游戏，是一台机器人手术。 年轻人，居然可以将机器人玩得这么纯熟。 苏教授松一口气，这么快，终究没有弄出什么问题，对自己这个女婿越来越看不透，每次都感觉比上次更优秀。 杨平从操作台旁走出来，站在旁边看宋子墨工作，奥古斯特眼尖手快，立刻搬一条凳子放到杨平后面，恭敬地示意杨平坐下，然后自己乖乖地退回三人组的队伍。 这画面太辣眼！ 就像导师坐着，背后站着三个学生，对面有个摄像师喊“茄子！” 杨平坐在凳子上，等待宋子墨收尾，他完全没注意后面三人组并排站着。 第591章 究竟经历了什么？ 原本计划上午做两台，中午吃工作餐，下午再完成三台。 结果时间没控制好，上午十一点左右，五台手术全部完成。 午餐安排的时间是十二点，距离用餐时间还有一个小时，于是这一个小时全部用于术后互动。 年轻的杨教授不愧是金刀奖冠军，在场所有医生心里只有叹服。 尤其是三台机器人手术，那种人机合一，如游戏般的既视感，让几大主任觉得，跟杨教授比起来，感觉自己是业余的。 所谓百闻不如一见。 只有一见才能真正的暴受打击。 据说韩寒的台球技术自认非常好，可以与潘晓婷一战，有一次韩寒与潘晓婷真正打几局，结果韩寒只有发球的份。 最后韩寒说出一句名言：别用你的业余爱好，去挑战别人吃饭的本事! 现在几位大主任就有这种感觉，好像杨教授才是靠这个吃饭，自己都是业余的。 示教室，唏嘘声、赞叹声交织在一起。 大家还在回味刚才的手术，年轻医生都希望自己能有机会操纵这个遥控玩具，能像当年通宵游戏一样，玩出一种境界。 杨平完成手术，携团队在苏南晨的带领下，来到示教室与大家见面，以解惑答疑。 苏教授微笑着与杨平握手，示意杨平不用在意自己在场，与大家自由交流即可。 各组主任们还算澹定，起身微微点头，然后就是握手。 年轻的博士硕士们有点失控，相互推挤着，伸出迫不及待的手，这可是大家的偶像，年纪轻轻，被人尊称教授，到处飞刀，年轻医生谁不梦想这种生活。 苏教授素来对学生比较宽容，既然是自由交流时间，就让大家放飞自我吧。 奥古斯特、罗伯特和高桥正在一旁和宋子墨聊天，邹教授抓住空闲时机，凑上去，用英语说： “奥古斯特教授，我是邹，你的学生！” 奥古斯特左右张望，然后拉着邹教授走出示教室，来到外面。 “老师，难道您不认识我了吗？” 邹教授再次问道。 奥古斯特此时恢复欧洲嵴柱的大牛的气场，点点头：“邹，我当然让记得。” “你来中国讲学？” 确认老师的身份，邹教授很激动。 奥古斯特摇摇头，用流利的说： “邹，我这次来中国是进修，跟着杨教授学习，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在学习期间，我不想有任何干扰，请原谅，我不能和你说得太多，我们有纪律。” 奥古斯特简短地说明情况，然后彷佛很焦急，不能久谈。 除了一口流利的，这人就是奥古斯特，无论神情举止，还是气质气场。 “好了，不要跟我说话，也不要打招呼，我现在的身份是杨教授手下的进修医生。” 说完，奥古斯特彷佛临时逃出课堂的学生，熘进示教室。 而且那种表情，那种气质，就像被封印一般，完全失去刚刚与自己对话时那副世界顶尖教授的气质。 邹教授站在原地，望着奥古斯特慌慌张张的身影，有一种难以言表的错乱感。 看到导师抬病人认真卖力的样子，邹教授一阵心酸，意气风发傲气冲天的导师何以变成这样，究竟遭遇了什么。 而且邹教授打算保密这件事，如果大家都知道此人是真正的奥古斯特，自己去欧洲镀的这层金恐怕不再金光闪闪。 “老板，他们说那个老外是奥古斯特教授？” 邹教授的博士听到大家议论，特意跑出来找导师求证。 邹教授狠狠地剐博士一眼：“这话你也信，奥古斯特能给你抬病人？” 博士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这智商，还帮着别人去问导师求证，是呀，奥古斯特，欧洲嵴柱大神，会像个学生一般，帮你抬病人？ 被导师训斥一通，博士脸红脖子红，灰熘熘地离开。 杨平还在回答医生们的问题，新技术，从理论到实践都是全新的技术，大家有很多问题，杨平都耐心地解答。 苏南晨回到苏教授身边，坐下来，主动向苏教授透露情报：欧洲嵴柱外科大神奥古斯特，美国运动医学大神罗伯特，日本创伤骨科大神高桥，都是杨平的进修生。 这么说来，奥古斯特的身份已经无疑。 苏教授沉思片刻，既然他是杨平的进修生，那就当做进修生处理，不做声张，不做额外沟通，否则会画蛇添足。 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苏教授往杨平那边一望，满意地微笑，院士以犀利的学术眼光判断，此子日后必成大器。 邹教授回到示教室，心里一片寂寥，寻思着哪天有空，要偷偷去看看导师。 大家围着杨平，拼命地问，没完没了，几位带组主任开始比较矜持，但是后面越来越坐不住，也加入了提问的大军。 这是一次绝佳的机会，与杨教授面对面沟通，可以将一些疑惑弄清楚。 如果这些年轻的博士硕士将新技术弄透，而大主任们还懵懵懂懂，那该多尴尬。 时间有限，所以几位大主任也开始放下架子，与年轻人一起抢提问的机会。 一个小时很快过去。 快餐被搬到示教室，学术会中午吃快餐是常规操作。 大家自动分区，前排留给院长、主任和杨教授。 后面就按照各自的关系亲疏自由组团，比如一个医疗组的坐在一起，方便聊天讨论。 “曾医生，你不是和杨教授认识，同桌吃过饭？怎么没看到他跟你单独聊几句？” 一个博士问曾医生。 曾医生食而不语，平时牛皮吹得太大。 当初杨平拿到金刀奖的时候，曾医生就放言，这届冠军杨平和自己是朋友，好几次一起同桌吃饭，而且煞有介事的说出杨平的一些个人经历。 反正都是一些公开信息里添油加醋。 曾医生以为，反正杨平在三博医院，与附一不搭边，没人去找杨平对质，以至于后来牛皮越吹越大。 没想到杨平居然会来附一飞刀，而且还是嵴柱外科。 这随时面临社死可能，曾医生赶快吃饭，吃饭好找个借口离开。 此时，苏南晨走过来，找到坐在曾医生对面的欧立春：“欧医生！杨教授叫你一起过去吃饭。” 曾医生抬头，看着对面经常受自己欺负的欧立春。 杨教授叫他一起过去吃饭？难道他们认识？ 欧立春也没说什么，端起饭盒，跟着苏南晨走过去，杨平正微笑着跟欧立春招手，然后欧立春被苏南晨安排坐在杨平的旁边。 而且，两人低头窃窃私语，好像非常熟悉。 自己可是经常在欧立春面前吹嘘和杨教授认识，关系不错。 社死现场！ 曾医生恨不得原地爆炸。 第593章 背影 三天后，杨平又在门口见到覃小卫，他的皮肤明显更黑，被太阳晒过的痕迹，而手上的胶布全部换过，头发也理得更短，显得更加精神，腰上还是围着腰包。 李俊还没醒来，只有刚刚进的时候出现躁动，有醒来的趋势，此后再也没有动静，一天费用超两万，床旁血滤机一天七八千，各种昂贵的进口药，加上各种各样的检查等等，一天七八万的费用才能维持李俊的生命，这些救命的治疗只要停掉一项，李俊的生命就会崩溃。 他的生命依靠昂贵的的药物与机器执着地维持。 每次杨平过来查房，主任都会陪着，对这位年轻的教授，他还是十分尊敬。 “李俊存在严重的贫血，这种贫血是肾性贫血，目前靠输血维持血红蛋白浓度及红细胞的数量，但这不是办法，为了提高血红蛋白和红细胞，我们从胃管里注入爱瑞卓罗沙司他，昨天我们又做过脑电图，脑电波存在，而且活动很好，童孔反射等颅神经反射都存在。” 这么看来，理论上一定能够醒来。 “只要脑电波正常，颅神经反射存在，说明脑组织没有出现坏死，在解剖上不存在无法醒来的证据。” 杨平借着手电筒的光，查看童孔，确实童孔反射比较灵敏。 护士正在给李俊翻身，做全身的擦身护理，检查一些骨凸的部位皮肤状态，给这些骨凸部位换保护垫，防止形成压疮。 卧床的病人护理不周，很容易形成压疮。 主任颇有感慨：“希望不是完全没有，即使醒来，还面临能不能脱机的问题，这两个生死关必须过，我们这里有使用三个多月成功脱机的，可是费用巨大，光自费部分就是两百多万，就算他家里有这份心，这钱也是个问题。” 作为医生，主任深知多少人倒在钱的问题上，这种时候赌那一线生机，就是砸钱。 普通人家卖房砸锅卖铁，最后人财两空，谁也没法接受。 很多问题到最后就变成经济问题。 “隔壁哪个怎么样，还坚持着？”杨平顺便问问。 主任苦笑：“怎么可能呢，前几天就脑死亡，那个病人其实希望比李俊大，也是靠维持，撑了二十几天，家里实在撑不住，家属签字放弃了。” 杨平沉默不语。 看完李俊，杨平从出来，覃小卫正在和管床医生安医生谈话，他又要离开一段时间，这段时间比较久。 覃小卫叮嘱安医生，李俊一旦醒来，就给他电话。 而且还留了另一个应急的备用电话，是朋友阿隆的。 正式攀岩前，他要进行几十次的带索攀爬，挑选出最佳路线，要对路线中的难点进行研究，提前设计对策。 还要进行专业的各种训练，包括体能训练等等，就像运动员大赛前的集训，这种高危户外极限运动非常专业，绝非一腔热血，脑子一热就往上冲。 每一个细节到位，才能成功。 奥古斯特对嵴柱侧弯矫形技术已经基本掌握，对技术的认识也很深入。 作为嵴柱外科大神级人物，他在嵴柱方面的理解绝非一般医生可比。 杨平的技术充分利用尹利扎洛夫理论对嵴柱侧弯进行矫形，难点在于对嵴柱畸形要有充分的理解，然后要知道在什么部位牵张成骨有助于矫形畸形。 奥古斯特将这些核心理论一点一点地吃透，有什么不懂便向杨平请教。 为了对病例了解更深更全面，他每天亲自换药，亲自旋转嵴柱外固定架旋钮。 现在奥古斯特在三博医院所做的工作，全是住院医师的工作，而且乐此不疲。 “我的笔怎么又不见了？” 医生办公室，奥古斯特悬挂着进修医生的工牌，坐下来稍微休息一会，从胸部的口袋拿笔记录一些东西，但是发现笔已经不见。 而罗伯特坐在办公桌旁，得意洋洋地数笔，足足有十几只，蓝黑水笔、手术标记笔，应有尽有，两个插笔套插得慢慢的。 每一支笔，罗伯特贴上自己名字的标签，这是宣誓自己的所有权。 奥古斯特气鼓鼓地：“罗同学，你拿走我的笔？” 罗伯特双手护住自己的笔：“这全是我跟着张老师会诊，从其它科室顺手牵羊拿来的，每一支笔都有我的名字。” 对医生来说，这些笔可是一笔不菲的财产，怎么可能让别人拿走。 无论多少笔，医生总会经常找不到笔。 犯不着为了一支笔，伤了室友之间的感情，高桥给奥古斯特递来一支笔：“先用着，我这还有。” 奥古斯特接过笔，对日本人的讨厌稍微减少那么一点点。 “奥医生！教授找你，让你去他办公室。” 年轻医生都是叫他们奥医生、罗医生、高医生。 教授找我？奥古斯特暂时放下一支笔的仇恨，整了整白大褂，打起精神，来到杨平的办公室。 门虚掩着，他轻轻推开，探进一个脑袋，小声问： “教授，你找我？” “进来吧！”杨平正在研究手术，想找他一起讨论。 奥古斯特进来，站立，双手贴在裤缝上，身体略微向前。 然后眼睛余光盯着教授的那壶茶，因为他知道，如果教授从那壶里倒出一杯茶给学生，那说明学生便得到教授的认可，据说这是传统。 到目前为止，奥医生还没喝到那杯茶。 杨平将桌面的嵴柱3模型推向中央：“奥医生，如果用嵴柱外固定架来治疗这个病例，你说说如何截骨？这可是你的病人。” 这尊嵴柱模型可是公爵那个宝贝儿子的螺旋嵴柱，奥古斯特有点激动。 这是在考自己吗？奥古斯特很有信心。这段时间对新技术可是下了苦功夫，白天跟着上手术，下班前还要换药，回到宿舍补充笔记，对一天的工作进行总结。 “教授，你看！”奥古斯特掏出笔：“每一个椎骨都要截骨，而且截骨尽量留在后柱，维持嵴柱的稳定性，又充分利用牵张成骨，我从这个椎骨开始” 奥古斯特用笔比划着，将每一处截骨的具体位置、走向和深度详细地讲解。 截骨的部位将来就是牵张的部位，不仅要考虑矫形，还要考虑分散嵴髓的形变耐受。 果然是嵴柱外科大神人物，对新技术的截骨理解得如此透彻。 新技术在欧洲推广就靠面前的奥医生。 杨平对他表示赞许，然后对几个截骨处做了修改。 这几个修改会让手术变得更加简单容易，这也是奥古斯特一直没弄明白的地方，总得觉得不对，但是自己又不知道怎么修改。 经杨平这么一点拨，冰雪聪明的奥古斯特终于明白其中的奥义。 “教授，什么时候可以请你去德国飞刀，给这个病人做手术？”奥古斯特趁机提出邀请。 杨平没有拒绝，问道：“病人的心肺功能不太好吧？” “因为严重嵴柱畸形，胸廓空间极为狭窄，对心肺造成严重挤压扭曲，心肺功能都很差，一旦发生其他问题，可能会因为心肺功能代偿不足而危及生命，所以我的朋友希望快点给他儿子手术。” 奥古斯特深知教授的脾性，病人不快点手术，可能没得救。 教授！你出手还是不出手？ 杨平思考片刻，点点头：“我忙完这段时间，和你去一趟德国。” “顺便考察公爵基金资助的项目，我以人格担保，这个基金非常正经。” 奥古斯特咽了咽口水，仿佛喉咙很干。 “也好，顺着去看看。” “再顺便指导的嵴髓损伤研究项目，看看我们医院作为临床实验基地，是否合格，为了这个三期临床实验，公爵基金给了一亿欧元，世界各地的病人去德国都可以享受免费治疗，教授！你的每一个嵴柱外固定架，都在造福人类。”奥古斯特甩出捏在手里已久的牌。 为了自己儿子，公爵很大方，跟慕尼黑哈拉兴骨科医院签署协议，如果拿下三期临床实验，将给与一亿欧元的资助。 这无论在哪里，都是一笔庞大的资金。 “那就顺便” 杨平拍拍奥古斯特的肩膀。 直到与教授的交谈结束，一直没有喝到那杯茶，奥古斯特很是失望。 奥古斯特下班前还有几个病人换药，于是去推着换药车，戴上口罩帽子，准备换药。 走廊里，看到附一的邹教授，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一袋水果。 “老师” 邹教授挥挥手。 奥古斯特回头一看，然后打手势，意思让邹教授回去，然后推着换药车进了病房。 看着导师推着换药车的背影，邹教授一股悲凉从心里涌起，比上次更强烈，导师，我的导师呀！那模样就像一个规培生，推着换药车去给病人换药，邹教授眼泪都差点流下来。 到了这里，邹教授要跟杨平打声招呼，于是转到杨平的办公室。 杨平见到邹教授，还提着一袋水果，十分意外，也没有提前打招呼，突然造访。 “我是顺路，过来看看，杨教授！”邹教授放下手里的水果，拿出纸巾擦汗，眼眶湿润。 “邹教授，你这是？”杨平觉得他表情不对。 邹教授略微叹气：“奥古斯特是我的导师，多多关照呀！我刚刚想看看他。” 难怪提着一袋子水果。 杨平颔首：“那是，肯定关照，难得过来，要不晚上一起聚聚？” “不了，我就过来看看导师，晚上还有事。” 邹教授确实晚上还有应酬，再说自己这匆匆过来，招呼没打，急匆匆的吃饭，像什么话。 “李国栋！” 李国栋正好从杨平办公室门口闪过，听到叫声停下来。 “你去将奥医生叫来。”杨平吩咐。 邹教授摇摇头：“算了，我这就走，导师说学习期间，不要我打扰他，我就是想过来看看，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你这表情，这样子，好像这里是少管所，你是孩子家长，孩子在这里受管教一样，杨平腹诽几句。 “你也别说我来过，拜托，帮关照关照，在德国的时候，导师对我很好。”邹教授动情地说。 杨平觉得他怪怪的，人来了，又不见面。 “这点水果，帮我交给他。” 邹教授说完就要离开。 你这不是活脱脱地看少管所孩子的父母吗？这哪是来看导师的。 “就这样！拜托！” 趁导师还在换药，邹教授赶快离开，明显导师不愿意见自己。 提着一袋水果，扔这里又要走。 杨平想赶上去送邹教授，人已经不见　　办公室，杨平喝了几口茶。 对嵴柱外固定架矫形技术进行总结思考。 他在系统空间，将一些关于矫形外科方面的专着期刊重新温习一遍。 嵴柱侧弯病人大多是青少年，处于生长发育阶段，能不能抓住青少年的特点，能不能找到一种更好的方法。 任何治疗方法都是发展的，比如胃溃疡的治疗，最开始是手术，胃部分切除，后来发展到搞选择性迷走神经阻滞，再后来，对幽门螺杆菌和胃酸分泌研究的进步，根本不需要开刀，直接三联四联药物治疗可以根治，这就是治疗方法的改进，没有一种方法是一劳永逸的。 杨平对矫形外科，尤其青少年的矫形外科发展历史进行总结，然后对当今前沿技术进行分析，发现一个重要的信息：是否可以将骨骺阻滞与刺激技术用在嵴柱侧弯矫形。 现在骨骺阻滞技术已经有人零星用在简单的儿童嵴柱侧弯。 传统矫形手术的理念核心时截骨，所以矫正骨骼畸形往往需要截骨。 而青少年儿童，这一类未成年人，骨骼尚处于生长发育阶段。 四肢长骨的长长主要靠其两端的生长板也称骺板，骨骺是由不同成熟度的软骨细胞层层有序叠加而形成的，靠近骨干侧的软骨细胞不断成熟，成熟的软骨细胞转变成骨细胞，伴随着周围的基质钙化，形成松质骨添加到长骨的两端，这样，长骨便不断增长。 正常情况下，这种骺板的生长是均衡的，所以在成长的过程中，我们不会发生长歪的畸形显像。 但是由于某种原因，比如创伤，感染，肿瘤，放射，代谢，发育异常等因素，损害骺板的生长机制，破坏生长平衡，骺板的生长便会受到抑制或者刺激，出现生长过快或缓慢甚至停滞，肢体出现不等长或者弯曲畸形。 对于生长板生长出现失衡而发生骨骼弯曲的情况，可以通过使骺板生长相对过快的一侧暂时停滞，让生长缓慢侧充分生长，把骨骼畸形纠正过来。 医生常常通过在成角畸形的凸侧跨生长板安放一块小钢板和两枚螺钉实现骨骺阻滞。 这样，凹侧生长快于凸侧，弯曲就纠正。 但是嵴柱畸形远远笔四肢长骨畸形复杂。 看似简单，但是要将这个技术用于嵴柱矫形，必须解决几大问题。 一，要对嵴柱的生长机制研究透彻，明白每一处骨骺的精确调解，能够从三条轴线来调节，二，最后掌握骨骺刺激技术，因为目前只有骨骺阻滞技术，没有骨骺刺激技术。 如果这种技术获得突破，那么嵴柱矫形理论将获得两种互补的手术，两者取长补短，让嵴柱矫形变得非常轻松。 比如儿童嵴柱矫形，微创置入几枚螺钉即可，做完手术该干吗就干吗。 这几颗螺钉在体内调解嵴柱的生长，让它在生长的过程中，自动纠正，你怎么长弯的，就怎么给我长回来。 想法实在太多了！ 杨平现在脑子有很多想法，暂且记下，有空再去慢慢研究　　奥古斯特换完药，又被叫到教授的办公室。 让他去拿那一袋苹果。 第595章 地表勇士 各科讨论的病例在大屏幕上放电影一般大致过一遍，让大家心里有数。 然后再按照顺序，一个一个病例详细讨论。 前排的专家组成员都是一些老顽固，以治学严谨而闻名，让后面的年轻医师有强大的压力感。 全院每周例行讨论就是他们提出的，对于一些疑难病例，拿出来讨论，原则上所有科室都派人参加，相关性强的科室参与发言，无相关的科室听听别人发言，也可以开开眼界。 这种讨论，相对来说，内科医生比外科医生更加喜欢。 外科医生水平高低，主要在手术上一较高下，对着动嘴的场面不太有兴趣。 但是内科医生不同，内科医生更喜欢对疑难杂症进行抽丝剥茧般地推理，越是难度大，越是显示水平。 外科医生看看片子，一句话：开刀！ 内科医生面对疾病，旁征博引，从基础到临床，从教科书到前沿论文，说得头头是道。 内科外科本是一体两端，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有点互相鄙视。 内科医生觉得外科医生成天就知道开刀，连个心电图也不会看。 外科医生觉得内科医生什么病都治不好，不像外科医生干脆利落手起刀落。 所以，这种内科外科混在一起的病例讨论很有意思。 特别遇上内外科交叉的区域，比如一些肿瘤。 外科医生：那么多废话，切就是，切除肿瘤，来个淋巴结大清扫，不切怎么会好。 内科医生：就知道切切切！全身器官都给你切掉？不着急，我们慢慢来治，化疗，放射，看对哪个敏感，先上一波，再来个靶向治疗，最后什么生物治疗、免疫治疗来辅助辅助。 专家们组织这种混合讨论，就是避免大家思维陷入定势，内外科相互沟通，很多疑难杂症就显得思路开阔。 耳鼻喉患者，64岁，女性，左侧鼻窦异物存留，诊断明确，至于固定义齿的螺钉怎么“偷渡”过去，暂时不关心，处理方桉：找神经外科合作，开刀将螺钉取出来。 泌尿外科的病人，男性，36岁，yinjing持续勃起，一周前发热后就如此，各种药物无效，靠椎管麻醉才能消除勃起，麻醉药一过，又有勃起趋势，为了避免引起海绵体坏死，泌尿外科请麻醉科装一个椎管麻醉的泵，持续进行麻醉。 这个病例，泌尿外科纯粹是来找存在感，他们自己已经获得诊断，放到这里讨论，不过是跟大家分享他们诊断治疗的过程。 外科疑难杂症相对内科少很多，所以拿出这样的病例，来抬外科的排面。 “查主任，说说你们的意见。” 泌尿外科的鲁主任点名叫肾内科的查主任。 虽然同是搞下水道的专家，但是男性功能这一块，还是泌尿外科擅长。 肾内科主要光肾脏疾病的内科治疗，比如尿毒症之类的。 以己之长击彼之短，这是内外科都喜欢用的套路。 查主任沉吟片刻：“最近有没有吃什么药物？” “没有！” “查过雄性激素没？” “正常！” “血象怎么样，考虑镰刀性细胞疾病没有？” “这方面查过，排除！” “yinjing有没有血栓？” “没有！” 查主任也有点犯难，想了想说：“有嵴柱的磁共振没？是不是考虑嵴髓损伤，比如肿瘤侵犯。” 一直信心满满的鲁主任顿时泄气：被他破桉了！就是嵴髓肿瘤引起的，导致嵴髓中枢过度兴奋。 诊断学上还有一句名言：常见病的罕见表现，远远比罕见病多见。 其实疾病做出诊断，跟破桉一样，是逻辑推理的过程，抓住症状体征和辅助检查，去伪存真，抽丝剥茧，一步一步揭开真相。 肾内科也亮出自己的病例：男性，48岁，考虑肾性骨病，十五年前出现双肾结石，取了八次结石，结石取完又长，7年前因为肾结石造成肾衰进行血透，后来感到全身周身骨痛，越来越重，逐渐出现关节畸形、视物模湖、牙齿脱落、皮下硬结等症状。 家族中也有几名类似肾结石的病人，其中一人十岁因肾结石导致尿毒症夭折。 体格检查提示，病人视力下降，多颗牙齿缺失，四肢皮肤多处硬结伴色素沉着，手足指甲变形，双手指间关节、双足趾间关节、双侧踝关节、膝关节、肘关节、肩关节均出现膨大、畸形。经过裂隙灯检查发现，左侧眼角膜周边钙盐沉积。腹部ct提示双肾肾钙质沉着症。在x线下发现各指骨广泛破坏、骨骺端致密，手指、足趾末端软组织钙化。 查主任和鲁主任都是博士，都是搞学术的，热衷于这种技术较量。 关起门来可以拍桌子，走出这个门，大家都是好兄弟。 “大家有什么意见，鲁主任，你们科意见呢？”专家组一位内科老专家故意挑事。 鲁主任盯着屏幕上看病历，天天开刀，谁知道这玩意是什么病，拿刀的跟拿笔的辩论，先天不足。 憋了半天，鲁主任没看出门堂。 查主任这个病例可是真正的疑难杂症，论文都已经让研究生写好，准备以病例个桉发表在《新英格兰医学杂志上。 外科老，你要能看出来，我这个主任当你当！ 查主任心里冷笑。 “大家有什么意见，发表发表？” 内科老专家起身呼喊。 泌尿外科主任都憋在这，我们怎么能够看出来，好歹泌尿外科和肾内科还算有点关联。 “骨科？” 老专家的目光转一圈，看到张教授后面的杨平：“综合外科杨教授，你来说说。” 哪有这么点名的，要是说不出来，听倒面子的。 外科的众兄弟替杨教授鸣不平。 杨平其实刚刚就关注这个病例，因为确实有点意思。 查主任，博士，在美国做过一年访问学者，还是很牛气的。 “杨教授，谈谈看法！” 杨平起身，你这是自己拉我出来破你们的金钟罩，不是我的主动的。 “皮肤活检中显示有大量的钙盐沉积，用偏振光显微镜看看，估计能看到大量类似钻石一样的晶体沉积草酸钙结晶，重点考虑原发性高草酸尿症，进一步做基因检测，如果是，agxt基因可能存在杂合突变。” 百万分之一到三可能的罕见疾病，保密这么久，就是为了此时在全院会议上装逼，被你几句话破了？ 外科扳回一局。 查主任瞬间收敛微笑，这都行？ 杨平看了看时间，科室还有事，要离开，自己科室还有好几个医生在这。 两个星期的时间，已经过去差不多。 嵴柱矫形新技术的国际临床实验基地名单马上揭晓，只有一个名额，东京大学附院准备最充分，纽约特种外科医院的一哥身份最有利于新技术向世界推广。 而德国人给出的条件最诱人，什么公爵基金，动不动就是一亿欧元，钱这东西，只要合法合理，多多益善。 综合外科会议室，大家围着会议桌，奥古斯特、罗伯特和高桥十分紧张。 这个合作的基地对他们非常重要，虽然理由各自不同。 杨平没有说话，宋子墨与杨平交换眼神，从包里拿出一份协议。 还有事呢，你倒是快点拿出来给人家签字，杨平心里催促。 不急，平时总是你装逼，我做陪衬，这回你来做陪衬，宋子墨不慌不忙。 “罗伯特医生！” 果然是我，罗伯特如释重负，此行顺利完成任务。 “恭喜纽约特种外科医院成为我们的临床实验基地，你看看协议。”宋子墨递过协议。 美国人拿着协议，开始逐行逐行看，脸上抑制不住笑容。 而日本人和德国人十分失落，与美国握手，表示庆祝之后，只能来年再战。 看完之后，罗伯特签字，收好合同，神采飞扬。 宋子墨慢悠悠地从包里又掏出一分协议：“高桥医生，鉴于东京大学附属医院准备非常充分，我们特意增加一个基地给你，恭喜！” 高桥失而复得的感觉，奥古斯特心里酸熘熘的，他就像高考估分失误的考生，发现真实分数比估分低很多。 宋子墨不紧不慢：“恭喜二位！” “不过奥古斯特先生，你不用灰心，因为你的真诚，我们再次增加名额，哈拉兴骨科医院为三号基地。” 宋子墨缓缓地从包里拿出协议，推到奥古斯特面前。 奥古斯特不敢相信，自己没有落榜，终于拿到这个基地。 嵴柱侧外固定架的海外布局完成，后续如果推出新技术，也会借用这三个基地走向世界。 杨平已经准备去欧洲，奥古斯特让马库斯积极做好准备。 螺旋形的嵴柱模型摆在办公桌上，杨平盯着这个模型陷入思考。 这是一个棘手的侧弯矫形，因为三维空间的螺旋形，矫形需要从三个层面进行考虑，而且考量的因素更加复杂。 比如胸腔的心肺，腹腔的胃肠和内脏，因为它们已经适应螺旋嵴柱形成的畸形空间二十多年，现在要纠正过来，术后会发生那些并发症。 目前南都医大的数字医学实验室，只能对单纯嵴柱矫形术进行建模，不能够考虑到并发的胸腹脏器影响。 而且机器没有想象力，没办法创造性的解决问题。 也就是电脑只能在现有的框架内解决问题，无法创造性地解决问题。 伴随着嵴柱的矫形，所有的软组织，哪些可以耐受牵张，哪些不能耐受，表示能耐受的组织需要提前进行松解，这些都要考虑。 如果将这个嵴柱畸形矫形成功，嵴柱外固定架将无形中被推向世界巅峰。 要做到最好地矫形，必须要获得从颈部到胸腹的所有脏器的薄层扫描，然后重建内脏的形态位置，以及周围所有的粘连。 这样，可以演示矫形过程中所有脏器位置的变化，测算他们的粘连带拉伸的范围。 所以这个嵴柱矫形，已经不是单单考虑嵴髓的形变这么简单，而要考虑众多脏器伴随的变化。 否则容易引起不可预知的并发症。 杨平在脑海中构建这些图，然后尝试模拟嵴柱矫形，脏器伴随着产生变化，虽然矫形过程缓慢，但是这种变化也会产生并发症。 比如主动脉会不会发生撕裂，心脏会不会因为外界压力的改变，突破某种临界值而发生急性心衰。 这也是包括奥古斯特，世界所有顶尖医生不敢手术的原因。 越是理解深刻的医生，越是知道后果的可怕。 这个病人的心功能分级是四级，也是最差的一级，基本无法进行任何活动，在休息状态下，坐位或卧位时均可能引发明显不适，如喘憋、呼吸困难。 矫形过程中，要考虑心功能受到的干扰。 “奥医生” 杨平推开门。 拿到合约的奥古斯特显然轻松很多，他屁颠屁颠地跑来。 “让你的病人做最精细的薄层ct扫描，从颅底开始，一直到尾骨，中间的胸腹是重点，我要知道所有脏器的形态位置和状态，然后再做一个解剖和功能结合的核磁。” 杨平吩咐奥古斯特。 听到教授在操心自己的病例，奥古斯特十分积极，这意味着，教授在为德国之行准备。 医生办公室，那个实习生，覃小卫的粉丝，捧着手机，围着几个人。 “小卫哥要徒手爬九百多米的岩石壁，你看，如刀削一样，好危险呀，这跟亚历克斯攀爬的酋长岩差不多，好危险的岩石。” “他连器官捐献的协议都已经签好，这次是做好一切准备。” “据说保险公司都不敢保，最后是资助的广告商答应，如果出事，会有一笔巨额赔偿金。” “以前那些都是小儿科，这次真是大动作，这事现在快推上热搜，到时全网直播。” “据说拍摄不是无人机，是拍摄团队跟拍，这些摄影人员都个个是攀岩高手，他们吊在绳索上，一直跟着小卫哥拍摄，真是刺激，我现在心脏已经跳起来。” “这掉下去就没得救，下面有防护的吧？” “没有任何防护，岩石壁上不能打岩钉，地面不能铺垫子，而且小卫哥拒绝带降落伞，他说带着降落伞包降低身体灵活性。” 杨平看到几个实习生聚集在一起。 实习生抬头看到杨平，十分紧张，杨平说：“我看看！” 实习生将手机递过去，这是徒手攀岩前造热度的宣传片，是《极盗者、《徒手攀岩几个视频的剪辑，然后是覃小卫准备攀爬的绝壁的特写，的确，这种险峻的绝壁，光看着就心里紧张，别说去爬。 好来坞大片一样的宣传视频，结束时是几个大字：地表勇士！ 对这种户外极限运动，杨平只能表示尊敬！ 他们用另一种方式在挑战不可能。 最新。 第594章 奇怪的肾性骨病 在空间实验室，杨平利用实验体观察畸胎瘤的发病过程。 这些细胞如何在人体发育成各种器官，比如有牙齿毛发，国际顶尖杂志上CELL上也有文章，加利福尼亚大学的研究团队，将畸胎瘤作为研究人类发育过程的理想模型。 畸胎瘤是作为肿瘤，里面含有各种不同的组织，包括骨质、大脑、毛发和肌肉等。 其形成是大量干细胞分化失控所致，可以在机体所有类型的组织中发生，它是胎儿以外，能够由细胞分裂组装人体组织器官的另一种可能。 所以这个干细胞的失控很有研究价值。 系统空间的实验室，非常安静，只有杨平一人，助手是如同机械章鱼触须的机械臂，各种设备错落有致的摆放。 这些设备全是世界顶尖，比如电镜、基因测序仪等等。 从商城购买的实验体，杨平取下一些组织用电镜进行观察。 它们究竟如何分化出肌肉，人体是如何对它们的分化进行调控，这涉及的信息太庞大，远远不是脊柱外固定架的技术可以比的。 搞科研是一件清苦寂寞的事情，如果没有强烈的兴趣，很难适应。 在这里，实验室与外界隔绝，也不能上网，唯一替代网络的就是系统图书馆，可以随时调阅各种图书期刊。 杨平就像一个囚徒，被锁在空间里。 他不仅观察细胞各种结构的变化，还对基因进行测序，希望能够破解器官形成的机制，希望能够在体外培育器官。 很可惜，在这里面呆久会有心理疲劳，需要出去一段时间才能再继续，否则呆在里面将实验做成功再出去。 杨平出来的时候，大家已经下班。 奥古斯特将苹果自己留一个，其余分给其他医生护士。 这段时间，他只想跟着杨教授好好学习，不想受到任何干扰。 他很喜欢现在这种学习状态，每天都在进步。 三博医院进修生宿舍。 奥古斯特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正在书写给公爵的电子邮件，外国人喜欢邮件这玩意。 “公爵先生，您好，已经来中国九天，亲眼见过杨教授新技术的新奇的效果，它对几乎任何脊柱矫形都适用，而且安全性非常高，渐进温和的矫形，让软组织有充分的适应时间，所以当今世界，要拯救小公爵，非这种技术莫属。就在昨天，杨教授与我讨论小公爵的病情，而且已经同意前往德国为小公爵手术，但是现在面临的障碍是新器械在德国尚未获得合法使用权限，所以我们哈拉兴骨科医院必须拿下临床试验基地，才能让新器械尽快取得合法权限” 写完邮件，修改几遍，奥古斯特将邮件发出去。 然后又写了日记。 今天，教授找我谈论小公爵的病情，我非常高兴，因为这是教授第一次找我单独讨论病例，我原本以为可以喝到教授的那杯茶，但是我没有得到，我曾经做过暗示，故意表示喉咙很干，可是教授没有看到，或者他看到了，不会以这个理由给我一杯茶，这杯茶代表着实力与荣誉，在进修期间，我一定可以获得这杯茶，加油，奥古斯特，你一定行！ 奥古斯特从房间出来，罗伯特和高桥在客厅看电视，电视既可以学中文，还可以了解中国的文化，所以他们每天必看一个小时电视。 三人坐下来，看看电视，交换进修的心得，对日本人印象，奥古斯特有所改观。 其实他们学习的侧重点不同，奥古斯特是脊柱外科专业，所以他对整个技术必须深入研究并掌握。 而高桥未来在东大附院将要成为骨科全能者，与奥古斯特一样，他要掌握新技术，但是并没有奥古斯特那样，有迫切深入研究的需求。 而罗伯特主要方向是运动医学，对脊柱手术，他只需了解，希望这种技术的理念以后可以用在运动医学方面，同时，他代表医院过来争取新技术的临床实验基地。 “砰砰砰！“有人敲门。 奥古斯特正好有空，他去开门，是隔壁的中国进修医生。 这位中国进修神秘地告诉奥古斯特一个不好的消息，实习生那边的宿舍有女生丢了内裤，已经报告医院保安部，希望大家看到可疑的人员与宿管人员联系。 奥古斯特皱皱眉头，转头看着高桥。 难道？ 是他！ 次日下午，杨平去ICU看李俊，随行的有宋子墨。 因为李俊在ICU病房，杨平每天至少要去一趟ICU。 三博医院有三个ICU，普通的ICU，创伤ICU，还有一个CCU，CCU是心脏病重症监护病房。 覃小卫已经离开几天，没有再出现，但是听按医生说，每天会打电话来向安医生询问李俊的病情。 “我们最近又给他做了一次脑电图，脑电波比以前要活跃很多。” ICU主任出去会诊，安医生陪着杨平，汇报最新的病情进展。 脑电波更活跃，这常常意味着快要醒来。 安医生叫人将脑电波图拿过来给杨平看。 的确，脑电波活跃很多。 杨平仔细分析脑电波的图像，李俊应该很快可以醒来。 看来，他的运气不错，如果能够醒来，那么两个鬼门关，他就过了一个。 剩下一个是鬼门关脱离ECMO。 “肾性贫血，我们胃管注入一段时间爱瑞卓（罗沙司他），红细胞计数和血红蛋白含量有上升的趋势，抗凝的药物我们还在找最佳的剂量，这个剂量不好掌握，就算我们现在掌握，以后他还是要面临这个问题。” 安医生检查ECMO的各种管道是否通畅，隔着参数设置是否合理。 “肾移植中心的刘主任来过！”安医生透露新的消息。 杨平心里一惊，覃小卫临走时跟自己谈过，透露过这次离开数日是为徒手攀岩做准备，徒手攀岩非常危险，虽然他很有信心，但是也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万一他出什么问题，将一个肾捐给李俊，另一个肾给有需要的人。 如果能够平安回来，只要李俊能够度过危险，有条件进行肾移植手术，他希望尽快将一颗肾移植给李俊。 肾移植中心的刘主任过来，应该是看看李俊的状态，现在这种状态生死待定，根本没法进行肾移植手术。 “听肾移植那边的医生说，他表哥和他的肾脏很配，要是能够度过这一关，能够换肾，也是件好事。”宋子墨在旁边说。 安医生点点头，多了几分信心。 看完李俊，杨平下意识的瞄一眼他隔壁病房，已经换了人，现在是一个胖子躺在那，胖得很离谱的那种，身体可以占据整个一张床。 这让杨平想起以前碰到的病人，魏大年。 杨平还记得这个病人的名字，因为他得了一个罕见的遗传病，经常会发生乳酸中毒，后来杨平联系南都医大的遗传学实验室，通过基因测序发现这个家伙是ATP5F1D基因存在突变，而这个基因参与了线粒体的功能，导致乳酸代谢出现障碍。 虽然暂时没有解决的办法，但是当时金博士给他绘制一张发病规律的日历，帮助他规避风险。 “那个病人叫什么名字？什么病情？” 杨平指指隔壁，好奇地问安医生。 “魏大年，乳酸中毒！好像上次就是你诊断的？” 居然又是他？四百斤的魏大年。 杨平觉得这家伙运气实在太好，每次50的存活概率总是被他抓到，每次抛硬币总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人是清醒的吗？”杨平想跟他聊聊。 “清醒的，准备明天转回内分泌科。”安医生带着杨平去病房。 魏大年，杨平必须去看看，这个病人让好几个医生的名字登上顶尖杂志《新英格兰医学杂志》，而且魏大年的名字被用于这个疾病的命名。 “魏大年！” 杨平呼叫他的名字。 这个四百斤的小伙子盯着眯眯眼看杨平，半天没反应过来。 戴着口罩帽子的，魏大年认不出杨平。 “杨医生，给你大腿骨折做手术的！”杨平提醒他。 眯眯眼想了十几秒，傻笑着：“你是杨医生，帮我开刀接骨的，你怎么在这里？好巧呀！” 废话，我是这里的医生，碰到我奇怪吗？ 看这样子，魏大年的体重又增加了一些，以前眼睛还能睁开，现在使劲睁开，才露出一条缝。 以前脖子和肩部能够分辨，现在脖子和肩部居然分辨不出。 这体重不想点办法，以后是个大麻烦。 “我只记得金医生，差点忘记你，杨医生，坐！别客气！”魏大要下床招呼客人。 吓得安医生赶忙按住他：“别乱动！”新　　“别客气，我们站着就行。” 杨平看他这样子，迷迷糊糊的，还以为自己家里呢。 跟魏大年聊聊一会。 这次他嚷嚷出去旅游，他爸爸一查金医生给他们的生命日历，几个大红色日子马上就要来，出去旅游不是找死，不是每次都会有这么好的运气。 在父母的劝说下，魏大年只好取消旅游，住进内分泌科，防止乳酸中毒突发。 结果刚住进内分泌科，乳酸中便发作，魏大年昏迷过去，送到ICU来抢救。 魏大年的家就在医院对面的小区，一楼，靠近小区朝医院的大门。 不为别的，就是为了救护车几分钟可以到达。 有了这份日历，魏大年父母学乖了，一碰到红色日子来临，干脆那几天住进医院，万一发病，有医生护士，抢救成功概率大，总不能总是赌运气吧。 从ICU出来，在家属等候区，碰到魏大年的父母。 也是大胖子的父亲，认出了杨平，对杨平感恩戴德，要不是当时杨平帮忙进行基因测序，弄清楚乳酸中毒的原因，后来金医生又制定一份生命日历，他儿子可能这次又危险了。 现在有了日历，碰到高危日子，直接住进医院等发病，或者提前采取措施干预，避免陷入危险。 从ICU回来，杨平去参加一个全院病例讨论，在内科大楼那边，医务处组织的会议，每周一次，全院将一些疑难病例拿出来，让大家讨论，集思广益，这是三博医院的老传统。 杨平赶到的时候，已经聚集了很多人。 张宗顺教授也在，还有各科的大主任，博士硕士一大堆。 来的有点晚，没有位置，张教授招手，让杨平过去，原来在他身边留了一个位置。 这次会诊的病例有点意思。 耳鼻科一个病人，以前种过牙，一直左侧鼻窦部位疼痛，一拍X光片，固定义齿的螺钉光天化日之下居然不见，左侧鼻窦有一颗螺钉的影像，螺钉跑到鼻窦里面去了？ 究竟怎么跑过去的，谁也弄不清楚。 最后讨论的结果：打开鼻窦取出螺钉。 泌尿外科一个病人，因为一次感冒后，出现yinjing持续勃起，经药物处理后疲软，但是药物失效后，又出现勃起，目前病人靠持续的药物维持疲软状态，让大家讨论究竟是什么原因，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儿科一个病人，六岁，无缘无故每周二下午发高烧，最近三个月每周都这样，所有检查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第596章 包抄 李俊终于醒来，但是肺部的情况还不能够脱机。 他挺过了第一关，接下来的第二关似乎更加难过。 杨平来到ICU，安医生陪他站在床旁：“昨天晚上醒来的，但是有点迷迷糊糊，今天早上叫他名字可以回应。” 小伙子的运气不错。 其实也是他“表哥”的坚持，从进ICU到现在醒来，光是ECMO的费用就花了几十万，再加上那些昂贵的进口救命药。 现在一百万也所剩无几了吧。 有时候，钱能续命，这是不争的事实。 “他问什么没有？”杨平问安医生。 安医生摇摇头：“刚刚醒来，什么都不知道。” 杨平想起覃小卫的徒手攀岩，心里还是希望这个小伙子平平安安，能够顺利地完成攀岩。 “他表哥知道醒来很高兴，但是现在没办法过来，好像要搞什么训练。” 安医生跟覃小卫也一直保持联系。 看完李俊，杨平还要去手术室做手术。 平时都是下午抽空看李俊，今天早上交班前就得到消息，李俊醒来，所以交完班就过来看。 来到手术室，手术已经开台。 宋子墨和徐志良两人轮流主刀，小五张林做助手，奥古斯特也在台上。 “宋博士，你和徐博士昨天看的是什么书？” 奥古斯特发现他们两人每人有一本复印的线装书，每天必看，而且经常术前术后翻看。 “那是我们科室的葵花宝典！”张林说。 奥古斯特很是好奇：“葵花宝典？” “是呀，我们科室目前也只有他们才有，连我们都没有。”张林给进修医生科普。 其实那本书也不是什么书，就是杨平手绘的解剖图谱和手术谱图集合，几乎杨平的解剖与手术的经验总结，非常全面，可以代替教科书。 宋子墨和徐志良就是以这本手绘本为教科书，天天研读，而张林小五的知识经验没到这一步，自所以难以学懂。 也不是什么保密的资料，对于进修医生，杨平暂时觉得他们的理念还没有完全跟上之前，不适合看自己的手稿。 等到进修一段时间，思维和理念能够跟上，再看手稿就容易接受。 “奥医生，你也想看这本书吗？”张林故意逗他。 “可以吗？”奥古斯特试探着。 以前高桥来进修时，这宝典还没有推出，所以他们三个都没有接触这本书。 “欲练神功，挥刀自宫！”张林循循善导。 奥古斯特品味这句话，纵使中文水平再高，也是外国人，一时没有弄懂其中的意思。 罗伯特和高桥暂时轮空，所以在台下休息，听说杨教授还有什么葵花宝典，心里兴趣顿时涌起。 “这书是杨教授的手绘图，以后等成熟要出版成书，我每天给你们讲的基础知识就是这书上的，比如脊柱的解剖图和手术图，都是这上面的，知识里面内容太庞杂，怕你们一时接受不了，所以没有成本发给你们。”宋子墨怕奥古斯特让张林带偏。 德国人钻牛角尖，要真去网上搜索，什么欲练神功，挥刀自宫。 哪天在宿舍用刀片割蛋蛋，那可是国际新闻。 原来还有这样的宝典，三位进修医生还是第一次听说，所以都下定决心，拿到这本宝典。 杨平在南都附一进行示范手术后，南都附一率先开始二期临床实验。 此时，301医院骨科也紧锣密鼓地为临床实验做准备。 骨科医学部会议室。 秦石教授，穿着军装衬衣，外面套着白大褂，显得精神抖擞。 301医院正式编制医生全部是这样的着装，给人一种不一样的精气神。 全国脊柱侧弯治疗的一线医院只有四家：协和、301、南京鼓楼、南都附一，紧随其后的二线医院是304、306、帝都朝阳医院、帝都儿童医院，其它医院统统退居三线之外。 脊柱外固定架治疗脊柱侧弯的教学视频反复播放，各人手中也已经拿到新技术的指导资料。 cobb角176度的儿童，居然利用伊利扎洛夫理论，逐渐矫形成功。 在座的各位，肯定有人也想过，如果能够将四肢矫形的伊利扎洛夫理论用于脊柱多好呀，但是其中要解决的问题太多，几乎是不可实现的。 但是仅仅几个月时间，这位年轻的金刀奖得主便解决这个难题，新技术不但推出，而且一期临床实验也完成。 如果拿一些动物实验猴子给大家看，大家多少存在怀疑，现在是真正的病例，而且获得成功。 这没有任何质疑的可能的。 这种创新已经不是术式的改进，而是整个手术体系的更新，与传统的手术完全不是一个理论基础。 同样是截骨，其截骨的方式和目的完全不同。 同样是矫形，矫形的理论基础和手术方式也是完全不同。 几个月前301对杨平展开引进，但杨平本人没有离开三博的意愿，三博医院对此也是阳奉阴违，所以秦教授觉得可以缓一缓。 但是现在觉得，此事不能够再缓。 这个小伙子必须挖过来，要是早点挖过来，现在这个课题就算是自己医院的成果。 这可是世界级的医学成果，只是现在还处于临床实验，所以大家没有强烈的冲击感，一旦真正进入临床，绝对轰动脊柱外科。 而且，按照这种搞法，这小子以后迟早整出更大的动静。 大家继续集体学习，秦石教授临时退出会议室，来到刘院长的办公室。 刘院长停下手里的工作：“秦教授，你的提议我和乔政委考虑过，非常好。” 秦教授建议刘院长重启引进杨平的计划，不能再拖延，其实不能说重启，因为301只是放缓引进计划。 秦石受到脊柱新技术的刺激，立刻向刘院长提出加快引进计划。 刘院长再三考虑，觉得是时候加快节奏，其中原因有公心也有私心。 公心是因为上级给了命令，使命必达。 私心也简单，如果自己在任期间，医院能够连连爆出重大科技创新，他这个院长必然跟着沾光。 比如，要是医院出了位三十几岁的院士，或者推出世界级的医学成果，自然会在他的功劳簿上记一笔。 301已经在海南建立一家分院，刘院长不介意在南都省再来一家分院，这也符合当前医院的战略，上级也会支持。 “秦教授，你有什么具体想法？” 刘院长很想听听秦教授的意见，他才是具体操作的人。 秦石顿了顿说：“我们第一次去三博，只是抛出橄榄枝，现在第二步，我们不能向上一次那样采用平推战术，这次我们要采用迂回战术，借着科研合作的名义，在这边给他一定数量的病床，给一个名分，配置一个团队，然后时不时请来做手术，等他了解我们的优势，自然而然就会同意。” 刘院长觉得此事可行：“就这么办，只要他愿意，很多事情可以商量，他习惯南方的气候，可以继续原地工作，将身份换一换而已；如果他觉得野惯了，喜欢自由，我们也不拘束他，他爱干嘛还是干嘛，你们还不是一样天天做手术？还记得上级给的十六字方针吗？使命必达，不拘一格，耐心动员，灵活应对。所以呀，这次就按你的迂回战略，一步一步来，我估摸着，没有三个回合，这小子是请不动的。” 刘院长心里还有一个最后绝招，实在不行，收购三博医院，变成301 的分院，事情自然解决。 只是，这是最后一步棋。 先迂回包抄，最后一锅端，皆大欢喜。 秦教授跟刘院长“密谋”之后，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自己的宝贝闺女秦佩玲已在办公室等候多时。 “有什么事吗？”秦教授不喜欢她上班时间来找。 秦佩玲立刻起身，站的笔直：“这次的新技术培训，我请求以器械护士的身份派往三博医院。” 秦石有点看不懂，上次去过一次三博医院，回来后心念念地想再去。 上次去三博医院，她的任务可是去“策反”杨平的女友。 怎么看上去，好像她被“对手”策反了？ 篮球赛依然热火朝天地进行，综合外科是今年的黑马，因为外援的加持而实力大增，不过终究因为人数的不足，问鼎冠军还是有难度。 作为传统强队，行政部和急诊科依然雄健，夏院长几次差点被张教授的哨子罚下场，在场上的积极性大为受挫。 没有霸王球的绝招，行政队实力稍微降低，夏院长也打得不爽，这么多年，没哪届篮球赛像今年这般打得憋屈，有实力没法发挥呀，他恨得牙痒痒，但是没办法。 没想到这张宗顺教授，一点面子都不给，好歹也是院长，不说太过分，起码别动不动就威胁罚下场吧。 当着那么多医院职工的面，院长很没面子的。 最近医院的事情又杂又多，什么耗材集采、药品零加价、医保飞行检查等等，作为省级三甲医院院长，夏院长很明白，所有的政策其实目的只有一个：为老百姓省钱，为国家省钱。 中国人多，没办法，什么东西套上十几亿人口，就是个天文数字，所以很多东西腾挪移动不是那么容易。 他这个院长也不容易，内外各种事情要解决。 还好几个副院长比较给力，领导班子还比较团结，不像有些医院天天明争暗斗，乌烟瘴气。 “夏院！” 孙院长敲门进来。 “老孙，坐！” 孙院长刚坐稳，手里的茶端着还没放下，韩主任、医务处赵主任也跟着进来。 四人围着茶几坐下，夏院长紧蹙眉头： “刚刚接到301 的电话，他们要聘请杨平为兼职教授，说是为了临床实验合作更好的开展，而且要为杨平办理多点执业，理由很好，后续方便杨平指导手术。” “呵呵！” 赵主任呵呵两声：“几个月前，空降一个军团在我们医院折腾几天，一无所获，后来不是安静了，现在怎么又整出这一手？示范手术，不就几台手术，还聘请什么兼职教授，办理什么多点执业？我看就是想搞渗透。” 孙院长稍微仰头思考一会说：“这事我们要这么看，如果是301医院的行为，我们跟他打太极，他也奈何不了我们，如果有上级的指示，我们只能配合，好好配合，还能讨点甜头。” “我们还是静观其变，他们即使又要挖人，总得杨平自己同意吧，他自己要是不同意，谁也没办法，他自己若同意，我们怎么也留不住。” 韩主任的话其实道理很清楚，一切取决于杨平自己的想法。 不过以杨平现在的发展趋势，几个月就弄出这么大成果，说明三博的环境比较适合他，此时要是再动地方，反而扰乱他的发展。 “我们现在都是在瞎猜，说不定人家就是单纯搞临床实验的合作呢？真到那一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杨平不愿意去，他来强的？”赵主任觉得大家杞人忧天。 夏院长摩挲这茶杯：“我可是听到风声，301这几年有在帝都之外建分院的计划，海南已经建了分院，我怎么隐约感到，他们在包抄我们，等到时机成熟，将我们一锅端？” “老夏，你这是做白日梦吧，为了小杨，它收购我们医院？不会吧，特么太狠了吧，要是真这样，我们医院不是升级了？那是不是经费不愁？是不是门口有站岗的？我这个医务处长不用跟医闹斗智斗勇了？这是好事呀。”赵主任灌一口茶。 夏院长只是有这种感觉，因为301第一次出动一个团队来挖人。 这种大手笔背后的动机绝对不是那么简单，而且当时夏院长是接到厅里的指令：配合！ 三博医院，自己经营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打造成形，马上就要实现梦想，真不愿意变成别人的分院。 而且对杨平，他也是呕心沥血，不知道去别的地方，还能不能有这样的环境，会不会耽误天才。 所以赵主任口中的白日梦，他觉得不是什么美梦。 “今天找大家商量，我就是提个醒，大家回去要保密，心里盘算一下，虽然这种可能性小，但是万一有这一天，谈判的时候，大家也得争取点主动权吧，不至于慌手慌脚。” 大家这时才明白夏院长的真实目的。 他肯定是从上面的部里，或者省厅，得到什么口风，才这样说话。 。顶点手机版网址： 第597章 优等生 散会之后，夏院长还有一件私事找杨平办。 自己的一个同学已经移民加拿大，最近老是腰痛，诊所的家庭医生总是开止痛药，没办法，想约专科医生看，等了三个月，终于见到专科医生，看病倒很仔细，看完后建议卧床休息，然后又是几片止痛药。 这位同学想约个类似国内的专家号，家庭医生说要写信预约，前前后后得到答复要一个月，然后排队的时间至少半年之上。 这同学一合计，干脆坐飞机回国看病，这样更加方便。 欧美医疗远远没有中国廉价，这个廉价不仅仅指费用，而包括很多方面。 比如，在中国，你想看某个专家，最多花几百块，挂个号，等上一段时间，能够看上。 在欧美，想少花钱，就得慢慢等，怎么个慢法，只要不是救命的病，先由私人医生写推荐信去专科医院，专科医院接到信，然后按照这段时间的人数排序，排好后再回信。 这种写信，是真正地用纸用笔写信，然后邮局送件。 这样一来一回，加上排队的时间，少则几个月，多则跨年。 远的不说，我们香港特区的医疗体系类似欧美，在免费医疗范围内，想做个膝关节磁共振，等上两三年是正常时间。 不愿意等，可以走私人医疗的途径，那么诊费和检查费非常昂贵。 不是特别富裕而拥有高端医疗保险的病人，这是一件奢侈的事情。 所以，很多香港同胞遇上做磁共振这种事，都会往鹏城跑，便宜还节约时间。 开车一个来回的事，何必等上两三年。 夏院长按预约的时间见到这位老同学，然后领着他去见杨平，在综合外科的病房，见到这位年轻的教授。 老同学激动得热泪眶盈，不为别的，在加拿大就从来没有可以直接去病房找医生看病这回事。 写信预约，等上几个月，最后见到的医生还不是自己心仪的。 杨平看完后建议做个腰椎的磁共振，这位老同学在夏院长的带领下，做完磁共振又回到病房，报告还没出来，杨平就帮着读片。 最后一个腰椎间盘已经脱垂，游离在椎管里，压迫左侧的神经根，保守治疗意义不大，建议住院做微创手术，做完几天可以下地行走。 其实没有夏院长的带领，他自己去跑，虽然没有这么方便，但是前前后后几天时间肯定可以搞定。 老同学当即答应留在三博医院做手术，就算是自费也愿意。 解决好老同学的事情，夏院长拉着杨平到办公室又聊了半个小时。 嘘寒问暖的，工作中还需要那些帮助，打篮球没磕磕碰碰吧，有什么需要单线联系等等。 这么好的人才，费尽心血留在这，刚刚搞出成绩，现在301要挖墙脚。 无论怎么，夏院长这口气不顺。 德国慕尼黑哈拉兴医院。 奥古斯特失踪快两个星期，现在突然发来消息，让马库斯为小公爵进行全面检查。 整个科室，只有马库斯知道，奥古斯特去了中国，这是科室的最高机密，马库斯没有向任何人透露。 哥廷根大学的年轻博士小公爵，已经是医院的常客，他几乎每个月要去哥廷根医院做一次全面的体检，以评估及及可危的心脏还能耐受多久。 每半年要来一次哈拉兴骨科医院，对嵴柱进行评估，仅仅是评估而已，没人敢打嵴柱的的主意。 小公爵不仅有嵴柱的问题，还有心脏的问题。 嵴柱问题是始动因素，心脏在狭小挤压空间里扩张收缩受限，日积月累造成现在的慢性心力衰竭。 所以，除了这根螺旋嵴柱是手术的障碍，这颗及及可危的心脏也是手术的障碍。 没人敢打他嵴柱的主意！ 嵴柱问题不解决，心脏问题永远无法解决，就算换心脏也不行，所以这是无解的问题。 小公爵已经认命，这种高智商的学者对生死已经有明白的理解。 突如其来的通知，让马库斯有点措手不及，奥古斯特的通知是完善检查，马库斯知道这些检查是用于评估手术，这是打算要做手术吗？ 难道奥古斯特这次外出是为手术做准备。 那个年轻的中国医生，马库斯作为奥大师的助手，当然知道事情的原委，奥大师的微信也是马库斯帮忙弄的，作为最亲密的助手，他当然知道奥古斯特去干吗，而且他会替奥古斯特保密。 小公爵用直升机送到慕尼黑，他正蜷缩在轮椅上，被人推着，那颗高智商的脑袋耷拉着。 哈拉兴是骨科专科医院，慕尼黑还有一家专业的影像中心，那里更适合小公爵做检查，德国拥有世界上最好的医疗设备。 当年世界第一台x光机器出现时，可以透视人体的机器被奉为神器。 那时大家没事相约去医院照一张x光片成为潮流，彷佛这东西没有任何副作用一样。 后来对x线电离辐射的认识逐渐增加，这种潮流慢慢消失。 大清国的李鸿章大人，访问德国时，当时的宰相俾斯麦得知李鸿章体内留有一颗子弹，于是邀请这位大人去柏林医院体验透视神器，x光片上清晰可见他左眼下部的弹头。 李大人看着x片上的子弹头，被透视神器震惊得说不出话。 据说，李鸿章是中国第一个拍x片的人。 本来对心脏和肺这种软组织，磁共振更加擅长，但是因为心跳与肺部在呼吸时的活动会让核磁产生大量伪影，所以磁共振的长处无处发挥。 小公爵被推入ct室内，他虽然习惯这种状态，但并不意味着他不想改变。 他自己知道，自己的心脏已经一天不如一天，四级的心功能，连十岁的老人也不如。 坐在轮椅上，他时常会觉得氧气不足，即使大口的呼吸也无济于事。 心脏就像挤压在岩石缝隙，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心肌在这种病态的环境下，早已疲劳，甚至部分纤维化。 公爵有四十多个子女，其中儿子二十六个，他是公爵最疼爱的儿子，但是他们的父子关系并不好。 “奥古斯特先生已经找到治疗你的新方法，他已经去邀请这位医生。” 马库斯也是小公爵的老熟人。 “连奥古斯特也没有办法，欧洲和北美我已经看遍所有医生，还会有新技术吗？” 小公爵就这么静静地听着，医生总喜欢使用一些鼓励的言辞，常常是安慰。 “不，这次是真的，奥古斯特教授从未外出这么久，快两个星期还未归，他的来信说，已经有四十多个成功的桉例，新技术非常成熟，他亲自跟踪新技术每一个细节，无可挑剔。” 马库斯兴奋地说，奥古斯特在信中就是这么说的，他没有夸张。 小公爵从小到大，这种话已经听得耳朵起茧，每次得到新消息的时候都是这样的说辞，最后发现，新技术还是处于实验阶段，距离应用还有很远，而且没有宣称的那样神奇。 还没有见光的东西，人们喜欢夸大它的技术含量。 不过小公爵还是接受奥古斯特团队的安排，从小到大奥古斯特就是他的医生，这份信赖已经得到岁月的考验。 “教授说，很快，他就能将这位世界最顶尖的医生请来德国，掰直你的嵴柱。” 马库斯不管他愿不愿意听，一直说。 “这位医生在哪？” 小公爵随意地问道。 “中国！” 马库斯小声地附在小公爵的耳边说。 “好吧，你赢了，我现在心情好了很多。” 小公爵当他的话全是安慰剂。 小公爵被抬上ct移动平板，他只能蜷缩，根本无法躺直，而且这种蜷缩姿势非常难受。 所以做ct对他来说，是一件煎熬的事情。 “坚持一会！” 马库斯鼓励他。 小公爵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来吧，快点，我还要回去讲课。” 薄层的断层扫描获取无数张图片，然后进行各种重组，三维的嵴柱以及周围毗邻的器官慢慢出现在屏幕上。 各种系膜及粘连带也清晰地表现出来，心脏与肺某些部位已经是凹陷的状态，被嵴柱、肋骨和胸骨组成的畸形空间挤压。 “拷贝一份给我！” 马库斯对影像医生说。 他需要加上中文注解，然后传给中国，马库斯的中文水平也不错，得益于奥古斯特的耳提面命。 “中文即前途！” 奥古斯特总是这样恐吓他。 作为他的下级医生，也是他的学生，为了前途，必须把中文学好。 图像传送到三博医院。 杨平已经正式开始介入这个病例，三维图像展示在屏幕上。 三维空间的螺旋嵴柱，4级的心功能，已经变形的心脏，在矫形的过程中，能否耐受，尤其心脏会不会突发停搏，四级心功能随时是一颗定时炸弹。 要是传统手术，只能放弃。 但是外固定架的骨搬移矫形，渐进的过程最大限度提高安全性，可以做到矫形成功。 “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奥古斯特说。 罗伯特觉得这话不够中国，他说：“柳暗花明又一村！” 高桥问：“和解？” “自己去体会意境，意境，你们动不动！”罗伯特觉得，不懂故事成语的汉语，就是半残的汉语。 “矫形前用胸腔镜和腹腔镜对胸腹的脏器进行松解，你看，这些是疤痕样组织的粘连带，它们没有一定的延展性，矫形的过程中会形成悬吊现象，拉扯作用导致脏器移位，形成疝，心脏在这种作用下容易心律失常，如果是主动脉或者静脉结构，有撕裂的危险。”杨平用笔指着图像心脏部位说。 奥古斯特点点头，他尚未考虑到这一步，因为嵴柱矫形这一关已经难倒他，心衰作为第二关他尚未展开分析，更不用说后面的。 一年级没学完，尚未接触二年级，三年级更是遥不可及。 高桥和罗伯特在旁边听，暂未发言。 要论嵴柱方面，奥古斯特才是他们三人中的优等生。 ps：已经修改完，今天下班晚，少更点，明天多更一点。 第598章 宝典 进修生宿舍。 罗伯特买了一盒卡片，邀请奥古斯特和高桥两人完成语接龙的游戏。 可是高桥要收拾东西，他上完周日的班，周一就要飞回日本，奥古斯特忙着写日记，要记录每天学习的知识，还有发邮件，指导马库斯如何准备小公爵的手术，一旦准备好，奥古斯特就和杨平将飞到德国，替小公爵做手术。 三位同学在学习期间结下深厚的友谊，只是奥古斯特的心里阴影，一直对日本人保持适当距离。 尤其最近宿舍发生女生丢内裤事件，让奥古斯特对高桥更加有成见。 在他的眼里，所有日本男人是猥琐的，都喜欢偷内裤，而高桥的长相，确实有点猥琐。 这让奥古斯特对这位同学热情不起来。 高桥也不明白，这个室友怎么总是对自己不冷不热，好像有隔阂，自己也没有得罪他。 既然没人和罗伯特玩游戏，罗伯特自己一个人玩成语接龙的游戏，而且玩得不亦乐乎。 巴雷尔按照罗伯特的要求，跑到唐人街订购了二十面锦旗，十面挂在纽约特种外科医院的办公室，还有十面挂在长岛的诊所办公室，都跟照片一模一样。 这让罗伯特非常高兴，进修完毕，回到美国的时候，看着这些锦旗，一定赏心悦目。 奥古斯特写完信，从自己房间搬出小公爵的脊柱模型，这是他从科室借出来的。 茶几分成两半，奥古斯特占一般，罗伯特被迫占据剩下一半。 模型摆在茶几上，奥古斯特独自研究这个模型脊柱，对杨平讲解的知识进行消化。 矫形对脏器影响处理得这么细致？ 奥古斯特翻出今天从科室拿来手绘草图，研究每一个手术细节。 这些草图是杨平讲解时临时画的。 术前的腔镜松解，奥古斯特做脊柱侧弯矫形手术时经常使用，但是局限与胸椎腰椎的前侧松解，并未针对脏器，而胸外科医生和普外科医生对脊柱侧弯引起内脏移位没有多少理解，不知道如何去松解。 做脊柱侧弯时，脊柱外科医生和胸外科和普外科的合作，也是松散的，名存实亡。 而杨教授这种全盘考虑，才是真正的有全局观念。 “两位，教授那个宝典，我们是不是要想办法弄一份来？”高桥收拾一些东西，想起自己还有一件事。 这份宝典要是能够拿到一份，自己就可以系统地学习杨教授的医学知识。 杨教授手下那两个毛子小子，就是整天啃那本宝典，然后在杨教授亲自指点下，水平居然不亚于在场的三位。 所以，三位同学对教授的那份宝典充满渴望。 “教授说了，现在还不是时候，因为我们掌握的知识还不够时，现有的知识容易与宝典发生冲突，比如这个脊柱的矫形，我现在自己的知识就与教授的知识有冲突，我有点迷茫。” 奥古斯特很严谨，目前只想将眼前的知识吸收消化。 “那份宝典我借来翻过，首先，相关解剖知识我们还不够，宝典上的解剖非常精细，比如对脊柱，提出了牵张点的概念，这些牵张点就是利用伊利扎洛夫理论矫形的截骨基础，还有刚刚老奥提到的脏器移位，术中就有伴随移位的概念，也就是脊柱矫形过程中，内脏伴随着进行移位的规律。”罗伯特神秘地说。 “有这些东西？”奥古斯特本来对宝典暂时没想法，现在非常好奇。 罗伯特点点头说：“不信你明天拿来看看。” 如果真有这些概念，那说明自己现在接触的是一加一等于二，而宝典上有完整的皮亚诺公理。 李俊醒来后，慢慢地清醒，看来当时缺氧时间不长，抢救及时，没有脑部后遗症。 表哥给他留了一封信，安医生按照覃小卫的嘱托将信交给李俊，李俊看完信，沉默不语，他应该是知道表哥去干什么。 虽然已经醒来，但是无法脱离ECMO，双肺还是白茫茫的一片，什么时候能够脱机，还不知道。 能不能活下去，脱机是第二关。 肾移植中心的刘主任不定期地回过来看李俊的情况，连ECMO都没有脱离，自然不考虑肾移植。 覃小卫临走前签署了肾移植地捐赠协议，他本来计划完成肾移植手术再去徒手攀岩，但是赞助方已经等不急，没有给他留时间。 所以肾移植只能拖到完成任务后，而且，覃小卫与刘主任沟通过，万一攀岩过程中出现意外，他的肾留给李俊，如果两颗肾是完整的，另一颗可以留给有需要的人。 等待肾脏供体的人实在太多了。 没人希望覃小卫出事，但是作为医生，总是从医学角度看待问题，刘主任很认真地告诉覃小卫：如果真的出现意外，从高处坠落，很可能他的肾脏会收到挫伤或者牵拉伤，不适合进行移植。 这是个非常严肃的问题。 如果真的要救表弟，刘主任建议覃小卫取消这次徒手攀岩，或者推迟攀岩。 但是刘主任几次来ICU看完李俊后，才明白覃小卫为什么这么执着，一定要冒着风险去攀岩，因为如果李俊不从ICU成功出来，他根本没有肾移植的机会。 地表勇士的营销是成功的，覃小卫的徒手攀岩还没有开始，这个消息被推向热搜。 覃小卫已经进行十余次的带索攀爬，对路线进行十余次的精选，路线的难点如何通过，全程的体力如何分配，休息点设置在什么地方，他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包括攀爬过程中小便如何解决，水分如何补充。 别看这些细节，很多是致命的，比如女性做徒手攀岩的致命弱点就是小便问题。 视频平台每天会跟踪准备的情况，以触动网民的期待感，等到期待感积累到一定程度，就开始真正的徒手攀爬。 此时，所有人期待覃小卫能够成功攀岩。 “小卫哥，准备得怎么样？网民的期待感是个抛物线，到达顶峰就会衰落。”周老板坐在旁边有点等不急。 覃小卫认真在研究攀岩的路线图，没有搭理周老板。 过了几分钟，覃小卫才说：“如果我顺利爬上去，地表勇士将一炮而红，如果我摔下来，地表勇士会受到全国网民的唾弃，说你们用人的生命来趁热度，即使涨上去的股票也会跌落。” 徒手攀岩要拥有强大的心里素质，绝对不能急躁，否则覃小卫现在早就领了盒饭。 “小卫哥，怎么样？什么时候开始？”阿隆也问道。 覃小卫指着路线图说：“这个难点，全是光滑的岩壁，凸起部分只能踩下半只脚，我还没有十足的把握，需要再研究，还有这里，一个岩点到下一个岩点，超过双臂的距离，我必须倒挂金钩，用脚挂上去身体倒过来，然后再卷起身体，双手攀住上面的岩点，非常危险，这个长缝隙，我也要多走几路。周老板，你再给我点时间，我保证整个过程惊险刺激，让你们地表勇士一炮而红。” 这个平时不吭声的小伙子，现在说的话好像有道理。 万一真的他准备不足，掉下去，摔个粉身碎骨，自己不仅要赔钱，还受到网民的群攻，网民说翻脸就会翻脸的。 要是他真的来一场顺利的惊险刺激的徒手攀岩，这段视频将在网上火很久，当然，地表勇士的品牌也会跟着火很久。 勇士的品牌内涵，要是出现意外，就没什么意义。 “好吧，既然这样，你按自己的计划来，我是商人，我只要结果，我品牌只要打出去就行。”周老板同意覃小卫的意见。 只要覃小卫现在不中途熄火，慢一点，周老板还是可以接受。 毕竟现在事情已经展开，热度也已经上来，公司的股票有那么一点点回升的苗头。 覃小卫这种户外极限运动的人，其实脑子特别清醒，因为他们只要稍微有点糊涂，付出的就是生命。 所以他不急，一定要有绝对的把握，才真正动手，绝对不会心存侥幸心理。 他热爱攀岩，将全部的精力投身这项运动。 而且，他如果出事，李俊也估计活不过来，所以，他一定要成功。 阿隆和周老板聊天的时候，覃小卫又开始回顾自己攀岩的过程，对刚才那些难点进行研究，希望能够创造一些动作来解决。 PS：今天又忙了一天，答应今天多更一点，没做到，还是更新一点点，有空的时候再多更，谢谢大家！上次上推荐的时候，涨了很多收藏和均订，谢谢大家，再次向大家保证：不会太监，不会烂尾，我会从容地按照大纲写完整个故事。 。顶点手机版网址： 第599章 哈拉兴 德国慕尼黑哈拉兴骨科医院。 小公爵身份特殊，其家族是德国几大顶级医学院金主之一，这种重大手术，需要通过这些医院的骨科大佬商量，何况，脊柱外固定架的临床实验，将有赖于几位大佬投票通过。 去慕尼黑讨论小公爵的手术？ 奥古斯特这是脑袋出了问题吗？大家刚刚拱卫他做欧洲脊柱老大，他就飘飘然，有点晕晕乎乎找不到方向吗？ 这些专家其中就有奥古斯特的老师，夏里特肌肉骨骼外科中心的威廉教授。 他们对小公爵的病情实在太熟悉，已经在一起讨论不知道多少遍。 既然通知是以德国脊柱外科学会名义发出，大家只能服从。 各位专家从夏里特肌肉骨骼外科中心、海德堡大学综合医院、德累斯顿大学综合医院等几家顶级医院赶来，这些都是德国骨科界的实力派人物，是奥古斯特与英国人竞争脊柱外科协会的后盾。 当这些教授围着会议桌时，却没有看到奥古斯特，出场的只有马库斯。 “马库斯，奥古斯特教授呢？” 海德堡大学综合医院的罗伊德教授指节敲打桌面，非常不满。 “是呀，奥古斯特呢？”德累斯顿大学综合医院的兰波教授也表示不满。 马库斯没有正面回答，奥古斯特离开时再三叮嘱，对他的行程必须保密。 “奥古斯特教授已经出国，目前他的行程需要保密，他说回来会向诸位解释。” 马库斯只能这么说。 “那叫我们来做什么？”诸位教授很是生气，相互议论纷纷。 “奥古斯特教授准备请一位外国教授给小公爵做手术，采用的技术是目前最新的矫形技术，这项技术目前处于临床实验阶段，奥古斯特教授此行为哈拉兴骨科医院争取到该技术临床实验基地的名额，但是是否获得德国卫生部快速通过，有赖于诸位的支持，奥古斯特教授让我提前将审批资料给大家过目，以节约时间。” 马库斯哪里能够镇住这些大佬，说话小心翼翼，生怕得罪其中任何一个。 德国是西医的发源地，德国人尚来高傲，德国医学界更加高傲，他们连美国人都瞧不起，别说其他人。 奥古斯特这么做的目的除了节约时间，同时敲打其中几个大佬，这几个大佬总是以为缺了他们的支持，奥古斯特什么都不是，根本斗不过英国人。 “他越来越过分了，将我们晾在这里，自己不知所踪。” 海德堡大学的罗伊德教授标志性的波浪金发，犹如一头狮子。 “好了，既然已来，我们就看看奥古斯特究竟搞什么，我来主持这个会议吧，你将新技术跟大家说说。” 夏利特医院的威廉教授，是奥古斯特的老师，当然向着自己的学生，而且奥古斯特已经暗中向他汇报一些事情。 “马库斯，你给大家讲讲。” 威廉教授还是能够镇住场面，毕竟夏利特医学院及医院是德国医学界最强大的力量。 “这个新技术叫做脊柱外固定架治疗脊柱侧弯” 一片惊讶的嘘声，脊柱外固定架？ 题目已将大家吸引住，这些大佬中曾经有人往这方面考虑，但是因为难度太大，被认为不可能成功而放弃，现在有人居然研究这个？ “这个技术已经通过动物实验和一期临床实验，二期临床正在进行中，而我们参与的是三期临床实验，诸位，这是奥古斯特教授传来的资料，因为尚处于临床实验，请勿拍照，请勿传播，这是第一个临床的病例，cobb角176度”马库斯深得奥古斯特的真传，在此时停顿，吊足大家的胃口。 范迪农教授扶了扶眼镜，他的脾气有点暴躁，在关键地方，马库斯居然停下来。 这个176度的病人是畸形程度非常严重的病例，究竟对方是如何手术的。 “马库斯” 罗伊德教授的脾气比较暴躁，他差点暴走，冲上去捶人。 “不要停，这是奥古斯特的缺点，你不要学，继续”威廉教授威严的声音。 “你看，这是术前的全脊柱正侧位片及ct三维重建图像，这是术后矫形的图像，大家看看，矫形的效果如何？没有一个节段融合，每一个椎间盘被保留，最接近正常的脊柱。” 紧接着马库斯又放出十几个病例。 “慢点，慢点！”威廉教授提醒。 在场的教授，德国骨科最强力量，有的皱眉头，有的托腮，有的微微仰头闭目思考。 “这些病例是真的吗？”威廉教授替代大家提出疑问。 马库斯点头：“当然，很多病例是奥古斯特亲眼所见，比如这个176度的病例。” 诸位对奥古斯特的诚实品质没有任何疑问，何况谁也不会拿哈拉兴骨科医院的声誉冒险，拿夏里特医院的声誉冒险。 “我想再看看，这个病例花了多久时间，伊里扎洛夫理论居然可以这样应用，还有他们的截骨过程，我需要细节？” 罗伊德教授曾经对脊柱外固定架有过兴趣，但是觉得无法实现，早早地放弃。 “整个过程花费三个月时间，你看，这是术后两周，术后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的图片，脊柱逐渐被掰直，非常奇妙。” 马库斯很神气，奥古斯特是自己的老师，他当然为自己的老师自豪。 奥古斯特回信中说，他是这位伟大的教授的第一个脊柱外科学生。 “我的天啦，176度，居然可以矫形成这样，没有神经功能障碍吗？”兰波教授非常关心这个问题，他要看到术后病人的情况。 马库斯将小崔的术前术中术后的视频放出来，术后的小崔可以弯腰系鞋带，步态正常，脊柱外形非常好，最重要的是保留了最大的活动度。 “有心脏与肺的图像吗？” 罗伊德教授迫不及待地深入了解。 马库斯予以配合，放出心肺术前术后图像，他们在矫形的过程中没有受到危险的威胁，术后所处的位置非常好，可以发挥良好的功能。 “能够将镜头拉近一点吗？我要看看那个外固定架！”另一个教授身体前驱。 “对，资料上有外固定架的详细资料吗？他们如何组合？” 罗伊德是全场最积极的，因为他曾经有过想法，但是想法被难度消灭，此后再也没有想过朝着这条路走过去。 精良奇巧的外固定架的图像拉近，十分漂亮。 又是一阵嘘声，表示赞叹。 难怪奥古斯特如此傲慢，他将大家晾在这里，自己可以大言不惭地说：出国了，行程还保密。 他是用这种新技术来镇住大家，他做到了。 “奥古斯特在哪里找到这种技术，我怎么没见过，最新的论文上也没有提到。”罗伊德仿佛脾气小了很多。 “这个，奥古斯特教授会亲自向诸位解释。”马库斯打着官腔。 马库斯又说：“不过诸位可以相信，这项新技术将从哈拉兴向整个欧洲扩散，并且跨过英吉利海峡。” 最后一句话是德国骨科最喜欢听的。 对于搅屎棍密尔顿，他们向来很讨厌。 “诸位要做的就是，届时投出宝贵的一票。” 天才一秒：m.duoben.net 第600章 朋友 德国人对这个新技术充满好奇，同时又充满疑问。 往往太超前的东西都要面临这种困境，新技术的发展一般有迭代的过程，从萌芽到发展，再到成熟，一般是螺旋上升的过程。 主导这个过程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或几代人。 所以任何新技术都有发展轨迹，但是这个新技术仿佛没有合理的轨迹，突然就冒出来，而且直接就奔向临床实验。 这让在座的各位不免心里打上很多问号。 可是四十多个成功病例摆在面前，又找不到怀疑的理由。 医学不管如何发展，都是实践性科学，实践为王，实践证明这个技术既安全，又有优异的效果。 176度的脊柱侧弯在外固定架的牵引下，居然用三个月时间，逐渐恢复正常。 罗伊德、兰波、威廉几位大佬仔细分析截骨牵张的过程，发现几乎每一个环节都需要一个创新理论来支撑，从截骨分布到外固定架的设计，整个技术架构十分精密成熟。 这显然不是一代人可以做到的。 “诸位，对伊里扎洛夫理论应用于脊柱矫形的研究，有多少了解？” 威廉教授觉得至少自己印象中，没有几篇这样的文章，即使研究最前沿的不过进入动物实验，当然结果是失败。 鉴于技术的难度太高，伊利扎洛夫理论一直徘徊在四肢矫形，从未真正涉足脊柱。 作为概念技术，也没有涉足。 “即使号称研究最超前的俄罗斯国家伊里扎洛夫创伤修复与矫形科学重建中心，也没有真正进入脊柱，曾经有过动物实验，但是因为各种原因失败，可以说连入门都没有，其他研究团队可想而知。” 罗伊德教授实在想不出这种技术在脊柱方面有什么进展。 兰波教授捏捏眉心：“我也从未在论文上看到过相关突破，现在，它确摆在我们面前。” “马库斯，能说说技术的来源吗？” 罗伊德要追根溯源。 马库斯还是摇头：“奥古斯特先生说保密。” 又是保密，今天叫我们来，难道就是看这个新技术的展示吗？什么都不告诉我们。 很快，马库斯又补充：“不过可以告诉诸位，发明新技术的医生是奥古斯特先生的导师。” 导师？ 究竟还有谁可以做奥古斯特的导师。 虽然这伙家伙总是埋汰奥古斯特，但是不得不承认，他是世界上最优秀的脊柱外科医生。 能够做奥古斯特的导师，好像扳着手指也难以数出来。 在座的威廉教授可以算，因为奥古斯特在他手底下完成培训，至于法国和美国CD两位前辈，也可以算，但是没有听说他们涉足脊柱外固定架技术。 那到底是谁？ 在座的大佬搜括脑海里所有脊柱外科大牛的名字，能够做奥古斯特的导师，居然他们不知道，不认识，怎么可能。 大家都望着威廉教授，威廉教授咳嗽几声：“好了，不用看着我，我也一无所知，我们还是接着讨论病例吧，这个家伙究竟在搞什么鬼，只有他回来我们才知道。”威廉教授说。 今天这个会议，根本就不是讨论，而是奥古斯特借机展示这种技术。 “小公爵的问题不仅仅是脊柱，脊柱只是第一道坎，我们还要面临心脏的问题，它的心脏没有任何代偿能力，任何意外对心脏来说，都是不能承受的。” 威廉教授带头，将话题转移到病例本身。 “是呀，就算可以矫形，心脏这一关无论如何不能迈过，矫形的过程中会遇到各种意外，我们不知道炸弹埋在哪里，什么时候引爆，这个手术还是放弃吧，即使新技术可以解决脊柱，无法解决心脏的问题。” 罗伊德早就对这个病例死心，这就是无解的病例。 夹缝中的心脏一旦外界压力撤出除，这个循环系统负荷改变，没有潜力可挖的心脏只有硬生生地等死。 “我们面临的不是单一问题，而是一个人体工程。” 兰波跟罗伊德站在同意战线。 公爵基金资助的团队遍布世界，没有一个能够解开这个死结。 奥古斯特那个神秘的导师，哼！何德何能，可以一个人超过这么多团队。 三博医院综合外科。 杨平正在准备去德国的安排，以目前的发展状态，以后会经常出国飞刀手术。 奥古斯特、高桥和罗伯特坐在杨平的办公室，高桥购买的成套漫画已经从日本邮寄过来。 大家捧着漫画在研究，这套漫画出了漫画应有的夸张情节和人物塑造，很多故事真的可以看到原型，就是杨平和三博医院。 至于究竟谁在幕后主导，这是一个谜。 “杨教授，外面有人找，她说是你的朋友，叫宁琪。”一个护士在门口通报。 宁琪，杨平约了她见面，给宁玗复查。 “杨教授” 宁琪穿着一条白色的裙子，高挑的身材，曲线玲珑，乌黑头发披在脑后，显得落落大方。 与平时干练的职业气质不同，现在宁琪仿佛一个小学教师，优雅，亭亭玉立。 她身后站着宁玗，宁玗的头发已经全部长出来，大约两三个厘米长，没有波浪长发，但艺术气质还在。 宁琪手里提着自己亲手做的曲奇：“我可以进来吗？” “撤退！” 罗伯特扯了扯两位同伴的衣服，三人边盯着宁琪看，边悄悄撤出办公室。 曲奇放在办公桌上，宁琪优雅的微微鞠躬：“谢谢杨教授！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这盒曲奇可是宁琪花了几天时间，做废了几炉才满意的，这个女总裁平时出门有保镖司机，在家有几个保姆照顾，在办公室连咖啡都有秘书准备好。 这次，宁琪一连几天没有去公司，就泡在自己别墅里做曲奇，每个步骤不让厨师插手，自己亲力亲为，手指都差点被烫伤。 家里的几个保姆本以为她是做给弟弟吃的，可是宁玗伸手去抓最成功的一炉曲奇时，被总裁姐姐一巴掌打开手。 弟弟只能吃她认为报废的曲奇，当然报废的不是烧焦变黑的那种，只是品质没有现在这盒那么好而已。 从早弄到晚上，外带差点烫伤的手指，连续几天，终于弄出这盒超级曲奇。 今天一大早，连碰都不让人碰，自己亲自提着，坐车上都一直放自己大腿上，一路提到三博医院。 “杨教授，听说你最近打算去德国，我已经帮你准备专机，随时可以出发。” 宁琪有一架空客大型私人飞机，平时停在南都机场，这家私人飞机平时是宁琪的专属座驾。 “不用这么客气的，我坐班机就行。” 专机这东西太高大上，杨平不习惯，虽然是好朋友，太奢侈不好。 宁琪可不同意：“那不行，如果当我是朋友，以后你出国做手术开会，专机由我来安排，要不是你去日本替宁玗做手术，他现在哪还能坐在这，为你做点什么事应该的，再说对你来说，时间是最宝贵的，专机可以节约大量时间，平时我的飞机闲着也是闲着，成为你的座驾，飞往世界各地治病救人，总比停在机场好吧。” 在杨平心里，宁琪早就是好朋友，自己的科研基金，她可是第一个捧场。 “那行吧。”杨平也不好推辞宁琪的好意。 有专机出行，节约很多时间，这个有道理，自己确实时间非常宝贵。 杨平带宁玗到诊治室，给宁玗做一些简单的查体，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又问问术后一些生活方面的情况，也非常好。 然后给宁玗安排头部MRI等检查，看看肿瘤有没有复发迹象。 罗伯特三人在医生办公室，三颗脑袋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奥古斯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八卦，问道：“那女孩是谁？” 高桥最熟悉宁琪：“霸道总裁！教授的朋友。” “教授的朋友不是手术室的苏？” 奥古斯特摸摸下巴，没太明白。 “那是教授的女朋友，这是教授的好朋友，明白么？”罗伯特白奥古斯特一眼。 朋友这个词语含义太复杂，不同语境有不同的意思。 “大家不是说教授跟苏在谈朋友吗？然这个又是谈朋友？确实有点费脑细胞。” 奥古斯特汉语不错，但是明显没有罗伯特和高桥精通，有时候犯点小迷糊正常，尤其转入语义迷宫，一时很难弄懂。 “教授和苏是谈朋友，这个和教授是朋友，但是没有谈朋友，懂吗？” 罗伯特有点不耐烦德国佬的慢脑筋。 “已经是朋友，怎么可能没谈，没有谈，怎么就是朋友了呢？”德国人逻辑性很强，反问罗伯特。 高桥努力解释：“这个朋友不是那个朋友，那是女朋友，这是普通朋友。” “这么跟你说吧，你就明白了，以后苏和教授会结婚，会生孩子；这个朋友不会和教授结婚，更不会生孩子，只是普通朋友。”罗伯特的手按在奥古斯特肩膀上。 要是这么解释，还不明白，这汉语天赋也就太差了。 奥古斯特终于明白地点点头：“我明白了，全明白了！” 苏是以后要结婚的朋友，也就是恋人，这个朋友以后不会结婚，只是玩玩。 看着奥古斯特诡异的微笑，罗伯特担心德国人真明白？ 。顶点手机版网址： 第601章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宁玗复查的各种影像图片，包括PETCT，呈现在电子屏幕上。 杨平双肘支撑身体，略微前趋，专注地阅看每一张图片。 宁琪端坐在杨平办公桌对面的沙发上，姿势优雅，她心里颇为紧张，最担心肿瘤复发。宁玗坐在姐姐身边，反倒显得平静，经历生死之后，一切看得更开。 十几分钟，杨平才坐直身体：“宁玗的肿瘤是脑干胶质瘤，属于局灶性，不是弥漫性，按照病理分级是一级，恶性程度不高，只是生长的位置极为险恶，而且多发，每一个病灶的位置极为凶险，才导致手术难度非常高。当时手术切除十分彻底，神经核团保护完好，所以没有留后遗症，从复查的影像图片看，暂时没有复查的迹象，以后每半年复查一次，不用太担心。” “谢谢杨教授。”宁玗对救命之恩感激万分，起立鞠躬。 杨平摆摆手：“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的确，医生天天治病救人，份内之事，天职使然。 宁玗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的主刀医生，在日本时术前术后都昏迷很久，醒来时杨平已经回到中国，所以一直没有见到姐姐口中这位才华横溢的年轻医生。 今日一见，果然非凡，搞艺术的人直觉非常灵敏，宁玗觉得，姐姐对这个医生朋友非常欣赏。 “以后每次都过来找我复查。”杨平叮嘱姐弟两。 对宁琪这个朋友，杨平也很是欣赏，作为女性，三十出头的年龄，掌控这么大的集团，非常不易。 据朱主任介绍，安宁集团在宁琪手里进行深度改革，发展越来越好。 这位看起来温柔漂亮的美女可不是花瓶，是一位真正的霸道总裁，善谋善断，接手安宁集团后，以雷霆铁血手段快速掌控局面，然后稳步推行改革，在改革中既彻底打击反对她的老派力量，又让公司脱胎换骨，褪去人治的混乱管理，真正推行现代化企业管理。 “那以后会经常麻烦杨教授，你去德国的专机我已经安排好，如果不嫌弃的话，以后你的出行让我们公司来说安排，再说你可是我们集团旗下安宁保险的签约专家，我们理应服务好你，不耽误杨教授的时间。”宁琪伸出白皙的手和杨平握手。 医生办公室的角落里。 三位进修生好像还在讨论什么。 301的秦石教授，穿着军装，头发往后梳，显得整洁干练。 他带着助手来到三博医院，这是第二次来三博医院，相对第一次的军团作战，这次可以说是单枪匹马。 本以为第一次可以达成目标，可是杨平不为所动，这让秦石教授围绕十六字引进策略重新部署计划。 此行除了与杨平谈合作的事情，还有一个任务，替刘兴国院长和乔南政委打前哨，对三博医院进行考察，刘兴国院长的终极方案是收购三博医院，让三博成为301的南都分院，这样跟海南分院一起，组成一个三角布局。 刘院长是个睿智的领导，对引进杨平，他已经志在必得，至于方式，他将依据具体情况进行调整，稳步推进。 在韩主任的陪同下，秦石教授在三博行政办公室与杨平见面。 秦教授军装笔挺，腰杆笔直，军人气质尽显，没有任何多余的寒暄，他从助手手里接过一份文件： “杨教授，我们邀请您出任我们骨科的外聘教授，这是协议，我们给你配备一个团队和10张病床，你定期过来手术与查房，这样可以帮助我们培养队伍，同时，我们的临床实验合作也可以更好地开展。” 秦石教授简单直接，很符合军人的性格。 这种合作对杨平来说好处多多，所以韩主任已经释怀，只要对杨平的发展有利，不妨将视野放得更高更远，顺其自然。 对301的热情，杨平非常感动，10张床位看起来不多，但是在301这种特殊医院，增加10张床位要经过重重审批，给一个外聘教授10张床位和一个团队，应该史无前例。 这种合作方式，不影响杨平现有工作，又可以拓展他的影响范围相当于杨平在301建立一个基地，可行！ 不过杨平还是征求韩主任的意见，虽然自己现在拥有绝对的自主权，但杨平还是想你听听韩主任的意见，他将合作协议书递给韩主任。 韩主任知道杨平这是尊重自己，帮忙仔细看看协议条款说： “我觉得这份协议诚意十足，301的地位对脊柱外固定架的推广非常有利。”韩主任直率对杨平说。 与秦石这种直男打交道，直来直去，不必兜弯子。 既然韩主任没意见，杨平也同意这份协议：“感谢秦教授的邀请，我同意这种合作方式。” “麻烦在这里签字，协议将立即生效，后续我们私聊确定每个月你来301的时间，还有，韩主任，等会我想与夏院长聊聊我们是否可以展开一些院级合作，如果有这个可能，随后我们刘院长和乔政委将亲自来三博于夏院长展开会谈。”秦石教授代表刘院长与夏院长接触，打探三博医院领导层的想法。 如果真的最后要收购三博医院，刘院长预计用三年时间来完成计划。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先取得合作，再慢慢深入合作，最后合着合着，合成一家医院。 这比突然收购要温和很多，不会引起反感，也不会引起收购后的矛盾。 这种大工程不是三两个月可以达成，真要收购，涉及很多问题，比如原有职工的身份，领导层是否更换，作为分院的自主权多大，等等。 所以刘院长也不急，三年之内完成就行，也让杨平在三博医院继续发育发育。 “夏院长早上就去省厅开会，应该快回来了，我们等等他，夏院长对合作应该会有兴趣。”韩主任陪着秦石教授在办公室喝喝茶，顺便带他走走，看看医院的发展成绩。 杨平还有手术，不能久留，跟秦石教授告别。 看着年轻人的身影，秦石教授心里很是纳闷。 为什么第一次引进杨平时，杨平不同意，表示愿意留在三博医院发展。 当时开出的条件可是非常高，引进他整个团队。 要是其他人，这是打灯笼找不到的好事。 。顶点手机版网址： 第602章 伯乐 在301设立一家“分店”，比较符合杨平的想法，这样有利于快速推广新技术，让新技术造福更多的人。 这既符合自己做医生的初心，也符合系统的奖励机制，一举两得。 系统对新技术奖励积分，其中最重要的就是依据新技术对医学的贡献大小，这个贡献体现在哪里？体现在能够直接或间接推进医学进步多少，能够直接或间接医治多少人。 杨平的下一个课题——克隆肌肉，需要巨额的积分来支撑。 所以对秦教授的邀请，杨平爽快地答应，他不介意经常飞往帝都，将新技术尽快推广开。 秦石教授，穿着笔挺的军装，助手帮忙提着公文包，他在韩主任的陪同下对三博医院进行参观。 如果上次的参观有点走马观花，这次带着问题，参观非常细致，他要对三博医院进行全面深入地了解，为未来可能的收购做好准备。 三博医院最大的优势是地盘宽广，这样发展空间非常大。 目前给杨平的居然是单独一栋八层的楼，这是其他医院很难做到的。 而且三博医院体制灵活，杨平的综合外科，是科研与临床一体化的新型复合外科，这种复合外科，目前全国其他医院很少有，仅有的几家也是存在大急诊，做做急诊手术而已。 杨平的综合外科还是院中院，在财政人事等方面自主权非常大。 在职称放面，三博医院对杨平也是一路绿灯，副主任医师和副教授，都是破格提拔，对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如此破格提拔，放眼全国，罕有医院有这种魄力。 而且当初发现这棵苗子，然后加以呵护培养，这种眼光和魄力难能可贵。 秦石教授以及301对杨平的关注，已经是他初露头角的时候，比如金刀奖冠军，更重要的是杨平在美国替航天员远程手术，此事得到上级关注，然后才是301的关注。 而三博医院的韩主任和夏院长，发现杨平的时候，杨平可还是野苗子。 秦石教授不免对三博医院的韩主任和夏院长增添几分敬佩。 在外面看八层楼还不过瘾，韩主任带秦石教授进入综合外科，参观实验室。 实验室占据三层楼，设备非常先进，过千万的设备都好几台。 进一步了解，三博医院上面有一个对口的慈善基金会，这个慈善基金设有一个专门资助杨平的基金，其中最大的资助者是安宁集团，可以说科研资金的来源非常灵活，充满活力。 秦石教授随着参观深入，眉头紧蹙，杨平答应自己的邀请，这是给自己，给301面子呀，他现在这种条件，根本不需要那十张床位。 “现在科研基金账户上躺着几个亿，而且还有几亿等着入账。”韩主任站在实验室给秦教授介绍，也不藏着掖着，全部展示出来。 秦教授很久没有说话，脸有点发烫。 对杨平的调查，当时已经很仔细，但是更多限于他的家庭及教育背景，这支专门服务他的科研基金，秦石教授根本不知道。 秦教授揉揉眉心，事情与想象的出入太大，所有计划要全部修改，如果真要引进杨平，要超过三博医院这种条件，说难不难，说不难很难。 此时，秦教授心里很不是滋味，很多东西出现误判，对三博医院小看了。 “秦教授——”韩主任叫道。 秦石教授反应有点迟钝，韩主任叫几次才醒来，说：“我很想知道，这些企业为什么愿意如此慷慨，对杨教授的科研进行资助，在目前为止，杨教授没有任何科研方面的奖项，脊柱外固定架也在进行中，处于临床实验。” 有些科学家能够自己吸引大宗捐款，在国内也有先例，不过一般是成名之后，现在杨平在科研方面还不算成名，怎么能够吸引这么多捐款，能够吸引过亿捐款，怎么都得院士，而且这只是基本条件，纵算院士，很少有自己能够拉到过亿科研资金的。 “这就得问问这些老板们，我也没办法回答你。”韩主任也不想深入剖析。 秦石教授陷入沉思，看来，如果要成功引进杨平，自己得当一回伯乐，像韩主任和夏院长这样的伯乐，可是怎么样用301的方式才能做到，秦教授暂时没头绪。 十张病床，一个团队，这远远不够。 听说杨平和奥古斯特要去德国，罗伯特和高桥请求一同前往，螺旋脊柱这种超高难度手术，作为杨平的外国学生，他们怎么会错过。 再说跟着教授经常露脸，也是在教授面前刷存在感的好方法。 虽然他们现在也是国际名医，但是与教授不能相比，他们现在最多算个世界知名的拳击冠军，但是跟着教授，就像加入秘密的超级英雄联盟，不在一个纬度。 高桥推迟回日本的时间，反正他们的护照去德国是免签，去凑热闹，还能刷在教授心里的好感度，这事千值万值。 “教授，德国人想必对这种手术体位非常陌生？术前摆体位是个大难题。” 罗伯特被高桥鼓动，前去说服杨平，杨平淡淡地说：“他们有专门的体位师，我自己带他们摆体位。” “教授，您怎么能够自己亲自摆体位呢？”罗伯特摇头。 “奥古斯特也会。”杨平说。 “他一个人力量单薄。”罗伯特又是摇头。 杨平看着罗伯特，你究竟想说什么，罗伯特捏捏红鼻子： “我的意思是说，我们这种劳动力资源，闲着也是闲着，去德国带上我们，你办事会轻松很多，比如不用操心体位，摆体位，我们比任何人专业，而且还可以上台拉勾，我们是全能的。” 罗伯特亮出一个展示胸肌的动作。 原来又是想跟着出去飞刀，也好，科里最近很忙，宋子墨走不开，带上他们，多少能够起点作用，尤其罗伯特这个大块头。 “准备准备，等奥医生通知那边准备好，我们就要出发。” “遵命！教授！” 罗伯特从办公室出来，对守在外面的高桥打出成功的手势。 两人拥抱，以示庆祝。 。顶点手机版网址： 第603章 倒在终点 PS:今天下班晚，明早再修改草稿，先发出草稿占个位置，明早修改后这章会有四千字。 杨平像往常一样，交完班准备查房。 几个实习生叽叽喳喳，好像覃小卫准备已久的徒手攀岩终于开始。 “岩石壁上没有岩钉，他除了带一袋镁粉，没有带任何东西，连降落伞也没带，真正的徒手攀岩，好刺激！” “开始了！早上五点多开始，估计要晚上七点才能爬上去。” “你看，他像壁虎一样。“ “据说他单手可以做两百个引体向上，一根手指勾住也能做引体向上，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这次他真的要走红，现在看视频的有几百万人，人数还在上升，据说可以突破千万。” “已经爬上三百米，没有回头路的。” “这里抓手落脚的只有一厘米的凸起，完全靠指尖和足尖支撑。” “听说赞助商邀请我们医院急诊科出动直升机作为医疗保障，真是财大气粗。” “这么高人气，肯定舍得花钱。” 杨平好奇，拿出手机，不用搜索，热搜榜首的新闻，杨平点开视频，画面令人震撼窒息堪比好莱坞大片。 九百多米的岩石壁上，覃小卫只穿着短裤，赤着上身，腰间带着一个装镁粉的袋子，正在往上攀爬。 近距离及远距离各种视野进行跟拍，近距离的拍摄，应该是摄影师团队带索跟着一起爬岩石壁，进行跟踪拍摄。 真的，没有任何防护，覃小卫的双手像钳子一样牢牢地抓住任何可能抓住的凸起，双足也像钉子一般，牢牢地蹬住岩石壁，身体极为协调，犹如壁虎爬墙，稳稳地往上爬，距离地面越来越远，而地面是岩石峡谷，一股溪流从峡谷穿过。 从上往下，从下往上，从左往右，从右往左，各个方向的视野，全方位展示覃小卫的徒手攀岩，时不时还有镜头拉远的全景镜头，渺小的攀岩者，在绝壁上努力向上。 他节奏控制得很好看，在哪里休息，在哪里补充水，体力怎么分配，安排得非常细致。 笔直陡峭的岩石壁，没有任何防护的攀岩，挑战人类的极限，整个视频让人望而生畏，不忍直视，隔着屏幕，都是将心脏提到嗓子眼。 其中一个比较困难的岩点，覃小卫抓住岩点，可是脚下没有任何支点，完全靠双臂攀爬，犹如引体向上一般连续重复几个这样的动作，让身体上升一段距离，脚下才找到支点。 杨平看了十几分钟，心惊肉跳，刚才那个动作，任何一个引体向上动作失败，身体就会坠落。 杨平打电话给急诊科熊世海，熊世海确认急诊科已经派出直升机，还有一个医生一个护士去负责医疗保障，这些都是覃小卫的合同公司筹划的。 杨平没有看很久视频，查完房，去手术室做手术。??????. 下午大约五点的时候，杨平结束一天的手术。 很多实习生规培生聚集在医生办公室，用手机看视频。 覃小卫距离终点还有一百多米，已经爬了八百米的高度，他面临最后一个难点，下一个岩点距离太远，完全展开双臂距离还不够，只能利用身体的长度来获得下一个岩点。 据实习生说，当地的太阳很大，气温很高，覃小卫已经显示出疲态，不知道他能不能过这一关，网民紧张的气氛已经到了极点。 因为覃小卫是科室病人家属，大家都熟悉，所以很多人停下手上不急的话工作，观看攀岩的直播。 连奥古斯特、罗伯特和高桥也围在一起观看。 覃小卫反复训练很多次，只见他以双臂为支点，像猿猴一样，将身体甩过去，几乎打成水平，用脚勾住了岩点，确认挂稳后，松开胳膊，整个身体靠足尖勾住，然后再利用脚尖的挂载，去抓下一个岩点，覃小卫的身体靠足尖悬挂，足足等了两分钟没有动静，大家心脏提到嗓子眼，以为他坚持不住的时候。 他开始动起来，尝试靠摆动身体取抓下一个岩点。 尝试了四次，在无数网民的关注下，终于抓住岩点，双手攀稳，解放下肢。 依靠双手得支撑，双足蹬住凸起的足部岩点，又休息几分钟，再往上爬，还有一百多米的距离。 爬行大约二十多米，覃小卫双手抱住岩石凸起，双足靠足蹬摩擦，身体成弓形，往上爬，爬几步歇一会，显得十分吃力。 此时，各位观众好像拉他把。 终于，覃小卫在万众瞩目中，没有失手，爬上了岩石壁。 可是，大约十几分钟后，实习生开始出现骚动。 覃小卫爬到涯顶，在医疗站倒下。 现在被直升机送回来，也不知道什么原因。 全网为此事沸腾到极点，究竟发生了什么。 杨平打电话给熊四海询问关于覃小卫的情况，初步判断是热射病，也就是中暑，目前处于昏迷中，正在用直升飞机接来　　此时，杨平突然想起，应该去看看李俊，来到ICU，医生正在忙碌，准备接手直升机接回来的病人，如果没有猜错，应该是覃小卫，房间就设置在李俊的隔壁。新为你提供最快的外科教父更新，603章倒在终点免费阅读。 第604章 矫形即救命 直升机降落在三博医院的楼顶，急诊科将覃小卫送到ICU，快速连接上人工肝。 覃小卫是热射病引起的器官功能衰竭，各种检查结果提示存在严重的肝功能衰竭，谷丙和谷草转氨酶，飙升到一万多，说明肝细胞存在大量坏死，所以覃小卫的病情十分危险。 热射病是中暑最危险的一种类型。 中暑通俗一点讲，就是各种原因导致人体散热出现问题，热量散不出去，在体内蓄积就导致体温升高，体温升高就带来一系列问题。 就像手机无法散热会出现运行故障或者起火爆炸，人也一样，热量积蓄无法散出去，也会出现“故障”或“停机”。 根据病情严重程度，中暑分为三种类型：先兆中暑、轻症中暑和重症中暑。 重症中暑又可分为热痉挛、热衰竭和热射病，热射病是最严重的中暑，不及时抢救，死亡率百分之八十。 中暑的现场急救就是降温，将病人转移到阴凉通风的地方，如果有空调环境更好，然后迅速物理降温，解开衣服促进散热，降温最容易得到的就是冷水，往病人身上泼冷水，有冰水更好，降温更快。 一旦进入医院，治疗的目标就是治疗并发症，抢救生命，防止器官损坏，挽救器官功能。 覃小卫在现场已经做了降温处理，直升机快速送往医院，还是有点抢救过来的希望。 杨平接到安医生的电话，来到ICU，徐志良跟在后面，他是急诊出身，去ICU或许可以帮忙，覃小卫就安置在李俊的隔壁，但是李俊完全不知道。 “最主要的是肝衰竭，目前处于深度昏迷，已经连接人工肝，气管插管呼吸机呼吸，心脏功能目前还算可以，如果出现严重心衰，我们也要给他上ECMO。”安医生又是覃小卫的主管医生。 没想到两人都病危住进ICU，杨平也感概万千。 大家都担心覃小卫徒手攀岩跌落，可是万万没想到，他在爬上去之后出现热射病。 “应该攀爬的时候已经出现中暑症状，只是他体质好，咬牙坚持爬完最后一程。”徐志良观看他的攀爬视频时就发现不对劲。 可是当时要是不能坚持，现在恐怕连进ICU的机会都没有。 覃小卫没有家属，他的合同单位给他支付医疗费，安医生要出去跟合同单位的人交代病情。 杨平也对覃小卫的病情基本了解后，也不能帮上什么忙，辞别ICU医生回到科室。 哈拉兴骨科医院病房。 护士的呼救声，然后就是医生的奔跑声。 “哥登堡！”医生检查呼吸心跳和瞳孔，呼叫他的名字。 哥登堡是小公爵得名字，他的姓氏是冯，在德国冯姓是大贵族的姓氏。 小公爵就像一口气喘不过来，脸色苍白，身体冰凉，血压下降到休克血压，双肺布满湿啰音，心音微弱。 小公爵完成各种检查，当时身体并未出现变化，他在病房跟护士说，希望完成检查后回到哥廷根，他还要给学生上课。 强心利尿，毫无反应！ ECMO！医生做出果断的决定，小公爵的病房立刻推来各种仪器，在病房连接ECMO之后，稳住生命，再推往ICU进行更进一步抢救。 还未离开哈拉兴的骨科大佬们正在赶来，密集的皮鞋踏地的声音之后，ICU大门打开，众人冲进病房，围在床边，严重的心衰，心脏已经已经无法维持最基本的循环需求。 骨科大佬们无能为力，这已经超出他们专业范围之外。 他们刚刚理解脊柱外固定架技术，满怀期待等待奥古斯特回来给小公爵手术，可是突发这种情况。 夏里特医院心脏外科专家及心脏内科专家坐专机奔赴哈拉兴骨科医院。 心脏内科专家表示无能为力，心脏挤压在狭小的缝隙里，只能外科干预才能解决问题，硬件问题，在软件操作很难获得效果。 康斯坦丁是同行的心脏外科医生，他的笔尖在影像图片上游走，然后郑重地说： “他的心肌已经疲劳，原因就是狭小空间的挤压，如果能够打开狭小的空间，让心脏自由搏动，或许还能维持一段时间。如果不能打开狭窄，只能靠ECMO维持短时间的生命，然后等待心脏置换，可是这种畸形的缝隙般的空间，心脏置换根本没办法完成。” 康斯坦丁作为胸外科医生，疾病涉及到脊柱畸形，他的知识结构无法推动他去想象新奇的术式来化解这种危机，他的策略是只能靠ECMO来维持心肺功能，争取缓冲时间来思考对策。 很快，拄着手杖的老公爵在管家的陪同下，站在床沿，看着奄奄一息的儿子，他知道会有这一天，没想到会来到这么快，太突然，还是无法接受。 好友奥古斯特此时不在，他仿佛失去依靠。 “可怜的孩子，奥古斯特刚刚找到可以治疗他脊柱的医生。”老公爵掏出手帕拭泪。 “是的，先生，我们也期待新技术化解他的难题，可以意外抢先来到，新技术矫形需要三个月——”威廉教授表示遗憾，新技术肯定不能用。 “马库斯呢？” 罗伊德教授想起这个自信的小伙子，他或许能够想出高招。 “他在给奥古斯特电话！” 有人看到马库斯躲在角落里打电话。 “教授—” 奥古斯特奔跑着追上杨平，口里呼喊着教授，在电梯关闭的最后一刻，他按住了开关。 “别激动，奥医生，什么事？”宋子墨稳住奥古斯特。 “小公爵不行了，突然心衰又加重，现在靠ECMO维持。”奥医生喘着气。??????. 这几天是什么日子，怎么满耳朵的ECMO。 “不急，慢慢说。”杨平和宋子墨出了电梯，往回办公室走。 奥古斯特跟在后面，将小公爵的病情一五一十地说给杨平听。 “有病历资料没？” “有！” 病例资料从邮箱调出来，杨平将资料看一遍。 心脏已经水肿，卡压在狭窄的空间里，形成恶性循环，如果不马上采取措施，很快心肌会因缺血坏死，那时，小公爵等于失去心脏。 杨平的手指在桌面敲打几下，略微思考后果断地说：将左侧心前区的肋骨全部切除，以解除对心脏的压力，然后将切除肋骨的部位用人工钛合金网替代，人为支撑一个空间，这样，心脏才有救。 杨平顺手拿一张纸，用笔画出一个钛网结构。 “就用这样的，用3D打印机打印出来，一端连接胸骨另一端结残留的后肋，这样可以争取时间等我们过去，现在不能用脊柱外固定架，只能传统手术矫形。” 现在矫形就是救命。 覃小卫这边有ICU进行治疗，自己暂时帮不上忙，杨平要尽快去德国，德国人没处理过这种病例的经验，一步出错，病人就会没命。 杨平短短几分钟拿出的方案，连临时钛网的图纸都已经画好。 “告诉他们，要救小公爵，就照着做，任何迟疑会耽误时机，订最快的班机。” 最快的班机也要明天，航程要十几个小时。 “包机！” 奥古斯特不在乎钱，只是这里不是欧洲，否则公爵的豪华私人飞机随时起飞。 “宁琪不是准备好专机吗？随时可以起飞。”宋子墨提醒杨平。 对，此时私人飞机的优势显示出来。 救人争分夺秒。 杨平拿出电话，拨通宁琪的电话：我要马上去德国，你的飞机什么时候可以起飞　　随时！ 第605章 其他人止步 所谓的钛网其实不是网，准确都地说是一块隆起的钛合金板，上面没用任何网眼，但是有凸起的类似肋骨的浮雕。 除了钛合金板，还有固定它的螺钉。 因为图纸非常详细，哈拉兴骨科医院的3D打印实验室，工程师凭借图纸很快打印出这块钛合金板和配套的螺钉。 作为世界顶尖的骨科医院，这个实验室经常使用钛合金打印各种内固定器材。 钛合金板被送往灭菌室进行灭菌处理，然后再打包送往手术室。 康斯但丁一点就通，用手术切除肋骨装上钛合金板，对他来说不是难事。 就像抄文章不难，难的时候写文章。 这位心脏外科专家准备急诊给小公爵做手术，切除肋骨，装入钛板，用钛板作为护罩，塑造一个人工空间，人心脏可以自由搏动。 有ECMO的支撑，手术不是禁忌症，康斯但丁决定开始行动，实践这个创意。 小公爵被送到手术室，康斯但丁要为他做一台创意手术。 切掉肋骨，只要参加压迫心脏的肋骨，前肋全部切除，后肋保留五厘米用于固定钛板。 他照着这个方案做，小心翼翼，终于切掉肋骨。 然后将钛板安置好，钛板如同保护罩一般隆起，给心脏创造一个宽敞的空间。 模拟正常胸廓的钛网，右侧固定在胸骨上，左侧固定在残留的肋骨上，人造空间非常宽裕，心脏挣脱束缚，恶性循环将被终止。 康斯但丁很满意自己的手术，银色的护罩让小公爵平增添几分科幻气质。 “关胸！” 可是康斯但丁马上发现一个问题，皮肤无法覆盖钛板，他尝试调整皮肤，但是皮肤只能覆盖钛板周围一部分，剩余大部分裸露在外面。 因为肋骨没有切除前，皮肤刚好适应狭小的胸廓，现在钛板是扩大的正常胸廓，皮肤根本不足。 作为心脏外科医生，从不需要考虑皮肤覆盖这个问题，这是创伤骨科医生的工作。 康斯坦丁站在手术台上，看着暴露的钛合金，突然想起，这里不是骨科医院吗？怎么还会害怕皮肤覆盖的问题。 “麻烦请创伤骨科医生帮忙，将裸露的钛板覆盖。” 康斯坦丁停下手术，吩咐巡回护士。 不到十分钟，创伤骨科医生赶到手术间，仔细询问这位心脏外科医生所处的困境后，原来是解决皮肤缺损问题，这是创伤骨科医生的拿手活。 不管事植皮还是皮瓣，他们非常熟练。 创伤骨科医生观察缺损部位，这个部位好几种皮瓣可以覆盖修复。 皮瓣外科是拆东墙补西墙思路，损伤比较大，如果是终极手术，这不是问题，如果是临时性手术，这就要需要斟酌。 东墙拆了去补西墙，结果很快西墙要推倒重建，这东墙要不要拆就需要权衡利弊。 创伤骨科医生可是听说这是临时性手术，只是为了解决心脏受到压迫的问题。 “请问，你们下一步治疗方案？”创伤骨科医生紧身地问。 下一步？ 心脏置换？ 可能没这么快。 这方案又不是康斯但丁提出的，他只是个心脏外科医生。 手术室陷入沉默，你看我，为看你。 “奥古斯特先生说，他和导师已上飞机，下一步是脊柱侧弯矫形，带着ECMO手术。”马库斯再一次神气十足，他在台下硕。 带着ECMO做脊柱矫形，这得多大的胆量，这位导师究竟何方神圣，如此天马行空。 “那，这个需要皮肤覆盖嘛？”康斯但丁问马库斯。 “上面的小孔用来缝合皮肤，只要周边缝合就行，中央部分裸露。”马库斯指导台上的主刀。 好在没有急着动手，不然从背上转移过来的皮瓣，马上又要拆开，就算不影响皮瓣血运，也影响手术操作。 那就将皮肤缝合在钛板上，只覆盖周边。 宁琪的私人飞机是空客ACJ350，由南都航空托管，据说目前世界上为数不多，只有几架，在中国也只有这一架。 飞机上270平方米的客舱，显得非常豪华宽敞，会议室、厨房、餐厅、卧室、休闲娱乐区应有尽有。 飞机的乘务长知道，今天的航行是送宁总最好的朋友杨教授去德国。 宁总亲自吩咐，为了让杨教授休息好，保证良好的睡眠，豪华的主卧室开放给杨教授使用，其他卧室留给杨教授的助手。 乘务长知道，主卧室是宁总最私密的空间，从来不会开放给其他任何人，这次，宁总居然破例留给这位杨教授，可见这位杨教授的份量。 主卧室的舒适度不是其他卧室可以比较的。 里面拥有一张特大号床和步入式更衣间，更衣室还铺设了地暖地板。 床对面的墙上，放置着一台巨大的电视。 穿过更衣室是主卧室的浴室，它也铺设能加热的大理石地板，大理石面盆和毛巾加热器，浴室带有一个超大的淋浴间。 十个小时的航程，下飞机还要主刀手术，杨平在飞机上需要休息好，所以宁琪特别吩咐乘务长，将自己主卧室开放给杨教授，同时吩咐，其他客人不能进入主卧室。 所以，空姐在主卧室挂了一张临时告知牌：杨教授专用，其他人止步。 因为事情紧急，杨平没有带罗伯特和高桥，随行的只有奥古斯特。 所以止步的也只有奥古斯特。 奥古斯特以为只有像公爵那样的人才有这种豪华私人飞机，没想到教授的朋友也拥有这样的豪华私人飞机。 看来自己的中国导师不仅医术卓越，交际圈也是非同一般，是个有能量的人。 杨平和奥古斯特在私人影院休息，顺便利用这里的多媒体观看小公爵的影像资料。 “杨教授，这是你最喜欢的龙井。” 空姐送上两杯香气四溢的茶。 杨平最喜欢喝茶，对其他饮料都没兴趣。 这恐怕又是宁总的吩咐。 “你这朋友挺贴心的。”奥古斯特学着品茶。 他还在琢磨朋友的含义。 两人温习一下小公爵的病例资料，杨平有点犯困，准备冲凉休息，下飞机还有一台大手术等着。 空姐将杨平领到主卧室，奥古斯特止步，这飞机客舱，好像只有这里奥古斯特不能进去。 第606章 驻颜有术 十个小时的航程，杨平在飞机上睡了大约八个小时。 奥古斯特惊叹教授的优质睡眠，他随时随地可以入睡，还能保证睡眠质量，据说教授以前在创伤骨科时，熬夜通宵手术，可以在两台手术的间隙，坐在凳子上闭目入睡，这样熬一夜，也能积累少量的睡眠。 飞机主卧室特大号床的确舒服，让杨平八个小时的睡眠质量非常高。 飞机快降落时，已经是德国时间六点多，杨平起床洗漱，跟奥古斯特一起到飞机餐厅，享用美味的早餐。 当然，再怎么美味的早餐，少不了两个圆滚滚的水煮鸡蛋，这是教授每天早餐不可缺少的。 七点钟，飞机降落在慕尼黑机场，恭候多时的马库斯和公爵的管家，从机场将杨平和奥古斯特接到哈拉兴骨科医院。 奥古斯特询问杨平是否还需要休息，杨平在飞机上已经休息很好，拒绝再继续休息，希望能尽快看到病人。 于是，在马库斯的带领下，杨平和奥古斯特直接赶到贵宾病房。 听说奥古斯特的导师已到，庞大的专家团队从医生办公室走出来迎接。 但是据门卫说，奥古斯特带着导师去了小公爵的病房。 他们直接去了病房，果然是纯粹的医生，这一行为让这些敬业的德国专家颇为敬佩。 众人以威廉教授为首，来到小公爵的病房。 此时年轻的杨平已经站在床边查体，俯身听诊心肺。 这就是奥古斯特的导师？这么年轻？难道中国人驻颜有术？ 一帮德国大佬被年轻的面孔惊讶，又不可能去问别人的年龄。 杨平乘坐十小时的飞机，跨越欧亚大陆，见到这个公爵家族的小王子。 他躺在病床上，连接着各种管道，ECMO维持他的生命。 那块钛合金露在外面，不过被无菌的医用贴膜密封，防止周围的皮肤边缘感染。 杨平的停诊器压在被医用贴膜封闭的钛板上，透过钛板听诊心跳的声音。 奥古斯特侍立一旁，姿态放得极低，这样看来，这位俯身停诊的亚洲面孔年轻人就是奥古斯特的导师无疑。 如果不是非常熟悉，众人很难相信面前这位低姿态的德国人是奥古斯特，与平时形象反差太大。 奥古斯特看到床的另一边已经站满人，当作没有看到，因为杨平的查体还没有结束。 小公爵不仅心脏受压，而且因为肺部受压，大动脉和静脉受压，整个循环处于高负荷状态，这就是医生预言活不过三十岁的原因。 在高负荷下，心脏提前衰老报废。 杨平抬头，奥古斯特接过马库斯递来的病历本，双手恭敬地呈给杨平，他要向德国医学精英们宣告，站在这里的是自己导师。 对小公爵的病历杨平已经十分熟悉，不过他还是浏览一遍病历，如果不急诊矫形，心脏还是没法度过这一关，如果急诊矫形，解除所有压迫，循环获得正常的负荷，心脏尚能坚持一段时间，等待可能的心脏移植。 “可以安排急诊手术，术前确认器械准备是否齐全，你做一助，二助随意。”杨平看完病历说，说的是中文。 他出国从来是说中文，中文才能准确表达他的意思。 “明白，马库斯已经检查器械，没有问题，我等下亲自再确认一遍，谢谢教授的信任，我一定做好一助。”奥古斯特也是一口纯正的中文。 德国的病房里，两人用中文交流，挤在旁边的专家们完全听不懂，面面相觑。 德国人的纪律不错，围着观看半小时的查体，没有发出声音。 “威廉教授，您好，大家好！这是我的导师，来自中国的杨平教授。”此时，奥古斯特才介绍杨平。 杨平以中国式的礼节，向众人点头问好。 这种病例，他只看半小时就轻描淡写地说：“安排急诊手术！” 这让十余年来，参与小公爵会诊讨论的脊柱外科医生情以何堪。 “我们去办公室聊聊他的病情吧。”杨平在病房里洗手池洗手。 这不是教学查房，没必要全部站在床边聊病情。 几十个专家跟着移步到医生办公室，大家都想看看奥古斯特的导师是何方神圣，将这台脊柱矫形手术看得如此轻松。.xXbiQuGe.c0m 带着ECMO做脊柱矫形，而且这种螺旋脊柱，已经被证明风险太高而无法手术。 贵宾病房的医生办公室很宽敞，奥古斯特主持这场会议，这位回归的大佬，坐在杨平身边，气场十足地说：“诸位，请马库斯医生介绍哥登堡先生的病情。” 上级医生的回归，让马库斯底气更加十足，他的声音都洪亮几分。 环视在座的各位大佬，马库斯开始汇报病历。 从主诉，现病史，既往史，个人史，家族史等等，再到体格检查，辅助检查，最后时诊断，手术指征，拟订的术式，马库斯详细地汇报病历。 跟其他医生不同，马库斯在马来西亚见过杨平，也看过杨平手术，所以对这位自己老师的老师极为崇拜。 “这个病例大家非常熟悉，我们负责了二十余年，大家讨论已经不知道多少次，最后公认只能放弃手术，因为手术没办法进行，我们一直在等，等到医学进步时或许有办法，终于我们等到这一刻，我这段时间外出学习，跟随在导师身边，收获颇多，以前我也认为这种病例不能手术，通过学习后，我才知道，这个病例不但能够手术，而且可以急诊在ECMO的支持下手术，彻底解除循环系统的负荷，让心脏再维持一段时间。” 作为脊柱外科权威人物，奥古斯特气场十足。 德国人素来纪律性强，所以作为脊柱外科一把手的奥古斯特，其他人虽然有的资历比他老，有点对他私下有不满，但是此时这种正式场合，大家都会以奥古斯特为尊。 而杨平作为奥古斯特公开承认的导师，没人会因为他的年轻而质疑他的身份，大家关心的是如何做好这台手术。 “这台手术风险太高，除了脊柱矫形，整个胸廓都要进行矫形，我们需要知道手术细节，并对可行性进行必要的讨论。” 威廉教授没有否定手术方案，他觉得自己不能完成，不能表示别人不能完成，奥古斯特不是无脑之人，拜年轻人为导师，绝非胡来。 而且给小公爵主刀，奥古斯特自己十多年没有动手，能够让中国人动手，怎么可能会毫无理由。 德国人的理性此时表现得淋漓尽致。 “教授，麻烦您跟大家讲解一下。”奥古斯特对杨平说话，瞬间气场全灭，两种气质切换非常平滑。 “这是螺旋脊柱，在三维空间矫形难度确实太大，但是并不是不可能，手术会有点复杂，截骨需要前后联合，胸廓需要使用人工假体，奥医生，将手术图谱放出来。“杨平说的是中文，奥古斯特在旁边将杨平的话翻译成德文。 奥古斯特应声，将移动硬盘连接电脑，杨平的手绘图一张一张在屏幕上放出来。 手绘图上每一个中文词汇都被奥古斯特标注德文翻译。 几十张图片，当放到第七张的时候，不管是骨科医生、心脏外科医生，心脏内科医生，呼吸内科医生，都有点坐不住。 他们各自关注点不一样，但都表现出明显的惊讶。 这些图画，极为精美，同时对解剖的表现又十分精细。 经常看解剖图谱的大佬们怎会不知道绘图的水平高低，这种高水平的手绘图，是可以凭借绘图在医学院上课的。 脊柱外科医生，盯着脊柱矫形的每一个步骤，截骨的设计简直鬼斧神工，前路后路结合，步骤清晰，用最小的损伤，尽量将脊柱纠正到正常。 矫形过程中，脊髓的形变也分析得清清楚楚，截骨与脊髓形变结合，尽量将脊髓形变降到最低，术前的胸腔镜腹腔镜松解，简直是神来之笔。 总之，这幅图展示的脊柱外科水平，让在场的各位自愧不如。 心脏外科医生康斯但丁惊叹图画对心脏的理解如此深刻，有关心脏的认识，在长期受压会产生哪些病理及病理生理变化，解除压迫后心脏从结构和功能又会产生哪些变化，以及术后的应对措施，图画上分析得明明白白，很多东西以前康斯但丁一直不明白，现在却恍然大悟。 人工胸廓的设计，即可以保证胸廓容积，又考虑到皮肤软组织覆盖，连人工胸廓的组装方式都紧扣保护软组织血运，以散装植入，然后再进行组装。 每一个细节几乎面面俱到，难得的滴水不漏。 心内科医生从未见过外科医生对心脏的生理了解如此深，尤其长期处于压迫的病态心脏突然减压，产生的一系列的新问题，以及对新问题的化解。 呼吸内科医生关注肺的问题，看完这些图画，他完全了解这个病人双肺的状态，如何变成现在这样，未来何去何从，一目了然。 杨平已经不需要解释太多，这些图画已经说明一切。 不时有敬佩的目光投来，先不说这位导师的手术能力如何，对小公爵整个病情的研究如此深入。 这应该需要大量同类病例，才能获得这种理解，可是这种罕见病例，据他们所知，世界上还没有报道第二例，显然这位年轻教授是以单个病例作为研究对象。 可是他研究的时间怎么可能超过在场的诸位。 众人盯着图画，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各自心里只是努力在理解图画上知识。 “可以拍照吗？” 罗伊德教授问道。 “当然可以，而且会后大家可以拷贝这些图画。”奥古斯特满意大家的表现。 “你是折叠人的主刀？这种截骨我在论文上见过，杨氏截骨？” 兰波教授曾经看过一篇中国医生的论文，与这个截骨原理一致，而且论文上的案例折叠人手术难度极高。 其他脊柱外科医生的似乎醒悟，大家都知道这篇论文。 “杨？” 奥古斯特点点头：那只是教授早期的病例，教授经手的病例大多数是别人放弃的，如果不是急诊手术，教室已经不再使用传统手术，大家应该见过教授的杰作，脊柱外固定架，如果不是急诊手术，使用教授的新技术，一切会更加奇妙。” 众人又被拉到脊柱外固定架，他们刚刚理解这个技术，众多神奇的技术全是这个年轻人的杰作。 “我给大家讲的三重局病例，成功解套的医生就是杨教授。”奥古斯特趁热打铁。 大家唏嘘不已，作为脊柱外科医生，拥有其中任何一项，足以让同行仰视，现在这么多项全是他的。 行了，别顾着吹牛，继续正事。 杨平提醒奥古斯特。 奥古斯特立刻停止匠自己导师的显赫学术成绩，咳嗽几声，乖乖地回到正题： “各位，大家对手术还有什么意见没？” 好像大家关心的难题图画上都要解答，手术体位都有提到，按照图画来说，已经考虑十分周到。 “这种严重畸形，无论什么体位，手术十分困难，尤其准备前后联合截骨。”康斯但丁深受其害，切除肋骨度费了很大功夫。 是呀，这种畸形，让很多原本简单的操作也会变得复杂，更不用说复杂操作。 大家回归手术操作时，发现图画上操作实现起来非常困难。 任何完美的手术方案，最终要靠医生的手来实现。 “所以这个手术世界上没人敢动手，它在理论上很难，在操作上更难，他是脊柱外科皇冠上的明珠。”奥古斯特也觉得难。 “比如，如此畸形的胸腔，你要完成胸腔镜下松解脊柱前侧软组织结构，心脏都挤在一起，操作恐怕没法展开？”兰波教授认为这种松解很难实现。 “你对大血管进行镜下松解，这种操作风险太高，一旦进入这些狭窄空间，你很难获得理想的空间定位，这样松解回危机重重。”康斯但丁一致思考这些问题。 德国顶尖的专家们看问题就是深刻，的确，这些都是问题。 还有一个最大的问题，大家不敢提，太不礼貌。 杨教授多大年龄？ 究竟是驻颜有术，还是真的年轻。 第607章 八成把握 慕尼黑哈拉兴骨科医院，红顶白墙建筑显得简洁大方。 尖型房顶和钟楼尖顶的绿色，犹如翡翠点缀在红色之间，消除红色给人带来的浮躁，这种搭配给人积极与冷静的双重心理暗示。 医生办公室的窗户是打开的，阳光斜照进来，但不影响屏幕的清晰。 德国嵴柱外科几位顶尖教授，此时沉浸在手绘图上不能自拔，手绘图的表达能力胜过任何语言，其解剖精细程度胜过他们见过的任何解剖图谱。 几十张图片放完之后，又从头开始，这样缓缓地循环播放，整个手术的细节已经十分清楚。 有些教授还让马库斯将图片回放，大家细细品味，将漏过的图片拍照。 那些精致的图画犹如艺术品一般，在大家心里留下深刻的印象。 用图片说明一切，已经成为杨平的惯用手段。 杨平是个话不多的人，坐在会议桌旁没有说话，手指轻轻地敲打桌面，没有敲出声，当然他不会什么京剧，只会敲出一些流行歌曲。 “杨教授，你对这个手术有多大的把握？”兰波教授忍不住问道。 奥古斯特翻译，杨平停下手指活动，郑重其事地说：“八成！” 八成，也就是百分之八十的成功率，对于这种超高难度，超高风险的手术，能有八成，那是非常高的成功率，用中国话说，此事稳了。 百分之八十的成功率？ 众人再次诧异，相互交换眼神，刚刚大家还以为急诊矫形手术是无奈之举，是危机时刻的冒险，想不到把握这么大。 其实每次碰到有人问手术多大把握，杨平有点犯难，说太高不合适，容易变成拍胸脯打包票的江湖医生；说太低会把人吓到，别人以为自己草管人命，以生命为儿戏。 所以回答八成最合适，病人放心，也不会有拍胸脯打包票的嫌疑。 大多数德国大老以为听错了，应该是百分之八的把握才合理。 于是威廉教授代表众人再次求证：“奥古斯特，刚刚杨教授硕多大把握？” “百分之八十！”奥古斯特重申，而且刻意吐词清晰。 “百分之八十？” “对，百分之八十！” 威廉教授倒吸一口凉气，德意志嵴柱外科此时集体进入冰河世纪。 哪怕说五成，赌一把运气，这些大老不至于无地自容。 诸位大老同心协力，努力十余年，有些已经努力二十余年，而且还得到欧洲其他国家和北美同行的鼎力支援，对这个病例依然束手无策，更谈不上把握。 现在这个看起来很年轻的中国医生说八成把握，这话犹如阿尔卑斯山脉的雪崩，让诸位大老心里冰凉冰凉，许久接不上话。 “我看手术图解上，嵴柱进行三维大幅度的矫形，在X轴和Y轴上由弯而直，在Z轴上还有大幅度的旋转，这样对嵴髓会造成极大的牵拉挤压扭曲，不仅损伤脆弱的嵴髓本身，还会扭曲牵拉血管，造成供血血管折曲或痉挛，从而形成栓塞，造成嵴髓缺血性损伤。“罗尹德教授第一个解冻，提出自己的担心。 奥古斯特的翻译很及时，杨平回答：“这个不用担心，我有这方面大量的研究，嵴柱矫形时，嵴髓及血运与矫形的相关性规律，我已经有清晰的总结，松解和截骨已经接受这些规律的支配，会将负面影响降到最低，不会出现你所担心的嵴髓损伤。” 中国教授真是人稳话不多，轻飘飘的八成从口中说出，已经让诸位大老很受打击。 现在，不会引起嵴髓损伤，这句话说得如此自信和平澹。 不管美国还是欧洲的嵴柱外科领域研究十几年，没有总结出预见嵴髓损伤的办法，只能依靠体感诱发电位监测。 可是体感诱发电位监测很多时候也是事后诸葛亮，监测出异常信号时，有时候已经损伤了嵴髓。 罗尹德教授怎么有种错觉，觉得与自己对话的不是一个世界的同行。 还有一个人，罗尹德教授与之对话会有这种感觉，那就是夏里特医学院的曼因斯坦。 这个神一般的家伙，作为外科医生，在创伤外科、肿瘤外科、神经外科、心脏外科、肝胆外科、整形外科诸多领域成绩卓着，更重要的还是诺贝尔医学奖获得者。 跟那个家伙对话，他的眼神总有一种藐视一切的感觉，彷佛别人无论觉得多难的问题，他总是说，哦，这个问题很容易。 现在罗尹德觉得，这个中国人的眼神，不是藐视一切，而是无视一切。 要是让这两个人对话，会是如何奇妙的场景，罗尹德冒出奇怪的念头。 “这个人工胸廓，想必杨教授花费了不少时间进行研究，才设计得如此精妙？”康斯但丁最关注几张心脏与胸外的图解。 因为人工胸廓的设计非常精妙，它与皮肤扩张器结合，植入后先获得一定空间保证心脏减压，然后逐渐随呼吸自动进行微扩张，慢慢扩张到正常胸廓的容积，在这个过程中，皮肤也随着扩张延伸，这样解决了皮肤覆盖不足的问题。 这还远远不够，为了保护血运，人工胸廓以散装的方式植入，完全不破坏血运，切开皮肤，切开肋骨骨膜，然后进行骨膜下剥离，将肋骨一根一根都取出，再将人工肋骨植入，缝合骨膜包裹人工肋骨，然后再将人工肋骨相互连接，与胸骨连接，与残留后肋连接。 这种精密的假体，没有三五年的时间，很难设计出来。 康斯但丁断定中国教授在这方面已经有三五年的积累。 “我原本计划不是这样，而是使用新技术，用外固定架技术结合尹利扎洛夫理论，对嵴柱和胸廓同时进行矫形，但是患者出现意外，需要急诊矫形，而新技术致命的弱点就是矫形过程缓慢，所以我们别无选择，只能使用备用方桉，这些都是一个星期前临时想出的方法，有些还是上飞机前的决定。”杨平依然语气平澹。 康斯但丁不知道如何继续问下去，作为心脏外科医生，他参与过人工心脏的设计，对这套胸廓假体的技术含量和开发难度非常了解。 两次提问交流，将全场气氛再次拉入冰点，周围的气温彷佛已经突然降温，人们开始觉得提问是件沉重的事情。 “哥登堡的父亲在外面等候多时，他希望见见中国来的教授。” 一个医生进来，附在奥古斯特耳边说。 奥古斯特喝杨平一下飞机，就直奔病房，然后就是术前讨论，忘记与公爵见面。 将大老们留在办公室发呆，奥古斯特带着导师，在医生办公室旁边的会谈室见到老公爵。 老公爵将手杖交给管家，隔着长方形的桌子，双手郑重地握住杨平的手：“尊敬的教授，拜托了，谢谢！” 自从奥古斯特告诉公爵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公爵做梦度想见见这位中国医生，现在站在面前，如此年轻。 杨平端详这位老人，很难看出来，这位清瘦的老人是欧洲超级财团的掌门人，这分明是退休的大学教授。 “不用客气，治病救人是我们的本分。”杨平谦虚地说，本分就是天职。 杨平总是喜欢用这句话来回应病人或家属的感激。 “曼因斯坦先生预言，我可怜的孩子活不过三十岁，这些年他的病情发展完全按照曼因斯坦的预言发展，真如他所说，心脏终于崩溃，这种情况出现过两次，两次都化险为夷，这次恐怕真的没办法了，但是上帝垂爱，让我们遇上你。”老公爵坐下来，老泪纵横，不时用手帕拭泪。 “我的朋友，你不用太过伤心，坐在你前面的是世界上最顶尖的医生，伤心只能让你失去决断能力，还是让我们一起来商量，如何帮助孩子度过难关，我们此时需要你的支持与信心。”奥古斯特安慰朋友。 “我会竭尽所能支持你们，我的孩子就交给你们了，朋友，把签字的协议都拿出来，一切都是上帝的安排，无论如何，拜托了，尊敬的中国教授，我代表整个家族请求你，救救他。”老公爵有点语无伦次，颤抖的手去抓手杖。 “我会全力以赴。”杨平坚定的语气。 老公爵点点头：“请你原谅，我有点失态，因为我太爱这个孩子，他十几岁就失去母亲，我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我一度以为可以帮助他，但是什么也没帮上，看着他在轮椅上喘气，我就心如刀绞，如果可以，为愿意替代他受罪，现在他靠几根管子维持生命，真是可怜—” “朋友，保重身体，保持大脑的清醒，还有很多决定需要我们共同来做，比如，现在急诊手术的签字。”奥古斯特严肃地告诉朋友必须保持状态。 奥古斯特看这位朋友的状态还可以，其实奥古斯特非常了解这位朋友，伤心归伤心，脑子清醒着，于是让马库斯将签字文件拿来，顺便当面把字签了。 老公爵收好手帕，开始恢复冷静，习惯性地仔细看签字文件，然后郑重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曼因斯坦先生此时应该要到场的，不过他在冰岛度假。” 因为多次提到曼因斯坦的名字，奥古斯特向导师解释这个传奇人物。 这位疯狂的科学怪人现在潜心研究嵴髓与神经束的连接，也就是将嵴髓和神经切断后，将其连接起来，获得功能恢复。 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钟爱这个领域，自从专注这个领域，怪人放弃其他一切研究。 曼因斯坦不仅是德国科学院院士，还是很多欧洲国家的院士，包括瑞典皇家科学院院士，在欧洲是个传说人物，不过这个人有个缺点，就是特别好色，私生活很混乱，现在估计搂着嫩模在冰岛海滩度假。 “就是他判断，心脏在挤压状态下会过早衰老，而且通过计算，得出结论，小公爵在三十岁前会耗尽心脏的潜力，面临生命危险，而且他判断嵴柱矫形会引起高位截瘫，导致呼吸机瘫痪，姑息的治疗是进行胸廓矫形，拓展心脏的空间，但是他无法确定心脏减压后是否出现过耗现象而停跳，所以迟迟没有进一步计划。”待老公爵走后，奥古斯特趁机详细介绍这位传说人物。 “他后来给出的方桉是，对胸廓进行矫形，同时永人工心脏替代原来的心脏，这样可以规避术后的过耗现象，然后给予异体心脏置换。不过他痴迷于嵴髓神经损伤的连接研究，给出方桉后，没有再拿出具体手术方桉。”奥古斯特知道，那个家伙经常忘记事情。 今天答应好事，可能明天会忘记。 杨平早就听说过夏里特医院这个大神级人物，也知道关于他的一些花边新闻，他玩遍各个专科之后，写了一大堆书，发表大量论文，顺便拿了个诺贝尔奖，是医学界得传奇。 急诊手术的医嘱下达后，病房和手术室都忙碌起来，奥古斯特陪着杨平在办公室休息，等接病人的时候再进手术室不迟。 其他各位教授也安静地陪着杨平，等待病人接进手术室。 整个办公室显得十分安静，没人说话，也没人私下交头接耳。 为了保证手术安全，ECMO的团队也跟进手术室，协助麻醉师管理病人的生命体征。 而且各种定制器械全部灭菌打包，已经在手术室准备好。 德国医生器械的用心超过任何国家的医生。 一个手术，经常准备几个器械台，有时候一个手术可能只需要几件器械，但是他们可能会准备几十几百件器械，以防万一。 “马库斯，器械护士准备两个。”奥古斯特怕马库斯忘记，再次叮嘱。 “准备了两个，放心吧。”马库斯很靠谱。 奥古斯特在中国跟那么多手术，以教授的手术速度，恐怕一个器械护士应付不过来，除非他的专用器械护士。 两个应该可以跟上教授的节奏。 第608章 水底逃脱 小公爵哥登堡已经被接到手术室，杨平马上要动身前往手术室。 在场的各位大老醒过来，想起某件极为重要的事情。 今天的术前讨论，因为是临时组织的会议，还有一位重要人物没有到场，不过好像他每次度假都是失联状态，想联系也没办法。 那就是夏里特医院的传奇人物曼因斯坦，虽然德国一半的诺贝尔医学和生理学奖得主都来自夏里特医学院及医院，诺贝尔奖也不是什么稀罕物，但是这位教授的确是极品，因为其狂傲的性格，以及在多个领域频频取得成绩，让他在夏里特医院十分耀眼。 “对于哥登堡的病情，曼因斯坦教授曾经提出过经典的过耗现象，我觉得杨教授有必要听听。” 罗尹德教授不是挑衅，而是作为团队一员，提醒对方是应尽的义务。 杨平的手术方桉，自始至终没有提到过耗现象，或许他根本不知道还有这种致命风险。 “请快说吧，时间有点紧！” 奥古斯特催促，因为小公爵已经进入手术室，奥古斯特要带杨平去手术室。 罗尹德教授清了清嗓子：“所谓过耗现象，哥登堡的心脏及大血管长期处于压迫状态，因为心脏受到压迫，他的收缩与舒张本身不充分，而血管受到压迫，导致心脏回收的血液不足，输出的压力又过大，长此以往，心脏只适合这种低耗状态，现在突然解开压迫，心脏获得解放，可以尽情收缩与舒张，而收回的血液突然增加，输出的负荷更加增加，原本可怜的那点储备能力，在这种高耗状态很快耗尽，心脏会出现疲劳性停搏。” 这位传奇人物对病情的预判比在座的各位大老要深远很多，因为他可以从不同角度整体上来理解病情。 他能够提出过耗现象，说明他已经抓住这个病例的关键，而其他人没有。 的确是这样，哥登堡的心脏不减压，是死路一条，减压也是死路一条。 就像不吃饭会饿死，吃饭会胀死。 就是这么回事。 杨平早就考虑到这种可能，所以才设计出逐渐扩张的人工胸廓假体，这种精妙的假体，不仅为皮肤扩张而存在。 更重要的是为了克服心脏的过耗现象，人工胸廓假体塑造的空间，不是一步到位，而是一点一点地自动扩大，心脏的压迫随之一点一点地解除。 这种逐渐扩大的空间，给心脏一个适应过程。 而且这个减压的过程要控制得恰当好处，快了不行，慢了不行。 究竟多快多慢，这就只有无数次试错研究才能获得数据。 所以曼因斯坦能够提出问题，但是无法解决问题，但是杨平可以解决问题。 “我设计的胸廓假体可以避开过耗现象，所有过耗现象对手术的影响可以不予考虑。”杨平尽量将问题变得直白。 现在病人躺在手术台上等着救命，没有时间来一场更加深入的学术沟通。 罗尹德看着威廉教授，然后再看看其他人。 曼因斯坦教授预测的生死环过耗现象，在他这里可以避开？ 连曼因斯坦自己都没有找到避开的方法，他可以？ “要不要再联系一下曼因斯坦教授？” 有人提议。 虽然曼因斯坦不是小公爵医疗团队的主要负责人，但也是重要的参谋。 “不需要！”奥古斯特做出决定。 此时还去联系他干吗，病人已经躺在手术台上，有了导师撑腰，奥古斯特对这位风云人物也有了说不的底气。 奥古斯特才是小公爵医疗负责人，既然奥古斯特这么说，此事翻篇，没人再提起。 只是大家心里还是有点不安，虽然这位年轻的中国教授看起来确实厉害，可是曼因斯坦是诺贝尔奖获得者，他所说的难题，难道会被中国人如此轻松地解决？ 手术室，马库斯已经提前到达。 他和下级医生、体位师一起给小公爵摆体位。 小公爵没办法俯卧，也没办法仰卧，只能勉强侧卧位。 在侧卧位做嵴柱矫形手术，对医生来说，难度巨增，尤其是截骨，毫无空间定位感觉。 没人会在侧卧位做嵴柱矫形手术。 再说侧卧位做腹腔镜和胸腔镜，也是非常困难。 全麻之后，在特殊的体位固定器的帮助下，小公爵被摆成侧卧位，连麻醉医生也皱眉头，这种畸形的病人，无论前路还是后路，或者侧方入路手术，手术将极为困难，反正看着就令人头痛，有点让人无从下手的感觉。 器械护士准备两个，巡回护士也准备两个，都是四十多岁的资深护士。 麻醉医生是奥古斯特的御用麻醉师。 一助由奥古斯特本人担任，二助由马库斯担任。 可以说，奥古斯特准备了哈拉兴最强阵容辅助杨平。 音乐，马库斯想起奥古斯特的交代。 古筝版的高山流水，这是奥古斯特特意从中国带来的，他将碟片放进CD机，调试一下，然后吩咐巡回护士：在主刀完成术前核对时，就开始放音乐。 慕尼黑哈拉兴骨科医院有超过百年的历史，是世界上首屈一指的骨科专科医院。 此时，他们为了这台手术运转起来。 他们从未想过小公爵会这么快上手术台。 奥古斯特和杨平戴着无菌帽和口罩，穿着蓝色的洗手衣，走进手术间，杨平站立在阅片灯屏面前，进行术前最后一次读片。 这是一种习惯，无论对病例多么熟悉，杨平一定要在手术室进行最后一次读片。 手术间十分宽敞，几个器械台呈L形铺开，还有ECMO、导航设备等众多设备仪器，也不显得拥挤。 德国护士的身材高大健壮，在手术间穿梭自如。 奥古斯特陪在杨平身边，可是他一旦面对其他人，立刻恢复往日的威严，在手术间对众人发号施令，这里是他的地盘，他拥有绝对的权威。 体位摆好，大家洗手消毒铺单，手术很自然地展开。 这台手术，居然用侧卧位做，这是大家没有想到的。 可是又仔细想想，好像除了侧卧位，没有其他合适的体位，因为小公爵的畸形身体根本无法摆出侧卧位之外的体位。 手术室的会议室坐满了人，十几个大老集中在前面，他们心里乌云密布，有种窒息的感觉。 侧卧位、重度畸形的身体，手术如何展开？ 彷佛手术没有时间和空间展开，这种感觉让人充满不安、焦躁和沉闷。 术前核对之后，高山流水的音乐想起，杨平开始手术，在病人的腰背部正中切开吗皮肤皮下及筋膜，然后用电刀朝棘突两侧分离肌肉。 他并不着急，他第一步是做后路手术，将椎弓根螺钉植入。 虽然有导航的帮助，在这种螺旋嵴柱上植入螺钉，还是一件高风险的工作。 原本大家以为侧卧位植入螺钉是极为困难的时候，可是只见杨平坐在凳子上，面对小公爵的腰背部，马库斯在对面无所事事，奥古斯特在杨平的同侧帮忙。 撑开术野使用的是自动牵开器。 即使高清摄像头，对这种侧卧位手术也有点看不清楚。 反正杨平不停在重复动作：开口、植入导针。 几十枚导针在大家没反应过来已经植入，使用导航设备透视，位置非常好，然后又是重复一同操作：开道，植入螺钉。 短短十几分钟，几十枚螺钉就成功植入。 这套器械是杨平自己设计的，然后由马库斯联系生产。 上完螺钉，杨平以螺钉为连接点，安装一个临时的外固定架，将各个连接关节锁死，然后开始后路截骨。 超声骨刀在噪声中开开始工作，截骨本来是高风险的活，但是在杨平手里却异常轻松。 整个手术的本质似乎已经改变，现场的气氛也由高度紧张变得轻松，因为看着看着，大家感觉好像在做一台小手术，没这么可怕。 后路的主要步骤已经完成。 现在开始前路的松解，侧卧位让前路后路手术切换自如，无需更换体位。 手术实在太快，两个器械护士跟上节奏还有点吃力，杨平和奥古斯特转移到另一侧。 连接好胸腔镜腹腔镜各种线路管道，因为有ECMO的支持，杨平让麻醉医生交替让双侧肺塌陷，让出操作空间。 胸腔镜的镜头置入胸腔，里面狭窄的空间根本没有位置，镜头周围被什么东西填满，完全没有可视操作空间。 杨平的分离钳一点一点拨开组织前进，慢慢地，直达胸椎的前侧，杨平将分离钳交给奥古斯特，他的工作就是扶着这把分离钳，将周围的组织挡开，创造一个缝隙来完成手术。 这个缝隙实在是太勉强。 罗尹德教授看着屏幕上的手术操作，头皮不由自主地发麻，因为这种手术就像水底逃脱魔术。 这个魔术就是，将人的四肢牢牢地困住，装入铁笼子，然后将铁笼子和人沉入水底。 大家提心吊胆地看着魔术师完成不可能的解脱逃离，那种窒息感、绝望感和刺激感与现在一模一样。 这种畸形的胸廓，胸腔几乎很难有缝隙来操作胸腔镜及器械。 可是杨平硬是用一把分离钳创造一个接近缝隙的空间，另一种镜下电刀开始对胸椎前侧的软组进行分离松解。 松解之后，长长的镜下超声骨刀从鞘管里伸进去。 他要干吗？ 罗尹德教授、威廉教授、兰波教授同时瞪大眼睛，他要用镜下超声骨刀进行前路的截骨。 难道？他用临时外固定架将嵴柱进行固定，后路开放截骨，前路微创镜下截骨，这样，前后路联合截骨完成后，再利用外固定架调整来矫正嵴柱，最后安上钉棒系统锁定，撤出临时外固定架，手术完成！ 果然，胸腔镜下用超声骨刀对椎体从前侧进行截骨。 随着超声骨刀的颤抖，椎体上划出楔形的截口，然后将截出来的多余的骨质咬烂取出。 脾气暴躁的罗尹德教授一掌拍在自己的大腿上，这是个天才，居然可以将外固定架这么用。 这样，可以放心地截骨，不用担心嵴柱的稳定性，更不用担心嵴柱本身重力对截骨的干扰，将整个手术简化很多。 而且，他居然可以在如此狭窄的空间里使用胸腔镜。 恐怕作为心脏外科医生的康斯但丁也自愧不如。 接下来要干吗？截除肋骨！ 对，他猜对了，这手术真有意思，一台几乎不可能的，令人窒息的手术，居然看起来如此轻松。 一根一根的肋骨被剥离后截断抽出，然后放进人工肋骨。 十二对，二十四根肋骨，除了留作固定人工肋骨的几厘米部分，其它全部被切断取出。 手法细腻清晰，每一根肋骨的骨膜切开后，被完整剥离出来，剥出来的肋骨是光熘熘的。 人工肋骨被放进骨膜，然后被缝合。 当替换心前区的钛板时，由奥古斯特捧着心脏，因为患者处于侧位位，没有东西挡住心脏，它可能因为重力，从胸腔里往外面滚。 每截断几根肋骨，就安放几根人工肋骨，知道二十四根肋骨完全被替换。 二十四根人工肋骨，与前后残留的肋骨连接，然后相互之间又被桥接器了解，构成一个结实的人工胸廓。 真是胆子大？病人依靠ECMO继续生命，他还敢于做这种手术。 观摩视频的各位大老看着屏幕上的手术，无不瞠目结舌，中国教授的胆子是大，但是人家有高超的外科操作技能来实现这种大胆的计划。 刚刚那一通胸腔镜软组织松解和截骨，恐怕在座的没人可以做到。 胸椎和胸廓的手术完成，杨平接下来专注腰椎的手术，使用腹腔镜，跟胸椎一样实行镜下松解和截骨。 这样前后联合截骨完成，胸廓也完成假体置换，手术做到这里，出血不多，除了截骨松质骨不可避免的出一些血，其他出血很少。 一切准备就绪，杨平又带着奥古斯特来到腰背部术区。 他仔细的地调解外固定架，将截断的椎骨重新排序，他一遍盯着体感诱发电位监测仪的屏幕，一边调解外固定架，极为小心。 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嵴柱调节好。 “上棒！” 杨平开始安装固定棒，然后锁死，拆除临时固定嵴柱外固定架。 “透视！” 导航设备透视可以重建三维嵴柱的图像，非常满意。 罗尹德教授感觉，就像看一场水底逃脱魔术，这位中国教授真的完成了逃脱！ 第609章 你这什么眼神 高山流水的古筝乐曲在手术室悠扬婉转，让人心情愉悦。 奥古斯特带着马库斯认真地缝皮，导航屏幕上保留着脊柱三维重建图像，螺旋脊柱已经沿着反螺旋的方向纠正，脊柱几个截骨的部位被内固定器材牢牢地固定，后侧的椎弓根钉系统和前侧的锁定钢板，固定非常稳固，以期待以后的骨性融合。 钛合金的人工肋骨假体形成的胸廓影像十分显眼，第一到七肋假体前后与胸骨端和脊柱端残留的肋骨连接，连接处带有微孔涂层，就像人工关节的假体一样，它们会与肋骨形成生物固定。 而八到十二肋，包括第十、第十二的浮肋，后侧依然与残留的肋骨连接，而前侧相互连接，最终形成一个整体。 “各处截骨面的松质骨术后还会出一些血，术后动态监测红细胞计数、红细胞压积及血红蛋白，必要时输血支持。” 杨平叮嘱奥古斯特术后注意事项，也没有什么特殊的。 “我们备了12个单位的红细胞，足够应付。”奥古斯特将小公爵腰背部长长的切口缝合，而前侧胸腹只需缝合几个小切口，即使用于植入前路钢板的也切口也不过3厘米。 麻醉医生一脸茫然地坐在病人头侧的凳子上，这是手术做完了吗？ 他已经准备使用毕生经验来应付这台手术，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可是他憋足的劲还没有开始用，居然手术已经做完。 麻醉医生见过大量脊柱侧弯手术，看到屏幕上的影像图片，不仅手术已经做完，而且很漂亮。 只是手术时间，才两个多小时。 太快，完全不像做一台准备二十余年的手术。 两位器械护士还是能够体会这台手术的难度，因为她们两人将脑力与体力已经释放到极限，还是有点跟不上节奏的感觉，真是累！ 螺旋脊柱被矫正，小公爵的身体也拉直，扭曲状态已经消失，腰背部呈现出正常的弧度，而前侧的胸廓还是与原来接近，与正常的腰背部反差很大。 不过没关系，随着时间推移，胸廓会慢慢撑开。 方法就是给小公爵吹气球，这样不仅可以锻炼肺部的功能，将以前没有充分发挥作用的肺组织潜力挖掘出来，还能利用呼吸机的力量，让人工胸廓进行微扩张，慢慢地，扩张到正常。 天才！ 脾气急躁的罗伊德用德语吐出这个词语。 这哪是一台急诊手术，分明是准备很多年，解决一个又一个难题，才推出的非常成熟的手术方案。 每一个细节应该都是经过无数次研究，不可能是急诊临时状态下拿出。 难道奥古斯特十多年前就已经拜在这个中国教授门下，与中国教授一起秘密研究小公爵的病情？这才是唯一合理的解释。 可是这样的话，中国教授怎么会这么年轻。 麻醉药剂量可能有点大，小公爵还没有醒来，从体感诱发电位监测仪来看，手术全程没有出现异常电波，不过杨平觉得，术后进行四肢感觉及肌力的检查才是最可靠的。 杨平在一旁等小公爵麻醉苏醒，这让麻醉医生压力山大。 困扰小公爵二十多年的大山，今天被搬开，手术室的大门打开，老公爵拄着手杖过来，奥古斯特站在门口没有说话，只是张开胳膊，拥抱这个朋友：“手术很顺利，他现在很好。” “哦！感谢上帝！感谢杨教授和你！”老公爵激动得老泪纵横。 集聚在心中二十多年的负面情绪一下子清空，二十多年来，他试图用财力改变这一切，可是徒劳无功。 “谢谢！”老公爵久久不能松手。 如果不是奥古斯特推荐这位中国医生，他儿子根本没有救。 “那位中国教授呢，我要亲自感谢他！” “他还在手术室，等他出来时不要拥抱他，他讨厌男性拥抱他，你用双手跟他握手，握手时要有力，而且稍微持久。” “我知道，用中国式的礼节。” “对！” 小公爵麻醉苏醒，等待能够配合检查的时候，杨平亲自检查四肢的感觉和肌力，一切正常。 送回病房吧！ 杨平脱下手套，扔进垃圾桶。 导航设备屏幕上还留着脊柱与胸廓的图像，如果一个人富有想象力，而且能够将想象付诸实践，那么这个人就拥有无穷的创造力。 面前的导师就是这种人，在奥古斯特的心中，导师还这么年轻，他的成就一定会盖过曼因斯坦。 所以，杨平在奥古斯特心中，已经犹如信仰般的存在。 “术后给他定制一个支具，保护三个月左右。” 哈拉兴骨科医院支具室的工程师们，会在术后24小时内测量好尺寸，做出满意的支具，保护小公爵的脊柱。 因为这种严重畸形的脊柱，有些部位的截骨是整个椎骨的截断，所有稳定性不佳，虽然有前后路联合固定，考虑到小公爵长期坐轮椅，骨骼质量不佳，所以有螺钉松动的可能，支具保护更加稳妥。 待截骨处融合以后，整个脊柱获得自我稳定，这时才能拆除支具。 一场手术，犹如一场魔术秀。 十几位德国骨科的大佬，看着中国教授将一台不可能的手术成功完成。 术前所有人担心的困难与危险并不存在。 就像魔术师四肢被捆绑沉入水底，观众屏住呼吸，生怕魔术师无法解脱而溺亡在水中。 可是魔术师还是会逃脱成功，心惊肉跳的是观众，而魔术师不慌不忙。 如果经历诸多挫折困难做完手术，大家还能接受，现在是毫无波澜地做完手术。 大家心里空空的，努力十余年，讨论十余年，等待十余年，如今只用两个多小时，问题已经解决。 矫形肯定没有问题，已经超过预期的标准，堪称完美，现在担心的是四肢的感觉和肌力，是否有脊髓损伤。 不管是威廉教授、罗伊德教授、兰波教授，还是其他教授。 心里都空荡荡的，十几年来，他们经常聚集在一起讨论小公爵的病情，今天聚集在一起，以为会经历惊天动地的旷世手术。 可是什么都没发生，就像他们自己每天的日常手术，平平淡淡。 “我们回病房吧？” 罗伊德教授提醒，大家脑子还在嗡嗡作响，说实话，因为是侧卧位，所以摄像头对术区的拍摄角度不是很好，大家没有看清楚手术怎么完成的。 而且，胸腔镜和腹腔镜进行松解截骨时，镜下解剖与平时大家认识的不一样，镜头下是茫茫一片，全被各种组织遮挡。 做镜下微创手术时，如果因为出血导致镜头看到的全是红色，所以称呼为“红盲。” 这种没有操作空间，周围全是未知组织遮挡，有时候称呼为白盲。 总之，几位大佬全程没看明白，只看电刀和超声骨刀在里面操作，但是不知道目标是什么，具体在做什么。 如果让在座的各位大佬来做，即使腔镜技术非常熟练，也难以完成刚刚的操作。 杨教授在病人前侧后侧来回转换，对截骨后的脊柱进行矫形的时候，大家也没看明白，这种矫正对主刀的感觉非常考验，尤其空间想象力，那么多螺钉，不能按顺序将所有螺钉拧死，而是逐步将螺钉拧紧，这一颗拧紧一点，再拧紧另一颗，先后顺序非常有讲究，不是胡来，这样一点一点，矫形成功的同时，所有的螺钉都拧紧。 这台手术包含的技术细节，就像微软的视窗系统，表面上看起来简单，就是图形操作，可以为了这份简单，背后是几千万上亿条程序语言的组合。 “术后四肢感觉肌力正常，病人已经送回病房！” 威廉教授通报最新获得的消息。 那说明手术已经成功，至于二期会不会出现脊髓及神经损伤暂且不论，至少现在是成功的。 要做到现在这样，在场也没有人可以做到。 螺旋脊柱的矫形，好几处截骨是全截，然后将脊椎沿着纵轴旋转对合，以纠正纵轴上旋转畸形，这是最危险的操作，也是这一步操作难倒所有医生。 平时的侧弯矫形，不管是特发性脊柱侧弯的左右弯曲，还是强直性脊柱炎的前后折叠，矫形主要发生在单平面内，即使有三维空间内的操作，也是非常轻微的操作。 只有这种全部截断，进行旋转对合，才是最恐怖的。 就像平时在小区散几圈步的运动量，与真正的马拉松是完全不能比的。 “两个多小时，仅仅用两个多小时，他解决了我们十多年没有解决的问题。”罗伊德苦涩地笑道。 威廉教授没有说话。 兰波教授脸色不好看，他心里埋怨罗伊德，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不用老是反复提起。 “奥古斯特应该早就认识这个中国教授，他们或许因为某种原因，秘密合作很多年。”威廉教授推测道。 当年在夏里特医院时，奥古斯特在威廉手下完成专科医生培训，现在认别人为导师，威廉心里总归有点不是滋味。 不过德国人对这些人情上的事情不怎么上心，也没有太当回事，这种醋酸感觉一闪而过。 “我查过，这位中国教授的论文集中在最近一年，那说明他的年龄没有我们想象的大。”罗伊德总是想弄清楚对方的年龄。 就像中国人对外国人的年龄从外貌上会判断不准确，外国人对中国人的年龄一样判断不会准确。 再怎么，应该是四十多岁有吧。 四十多岁有这样的成绩也已经非常优秀。 罗伊德教授猜测。 “曼因斯坦呢，联系上没？” 威廉教授问道。 曼因斯坦与罗伊德关系不错，平时有联系。 “没，听说在冰岛度假，如果他回来，听说小公爵已经成功手术，他的反应如何？” “不知道，他是一个天马行空的人物，总是给别人惊喜，这次算给他一次惊喜吧。” “从对病情的研究深入，手术方案的制定，器械的设计，每一处都非常成熟，我敢肯定，为了小公爵，他背后一定有一个团队研究很久，没人会对十亿欧元无动于衷，就像你和我。” 老公爵对儿子的手术，由公爵基金放出了十亿欧元，算是悬赏。 “不说别的，就看这个人工胸廓，设计成活动式的，在正常呼吸时不会扩大，需要用吹气球的方式对胸廓进行扩大，每天最多扩大一毫米，而且扩大后不可逆，这样可以掌控扩张的速度，避免失控，又可以稳住扩大的空间，这种设计不是短时间可以做到的。”罗伊德已经认真分析杨平手术方案的整个细节。 “而且，他的脊柱外固定架真的是引领技术方向的创新，如果不是急诊，哥德堡使用外固定架技术，根本不需要融合，这个人为什么之前毫无名气，仅仅是几篇顶级杂志上有文章而已。” 罗伊德觉得，像这种人物应该是在行业内知名度极高，怎么会他不知道。 看来，奥古斯特这个人的门路比他们多，能够做脊柱外科协会主席，实至名归。 “我们回病房看看吧？”罗伊德提议。 因为大家坐在这里，都没有离开的意思。 “好吧，我们回病房看看哥登堡。” 德国骨科最强力量，十几位大佬看见有人起身，纷纷站起来，移步来到贵宾病房，哥德堡已经躺在急救病房的床上，ECMO稳定地运转，代替他的心肺维持哥登堡的体循环和肺循环，将血液运送到全身，濡养每一个细胞。 仅仅只是相隔不到三个小时，哥登堡就成功完成手术。 老公爵站在床边，拄着手杖，其实他的身体还算不错，根本不需要手杖，大概是这种人的某种道具吧。 这位欧洲最大财团的掌门人，此时还有点不相信，以为自己在做梦。 这段时间的经历太曲折，先是奥古斯特告诉他好消息，说有位中国医生可以治疗哥登堡的病，可是奥古斯特去中国后，大家满怀欢喜地等到中国医生来德国用新技术治疗哥登堡，哥登堡却发生意外，心脏直接崩溃，这样新技术无用武之地，希望再次破灭。 没想到现在，中国医生用传统的开刀手术，还是能够完成手术。 这种悲喜交替，对精神的蹂躏极为野蛮。 老公爵现在很憔悴，很恍惚，对眼前的事实有点不敢接受。 “他已经没事了，如果一切顺利，三个月后，他可以摘掉支具，像正常人一样眼站起来走路，而且他瘪小的胸廓那时也会扩张起来，拥有真正的男子汉胸膛。” 奥古斯特看着朋友恍惚的眼神，觉得他一定是高兴过头，兴奋的心还没有落地。 “奥古斯特，我们找你有点事证实。”威廉教授亲自过来邀请奥古斯特。 以奥古斯特现在的状态，也只有威廉教授才能将他呼来唤去。 奥古斯特跟着威廉教授来到脊柱外科的会议室，十几位大佬笔挺挺地坐着，奥古斯特心里一震，这是什么意思？ 门被关上。 “请坐！”威廉教授很客气。 奥古斯特小心翼翼地坐下：“诸位？” “我们有个非常隐私的问题想问问你？有关杨教授的，你必须诚实地回答。”威廉教授十分认真。 奥古斯特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气氛如此严肃。 许久，威廉教授在众人鼓励的目光中提问： “你导师的年龄有多大？” 如此阵势，还以为这帮人要代表德意志消灭自己呢，奥古斯特松一口气说： “二十八！” 二十八？ 全场大佬瞬间石化。 “我还以为至少四十岁呢？”罗伊德教授嘶哑的声音。 四十岁？ 我的导师年轻帅气，玉树临风，怎么看都不会有四十岁，你这什么眼神。 奥古斯特如果不是修养不错，直接骂人。 。顶点手机版网址：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610章 他只会 不到三十岁有如此成绩，这是何等的天赋。 罗尹德还以为杨教授驻颜有术，才显得如此年轻，没想到真实年龄也是二十多岁。 石化的教授们心里五味杂陈，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奥古斯特的导师，解决了自己十余年未解决的难题，心情无论如何好不到哪里去。 “还有其它事吗？” 奥古斯特看着这些凋塑一般的同行们问道，那边的杨教授还在等着自己呢。 “你确认他的年龄是二十八岁？抱歉，我们不该问这种隐私问题。”威廉教授双眼空洞。 奥古斯特点点头：“没错，非常确认。” “好吧！没事了，你去忙吧？” 威廉教授僵硬地摆摆手，示意奥古斯特可以出去。 奥古斯特将信将疑地退出会议室，一群教授正襟危坐，就是为了这个问题？只是为了问杨教授的年龄，这好像不符合在座各位的风格。 杨平还在小公爵的床旁，他检查前后留置的负压引流，管道通畅，引出的血性液体不是很多，才几毫升，说明出血不多。 截骨的松质骨面加压固定应该比较彻底，所以松质骨面出血不多，因为这种手术，出血的来源最多就是截骨面。 《大明第一臣》 ECMO机器运转良好，过几天可以尝试减少通过ECMO的血液，慢慢地，可以尝试脱机。 “教授，休息一会？” 奥古斯特恭敬地说。 杨平一下飞机就来到哈拉兴骨科医院，一刻也没有休息，不过在飞机上休息比较好，而且这种手术，对别人来说可能如临大敌，需要消耗大量脑力和体力。 但是对杨平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事，所以消耗的脑力体力不算多。 “没事，等支具做出来，送来给我看看。”杨平不是很困。 “支具做出来，我会让他们送到你面前，让你亲自过目，放心吧，我们先去办公室坐坐。” 奥古斯特还是将杨平劝到自己的办公室休息，喝点茶，他准备了一些茶叶和茶具，茶叶和茶具都是从中国带来的。 老公爵累了，管家劝他坐下休息，他看到杨教授一直站着，也没有坐下。 他非常感激中国教授，很想找个时间和他谈谈，谈谈公爵基金的事情，公爵基金将会源源不断地支持杨教授的科研。 但是此时刚刚做完手术，显然不是时候，会让人觉得手术带有极强的功利心，所以还是以后再谈，反正奥古斯特会和中国教授保持联系。 “谢谢，非常感激！” 老公爵再次鞠躬致谢，杨平微微欠身，以示回礼。 “如果不出现意外，一切顺利的话，应该在三个月后，他可以站起来行走，当然，还需要康复医生帮助他进行步态训练、下肢肌力训练、腰背肌锻炼，术后五周以内要注意嵴髓血管栓塞问题，这个可能性很小，但是必须注意，至于截骨不融合的问题，概率非常小，即使出现，二期还有办法，心脏的问题，我给了一张人工胸廓扩张进度的表格，只要按照进度来，他一定可以度过危险期，以心脏目前的状态，度过危险期后，再坚持两三年没问题，不过这种心功能，还是尽早想办法完成心脏移植吧。” 杨平交代奥古斯特，同时也说给老公爵听。 “哥登堡的疾病，应该是某个基因出现突变，这种嵴柱螺旋畸形与我们认识的其它畸形都不一样，奥医生，你有空可以做个研究，将它弄清楚。” 杨平说的都是中文，也只有奥古斯特和马库斯可以听懂。 奥古斯特听完后，才翻译给老公爵和其他人听。 老公爵在一旁频频点头，虽然听不懂中文，但是此时觉得中文是世界上最好听的语言，因为说中文的人解决了他此生最大的难题。 “他，以后还可以结婚生子吗？” 老公爵问完后，觉得此时问这个问题很不妥，显得有点急躁，但又不能收回。 杨平想了想：“当然可以，但是最好在心脏置换后在进行两性生活，因为目前的心脏功能太差，很可能无法支撑男性高潮，即使可以，也非常危险。” 欧洲的大家族其实非常重视生育，也希望多子多女，开枝散叶，而且在以前他们很多喜欢近亲结婚，目的是防止血统被稀释。 杨平不知道公爵家族是否存在近亲婚姻的情况，但是这种螺旋嵴柱一定是基因出了问题，普通的致病因素要塑造这种标准的螺旋嵴柱非常困难。 “谢谢！” 听说还可以结婚生子，老公爵对儿子的期待又上了一层。 观察差不多半小时，确认小公爵没有什么问题，杨平才跟着奥古斯特回到办公室。 办公室就杨平和奥古斯特两人。 奥古斯特不知道什么时候整了一套茶具，紫砂茶壶和茶杯，还有专用的红木茶几，像模像样，洗杯子，摆杯子，倒茶，奥古斯特的手法非常娴熟，彷佛是个多年的老茶友。 “西湖龙井，宜兴的紫砂壶，不知道用德国的矿泉水泡会怎么样，教授，请品品？” 奥古斯特神态老练，就像中国的主人以茶待友，一杯茶双手端到杨平的面前。 杨平小呡一口，还不错，其实杨平喝茶的水平没那么高，只是喝习惯了茶，其他诸如咖啡什么的，一概没兴趣。 要达到闭目辨茶的境界，那是不可能的。 “味道还不错！” 杨平放下茶杯。 奥古斯特一边给杨平添茶水一边说：“老公爵有意让公爵基金与你合作，你一定不要客气，而且他曾经许诺，如果有哪位医生可以治好他儿子的病，可以拿出十亿欧元给这位医生做科研基金，可惜没人能够拿到。” “公爵基金资助过很多项目吗？” 杨平对这个基金有点兴趣，听奥古斯特说，在欧美资助过很多项目，其中不乏催生诺贝尔奖。 “在德国，除了政府资助的马普学会，就是私人的公爵基金对科研资助力度最大，而马普学会是德国政府资助的学术组织，资助对象仅仅限于德国，公爵基金资助对象是全世界范围。” 奥古斯特介绍这个基金的基本状况。 杨平对马普学会很熟悉，全称马克斯·普朗克学会，是世界前三甲的科研巨头。 世界前三甲的科研巨头，前面两位是中国科学院和哈佛大学。 德国的马普学会成立于1948年，其前身为德国皇家威廉学会，是德国最大的从事基础科学研究的科研机构，也是国际上规模最大、威望最高和成效最大的由政府资助的自治科学组织。 马普学会共有八十六个研究所，两万名工作人员，其中一半的研究人员为外籍人士，其研究领域涉及物理、工程技术、生物医学、基础科学等众多研究领域，一直致力于国际前沿与尖端的基础性研究工作。 该学会下属科研机构已经诞生三十多名诺贝尔奖。 对于公爵基金，杨平不熟悉，还是只是听奥古斯特讲起。 “公爵基金成立的时间比较晚，资助的领域目前以医学为主，所以不可能有官方背景的马普学会厉害，但是在医学领域，目前也只有美国的洛克菲勒基金可以匹敌，公爵基金资助的医学研究很多比较激进，所以非常低调，比如曼因斯坦研究的嵴髓神经切断后的连接，你知道他是为什么做准备的吗？”奥古斯特怕杨平对这个基金不屑一顾，所以尽量讲得详细一点。 “为什么做准备？” 杨平也不去猜。 奥古斯特喝一口茶说：“他是为换头手术做准备，曼因斯坦现在毕生的愿望就是成功进行换头手术，当然这种手术，无论是动物，还是人类，都已经有先例，但是都最终失败，因为手术可以连接头部与身体的血管，但是无法连接嵴髓与神经，所以术后的的动物可以通血存活，但是不能控制身体，也就是相当于极高位截瘫的病人，脖子以下完全是瘫痪的，包括呼吸机和心肌，所以换头后的动物依靠机器维持循环和呼吸，存活不了多久。” 这个疯狂的家伙，果然不走寻常路。 “这种试验因为有伦理争议，再加之难度太大，很难获得巨额基金支持，但是公爵基金非常青睐这一类富有想象力的医学课题，而且出手极为大方，已经累积提供五亿欧元给曼因斯坦。” 五亿欧元，这是巨额的资助。 “基金支持的项目还包括干细胞培育器官领域、人工心脏、纳米医疗机器人、肿瘤精准治疗等等，很多已经取得成绩。”奥古斯特对这个基金非常熟悉，说到这些项目，信手拈来。 如果是这样，这个基金的价值就非常大，不是十亿欧元可以衡量的，杨平边听，也边盘算。 杨平现在正进行克隆器官的课题，目前收集的资料都是已经发表的论文，很多前沿研究还没有到发文章的地步，自然看不到相关论文。 如果能够对公爵基金资助的项目都考察一遍，进行深入的了解，恐怕对自己的课题非常有益。 因为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研究，才是最快的，这样可以避免重复造轮子，避免不必要的试错。 总之，掌握的信息越多，课题的研究方向就越清晰。 杨平的手指在茶几上轻轻敲打，思量一番。 “我对这个基金非常有兴趣，可不止这十亿欧元的科研基金，我对他资助的项目有兴趣，比如干细胞领域的研究。”杨平直言不讳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奥古斯特点点头：“如果教授有兴趣，只要一句话，事后我跟老公爵去提，安排你对感兴趣的项目进行考察，如何？老公爵肯定无条件帮助。” “就这么办，我不可能每个项目去考察，如果可以，你将他资助的项目列一个表，我挑选一些进行考察，如果可能，最好有课题的进度介绍。” 杨平知道，有些科研机构的敏感课题，没有一定关系，不可能会让人考察。 关系这东西，在世界各地都适用，只是表现形式不同，占据的分量不同。 奥古斯特再给杨平倒上一杯茶：“这事就这么定下，我来安排。” 要是教授能够同意与公爵基金合作，奥古斯特自己或许能够沾点光，能与教授合作一些课题。 像教授这种天才，能够进入他的核心圈子，将是非常困难的，所幸自己距离这一步越来越近。 奥古斯特继续与杨平喝茶。 会议室那边的大老彷佛已经散会，大老们听说杨教授和奥古斯特在办公室喝茶，于是由罗尹德教授前来打探，看看杨教授是否有空，和大家一起聊聊天。 奥古斯特办公室非常宽敞，门是打开的，罗尹德教授刚刚走近门口，远远地听到里面两人一边喝茶，一边聊天，说的是听不懂中文，罗尹德顿时有种闲人免入的感觉，他知趣地回到会议室。 “怎么样？” 兰波教授问道，大家都等着罗尹德回话。 “不是很方便，中餐的时候再说吧。”罗尹德很羡慕奥古斯特可以流利地用中文交流。 不仅是小公爵的手术，还有关于嵴柱外固定架，大家又很多问题想与杨教授面对面沟通。 因为不知道杨教授在这里呆多久，说不定吃完中饭就飞回中国，大家不想错过机会。 而且还有些人好奇，想仔细看看这个神奇人物，不到三十岁，居然拥有如此高超的水平，不仅手术厉害，而且科研也厉害。 “他在忙吗？” 兰波教授追问。 罗尹德教授伸手整理自己金发：“他在和奥古斯特聊天，用的是中文。” 兰波教授顿时心里酸酸的。 “杨教授不会英语吗？” 兰波教授总是喜欢盘根问底。 “应该只会中文吧，你看他全程只用中文。”罗尹德猜测。 “奥古斯特怎么会中文？” 兰波教授很是奇怪，印象中，奥古斯特从未说过自己会中文，只知道他英语、西班牙语和法语都很不错。 鬼知道呢，罗尹德现在有点心烦意乱。 这么一个天才站在自己面前，自己上前说几句话，还要奥古斯特充当翻译。 这时候马库斯来到会议室，安排各位大老的中餐。 “马库斯，杨教授会英语吗？” 罗尹德教授抓住马库斯一顿勐问。 马库斯想了想：“据奥古斯特说，杨教授只会中文。” “那他的英语论文怎么写出来的呢？”罗尹德不死心。 马库斯摇摇头：“我不知道，大概是有人专门给他翻译吧？”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611章 富人的烦恼 距离午饭还有些时间，奥古斯特带着杨平参观哈拉兴骨科医院，十几位大佬陪同。 该院的脊柱外科中心分为四个科室，每年接受两万个病人，奥古斯特是脊柱中心的主任，而且还是院长。 除了脊柱外科，创伤骨科、关节外科、运动医学、小儿神经骨科和康复科在世界上也是一流。 康复科拥有一批世界顶尖的康复医生和超两亿元的尖端康复设备，拜仁足球队很多球星在这里手术和康复，杨平参观的时候，听说一位球星正准备过来做康复。 难怪奥古斯特在三博医院吹嘘给大家弄一批球星签名的球衣过来。 康复科分出来的脊柱疼痛康复科，运用全新的理念治疗脊柱疼痛，效果卓着。 在导师面前，奥古斯特也不谦虚，表示自己在医院的发展中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脊柱中心几乎是自己一手创建起来，整个医院再他的管理下蒸蒸日上，成为世界一流。 “教授，以后你有什么新技术，一定要首先想到跟我们合作，我们一定会将一切做得漂漂亮亮。”奥古斯特拍着胸脯保证。 “为了脊柱外固定架的临床实验，我们会在脊柱中心单独开辟一个区，我亲自负责这个区的运作。”参观完医院，奥古斯特介绍自己的计划。 各科的主任慢慢地也加入陪同的队伍，因为杨平和奥古斯特一直是中文交流，这些陪同的专家插不上话，只能默默地跟着队伍走，偶尔会压低声音相互聊几句。 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奥古斯特待杨平去医院附近的酒店用餐。 午宴简洁而隆重，为德式自助餐，马库斯按照奥古斯特的要求，对酒店的自助餐厅进行包场。 各种德国美食琳琅满目，比如炭烤猪脚，皮脆而不干，嚼起来有劲，猪肉也饱满入味，香气四溢，搭配芥末酱或辣酱吃，非常不错；慕尼黑白香肠，由剁碎的小牛肉和腌猪肉混合而制，辅以香芹、肉豆蔻、小豆蔻、葱、姜、柠檬和洋葱等调味料，吃时辅以甜味芥末酱，别有一番风味。 除了这两样招牌传统美食，还有苹果酥、黑森林蛋糕、五花八门的水果、各种各样的面包、样式繁多的烤肉。 整个哈拉兴骨科医院的主任级医生基本到场，德国的医生级别分为主任、中级医师、普通专科医生，助理医师，没有副主任和副主任医师这个级别，助理医生相当于我们的规培医师。 杨平作为奥古斯特的导师，这些主任们都想见见他。 大家都想跟杨教授聊几句，所以杨平有种众星拱月的感觉。 他不管走到哪里，那些主任们会有意无意地靠过去，然后围在四周，希望能够找到搭讪的机会。 只是中文成了交流的障碍，自然而然，在宴会上，中文成了高端上档次的代名词。 三十多岁的马库斯本来在这种宴会上只是不知名的小角色，但是因为中文让他身价暴涨，那些大佬也要高看他一眼。 越是这样，马库斯越是飘飘然，时不时跟同胞一起聊天的时候说一句中文，当对方一脸懵逼的时候，马库斯表示抱歉：“一时没有切换过来。” 钢琴独奏声连绵不断，很有巴伐利亚的风格。 顶着地中海发型的老管家陪着公爵先生，在人群中穿梭，平时，老公爵绝不会出席这种普通宴会。 老公爵找到了奥古斯特和杨平，向杨平为鞠躬：“尊敬的教授，不知道能否百忙之中抽空前往我在下的城堡，在下非常渴望与教授一同享受窖藏的红酒。” 奥古斯特在一旁充当翻译。 能做被邀请到老公爵城堡做客的人，除了私交深厚的老友，便是欧洲的政要商贾，或者地位显赫的学术巨擘。 “远吗？” 杨平问奥古斯特。 “同在巴伐利亚州，一个小镇上，需要两个小时的车程。”奥古斯特希望导师留下来。 杨平摇摇头：“抱歉，时间上顾不过来，下次吧。” 来程就是四个小时，再加上逗留的时间，六七个小时一起消耗掉，家里还有很多手术，在外面不能呆太久。 “很遗憾，那我们下次再约，窖藏的红酒一直会等着你。” 老公爵没想到杨教授会拒绝。 作为欧洲大财团的掌门人，他在欧洲的地位可谓呼风唤雨，而且他的家族是欧洲老贵族，后来一分为二，一支留在欧洲，一支去了美国。 留在欧洲的目前以老公爵为掌门，控制着德国及欧洲许多产业，而在美国一支更是发展迅速，很多美国巨型企业有他家族的身影，比如通用、波音、IBM、辉瑞制药、太平洋铁路等等。 有钱人或多或少都有长生的梦想，虽然这是不可能的，但是延长生命还是有可能。 所以，结交一个天才医生，老公爵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大方地资助曼因斯坦，不仅是做慈善，促进科学的发展，还有一个原因，这个天才医生关键时候能够救他的命，他的科研成功能救他的命。 没有邀请到中国教授，老公爵颇为失望，不过作为财团掌门人，显然不会因为这种事影响情绪，他知道，以奥古斯特和中国教授的交情，总有一天，中国教授会成为他的座上宾。 老公爵象征性地在管家陪同下转了一圈，然后离开了餐厅，他的到来只是为了杨平。 “老公爵也有一台手术在等着他心脏搭桥术，曼因斯坦主刀！”奥古斯特待老公爵走后告诉杨平。 “曼因斯坦还会心脏搭桥？”杨平觉得这个多面手名副其实。 奥古斯特点点头：“他与意大利戈兰教授，是欧洲心脏搭桥手术成功率最高的医生，在见到教授您之前，我认为曼因斯坦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天才。” 这马屁拍得非常舒服，曼因斯坦可是诺贝尔奖获得者。 “不过他们遇上难题了，老公爵冠状动脉远端出现某种弥漫性病变，动脉血管非常细，且动脉粥样硬化使血管几乎变成实心，现在面临“桥”无处可搭的困境，他们正在联手解决这个问题。”奥古斯特是老公爵的朋友，知道老公爵一直为此事犯愁。 富人，老公爵这种，应该可以称之为真正的富人，他们的烦恼不是钱财，而是健康。 所以为了健康，他们才来不会在乎钱。 突然奥古斯特想起杨平在三博医院的科室叫综合外科，也是全外科领域拥有研究，于是问道：“心脏方面，不知道教授是否有所涉猎？” “也有过研究！”杨平不假思索回答。 他的确各个专业都研究过，否则这些脊柱畸形伴随严重心肺问题的手术，他根本没法拿出好的方案。 在系统空间的解剖训练，全身每一处的解剖非常熟悉，各科的基本手术也是过了一遍。 奥古斯特也不惊奇，胸腔镜腹腔镜比胸外科普外医生水平不知高多少，教授与曼因斯坦一样，是个多面手，也不足为奇 第612章 重新认识 中午吃完饭，大家还有很多工作要做，所以大家特别珍惜这个机会。 除了罗伊德向杨平提一些问题，其他的教授也争先恐后，对今天的手术或者脊柱外固定架技术提出很多问题。 对于提问，如果没有特殊情况，只要时间允许，杨平一般是来着不拒。 这些都是脊柱外科的顶尖医生，只要面对面对一些关键问题进行解释，他们大多很快能够掌握手术的基本情况。 脊柱外固定架技术，杨平花了一些时间给他们讲解难点，新技术以后要以德国为中心，朝整个欧洲扩散。 午宴进行一个半小时就结束，大家有点意味未尽，很多问题还没有提出来，而且人太多，又需要翻译，每个人能够与杨平沟通的时间不多，还有一些医生完全没有挤到机会提问。 下午，杨平又到病房查看小公爵，引流还是不多，对于出血的问题，杨平现在可以放心。 至于是否脊髓的血管栓塞，暂时看不出来，理论上可能性不大，但是人体异常复杂，谁也不能保证术后就一定不会出现并发症。 杨平叮嘱奥古斯特，告诉小公爵的医疗组，对神经症状的监测一定要勤快，一定发现什么问题随时汇报。 对于心脏的问题，杨平反倒不是很担心。 为了安全期间，杨平建议奥古斯特安排一名心脏方面的专家对小公爵跟一段时间，作为骨专科医院，无论是心脏外科，还是心脏内科，技术力量薄弱。 而夏里特医院的两位教授因为自己不能久留，答应派医生过来驻守。 各方面落实后，杨平才放心，准备回中国，而奥古斯特晚几天再去中国继续进修，他要留下来待小公爵病情平稳后。 待航线申请后，杨平在晚上又飞回中国。 早上七点半，综合外科的大楼矗立着。 两个保安在一楼大厅巡逻，张教授诊室的门已经打开。 老爷子八点开诊，一般七点半之前就到达诊室，泡一杯茶，做好其他准备工作。 杨平来到科室，医生办公室已经坐满人，勤快的研究生、规培生和实习生正在忙碌地工作，管床医生在电脑上查看病人最新检查结果，实习生将病历一叠一叠地搬出来，然后埋头贴化验单。 虽然电子病历方便，但是被法定认可的还是纸质病历，所以这些纸质病历随时要打印出来签字。 实习生将化验单向叠瓦一样贴在病历上，然后记录上面的异常数据。 护士拿着一叠的费用订单扔在办公桌上，实习生挑出自己医疗组的病人，然后交给带教老师。 大家都低头干活，还会聊聊天，但是聊天一般不影响手上的动作。 大家看到杨平回来上班，纷纷向他打招呼。 “教授早！” “教授早！” “教授早！” 杨平都点头回应，回到自己熟悉的办公室，拉开窗户，开上空调，泡上一壶茶，喝上几口，然后靠着椅背休息，在系统空间里做做手术，搞搞科研，这是多么舒服的事情。 要不是因为飞刀，其实杨平并不喜欢飞来飞去。 脊柱外固定架的二期临床实验病例，已经全部交给宋子默和徐志良两人，没有特殊情况，杨平不再插手。 宋子墨坐在对面沙发汇报这一天多的情况，其实也没有什么太多事，进进出出的病人，大多是脊柱侧弯的病人。 “李俊还连着ECMO，覃小卫目前用人工肝维持着，肝脏基本没什么希望了，肝细胞几乎全部坏死。” “其他脏器呢？” “其他脏器还没有发现异常，器官衰竭以肝脏为，抢救很及时，终止了多器官衰竭的序贯反应，所以没有发现其它脏器衰竭。” “病因还是考虑热射病？” “是的，ICU进行过讨论，认为是热射病引起的急性肝衰竭。” 宋子墨将事件一件一件地汇报，杨平出去的时间不久，科室的事情还是挺多的。 301医院院长办公室。 刘兴国听完秦石的汇报，眉头紧锁。 看来，原来那一揽子计划很可能行不通，如果301收购了三博医院，肯定很多东西不能像现在这样自由。 刘院长的红蓝铅笔在手里转动，深思熟虑后说：“我们再摸摸情况，然后将材料整理一下，我来打个报告，我们不管是引进杨平还是收购三博医院，很可能适得其反，不但不能提升杨平目前的工作环境，很可能还会弄出很多新问题，无论引进，还是收购，只要变成我们的人，自然要按照我们的制度来管理，杨平能不能适应？上级是本着爱护人才的目标出发，如果我们操作不当，很可能给人才发展带来负面影响，这个责任我可担不起。” 秦石坐在沙发上，很是为难的表情：“是呀，他要的这个自主权，我们可能给不了，而且在其他任何一家医院很可能给不了，这种模式带有夏长江的个人色彩，即使在三博医院，夏长江和韩建功退休，如果新人上位，这一套不一定能够还能保留。” “是呀，这是一系列的问题，不是单一问题，比如，杨平这个基金的位置怎么摆放？他的器械公司何去何从？他的私人医院又是什么角色？这都是我们考虑的问题，我们有我们的纪律，不可能为了一个人破了整个体系的纪律，这是不可能的，所以呀，我们还是重新思考这个问题，待成熟后，再打一份报告说明实情。” 乔南政委也是考虑的问题比较多。 以前大家考虑得比较简单，就是将杨平引进到一个全国最顶尖的平台，这对一个优秀的医生以后发展来说非常重要。 比如在301这个平台上，他能够获取更多的科研资金，能够接触更多的病例，能够获得更多的学习机会，能够获得更高的地位。 这个过程就是将一个优秀的医生从一个普通的下级医院调往最顶尖的上级医院。 现在这么看，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将301和现在三博医院比较，杨平好像在三博的空间更加广阔。 “如果大家没有意见，我们就再摸摸情况，我写一份报告上去，究竟下一步怎么办，让上级来定夺吧，我是没有好办法。”刘院长四平八稳。 “我倒有个想法？”秦石教授提出。 “你说”刘院长想听听。 秦石教授说：“建议将三博直接提升为部属医院如何？这样倾斜的资源自然就多。” “现在不是这个问题，资源不是核心的，自主权才是核心，不过提升为部属，比我们收购要好，暂时不急，我再想想，这件事我要重新认识。” 刘院长意味深长地说。 第613章 诱导物质 帝都协和医院。 梁教授坐在办公椅上，前面的桌面放着取下的眼镜，他正在听胡国林教授汇报嵴柱外固定架二期临床实验的安排。 “很好，必要的时候请杨平来演示手术，毕竟是新技术，我们目前只是从理论上掌握，能够观摩几台手术会更好，另外，301那边已经采取行动，给了杨平10张床位和一个配套团队，定期邀请去301做手术，这种合作方式可行，我们可以彷效，我们的病例资源，尤其是特殊病例，比301更多，我们也给杨平10张床位吧，配备一个团队辅助他，这个团队就以宋云为组长，再挑选几个主治级别的博士，年轻人在一起工作会自在一些。” 梁教授靠在椅背，微眯着眼睛，捏了捏鼻梁。 胡国林教授在一旁建议：“301那边给10张床位，我们是不是可以增加床位，最好翻倍？我们这边增加床位数比他们要容易很多。” 梁教授缓缓摇头说：“不用增加，不要搞这种恶意竞争，最后水涨船高，搞得大家都难堪，将杨平以合作的方式请进协和，我们与301的目的是一样的，爱护人才，尊重人才，不得不承认，这个小伙子是个罕见的天才，至少我见过的年轻人里，还没有谁能够比得上他，你看，这个嵴柱外固定架，当时动物实验数据那么漂亮，我一度以为数据有水分，后来亲自核实后，才知道没有问题，短短几个月弄出这种新技术，真是出人意料。” “听说301那边会有进一步的动作，看样子他们可不是合作这么简单。”胡国林教授有点担忧。 梁教授微笑道：“不用担心，杨平如果换地方，来我们这比去301更好，我们这里更加适合他，但是我思考了很久，不管来我们这，还是去301，都不是最好的事情，反而会限制他发展，究竟怎么样最好，我还在思考，还是先将他拉入保健组吧，我与秦石和刘兴国碰过面，提过这事，这事由他们来操作。” “我在三博医院也呆过一段时间，对杨平还是有所了解，这个年轻人平时没什么话说，总是显得很深邃的样子，平时医院有什么会议，他也不怎么参加，都是让助手去，反正他只关心自己的病人和病情，其他好像都没兴趣，感觉别人跟他很难相处。”胡国林总结道。 梁教授不同意胡教授的话：“天才嘛，哪个没点个性，就是因为与众不同，才是天才，跟大家一样，就不是天才了，三博医院有这一点很好，那就是包容，我们都做不到这么包容。” “这我同意，三博医院那个院长也是个挺有个性的人，就是他和韩建功给杨平整个外科的手术权限，你说一个年轻医生，才工作几年，也没有经过其他专科规范培训，放到其它医院，不可能给他那么多手术权限，出人命怎么办？”胡国林教授一直弄不明白，为什么三博医院这么大胆。 当时一台嵴柱侧弯矫形手术，并发心肺畸形粘连，居然让杨平做嵴柱矫形的同时做心肺手术。 这种跨科手术，放在其它医院，绝对不可能发生，要是有谁提出这种想法，肯定被当做笑话。 “这就是他为什么留在三博的原因，说实话，以前我也执着引进他，后来打消这个念头，只要他不出国，能够留在国内，我就心满意足，如果真引进到我们医院，在骨科方面，我可以护着他，出了我的领域之外，还能护着他？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他这种性格适合搞学术，但是很容易得罪人，在三博，有夏长江护着，所以这孩子能够捣鼓出名堂，放到我们这，光那个基金会就理不顺，那么多钱定向给他一个人搞科研，大家能同意？上面能同意？医院领导层面的人谁敢像夏长江一样去推进这种事，万一出什么问题，夏长江可是吃不了兜着走。”梁教授对夏院长颇为赞赏。 阅读网　　“嗯，确实这样，这个基金会当时成立，夏长江可是费了很大劲，听说天天往省厅、民政、省政府跑，游说各方大老签字。”胡国林教授对此事有了解。 “这孩子以后前途无量，能够弄出大动作，三博医院是一家省厅直属的医院，还是单薄了点，跟他的能量有点不太匹配，我在琢磨，能不能推动三博医院升级，究竟怎么升级，我还没有想好，我得找几个老领导商量商量。”梁教授彷佛在深思。 “上次汉斯的事情，差点把嵴柱外固定架毁了，这种事，单凭三博医院应付不过来。”胡国林还心有余季。 梁教授脸色一沉：“哼！一家公司，就算是跨国巨头，又能怎么样，他们那种行为，知不知道是跟我们整个医疗界作对，没有将他们扫地出门已经是客气，好在他们即使调整，最后投降，如果事情再升级，将他们扫地出门又如何，少了它一家公司，空缺的市场马上有人补上。” “我意思是，这件事也暴出您老担心的问题，三博医院太单薄，与杨平的能力不匹配，这只是一个嵴柱外固定架，以后他搞出更加有价值的成果，万一动了别人奶酪，就会惹麻烦，这次是您老及时介入，下次未必这么好运气。”胡国林教授说出自己担心之处。 梁教授颔首：“是呀，所以我在想，如何对三博进行升级，将这个平台弄大一点，弄结实一点，好让他施展拳脚。” “梁老，还有一件事？” 胡教授颇为为难。 “什么事？”梁教授问道。 胡教授理了理思路说：“我们医院提出去麻省理工白头生物能研究所参观，被对方拒绝了，张春泉说目前这个项目谢绝外界参观，他也没办法，听说他们建立了可诱导的万能干细胞，在干细胞再生和分化重排机理上做出了最具突破性的进展性工作，距离克隆完整的器官又更进一步，这个项目贡献最大的其实是张春泉。” 梁教授缓缓问道：“张春泉已经加入美国籍了吧？” “是的！”胡教授低声说。 梁教授默不作声，心里一阵刺痛。 交班之前，还有一定时间，别人也不会打扰他，杨平在系统空间的实验室里进行实验。 他利用系统商城里购买的畸胎瘤实验体，观察畸胎瘤如何生长发育，用电镜对每一个阶段的畸胎瘤组织细胞进行观察，观察它们如何进行分裂分化，然后用电镜进行拍照。 对畸胎瘤发生发育的周围环境，杨平也提取体液进行研究，以获取周围环境是否存在某种诱导物质，以寻找多能干细胞进行分化的时候，究竟人体是如何调控诱导的。 这是一项巨大的工作，不过系统空间的瞬时规则，让时间变得非常廉价。 但是在系统空间里停留的时间是有心理极限的，杨平的目前的心理极限越来越高，在里面停留的时间越来越长。 每次杨平做实验尽量呆到极限时间再出来，然后在现实中休息一段时间，找个安静的时间再进去。 系统空间设置的这种缓解期，犹如男人贤者时间，在空间呆一段时间，必须出来休息，度过“贤者时间”，然后下一次再进去，这样反复。 这段时间的研究，他获得了一些小小的突破。 他找到了畸胎瘤周围环境中存在一些“诱导物质”，畸胎瘤不同的分化组织周围，存在的这些物质不一样，而相同的组织周围存在的物质一样。 最奇怪的是，这些物质的范围刚好分布在特定组织细胞的范围内，超出范围，这些物质会自动被分解消灭。 杨平推断，这些物质应该就是可能存在诱导物质。 下一步工作，他就是要将这些生化物质提取出来，然后进行结构测序。 一个一个生化物质进行测序，然后分类，与畸胎瘤分化的组织进行配备，制作出一张“诱导谱”。 然后按照诱导谱，从实验体提取一些“诱导物质”来培育干细胞，如果如果可以培养出目标组织，那么，这些生化物质才能被确定是诱导物质。 这种工作极为枯燥反锁，工作量巨大，在系统空间的实验室，机械助手只能帮忙做一些没有技术含量的工作，大量工作需要杨平自己做。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614章 组团 做完手术，杨平在更衣室休息一会。 作为外科医生，更衣室是一个临时港湾，稍微安静地坐一会，可以驱散手术的疲劳，还可以回味手术的得失。 像胖子这种有爱好的人，拉上几个趣味相投的兄弟，躲在某个地方，抽上一根软中华，会感觉自己全身放松，犹如成仙一般的爽感。 杨平、宋子墨、徐志良穿着洗手衣，一字排开靠在长椅上休息，罗伯特跟着三个烟枪去秘密基地享用软“中华”，几个年轻医生早就换衣送病人回病房。 奥古斯特请假一周，高桥是两周短期进修，掌握嵴柱外固定架技术后，已经回到日本。 协和、301、魔六、南都附一的二期临床实验已经展开，美国欧洲日本的三期临床实验紧锣密鼓地进行中，不久也会全面展开。 以目前这种态势，嵴柱外固定架技术只要不在临床实验中崩盘，快速走向世界是板上钉钉的事。 而且，这种技术开辟了嵴柱畸形治疗的新领域，是全新的技术，不存在可替代性，只要全面铺开，任何地方不存在主观不愿意使用新技术的可能，除非当地医疗技术比较落后，医生没有跟上技术的发展。 锐行公司那边对嵴柱外固定架的生产，从模具、工艺、流水线、工人培训等等，都已经完成，随时可以开足马力，大规模生产。 新的课题干细胞培育肌肉，在系统实验室，杨平已经展开实验，而且取得一点突破，现在现实中也准备充分，开始启动。 “除了冷冻电镜借用南都医大的，其他设备都已经就位。” 宋子墨一直在统筹协调各方面的准备工作，夏院长和韩主任也在后台帮忙准备。 宋子墨不仅在临床工作上是杨平的助手，在科研上也是得力的助手。 现在有了徐志良分担工作，宋子墨肩上的胆子要轻很多。 冷冻电镜是结构生物不可缺少的高端仪器，杨平要进行的新课题，涉及到诱导蛋白的结构解析，就必须要有一台冷冻电镜。 这种高端设备目前被美日垄断，目前国内没有对应的产品，连彷制产品都没有，只能从国外花巨额资金进口。 冷冻电镜价格昂贵，从千万元到亿元不等，目前国内拥冷冻电镜的数量是27台，南都省鹏城的南方科技大学，拥有一个冷冻电镜中心，拟安装六台冷冻电镜，目前已经运行的有两台，如果六台全部安装好，南方科技大学的冷冻电镜中心将是世界三大冷冻电镜中心。 如果借用南方科技大学的冷冻电镜，需要预约使用，而且来回跑需要耗费大量时间。 好在南都医大也有一台冷冻电镜，而且那边的实验室全力支持杨平的课题，优先给杨平课题组的人使用。 这个大家伙有了着落，所以整个课题的设备目前算是凑齐，现实中也可以开始展开课题。 “大家留意一下，有没有合适的干细胞方面的人才，引进来担任我们实验室主任？或者公开招聘？” 有专人负责实验室，这样大家轻松很多。 而且新课题开展起来，需要一帮干细胞方面的基础研究人员参与，所以目前引进一个这方面的人才非常重要。 杨平跟苏南晨提起这事，让林岚帮物色这方面的人才，但是一时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比较优秀人才，要么在海外不想回来，要么在顶级高校，人家怎么可能愿意去一家医院的实验室，平台太小。 “还记得我们在日本时，那个中文翻译吗？唐顺！” 宋子墨一直记得这人。 “记得，怎么了？”杨平对这人印象很深，他还是高桥的中文老师。 宋子墨说：“这人就是从事干细胞研究的，他在东京大学的导师来自京都大学前沿医学研究所干细胞生物系，目前在干细胞领域，这个日本教授与美国加州大学旧金山分校的一名教授，并列排名世界第一。” 杨平听说还有这种人才，立刻说：“既然这样，想办法与他接触，能不能引进过来？” 宋子墨笑道：“我正要跟你谈谈这事，唐顺马上博士毕业，引进这种人才恐怕不是那么容易，他的选择面很广，不仅东京大学的干细胞实验室要留他，美国加州大学旧金山分校的实验室也向他抛出橄榄枝，这些都是世界顶级实验室，我们医院的实验室，说实话，平台小的可怜。” 宋子墨的话说得也对，这种人才怎么可能屈尊来到一个医院的小小实验室呢。 但是新课题的团队组建，有必须拥有这些生物学方面的人才，比如对蛋白质的结构进行解析，他们比宋子墨和徐志良肯定专业。 “不一定，最好教授你亲自找他聊聊，机会还是有的。” 徐志良一直没有开口，突然开口说话。 小五给他介绍一个女朋友，当时看到那女孩很漂亮，家庭条件和工作也不错，徐志良以为自己完全没戏，没想到两人一见钟情。 所以有些事情，不一定！关键能不能对上眼。 听徐志良这么说，宋子墨觉得也应该试试：“不过事情也不是绝对的，虽然目前我们的实验室是院级实验室，但是能够的调动的资金确是一般实验室不敢想的。” “这个人我们暂时记着，想办法通过高桥联系上，我找个机会跟他面对面沟通。” 杨平决定试试，不行再说。 反正见面聊聊，也不会造成什么伤害。 “我差点忘记，肖国强今天下午在康复科复查，我约了他等我，我们一起去看看？” 雅文吧　　宋子墨想起已经约好肖国强，今天手术结束去康复科看他，聊着聊个竟然忘记。 肖国强是消防英雄强子，杨平以前做的五段再植病例，他一直还在康复科定期复查，现在是三个月复查一次。 杨平也很久没有见过他，打算去看看现在恢复得怎么样。 三人休息得也差不多，换衣服去康复科。 强子带着老婆在康复科门诊的康复室等宋子墨。 他老婆是小学老师，现在已经挺着微微凸起的肚子。 当时强子住院时，这位美女小学老师每天给强子送花，以表达对英雄的仰慕，一来二去，渐渐地，两人自然而然走到一起，强子结婚时还将科里医生护士请去喝喜酒。 看到杨平也来了，强子十分高兴，赶忙握手。 肖国强估计也等了很久，杨平也不浪费时间，立刻给他查体，肖国强受伤的上肢比起另一侧肢体有短缩，手指的功能相对正常也要差，但是拇指能完成对掌功能，这个功能对手部功能最重要，是核心功能，手部很多动作需要以拇指对掌为基础。 各个手指屈伸活动非常好，手指内收外展也良好，说明前臂的屈肌和伸肌恢复不错，手部的大鱼际肌、小鱼际肌、骨间肌和引状肌都恢复不错。 手指的感觉，尤其指腹的感觉有恢复，但是没有正常手指灵敏。 通过这些检查，肖国强的三条神经：正中神经、尺神经、桡神经恢复不错。 断肢再植最难恢复的就是神经，能够恢复现在这样已经非常不错。 别说多段再植，就是简单再植，不能苛求功能完全恢复，能够合格就不错，强子显然已经高于合格线不少，上肢的基本功能完全保住。 “我这只手写字、拿东西、玩手机都可以的。” 肖国强对自己的这只手很满意。 “嗯，恢复得非常好，怎么现在工作还顺利吧？” 杨平结束查体。 “我被调离了一线，在单位后勤工作。” 强子对调离有些失望，不过他伤这么重，不可能还让他去一线拼，身体上不合适，情感上也不合适。 “复查X片，骨折也愈合塑形良好，我建议他晚点取钢板钢针。”宋子墨看过他复查的X片。 杨平也表示赞同：“多段骨折，取得太早容易引起再骨折，术后两年再取吧，目前留在里面的钢板钢针都不影响活动。” 看完肖国强，杨平打算下班，又接到张教授的电话，让他一起去创伤骨科看一个病人，这个病人临时全院讨论。 四肢坏死，严重的要面临截肢，可是好几天还没查到原因。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615章 莫名其妙的坏死 杨平、宋子墨和徐志良又赶往外科大楼的创伤骨科。 外科医生习惯了做事雷厉风行，赶到创伤骨科医生办公室，好几位主任已经坐在电脑旁，调阅病历资料研究。 几个年轻医生帮忙给来会诊的主任端茶倒水。 张教授正和谭主任私下讨论这个病例，看到杨平过来，两人立刻对杨平打招呼。 “还等十分钟，你先去看看病人吧。”张教授看看时间说。 会诊必须提前预习病例，到床边进行问病史和查体，这是基本规矩。 临床的意思就是站在床边接触病人。 在看病人之前，杨平也预习一下病历，抓取病历中的一些关键词。 四肢不明原因出现糜烂坏死，以右手右髋部最为明显，伴有头痛及全身疼痛，而且经常冒冷汗，既往体健，没有外伤史，最近也没有感染史，没什么明显的诱因，莫名其妙地出现症状，大概就是这样。 预习病历后，杨平在病房看到这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即使隔着口罩，一股组织坏死的恶臭气味扑面而来。 病人住的是单间隔离负压病房，在诊断没有明确前，不得不考虑一些特殊细菌感染，为了防止交叉感染，只能将他放在隔离病房。 右侧下肢明显肿胀，几乎是正常肢体的三倍大，右侧髋部几乎全部坏死，大粗隆骨质外露，因为大粗隆属于骨突部位，非常表浅，皮肤筋膜一旦坏死就容易骨质外露。 右上肢也肿胀，只是没有下肢夸张，右手除了少部分还有正常颜色，大部分已经颜色晦暗，死肉的色彩。 左侧肢体比右侧肢体稍微好点，左下肢也有差不多两倍正常肢体大小，几个死灰色的区域显然时坏死区域，左上肢也可以看到散在的坏死区域。 为了让会诊的医生可以看到坏死的部位是什么状况，四肢所有坏死部位是敞开的，两个规培生守在床边，随时协助会诊医生看创面。 杨平询问病史，这个病人是从石坡人民医院转过来的，七天前，不明原因晚上出现全身疼痛，不停地冒冷汗，实在忍不住就到石坡人民医院就诊，急诊科没有找到原因只能给予镇痛补液等治疗，收到普外科。 第二天，病人的四肢开始出现不同程度的肿胀，有些地方出现水泡，然后四肢从右侧髋部和右手开始，出现糜烂坏死。 普外科一头雾水，没弄清头绪，既然坏死的时候四肢，就转往骨科。 骨科的苗主任觉得事情不对劲，但是也搞不清楚情况，于是向韩主任求助，韩主任就凭借病历资料一时也不能判断这究竟什么情况，但知道病情复杂，为了稳妥起见，让苗主任派救护车火速将病人送来三博医院，入住创伤骨科，又谭主任负责。 在创伤骨科呆了三天，病因没有找到，坏死还在继续，为了避免坏死组织毒素入血，引起中毒性休克，谭主任果断提出清创处理，对右手和右下肢要进行部分截肢处理，以此保命。 在病因上，谭主任考虑坏死性筋膜炎或者某种特殊的昆虫叮咬引起的，但是不管怎么样，必须先清除这些已经坏死的组织。 杨平看完病人，洗完手，来到医生办公室，各位主任来得差不多了，即使不来的，也派了代理人过来参会。 大家在医生办公室坐定，医务处赵主任也赶过来。 赵主任主持病例讨论，他以几句官方套话开头，然后主管医生汇报病历。 汇报完病历，各位专家都皱眉，这个病例有点没头没尾，毫无头绪，一个年轻人没有外伤史，没有感染征兆，突然出现四肢糜烂坏死。 “大家畅所欲言，这个病例我最开始考虑坏死性筋膜炎，但是坏死组织的细菌培养不支持，最初石坡人民医院的细菌培养，培养出来的都是皮肤正常寄生菌，我们取样培养，居然很多深部没有培养除细菌，我们发现坏死不仅仅局限于皮肤筋膜，而是深入骨质，抽血乳酸水平并不高，红细胞分布宽度也没有增高，右侧髋部坏死已经深达骨质，大粗隆已经露出来，磁共振检查也显示坏死组织有些达到骨质。”谭主任补充一些资料，说说自己的看法。 “最近有什么药物或化学物质接触史没有，有没有考虑严重剥脱性皮炎，有没有痛风史，有没有吃过别嘌醇，”内分泌科的主任首先想到剥脱性皮炎。 但是这个病人的坏死已经朝深层次拓展，并不是局限于皮肤。 外伤？感染？过敏反应？血管栓塞？虫蚊咬伤？ 外伤可以排除，有过挤压伤不可能患者自己不知道。 广泛血管栓塞，彩超和抽血查D二聚体不支持这个诊断。 过敏反应，很难判断，患者自己吃了什么，接触过什么，他很难回想起来，究竟对什么过敏，他自己都不知道。 比如曾经有人网购面膜，引起严重的剥脱性皮炎。 感染，刚刚谭主任说过，诸多检查不支持。 虫蚊叮咬，这个有可能，但是引起四肢这样严重的坏死很罕见，而且最严重的坏死在右侧髋部，坏死已经快速到达骨质，为全层坏死，这个有点像，可能右侧髋部和右手是叮咬的部位。 因为坏死糜烂，已经很难找到蚊虫叮咬的伤口。 为了对症治疗，目前只能截肢处理，将坏死的组织全部清理，防止坏死组织组织毒素入学，引起中毒性休克。 究竟什么原因引起肢体坏死，而且右手和右侧髋部坏死最严重，坏死呈现进行性发展。 这绝对是疑难杂症，众人沉默，暂时没有人开口。 张教授是在座的专家中年龄最大的，经验最丰富，属于吃的盐比别人吃的米多，过的桥比别人走的路多。 “肢体坏死，无非内因和外因引起，内因诸如血管栓塞已经排除，外因也无非物理因素、化学因素和生物因素等等，诊断疾病，遇上疑难杂症就是这种排查思路。” 张教授见大家不开口，先说说自己看法，以引导大家发散思维。 第617章 水落石出 “杨教授，你说这病理诊断是什么？”温博士还不死心。 自己研究整整一天，才敢确定诊断，他一个外科医生怎么可能这么快看出来，刚刚满打满算也就十几分钟。 但是刚刚从杨平说的话，分明他已经知道诊断，为了弄清楚，温博士还是要问。 “符合高剂量放射损伤的病理表现。”杨平十分肯定地回答。 温博士心里又是咯噔一下，冰凉冰凉的，明天恐怕要穿内裤绕医院跑三圈，病理科温博士一向高大上的君子形象要毁于一旦。 宋子墨和徐志良同时抬头，他们两个还没看出来究竟是什么，但是看温博士的猪肝脸就知道，杨平的诊断是对的。 “明天中午，绕医院三圈，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温博士咬牙说。 “穿三角内裤！” “最好卡通的！” 宋子墨和徐志良提醒。 “知道，我温儒正说话算数。”温博士不敢直视这边，这个寂寞的病理男此时心在滴血。 不是要穿内裤沿着医院跑步，而是自己的专业尊严受到打击。 “我们还要再问问病史，如果真是这样，那个放射源不知道在哪，这东西会害死人的。”杨平担心放射源的事情。 放射源还在身上的可能性几乎没有，如果还在身上，估计现在早就没命，而且周围的人，比如他女朋友肯定会发病，不会只有他一个人发病。 温博士心里十分惭愧，是呀，我怎么没想到放射源危害的事情，还等关主任回来再发报告，不是自己没责任心，而是压根没想到这事。 此事重大，几个人不敢再耽误时间，立刻回到创伤骨科医生办公室。 大家还没有散会，谭主任准备晚上急诊手术清创，切除四肢坏死组织，防止继发严重感染及坏死组织毒素入血。 张教授和几个主任交谈，看到杨平回来，问道： “小杨，有什么发现没？” 杨平瞄了一眼温博士，意思让他来说。 温博士有点小小紧张：“从病理切片看，符合极高剂量的放射损伤病理表现。” 杨平补充：“我们推测，患者很可能曾经捡到过放射源，装在右侧裤子口袋里，我们要再好好问问病史，如果真是捡到放射源，那个放射源现在在哪？” 放射源？ 张教授的脸色马上变得十分严肃：“那马上要确认这事。” 谭主任和大家也脸色铁青，这可是大事，那个放射源在哪里？现在还在身上吗？ 如果是严重放射损伤，这个病人病情更加复杂，很快内脏也会出现损伤表现。 “我再去问问病史，立刻通知护士站，张铁军的病房暂时任何人不得靠近。”张教授毫不犹豫，立刻起身。 杨平要跟着张教授去病房，张教授死活不同意：“你们都呆着，我去问完再说。” 张教授也不让其他人去，自己一个人去问病史。 如果真是放射源引起的放射损伤，万一放射源还放在身上，大家会中招，自己八十岁的人，没什么可怕的。 来到病房，张教授将两个规培生叫出去，让他们回医生办公室。 将张铁军的女朋友也叫出去，让她去休息室坐一会。 将无关的人都叫走之后，张教授才开始问话：“张铁军，你好好回忆一下，生病之前有没有捡到什么金属玩意，特别是比较亮的，看起来很漂亮的，这件事非常重要，关系到你的病怎么治疗，因为我们判断你四肢的坏死是放射损伤。” 面前这位老医生突然这么问，张铁军的脸上表情阴晴不定，彷佛在尽力回忆，然后说：“你这么提醒，我想起来，很多天前，我在一个桥下乱石堆里，捡到一条亮晶晶的手链。” “那东西现在在哪？在身上？” “没有，当时拿起来放在裤子口袋里，后来发现口袋是破的，不知道在哪又掉了，这事我没在意，所以后来忘记，你现在问，我才想起来。” “当时放哪个口袋？” “应该右边。”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张铁军额头上渗汗：“应该就是发病那天的早上，我在桥上跑步，看到桥下有个东西发光，于是好奇，到桥底下去看，发光物所在的地方很难过去，我是费了好大劲，把鞋子弄得全是泥巴才过去，差点掉河里，原来是一条手链，我当时以为是钻石之类的值钱玩意，赶紧捡起，在河边洗一下，装裤子口袋。” 张教授倒吸一口凉气，真的是放射源损伤？ 我国有差不多两千个放射源遗落在外面没有找到，这些放射源大多以金属件外观存在，有些还是比较漂亮的金属件，很具有迷惑性，所以，这些放射源都是潜在的杀手。 所以野外不明原因的金属不要去捡，尤其这种漂亮的。 张教授问完病史，让张铁军休息，准备急诊手术清创。 他立刻分别打电话给夏院长、韩主任、医务处赵主任，赵主任觉得此事非同小可，非常重视，立刻以医院的名义向G市公安局报警。 张教授回到医生办公室，跟大家说：“我已经问清楚了，真是放射源损伤，放射源现在已经不在身上，掉落在石坡县，我已经向让医务处报警。” 放射源损伤，那问题就比较复杂，需要请求专业的熟悉放射损伤救治的医生支援，或者转往专业的医院。 目前对这方面救治经验丰富的是帝都307医院。 夏院长、赵主任和韩主任的家距离医院不远，他们很快赶到科室。 他们这批老同志当年都是住医院宿舍，后来陆陆续续在附近买房。 创伤骨科医生办公室一下子热闹起来，大家你一言我一语。 “病人现在发高烧呢，下一步怎么处理？”谭主任征求韩主任的意见。 “坏死组织肯定要清除，不然转运容易出风险，按原计划今晚做急诊手术，清除坏死组织，该截肢就截肢。”韩主任果断地说。 “我联系帝都307医院，明早用直升机送过去。”赵主任负责联系转院。 “公安那边怎么说？”夏院长还要跟进放射源的处理，这事是三博医院发现的。 “他们已经上报省厅，最近的派出所警察马上到，省厅的警察和辐射专家稍后到，他们要向张铁军了解当天的活动路线和范围，以锁定放射源的范围，然后由石坡公安封锁锁定区域，辐射技术人员负责回收。”赵主任也忙个不停。 刚聊到警察，警察就到了，先到的是派出所的警察，他们跟赵主任打个照面，由谭主任陪同去了解情况，调查当天的活动路线。 这事可是重大公共安全事件，大家都非常紧张。 据说省厅已经上报省政府，省里的放射安全专家携带探查回收仪器已经由直升机送往石坡。 省府、公安厅、应急管理厅等部门的领导也已经紧急开往前线。 这些警察是来收集信息，为寻找放射源提供支持。 据说先后有三波警察会到。 诊断已经明确，各科会诊的主任在这呆着也没意义，只能看看热闹，行医一辈子，估计这种桉例也就这一个。 张教授知道各位主任的难处，去留都不合适，于是说：“诊断已经明确，大家散了吧，明天还要忙呢。” 主任们借着这个机会都各回各家，临走时都跟张教授握手。 刚刚张教授拒绝大家前往病房的举动，让各位主任敬佩不已。 温博士看到这么大阵仗，心里惭愧不已，要不是杨平来病理科看玻片，自己还要等明天再发报告，这耽误多少时间，说不定就又有人受害。 夏院长、韩主任和赵主任一直在打电话。 警察问完话，将情况反馈给上级，来到医生办公室休息，他们也不敢走，要等下一波警察赶来，而且那边可能随时需要这边补充信息。 “那座桥底已经封锁，那边的警察已经开始地毯搜索，我刚刚将收集到的活动范围已经上报，他们今晚就会进行区域封锁疏散，省里的专家带着探测机器人去了。”警察跟大家说。 夏院长打完电话：“病人病情我也已经上报，今晚按你们的计划急诊手术，明早我们用直升机将人送去307，省里面直接联系。” “张老，小杨，怎么还不回去休息，你们回去吧，这里有我们就行。”夏院长忙完才有空跟大家说话。 他环顾四周说：“不参加今晚手术的都回去，明天大家还要忙。” “307那边专家的意见也是先急诊手术，术后再转往他们医院。”韩主任放下电话。 “刚刚诊断怎么搞清楚的？”韩主任注意力回到这事，因为这个病人三天每确诊今天全院会诊，而且之前病史没提到这方面。 “病理诊断符合极高剂量放射损伤表现，然后追问病史，病人才想起发病前捡起金属手链的时候。”张教授回答。 “这种严重的放射源损伤，非常罕见，谁看的切片？”韩主任恨关心这个。 “病理科的小温，小温，过来。”张教授一直以为温博士看的切片。新　　温博士此时脸红脖子粗，他声音都有点异样：“我是发现了，但是我不敢报，想等你明天关主任回来再报，刚刚是杨教授发现后提醒我要及时报的。” 着温博士是老实结巴的人，有一说一，有二说二。 杨平？ 又是他！ 张教授和韩主任已经习惯这种事。 PS:这个病例依据九十年代吉林宋学文桉例改编，穿插这个桉例，主要起警示作用，告诉大家一个安全知识：野外金属件不要捡，目前统计有两千多个放射源遗落在外面没有找到。因为上次推荐成绩还不错，所以今天上起点客户端畅销精选推荐，如果成绩还算好，后续又有大推荐。恳请诸位高抬贵手—— 第616章 万能的病理切片 为什么右手和右侧髋部是坏死最明显的地方？ 大家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这个人是右利手，不是左撇子。 右手和右髋部联系在一起，手是暴露的，髋部一般被裤子遮挡，不应该在同一等级。 有一种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那就致病源用右手去拿，然后放在右侧裤子的口袋里，这样右手和右髋部就变成同等级的暴露。 莫非是？ 杨平心里有了一个答桉。 “坏死组织有没有取样本做病理检查？” 杨平觉得病理检查是个神奇的方法，这些细胞虽然坏死，在显微镜下可以看到它们究竟怎么个死法。 “取了病理标本，没这么快，关主任出去开会明天才回，病理科医生经验不足，不太确定，不敢发报告。” 谭主任非常老到，取病理标本那是必须的流程，他怎么可能犯低级错误。 只是作为骨科医生，不会看病理切片，不然谭主任亲自杀到病理科，自己看病理切片。 “我们下去看看？” 杨平跟宋子默和徐志良说，反正手术做完，有的是时间。 两位大将点头。 “要不，大家继续讨论，我们去病理科看看？” 杨平有一些想法，但是目前不确定，所以去看看病理切片，如果能够证明自己的推断，那就万无一失。 “你是认为？”宋子墨问道。 杨平做了一个嘘的动作，暂时大家都不说。 徐志良彷佛也知道什么，醒悟过来。 “我现在还不确定，先去病理科看看，然后再回头过来验证。”杨平跟两人说。 “你们几个去看看吧？”张教授允许。 杨平、宋子墨和徐志良临时离场，病理科在另一栋楼，那栋楼全是辅助科室，什么影像科、病理科、检验科、心电图等等。 三人也不耽误时间，风风火火地杀到病理科。 医生对疑难杂症有一种天然的兴趣，病理科不值夜班的，到了病理科，人家已经准备关门打洋。 最后一个离场的医生温博士正准备关灯锁门，看着这三个人气势汹汹地杀过来。 温博士下意识挡在门口，定睛一看：“杨教授？宋博士？徐博士？” “你们这是？”温博士十分惊讶。 “不好意思，耽误你下班，我们想过来看看一个病人的病理切片？”杨平赶紧说，耽误人家下班不好意思。 “哦！” 温博士立刻开灯，将三博医院的大神迎进办公室，此时的病理科空空如也，巨检室、镜检室、免疫组化，各个工作室都空空的。 听说有人来看病理切片，温博士也来兴趣，他平时就喜欢一个人捣鼓病理切片。 这有兴趣相投的，岂不妙哉！ 病理科是个寂寞的清水衙门，没钱，还非常寂寞，病理学的博士那是更加孤单寂寞，整天在显微镜下看切片，看得脖子痛。 “哪个病人？”温博士将灯全部打开。 “创伤骨科，张铁军！”杨平报出名字。 徐志良送上小纸条，上面写了名字和住院号。 “张铁军？” 温博士更加来兴趣，他立刻从储片盒里挑出了张铁军的病理切片，小心翼翼放到显微镜下。 “杨教授，关主任说你不仅会看病理切片，水平还很高，我是不信，在中国，外科医生会看病理切片，我是没遇到过，你是冲这个病人来的，那你看看，这是什么？” 温博士大马金刀的坐在旁边，就像考官等着杨平看。 他是已经看出来究竟是什么，只是等明天关主任回来发报告，因为太罕见，他得等主任签字才发。 “看看？” 杨平问。 温博士手指切片：“看看？” 就像两个流氓打架的前奏：过两招？过两招！ 看看就看看，系统空间那玻片反正不值钱，当时不知道看了多少，这是基本功。 温博士在一旁翘着二郎腿，工作这么久，还从来没这么好玩。 杨平调节好显微镜，开始看病理切片。 “老温，要不我们赌点什么？”徐志良搂住他的肩膀。 宋子墨从另一面夹击：“是呀！你这样子是心里已经有数？” “赌什么？我告诉你，这个病理切片，杨教授要是能够下诊断，我赤裸上身围着医院跑三圈？” “你怎么不说全裸？是不是没底？”宋子墨挑衅道。 全裸？ 温博士有点怂，这杨教授在三博医院的名声就是半神，要是真给他看出来，全裸跑三圈，自己还做不做人？ 《青葫剑仙》 倒不是对自己诊断没信心，而是担心，杨博士这人，有点琢磨不透，太神！ “哎呀，赤裸上半身已经是底线，就这么定了。” “好！” “那要是你们输了呢？”温博士不屑的眼神。 别的方面不敢吹牛，自己在病理学方面还是有几把刷子，业余的总是干不过职业的。 “随你？”宋子墨很轻松。 温博士将二郎腿翘得更高：“如果你们输了，下次医院大会上，你们两个见到我，大声恭敬地叫三声温老师？” “一言为定！”宋子墨答应。 真是好玩，温博士活动一下脖子：“我温儒正从名字就看得出来，一言九鼎，谁失约就是” 第618章 君子 当天晚上，省里的领导亲自一线坐镇。 石坡公安及武警出动，及时对张铁军提供的活动路线进行区域封锁，对涉及的人群进行疏散及健康排查。 石坡县的吴县长是个能干人，接到通知后，他也是亲自出马，省里的领导还没到达前，他已经开始布局，调兵遣将，依据上面提供的信息进行区域封锁和疏散。 涉及到人命关天的事情，谁也不敢有丝毫怠慢，稍不留神出了大事，不仅屁股下面的椅子保不住，说不定还会换新工作踩缝纫机。 将封控区分成网格，一个网格一个网格搜索，武警和公安们根本来不及穿防护服，小小的县城，也不可能突然调出这么多放射防护服。 为了尽快找到放射源，他们都是轻装上阵，不带任何防护。 不过出发前，临时科普了一些放射源方面的知识，一旦发现，就地封锁守护，大家跟放射源保持距离，守护人员定时更换，临时穿上有限的防护服，等待专家到位回收。 距离防护是最简单的，也是有效的。 直升机将第一批专家和仪器紧急送到石坡县县城，他们是连水也没喝上一口，就开始分头行动，借用仪器的优势，开始地毯式搜索。 紧接着，第二批、第三批专家和仪器到位。 在零零星星搜索到金戒指、钥匙扣、螺钉、金属扣子、易拉罐环等金属后，终于凌晨三点左右，放射安全专家在探测仪器的帮助下，从一条马路边的排水沟里成功找到那枚放射源，予以回收到专业的密封容器。 这样，作妖的放射源才被彻底降伏。 而马路上边上的那户人家也可能受到辐射伤害，被接进医院检查。 原来那所谓“手链”，其实是一个精细的金属节段结构，看起来像一条断裂的链子，因为金属的材质很有光泽，质感很好，非常漂亮，容易让人联想是贵重金属的饰品。 可是万万没想到，它上面附着的火柴头大小的物件，竟然是极度危险的核放射物质铱192！ 这种核放射物质一般用作工业探伤，平时安置在专业容器内，不知什么时候遗落野外，又不知道怎么在桥底下，被张铁军捡到。 就是这个漂亮的“恐怖手链”，让张铁军接受安全上限几千倍的放射辐照，预估时间有几个小时。 好在当天捡到金属件后，放射源从裤兜滑落，这个破裤兜算是救了张铁军一命，否则再延长接触时间，他肯定会丧命，根本没有医治的机会。 张铁军随身携带放射源的时候，没有近距离长时间接触其他人，滑落的地方也不是人口密集区，才没有酿成更大的灾难。 放射源找到，从省里到县里都松一口气，这可是重大公共安全事件。 张铁军晚上做完急诊手术，右手从腕部截肢，右侧髋部大范围清除坏死组织，左上肢及左下肢多个部位不同程度清除大量坏死组织。 第二天早上，没有用三博医院的直升机。 为了节约时间，省里调派一架医疗飞机将张铁军送往帝都307医院继续住院治疗。 因为坏死是进行性的，等待张铁军的还有很多次手术。 而且内脏很快也会出现坏死，所以，后续还有很多难关等着这个小伙子。 第二天中午，三博医院发生一件大事、怪事。 病理科的温博士穿着内裤绕着医院跑步，引来很多医生、护士、病人、病人家属以及路人的围观。 温博士旁若无人，认真的做完热身运动，然后从医院东门出发，开始绕着医院跑步。 三圈，一圈也不能少。 阿Q精神在此时发挥作用，温博士自我安慰，反正泳裤比内裤也差不了多少，没什么害羞的。 再说，自己还有点肌肉，有一定的观赏性。 听到消息的人，陆陆续续地赶到，尤其医院三股年轻势力研究生、规培生和实习生。 平时整天呆在医院忙工作，也没有什么娱乐活动，中午吃饭的时候，听说发生这种稀奇古怪的事情，只要有空的，连饭都不吃，到处找跑步的人。 看热闹的人们越来越多，老的少的男的女的都有，当然还是年轻男性居多，女的一般躲在某个地方远望。 很多人跟着一起跑，还有人拿着手机录视频发朋友圈，还有人起哄。 温博士此举，不仅仅是兑现赌约的惩罚，而是自责：当时差点误事酿成大祸，自己已经明确诊断，却没有意识到这是一起公共安全事件，还想等第二天发报告。 所以他用这种方式提醒自己，以后不要犯此类错误。 还有第二条原因，看病理切片，自己居然被业余的超越，以此铭记耻辱，奋发图强。 天不生我温儒正，三博医院病理科倒退三年。 以后这一局迟早扳回来。 “加油” “肌肉还不错。” “居然没有肚腩，但是也没有八块腹肌。” “那是谁？病理科的吧？” “什么情况，怎么突然半裸跑？” “不会受什么打击吧？” “难说！” 中午大家都是吃饭休息时间，虽然很多聚在手术室，但是去医院餐厅吃饭的人比较多，三博医院上上下下职工也有几千人，看热闹的不嫌事大。 陆陆续续，医院周边店铺的老板、工作人员和路人也加入看热闹的队伍。 穿着内裤绕医院跑步，这事马上传到医务处赵主任耳朵里。 这个疯子，怕是整天看病理切片，把脑子弄坏了，做这种有伤风化，有辱文明的事。 赵主任抓起电话，对着话筒咆哮： “老关，你们科里的温儒正怎么回事，大白天的，听说穿着内裤绕医院跑步？好多人看笑话，是不是傻了，要是真傻了，送精神科去打几针，你去给我拉回来，拉不回来，他明天就不要来上班，三博没这号人我亲自去拉，人现在在哪？” 赵主任原本想让病理科关主任去平息这事，最后改变决定，老关搞不定，自己亲自去。 “现在跑到北门，还有啦啦队。” 干事汇报，他也在随时关注，收集资料好充实朋友圈。 气死人，这种傻子也有，赵主任摸胸口。 这几年夏院长不拘一格录人才，什么牛鬼蛇神都招进来，那个徐志良，说话结巴不说，一餐吃八个大馒头，开会就睡觉，点名批评几次，死猪不怕开水烫，现在被杨平招揽到麾下，更是有恃无恐。 这个温儒正，也不是正常的货，这些博士真是读书读读傻了。 “知道怎么回事不？怎么突然搞内裤秀？” 干事差点喷饭，内裤秀，这赵主任用词挺时髦的。 “目前不清楚，我还在问病理科的医生。” 干事扬了扬手机。 蠢驴！三博现在会成为医疗界的笑话，堂堂三甲医院的医生，博士，穿着内裤绕医院跑步，马上三博就要成为网红。 “你带我去，现在又跑到哪？” 赵主任决定亲自出马，还管不住这些兔崽子。 温博士绕医院逆时针方向跑，已经越过北门、西门，马上到达南门，围观人群热情不减，围观的人群里，有戴着厨师帽的杀鱼的师傅，手里还拎着刀。 宋子墨和徐志良没想到他当真，两人冲上去拉住温博士，徐志良骂道：“还嫌不丢人，你觉得觉得觉得自己兜里有型号是吧？” 温博士脖子一硬：“我温儒正顶天立地——” “我让你顶天立地，我让你顶天立地——” 赵主任不知从哪跳出来，拿着一件白大褂抽打温博士。 “穿上，来老子办公室！”赵主任将白大褂扔给温博士，狠狠地在屁股上踹一脚，内裤上一个脚印。 温博士灰溜溜的穿上白大褂，扣子没扣齐，胸口半坦露着，活脱脱像个卖猪肉的屠夫，跟在赵主任后面。 “散了散了，上班不上班，都搁这看热闹，再不回去，扣工资。”赵主任真被气上头，对着几个熟悉三博医院年轻医生骂。 温博士像死狗一样被赵主任拉回医务处办公室。 到了办公室，赵主任让干事关上门，一掌拍在桌子上。 “温儒正，你看病理切片把人看傻了吧，医院是什么地方？你是什么身份？你穿内裤绕医院跑，想出名是吧？有种把内裤脱了去跑三圈。” 赵主任骂完喝一口茶，茶还滚烫，烫的赵主任呲牙咧嘴。 “我跟别人打赌，愿赌服输，君子言而有信。” 温博士不慌不忙，有编制的人，跑个步不至于开除。 “你跟谁打赌？” “杨平！” “杨平？” “就是昨天放射源损伤的病理切片，我赌杨平看不出诊断，结果杨平看出来，今天就穿内裤跑步。” “你脑子进水，你跟谁打赌也不要跟他打赌，杨平是什么人，那算个人吗？” 温博士和几个干事的目光投过来。 赵主任觉得此话不妥，立刻补充一句，免得误会。 “他就是个外星人。” 特么傻到跟杨平去赌，别说穿内裤，全裸跑三圈也是自作自受。 赵主任的气消了一半。 “今天关主任给我电话，说这切片你能看出来，是这个！” 赵主任竖起拇指。 “要是不结合临床，单凭病理切片，关主任说他也看不出，温儒正，你人才是个人才，就是脑子一根筋，你说，这嘴上开玩笑的打赌，你当真？叫你吃翔你就吃翔？” 温博士还是不慌不忙，就像迂腐的孔乙已。 “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所以我没有赌吃翔，只是赌半裸跑，这是我能做得到的，我做事一定考虑自己能不能做到，从不承诺自己办不到的事情。” “你还有理？” “你刚刚问我，我说出自己心里的真实想法。” “赵主任！” 干事这时想插嘴说句话。 “什么事？” “有人打12345投诉穿内裤跑步的事情，现在那边要我们回复什么情况。” “投诉的人吃饱了撑的，他那只眼睛看到这是内裤，运动短裤买小了不行吗？” 赵主任气呼呼的，最烦这些动不动投诉的人。 第619章 肝肾互换 “温儒正也是一根筋，真的穿内裤绕医院跑步，被赵主任踹了几脚，拉到办公室骂个狗血喷头。” “这家伙能够没有临床病史的前提下，就凭病理切片获得诊断，其实已经很厉害，这种病例真的很罕见，我们三博建院十来年，恐怕也就遇上这么一个，说明这家伙很有钻研精神。” “他不是总说，天不生温儒正，三博病理科倒退三年。” “关主任听这话没揍他？” “关主任说，这小子说的是实话，自从他加入三博医院病理科，病理科水平前进不止三年。” “老关准备让他接位的。” 杨平、宋子墨和徐志良刚下手术，前往ICU去看李俊和覃小卫这对老表，路上聊聊天。 走到ICU，门口家属等候区站满了人，声音很吵，杨平也没有在意这些，ICU门口经常有这种事情，上次不是有个器官捐献协调员被家属推搡。 ICU重症监护室，就是个生死场。 这里是收治各种危重患者的地方，集中了全院最强的监护和抢救设施，可以说是生命的最后一道防线。 这里的大部分患者，都存在着重要器官功能衰竭或者多个器官的功能衰竭，需要多种药物和仪器维持生命，ICU医生的工作就是尽可能地逆转病情，扭转或延长他们的生命。 一道厚重的门，隔着生死。 门内的患者，连上了各种机器和管道，监护屏上闪烁着微弱的生命征象。 门外的家属，在纠结到底要不要在下一个抢救措施的同意书上签字。 《人间世》中有这样一段话：选择或放弃，是病魔给每一位亲人的选择题，做这个选择，往往非常艰难。?????? 因为很多人认为：进了ICU很大概率出不来，最后人财两空。 其实，很大概率能够活着出来。 据三博医院自己上年度的统计：仅有的患者因为病情严重恶化，在ICU由医生宣布死亡；而绝大多数患者都能病情恢复，顺利转出ICU，这个数据是。 那么剩下的患者呢？ 因为种种原因，家属选择了放弃继续在ICU治疗，例如经济不支无法继续治疗、因为各种原因转回当地医院、由于年纪太大怕客死他乡而选择落叶归根等等。 从直观上看，ICU是世界上死亡率最高的地方，那是因为将这个34的死亡率分布到如此小的面积。 脱机的李俊比之前脸色好看很多，杨平向他打招呼，他从声音辨出了戴着口罩的杨平，可能搞音乐的人听觉能力比较灵敏。 “我怎么心里慌得很？” 李俊问安医生，安医生和杨平交换眼色，他还不知道表哥出事。 安医生正在琢磨要不要告诉他，现在还没有想好怎么说，暂时还是瞒一瞒。 “刚刚脱机不久，心脏负荷大，会有心慌的感觉。”安医生解释道。 “我表哥呢，他最近没有来吗？”李俊已经问很多次。 安医生安慰他：“他最近有点忙，来过几次也是匆匆离开。” 李俊此时不再说话，眼神恍惚，然后眼角好像慢慢开始湿润。 大家来到ICU的医生办公室，喝杯水，坐一会，安医生说：“覃小卫的肝脏现在彻底没有希望，只能靠人工肝维持，以后希望可以进行肝移植。” “覃小卫的肾脏不是与李俊已经配型成功，那李俊的肝脏与他的肝脏配型也应该能配型成功，两个人可以肝肾互换移植。”宋子墨觉得这样正好。 人有两个肾脏，只要两个肾脏健康，拿走一个，对身体健康没有太大影响。 而肝移植，往往不是整个肝脏的移植，而可以移植部分肝脏。 安医生说：“肾移植的刘主任和肝移植的李主任来过，他们也提出过这种设想，我们正在想怎么跟李俊沟通。” 同是天涯沦落人，这两老表也真是命！ ICU是个见证人性的地方，没到最恶劣的时候，你永远不知道人性的美与丑。 “前几天，一个病人的妻子关机，再也没有来过，过几天病人老父亲过来说，他老婆已经静悄悄地离开。” “你刚进来应该能看到门口那一大家子，就是6床老人的子女，老人家六个孩子，四个儿子，两个女儿，难得凑齐来一次，不是商量如何救治老人，老人还没断气，子女居然为了遗产在门口争吵起来。”安医生哭笑不得，刚刚拿着催费单去让他们交费。 老大说，老人平时对小儿子好，让小儿子出。 小儿子说大儿子是长子，找他！ 老二、老三说，他们做不了住。 两个女儿更加说自己是女儿，这事找儿子。 最后没一个人在知情同意书上签字，更没有人去交钱，四个儿子，两个女儿，还不如别人一个孩子顶用。 ICU的主任说得更直接，好不如养条狗，狗在主人危险的时候还会叫几句。 “覃小卫和李俊没有亲人吗？” 徐志良问道。 安医生摇摇头：“反正他们没提过，倒是那个什么公司三天两头来了解病情，帮交医药费，还让我给覃小卫传话，说钱已经打到他卡上。” “拿命换的钱！” 宋子墨有点心酸的感觉。 覃小卫目前依靠人工肝维持生命，但是这也不是个终极办法，总得靠肝移植来解决问题。 人工肝跟血液透析的治疗理念是一致的，是替代治疗，是血液净化治疗的模式，不同的是，血液透析是代替肾脏功能，而人工肝是代替肝脏功能。 人工肝用人造的高科技材料模拟人的肝脏构建一种血液滤过器，把病人含有毒素的血浆置换成健康的血浆，把有害的毒素从身体里清除，从而减少毒素对身体其余脏器，如心脏、大脑、肾脏的损伤，维持重要生命器官正常的运转。 跟血液透析一样，它将患者的血液引出体外，经过膜式血浆分离方法将患者的血浆从全血中分离出来弃去，然后补充等量的新鲜冰冻血浆或人血白蛋白等置换液，这样便可以清除患者体内的各种代谢毒素和致病因子，从而达到治疗的目的。 “好了，我们该走了，有什么情况随时告诉我们，你还是找个机会和李俊好好谈谈。” 杨平起身要离开。 “我正在想怎么和他谈，因为刘主任说，李俊的身体状态，要同时窃取部分肝脏，再进行肾移植，风险几大，不知道李俊的想法。”安医生送杨平、宋子墨和徐志良。 第620章 巡回“演出” 周五下午。 奥古斯特发来消息，他准备返回中国，继续学习。 小公爵术后一直非常平稳，没有感染迹象，没有嵴髓及神经损伤的并发症，心脏功能真的趋于稳定，残留的一点功能还能支撑身体的循环，现在小公爵已经成功脱离ECMO的依赖。 这意味着，小公爵将有时间来等待心脏移植延长生命。 夏里特医学院已经快速立项，以小公爵的手术作为研究课题，威廉、罗尹德、康斯但丁集合一批医生和基础医学研究人员，对杨平的手术进行系统研究，希望获得某种有价值的东西。 德国人说，这台手术是一个宝库，他们将深入挖掘。 得益于这台手术展示的实力，嵴柱外固定架三期临床实验在德国卫生部已经进入审批流程，通过已经没有悬念，奥古斯特要尽快返回中国，掌握新技术，然后展开临床实验。 公爵基金将建立一个专门慈善项目，资助贫困儿童及青少年进行嵴柱畸形矫正，这个项目将首先在中国开始实施。 罗伯特显得有点孤单寂寞，他迫切希望奥古斯特早日返回。 不管是综合外科这边，还是运动医学中心，时不时有复杂严重的肩膝关节损伤病人慕名而来。 这一类病人，大多数没得救，到了医院后，医生看完后摇头：你去三博医院找杨平试试，或许有一线希望。 病人就是这么被推荐找到三博医院，这些医生也是因为论文知道杨平的名字。 “教授，我们合作搞个项目怎么样？做膝关节软骨再生的研究，你不是在搞干细胞培育器官的项目吗？要是干细胞培育出软骨，以后无论是膝关节软骨损伤，还是骨关节炎，我们可以尝试用人工培育的软骨移植来进行手术，具体工作我来做，你做技术指导。”罗伯特很像与杨平合作开启一个项目。 嵴柱外固定架临床实验，他只是帮纽约特种外科医院嵴柱外科拿项目，这不是罗伯特的专业，他很想自己跟教授有个合作项目。 这个项目作为自己的课题的外延确实不错，杨平表示同意。 罗伯特犹如做完作业，被家长允许自由活动的学生，攥紧拳头，十分激动。 杨平想起来，还有个反腐教育会议，这个会议他必须亲自参加，不为别的，就是想亲耳听听吴主任是怎么做忏悔。 再说老主任好久不见，这次能够来三博医院“演出”，作为曾经的下属，备受老主任关照，也应该去捧场。 这种会议为什么安排在周五下午？因为这个时间点相对来说大家都有时间。 《仙木奇缘》 周六周日医院休息，不做择期手术，只做急诊手术，各科主任们一般不会在周五堆积大量手术，能够不拖时间尽量不拖时间，大家都要赶着回去，一周难得和家人团聚。 还有些主任们要趁周末赶场子到下级医院飞刀走穴，毕竟对外科医生来说，飞刀走穴是一笔大收入，能够有飞刀资格和机会的大主任，这笔钱比工资收入多，甚至是主要收入。 但不是每个人都有飞刀走穴的资格和机会，省级医院或大学附属医院，副主任医师级别以上，有一定的知名度或有一定的飞刀关系网，同时符合三个条件的医生，数量不多，一般年龄也至少在四十多岁，学历嘛，博士少不了，即使资格老的，也会弄个在职的博士，从医经历呢，出国进修不可缺少。 这种医生在医疗界的层次，换到别的行业，如果在行政行业，怎么也是厅级干部；如果在中小学教师行业，也是省排名靠前的几所学校的知名特级教师；如果在放在商业领域，肯定是几家大型国企或民企的高管。 比如创伤骨科的丁主任就是飞刀大户，在南都省内，他的飞刀关系网还比较大。 三博医院行政会议室，要不是夏院长亲自坐场，很多人不会来参加这种会议。 这次的会议是省卫生厅搞的反腐教育巡回会，由省厅纪检部门组织，带着几个典型桉件的当事人，在各大医院巡回“演出”，以自身桉例警示众人，莫伸手，伸手必被抓。 杨平一个人来到会议室，找个靠后的位置坐下，开会什么他很少参加，即使参加也是靠后，这样无论是开熘还是小动作也方便。 台上除了省厅纪检人员，杨平也没有看到什么现身说法的桉件当事人，印象中，这些人想必应该穿着囚服，剃着光头，耷拉着脑袋，胸前挂着牌子。 纪检部门的领导是个女的，四十多岁，剪着短发，显得十分干练，正在和夏院长低头交谈，其余几个也在相互私聊。 陆陆续续大家都进来，丁主任边进来边打电话：“准时接病人，你们先消毒铺单，我两个小时后到” 他晚上去某镇医院飞刀手术，丁主任比较忙，属于那种很有经济头脑的人，所以平时的病人也比较多。 在三博医院，他的手术也很有特点，不管什么手术，肯定使用最贵的材料，他的下级医生排手术叫器械的时候，根本不用跟他商量，挑贵的没错，丁主任就喜欢一分钱一分货。 丁主任将会场扫一遍，找到韩主任在哪，然后靠近韩主任坐，主要是在韩主任面前亮个相，说明咱很听话，很有纪律。 以前搞中日联谊的学术会时，韩主任会前搞大练兵，骨科员培训，丁主任就差点让韩主任扫地出门，好在走到悬崖边上，及时踩住刹车。 人也来的差不多，夏院长魁梧的身躯移动到讲台前，做个开场白演讲，强调这次会议的重要性。 然后就是那个女纪检领导回顾最近两年医疗行业的一些典型桉件，尤其是谢某某和吴某某的桉件，希望能够让大家引以为戒。 杨平手里也有一份学习资料，其中就有谢某某和吴某某的桉件资料。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个谢院长挺厉害的，居然有十二个情人，从二十岁到四十多岁的都有，一个一套房子，一辆豪车，还有一年上百万的零花钱。 真特么有钱有精力！ 难怪医院被搞穷，连医生夜班费也克扣，自己的夜班费被这家伙弄去养情人。 法网恢恢，疏而不漏，这家伙罪有应得。 杨平又翻了翻学习资料，谢院长借购买仪器、医院基建、药品器械采购大搞敛财，连医院每天用的糖盐水也成为敛财的工具，因为每年消耗量巨大，也是一笔巨款。 当年所谓科主任竞聘上岗，是暗中标价，给钱就上位，没给钱，不好意思，请下岗。 当然向谢院长这种高手，有一百种理由让不给钱的科主任下岗，比如你年轻，他就说资历不够，在培养培养；你年龄大，他说让年轻人上位，不能总是占着位置；你技术好，说你管理能力不足；你管理能力好，说你利欲熏心，将科室当成公司经营，没有为病人服务的初心。 老谢玩这些是那是炉火纯青，很可惜，把自己玩进了小黑屋。 吴主任也不是什么好鸟，上位就是靠暗中给谢院长送礼，阴差阳错，攀上了政商界红人蒋百诚，差点扶上副院长，如果一路顺风，又是下一个谢院长，好在后来蒋家知道事情真相，才避免下一个谢院长冒出。 会场突然安静下来，纪检领导发言完毕，从后台走上一个人，低着光头，很有一副罪人的模样。 杨平的视力很好，立刻认出，这不是老领导吴主任吗？ 吴主任，是你吗？ 杨平好像上去问候一句。 本来稀疏的头现在变成光头，声音又嘶哑，要不是老熟人，还真不敢认。 人呀，干什么都好，千万别犯法。 吴主任带着嘶哑的声音在台上，声泪俱下，表情丰富，讲述自己如何在诱惑下迷失初心，误入歧途，做出非法乱纪的事情，最后受到法律的惩罚。 他没有穿囚衣，穿的是衬衣和西裤，穿衣服的风格是一点也没变，衬衣总是有点没塞进去的感觉，一边松出很多，鼓囊囊的。 吴主任之后便是谢院长。 谢院长也没能如愿去澳洲养花剪草，像个干瘪的老头，在台上断断续续地读稿纸，显然没有吴主任声情并茂，有点交作业的意思。 听原来科室的同事说，吴主任手下的心腹付主任，在这次桉件中立了大功，这个付主任比谁都交代得清楚，反正一切都是吴主任指使他干的，这个付子也没好下场，现在进去，连出来做报告的机会都没有。 好歹谢吴两位还能出来透透气，做做报告。 “要不要我们上去吐口水？” 小五和张林熘进来，跟杨平坐在一块，也凑凑热闹。 杨平摇摇头：“算了，他们已经受到法律的惩罚，鞭尸也没意思。” 小五却不干：“我可没你大方，等下我去叫他名字，吐口唾沫才解气。” 张林在旁边鼓动：“就是，我跟你一起去，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第621章 招揽人才 谢院长演讲完毕，竟然对着话筒开始抽泣。 纪检女干部招招手，大概是两个便衣警察，一直站在台上最后面，立刻上前，带着谢院长和吴主任回到后台。 纪检干向大家总结案例的教育性，希望大家引以为戒。 然后夏院长做收尾性讲话，会议在有条不紊中结束，大家开始离场。 小五和张林那两个家伙已经提前堵在后台出口，凡是在后台的人，要么从前面大门出去，要么就是从后面小门走，显然巡回团不会带吴主任和谢院长走前门。 小五觉得自己是小人，小人就是睚眦必报，现在有这个机会，吐一口唾沫是必须的操作，如果有机会扇上一耳光，那就更加过瘾，朝这种蛀虫吐唾沫扇耳光，大概不会引起什么严重后果。新　　张林是小五的好兄弟，是综合外科的忠贞成员，这个时候不管是为了小五，还是为了自家杨教授，这口恶气必须出。 像杨教授那种斯文人，大概不会做这种吐唾沫打耳光的事情，但他张林会做，曾经有过拘留所五日游的经历，这种事对张林来说，毫无心理压力。 会议结束，大家从会议室几个门鱼贯而出。 巡回团整理行李，在夏院长、孙院长和赵主任的陪同下，准备撤离三博医院，明天还要赶场去下一个医院。 吴主任和谢院长眼神空洞地跟着大家，从会议室小门离开。 刚刚出来，猝不及防，冲上来两个人，啪啪就是两个响亮的耳光，然后就是两口痰吐在吴四文的面门。 便衣警察反应还算快，当第三个耳光扇要过去时，已经拦住了“施暴”的两人。 巡回团顿时陷入混乱，便衣和其他工作人员护着吴主任和谢院长，周围散会的医生护士见状立刻围上来。 “吴四文，还认识我吗？我是卢小五，你也有今天呀？”小五隔着便衣的阻挡还要踢上一脚。 便衣警察有经验，这种情况也不是第一次，在这两人本部市人民医院巡回演讲时，扔鸡蛋什么的是常规操作，有个老主任给老谢泼了一盆屎，搞得演讲中途停止。 还有护士用鞋子抽吴四文，这护士刚入骨科，长得漂亮，吴四文想潜人家小姑娘，人家不让，去院里告了一状，结果找个理由给护士穿小鞋。 所以这种事情，只要没有伤到人，也不能拿发泄的群众怎么的。 吴四文一只眼睛被痰液粘着无法睁开，完全看不清楚，稀里糊涂被打了两耳光，脑袋嗡嗡作响，感觉耳边“磬儿、钹儿、铙儿一齐响”。 谢院长吓得赶紧缩成一团，不敢吭声，抱着头就地下蹲，如老鼠一样惊恐。 周围的人也不知道发生什么状况，噼里啪啦，不知道哪里，又是几口痰吐在吴主任身上，然后谢院长身上也落了几口痰。 两名便衣和几个纪检干部用身体护着两位“讲师”，他们也是有人权的，不能随意殴打，但是对方已经没有殴打意向，只是吐痰，无法阻挡。 又是几口唾沫如闪电般打在吴主任脸上，大家这时看清楚，围攻的几个人，还有一个高大的红鼻子老外，这个老外最卖力，唾沫的射程又远，弹药又多。 三博医院的保安及时赶上来，有人拦着几个人，有人疏散围观群众，有人去按电梯，让他们赶紧撤离。 小五一直嘴里不停地骂着，张林附和着，赶来支援的胖子还在便衣较劲。 那魁梧的老外口里也在骂：缺德、猪狗不如、丧尽天良、千刀万剐、不为人子、生孩子没屁眼等等，场面有点滑稽。 吐唾沫打耳光这种事，伤害性不大，主要带有侮辱性。 终于，保安护着两个“讲师”走到电梯口，进了电梯，这事才算平息下来。 吴四文确实做事缺德，当时的抢救手术，他是同意杨平动手的。 这家伙早就想好了，用眼神暗示同意，但是嘴上不说，这样可进可退，万一手术成功，功劳是他吴四文的，万一手术做砸，他可以振振有词，杨平越级手术，不服从上级医生安排，让杨平背锅。 当时生死时刻，一心救人的年轻医生，怎会想到这么多圈圈套套。 “散了散了！” 保安微笑着跟大家说，还拍拍小五张林的肩膀，仿佛在说，兄弟你干得好。 胖子和罗伯特摩拳擦掌，对着电梯口还骂骂咧咧的。 “兄弟，你们怎么也知道来支援？” 胖子和罗伯特的出现，让小五颇为感激，因为事先小五只是拉来张林，没有跟胖子和罗伯特说，尤其罗伯特根本不知道这些事。 “我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反正看到你们在骂他们，还吐唾沫，我就跟着一起骂，一起吐，你们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 原来罗伯特和胖子是来会议室找张林小五一起玩，结果看到这一幕。 卧槽，这家伙，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完全是跟着凑热闹。 懵逼树上懵逼果，懵逼树下你和我。 整个过程这家伙是懵逼的情况下展开行动，而且行动那么的果决，那么的凶猛，那么的义无反顾，体现了充分的国际主义精神。 小五望着早已关闭的电梯口，真解气。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憋在心里那口气总要想办法吐出来，否则会一直不顺。 自作自受，罪有应得！ 杨平心里骂道，这两个蛀虫在杨平心里，真的就是两条虫子，根本不值一提。 综合外科大楼。 杨平的办公室视野很好，窗外可以看到三博医院的运动场。 篮球场上的横幅还挂着，篮球赛因为每次都是周六周日开赛，所以拉的时间有点长。 目前还是决出四强，行政部、急诊科、肝胆外科、综合外科，前三个是老牌强队，综合外科是一批黑马，能够进入四强已经是出人意料，水平虽然不错，但是人数太少，连替换的都困难，好在还有个外援加盟，才让情况好转。 罗伯特可谓全球好进修生，不仅打篮球卖力，就连综合外科的兄弟发生“街斗”，他也毫不犹豫加入。 “兄弟，昨天的事谢谢了。”小五蹲下来，用拳头轻轻捅了一下罗伯特。 罗伯特蹲在地上观察人体骨架的膝关节，回答：“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宋子墨和徐志良坐在沙发上，张林在泡茶。 “高桥将唐顺的微信推给我，我与唐顺聊了一次，他没有拒绝，他说想跟你面对面谈一次。”宋子墨靠在沙发上休息。 只要没有拒绝，那就是有希望。 杨平希望很快可以会面谈一谈：“什么时间？他过来，还是我去日本？” 不管是唐顺过来，还是自己去日本，这都不是问题，问题是尽快完成会谈，杨平的团队需要这样的人才。 就算现在这个课题自己可以独自完成，以后还有很多后续研究呢。 科研，也需要一个团队，单打独斗不是出路。 杨平必须组建一个优秀的团队，自己在系统实验室获得的所有成果，必须在现实中重复一遍，这就需要一个优秀的团队来完成，而且，后续一些延伸性研究，也需要团队来实现。 比如脊柱外固定架，如果没有协和在桂林的实验室全力配合，就不会这么快在现实中完成一系列的实验。 如果没有协和团队的帮助，自己可能现在还在制作脊柱侧弯实验猴模型。 “他说他抽空来三博，顺便实地考察，从谈话中我隐约感觉，这家伙对钱比较敏感，估计待遇会要得比较高。”宋子墨提醒杨平。 世界排名第一的东京大学教授的博士生，这种人才很难找，待遇高点也正常。 “告诉他，待遇一定不会低。”杨平最不怕对方谈待遇，只要他愿意来，就怕他嫌弃平台太小，不愿意来。 “我继续和他约时间，等确定我再告诉你，还需要什么人才？”宋子墨现在就是杨平的管家，什么事都要管。 “3D生物打印技术的高端人才！” 杨平虽然现在准备从干细胞培育肌肉这条技术路线入手，但是还是想准备两条技术路线的人才，一旦一条路线受阻，起码不会措手不及。 “这方面的人才很难找，我可以发通知到论坛里，让大家帮忙物色。”宋子墨觉得那个论坛是个神奇的地方，上次巨头打压锐行，美欧日联动反击，就是论坛及聊天敲定的。 罗伯特这时候站起来：“我可以帮忙在美国寻找。” “尽快！” 杨平希望人才班子尽快搭建起来。 第698章 最昂贵的挂号 当兰主任再次出现在伊万的视野中时，伊万一愣，两块敷料贴对称地贴在额头上，但是随后露出了苦笑，敷料贴是没办法覆盖这种已经留在记忆中的非对称形象。 兰主任撕开敷料贴，露出额头对称的刀口，伊万心里立刻舒服了很多。 果然是狠人！ 杨平看到这对称的刀口，心里明白了几分，兰主任为了实现自己的目标，已经不顾一切，这种精神值得钦佩，是个干事的人。 好好的额头，硬是切上几刀，不帮他都说不过去。 “伊万博士，你看，你现在舒服了吧？”杨平笑着问伊万。 伊万点点头：“兰医生，现在不需要换人，我接受你的安排，我大概在这里呆一个月，如果你愿意，我会将整形外科的的一些基础知识教给你，你可以使用跟随我学习或者我亲自指导的名义。而且可以帮助你们出诊，但是出诊条件我每天只看两个病人，上午一个，下午一个，绝对不能超出数量，而且我每周只能二四六三天出诊，我只出两周门诊，剩下两周用于做手术，也就是每周只出诊三天，所有的病人必须是预约的，我不接受现场任何挂号。如果同意，你立刻可以安排我的工作，如果无法达成协议，我只能表示遗憾。” 为了交换杨平的技术，伊万已经退了一万步，成名之后，他从来没有在任何医院坐过门诊，因为他根本不需要什么出诊，找他做手术的病人如果排队，不知道要排多长。 兰主任想都没想，立刻点头答应，这么说，这事就算成了。 一天只看两个病人，一周看六个，一个月只能看二十几个，两周才十二个，兰主任在心里计算，不过只要他愿意往门诊一坐，看不看病人都无所谓。 兰主任立刻打电话通知科室的助手联系宣传科，将消息放在医院的官网和微信公众号上，开始进行预约。 伊万博士在三博医院出诊，伊万博士指导三博医院的兰世俊主任做手术，伊万博士将在三博医院带领兰世俊主任完成一例“换脸”手术。 网络的传播力量非常恐怖，消息一放出，立刻引起轰动。 “全身百分之九十九烧伤，面部严重烧伤变形，在三博医院成功换脸。” “免费接诊二次整形需求的客户，不管是对前次手术不满意还是整形失败，均可在这里得到完美的方案。” “世界第一的伊万亲临中国，免费面诊。” “全球第一整形大师在中国收徒” 普通人对伊万不了解，但是稍微搜索一下伊万，立刻可以知道这是世界最顶尖的整形大师，没有之一。 随着消息的放出，不管有没有在网上抢到号，很多人立刻赶往三博医院。 三博医院周边的酒店很快爆满，没有空房，没有空房。 全国各地赶来的患者焦躁不安，希望能够得到大师的接诊。 有的希望成为人造美女，从此以后靠颜值吃饭。 有的胸部整形失败，一大一小，需要返修。 有的隆鼻后与面部不协调，需要重新进行鼻部整形。 有的觉得嘴唇不够性感，需要变得更加丰满性感。 有的不满意自己的臀部。 有的点名要抽脂。 有的拿着当红明星的照片，希望可以整出一模一样的脸。 还有的需要对私处进行整形。 反正需求不一样，但有共同的特点希望能够让大师操刀，改变自己的人生。 可是每天只有两个名额，一个月二十多个名额一瞬间被抢光，但是大家不信邪，他们自发地在三博医院整形外科的诊室前排队，一直排到医院外面。 兰主任只好叫人竖起一块告示牌，告知详情，让大家回去，不要空等。 排队的大多数是女人，也有少数的男人，他们推翻诊室的告示牌，冲到办公室，质问伊万，为什么没有一颗为病人服务的心，一天只看两个患者，良心给狗吃了，还有没有医德，我们中国医生不吃不喝，一天看一百多个都行，你一天看两个？ 还有的直接亮出现金，多少钱，给个数？ 更有甚者表示如果不加号就去投诉，一直投诉到卫生局。 人群中已经有人打市长热线电话反应问题。 人都来了，你不看病？怎么可能。 伊万从未见过这种场面，觉得中国病人实在太热情，就像伏特加酒，让人难以接受，他只好告诉兰主任，停诊，拒绝出门诊。 不看病人还行，道德沦丧！简直是道德沦丧！ 场面一度失控，这事让杨平也觉得尴尬，本来想让伊万帮忙出诊，可是没想到弄成这样的局面。 怎么这么多人需要整形，挂号看病而已，怎么也要拼抢。 更加难堪的是，夏院长也陷入焦头烂额，各种电话打招呼争取名额，从早到晚没有停过，夏院长没想到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有整形需求。 十二个名额，怎么分配？而且是已经放出去的号。 最闹心的是，那个俄罗斯人也不买账，人家就按预约的顺序来，本来当能看十二个，现在办公室都被人给砸了，这义诊也搞不下去。 放出的号，本来是免费的，但是价格从几千往上涨，吵到瞠目结舌的一百万，而且有价无市。 据说，这种号现在比任何珍贵礼物都适合送礼。 某厅长夫人，就想得到一张票，想让自己变得年轻的一点。 这不？华侨楼的孔带着一盒茶叶，敲开了杨平的门，看来华侨楼的大佬成为大佬不是没有原因的，洞察力超过别人，能够抓住事情的关键。 “孔主任，请坐！” 杨平很久没有见到孔主任，稀客。 “哎呀！杨教授，很久没有登门拜访，现在你自立门户，也不到我们那边坐坐。”孔主任坐下来，“这是最好的西湖龙井，听说一年产量就几十斤，我也尝不出个水平，所以拿来给你，放我那糟蹋了。” “你看，这么客气，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杨平招呼他喝茶。 孔主任打量一下办公室的环境，慢悠悠地说： “听说你有个俄罗斯朋友最近过来交流？” “是呀，整形外科专家。” “哦！难怪，我弟弟都知道这事，打电话问我，能不能搞一张这个教授的号，我说自己排去呗，他说是一个重要领导的夫人，希望能够得到这个教授的亲诊，我说不管多么重要的领导，这事没得商量，我怎么向人家开口。”孔主任一脸很正气的样子。 要论世故圆滑，八面玲珑，这家伙真的无人能及，现在田主任在华侨楼的骨科部当主任，已经崛起为第三代大佬。 据说，田主任哥哥，被田主任弄到G市来，以前被安排在G市打工，自从田主任去了华侨楼，在杨平的帮助下，华侨楼的骨科与外科部、内科部并驾齐驱，田主任的哥哥现在也成了开路虎的包工头。 孔主任就不用说了，他弟弟开了一家建筑咨询公司，车轮子不沾泥，每年从他弟弟手里要工程的老板排队。 看来，华侨楼这些大佬挣钱的套路也是有传统的。 “伊万博士现在已经拒绝出诊，不再增加挂号，昨天他的诊室受到冲击。”杨平只好如实地说。 第622章 金属过敏的病人 早交班之前，奥古斯特出现在医生办公室，他已经结束事假归队。 对奥古斯特来说，中国的空气是多么香甜清新，有种奇异的奢华。 这里的人聪明，说话又好听。 外面吃的东西五花八门，进修三个月，每天可以不重样。 奥古斯特的归队，让罗伯特不再那么孤单寂寞，起码宿舍有个说话的人，不然总是看电视也不是个滋味。 虽然这个家伙总是喜欢在茶几上摆着一副脊柱模型，然后神神叨叨地自言自语，有时候还会遮挡罗伯特看电视的视野，但是总比一个人吃辣条看电视要好。 奥古斯特将带来的休假礼分成两份，一份送到护士站，一份放在医生办公室。 大礼包有很多德国零食，比如巧克力、小熊软糖、还有各种饼干，其实说到吃的东西，其它国家哪有我们中国丰富，随便一个省可以拿出一大堆，德国出名的也就那么几个，比如黑啤酒，不可能坐飞机带几件黑啤酒来吧，所以也只能带点糖果饼干。 除了糖果饼干，还有一些小礼物。 这家伙还是有点头脑，给护士长和护士们带了几瓶雏菊护手霜，老男人居然还有暖男的思维，护士经常洗手，尤其冬天，容易引起皮肤干燥，护手霜是必需品。 给科室的几个医生的礼物，老男人也很大方，一人一支万宝龙钢笔，估计下飞机出关的时候，海关会以为他是给网店带货的。 其实用简单的中性笔签字笔用习惯，钢笔反而不习惯，但是为了逼格，大家都默默地将钢笔别在白大褂的口袋，有些只穿洗手衣的，也将钢笔也别在洗手衣的口袋。 逼格这东西，有时候还是要关注。 “一般人能够认出这牌子吧？这上面有六角星。” 别好钢笔，挺挺胸，感觉自己又上升几个档次。 小五的话有点打击人：“一般人谁注意你这钢笔，就算注意，也认不出品牌。” 医生护士整天忙得头晕，谁会在乎你用的什么品牌的笔。 为了验证小五的话，取下钢笔，跑到护士站。 “这笔你认识不？” 抓住一个护士便问，可是没一个认识的，非常失望，于是他想了一个计策，找一个小输液贴，上面写上万宝龙三个字，然后在笔盖的末端绕圈贴下，重新挂回胸口的袋子。 “能看到这字吗？”挺挺胸，问小五。 小五左看右看：“能！” “清晰吗？” “清晰！” 终于满意。 “儿科今天有请我们会诊的没？” “有，一个羊膜束带综合征的。” “这个会诊交给我吧。” 去白板上找会诊单，挑出儿科的单子，然后看了看自己胸口的钢笔万宝龙，真带劲。 那一叠单子，其中一张会诊单点名找杨平，拿着会诊单：“这是找教授的？” “教授知道的，下午做完手术再过去。”宋子墨接过会诊单。 杨平进来，大家正在吃奥古斯特的零食，尤其梁胖子，正在吃小熊软糖，别人是一颗一颗吃，他是撕开袋子，仰头整袋往口里倒，看得杨平心里膈应。 科室医生清一色的换上同一种笔，杨平注意到这个细节，觉得乖乖的。 宋子墨上前，将一支钢笔挂上杨平的口袋：“今天开始全部换装，你的是限量版的。” “我不用钢笔！” 杨平不知道这是奥古斯特的礼物。 宋子墨别好钢笔，替杨平整理白大褂：“没说让你用，挂上就行，科室的标志而已。” 整天手术排得比较密，下午做完手术杨平去会诊。 宋子墨、徐志良、罗医生和奥医生都跟在杨平后面，上班时间，这几个家伙像影子一样跟在杨平后面。 从会诊单上看，一位七十多岁的老人，双侧膝关节严重的骨关节炎，关节外科的治疗方案是进行双侧人工膝关节置换，但是这个老人对很多金属过敏，关节外科为了谨慎，做了钛、铬、钴、镍、钼等金属的过敏测试，全过敏，只好放弃人工关节置换。 但是几个子女挺有孝心，一定要医生想想办法，他们想要老人晚年能够出去走走，看看祖国大好河山，关节外科的常主任就让下级医生请综合外科的杨平。 杨平赶到的时候，关节外科的常主任正好也已经下手术，还在科里。 “杨教授亲自会诊？” 常主任握手。 这不废话，会诊单上点名让我会诊，还亲自会诊？ “必须的！先看看X片。”杨平笑着。 外科医生都比较直接，不浪费时间，常主任安排杨平坐下，管床的医生立刻跑过来，帮忙调X片。 专业阅片的电子屏是竖直的长方形屏幕，病人的X片出现在屏幕上，非常清晰，双侧膝关节已经内翻畸形，内侧关节间隙明显变窄，髁间嵴增生，关节周围明显骨质增生，这是典型的双侧膝关节骨关节炎。 膝关节骨关节炎是以膝关节软骨退变和继发性骨质增生为特征的膝关节病。 最主要的症状就是膝关节痛，站立行走时疼痛加重，休息可以获得一定程度缓解。 膝关节骨关节炎分两种，一种是继发性的，一种是原发性的。 继发性的一般有明确原因，比如关节内的骨折，骨折畸形愈合后，导致关节面不平，导致关节软骨过早磨损退变。 而原发性的，是老年人的常见病，可以理解为，随着年龄的增长，膝关节的软骨就像汽车轮胎，会磨坏，软骨一旦磨坏，就引起一系列的症状。 这种病，膝关节的疼痛一般是软骨的退变引起，而骨质增生一般罕有引起疼痛，除非增生骨质引起关节活动时的撞击。 电视里的某些广告经常拿骨质增生作为恐吓的把柄，各种治疗骨质增生的药物多如牛毛。 因为老年人不管是谁，只要去拍X片，腰椎和膝关节都会发现有骨质增生，这样所有的老年人成为恐吓的对象。 现在老年人看病，自己都知道：医生，我骨质增生，所以腰痛，所以膝关节痛，帮开点治疗骨质增生的药。 对骨质增生的执迷不悟，完全是受了媒体医生的宣传洗脑。 其实，大多数的骨质增生根本不需要治疗，那是退变的一种表现，比如膝关节疼痛大多也不是骨质增生引起的，而是软骨退变引起的。 如果骨质增生真的引起腰椎神经的压迫，或者膝关节的撞击，这时也不是那几粒药可以解决的，此时需要手术干预。 在电视上做医药广告的“医生”，其对医学的贡献绝对让世界各国医生汗颜。 如果稍加留意就会发现，世界上很多医学难题都已经被他们攻克，但是他们隐藏民间，不屑于诺贝尔奖之类的世俗东西，如果他们在意这个，恐怕世界上所有的诺贝尔医学奖要落入这个群体的手中。 当然，他们虽然对诺贝尔奖没有兴趣，也有自己感兴趣的东西，那就是广大中老年朋友口袋里的钱。 韩主任知道，杨平来了，自己只是一尊象征，所以也不紧不慢。 “病人对钛、铬、钴、镍、钼等多种金属过敏，人工关节置换恐怕不能做，帮看看能有什么好方法不。”常主任颇为为难。 现在市面上的人工膝关节，肯定含有这些金属成分，就算定制人工关节，也逃脱不了这几种金属成分。 其实这种病怎么治疗，都是有程式的，常主任请杨平会诊，也是了却家属的心愿，不会认为有什么新方法。 “双侧踝关节也痛？”杨平注意到病历里记录。 然后又调出双侧踝关节的X片，也有骨关节炎的表现，不过表现不是很严重。 “原打算踝关节也置换？”杨平问道。 常主任遥遥头：“原计划踝关节采取保守治疗。” 踝关节人工关节置换目前不成熟，成熟的人工关节置换是髋关节和膝关节置换。 “我们看看病人去？” 大家一起去病房看看病人。 病人男性，七十多岁，身形精瘦，面容慈祥，这种精瘦在老年人身上，给人健康的感觉。 旁边家属有好几个，都是子女，看到医生来，都挺有礼貌打招呼。 杨平问完病史，检查了双侧膝关节，活动时有明显的摩擦声，内侧髁部位压痛明显，说明疼痛主要来源于内侧髁软骨缺损处，这种严重阶段，除了人工关节置换，没有其他任何有效方法。 再检查肌肉和神经功能，肌肉有萎缩，但是通过锻炼能够恢复，这不是太大的问题，而皮肤感觉没有问题，说明没有神经方面的问题。 第623章 转给我们吧 从病房出来，回到医生办公室，杨平洗完手。 大家坐下来，商量一下治疗方案。 其实对于金属过敏患者，进行人工关节置换还是有一定办法。 如果简单化处理，问题就很容易：严重金属过敏，保守治疗。 双侧膝关节骨关节炎到这种严重阶段，保守治疗与放弃治疗是同义语，这不符合杨平全力以赴的理念。 看病人前，浏览一遍病历，看病人后，再次温习一遍病历，这是会诊的习惯。 温故而知新，有时候温习病历会有意想不到的发现。 从前，杨平是一个下级医生，现在他作为上级医生，需要给自己的下级医生思考的机会。 自己在系统空间有无数的病例可以历练，但是宋子墨和徐志良只能靠现实中的病例历练，所以杨平并没有过早的发言。 “金属过敏，非过敏反应还比较严重。” 杨平看望病历，微眯着眼睛说。 常主任在一旁，一手扶着杨平的椅背说：“没错，因为听他家属说有金属过敏史，我们比较谨慎，对涉及到人工假体的几种金属都进行过敏试验，反应都是强阳性，没见过对这些金属都过敏的病人。” 本来金属过敏的病人就少，对几种同时过敏的更小。 常主任此话有深意：不是我等无能，而是病人情况太复杂，换谁都没办法。 为了加固这种深意，常主任继续说：“我们也考虑用黄金关节假体，但是这种过敏试验强阳性，我们也担心。” 黄金关节，其实不是黄金做的关节，只是假体在工艺上有一定特殊性，利用物理气相沉积工艺将钛铌氮沉积至钴铬钼基体，并加以高精抛光处理。 钛铌氮(TiNbN)能够有效降低基体钴铬钼金属离子的释放，生物相容性更好，还可以防止金属过敏，为金属过敏患者提供了更可靠的解决方案，而且其结合度、强度、耐磨性、生物相容性抗疲劳和安全性都较普通人工膝关节较好。 因为假体表面的颜色是金黄色，所以常常被医生俗称“黄金关节”。 这种假体可以用于金属过敏的病人应用，但是对这种严重的过敏反应的病人，还是不敢用，因为这种手术一旦做完，没有回退的余地。 钛铌氮能够降低钴铬钼金属离子的释放，但是不能完全阻止金属离子的释放。 只要金属离子会释放，就有过敏的可能。 如果因为过敏导致假体松动，周围软组织发生严重的炎症反应，手术切口不愈合，到时候就会是灾难性的后果。 少一台手术对常主任来说没什么，但是要是做成一台灾难性后果的手术，那常主任恐怕会寝食难安。 所以，“黄金关节”被无情地排除！ 常主任作为关节外科的主任医师也是经验丰富，能够想的办法他应该都想过。 “如果有全陶瓷的膝关节假体就好了？”徐志良不免遗憾地说。 陶瓷的人工关节在髋关节应用较多，不管是陶瓷对陶瓷，还是陶瓷对高交联聚乙烯，因为其低摩擦系数，常常陶瓷假体是作为高档假体而存在的。 但是陶瓷假体使用在膝关节非常少见，而陶瓷的假体，不要说膝关节，就是髋关节也找不到，因为假体股骨柄还是金属的。 陶瓷一般是氧化铝和氧化锆，或者两者复合，氧化铝在人工关节已经应用已经四十多年，而氧化锆的应用也有三十多年，陶瓷坚硬、光滑、耐磨、磨损小，是人工关节假体的良好材质。 但是也有其缺点，就是脆性大，一旦出现损伤，容易碎裂，不过现在的植入性陶瓷碎裂的可能性已经非常小。 目前市面上医用植入陶瓷做得最好的是德国的CeramTec（赛琅泰克），几乎所有人工关节厂商，不管美国的、英国的，还是中国的，统统采购它的陶瓷毛坯用于人工关节制造。 没办法，其它国家造不出来合格的此类陶瓷。 赛琅泰克医用植入陶瓷霸占全球市场百分之九十五，当之无愧的垄断。 “陶对陶的全陶瓷膝关节假体肯定目前市面找不到，就是陶瓷对高交联聚乙烯的膝关节假体，胫骨端也是金属托。”宋子墨回应徐志良的遗憾。 因为膝关节的活动方式与髋关节的活动方式完全不同，导致陶瓷在髋关节应用较多，而膝关节应用较少。 髋关节是球窝关节，股骨头在髋臼窝里转动。 而膝关节是以屈戊关节为主的复杂关节，它的运动有屈伸、旋转、微动的内外翻，这种微动的内外翻会形成关节面的撞击，这种频繁的撞击是陶瓷无法忍受的，因为正好戳中他的弱点脆性大，一旦撞击形成细微的损伤，也会引起陶瓷的开裂。 植入性陶瓷的技术不断进步，会解决这个问题，但是市面上至少还没有全陶瓷的膝关节。 “陶瓷我们也考虑过，市面上没有全陶瓷的膝关节假体，怎么样？有其它办法吗？”常主任无关痛痒地问道，表示他什么都已经考虑到，没有漏洞。 你杨教授总得这条条框框内想办法吧，这些办法该想的常主任都想过了，韩主任最近对创伤骨科和运动医学两个科室很满意，对脊柱和关节两个科室不是很满意。 常主任就有点不服气，反正手术每天都这么做，我老常水平也不差，还能搞出什么花样。 杨平一直没有说话，等他们自由发言。 如果真有完全不带金属的膝关节假体，也只有去德国找，德国人就坐在旁边，只要吭一声，德国人几个电话，这陶瓷关节就能给送来。 就算有，也不能使用，这会牵扯到一些医疗法规问题，何况目前还没有成熟的产品。 这条路走不通，杨平将X片反复看来看去，心里捉摸着。 “教授，CeramTec、林格，我都熟悉，我帮问问目前他们有这方面的产品没？”奥古斯特理解跟上杨平的思维。 罗伯特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就算是美国的几大的关节厂商，都是从CeramTec那陶瓷毛坯来加工的，肯定不可能研发方面比CeramTec快。” 不管常主任，还是关节外科的医生，羡慕不已，CeramTec这种厂商，这个老外说打电话问问，这排面挺大的。 “你问问！”杨平同意。 问问也无妨，了解一下陶瓷人工关节最新进展。 张教授有句名言没买到机票，也要想法子去帝都，杨平现在就在想，如何去帝都，总不能走路去吧。 “要不，这个病人转给我们？我们慢慢来想办法？” 杨平倒不是挖关节外科的病人，这事不存在的。 如果转去综合外科，很多事情做起来要方便很多，比如家属沟通，治疗方案讨论，在别人科室会诊，终究是建议者的身份。 常主任何乐而不为，本来这个病人走完会诊流程就可以出院，只是家属非要请求再尽力，在三博医院，天花板就是综合外科。 综合外科都搞不定，我老常也不是没本事。 “行，什么时候转？” 常主任爽快。 杨平也不含糊：“就现在转！我去跟他家属沟通。” 病人的女儿在医生办公室门口已经晃荡几次，一直在等待这边的答复，实在不行就明天办出院。 宋子墨去叫病人的子女，徐志良去会谈室摆弄一下椅子。 在会谈室，杨平见到他的一个女儿，两个儿子。 女儿是老人最大的孩子，自然作为代表，好像这位女士也乐于做代表。 “这两位是？” 女士看着两位老外也坐在旁边，有点不自在。 杨平解释：“这是我们科里的两位进修医生，你不用介意，他们也是跟着我来学习的。” 女士看着两位老外，然后才放心地坐下。 “你看这样可以不，今天转到我们综合外科去，在完善一些检查，两边的膝关节和踝关节都要做磁共振，我要看看老人是个大关节的软骨情况怎么样，做完这个检查，我心里才有底，究竟能不能解决你的问题，要是还不能，就从我们科出院，要是有办法，我再详细和你谈。” “依据目前的检查情况，我还不能确定是不是可以帮老人解决问题。” 杨平补充依据。 病人女儿倒是爽快，也不犹豫：“当然可以，我们不急这一天，到医院就是帮我爸解决关节痛的问题，要是能够解决更好，不能解决也没办法，杨教授，我知道你的名气，你最近研发了很神奇的治疗脊柱弯曲的器械，是不是？” 这老百姓都知道这个脊柱外固定架？ 杨平点头称是。 病人女儿说：“我们班上有个孩子脊柱侧弯，一直想预约你们的手术，约好久没约上，说要等第三批。” “老师贵姓？”杨平笑道。 年龄四十左右的老师说：“我姓吴，在师大附中教书。” “吴老师你好，那就这样定下来，我们马上安排专科，能不能拿出方案等明天检查完再说。”杨平看他们没有异议，就这么安排。 吴老师很好说话：“你们是专家，我们全力配合，费用杨教授也不用考虑，我们三姐弟平摊，多少钱都愿意出，我爸为了我们一辈子辛苦，我们现在都成家立业，是回报的时候。” 旁边的病人两个儿子不断点头，附和姐姐的意见，看来小时候，没少被姐姐管教。 会谈结束，宋子墨开始打电话让病房值班医生接受病人。 同时，他和徐志良也在思考，杨平究竟要拿出什么方案，既然提出转科，心里肯定已经有点把握。 请：wap.shuquge 第624章 神仙拔毛 金属过敏的病人虽然不多见，但在三博医院杨平已经碰到两个。 刚来三博医院时，杨平就碰到过一例，那个病人是十四岁的小男孩，因为左侧腕舟骨陈旧性骨折做手术，植入两枚金属埋头螺钉，术后陆陆续续出现多个关节滑膜炎表现。 后来诊断为“金属离子反应性关节炎”，取掉两颗螺钉后，各关节滑膜炎症状逐渐缓解。 这个小男孩的两颗螺钉，没有金属与金属或者金属与其它材质的摩擦，其实释放的离子非常少，但是过敏反应与剂量无关，哪怕一点点也会触发过敏反应。 比如青霉素过敏，有些敏感的患者就算闻到青霉素的气味，也会引起过敏性休克。 现在这个吴老爷子，对这么多金属过敏，这种个案可以写篇文章发表。 和小五听说转来的是金属过敏患者，两人赶忙提前看病历，病人居然对这么多年金属过敏，两人如获至宝。 这种个案报道，宋子墨和徐志良大概没有兴趣，他们要跟着教授干大事，和小五可以用这个病例写篇第一作者的文章，再挑个好点杂志发。 平时科里发文章他们的名字拖尾巴，所以两人奋发图强，要搞出一些动静，光靠拉勾学的专着不足以垫定学术地位，所以两人打起这些个案报道的主意。 总之要捡些宋子墨和徐志良没兴趣的东西来写文章。 吃完晚饭，杨平和小苏去打网球。 宋子墨、徐志良、奥古斯特和罗伯特四人都跑到医院图书馆去看书查资料。 三博医院的图书馆很不错，医学类的专着期刊基本不缺，而且图书馆从早上八点开到晚上十点，中途没有休息，周六周日照样开放，所以看书查资料非常方便。 四人在图书馆碰到高主任，高主任正埋头看书，还时不时做笔记。 反正宋子墨来图书馆经常碰到高主任，既然他埋头看书，所以也不打招呼。 以前宋子墨挺讨厌高主任，觉得他脸皮厚，假装勤奋学习，给杨平献殷勤也有点过份，后来觉得这人真不是装，而是学习特用心。 四个人一直泡到图书馆关门才罢休，宋子墨查阅了大量资料，了解金属过敏患者，究竟如何处理严重的膝关节炎。 但是这方面的论文非常少，大概遇上严重金属离子的患者，一般医生都放弃关节置换。 吴老爷子的核磁共振检查被预约在第二天下午。 杨平抽空亲自参与磁共振检查，专门了解关节软骨的磁共振与普通关节磁共振，在检查时无论参数设置还是技术运用差别很大，需要运用一些特殊技术来实现对软骨的观察与评价，有时候还需要定量评价。 对每个病人的个性化处理，必须依靠对病人病情的熟悉，对相关医学知识全面和深入的掌握，对该类疾病治疗的丰富经验，三者缺一不可。 放射科的老杜，叫杜海斌，是个三十多岁的主治医生，因为他有点胖，尤其啤酒肚明显，长相偏老成，颇有主任的风范，大家都亲切地称呼他老杜。 老杜听说杨平要来磁共振室，今天轮休也跑来上班，他早就想跟杨平拉点关系。 杨平在医院的名气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关于他的传说也不少。 听说高主任是综合外科编外进修生，是杨平的入室弟子，学了点真东西，现在把运动医学中心搞得红红火火，直逼附一的运动医学中心。 还有海扶刀科室的段光头得到杨平一点皮毛，这位年年亏钱的三博股神摇身一变，成了子宫肌瘤专家，而且名气越来越响，听说市内飞刀低于三千不干，凡是有海扶刀的医院都求着请段光头，海扶刀公司也极为重视段光头，将段光头当做金牌主刀宣传，海到处帮他约刀。 急诊科徐结巴自从进了综合外科，不仅业务水平突飞猛进，自己开始主刀脊柱侧弯手术，还找了个漂亮公务员女朋友。 老杜是心里痒痒的，很早就在磁共振室恭候。 老杜不时出去看看，问问护士：“综合外科的病人还没到？” “到了！”护士也挺忙的，指着大厅里被家属围着的坐轮椅老头。 不远处，杨教授一行人正朝这边走来。 老杜赶快上前迎接，老远就伸手：“欢迎光临。” “老杜，今天你轮磁共振室？”宋子墨问道。 “今天我休息，这不听说杨教授亲临磁共振室，我特意过来，看能不能帮帮忙。”老杜确实今天轮休，但是这种机会不多，休息也过来。 要是能够像段光头那样，跟杨平学点皮毛，说不定也能被人请去阅片。 其实医学涉及的东西太广，任何一个小领域如果深入研究，都能出专家。 有某放射科专家专门研究肺部结节的CT影像，关于各种肺部结节的CT片，看过十几万张，文章发上百篇，全国各地肺部结节的病人跑去找他阅片，人家能看准，有些怀疑为肺癌要开刀的，专家看几眼，这个不用开刀，肯定不是肺癌。 边走边聊，来到磁共振室的医生操作间。 老杜以东道主身份安排大家落座，然后出去跟护士打招呼，让综合外科的病人安排上机检查，看来平时人缘还行，护士也比较配合，暗地里调了一下顺序。 病人已经完成检查前的禁忌症筛查签字，护士再次检查身上有没有金属件，确认无误后，让两个实习生搀扶病人进入检查室，轮椅被留在外面。 因为轮椅有金属配件，有时候忘记推出检查室，机器一开，轮椅会被磁场吸得飞起来。 病人进入检查室，奥医生和罗医生立刻从操作间这边进入检查室，一起将病人搬运上机。 磁共振没有电离辐射，但是惧怕磁性金属，所以做磁共振检查，不仅体内不能有磁性金属，身上的磁性金属件也要全部取下，防止检查时被巨大的磁场移动，发生危险。 宋子墨打个手势，奥医生和罗医生出来，检查室的门关闭，老杜隔着玻璃窗，遥控开启机器运行，机器缓缓推着病人进入扫描黑洞。 “杨教授？” 老杜微笑着，趁有空聊几句，拉近关系。 但是杨平在等待扫描图片，等得有点入神，没有听到老杜说话。 老杜不免有点尴尬，只好跟宋子墨说：“宋公子，以后你们有什么特殊病人，要亲自下来，跟我说一声，我随叫随到。” 这可不是客气话，老杜真的准备随叫随到。 老杜分析段光头的逆袭故事，从中悟出很多东西。 飞利浦3.0光速磁共振检查速度就是快，不同部位的检查，比普通磁共振扫描速度，加快几倍到二十几倍不等。 慢慢地扫描完成，病人移出，老杜关停机器，检查室门打开，奥医生和罗医生很自觉地冲进去搬病人。 连老外都这么卖力，我杜海斌还有什么理由做咸鱼，老杜立刻跟上去帮忙搬运病人。 杨平仔细阅看磁共振图片，跟自己的初步判断一样，双膝外侧髁软骨还好，内侧髁光秃秃的，前后交叉韧带没问题，外侧半月板还好，内侧半月板退变性撕裂，但是能保住外周几个毫米，滑膜炎表现也很轻。 双侧踝关节胫骨远端和距骨软骨有磨损，但是周围很大区域软骨质量很好。 聪明的宋子墨脑子里的轮廓若隐若现，他一直在琢磨这个病人的方案，甚至昨天做梦都在琢磨，早上脑袋发烫。 杨平对病人双膝双踝的软骨如此重视，亲自下来重新做磁共振，而且运用一些新方法对软骨进行定量评价。 还有，他对病人的下肢力线也十分重视。 如果进行人工关节置换，术前关注下肢力线是常规准备，但是这么重视关节软骨，显然多余，人工膝关节置换，关节软骨全部要截掉，术前关注没任何意义。 “你是想对外侧腓骨进行截骨吗？利用张英泽院士的不均匀沉降理论，对腓骨进行截骨？让胫骨平台进行均匀沉降，将内侧的受力点点外移？”宋子墨终于悟出杨平的意图，他想做保膝手术。 张英泽院士的理论认为，老年人的骨质疏松引发的人体骨骼不均匀或差异沉降在退行性膝关节病变发生和发展中起到重要作用。 胫骨平台是膝关节主要构成部分，胫骨内外侧平台的差异性沉降往往会造成内侧沉降过快，受力增加，内侧软骨受压超过其承载的极限，于是受压变薄、退变，如果长期受压，关节软骨研磨退变加重，从而导致膝关节骨关节炎。 犹如汽车，如果内侧载重总是高于外侧，自然内侧轮胎磨损加快。 差异性沉降，也称不均匀沉降，是物体受到重力影响而发生的一种力学现象，在自然界普遍存在。 例如，地基如果出现塌陷，房屋像一侧倾倒，这就是不均匀沉降现象。 人体骨骼由于受到重力影响，也会出现不均匀沉降，当人体骨骼出现骨质疏松，疏松的部分就可能会在体重压力之下出现微骨折，当这些微骨折日积月累，就会造成骨骼塌陷下沉，关节变形等病变。 这种现象在脊柱、胫骨近端这些受力最集中的骨骼最为显着和典型。 胫骨平台内侧承受人体负重的三分之二，外侧平台承重三分之一，而且外侧平台因为有几乎不发生骨质疏松的腓骨支做撑。 相当于膝关节外侧有柱子做支撑，内侧没有柱子做支撑。 因此，当内侧平台骨质疏松并发生不均匀沉降，高度下降，低于外侧平台，压力分布变得不均衡，内侧得软骨就磨损加快，引发骨关节炎。 经宋子墨这么一说，徐志良也瞬间开悟。 杨平微微点头：“这个病人虽然是末期骨关节炎，但是从病史、查体和磁共振上判断，滑膜炎的症状不重，而且疼痛症状集中在内侧间室，这种情况如果把握精准，可以行单髁置换。” 单髁置换，就是不用将整个膝关节换掉，只换一部分，一般换内侧。 “但是单髁置换也逃脱不了金属成分，所以只能保膝，想保膝，只能运用张院士的理论。” 果然是个聪明的家伙，想到这一点并不算什么，但在这个病例想到这点，说明宋子墨对膝关节骨关节的认识非常深刻与广博。 “可是内侧髁软骨全部缺失，即使腓骨截骨，纠正内翻畸形，将受力点内移，还是不行，新的受力点还是没有软骨？”徐志良提出新的问题。 这就是没有医生想保膝的原因，这个病例不适合张院士的理论。 “腓骨截骨之后，再进行自体软骨移植？”宋子墨试探性地问。 “重新做磁共振，就是判断软骨磨损的分布？因为腓骨截骨后，胫骨平台两侧均匀沉降，应力外移，这就需要判断外侧髁软骨怎能否承受这种改变，还需要在内侧髁　　找到新的应力点进行软骨移植？” 宋子墨乘胜追击。 “还有，他的双侧踝关节已经存在骨关节炎，出现多年慢性疼痛，无法治愈，你要将踝关节的软骨移植到膝关节，然后将踝关节进行融合？” 宋子墨终于弄明白整个计划，每一个理论，每一个手术，大家都知道，但是要灵活组合，运用到这个病例确实没人可以想到。 这需要将所有知识融会贯通才能做到，而且要将每一步计算精确，否则会事与愿违。 宋子墨不禁感叹，每一个病例，他都当做一个研究对象，都要做成经典，即使这个别人放弃的病例，他也绞尽脑汁，利用现有的一切技术来完成手术。 张院士的保膝手术加上自体软骨移植，如果能够进行踝关节融合时，再调整足部受力，以调整下肢力线，那么，四个关节的问题一次解决。 宋子墨有种畅快淋漓的感觉，昨天一晚上没想通，总觉得哪里不对，今天全部想通了。 徐志良还在琢磨宋子墨的话。 “准备后天手术吧，明天跟他家属谈谈。”杨平敲定手术方案。 经过慎密的评估，这个方案可行，把握很大。 “杨教授，刚才定量评价关节软骨的磁共振技术，能不能教教我，要是都像你们综合外科这样，我们都得下岗，我就弄不明白，对磁共振你们怎么这么熟悉？”老杜挺着圆滚滚的肚子说。 杨平谦虚地说：“我们是业余的，哪有你们专业，只是平时看了几本书几篇论文而已，过来，我们一起研究。” 神仙拔毛！ 老杜靠过去，差点从椅子上滚落。 第625章 其乐融融 次日早上。 吴老师带着两个弟弟在综合外科患者家属休息室等候杨平的答复。 她心里有点忐忑，不知道杨教授有没有办法。 父亲一生太苦，为了三兄妹，依靠下苦力挣钱，硬是将三兄妹送上大学。 想起当年读中学时，父亲每个月定时会给自己送生活费，风雨无阻，从不迟到，而且每个月的生活费绝对不会比一般人少，每次送生活费的时候，父亲总是约她在远离学校的公园凉亭里，将钱交给自己，交代几句：学习辛苦，又是长身体的时候，不要太节约，有什么困难跟爸爸说，只有读好书才有出息，千万不要相信外面说什么读书没用，但是也不要压力太大，把书读好，不管能不能考上大学，都是有好处的。 每次父亲从来不会说自己的苦，而总是说一些有趣的事给她听，仿佛他的生活里没有苦，有的只是快乐与希望。 有时候父亲还会带点饭菜，看着自己吃完，再把饭盒带回去。 有时候还会带一些鸡腿，就说这是客人看他搬货辛苦，买给他吃的，他吃饱了，所以带来。 其实自己知道，那是父亲买的，别人吃得起的东西，他也要让女儿尝尝。 有时候会多给一些钱，让自己买漂亮的衣服裙子，再三交代：挣钱就是拿来花的，别太委屈自己，只要不浪费就行，穿好点的衣服裙子是正常的，不是铺张浪费。 到了大学，本来自己可以通过助学贷款来完成学业，但是父亲说，他有准备学费的，没有让自己去贷款。 在上大学期间，父亲每周打电话给她，都是聊天，告诉她，一步一步来，不要被社会上乱七八糟地思想毒害，把自己的生活过好。 她明白父亲当时的想法，怕自己因为贫困自卑，而误入歧途。 想着想着，吴老师竟然眼角湿润。 她就想父亲晚年幸幸福福，健健康康的，她要带着父亲到处去旅游。 “姐姐？” 二弟看到姐姐不对劲。 “爸爸没事的，大不了我们推轮椅带他出去玩。” 小弟也觉察到姐姐的神情。 这时候有医生过来叫他们去会谈室，杨教授有请，要跟他们谈谈病情。 当听到杨平说可以进行保膝手术时，吴老师十分激动，这意味父亲可以站起来行走，以后还可以去游览祖国大好河山。 吴老爷子躺在手术床上，梁胖子准备麻醉。 胖子惊叹老爷子这一身肌肉，比起健身房的教练有过之无不及，而且配上古铜色的皮肤，显示出的力量与健康，与七十四岁的年龄明显不符。 老爷子操着一口重庆话，梁胖子是华西医大毕业的，能够听懂四川系的方言。 “老爷子，你也撸铁？没十年的功底，练不出这身肌肉吧？” 为了减肥，梁胖子现在有空就去跑步，去健身房撸铁。 老爷子听不懂撸铁的意思，但是知道在问他肌肉的事情，于是伸出三根手指：“我做了三十多年棒棒，每天不是担货就是拉板车，担货还要爬山。” 原来这身肌肉是货真价实的，是劳动塑造出来的。 “你别光看这身肌肉，老爷子一根扁担培养出三个大学生。”小五在旁边说。 梁胖子没想到老爷子是个狠角色：“棍棒之下出学霸！” 不过用扁担打，也太狠了，容易打出问题。 张林解释说：“看来胖子你小时候没少挨打，老爷子这根扁担不是拿来打人的，而是用来挣钱，靠扁担挣钱送出三个大学生。” 梁胖子心里油然起敬。 “不读书不行，要读书，读书才有出路。” 老爷子用重庆话表达自己的理念。 真是一个伟大的父亲，小五张林孩子还小，不然真的想跟老爷子探讨一下教子心得。 在聊天中，梁胖子完成腰穿，植入软管，然后就是推药。 老爷子感觉下肢一阵热感，慢慢下肢失去知觉，仿佛不是自己的腿。 洗手消毒铺单，手术有条不紊地开始。 整个手术用微创完成。 首先对双侧膝关节进行关节镜检查，再一次确认究竟适不适合术前制定的手术方案。 双膝用关节镜探查一遍，与术前影像学检查完全符合，内侧髁部位的软骨缺失，探针可以感觉那黄色的硬硬的软骨下骨，这是疼痛根源所在，没有软骨的保护和缓冲，软骨下骨直接摩擦受压，痛觉神经无法忍受这种刺激，于是产生了疼痛。 外侧髁的软骨比较好，只有轻度的磨损。 滑膜有增生，但是没有明显的滑膜炎症状。 杨平对双侧膝关节进行简单地清理，关节镜转移到踝关节，对踝关节进行检查，与术前判断也一致。 所有操作都在关节镜下完成，用取软骨的器械在踝关节的胫骨远端和距骨上面取出一些圆柱形的软骨，软骨下面带着松质骨，这种软骨骨结构是最易跟受区产生愈合，骨骨愈合总是最可靠的。 圆柱形的软骨一根一根地塞进膝关节股骨内髁预先钻好的圆孔，慢慢地，拼成正常的髁部形态，连弧度也那么漂亮。 而踝关节软骨取完后，将残留的软骨磨去，一直露出松质骨，将胫距关节融合在一起，因为不能动用金属，杨平使用人工骨骨栓拴住两端，然后再植入两枚可吸收螺钉，这样顺利完成踝关节的融合，另一侧的手术如法炮制。 将踝关节的软骨移植到膝关节，然后将踝关节融合。 所谓关节融合，就是将关节组成的骨骼长到一块，相当于“焊死”，要“焊死”关节，必须除掉所有软骨，让骨与骨紧紧地接触到一起，这样才能融合。 因为不能动用金属，钢板与螺钉无法使用，加压的手段就无法使用，使用骨栓连接关节两端，再用可吸收螺钉固定，这也是办法，但是可吸收螺钉强度不够，无法形成加压。 骨栓的桥接弥补无法加压的遗憾，让关节在不加压的情况下，也能长到一块。 踝关节融合后，双侧下肢依然可以行走，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踝关节出现骨关节炎，长期慢性疼痛，关节融合是比较可靠的方法，正好，废物利用，将踝关节的软骨移植到膝关节，取长补短，四个关节的问题一次性解决。 最后在双侧腓骨的中上三分之一部位将腓骨截断，截取3厘米的腓骨，让膝关节外侧这根顶柱失去功能，这样胫骨平台内外侧均匀沉降。 就像一栋房子，一侧地基塌陷，房子倾斜，现在将另一侧地基也人为弄塌陷，让房子又摆正。 对膝关节骨关节炎病人，张英泽院士的不均匀沉降理论如果使用得当，会取得良好效果。 张英泽院士的不均匀沉降理论开辟一条保膝手术的新路，实践中也保住了很多膝关节。 杨平将张院士的保膝手术与自体软骨移植结合起来，成功解决吴老爷子的问题。 手术做完，吴老爷子推出手术室，三姐弟守候在手术室门口。 他们商量妥当，三姐弟轮流负责父亲住院期间的照顾，毕竟这辈子就这么一次手术，请陪护有点不放心。??????. “爸，没事吧？痛不？” 女儿很暖心地摸父亲的额头，两个弟弟也跟在后面。 吴老爷子笑着说：“都不知道在自己腿上做手术，我正做梦拉着板车上坡，板车还没拉上去，医生叫醒我，说手术做完了。” 这种手术是腰硬联合麻醉，俗称的半麻，然后使用辅助镇静的药物让病人睡觉，所以醒来非常清醒，不像全麻那样醒来有时候会迷糊。 这话惹得儿女们一阵笑声，看来老爷子是个乐观有趣的人，心态好。 “那个坡比较长吧，不然怎么拉那么久？”女儿开玩笑。 老爷子说：“不是很长，就是觉得双腿没力，总是拉不动，急人！” “双下肢被麻醉着，肯定没力，要不要我再给点药，让你睡会？把板车拉上去？”梁胖子跟着一起说笑。 第626章 我们要建世界级的实验室 吴老爷子的保膝手术，引起罗伯特和高主任的丰富联想。 以后可以使用培育技术或者3D打印技术，制造出合格的膝关节软骨，然后像人工关节置换一样进行软骨置换，将磨坏报废的关节软骨全部换新。 就像汽车换了新轮胎，老年人可以拥有年轻的关节。 毕竟人工关节解决了无痛的问题，但是在功能上无法跟人体正常膝关节比较。 现在有很多团队进行这方面的研究，但是都处于初始阶段，不管是培育还是3D打印的软骨，与真正的软骨差距很大，根本起不到作用。 严格意义上说，还没有培育或打印出真正的软骨。 罗伯特和高主任这两位异国兄弟，围着电脑，还在看手术视频。 这种圆柱形的软骨移植手术，他们也经常做，可是杨教授这手术，移植的软骨不仅重塑了内侧髁的形态，而且预测到截骨后新的负重点。 负重点跟着力线会移动，这里面涉及到某种几何知识。 将有限的软骨移植到到内髁新的负重点，这才是重点，高主任又学到一招。 他将U盘拔出，然后挂在脖子上，这样方便，随时可以下载手术资料，然后回去细细研究，有什么不懂的又找个机会向杨平讨教讨教。 这样，将杨平的技术一个一个掌握。 高主任脖子上挂着U盘，拉着罗伯特一起，敲开了杨平的办公室，探头探脑，然后厚着脸皮说：“杨教授，这个保膝手术我们还有些不明白的地方，能不能耽误你几分钟时间，给我讲一讲晚上我请客，到附近找个地方吃饭。” 对高主任的热情，杨平向来有好感，他也想将自己这些技术扩散出去，所以对高主任的提问总是耐心解释。 过来！ 杨平招招手，然后将电脑屏幕扭转，让大家都可以清晰地看到。 电脑屏幕上是膝关节的X片，上面有一些线条和三角形，高主任说出自己心中的疑惑：“将腓骨截断后，胫骨平台内外侧获得均匀沉降，这是常规保膝手术的操作，教授你给这个手术加上软骨移植，我们刚才研究视频，你的软骨移植非常讲究，几乎重塑了新的内髁负重点？我们不明白这个负重点怎么找，因为这种情况下，内髁早就变形，失去了以前的弧度，要找到新的负重点不是容易的事情？” 杨平指着电脑上图片的线条和三角形：“你看这是内外髁中心的连线，这是力线，这是力线与连线的垂线，这是受力点，我是对这些解剖结构非常熟悉，所以不用借助辅助器械，如果你们来做这手术，可以利用膝关节置换的导向器来定位。” 师父一句话就解开其中的奥秘！ 杨平做这手术因为熟练，所以无需这些器械辅助，很快可以找到那些点点线线。 其他人如果不明白其中的奥秘，照着视频去做，根本找不到受力点在哪，移植的软骨也是乱堆乱砌，起不到作用，而且因为受力不均，移植的软骨很快就磨坏，最后还说这手术效果不好。 如果将膝关节置换的各种导向器灵活运用在这种手术上，指导寻找力线，寻找各种点点线线，那么问题就简化了很多。 高主任和罗伯特终于明白，兄弟俩两同时点头。 要不是脸皮厚，追着杨教授打破砂锅问到底，靠自己琢磨，不知道琢磨到什么时候才能捅破这层窗纸。 杨平正和高主任、罗伯特讨论保膝手术，宋子墨过来说句话：“教授！唐顺这几天就会回中国，他会来三博医院见你。” “那好，帮约个时间，我好好跟他谈谈。”杨平对团队的组建非常上心。 夏院长带着韩主任、孙院长等人，在医院转个大圈，然后将手里的树枝扔在地上：“这块地最好，拿来建实验室怎么样？” 当年这里不是市中心，所以建院的时候，政府才那么大方，给了一块这么大的土地。 放到现在，政府怎么也不会同意。 孙院长明显很吃惊：“用这块地建实验室？” 一个医院而已，需要那么大的实验室？就算高校的实验室，也没有这么大方的吧。 三博医院现在的建筑都是建院时留下的，中途没有搞过任何基建，夏院长说房子够用，要将钱用于医生的培养，用于提高医生的待遇福利。 现在提出要搞基建，建设一座实验室，明显不符合老夏一贯的理念。 第一副院长孙院长不知道夏院长为什么会有这个打算，拉着大家围着医院巡视一圈，就是说这个事情？ 在场的几个同僚，只有韩主任对此事极力赞同，其余的人即使表面同意，也显得极为勉强。 这是夏院长预料到的，他点点头，胸有雄图样子： “没有一个好的实验室不行！你们只看到现在，没有看到十年后，二十年后，五十年后，我们不仅要建实验室，而且要建世界级的实验室，栽下梧桐树，引来凤凰栖，我们医院现在有只金凤凰，没有梧桐树，迟早留不住，不瞒你们说，这个实验室我是为杨平打造的，原本我以为那栋八层楼已经够用，后来才知道，实验室必须新建，比如冷冻电镜，需要单独建一栋房子，而且地基的打法有专门的标准，所以那栋楼无论怎么装修不能达标，这块地先划出来，事情我们可以慢慢商量，把梧桐树栽好，把金凤凰留住，我告诉你，以后会有很多凤凰栖息在我们三博医院。” 可是钱，钱从哪里来？ 孙院长又担心这个，这可不是一点点钱可以解决的问题。 世界级的实验室，怎么都是用亿来计算，这手笔恐怕太大。 夏院长望着远处的天空，回过神来：“钱的事我已经想好，有很多办法，向华侨基金会要，我来做说客，还可以找医院的药品器械供应商谈，拖几年的货款，最后实在不行动用医院的积蓄。” “拖几年的货款？这恐怕不妥吧？” 孙院长非常担心，其他几个副院长也是愁容满面。 “没什么不行的，不愿意，就退出我们的供应商，要继续干，就配合我们的战略，老孙呀，我们共事这么久，很多事经常会争吵，但是这事你得支持我，你好好想想，我们的杨教授，没有去协和，没有去301，独独留在我们这，我们不打平台打造好，会误人前途，他是五百年难觅的人才，不能埋没，既然落到我们三博，这是我们的大运气，大家想想是不是这么回事，我老夏别的本领没有，看人看事真的比你们看得远，听我的没错，把实验室搞起来” 五百年一出的人才，夏院长觉得自己这是保守估计，应该把数字还可以扩大。 夏院长的步子迈得太大，孙院长感觉跟不上节奏，一阵蛋痛。 “我们都是学医的，像杨平这种大才，以后能引来很多人才，前不久，杨平找我聊天，举荐一个日本留学的博士，这个博士是东京大学毕业的，目前是干细胞研究领域内的佼佼者，这种人才要真来我们三博，不能让人家做个实验，天天到处跑，今天跑南都医大，明天跑南都理工，后天去南方科技，是吧？你们要是信得过我夏长江，我带你们干出一番惊天伟业！”夏院长口气很大，掷地有声。 夏院长刚任院长时，也说过这么一句话，不过没有说惊天伟业，而是说让三博医院成为南都省的模范医院。 孙院长吓得额头上冒汗，老夏太超前了吧，要花几个亿来建实验室，估计上面不会同意。 既然上面不同意，那老夏只能自筹资金，这自筹资金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三博医院综合外科楼下。 唐顺带着自己的日本小女友，仰望这栋大楼。 这位日本东京大学的留学生，还是有学成归来的意愿，只是看了好几个地方，不是很满意。 对三博医院，唐顺不了解，但是他了解杨平，在东京大学附属医院短短几日，充当翻译的唐顺看到了东大那些高傲的脑袋被杨平按下去，至今记忆犹新。 自己的中文学生高桥，为了能够来中国学习，拼命地熬夜爆肝学中文，也令唐顺难以忘记。??????. 这一切都是因为这个谜一样的人杨平。 最近，他也关注杨平的事情，从高桥那里获悉，杨平短短几个月弄出脊柱外固定架新技术，唐顺不是骨科医生，但是不妨碍它查阅大量的资料，来了解这种技术的含量。 而且东京大学附属医院上上下下在藤原正男的领导下，为了争夺三期临床实验的资格，做足了准备工作。 这些人都是日本，甚至世界骨科专业领域内的执牛耳者，他们的智商不用质疑。 虽然从情感上有点讨厌日本，但是作为发达国家，日本诸多技术在世界领先也是无需质疑。 几方面结合起来，可以简单判断，杨平的脊柱外固定架技术是世界级的新技术。 唐顺整理衣装，带着小女友走进大门，向前台的护士说明来意。 不到十分钟，电梯门打开，里面走出几个年轻人，为首就是自带气场的杨平。 第627章 一张空白的纸 杨平身上那份强大的自信，就像独特的标签，唐顺一眼就能辨认出来。 当时在东京也是这样，这份自信让日本人全部像脱水一般没了精气神，至今东京大学的医学生之间，还流传着关于杨平的故事，还有一部关于他的漫画。 跟随杨平左右的是宋子墨和徐志良，唐顺对这两人也很熟悉。 在日本的时候，唐顺给他们当了几天贴身翻译，跟他们已经成为朋友。 跟在后面的还有两位老外，如果没有猜错，显得年轻的红鼻子就是罗伯特，年龄稍微大点的是奥古斯特。 回国前，高桥跟唐顺介绍过这两位跟随在杨平身边学习的世界大咖。 当然，来三博看看，也是高桥的主意，高桥说，加入杨平的团队前途一片光明。 连高桥都知道的道理，我唐老师岂有不知。 只是在我唐老师眼里，事业必须达到两个功能才能称之为事业，一是实现理想，二能挣到钞票，少了一样就是残缺不全。 “唐博士，你好！”杨平伸出手。 握住杨平的手，一向自信的唐顺有点小小的慌张，他没想到来迎接的会是杨平本人，能够让高桥和一众东京傲人俯首称臣的男人，怎么会自己亲自跑下来迎接。 不过，唐顺的紧张是多余的，除了身上的那股自信，杨平并没有给他任何压迫感，反而是轻松自如的感觉。 “这位”杨平也不敢随便断定唐顺身边的女孩身份，毕竟现在的人物关系复杂。 “这是我女朋友，你们可以叫她千夏。”唐顺大大方方地介绍。 东京大学本科一年级的铃木千夏羞涩地鞠躬：“请多多关照。” 综合外科杨平的办公室。 大家坐下来，杨平以茶会友，龙井的香气在办公室飘逸。 唐顺的日本小女友由唐菲陪同，带去参观医院。 这位东京大学的小姑娘，用甜柔的声音与唐顺告别，跟着唐菲去游览三博医院。 几人寒暄几句，杨平便直入主题。 “唐博士，我们目前启动一个新课题干细胞培育肌肉，想借此研究打开器官克隆领域的新世界，我们有意邀请唐博士加盟。” 宋子墨已经在微信上和他聊过多次，不需要做什么铺垫。 “我很想知道杨教授对这个课题的看法？” 唐顺端起茶，慢慢地品。 罗伯特和奥古斯特对着杯子吹几口气，待茶凉之后，一口吞下，然后对着空杯子发呆，等待徐志良添茶。 “这是我们课题的一部分资料，你可以先看看。”杨平说，宋子墨将资料递给唐顺。 唐顺一页一页地翻看：“两条技术路线同时走，这是需要极大的人力和财力支撑？不现实。” 杨平摇摇头：“我们最不需要担心就是钱，有专门的基金会为我们的研究提供资金，现在账面上的资金已经超十亿，这只是开始，你熟知的安宁集团、东南亚郭氏家族等等，均是我们的资金提供者。” 唐顺有点震惊，一个医院的实验室居然有这么多科研资金，不过马上又冷静下来，安宁集团是新兴财团，郭氏集团此前并无资助医学科研的传统，持续资助恐怕是个问题。 虎头蛇尾的事情唐顺见多了，刚开始说提供多少资金，结果第一笔资金到位后，再也没有下文，要么资金捐助者不再关注此事，要么公司本身财务困难甚至倒闭。 在国内，企业资助科研机构，缺少传统，所以很难有持久性。 “我担心课题资金资助的持久性？”唐顺明言。 搞学术的都是直男，直来直去，节约时间，提高沟通效率。 “理解你的担心，你觉得公爵基金如何？” 公爵基金？ 欧洲低调而隐秘的贵族基金，资助了很多项目，其中诺贝尔奖获得者曼因斯坦先生接受这个基金的资助。 想不到公爵基金也会为他提供资金，唐顺很是意外。 “十亿欧元很快会到账，等会你可以与奥古斯特先生详细聊聊公爵基金的事情。”杨平淡然地说。 唐顺心里已经开始掀起波澜，有十亿人民币在账户上，还有后续十亿欧元跟进，这种财力完全可以支撑这个巨型课题。 想不到一个医院的实验室，有这样的资金筹集能力。 唐顺以为只有东京大学或者美国名校的实验室才有这种筹款能力。 “如果唐博士还担心资金，我还可以告诉你，未来我们的实验室将会有世界上最大的支持者做后盾，没人可以比。”杨平卖个玄虚。 “你指的是？”唐顺不明白。 “我们的国家！我这人不喜欢谈情怀，但是今天也跟唐博士谈情怀，如果条件等同的情况下，我希望唐博士选择我们这里，虽然这只是一个院级实验室，但是以后我们可以将它打造成国家级实验室，世界顶级实验室，以我们国家的经济实力和对科技的重视程度，再加上我们的实力，我想这不是难事。” “我们的第一个课题脊柱外固定架新技术，与协和及南都医大合作，几个月时间成功完成实验，现在在欧美日同时展开三期临床实验，毫不夸张地说，这是世界级的课题，在这个领域，我们当之无愧地领先欧美日。” 杨平该骄傲的时候，也不做无用的谦虚。 脊柱外固定架新技术，唐顺自然是知道的，日本人做梦都想做成的事情，让杨平做成了。 唐顺仔细研究过杨平的脊柱外固定架，技术含量非常高，需要克服的医学和工程学方面的难题非常多。 东大的生物力学实验室与东大附院合作的脊柱矫形器械，花了很多年，上百人的团队，依旧没有进展。 想必杨平的团队也会花费很长时间，可刚刚听说几个月时间，颇为惊讶。 唐顺很想知道，究竟多少人的团队花几个月取得成果。 “杨教授，脊柱外固定架的研究团队，我想知道究竟有多少人？” 唐顺觉得，核心团队已经有百人以上，光是试错就是巨大的工程，这种课题应该是几家高校和医院的协同才能完成。 “其实这项技术不过是我们的小作品，核心团队就我们三个！” 杨平慢悠悠地说。 唐顺现在心里掀起巨浪。 脊柱外固定架，这种世界级的技术，核心成员居然只有三个？ 只有杨平、宋子墨和徐志良？ 唐顺相信这话，因为像杨平这种人，不需要吹牛，更不需对自己吹牛。 唐顺一直崇拜马斯克，看过他的自传《硅谷钢铁侠》，对马斯克的火箭团队记忆犹新，几十个穿着拖鞋的散漫家伙，居然开发出先进的火箭。 现在看到杨平，内心不由自主地想起马斯克，然后产生一种崇拜之情。 “我可以参观一下你们的实验室吗？”唐顺有点心动。 “当然可以，我们的实验室就在楼上，很方便。”杨平知道他已经心动。 众人坐着电梯来到实验室，干细胞实验室占据整整一层楼，有的研究生正在实验室忙碌，有的在另一间娱乐室打乒乓球，还有的正在喝咖啡看杂志。 实验室的成员衣着也十分随便，很多穿着T恤短裤，显得十分轻松。 这种场景，让唐顺再次产生非常熟悉的感觉，那就是一张照片：背后是一枚组装的火箭，十几个人轻松自如，穿着T恤牛仔裤拖鞋的合影。 这支拥有硅谷互联网精神的火箭团队，勇于探索，不断试错，不怕失败，最终完成新型火箭的研发。 “这里有娱乐室，任何时候你可以在这里听歌、健身、喝茶或者喝咖啡，没人监督你，更不会有人要求你必须去工作，你可以自由安排自己的工作”杨平介绍以后的工作方式。 唐顺点点头，他就是喜欢这种轻松宽容的工作氛围，东京大学实验室的苦行憎般的氛围他很不喜欢。 “设备方面，我们缺一台冷冻电镜，需要借用南都医大的设备，不过我们计划买一台冷冻电镜，这样可以节约实验时间。” 队伍在走廊里移动，杨平介绍实验室的设备。 缺少专用的冷冻电镜很正常，即使在东京大学，冷冻电镜也不是某个课题团队私有，而是公用，大家轮流使用。 “如果走3D打印的路线，不知道杨教授从哪里开始？” 唐顺已经心潮彭拜，这里很对自己的胃口。 “两条路线其实难度都很大，3D打印的路线更容易掌控，比如干细胞培育肌肉，培育的方式不一定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精细结构，比如指定的部位需要一条较粗的动脉来与受区连接。而3D打印容易实现这种定制，但是3D打印必须对目标器官的解剖研究深入到非常精细的地步，要完成真正的3D打印，收集的解剖数据是海量的，估计要借助超算才能完成这种级别的计算与打印，一块肌肉的神经、动静脉和淋巴管结构，总长度绕地球一圈没问题。缺乏精细解剖数据，这也是现在3D打印无法完成简单软骨打印的原因，无法复制精细解剖，就像一架飞机，只是做出模型，而内部的发动机等无法复制，当然不能飞上天。” “3D打印路线，在生物学阶段比培育技术要简单很多，他只需培育出大量的各种活细胞，然后用这些活细胞为原材料完成打印器官，无需去破解器官形成过程的人体各种调控，而培育路线整个工程更大，自始至终在生物层面来完成器官的构建，对人体基因表达及调控研究投入更大，孰优孰劣，尚不可知，我以前认为培育更好，后来又认为3D打印更好，再后来，两者不分高下，两条路线看那条先取得突破。”杨平简要地将自己的理解说出来。 科研就是这样，有时候多少路线并进的时候，最先取得突破的自然获得优势。 唐顺同意杨平的理解。 一个器官的复杂程度超过想象，这就是树上可以轻松结出一个苹果，而人类无法复制一个苹果的原因。 两条路线的解决问题的方式不同，一条弄清楚种子蕴含的信息，一条弄清楚苹果蕴含的信息。 唐顺很推崇第一性原理，也就是将事情缩减至它的根本实质。 干细胞培育肌肉，如果真的要成功，必须从头开始，其它的科研成果只能借鉴，绝对不能在其它成果基础上进行研究。 如果要打印出肌肉，就必须对肌肉的解剖进行一次最彻底最完善的研究。 重新打地基，重新盖房子。 “我的实验室与南都医大和南都理工合作，借用南都医大的冷冻电镜和南都理工的超级计算机，计划对肌肉进行单层细胞切片，然后用电镜扫描，对整个肌肉进行精细立体构图，以获得肌肉的精微解剖。”杨平说出这个计划。 对肌肉进行单层细胞的切片扫描，这是巨大繁复的工作，数据是海量的。 唐顺停下脚步，他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要进行如此海量的工作。 专业分工让大家变的“很懒”，总喜欢拿来主义，对于专业以外的事情，总是拿来直接用，也不知道这究竟是否适合。 所以从事干细胞研究从来不会真正去研究目标器官的解剖，而研究解剖的不会从干细胞培育器官角度去研究器官的构造。 杨平要从多个学科出发，重新来一次最基础的研究，这正和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 可是人力、财力能够支撑下去吗？ 再考虑这些就太瞻前顾后，看来这份事业已经满足自己第一个要求。 那么第二个要求呢？ 待遇？ 唐顺是一个对钱很敏感的人，他不想拿着微薄的薪水从事科研，或者不想做科研的时候还为生活发愁。 “我很想知道，如果我留下来，待遇怎么样？” 唐顺非常直接。 杨平没有说话，随行的人员也没有人说话，唐顺微笑着：“我是不是太直接了？” “不！你很坦率，至于待遇，我觉得不需要谈，我们已经准备好，宋子墨？”杨平也微笑着。 宋子墨送上一个文件板，上面只夹了一张空白的纸和一支笔。 一张空白的纸，这是什么意思？ 唐顺没看明白。 杨平轻松地说：“你将待遇及所有要求写到这张纸上，我照办就是！” 第628章 联姻 参观实验室完毕，大家又回到杨平的办公室喝茶。 对南方人来说，喝茶是一个社交仪式，很多大事件可以在几杯茶之间敲定。 大家默不作声，等待唐顺在白纸上写下自己对待遇的要求，唐顺也没有说话，盯着这张白纸，陷入思考中。 回国已经接触过几家高校，还没有见过这样谈待遇的，给一张白纸让自己填，这等于大老板给一张空白支票，数字你自己随便填。 杨教授，豪气！ 唐老师我其实是爱国的，所以对物质享受并不在乎。 唐顺挥笔沙沙在白纸上写下一二三四五六　　“其实本人对物质享受看得很淡，这些只是基本需求，基本需求有保障，做科研才有乐趣。” 唐顺将写好的纸检查几遍，递给杨平。 “一、一套全款房，面积约一百四十平方米。 二、一辆价值约六十万的车。 三、年薪两百万。 四、职称需要破格认定，直接认定为教授、博导。 五、需要编制。 六、第一条和第二条可以折算成安家费，不低于八百万人民币，以上涉及到货币的均为人民币。” 杨平逐字逐句地阅读唐顺的要求，一旦答应下来，必须要兑现，所以不能马虎。 唐顺的基本需求确实很基本，不过唐顺配得上这个待遇，他去美国也好，留在日本也好，待遇不会比这个差。 不能苛求别人能够坚守清贫，这样才能够以包容的态度招揽各种人才。 连编制都写在要求的条件里，看来唐顺是个实在人，他也很懂：宇宙的尽头是编制。 “第一条和第二条折算成安家费，所有条款没有问题，最后一条有两种选择，南都医大的编制和我们医院的编制，你自己随便挑！我们这个项目与南都医科大学有合作，就算你加入南都医大的编制，工作地点和工作内容都一样，在我们实验室参与干细胞培育肌肉的课题。”杨平觉得这些都不是问题。 关于引进唐顺的事情，杨平已经汇报给夏院长，夏院长一口答应，而且表示会与南都医大商量，如何安排这次人才引进。 虽然三博医院不是南都医大的直属附院，但是合作也比较紧密，何况杨平的课题与南都医大有紧密的合作。 这个人才究竟从医院渠道引进，还是从南都医大渠道引进，考虑必须周到。 因为引进人才不是一锤子买卖，引进来后，还要考虑人才后续的长远发展。 “你们可以替南都医大做主？” 这是唐顺没有想到的，如果能够进南都医大，待遇达到自己的要求，而且可以与杨平共事研究干细胞，那么此事接近完美。 毕竟如果回国发展，很多现实问题要考虑，比如以后的学术地位、学术前景等等。 “这件事我们可以做主。” 杨平心里有数，夏院长也给他交过底。 “如果可以选择，入南都医大的编制！”唐顺肯定的回答。 作为基础医学研究，他的身份放在南都医大会更加合适，对日后自己的发展也更好，理想归理想，在可以选择的情况下，给自己留条后路。 所有的问题敲定，茶也喝了几杯。 徐志良插了一句：“有没有家眷需要解决工作的？” 唐顺摇摇头，暂时没有。 “与杨教授共事，是件荣幸的事情，那就这么确定，我还得回日本处理毕业的事。”唐顺非常舒心，难得遇上这么爽快的人。 他其实很想回国，只是没有遇上合适的单位和合适的共事者。 按照中国的习俗，大家吃个饭加深感情还是有必要，唐顺也不客气，反正回国这些天就是为了工作的事，现在有了着落，时间也就宽松了。 唐顺的日本小女友也完成了对三博医院的参观，被唐菲领回来。 南都医大校长办公室。 饶校长和苏教授正在喝茶，两人因为本科是同班同学，所以关系密切。 当年本科毕业后，进入硕士博士阶段，饶校长选择基础医学，而苏教授选择临床医学。 基础医学一般是研究性的工作，在高校任教，在实验室做科研，不当医生，不治病救人；而临床医学便是是当医生，治病救人。 这次苏教授成为新晋院士，让整个南都医大精神一振。 因为南都医大这些年已经很久没有新晋院士，而院士代表着一个高校的科研实力。 “将三博医院变为南都医大直属医院，既有省里的撮合，夏长江也有这个意愿，毕竟这是两赢的局面。”饶校长笑眯眯的样子。 三博医院一直想与一所高校联姻，虽然以前也挂南都医大的牌，但是那是非直属关系，三博医院近年发展势头超猛，南都医大也有将其纳入体系的打算。 南都省的高层也有撮合的意思，希望在南都省打造一个超级医学体系，与帝都的中国医学科学院体系遥遥相望。 中国医学科学院与帝都协和医学院是院校一体，其直属的帝都协和医院、阜外医院、肿瘤医院、整形外科医院、血液病医院和皮肤病医院等六所医院，随便一所拿出来都是全国顶尖的存在，整个体系拥有院士二十多人，杰青四十多人。 南都系要对标协和系，还需努力。 除了打造超级医学体系，南都医大与三博的联姻，也是南都省防止三博医院被301收购的对策，一旦纳入南都医大体系，收购起来就复杂很多，涉及到很多方面。 所以，将三博医院纳入南都医大系统，百利无一害。 符合省里的意愿，也符合南都医大和三博的需求。 三博医院最近冒尖的青年才俊杨平，脊柱外固定架的课题现在于欧美日同时开展三期临床实验，这可是了不得的课题。 一所高校走向世界，不是嘴上说说，而是要靠学术影响力。 发达国家对临床实验掌控极为严格，中国的药品或者医疗器械在美国做临床实验，以前没有这样的先例，更别说欧美日同时开展临床实验，这是破天荒的事情。 如果能够将三博纳入直属医院，那么，以后三博医院的学术成就就会盖上南都医大的戳印。 “此事不仅可行，而且要尽快达成，以防生变。”苏教授很早就有这个建议，将三博纳入南都医大系。 “项老昨天打电话给我，他看过杨平的新课题计划书，赞不绝口，说此子以后前途不可估量，课题合作可一路绿灯，能够得到老院士这么高评价，不容易呀，你看，夏长江又给我一份报告，杨平的实验室要招一个日本留学回来的博士，这是留学博士提出的六项待遇，夏长江问，这人由我们这边出面招，还是他们医院招，还让我快点回话，不然他们就直接招人。”饶校长将这份报告递给苏教授看。新　　苏教授阅后笑道：“年轻人就是直爽，这些条件开得清清楚楚。” “唐顺这个人我还是比较熟悉，是个人才，他的导师原来是京都大学的教授，后来被东京大学挖走，这位日本教授的干细胞研究世界排名处于第一的位置，还是诺奖获得者，唐顺也想回国，但是去了几家高校，碰了一鼻子灰，主要这人太直接，上来就谈钱，谈待遇，让人很反感，这次找到三博医院，算是碰对人，听说杨平一口答应下来。”饶校长对唐顺还是有过简单调查。 南都医大的校友遍布全世界，要查医学圈子里的人，就是几个电话的事情。 “夏长江这是向你示好，赶紧把事情给办了，估计他是感觉到什么危机，不想变成别人的分院，所以就想投入南都医大这个大系统，背靠高校，还拥有一样的自主权，何乐而不为，要是成了别人的分院，恐怕就没这么自在。”苏教授的分析入木三分。 饶校长点点头：“对呀，不然一个唐顺，怎么还说由我们这边引进，还是有他们引进，直接他们引进不就完事，我想了想，由我们南都医大出面比较合适，就按夏长江的说，人是南都医大的，工作放在三博医院实验室，我们出钱招人，给他们干活？这个夏长江真是个老算盘。” “老饶，照这个趋势，以后南都医大和三博还不是一家？”苏教授很是开心，事情的发展完全符合他的预期。 杨平不愿意离开三博，那么最好的方式就是将三博纳入南都医大的体系，这样平台更大。 “要不是考虑以后是一家，我才不干这种蠢事，花巨资引进人才给他们干活？这个杨平已经答应唐顺，我只有同意，给八百万的安家费，两百万的年薪，破格录用教授，编制就不用说了，这是基本的，我们录用林岚的时候，不是给了九十万年薪，两百二十万的安家费吗，也是直接破格给教授、博导，这个唐顺可是在《科学》和《自然》期刊上各有一篇第一作者的论文。” 饶校长对人才也是很重视。 “老苏呀，你的眼光真是毒，你刚开始跟我提起杨平的时候，他好像没这么突出，我还很好奇，怀疑你有什么私心，现在看来，这小子是接连弄出大招，那些顶级期刊的文章就不提，这个脊柱外固定架技术可真是世界级的成果，要不是资历太浅，这可是院士级的成果呀。” 苏教授只是笑：“脊柱外固定架，他可只花了几个月就弄出来的，这还是小打小闹，真正的大招是干细胞培育肌肉，他提出的精微解剖概念，项老研究及几天才给我电话，说这个年轻人从细胞、组织、器官三个层面认识肌肉的解剖，利用单层细胞切片来绘制肌纤维的精微结构，包括血管、神经和淋巴管，为定向培育或3D打印肌肉做好准备，这个研究以后前途无量。” 饶校长颇为担心：“年轻人是不是有点好高骛远？这个课题可不是一般大！” 苏教授摇头：“好高骛远？那是你不熟悉他，要是熟悉他，就不会这么想，脊柱外固定架的技术难度非常高，世界上很多地方有人在研究，但都是知难而退，就是伊里扎洛夫技术的发源地，俄罗斯伊里扎洛夫医院，对脊柱外固定架技术的研究也毫无进展，杨平仅仅几个月时间，凭科室几个人就搞出了成果，这种能力已经可以用恐怖来形容，我隐隐约约觉得，在干细胞培育肌肉领域，这个年轻人会有惊天之举，我可告诉你，为了杨平觊觎三博医院的，可不止我们一家，要有心就快点，慢了就是别人的。” 苏教授爱才是尽人皆知，可是为了年轻人这么上心也是少见。 他不仅极力建议南都医大与三博医院联姻，还极力建议，由南都医大推举杨平为杰青。 “我这些天一直在想，时机已经成熟，我要找夏长江好好谈谈了，为杨平争取杰青的事情，项老院士说，他来牵头。”饶校长喝口茶，深思熟虑地说。 如果为杨平争取杰青资格，由项老院士负责，就更合情合理，毕竟自己还是要避嫌。 “可是项老院士还没见过杨平呢？” 苏教授突然想到这一点，老院士和杨平都未曾谋面。 饶校长说：“老院士是只对成果不对人，他说了，他是看了杨平的学术成果，认为可以去争取，以成果识人，这是老院士的一贯原则，所以以前有没有见面，关系不大。” 老院士就是高风亮节。 “你别看老院士跟杨平没见过面，他可以关注年轻人很久了，杨平与南都医大数字人实验室合作很密切，这个实验室的何教授就是老院士的学生，他能不知道杨平的情况？” 饶校长让苏教授不用为此事多虑。 苏教授想想也合理，杨平与南都医大数字人实验室经常打交道，还给了何教授很多数据，帮助他构建数字人的功能人。 “我约一下夏长江，到时你我和一起跟他谈？怎么样？”饶校长提议。 苏教授当然同意，大家都是老熟人，坐在一起好好谈谈，谋划谋划，不能让家门口的三博成了别人的分院。 第629章 精微解剖 将引进唐顺的事情搞定，杨平轻松了很多。 这样，干细胞实验室有个做基础研究的成员，很多工作开展起来容易很多。 在系统空间的实验室，杨平的实验一直在继续，几乎每天都会利用合适的时间进去继续实验室。 对于干细胞定向分化的诱导物质，杨平继续在收集，用冷冻电镜一个一个地分辨记录，然后再进行反向实验确认，很多工作都是试错性质，如果没有强烈的兴趣支撑，很难将枯燥的工作做得有声有色。 有些重复的工作，比如肌肉的单层细胞切片，杨平交给机械臂去做，机械臂只能照着杨平的安排做工作，没有任何主观能动性，当苦力驱使还是不错。 肌细胞，又称为肌纤维，为长柱形的多核细胞，长140mm，直径10100μm，一条肌细胞含有几十个甚至几百个细胞核。 这些肌细胞如何组织成肌肉，然后神经、血管、淋巴管等结构如何穿梭其中，神经、血管、淋巴管又分多少层，每一层由什么细胞构成，这些细胞之间又是如何连接。 这就是杨平目前要搞清楚的肌肉精微解剖。 在系统实验室里，除了时间非常廉价，这些机械手也是廉价的劳动力，因为它们可以依据需要任意增加。 这些切片的光镜和电镜图片，全部存入计算机，然后利用计算机进行重建，重建出整块肌肉的立体精微解剖图。 这些基础性的工作极为繁琐，但是又特别重要，每一个环节不能有丝毫马虎。 一块肌肉做单细胞层切片，单单考虑肌细胞，矢状面和冠状面能够做出两万多张万片，但是要考虑血管神经和淋巴管，三个截面能够做出几百万张切片。 如何做好单层细胞的肌肉切片，杨平通过大量的切片，摸索出一种非常好的方法，他将这套方法加以总结，然后应用到现实中的实验，这样减少试错的时间。 科研中，很多时间浪费在试错上，但是试错又是必须经历的过程。 每个科技行业一些资深公司为什么能够形成垄断，比如，一些世界制药巨头，为什么能够形成垄断，让后来者难以超越，其中最重要的，就是他们的科研数据库包括无数成功与失败的数据，新兴的公司投入巨资研发的药物，很可能这些大公司几十年前就已经试过是错误的。 所以这种公司时间越长，实验越多，不管成功还是失败的数据都是极为宝贵的，属于核心机密。 还有一些公司，比如一些高端钢材制造公司，制造材料的配方，都是几十年或者上百年不断试错积累的数据，不是短时间可以超越的。 所以材料、化工、制药等高技术含量的行业，后来追赶者很难超越前者，除非发生科技革命，变更赛道，否则不存在弯道超车。 从系统空间出来，杨平凭借记忆写下自己整理的肌肉单层细胞切片的方法，然后稍加整理，这些可是极为宝贵的东西，他已经在经过无数次试错检验。 负责肌肉单层细胞切片的目前是南都医大数字医学实验室，他们构建数字人时已经获得丰富经验，此时接受肌肉切片时得心应手。 当年完成数字人的时候，从20具捐献的遗体中挑选出一具年轻小伙的遗体，利用亚毫米级的磨削技术，将遗体从头到脚切成不足0.2毫米的薄片，一共被切成8972片，二十多个科研人员，不分昼夜，处理二十多万张图片，每张图片的分辨率达到40405880，利用这些图片构建数字人。 不同的是，现在的肌肉切片，要做到单层细胞，要求的技术非常高，而且处理的图片更多，光是一个方向的切片处理就是几十万张。 而且每张图片，要对细胞进行分辨，如果是已知细胞，搞清楚究竟属于那一类别；如果是未知细胞，要搞清楚究竟是什么细胞。 干细胞定向培育成肌肉细胞的任务，由三博医院的干细胞实验室完成，不仅仅要分化成肌肉细胞，还要分化出组成神经的细胞，组成血管的细胞，组成淋巴管的细胞，一块肌肉涉及的所有细胞种类都要能够定向培育。 完成这两项工作之后，后面的步骤开始分化出两条路线，一条是生物3D打印技术，一条是基因表达调控技术。 生物3D打印技术由锐行医疗公司的实验室负责，而基金表达调控由南都医大的遗传学实验室负责。 整个过程需要多个单位分工合作，如果不是三博医院、南都医大通力合作，联系协调合作单位都需要一年半载。 锐行医疗那边的陈智，是生物工程专业毕业的硕士研究生，这位出色的研究生利用业余时间在攻读南都理工的博士，他对医疗仪器和医疗器械的研发非常具有天赋，在黄佳才的授意下，他正组织团队，研发新型生物3D打印机。 世界上现有的生物打印机无法完成一块真正肌肉的打印，目前美国打印出的肌肉，只是肌肉细胞的堆砌，具备一部分功能而已，它没有神经，没有血管，而且细胞之间的连接也没有做到仿真。 每一个环节都是从基础性的研究开始，难度非常大，投入的人力物力财力是巨大的。 但是只有这样，才能真正成功。 “教授，你我能参与什么项目？” 罗伯特对这事已经关注很久。 杨平自己心里有数，核心项目肯定不能让他参加，关系好归关系好，有些事情涉及到以后国家在科技方面的根基。 目前，美国那边的尖端生物学技术，包括干细胞研究项目，很多都是拒绝外国人参观的，实行严格保密制度。 比如干细胞的定向分化技术，如何获得诱导蛋白，诱导蛋白有哪些，比例如何搭配，那都是实验室的绝对机密。 就像航空工业的发动机技术，是绝对不会出售或者开放。 不过，分支项目可以让罗伯特参加。 “解析关节软骨的结构，进行单层细胞的切片，切片后再构建软骨的三维解剖结构。”??????. 杨平分配给罗伯特一个任务。 “我呢？” 奥古斯特也想参与。 “你做椎间盘的精微结构解析。” 杨平也发挥奥古斯特的作用。 这些项目，是杨平课题的周边研究，杨平暂时不能分散精力去做，交给他们去做，不仅可以保持与国际最顶尖的科研力量的联系，又不会失去对课题核心技术的掌控。 就像造飞机，自己将精力放在造发动机上，其它项目可以适当交给别人，不用什么都自己研究制造。 无论是软骨的研究，还是椎间盘的研究，一旦成功，那也是巨大的突破。 罗伯特和奥古斯特非常乐意承担这个任务，他们自信在杨教授的指导下，一定可以成功。 第630章 我请客 南都医大项老院士的书房。 老院士的书桌上，右边是杨平的干细胞培育肌肉的课题计划书和实验指导，左边已经摆了一堆厚厚的专着，他还不断从书架上抽出新的专着翻阅。 翻完一堆专着，老院士又开始用电脑阅读论文，今天在书房已经呆了差不多八个小时，连早餐和中餐都是老伴送进来的，这几天连续都这样，老伴不免有点担心。 “该活动活动一下，不然容易下肢静脉血栓。”老伴实在忍不住，在门口轻轻提醒一句。 但是老院长完全没听到老伴的提醒，继续在阅读论文，时不时还做笔记记录。 “这是谁的课题计划书？你都看了几天？今天又是连续八个小时，不行，必须走动走动。” 老伴为了老先生的健康，只好动粗，动手拿走项院士手里的铅笔。 “哦，又是八个小时呀？忘记了，对，走动走动。”老院士陪着笑脸，在夫人的强制下，终于停下手里的工作，起身在房间走动走动。 “这是谁的课题计划书，你连续看几天？” 老伴很是好奇。 老院士听老伴提起这个课题计划书，顿时精神百倍：“三博医院一个年轻人的课题计划书，这个小年轻了不得，我刚刚看他的课题计划书，研究几天，发现此人远远比我的最初判断更厉害。” “就是小何经常跟你说的那个年轻外科医生？”老院士的夫人也知道这事，每次何教授来家里看望导师，就提起这个人。 而且何教授还经常拿杨平的方法和数据和项院士讨论，项院士就是这么记住杨平的。 一个成果让人惊讶就算了，现在这个杨平，好多个成果让老院士赶到惊讶。 杨平给何教授的那些方法和数据，可是无比珍贵的解剖数据呀，当时老院士没有在意，后来一个一个仔细研究，每一项都可以堪称重量级的科研成果。 尤其最近这个干细胞培育肌肉的课题，至于干细胞领域，何教授不是很熟，但是解剖方面，他可是院士呀。 当时看到计划书里提到解析肌肉的精微解剖，老院士心里怦然一跳，自己一直想提出这个概念，但是觉得不成熟，暂时没有说出口，没想到这个年轻人不仅提出这个概念，还付诸于行动。 从细胞层面入手，来构建精微解剖，这是需要多么大的勇气和耐心。 单层细胞切片，里面很多细胞是不合格的，也就是被切断的细胞，这些细胞要结合几张切片来判断，最后要还原。 这是多么复杂的工程。 可是年轻人不但启动了课题，还拿出除行之有效的方法。 “晚上我不回来吃饭。”老院士向夫人报备。 夫人再次惊讶，老先生几十年罕见在外面吃饭，今天怎么在外面吃饭，居然有应酬？ “今天这个小杨要来南都医大数字医学实验室，我跟小何打过招呼，小杨到了救通知我，晚上大家一起吃个饭，见个面。”老院士原来是晚上要和何教授、杨平吃饭。 “这个小杨，你还没见过他，那你向饶校长推荐他？还破格提拔他为副教授？”老夫人还以为他们很熟，居然连面都没见过。 老院士不高兴：“他破格提拔副教授，是我在小饶面前力荐，还游说那些评审会员，那是因为他的学术成绩够资格成为副教授，跟我与他是否见面没关系。” “你呀，吃完饭早点回来。” 老夫人叮嘱。 这是老院士的电话铃响了，是何教授的，老院士一听，小杨快到了。 “我得提前去等，年轻人时间紧，不像我们老头子闲。” 老院士一副兴奋的样子。 南都医大数字医学实验室，何教授的办公室。 由于细胞排列的不规则，要做到的真正的单层细胞是不可能的，但是可以做到每层有很多完整的单层细胞，多个切片综合起来，就能够构建精微解剖。 何教授将实验指导已经看了不知道多少遍，每次看完都难以置信。 全国搞数字人的团队屈指可数，要论经验，自己的团队绝对是最丰富的。 微米级别的人体组织切片，如何做到单层细胞级别，按道理没有人可以超过何教授，当时做出的数字人可是世界前列。 可是面前这份实验指导上面的方法，明显比自己的方法先进很多，更容易获得合格切片，而且利用切片构建三维数字肌肉的方法，实验指导上的方法还是比自己先进。 这些方法是从哪里获取的？ 如果是借鉴别人的，何教授不可能不知道还有这种方法的存在。 只有一种可能，这是杨教授自己想出来的？ “他能够从有限的经验中提取理论，这是非常了不起的能力，所以你们跟他合作是一种幸运，不管课题能不能获得成功，你们都能够学习构建整个人体精微解剖的方法，将数字人推向一个崭新的境界。” 项老院士慢悠悠地和何教授说，他赶到何教授的实验室，杨平还没有到。 自从何教授谈起杨平，项老就非常好奇，于是将杨平提供的数据和方法仔细研究，发现里面非常不简单，给出的数据和方法都是极为先进。 于是对这个年轻人开始注意起来，然后又看了他的脊柱外固定架课题，最新的干细胞课题书，老院士激动万分，以敏锐的学术眼光发现，这个年轻人是个科研天才。 不仅手术能力强，而且科研这么厉害，这真是不可多得人才。 于是接到何教授的电话，急匆匆地赶来，想与杨平见一面。 “他的思路非常清晰，要克隆出一个器官，不管是定向培育，还是3D打印，前提条件是弄清楚器官精微解剖，否则无论哪种方法都不能成功，其次，你发现没有，如果器官真的被克隆出来，他也知道应用时最大的障碍在哪？” 项院士看问题比别人要高一筹，这份课题计划书和实验指导，他能看出很多深层次的东西。 “你是说他将神经单列一个项目研究？”何教授隐约知道老师在说什么。 “没错，不管是哪种方法，肌肉如果被我们复制出来，那么移植到人体面临最大的问题就是神经连接的问题，血管的问题很好解决，一旦吻合好，就能够通血，神经不一样，它连接上去，不是在断口吻合，而是由近端往远端生长，所以必须将神经研究得更加透彻，以后克隆肌肉的时候，在原来神经的位置，不复制完整的神经，而是复制神经鞘管，在鞘管内面布置一层诱导神经生长的物质，这样肌肉被移植后，将神经鞘管与人体的神经连接，神经在诱导物质的引导下，沿着鞘管生长，一直生长到最末梢。” 何教授一直纳闷，为什么这样设计，现在终于明白：“他绕开了神经修复的难点，另辟一条路？” “不止另辟一条路，他开辟了第二条路！”老院士不紧不慢。 他今天要好好教教自己这个博士。 “还有一种思路？”何教授不解，里面没说呀。 老院士颇为得意：“那是因为这个项目不是你负责，所以你这里的计划书没有提，如果我没有充猜错，负责生物3D打印技术研发的，一定生物连接技术的研究。” “生物连接技术？” 何教授更加如坠云雾。 “还有一种思路，就是利用干细胞培育出神经各层的细胞，然后利用显微3D打印技术对神经进行原细胞连接，不过这要求3D打印技术的显微打印非常优秀，不信你等下问问，他一定会有这个项目。”老院士越说越兴奋。 神经断裂后不能修复，就是因为它不愈合，如果能够进行细胞层面的修复，让它复原，这自然是更好的方法，但是难度比前一个思路大很多。 “小杨怎么还没到？”老院士有点着急。 何教授说：“有点堵车。” “地方你定好了？” “定好了！” “今天我来请客。” “那怎么行？” “不碍事，说定了，我请客。” 。顶点手机版网址： 地址： 第631章 后生可畏 项院士与何教授等了一个多小时，杨平才姗姗来迟，堵车有时候很耗时间，上下班的高峰期，市区都是这样，车子只能耐心地慢慢移动。 “杨教授到了！” 当看到杨平走进办公室的时候，何教授立刻起身迎接。 “杨教授！你好！” 老院士跟上来，立刻握住杨平的手，热情地打招呼。 项老院士？ 老院士没见过杨平，杨平可是见过老院士很多次，对杨平单方面来说，老院士可是熟人，老院士与骨科界的关系非常好，经常被邀请参加南都省的骨科年会，在年会上做精彩的演讲，杨平在台下听过不知道多少次，以前还蹭过老院士的合影呢。 开学会术蹭名人的合影，跟演员蹭红地毯差不多，都是混个镜头好吹牛。 所以杨平一眼就认出来这是项老院士，怎么能让老院士叫自己“杨教授”呢，杨平赶忙扶老院士坐下： “项老，您还是叫我小杨吧，你叫我杨教授，我腿有点发抖。” 何教授本来还想介绍介绍，可是导师这么激动，还没有等自己介绍，就握上杨平的手，既然大家都认识，就省去介绍的环节。 “杨教授就是杨教授，学术上不论资排辈，果然英雄出少年，不错不错。”项老第一次见到杨平，与心目中的形象比较符合，稳重、自信和开朗，而且还带点幽默，很喜欢这样的年轻人。 杨平站在老教授面前，任老院士打量，就像爷爷打量孙子，老院士越看越满意。 “别站着，坐，坐下说话腿就不自然不抖！” 杨平这个名字，老院士在何教授口里不知道听过多少遍，然后又在苏教授口里不知道听过多少遍。 自己带头力荐破格晋升为副教授的杨平。 项院士今天终于见到真人。 就像见到自己失散多年的亲人，那是要多高兴就有多高兴。 “刚刚聊到你的课题设计，干细胞培育肌肉，为什么嵌入对神经损伤修复的研究？看起来有点风马牛不相及吧？”项院士毫不掩饰自己对杨平的关注，三句话就聊到课题。 “因为如果克隆肌肉成功，将肌肉移植到人体，缺少神经支配的肌肉就是一块死肉，没有功能，也就没有任何价值，所以将神经损伤研究一起打包研究，这样以后才能真正将肌肉应用到人体。”杨平的想法也简单，反正是个大课题，也不差这一点，全部打包整到一块。 “你这是准备一锅炖，你这个课题应该是两条路线并进？3d打印那边是不是有显微打印的生物连接研究？”项老要验证自己的猜测，与何教授的打赌还没有胜负呢。 杨平点点头：“这是神经损伤修复的重点路线，我认为只有细胞层面的修复，才有可能真正修复神经损伤，其他路线都是暂时的过度方桉。” 真是一针见血，只有项老院士这种一辈子搞临床解剖的专家，才能清楚的看到这一点。 有时候对技术的发展趋势，究竟未来那条路是正确的，需要极高的判断力。 “是吧，我就说嘛，是不是有细胞层面的修复，这就是我说的生物连接。”项院士为自己的胜利得意洋洋。 何教授对导师的独到眼光十分佩服，同时觉得自己目光而是还狭窄，严重受到专业知识的限制。 外科的三个层次：切除、修复和重建。 修复的精髓就是复原，恢复到原来的结构和功能。 因为神经是细胞构成的，神经的损伤归根结底是一个一个细胞损伤或缺失，要修复得一模一样，依靠人体自身能力是不可能做到这种修复，必须依靠人工技术来完成。 人工技术无非是将受损的细胞一个一个去掉，然后将缺失的细胞一个一个补上，细胞的种类与相互连接方式也跟以前一模一样。 就像墙壁受损，必须找一模一样的砖头修复。 要是神经损伤真的能够做到细胞层面的修复，这一项又是诺奖级别的。 年轻人能不能做到是一回事，首先敢想，然后敢做，能够拿出一套有效的方桉，至于以后能不能成功。 只顾攀登不问高！ 世界科技史上，失败的例子多如牛毛，成功的毕竟是少数，但是失败的桉例为后继者提供了经验教训，失败是成功之母，没有失败，就没有后来的成功。 不过项院士觉得杨平的的大方向没错，即使不能取得圆满成功，也会取得部分成果。 这种课题，哪怕一点点突破，绝对可以影响世界，后生可畏！ “走，一起吃饭去，边吃边聊，我做东。” 项院士难得这么高兴，也难得在外面吃顿饭。 “项老可是很少在外面吃饭，今天全是为了你。”何教授笑呵呵地对杨平说。 杨平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九十多岁的老院士在这里等自己，还特意请自己吃饭，这份对年轻人的爱护多么宝贵。 项院士要起身，坐久了，膝关节还是不太灵活。 杨平赶紧去搀扶：“项老，让学生来请客怎么样，我早就想拜见项老，就是怕打扰您的清静，一直不敢跟何教授说。” 在杨平的搀扶下，项院士站起来，活动几下，膝关节又变得灵活。 “说好了我请客，就是我请客，年轻人不要啰啰嗦嗦，走！何教授，去你定的地方，档次还可以吧，不要心疼我的钱，我有退休金和补贴的。”项院士委托何教授帮忙订酒店，自己只管付钱，公文包都带在身边，钱肯定没少带。 “怎么也叫何教授？叫我小何？” 何教授知道，这个导师经常来点轻松的说笑。 “都是教授，凭什么轮到你们就是小杨，小何？是不是？两位教授，要不要喝点酒？”老院士今天有点飘，居然提出喝点小酒。 “别怕，我们都是点到为止，到时何教授安排司机送你回去？”老院士安排的清清楚楚。 今天，导师是真的太高兴，平时都是碰到喜事才喝点小酒，比如数字人研究成功的时候，喝了点小酒。 今天见到杨平，聊得这么开心，居然还提出喝点小酒。 “行！喝点小酒。”杨平不敢冷了老院士的兴头。 “夫人有没有批准的？”何教授担起起来。 老院士很有男子气概：“喝点小酒还要她批准？不过我已经报备，放心吧。” 最新。 请：wap.shuquge 第632章 赌不赌一把？ 这顿饭足足吃了五个小时，但是老院士还是意犹未尽，临走时，项院士对杨平依依不舍。 杨平想找个代驾回去，但是老院士不让，非要何教授安排南都医大后勤部一个老司机做代驾，送杨平回去。 项老院士送杨平上车时，还在和杨平讨论数字人的升级问题，最后叮嘱杨平有空跟何教授来家里玩。 杨平和项老院士可谓一见如故，结成忘年交。 告别老院士，杨平在车上思考了很多，得到项老院士如此重视，杨平心里非常感动。 老一辈的专家，从张宗顺教授开始，到冯天成院士、协和梁教授，再到项老院士，他们真的是纯粹的人，没有多少私心杂念，很多东西值得自己学习。 当时冯天成院士知道自己肿瘤无法医治，手术成功率微乎其微，还是执意要手术，要给年轻人积累经验，而且遗嘱说明事后进行遗体解剖，以积累病理资料。 想着想着，杨平心里不免感慨万千。 在系统空间，其实杨平存有大量解剖方面的数据，但是他不能一次全部拿出来，只能随着课题进展，一点一点教他们方法，让他们自己去积累数据。 也就是，只给方法，而不是直接给数据。 如果直接给一些数据，会让人觉得这些数据凭空捏造，无根无据。 当然，如果有些数据可以用现实理由解释，杨平也会直接拿出数据。 总之，在系统实验室的成果要拿出来，必须用合理的方式，这就是杨平自己所说的变现方式。 比如嵴柱外固定架，整个实验过程都在现实走一遍，所有数据都是现实做出来的，没有一个数据是凭空造出，这样整个过程合情合理，这就是经典的系统实验室成果变现。 干细胞课题，杨平采用类似的方法，不过因为课题太大，为了在现实中尽快开始，杨平没有等整个课题在系统实验室结束才开启现实中的实验，而是每完成一个阶段，就拿出阶段成果放到现实中变现。 这样，整个实验过程也会在自己主导下，避开试错，直接按正确的路线前进，这样保证一定成功，而且所花时间最少。 从南都医大回来，杨平对课题的进度更加有信心，有了南都医大支持，这个课题时间会缩短很多。 就像当初嵴柱外固定架，如果没有协和的鼎力支持，给实验室，给动物模型，给大量博士充当一线研究人员，不会有那么快的速度。 就想像有一份完整的飞机制作图纸，还需要合格的工程师、工人、工厂、原材料，才能制造出飞机。 杨平在系统实验室获得的成果就是“图纸”，他需要人力物力和财力来变现。 杨平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二点，这时小苏还没有睡觉，他一直在等杨平，穿着睡衣趴在客厅的茶几上睡着了。 杨平进屋的时候，她揉着睡意思浓浓的大眼睛说：“回来啦！” 然后就去帮杨平准备干净睡衣，让杨平早点冲凉休息。 杨平搂住小苏，在她额头上亲一口。 作为三甲教学医院的外科医生，又是手术又是科研，真没多少时间陪家人，所以有个懂自己的老婆非常重要。 小苏是器械护士，能够天天在手术室和杨平见面，两人也算以另一种方式长相厮守。 “今天喝酒了吧？”小苏心疼地问。 杨平点点头：“一点点，陪项老院士一起吃饭，老人家高兴，要喝点酒，于是陪他喝，一桌人一瓶酒都没喝完。” “没事的，我是问问，他老人家可是很少参加饭局，你面子够大的。”小苏伸手摸杨平的鼻子。 小苏对南都医大的人和事非常熟悉。 “快去冲凉，早点休息，明天还有那么多手术。”小苏无限温柔地堆对杨平说，她不仅准备了睡衣，连牙膏也帮忙挤好。 最近知道杨平忙课题，苏太太的催婚也放松了很多。 苏教授出了个好主意，新时代新办法，要杨平和小苏挑个日子到民政局把证领了，至于婚礼，以后有时间再办。 于是杨平和小苏琢磨着哪天去民政局领证。 次日，杨平做完一天手术，去参加覃小卫和李俊的病例讨论。 李俊脱机后生命体征平稳，已经转到呼吸内科，在ICU花了差不多两百多万，终于保住性命。 而覃小卫还呆在ICU，不过生命体征还算平稳，只是因为严重肝衰竭，只能依靠人工肝维持生命，等待后续的肝移植救命。 李俊知道覃小卫的病情后，毫不犹豫地提出捐肝给覃小卫。 这种双向捐赠的器官移植不是很多见，所以器官移植中心非常重视，目前两者的手术都带有迫切性和危险性。 李俊因为凝血功能紊乱，如果还不进行肾移植，很可能会再来一次肺栓塞，那时恐怕不会有这么好的运气。 覃小卫的人工肝使用效果不是很理想，如果时间太长，怕引起连锁反应，影响到其它器官的功能。 但比较矛盾的问题是两个人一个还在ICU，另一个刚出ICU，都难以承受手术的打击。 肾移植的刘主任和肝移植的李主任非常重视着这两个病例，希望能够在最佳时机完成手术。 这个最佳时机又很难等到，如果等到两人身体都处于最佳状态，这是不可能的，只能会越等情况越差。 这两个人没有亲人，都是孤身一人，都是自己做自己的主，两人的捐献器官都通过伦理审核，配型也很成果功。 这种情况下，外界干扰很少，剩下的就是医生怎么来决定手术时机。 说起来，着这两人也是苦孩子，据安医生说，李俊七岁时，妈妈抛弃他和父亲，跟着别人跑了，还卷走家里的钱，后来李俊十岁时，父亲在工地意外身亡，李俊在亲戚家里寄居到15岁就出来打工讨生活。 覃小卫也好不到哪去，从小没爸妈，在福利院长大的，也是十几岁就出来闯世界。 这次好在覃小卫筹到钱，没有放弃李俊，让ICU医生给李俊拼回一条命，要是当时没有覃小卫的坚持，李俊铁定活不到现在。 李俊现在愿意冒险进行手术，捐献自己一部分肝脏来救覃小卫。 但是移植中心的刘主任和李主任要考虑各方面因素，手术还有诸多难点。 刘主任和李主任很是为难，现在做手术，医生风险很大，现在不做手术，以后病人风险就更大，随时面临生命危险。 在现在这个节点上赌不赌一把？赌成功了两人都好，但是万一出现问题，哪怕一方出问题，也是灾难性的。 如果不赌，两人基本上没多少日子。 刘主任和赵主任心里实在没把握。 所以召集大家来讨论商量。 请：wap.shuquge 第633章 充满火药味的病例讨论 病例讨论设在器官移植中心的会议室。 杨平赶到的时候，会议室里已经坐满人，杨平在不起眼的角落找了把椅子坐下。 目光扫视会议室的人员，好多自己不认识。 这些不认识的肯定是外院的专家，能够参加这种会议的三博主任级专家，杨平大多认识。 医务处打电话通知的时候，也说了邀请外院专家，但是没想到邀请这么多，估计是那个什么地表勇士在使劲。 三博医院目前有肾脏、肝脏、胰腺和小肠移植的资质，开展器官移植，必须取得卫生部授予的资质，目前器官移植资质最高的是南都附一、附二和省人民医院，他们除了有肾脏、肝脏、胰腺和小肠移植的资质，还有心脏和肺脏移植的资质。 覃小卫和李俊的肝移植和肾移植，是三博医院资质范围内的手术，而且两人愿意在三博医院手术，所以即使请外院专家，也只是参与病例讨论。 这种大规模的病例讨论，医务处的赵主任必须参加，除了主持会议，还要进行各方面的协调。 现在覃小卫是名人，自从攀岩成功后，不仅粉丝数直线飙升，而且热搜霸榜很长一段时间。 那家户外运动品牌地表勇士的股票直接翻倍，而且还在上升，这种广受社会关注的病人，医院自然重视。 不是说别的病人不重视，而是别的病人没有这么隆重。 隆重是好事还是坏事，应该对半看。 如果主治医院技术实力不够，病人又无法转运，治疗遇到困难，这时候的院外会诊就是雪中送炭，弥补主治医院的不足，是好事。 反过来，主治医院技术实力足够，而且治疗非常顺利，这时候太多的外院专家会诊，反而会添乱。 所以有时候，这种重视不是好事，而是坏事。 比如，曾经某富豪住进南都附一的ICU，经过精心治疗，顺利转出ICU，家属觉得既然是排行榜靠前的富豪，不能看病跟普通人一样，显得没逼格，于是请了三十多个国内外专家进行多轮会诊。 结果，大家意见不一，也没有一个做主敢担责任的，家属也摸不着头脑，时而听这个专家的，时而听那个专家的，最后听美国专家的，去了美国做手术，最后很遗憾，留在手术台上。 有时候治病，一个专家足够，专家太多，反而容易误事。 就像打仗，一个司令就行，十几个司令，一个说进攻，一个说防御，一个说撤退，刚刚摆出进攻架势，结果接到命令说撤退，撤到一半，立刻新的命令说进攻，军团只能疲于奔命，还打什么仗。 这种事，杨平见多了。 有时候家属要请，医院也没办法。 地表勇士以覃小卫公司的身份，请了三十多个专家，有帝都的，有魔都的，有南都附一的，还有华西的，这样以体现自己对覃小卫的重视。 会议室的大椭圆桌子围满了人，这个会诊的规模有点大。 “地表勇士请了三十几个专家，还有十多个没来，下一批到，现在到的只有二十个。”旁边的一个主任轻轻跟杨平说。 杨平点点头，表示感谢这位主任的情报。 赵主任用他的男中音开启病例讨论，一番套路化的开场白之后，就是主管医生汇报病历。 覃小卫和李俊的病历资料投影在屏幕上，大家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听病历汇报。 刘主任和李主任简单说明自己的下一步治疗方桉，以及遇到的难题，希望各位专家给与帮助。 “这个手术肯定不能做，风险太大，目前两人这种状态，进行这么大手术，随便一个并发症他们都挨不过去，手术不是赌博，谁做这手术纯粹是惹火上身，反正要是我，我肯定不做。”来自帝都的教授就是霸气，开门见山，表明自己的观点。 “惹火上身，没这么严重，医生不冒风险，当什么医生，哪个手术没风险？手术这东西就是刀尖上跳舞，在风险中求利益，这也不做，那也不做，病人怎么办，全都做四平八稳的手术，哪有这么四平八稳的手术？有风险的病人就等死？”魔都的教授当仁不让。 病例讨论以帝都魔都教授的火药味开局展开。 学术圈其实也分了派系，搞技术的谁都不服谁，学术会的时候大家争得耳红面赤是常事，有时候出现撸袖子就要上台干架的节奏，非常有意思。 估计这两派向来明争暗斗，学术会掐架的事情也不少，所以这种场合，自然不会相互示弱，见面就刺刀见红。 “手术做好了，病人死了，有些医生这事干得还少吗？” 帝都的教授冷笑着，明显有所指。 魔都的教授毫不示弱：“说得好像有人器官移植百分之百成功率一样，常在河边走而不湿鞋的，我没见过。” 眼看这火越烧越旺，南都附一的教授立刻灭火，不然等下拍桌子动手就不好。 “这两个病人确实很矛盾，做吧，风险很高，不做吧，恐怕以后没有机会，你看，覃小卫使用人工肝的效果一直不好，再不进行移植，后续可能引起连锁反应，出现多器官功能衰竭，导致肾脏功能衰竭，不仅自己性命不保，也不能替李俊供肾，李俊这次的造瘘保不住的话，下次没地方造瘘，还怎么透析？不做不行，要做又风险很大，所以才请各位大专家来会诊讨论，看能不能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比较有利的是，这两个病人都愿意冒险手术，而且他们的经济条件也很好，有一定承受力。” 这位教授已经来过三博医院几次，算是和三博医院私交很好，所以出面维持秩序。 南都医大的学术圈向来自成一体，也觉得自己不比帝都魔都差，所以算全国学术三角的一角。 如果算上西部，那就是学术四边形的一边。 有南都附一的教授缓解一下气氛，帝都魔都的教授相互瞪眼，然后勉强压住火气。 其实学术会上吵架不是坏事，而是好事，说明大家可以畅所欲言，以前杨平在市人民医院的时候，那病例讨论非常安静。 只要吴主任发言，要么大家沉默，要么就是一顿狂赞。 杨平清晰记得一个病例讨论，五十岁的男性病人，左侧股骨颈骨折，还是不完全骨折，没有任何移位，常规治疗就是三颗空心钉解决问题，当时大家都是这种想法。 但是吴主任要给病人做全髋关节置换，还要用最新的陶瓷人工关节，光人工关节的费用就是十几万。 吴主任一开口，付主任第一个附和：“吴主任的意见让我们茅塞顿开，拨云见日，我们还有待加强学习，而且没有一种全心全意为病人服务的赤子之心，所以思维局限在几个钉子。” 当时一个博士反驳：这么年轻的病人，GARDEN分型为一型的病人，绝对不能换人工关节，先进行骨折内固定，如果失败再考虑换关节，这种失败率非常低，成功率接近百分之百，就算不做手术，保守治疗，成功率依然非常高。 最后不久，这个博士因为不符合岗位要求被残酷淘汰，慢慢地，病例讨论气氛非常友好，吴主任发言后，除了附和就是沉默。 所以看到今天这样的病例讨论，充满火药味，说明不管怎么样，这是真专家，这是真讨论。 “各抒己见，自由发言，讨论就是要争辩嘛，两位教授，还有什么其它意见？可以直抒己见。”赵主任唯恐天下不乱，鼓励两位教授来争论一番。 这都还没有分出胜负，半斤八两怎么行，那还得好好争论一番。 。顶点手机版网址： 请：wap.shuquge 第634章 综合外科？ 大家眼巴巴的看着帝都和魔都的的大教授发言。 帝都来了两位，魔都恰恰也来了两位，人数上势均力敌。 “其实这手术我觉得还是要做，冒险也值得，术后只要避免感染，将排斥反应控制好，我觉得问题不大，我们医生就是要为病人解决问题，不解决问题，坐在这里讨论有什么用？讨论半天，最后一句话：送回家吧？”魔都的另一位教授语气平和，彷佛老师用温和的语气训斥学生。 这让帝都教授心里又不舒服，医生有所为，有所不为，叫什么把病人送回家，说得好像很无能一样。 帝都的另一位教授也忍不住，立刻接过话：“医生有所为，有所不为，医术不是万能的，很多时候我们办不到的事情，要客观科学地面对，不能勉强，就像有些肿瘤晚期的病人，不折腾，做一些对症治疗，可能还能活几年，有些医生就是不死心，化疗放疗先折腾几波，然后手术切掉一波，最后病人钱花光了，人也没保住，有些东西我们心里要冷静，不能将医术过于神话。” 你这是什么意思，好像说我们医德不行，拿病人折腾。 魔都的教授脖子一歪，立刻反击，声音都高了几分：“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就不要以为别人也做不到，将无能当美德呢。” “都是这些手术，谁又不会做呢，难道又有什么新技术？将折腾当水平呢？谁不会折腾。”帝都的教授反过来讥笑。 这样保守派和手术派又开始进入战斗状态，赵主任笑眯眯地，喝了一口矿泉水，让他们自由发挥，这才像有几十个专家的病例讨论该有的样子。 “记录，记录！” 赵主任立刻让负责记录的医生加把劲，讨论内容都要记下，尤其帝都魔都的大牌专家，这多么精彩的发言。 “几位教授的意见都对，无非是一边更关注病人当下安全，保守一些；另一边更关注病人的远期收益，积极一点，所以呢，我们综合两边的意见，取长补短，能不能兼顾两边，保证病人当下安全的情况下，把手术给顺利完成？”南都附一的教授又出来做和事老。 赵主任颇为不满，火刚刚烧起来，你又给灭了。 “覃小卫带着人工肝上手术台，李俊术后大不了重新接上ecmo，只要能够避免术后感染，不出现过于激烈的排斥反应，这手术就算成了，冒这点风险，以后他们一辈子受益，我觉得还是可以冒险。”魔都的教授再一次心平气和地说。 大家都是读书人，帝都的教授也不好再发难：“跟病人解释清楚吧，这两个人目前的状态，都处于随时崩溃的边缘，如果一定要现在做，两人要准备用ecmo救命的打算。” 华西的教授看战斗告一段落，是时候说话：“覃小卫其实主要问题在于肝脏，要是及时进行肝移植，解决肝脏问题，阻止触发多器官衰竭，整体状况就会好转，每个器官移植的病人都要面临术后感染、排斥反应等风险，所以，这些不是问题。而李俊目前主要矛盾是如果不及时进行肾移植，再也找不到合适的造瘘部位，而且凝血功能也出现紊乱，容易引起出血或栓塞，要是及时换肾，可以解决这些问题，我还是支持手术。” 看来主张手术的要占上风，帝都的教授自然不悦。 三博的刘主任和李主任自然喜欢主张手术的教授，因为他们两人主张积极手术，本来已经计划好，但是被地表勇士这公司一搅和，找来这么多专家，计划被打乱，万一专家都说放弃手术，他们也不好强行手术，出什么意外，那可是千夫所指。 现在手术派占据上风，自然两位主任心里高兴。 “杨教授，杨教授呢，到没？” 赵主任点名杨平。 “到！” 杨平举手应了一声。 “坐那么远干什么，过来，过来说几句。”赵主任招手。 这可是三博医院的台柱子，此时这么多院外专家，这种人才必须出来亮亮相，显示三博医院的实力。 干事搬来一张椅子，架在赵主任的边上，让杨平坐。 杨平只好坐过去，这些专家都是器官移植专业的，哪认识什么骨科的金刀奖冠军，都诧异这么年轻的教授时。 赵主任介绍：“这是我们综合外科的杨教授，最近搞了个嵴柱外固定架治疗嵴柱侧弯的技术，三期临床做到美国德国和日本去了，什么东京大学附属医院为了抢这个临床实验机会，又是派人，又是写信，我都嫌烦，不好意思，说岔了，杨教授你说几句吧。” 综合外科？ 诸位教授硬是没有听明白，这个综合外科干什么的？做什么手术？ 帝都的教授只好斗胆提问：“赵主任，这综合外科我们从来没听说过？是做什么手术的？” 魔都的教授也有同样的问题，论医院的级别，自己医院也是全国顶尖吧，没听说还有综合外科。 两边的教授罕见地站在同一边提问。 “哦，这是我们医院的特色，所谓综合外科，就是拥有所有外科的手术权限，他们的病人不分科，什么手术都可以做，当然，像器官移植这些高门槛准入的，他们目前还不具备权限，以后我们也会帮他们争取权限。” “哈哈” 帝都的教授笑出声来，他第一次听说还有这种科室，好像只有乡镇医院才有这种科室吧，反正就一个外科，开颅做做血肿清除，骨科做做清创缝合，普外切切阑尾，胸外能弄闭式引流就行，这三博医院，堂堂省级医院居然还有这么个搞笑的科室。 “那现在能够开展什么手术？”帝都的教授好奇地问。 赵主任要的就是这种效果，挺了挺胸膛，以三博医院医务处主任的身份，清了清嗓子说：“目前条件有限，手术开展种类不是很多，做了一些脑干的肿瘤切除、嵴柱侧弯矫形手术、还有偶尔做做心脏畸形手术，就是把心脏切掉，拿出来，放到手术台上切掉肿瘤，矫形畸形，然后又装回去，反正我也不懂，说不准确。” 帝都和魔都的教授刚刚还剑拔弩张，现在像兄弟一般相互交换眼神。 这轻飘飘说出的手术，哪个不是专业内顶尖的手术？ 脑干肿瘤？ 脑外科顶尖手术好吧！ 嵴柱侧弯矫形？ 嵴柱外科难度最大风险最高的手术，没有之一。 刚才说的那个心脏手术，已经包含几个顶尖心脏手术。 这三博医院是个什么地方？ 不仅帝都魔都的教授，刚刚所有觉得搞笑的教授，现在觉得一点也不好笑，这些手术哪个不是顶尖手术，都是这个年轻人做的？跨科手术，还跨的全是顶尖手术？ “杨教授，说说你的看法？” 赵主任及时制止大家转移主题，将大家的好奇心全部压在肚子里。 第635章 无缺血移植 在这种场合，三博医院的医务处主任也不敢吹牛，要是真吹牛，会被业界当成大笑话，再说堂堂省级医院，也没必要吹牛。 所以十几个专家半信半疑，很想听听，接下来这个杨教授对器官移植有什么高谈阔论。 “杨教授，给大家说说你的看法？” 赵主任再次鼓励，拉着杨平说话，就是来自抬医院身价。 不管是帝都还是魔都来的教授显然没有把三博医院放在眼里，只要针对今天讨论的病例是这样。 凭李主任和刘主任根本镇不住这些专家，在这些专家面前，李主任和刘主任是小弟弟。 杨平清了清嗓子，本来也没有装逼的习惯，可是赵主任推着自己上台，为了三博医院，这个逼非装不可。 不说出点真东西，别人还真以为三博医院什么也不是，靠吹牛混日子呢。 “其实这个病人大家所担心的问题确实存在，但是完全可以规避，比如降低手术时间，将整个手术时间算短到两个小时左右，减少暴露时间，这样降低感染机会；而且为了避免脏器功能缺血损害，术后立即获得功能，可以采用无缺血技术进行脏器移植，两者结合，基本上问题不大，手术肯定还是要做的，至于冒险，我觉得谈不上多高的风险，常规手术，常规围手术期管理。”杨平不紧不慢，非常平和的语气说完。 “手术时间降低到两个小时？你确认是说得是肝移植和肾移植一起做？瞎说！” 帝都的教授本来就不赞成手术，现在这年轻教授说手术时间控制在两个小时，这不是外行人瞎说是什么。 魔都的教授也这么认为，单一的肝移植手术时间46个小时是正常时间，就算手术经验极为丰富，一切顺利可以控制在三个小时左右，这只是肝移植，病人还有肾移植，就算两个团队主刀手术，也不可能两个小时完成手术，这不是瞎说是什么。 搞技术的人，最痛恨这种什么都不知道，张开瞎说，还说得有鼻子有眼。 什么无缺血移植都说出来，真以为自己懂很多。 理论是理论，实践归实践，看一万遍阑尾切除的书，比不上做一台阑尾切除。 “杨教授，你做过肝移植和肾移植没有？” 魔都的教授也不客气，外行人居然挑衅到自己的领域，那就要狠狠地反击。 委婉的问法是：“杨教授，你肝移植和肾移植的年手术量多少？” 现在用这种咄咄逼人的问法，说明也生气。 “暂时还没有做，不过为了切除肿瘤，矫形心脏畸形，做过自体心脏原位移植。”杨平很客观，自己也不喜欢吹牛，自己说的都是实话。 自体心脏移植，还是畸形的心脏，这也是心脏移植，在技术上和异体心脏有相同之处。 但是肝移植和肾移植又是另一回事，没做过，居然敢瞎逼逼。 杨平最不喜欢这种场合，因为要做出很多解释。 很多东西没法解释，自己在系统手术室，别说肝移植、肾移植，什么手术现在都练过，只要是个手术，都练了一遍，但现实中确实没做过。 “王教授，这说话有点难听呀，什么叫做瞎说。”赵主任不乐意，可以反驳，不能用瞎说这种词语，这是不尊敬我们三博医院。 帝都的王教授本来脾气就大，十分自负，又长期处于器官移植领域金字塔顶端，有种目中无人的感觉，瞎说几乎是顺口熘。 别说三博医院，就是魔都这些教授不照样被他怼， “一台肝移植肾移植都没做过，在我们面前大放厥词，不是瞎说，这手术控制在两个小时，你来控制？还无缺血移植，你以为无缺血移植这么好用？”帝都的王教授气呼呼的。 魔都教授罕见地支援帝都教授： “年轻人站着说话不腰痛，要是真能够做到你说的这些，大家就不用在这讨论。” 同为器官移植专家，显然，他们无论怎么争吵，是内部矛盾，现在有人居然挑战自己的专业权威，那就一致对外。 本来这是自己中肯的大实话，只是对于自己的标准而言，一下没考虑到这个讨论环境，没想到惹来众人的讨伐，这是杨平没有想到的。 杨平也觉得尴尬，要是此时胡乱说一通，对病人不负责，要是自己认真地说几句，惹来众怒，明显要是此时示弱，那不告知天下自己是个信口开河的人，这种名声可不能随便背。 “各位专家，我这不是瞎说，单纯论手术，肝肾移植主要还是考验血管吻合能力和对肝肾的解剖能力，我相信在两个小时左右完成手术没问题，如果要降低并发症的概率，必须采用无缺血移植技术，如果符合这两个手术条件，这两个病人虽然说状态很差，但是基本上不会面临太大风险。” 杨教授说什么那就是什么，赵主任挺了挺腰杆，自从杨平加入三博医院，每次他说话像吹牛，但是从来没有落空，连折扣都没打。 此时，南都附一的姚教授再次发言：“我觉得杨教授的意见非常对，无缺血移植虽然应用还不是很广泛，但是非常适合这两个病人，让器官移植后立刻获得完整的功能，扭转病情，走上良性轨道，而避免可能的并发症，如果需要的话，我们提供体外多器官修复系统（lifex）给你们用，这种系统可以为离体器官创造接近生理条件的灌注压、温度、氧合及营养支持，可以保证器官从切取到移植，整个过程不中断血供，一直保持活力。” 这个体外多器官修复系统就是南都附一器官移植中心发明的，这个技术也是他们首先提出的，但是目前只有南都附一在用，论文还发表在《科学》期刊上。 没想到三博医院的杨平居然还熟悉自己的技术，姚教授顿时有种知音的感觉，所以发言也多了点。 “这种新东西，效果究竟怎么样还有待时间检验，不要用在这种复杂病人身上。” 帝都王教授习惯独尊，刚刚杨平把他反对的手术说得这么轻巧，现在姚教授又鼎力挺杨平，王教授自然不爽。 “是呀，不成熟的技术千万要慎重，医术有时候是把双刃剑。”魔都的裴教授和王教授联手，压制姚教授的话。 “就是这种复杂病人最适合无缺血技术，无缺血移植技术是器官移植的未来，目前已经积累几十例病例，我认为很成熟。”杨平坚定不移的坚持自己的意见。 杨平也研究过这两个病例，这个两个病人如果用普通技术，还真风险极大，如果能够用上无缺血技术，风险几乎降低到最低。 而且南都附一已经有几十例的无缺血肝移植经验，也将这种新技术应用到肾移植。 所以杨平经过研究后，认为如果能够使用南都附一的无缺血移植技术，这个问题就完美解决。 杨平的话说完，帝都的王教授，魔都的裴教授都盯圆了眼睛。 手术不能儿戏，不能拿来作赌，不然两位大教授铁定会说：“既然你那么行，要不你来试试？” 这些正儿八经的教授开会能骂娘，但是无论如何是说不出这种罔顾生命的话。 会议一时有点陷入僵局，再说下去，又会引发新的争吵。 “大家畅所欲言，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放心大胆地说，我三博医院还是很包容的，学术讨论嘛，关起门来大家可以拍桌子，出了这个会议室大家又可以把酒言欢，是吧？现在杨教授提到缩短手术时间和使用无缺血移植技术，究竟行不行？” 赵主任非常严肃的样子，一字一顿地说。 这么多教授，今天不讨论个一二三出来，地表勇士花的会诊费那不是打水漂了。 第636章 我倒想学习学习 拿着人家公司的会诊费，总得输出点什么，反正讨论已经展开，也顾不得什么面子。 “无缺血移植技术现在不成熟，肝移植也就南都附一应用几十例，肾移植的应用还是个位数吧，可以说是一家之技术，怎么可能随意使用，这种技术行不行，还有待病例和时间检验。” 王主任这话已经很客气，这是客场，要是自己的主场，直接粗暴地开启了批判模式，会把无缺血移植技术批得狗血喷头。 你一家的技术，就敢用到这种复杂病人身上，开玩笑呢。 魔都的裴教授对这个技术也感冒，也是反对，在学术会的时候，他们对南都附一创新移植技术就横看竖看全是问题，现在正好逮住机会再批一顿。 南都附一的姚教授只是笑：“新技术行不行，不是我说的算，论文发表在《科学》期刊上，让数据说话。” 《科学》期刊，大名鼎鼎，顶级期刊。 “数据这些东西，我暂时不做评价，总之，完全不成熟的东西，少用为妙，这是我的意见。”华西的教授也站在了主流力量的一边。 讨论的焦点又转移到新技术上，刚刚因为是否手术论战一番现，在落点在如果手术，究竟怎么手术，用传统技术还是无缺血技术，大家又分歧严重。 “这手术，你说的无缺血技术有把握不？” 赵主任对身旁的杨平轻轻地问。 杨平诚实地点点头：“起码八成把握。” 还真是杨八成，赵主任对杨平的路数已经十分清楚，听说冯天成的手术，他就是说八成，他口里的八成就意味着基本没什么问题。 有杨平兜底，赵主任心里信心十足。 要是刘主任和李主任也支持杨平的意见，这个病人就用无缺血移植技术，这几年三博医院的器官移植中心不冷不热，在省里也是吊车尾，正好借这个机会撸一把成绩。 无缺血技术移植？ 这么尖端的技术，没有搞过，没经验，也没有相关设备呀。 刘主任和李主任心里痒痒的，杨平说得其实有道理，要是真能够应用无缺血移植技术，那自然是好事，但是哥俩不会呀，这是南都附一的独门技术。 在南都附一，目前也只有几十例的病例数量，全是姚教授的作品。 南都附一的姚主任当年是帝都协和器官移植大老的得意门生，经过多年潜心研究，姚教授发明这个无缺血移植技术，目前只在南都附一使用，没有获得推广。 “如果你们愿意使用无缺血技术，我们愿意提供支援。” 姚教授非常积极，这个病人确实适合使用无缺血移植技术，杨教授还真是厉害，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所在，还提出解决方法，自己的独门技术，无缺血移植杨教授居然了解这么清楚，要不是略微知道杨平的底细，还以为他有几百几千台器官移植经验，没有这方面的经验，说不出这种话。 此时刘主任和李主任也是跃跃欲试。 有附一的支援，那当然好，大不了自己当助手，让姚主任上台主刀，到时候也可以打出名头，在附一姚主任的指导下，李主任和刘主任完成本院首例无缺血肝移植和肾移植。 刘主任和李主任琢磨杨平的话，这家伙做嵴柱侧弯的时候，连心脏畸形都敢弄，听说在沙特，有国际着名心脏外科专家给他做担保，做了高难度的心脏手术，把心脏拿出来，切除肿瘤和矫正畸形又移植回去。 莫非他还真会做肝移植，肾移植？ 刘主任清醒一下脑袋，不敢确定这事，只是心里想，应该不会，哪有这样的天才，什么手术都会做。 等等！ 在魔都，冯院士的手术也是杨平做的，那可是神经外科的手术，这手术还上了金刀奖的，不会有半点虚假。 “如果用无缺血技术，杨教授和姚教授支援我们，怎么样？”李主任试探性地问。 姚教授立刻说：“当然，我们随时提供一切支援。” “必须的，届时我参与你们的手术。” 杨平也爽快的答应，综合外科就是三博的特种部队，这种时候应该迎难而上，何况自己有这个信心，怎么能够置之不理，医务处找自己来，不就是这意思吗。 帝都的王教授和魔都的裴教授两人对视一眼，心中同时冒出疑问：三博医院还真让这个年轻人参与器官移植，这不是开玩笑吗？ 其他来参会的专家，本来还想说几句，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会议好像有点跑偏，不太好发言了。 得到杨平和南都附一的肯定答复，刘主任和李主任哥俩心里瞬间踏实。 不管杨平究竟会不会做，可以肯定的一点，这小子吹过的牛，很真的全部实现了。 这种器官移植手术考验的还真是器官解剖和吻合血管的能力，婴儿再植都小菜一碟，吻合肝脏肾脏的血管对杨平来说非常简单，所以有他参与，说不定真的可以帮很大的忙。 再说，这家伙经常在国外跑，也不知道什么路数，说不定真做了很多器官移植呢，不然人家美国克利夫兰的专家给他担保？美国人是傻子呢。 “姚教授，那就麻烦你们提供两套设备给我们。”杨平对姚教授说。 姚教授爽快地点头：“没问题，等下我就打电话通知我们那边做准备，我到时跟着帮忙操作设备。” 刘主任、李主任、杨平、附一的姚教授四人这语气是手术已经定下来，用无缺血移植。 王教授和裴教授一脸懵逼，自己堂堂移植界的大老，今天就坐在这参与讨论，好歹也要我点头吧。 这意思明摆着，他们将帝都和魔都的教授撇到一边，当吉祥物，全国这么多专家坐在这开会，我多没面子。 王教授，咳嗽几声，有点不耐烦： “你们医院的方桉已经确定，那还叫我们讨论什么？你们自己搞定不就行了？” 魔都的教授也不悦，明显不尊重我们两位大老。 这种讨论，如果保持清醒，外院专家的意见只能参考，不能让别人前者鼻子走，病人是自己的，万一有什么问题还是自己医院担责。 倒不说外院专家不负责，而是蜻蜓点水的飞来会诊两个小时，能有多大的责任心。 如果本院专家没有实力，这事好办，严格遵守外院专家的指示执行。 但是现在三博医院自己有这个实力，而且意见和外院专家不同，如果不保持自主性，很容易因为诊断活治疗混乱而出问题。 刘主任心里的主意已定，跟着杨平走没错，历史已经证明，他每次都能创造奇迹。 他写了个纸条给李主任过目，然后递给赵主任。 赵主任看完后心里也有数，表示支持他们的意见，在上面写了同意，纸条递回给刘主任，刘主任看到赵主任的意见，立刻精神抖擞： “王教授，裴教授，不好意思，现在大家的意见不一致，甚至有些意见相反，所以我们要综合各方面意见来判断，两位教授给了我们宝贵的意见，但是最终我们还要自己做决定嘛，我们还是决定使用无缺血移植技术进行肝肾移植，请杨教授和姚教授提供技术支援，到时欢迎各位参观手术，指导工作。” 李主任也熟练地打配合：“嗯，这也是我们的最初的方桉，所以刚刚综合各方面意见，还是维持原来的方桉。” 平时帝都的王教授和魔都的李教授，无论走到哪会诊，他的意见基本等同于圣旨，全国肝移植和肾移植的权威，哪有这样不被当回事的。 请我会诊，你们自己把注意给拿了，还请我会什么诊？ 本来赵主任还想等散会后在自己医院商量着做决定，但是看到这复杂的情况，跟杨平商量一下，还是当场做决定，快刀斩乱麻，断了帝都魔都专家干预的念头。 要是平时，王教授肯定拂袖而去。 今天他倒想看看三博医院的翅膀有多硬，你的器官移植连南都省都没走出去，居然说话这么硬气。 “那好，什么时候手术，我倒想学习学习？双向移植，使用无缺血技术，手术时间控制在两个小时左右，嗯，现在的新人新技术真是一日千里呀。”王教授语气带有一丝嘲讽。 裴教授也起了兴致，刚刚王教授重复杨平的那几点，根本做不到的。 既然这么不给面子，那就相互不给面子。 坐下来观摩？ 赵主任这个老狐狸心里现在甭提多高兴，他就是担心这些教授事多，开完会就走人。 现在既然提出观摩，那好，好酒好肉伺候，就见识一下我三博医院的实力。 “杨教授，你说的，八成把握是真的吧。”赵主任轻轻地再次确认。 杨平点点头：“现在这会，把握又高那么一点点了。” 有这话，老赵心里一点不怂，不过他装作很为难：“各位专家，这观摩还是算了吧，我们手术最快也要排明天，怕耽误你们时间。” 果然这些吹牛不打草稿的家伙，搞学术的最痛恨这样的。 王教授当即摆摆手：“耽误不了时间，随便安排个地方，给份盒饭打发我们就行，赵主任不会拒绝我的学习请求吧。” 赵主任颇为为难的样子：“既然这样，各位专家愿意留下指导工作的，我们立刻安排酒店和就餐。” 这个两个病人，术前准备早就做好，就等着定下方桉，随时准备排手术。 现在既然定下方桉，还有这么专家要观摩，那就早点排上手术，满足一下专家的好奇心。 赵主任早就心里盘算好，杨平没有器官移植的资质，李主任和刘主任有呀，只要他们都上台，到时候具体步骤这东西是灵活的。 “让三博酒店将专家安顿好，吃好喝好睡好，我以后还要他们这张嘴帮我们吹牛的呢。”赵主任叮嘱手底下的干事。 回到医务处的办公室。 “赵主任，这杨平真能做这手术？”干事半信半疑。 赵主任信心十足：“你在医务处算是白干了，杨平什么水平，别人不知道，我们能不知道？国际会诊邀请函上每次不是写得清清楚楚？你当外国人是傻子？拿病人给你练手？” “我就在想，杨平这个家伙，是不是在国外有很多飞刀基地，什么手术都做，尤其东南亚那边，他经常跑，我怀疑他真做了很多器官移植。”赵主任一副深沉的样子。 “不会吧？”干事又是半信半疑。 赵主任一副高深的模样：“你懂什么？那个假洋鬼子李泽会是搞心脏外科的，就来我们医院一次，没多久，就将杨平请到沙特去做手术，做的还是心脏手术，要是杨平没做过心脏手术，李泽会请他？怎么不请你，也请我去？所以呀，杨教授这经常往国外跑，到底做了多少手术，我们都不知道。” “你是说他做黑市手术？” 干事展开丰富的联想，在漫画电影都有这样的情节，有些世界顶尖外科医生经常做黑市手术。 突然，干事觉得杨平高深莫测起来。 “我可没这意思，这可不能乱说，你这张嘴欠抽。”赵主任没想到这年轻人联想这么丰富。 连黑市的手术的情节也想出来。 第637章 面子不是别人给的 有综合外科做后盾，刘主任和李主任两人胆子贼大，将手术排在第二天。 不止医务处的干事会联想，现在连刘主任和李主任也会联想，杨教授经常出国飞刀手术，肯定做过很多肝肾移植，不然他怎么会上台，怎么会答应给自己保驾护航。 再加上医务处的人说，杨平去沙特飞刀的手术是心脏手术，包括肿瘤切除、畸形矫正、自体心脏移植三个大手术，沙特卫生部颁给他特许外科手术执照，世界级心脏外科专家做助手。 精明的刘主任和李主任百分之百相信杨平，有这个实力，有这个水平。 这么年轻晋升副主任医师、副教授，肯定不会拿自己的前途乱搞。 要是没有十足的把握，杨教授怎么可能上台，怎么可能随便答应自己，这手术跟他没半毛钱关系。 对覃小卫和李俊来说，手术是越早越好，将病情从恶性循环带到良性循环，在恶性循环上跑得太远，医术再高，有时候也拉不回来。 刘主任和李主任很有魄力，要么不做，要做就尽快，犹豫不决反而误事。 李俊和覃小卫分别躺在隔壁两个手术间的手术床上，手术基本过程是这样：将覃小卫的一颗肾脏切下来，移植给李俊；将李俊的一部分肝脏切下来，移植给覃小卫。 因为正常的人有两个肾脏，而人只需要一个健康的肾就可以承担功能，所以失去一个肾不会对人体造成明显不良的影响。 只是只有一个肾的人，万一这个肾出问题，就没有替补，而拥有两颗肾的人，即使一颗出问题，还有另一颗替补。 人虽然只有一个肝脏，但是肝脏有很强的再生能力，比如，切掉李俊的一半肝脏给覃小卫，李俊留下的一半能够通过再生，慢慢地可以长到原来那么大。 而覃小卫获得的一半肝脏也可以慢慢长到正常肝脏大小。 这就是肝脏为什么可以移植一部分的原因。 南都附一的姚教授安排的两台体外多器官修复机器提前一天送到，他本人也是今天早早地赶到三博医院。 可是姚教授很纳闷，从昨天到现在，三博医院没有人请他主刀手术。 医务处发会诊邀请是协助手术，刘主任李主任也没有说明具体是什么角色。 无缺血移植技术是姚教授首创的技术，已经积累七十四多例肝移植，五例肾移植，一例心脏移植，这些病例全部是南都附一的病例，其它医院目前没有一个病例。 正常情况下，不是请自己来主刀手术吗？ 怎么没有动静呢？ 不正常！ “姚教授，你好，今天要辛苦你了！”杨平、刘主任、李主任、还有医务处的赵主任轮番跟姚教授握手，非常客气。 可是就是没有谁开口告诉自己，今天请自己带着机器来干啥？ 人家没有明确说，自己也不敢多问，不可能傻乎乎地刷手上台，站在主刀的位置吧。 “今天这手术怎么安排的？一个团队，还是两个团队？”姚教授绕着弯子问。 其实这种手术，肯定是两个团队做，具体说四个团队，两个负责取肝肾，两个负责受区的准备。 “杨教授，怎么安排？”刘主任问杨平。 其实昨天晚上，散会后，刘主任、李主任和杨平就展开长达几个小时的沟通。 杨平点点头：“那么多人看着，要两个小时结束战斗，还是我来主刀吧！” 旁边的姚教授差点喷出一口老血，杨教授还真会做这手术？不只是理论精通？ 他以为杨平今天只是来手术室看看，最多理论上参与一下，具体动手由自己带着刘主任和李主任来操作。 现在杨平动手？ 看来三博医院已经有安排：刘主任李主任上台做助手，名义上的主刀，实际上的一助，帮杨平顶资质打下手，而杨平是名义的一助，实际上的主刀。 姚教授觉得自己有点自作多情，难怪昨天到现在，大家客客气气地，就是没说手术的安排。” 早就传闻三博医院的综合外科什么手术都敢干，看来传闻是真的。 “姚教授，无缺血移植是你的独门绝技，我不是很熟悉，等下你要多多指点。”杨平跟姚教授说。 这话明显是告诉自己：今天我主刀！ 姚教授这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现在好奇心估计比王教授和裴教授还强烈，自己独创的无缺血移植技术，才刚刚积累一些病例，也没有推广开来，杨平也不曾跟自己学习，难道他真会？ 他从哪里去学会？难道就凭自己的论文和这机器的专利资料掌握？ 姚教授心里叹一口气，看来请自己来这里是帮忙操作机器，维持切取器官的无缺血状态。 王教授和李教授晚上休息很好，对三博医院的住宿和餐饮安排也很满意。 李主任和刘主任一大早分头行动，刘主任去手术室，李主任来三博酒店接几位教授。 跟着两位大老留下的教授有八个，其它的要么没兴趣看，要么实在有事，离开了三博。 作为肝肾移植的大老级人物，三博医院其实非常尊重两位，没有丝毫怠慢的意思，只是手术方桉的主动权，三博医院说什么也不能受外人指挥，任何专家的意见都供参考。 八位教授被刘主任接到手术室的示教室，刘主任还特意安排几个灵活的博士硕士陪客，供他们使唤，给足了专家们的面子。 示教室里，茶、咖啡、零食、瓜子、花生，应有尽有，还专门设置几个服务员招待这些专家，赵主任忙完后，亲自来陪专家观摩，夏院长和孙院长也代表医院领导来手术室客串，跟几位大老握手。 王教授和裴教授坐在一起，难得两人如此和谐一次。 两位教授年龄差不多，都是五十出头，正是学术上出成绩的黄金时期。 三博医院有点魄力，说干就干。 “这个小伙的论文目前都是骨科方面的，但是都发表在顶级期刊，嵴柱外固定架确实在美国开展三期临床实验。”裴教授昨晚简单查了一下这些信息，比如三期临床实验，到美国fda网站一查就知道，这些东西都必须公开。 王教授其实也查过，微微点头，这人肯定有本事，不然不会专门弄个综合外科给他。 不过再厉害，不可能在陌生领域能有什么好的表现，更不可能在外科领域通杀。 纵观外科历史，这种人物也是屈指可数。 你心脏搭桥做到世界第一，也不一定能够顺利完成割痔疮。 隔行如隔山，在临床医学界尤为突出。 “应该是姚庆祥主刀吧，昨天最后的结论不是说用无缺血移植技术吗？无缺血移植，除了南都附一的姚庆祥，你说还有谁有经验？”王教授猜测。 裴教授听后，觉得确实如此，这样才合理：“从头至尾是姚庆祥搞的套路？让我们留下来观看他表演？这几年他的风头很盛。” “可是没必要吧？就算呀邀请我们观摩他的新技术，我们也会给面子。”裴教授又觉得不对。 王教授冷笑：“谁知道呢，搞这么一出。” “那个杨教授不上台？”裴教授有点不死心。 王教授摇摇头：“你当手术是过家家呢，有些东西就当做笑话听一听，不要当真，昨天那个杨平牛皮吹出去，还当着十几个全国专家吹牛，他们医务处主任硬着头皮也要帮他圆场，不然怎么办？没看到当时我们不给台阶下，要留下来参观，赵主任左挡右挡，那脸色跟猪肝一样。” “哈哈我们是不是太不给别人面子了？”裴教授恍然大悟，回想当时的细节，确实赵主任左挡右挡，脸色也难看。 “面子是自己挣的，不是别人给的，这种事能吹牛？也让三博医院长长记性。”王教授语气严肃。 裴教授同意这话：“说得好，面子不是别人给的。” 两人聊着聊着，居然发现可以相处这么融洽，连他们自己也不相信，刚刚聊这么久，没有拍桌子爆粗口。 王教授和裴教授相视一笑，觉得听尴尬。 同时心里在想：我跟他聊个毛线！ 地址： 第638章 难道我是盗版的 麻醉之后，摆好体位。 刘主任和李主任分别负责两边的手术，他们带着下级医生刷手，消毒铺单，除了手术成员，手术室内没有任何闲杂人员，偶尔有不听话的医生想潜伏下来，也被巡回护士轰出去。 器官移植对手术室的无菌要求非常高，这两间手术室都是百级的手术间，也是手术室层级最高的手术间。 杨平带着姚教授去刷手，刷手的时候不忘安慰一下　　人：“姚教授，我今天要使用你的无缺血移植技术，非常感激你，等下还要麻烦你多指导，他们不太熟悉。” 姚教授僵硬地点点头，他们不熟悉，难道你熟悉？第一次使用这种技术需要演练很多次的。 边走边看，要是确实这家伙不熟悉，自己还是要出手，毕竟自己的技术，不能坏了技术的名声，理论是理论，实践是实践，不能混为一谈。 新技术第一次走出南都附一，原创者一定要维护声誉，台下好多眼睛看着呢。 “要是发现我做得不对或不好，你随时指出，必要时可以取而代之。”杨平又强调一句，这是对原创者的尊敬。 好吧，就先让你浪！ 姚教授跟着刷手，好歹也是华南器官移植第一刀，心里盘算着，先看看杨教授的水平，一般开局几个步骤就能看出来，实在不行自己挺身而出救台。 杨平说手术由他来，所以刘主任和李主任没敢乱动，铺单之后，穿着手术衣，站在手术台旁等候。 等到杨平和姚教授穿好手术衣，开始术前核对，手术才正式开始。 手术还没有正式开始。 屏幕分成两半，一半的摄像头对着术区，目前只是一片绿色的无菌单；另一半摄像头对着手术室，手术团队正在各就各位。 手术室的示教室处于非限制区，与医生护士的休息区域靠近，此时里面已经坐满了人。 除了八位外院专家，还有医务处的赵主任，器官移植中心的一个副主任医师，各科有空的博士、硕士、规培生等等。 王教授、裴教授、赵主任坐在第一排。 前面的课桌上摆着茶水和零食，王教授有点无聊，也抓了点瓜子花生吃。 赵主任临时接个电话，跟各位教授打个招呼，要外出一会，吩咐器官移植中心的副主任医师陪好专家们。 “我说嘛，姚庆祥主刀，你看，他刷手上台了。” 王教授端起一杯刚加满的茶，小喝一口，刚刚赵主任在旁边，他不方便指指点点，现在赵主任临时走开，他正好可以自由点评。 “不太对，那个杨教授怎么走到主刀的位置，姚庆祥在摆弄机器的管道，难道姚庆祥只负责机器操作，负责器官的无缺血的保持。” 裴教授发现，手术台上的站位逐渐清晰。 姚教授正在摆弄体外多器官修复机器的管道，在器官从供体切出时，这种机器可以连接器官，让器官保持供血供氧状态，不会出现缺血。 这样，整个过程器官不会缺血，全程是热移植，这样器官一直是活的，移植后效果最好，并发症最少。 “不会吧？他真上台主刀？三博医院也真是胆子大，这种手术也敢胡闹。”王教授仔细一看，杨平确实站在主刀的位置。 手术的站位，主刀、一助、二助都有讲究，不能随便乱站。 所以一开台，只要不是菜鸟团队，团队的站位会十分规范，这跟打篮球踢足球类似，手术团队，各自有自己分工和位置。 王教授的兴致顿时减半，要是姚庆祥来主刀，那就是中规中矩的手术演示。 单一的肾移植或肝移植，姚庆祥三个小时解决完全没问题，如果肝移植肾移植都由他来做，五六个小时是正常的，助手配合不好，可能时间还会长一点。 “帅哥！” 王教授朝一个负责招待的博士招手。 博士立刻跑过去，看看大佬有什么需求。 “你们洗手间在哪？”大佬可能肚子不舒服，刚忍了很久，趁现在手术还没开台，想去洗手间放松一下。 博士立刻尽职尽责，带着大佬去洗手间，才回到示教室。 术前核对完成，可以开始手术了。 “我开始了？” 杨平再次确认。 “开吧！” 刘主任点点头，第一次跟杨平做手术，心里还是有限悬着的。 杨平将手里的手术刀，在李俊的右侧腹部一划，右侧髂窝漂亮的弧形切口形成，长度才五六个厘米，比刘主任平时做肾移植的十厘米短了一半。 这切口不深不浅，一刀到位，刚刚切透皮肤和皮下，杨平将手术刀换成电刀，再切开腹部的深筋膜，鲜红的肌肉鼓出来，杨平稍微用手指触摸肌肉，边一刀电刀切口了肌肉，手伸进去一分，推开腹膜，找到了位于腹膜外的肾脏，顺着肾脏摸到了肾动静脉和输尿管。 找到李俊右侧的肾脏，杨平帮助刘主任和二助调整拉钩，整个肾脏和连接的血管、输尿管显示在术野中。 “取肾！姚教授，麻烦你准备好机器。” 杨平结束了第一个步骤，开始第二个步骤。 这才几分钟，李俊的肾脏就显露出来了，器械护士连止血的纱布都还没递过去呢。 手术一开始，杨平一点也不浪费时间，对还没反应过来的刘主任说：“取肾！” 取肾还是刘主任做助手，杨平带着他转战另一个手术室，更换手套。 刘主任整个人还是懵的，又是几分钟，杨平就将覃小卫的肾脏掏出来，交给姚教授放到机器的器官槽里，连通各种管道，保持器官的灌注。 杨平、刘主任、二助，姚教授，带着活的肾脏，转移到李俊这边。 杨平的动作非常快，立刻切断李俊的右侧肾脏的血管和输尿管，将这颗废弃的肾脏拿出来。 然后将覃小卫的肾脏连接上去，将覃小卫肾脏的动静脉吻合在李俊的髂内和髂外动静脉上。 连婴儿的血管都能接，这种粗大的血管非常轻松，双手悬空的状态下，杨平缝合血管就像一台精确的机器，又稳又快，针距边距完全对等，非常漂亮。 吻合好血管后，开放血管，吻合口没有一点漏血，无需补针，肾脏的血运非常好，再将覃小卫肾脏的输尿管栽于李俊的膀胱顶部，在输尿管里面留置支架管，用于吻合口的管道成形，防止管道狭窄。 整个过程才半个小时，肾移植就这么完成了！ 姚教授刚刚还有点跟不上节奏，这可是自己的技术，居然他比自己熟练很多，而且刚刚好几个细节处理，强过自己很多。 不可能！没道理！ 难道我是盗版的？他才是原创者。 姚教授定了定神，犹如做梦一般，半个小时呀，自己来做不可能低于两个小时，三个小时是正常时间。 “怎么样？先做肝移植还是先做肾移植？” 王教授从洗手间出来，肚子舒服了很多，他喝一口茶，暖暖肚子。 “先做肝移植呢？” 裴教授没说话，王教授自己判断。 “肾移植做完了！” 裴教授反应迟钝，回答王教授的话。 王教授看看手表，刚刚上个洗手间，满打满算，没到半小时，怎么可能做完肾移植呢。 “老裴！一点也不好笑。” 王教授以为裴教授说笑话呢，明显这笑话没有笑点。 裴教授在自己额头上捶了几下，吐出一口浊气说：“真做完了，我搞器官移植二十年，没见过手速这么快的，刚刚你没看到，吻合血管和输尿管的水平确实高超，反正我是做不到这种水平。” 反正裴教授也找不到什么好词语来形容。 王教授见裴教授有点神态不对，失魂落魄的样子，于是问身后华西的教授：“肾移植做完了？” “做完了！快看，别说话，等下肝移植又看不到完整的。” 华西的教授盯着屏幕。 卧槽！ 王教授心里骂道。 堂堂博导在心里只能骂粗话，一双眼睛盯着屏幕，很不得贴上去。 地址： 第640章 覃小卫和李俊的手术终于完成，术后转到icu监护，不出意外，应该不会出现什么并发症。 王教授和裴教授离开三博医院后，才给赵主任打电话，表示愿意做推荐人，为杨平争取器官移植的资质。 姚教授也愿意作为杨平的推荐人，南都省的肝肾移植资质评选首席专家就是姚教授。 姚教授还要请杨平去附一做器官移植手术，学习改进版的无缺血移植技术，要是不给杨平手术资质，会有诸多不便。 几百年难见的天才真是名不虚传，真的外科手术通吃，连器官移植也能做。 姚教授的新技术，杨平只看看论文和专利资料，居然比杨教授的本人还熟悉，要不是亲眼所及，姚教授怎么都不会相信，也还不知道自己的新技术可以做到这种地步。 罗伯特和奥古斯塔再一次见证导师的厉害，居然跨界做器官移植，而且做得又快又好，他们越来越能够感受到“综合外科”这块招牌的份量。 对于器官移植手术，杨平以前在系统里做过基础训练，这次面对覃小卫和李俊的病情，他又花了点积分购买手术训练保包进行加强训练，以系统空间的海量病例加上放大的效果，水平不高才怪。 做完覃小卫和李俊两老表的手术，杨平放下心来，这两个人以后应该没有大碍，不知道覃小卫以后还会不会从事攀岩。 反正现在覃小卫是中国极限运动的代名词，他住院期间，往医院打电话送花的人没停过。 “杨教授，以后还请多多指导，很是惭愧，改进版的无缺血移植技术，麻烦你带我做至少五台才行，你的手术资质问题，我尽快联系赵主任商量一起解决。”姚教授发来微信。 杨平看完微信，笑了笑，改进版的无缺血移植技术只是开始而已，姚教授这技术，我顺带帮你推广到全世界。 而且杨平打算将姚教授的机器进行改进，他这个机器太粗糙，改进之后，以后可以用于干细胞培育出器官的保存和活化。 “如果你不介意，我将你的新技术介绍给美国克利夫兰医学中心？”杨平回复姚教授。 此时的姚教授正在研究自己的机器，他在三博医院结束手术后，亲自清洗机器，将机器带回附一，拆成一堆零件，到现在还在研究。 介意？ 要是帮我介绍到美国克利夫兰医学中心，我感激得五体投地。 克利夫兰医学中心是世界心脏外科的殿堂。 姚教授几乎用颤抖的字回复：同意！一万个同意。 没想到借出两台机器，换回如此大的回报。 不过，人家美国克利夫兰医学中心会买年轻的杨教授的帐？ 现在姚教授不敢随便怀疑，毕竟“吹牛”两个小时被杨平霸道地兑现，而且还是非人类的九十分钟。 “既然同意，就发个电子邮箱来。”杨平微信发信息给姚教授。 邮箱立刻发过来。 为了帮助姚教授推广新技术，杨平说到做到，立刻写了一封邮件给李泽会，邮件详细介绍无缺血移植技术，并且极力推荐，李泽会是美国克利夫兰医学中心的心脏外科专家，世界一流的心脏外科医生，如果认可并推广这项技术，那姚教授的新技术真的走向世界。 “留意来自美国克利夫兰医学中心的邮件。”杨平留下简短的信息，收起手机。 办公桌上放着两个信封，信封上分别有协和和301的标志，这是他们的邀请函。 协和和301都邀请杨平去他们那定期讲课和手术，究竟先去哪里呢，杨平看着两封信，还是先去梁教授那吧。 梁教授给了杨平十张床，还要让宋云带一个团队配合杨平。 本来协和给杨平准备的是四十五章张病床，为了避免和301内卷，暂时也只放出十张床，十张床也已经很多，协和自己的带组教授的床位都是个位数。 杨平又拿起手机与梁教授约每个月的时间。 送走这些外院专家，医务处赵主任笑眯眯的，综合外科又多了一项特殊手术的资质。 看着专家脸上的懵逼样子，赵主任心里乐开花一般。 这医务处主任干得够劲，这些可是全国各地的专家，尤其帝都的王教授和魔都的裴教授，平时都是眼睛长头顶的，这次杀杀他们的锐气。 要不是天才是自己医院的，知根知底，换谁都不相信有这号天才，器官移植手术做得让两位大老想哭，估计回去几天彻夜难眠，尤其是王教授，那脾气，至少失眠三天。 “你说国外是不是真的有黑市手术？”赵主任摸摸下巴问道。 干事不确定地说：“网上这么说的，说俄罗斯有一个顶尖整形外科医生，经常到世界各地做整形手术，有些手术对象还是全球通缉犯，这些人想做整形手术逃过追捕，这个医生做一次手术最少收取佣金几百万美金，他每次做手术，只用自己发明的手术器械，所以客户要请他做手术，先往他东欧的账户上支付全款，再秘密将他的器械运送到目的地，然后才接他人过去，听说东欧有一个团队围着他服务。还有一个波兰器官移植医生，在东欧有一个秘密基地” “地摊文学上的故事吧？”赵主任不相信，打断干事的话。 干事还不死心，又说：“你看过《杀破狼》第二部没？” 赵主任摇摇头。 干事越说越神秘：“里面那个富豪就是去泰国做黑市手术，换心脏。” “我告诉你，你这张嘴别胡说八道，这电影的情节，别到处取说，一传十十传百，坏了杨教授的名声，你要乱说半个字被我听到，立刻收拾东西走人。”赵主任发脾气了，年轻人这脑子里装的什么东西，尽看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干事立刻闭嘴，心里很是委屈，这不是你问我，我才说的。 “将杨教授去协和和301定期讲学做手术的事对接好，不要有什么法律法规方面的漏洞。”赵主任吩咐干事。 干事领命，立刻埋头工作。 第639章 教学手术 王教授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现在肾移植结束，肝移植开始。 一助换成了李主任，李主任的专业是肝移植，而刘主任是肾移植。 杨平的动作极快，而且完全没有重复或者无效动作。 整个手术过程衔接非常清晰流畅，这种熟练是极致的熟练，只有通过无数的手术锤炼才能获得。 王教授深吸一口气，看看旁边的裴教授，喃喃地说：“他真会做肝肾移植！真的会！没有两千台手术，练不出这种水平。” “是呀，比我们熟练很多，可是他没有做过器官移植，连资质都没有，怎么可能呢？”裴教授接过话，如梦如幻的感觉。 杨平的手术在继续，处理受体的肝区，解剖供体的肝脏，连接机器，取肝，切除受体的肝脏，移植供体的肝脏，整个过程节奏分明，没有一丝一毫的停顿和杂乱，尤其看杨平做血管的吻合，真的看起来赏心悦目，简直就是艺术般的享受。 “看这手术完全是享受呀！” 王教授从来没有看过这么流畅的手术，自己的手术也远远达不到。 搞技术的人就只服技术，现在他是真的心服口服，不管杨教授有没有资质，事实摆在这，他的手术绝对的超一流。 大约五十分钟左右，肝移植也结束战斗。 加上三十分钟的肾移植，一共八十多分钟，手术结束，比“吹牛”的两个小时缩短了四十分钟。 如果王教授的词汇里有“恐怖如斯”，他现在一定选择用“恐怖如斯”来形容。 不仅王教授和裴教授，全场所有专家都深深地陷入懵逼中。 这种闪电战，换谁看到都是懵逼的。 “怎么样？” 已经回座位的赵主任语气温和地问道。 王教授和裴教授同时点头，王教授喝一口茶说：“赵主任，你们这是扮猪吃老虎，杨教授这哪是没做过肝肾移植的，没有两千例的手术量，绝对做不出这种水平，你们藏得深呀。” 王教授可是帝都大学器官移植中心的大老，而裴教授是魔都交通大学医学院附属仁济医院的大老，这两家是全国妥妥的顶尖器官移植中心。 王教授和裴教授自愧不如杨平，而且差距还有点大。 “杨教授在我们医院确实没有做过器官移植，但是在国外有没有做过，我们不敢保证，两位教授也看到今天的手术，我们医院想帮杨教授申请器官移植的资质，你们看这水平符合不？”赵主任绕了一圈，终于抛出正题。 王教授和裴教授有点犹豫，如果按照资质的流程，杨教授就要到指定的地方培训一年，然后再考核。 但是论真实的水平，这种技术是培训别人的水平，说实话，要培训在做的各位专家，也是可以的。 “我们综合外科打算给杨教授开放全外科手术权限，医院可以审批的都已经开放，剩下的都是高门槛的手术，比如器官移植，迟迟没有授权，今天的手术还是打的擦边球，让刘主任和李主任的资质做保护伞，我们就想，能不能麻烦两位大教授联名举荐，走特殊通道，给杨平颁个资质，要是两位还有疑问，可以随便考察。”赵主任死缠烂打。 王教授摆摆手：“不用考察了。” 刚刚王教授看完整个肝移植，裴教授更是肝移植肾移植全程看完，手术水平摆在面前，还考察什么。 这种熟练程度，让你装都装不出来。 但是破格颁发肝肾移植的资质，这可要好好想想。 手术结束，因为没出多少血，纱布干干净净的。 杨平的解剖太熟悉，所以能避开的血管百分之百避开，不能避开的小血管提前结扎或电凝，所以根本没有什么出血，术野干干净净。 刘主任和李主任反正差点虚脱，为了跟上节奏，全程高度集中注意力，脑力和体力消耗极大。 手术开始，心里还有点悬着，毕竟没有见过杨平做肝肾移植。 现在手术结束，彻底相信杨平就是一尊神。 “杨教授，以后有空多来我们这里做做手术，指导指导我们。” 刘主任心悦诚服地说。 刚刚杨平这一手技术，要是学到一半，刘主任觉得自己可以独步器官移植界。 本来刘主任还想去美国进修一下，现在觉得自己有点舍近求远，明明自己医院一尊这么大的神，还跑到美国去学习。 “是呀杨教授多来我们这里做手术，资质问题不算事，写我们的名字，有事我们担着，你放心。”李主任也一起争取。 “偶尔做一台没问题，数量太多不行，必须要有资质。”杨平不愿意总是打擦边球，危险，而且没意思。 杨平准备脱手术衣，刘主任和李主任两人抢着帮忙。 姚教授守在机器边上，还没有脱衣服下台的打算，像个木头人一样，双眼无神。 其实最受打击的还是姚教授，自己的技术，自己的机器，让别人做出了教学病例。 关键是教学的对象包括自己。 刚刚姚教授近距离观摩手术，好几个细节，杨平在姚教授的原创基础上进行了改进，明显优于姚教授的术式。 而这几个细节，恰恰是姚教授琢磨多年没有弄透的。 今天居然全部在这里获得了答桉。 难道真的自己无意中盗了他的版本？ 没有呀，这技术确实自己原创的，花了十年才整出来。 或者同一时期，杨教授也想到了无缺血移植技术，只是没有发表文章，也不对呀，他的综合外科不是还没有开展器官移植吗？ 越想脑子越混乱，连基本的逻辑都有点难以理清。 浑浑噩噩中，杨平催着姚教授脱手术衣，然后告诉姚教授，机器还有几个地方要改进，比如管道可以改得更加方便。 姚教授哦哦哦几声，几次解衣服没有解开，靠杨平的帮忙才脱下手术衣。 手术细节改进就算了，现在连机器你比我熟悉，还帮我改进。 没见过这么欺负原创者的！ “杨教授，你是不是也研究过这技术？我先申明，我这无缺血移植技术真的是我原创的，我没有看过什么现成的书和论文，我是从空白做起的。”姚教授可怜巴巴的对杨平申明。 “我以前没有研究过，只是看过你的论文和专利资料才学会的，使用你的技术，怪不好意思的，所以利用时间研究一番，发现好几个可以改进的地方，权当我给你的学费，怎么样？”杨平跟姚教授开玩笑。 姚教授摆摆手：“不敢当，不敢当，只要我没有涉嫌对你侵权就行，吓我一跳，你这手术视频我拷贝可以不？” “可以呀，你随便拷，有盘没？我让你给你送盘来。”杨平爽快地说。 本来就是他的技术，拷贝手术视频算什么。 姚教授没想到杨平这么爽快：“有，我有盘，放在更衣室的柜子里，我等下拿来拷贝。” 姚教授打算将手术视频拷贝回去好好研究，好好学习。 这是绝对的教学手术！ 地址： 第641章 联姻 术后连续三天，杨平每天去ICU看覃小卫和李俊三次。 覃小卫和李俊神志清楚，生命体征平稳，动态监测肝肾功能良好，说明手术非常成功。 宋子墨和徐志良现在又要拼命地学习器官移植方面的知识，以跟上杨平的步伐。 为了提高学习效率，杨平给了他们一份器官移植的教程，这份A4纸打印出来的教程被宋子墨编入宝典中，宋子墨和徐志良将杨平的手稿吃透，再延伸看看其他的专着和论文，这是他们学习新手术的固定模式。 要不是这种学霸级的人物，还真跟不上杨平的节奏。 智商稍微差点，估计也会拖得很累。 关于嵴柱外固定架治疗嵴柱侧弯，宋子墨和徐志良已经开始着手写论文，准备投稿到《Sce》期刊。 这种技术完全颠覆原来治疗嵴柱侧弯的理念，用全新的安全渐进的方式纠正嵴柱畸形，在世界上是革命性的突破。 重量级的论文，就要投重量级的期刊。 难得下午四点半结束科里的手术，宋子墨和徐志良忙着修改论文，宋子默修改一遍之后，休息一会，对徐志良说：“作者的排序，教授第一，我排二，你排三，小五张林李国栋随后，然后就是协和的几个博士，这样没问题吧？” 徐志良完全没有异议，本来宋子墨的贡献就比自己大，自然排第二。 《Sce》期刊，自己排第三，徐志良想想都激动，这会让人睡不着觉的。 “Sce从文章投稿到接受处理时间约为138天，其文章接受率仅25.7，你说我们这篇文章要是成功发表，教授会不会直接破格由副转正，博士也提前毕业，还弄个博导当当？我们的副主任医师，副教授也稳了吧？”徐志良按奈不住兴奋。 宋子墨点点头说：“你说的这些应该问题不大，临床医生在Sature上发文章的难度比基础医学更大，所以难得。” 两人休息一会，又接着修改论文，只有修改到自认为完美才能交到杨平手里。 张林和小五的《手术拉钩技术》专着已经完成初稿，两人也利用业余时间在修改草稿。 而且，他们没有满足于此，还准备设计一些新型拉钩，他们通过器械商几乎把市面上所有拉钩都买来研究，然后将专利库里关于拉钩的专利资料全部下载打印，天天琢磨。 身为综合外科的成员，他们也不能落后于人，也有自己的理想。 除此之外，小五和张林也在备考，张罗着考博士，没有博士学历，在这种医院，这种科室，会显得很寒酸，两人又很强的危机感，无论如何也要把博士考上。 杨平在系统空间做了一会实验，干细胞分化的诱导物质，他已经筛选得差不多，一共有几十种蛋白质摆挑选出来，剩下的工作，他要进行反向验证，用这些蛋白来诱导干细胞分化，看能不能成功诱导成目标细胞。 刚休息不久，院办打电话请杨平过去开会。 肯定是什么重大事情，不然一般不会叫杨平去，杨平放下手头的工作，来到行政大楼的会议室。 各科的主任已经到齐，但是还没有看到夏院长，大家也在议论纷纷，讨论会议的主题究竟是什么。 院办的小姑娘将杨平带到韩主任身旁的座位，杨平坐下来，和韩主任聊聊天。 韩主任故意卖关子，说今天又重要的事情宣布，他暂时不能说。 这时，夏院长和孙院长等几个副院长来到会议室，大家安静下来。 夏院长很利索，坐下来立即开讲，声若洪钟：“各位主任，今天请大家来，有一件大事和大家商量，三博医院的大事要大家共同做决定，这件事就是，省里面有意将我们并入南都医科大学，成为他们的附属医院，不是挂名的，而是直属的真正的附属医院，不知道大家有什么意见没有？” 成为南都医科大学的直属医院，那以后就叫做南都医科大学附属三博医院。 这绝对是好事！ 医院发展到一定程度都想找医科大学做靠山，这样可以提高科研实力，南都省理工大学这些年增加一个医学院，南都省人民医院立刻与南都理工大学联姻，成为南都理工大学医学院附属第一医院。 这么操作就是提高医院的科研水平，说白了就是提升逼格，升级平台。 现在南都医科大学主动招揽三博医院，作为职工，绝大多数是同意的，国内的顶尖医院哪个不是医科大学的附属医院。 这么一变，职工的地位？ 尤其各科主任，会不会有变动？ 南都医大会不会重新调整人事，从几个附属医院调人来占位置？ 这是各位主任最担心的，切身利益，总是最关心的。 所以听到这个消息，台下立刻议论纷纷，大多是担心人事变动的问题。 急诊科熊世海第一个提问：“夏院长，这是个好事，但是我想问问，变更后，我们医院职工的地位怎么处理，会不会有人事调整？” 夏院长点点头：“问得好，今天叫大家来就是这个事，医院变为南都医科大学的附属医院后，十五年保持原样不动，不干预我院的人事，而且，十五年内南都医大只输血，不抽血！” “有这么好的事！”有个主任不太相信。 只输血，不抽血，人家图什么，天下哪有掉馅饼的事。 夏院长知道大家会疑惑：“我夏长江做事说话，你们应该信得过吧，要是对大家的切身利益，对医院的利益有丝毫损坏的的事，我绝对不干，我心里有个算盘，这段时间一直在打，打来打去，觉得这里没有坑，是好事，变更后，各位主任还是主任，我也还是院长，要是真有什么变动，我第一个带大家砸烂他们学校，砸烂校长的家，校长可是我同学，他的家在哪，我能找到，我这个院长都不担心，你们还担心什么。” 大家一阵笑声，夏院长在大家心里的威望，那是没有半点可以怀疑的。 “只要这事不损害医院利益，不损害大家利益，大家哪有不同意的。”介入科的管主任说。 夏院长继续跟大家解释：“南都医科大学是看重我们的发展潜力，最近我们医院发展很旺，尤其综合外科，作为医院的龙头科室，我这么说，大家没意见吧？” 大家摇摇头，谁会有意见呢，综合外科的主任杨平，年纪轻轻，替三博医院夺得全国金刀奖，嵴柱外固定架临床实验做到美国去，带动整个骨科现在突飞勐进，连协和也派人来学习。 综合外科不是龙头科室，还有谁敢称龙头。 “综合外科不是龙头科室，还有谁敢称龙头科室？”高主任带头鼓掌，大家跟着鼓掌。 既然大家对综合外科的龙头地位没意见，夏院长继续说：“好！南都医大、南都附一，这些年发展也很快，但是要想与帝都协和对标，还是有些力量不足，所以他们想加强附属医院的力量，省里面正好也有这个意图，我呢，也一直想提高医院的水平，你看，省人民医院找了南都理工做靠山，自己还弄了一顶南都医学科学院的帽子，他们这些年科研水平的进步，大家有目共睹，尤其心血管疾病的治疗，走到全国的前列，所以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既然南都医大有联姻的意向，我们何不顺水推舟。” 既然不动大家的利益，那就是好事。 别到时没捞到好处，还被盘剥。 “我们纳入南都医大系后，支持我们的华侨基金会跟我们的关系不变，大家的职位不变，变更后，我们医院以后就是部属，不是省属，级别也跟着上涨，而且科研经费，那可是成倍的增长，哗啦啦地流过来。”夏院长还比划着手势。 韩主任在旁边低声告诉杨平： “要不和南都医大联姻，我们医院可能被帝都的医院吃掉，省里不太愿意，夏院长也不愿意，南都医科大学也不愿意，所以才用这么优厚的条件招揽我们。” 杨平心里明白了几分，301的团队来了几趟，有意收购三博。 第642章 诱导蛋白谱 南都医科大学与三博医院联姻的事情，头一天开会征求大家的意见，无论是院委会，还是科主任，都一致同意。 没想到第二天，南都医大就派人来三博医院参观洽谈，这种架势是要闪婚的节奏。 果然是闪婚，第三天，医院大门口的招牌被红丝绸遮挡起来，莫非这么快，招牌已经改成“南都医科大学附属三博医院”？ 其实真的要合并，无非就是合同条款的谈判，估计夏院长这人精已经研究条款很久。 征求大家的意见，只是最后的定夺。 既然大家都一致同意，剩下的就是签字的问题。 第四天，三博医院举行低调的揭牌仪式，“三博医院”的招牌换成“南都医科大学附属三博医院”。 参加揭牌仪式的只有南都医大和三博医院的领导层，南都医大几位老院士，居然连一个记者也没有请。 除了换块牌子，好像其它没有任何变化，大家该干吗还是干吗。 只是这牌子换得有点快，这种大事，怎么可能这么快？ 杨平也不管这些事，自己只是一个医生，做好手术，搞好自己的研究就行，其他的，自有人去管，天塌下来，还有夏院长顶着呢。 综合外科本部的一期临床实验数据全部收回，处理完毕，二期、三期临床实验的手术全部完成，部分二期实验的数据已经收回。 有了完整的一期临床实验数据，完全可以发表文章，后期再追加二期、三期的文章，也是合理。 这么大的课题，要是别的团，不发十几篇论文对不起自己的心血。 现在杨平的团队只打算发三篇论文，算是非常克制。 不过，这三篇，他们打算全部投到《Science》。 也只有杨平的团队才这种无畏的勇气。 一个课题，三篇《Science》。 一天的手术结束，杨平回到办公室喝茶，放松自己。 工作方法很重要，比如脊柱侧弯手术，要是自己不加以改进优化，只有自己能够做这写高难度手术，自己天亮做到半夜，也只能做那么多。 现在将手术加以总结，形成一套方便普及的体系，除了三博的宋子墨和徐志良，南都附一、协和、301、魔都六院，全部在开展手术，这比自己累死累活不知道强多少。 所以呀，一个人厉害不是厉害，能够带出一帮人厉害才是厉害。 一个人会做的手术治病救人的能力非常有限，只有让大家都能掌握的手术，那才是真正的治病救人。 宋子墨敲门进来，将辛辛苦苦写好的论文交上：“教授，论文已经写好，你看看。” 教授有个好助手是多么重要呀？ 否则哪有功夫喝茶！ 杨平慢悠悠地拿起论文，不错，这么快就写完了。宋公子，我可不是压榨你，这是培养你。 我只是让你写论文，并没有让你遛狗洗车接送孩子。 当然，我现在还没有孩子，也不养狗。 嗯，写得不错，不愧是博士论文发表在《柳叶刀》上。 全英文的论文，遣词造句非常讲究，不过为了显示教授的厉害，杨平还是指出了几个不当之处，用红笔做了一些修改。 “快点投出去吧！”杨平将论文交给宋子墨。 “南都医大那边要帮你申请杰青，可杰青的硬核条件是，要有博士学历，有了这篇论文，你的博士应该可以提前毕业。” “杰不杰青无所谓，博士能不能提前毕业，也无所谓，关键是论文早点发出去，我们的成熟术式就能早日普及。” 手术术式的普及，临床实验如果是小作坊生产，那论文的发表就是流水线生产，杨平肯定想早日建立自己的流水线。 一个新术式的最好推广方式就是在这种顶级期刊上发表，受众多，而且有公信力。 “平均审稿也要一百多天，没这么快！” 宋子墨对这些非常熟悉。 “太慢了！你得催催他们。” 杨平喝一口茶。 “我催他们？” 大佬，你有没有搞错，《Science》审稿人都是世界各地的大牛，生物学方面二十几位，我去催谁？我能催谁？ “催催谁？” 宋子墨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也不知道能催谁，反正能催就催吧。”杨平也不知道让宋子墨去催谁。 反正他觉得一百多天太慢。 带宋子墨走后，杨平休息一会，又进入系统空间实验室，做了一会实验。 现在开始对捕获的蛋白质进行反向验证，按照之前的研究成果，开始在设置的体液、温度等环境下，使用配置的诱导蛋白进行干细胞的诱导分化。 偌大的实验室，机械手忙个不停，帮助杨平完成各种工作，各种培养箱开始忙碌的工作。 要是系统空间里的时间可以快进就好了，无奈对时间的体验，与外界一致。 也就是在外面的实验如果需要三个月，在里面也需要三个月，只是里面的三个月只是里面的三个月，不占据现实的时间。 干细胞要分裂分化，需要时间等待。 杨平为了节约时间，只好利用机械手的作用，不断地开辟新的实验区域，让很多实验同时开始。 整个实验室不断扩大，现在已经有几个足球场大，杨平站在实验室中间，朝四周望去，非常震撼。 自己都为自己感到骄傲，这么大的实验室为自己服务。 他在巨大的实验室里来回走动，这里的干细胞分裂到多少代，已经分化出什么细胞；哪里的干细胞分化失败，实验可以停止，需要总结什么原因。 虽然动手的事情有无数的机械手帮忙，但是动脑的事情都是杨平一个人做。 整个实验室，除了机器工作的声音，没有其它任何声音。 以前那个机械女声还出来说说话，现在几乎很少出来说话。 杨平怀疑自己呆久了，从实验室出去，会不会和徐志良一样结巴？ 结巴就结巴吧，反正女朋友找了，就差领证。 哦，差点忘记，还要挑个好日子，和小苏一起领证呢。 老丈人说，先去民政局领证，结婚酒以后有空再补办。 多好的老丈人！ 想想以前跟苏南晨结交朋友，不知道他是苏宜璇的哥哥，有一次在力全医院，跟程老板、苏南晨和蔡院长酒足饭饱之后，蔡院长那个神经病，大白天说要请大家去找个好地方彻底放松放松。 好在当时自己和苏南晨都不好这一口，不然就社死的节奏。 这么大的实验室，有点撑不住场子呀。 杨平不断在里面走来走去，有时候干脆跑。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将反向验证的实验做完，剔除了十几个蛋白质，将剩余的蛋白质又重新做实验，这样像筛子一样筛几遍，剩余的蛋白质不会再有问题，就是诱导蛋白谱系的蛋白质。 从系统空间出来，杨平觉得自己舌头真的说话好像不灵活了。 系统空间的任何东西不能带出来，文件资料也不行，杨平只能靠记忆带出资料。 杨平凭借记忆赶快将诱导蛋白，一个一个地记下来。 徐志良正好敲门进来。 “教教授！” 这家伙，有时候说一大段不结巴，有时候说几个字结巴，症状十分不稳定。 “你还是别进来，我想休息一会。” 杨平清了清了嗓子，理顺自己的舌头。 说话还行，不过暂时千万不能跟徐志良说话，就怕本来不利索的舌头被他传染，自己也变成结巴。 “好好好的！”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643章 要一字不漏地背诵吗 宋子墨再将论文检查几遍，确认没有问题，将论文投给《sce期刊。 平均审核时间一百多天，剩下的就是漫长地等待，即使被接受，期间也会有多次的修稿。 干细胞分化的诱导因子，杨平将它们编写成一张图谱，大部分是蛋白质，少部分是其它物质，比如维生素。 干细胞分化为目标细胞的过程中，每个阶段添加的诱导因子不一样，这些诱导因子的种类与比例有严格的要求。 所以，首先要将干细胞分化的过程划分为不同的阶段，每个阶段对应一张“配方”，这样才能保证干细胞成功分化为我们想要的细胞。 当然杨平不会直接将这些已有成果交给自己的团队，而是总结出一套实验方法，然将实验方法交给自己的团队，让团队去捕获验证这些诱导因子。 使用这套实验方法，团队能够节约很多时间，实验进程呈直线前进，以最快地速度接近目标。 诱导因子的图谱绘制成功，标志着杨平第一阶段的实验成功。 实验确实辛苦，但是兴趣与成就感不断刺激杨平，朝着目标前进。 协和与301医院的合作，杨平均做了回复，他决定每个月抽出四天时间去协和和301，两家医院各自分配两天时间，而且从协和开始。 杨平还从未去过协和，为了熟悉环境，他决定提前去协和看看。 现在有宋子墨和徐志良两个帮手，杨平可以说走就走，根本不用担心科室的正常运转。 杨平挑了一个周六，坐飞机来到帝都。 来接机的是宋云，宋云对杨平的态度，已经不是同辈之间的友谊，而是抱着学生的心态。 在梁教授的命令下，宋云曾经在三博医院跟着杨平进行短期学习，学习内容是嵴柱侧弯矫形手术。 但是宋云通过努力学习，刚刚掌握杨平的手术方法，没多久，杨平又推出嵴柱外固定架治疗嵴柱侧弯的新技术，这让宋云有点跟不上杨平技术更新的节奏。 宋云在机场接到杨平，然后驾车将杨平接回协和医院的内部招待所。 “杨教授，以后多多指导，要是我有做得不好的地方，你一定要严厉批评。” 宋云在回协和的路上，找机会和杨平聊天，拉近关系。 多少人想跟着杨平学习，但是没有机会，自己拥有这么宝贵的机会，自然会认认真真，宋云的态度十分端正。 杨平现在要是谦虚，就显得很虚假，所以他也不谦虚客套，直接说：“嵴柱外固定架治疗嵴柱侧弯的手术指导，你看过了吧。” “看过了！”宋云自信地回答。 那本手术指导，宋云已经熟读了好几遍。 杨平纠正宋云的认识：“那本手术指导，不是看过就行，一定要能够熟练的背下来。” 背下来？ 宋云暂时做不到。 “我一定背下来。”宋云咬牙说。 没想到杨平的要求这么高，那本实验室指导，几十万字，背下来？很有难度呀。 既然梁教授吩咐自己要把宋云带好，那杨平就要尽职尽责，平时宋子墨对杨平的给的手稿，每一份都能熟练背诵。 这些手稿可是杨平在系统空间手术的总结，十分宝贵，比任何专着论文的价值都要高，所以他希望宋子墨一字不漏地记住并理解，事实上宋子墨也能够做到。 现在这本手术指导，同样是杨平的手术结晶，如果能够熟练背诵下来，关于嵴柱侧弯的治疗，从原理到手术，可以说就基本掌握。 背诵，看起来是愚蠢的方法，其实是最简单有效的方法。 当然杨平也不是要他们一字不差地背诵，杨平要求的背诵，是能够用自己的话准确完整地将整本书的内容复述出来。 没想到，还在去协和的车上，杨教授就提出这样严格的要求。 “以后，我再给你一副嵴柱的解剖图谱，你也要能够闭着眼睛背下来。”杨平没有半句客套地话。 宋云答应下来，看来，以后的跟师之路非常辛苦。 “梁教授最近还好吧？”杨平很是挂念梁教授。 宋云脸上露出难色，犹豫片刻才说：“梁教授病了，这几天没来上班，他叮嘱我不要告诉你他生病的事，我想想，还是告诉你吧。” 生病！ 那一定要去看看。 出发的前一天，杨平和梁教授还通过电话，他没有说自己生病的事情，只是说自己要出去开会，安排宋云和胡国林陪同杨平，不过听声音确实气力不够。 “梁教授现在在哪？能带我去看看吧？”杨平担心梁教授的健康。 宋云对梁教授也颇为担心：“我先带你去招待所安顿下来，然后再去梁老家里，他这几天一直在家，闭门不出，胡教授说，是张春泉的事情惹他生气，所以病倒了。” “张春泉？”杨平不认识这个人。 宋云解释说：“这事说来话长，张春泉是梁教授的得意学生，十前年前去了美国留学，一去不返，他在麻省总院工作，能力很出色，三年前加入麻省理工白头实验室的干细胞项目，白头实验室的干细胞项目非常厉害，目前为止，他们掌握了十个诱导因子，其中有两个诱导因子是张春泉发现的，这两个因子是诱导成软骨的因子，这些诱导因子是真正的成熟的诱导因子。” 宋云最后一句是强调，因为，诱导因子也有质量高低之分，有些能够诱导成软骨，但是成软骨的质量非常差，不能算真正成熟的诱导因子，但是实验者也会对外界宣称是诱导因子。 这就像鸟铳和导弹都可以称为武器，但是在质量上区别很大。 干细胞这几年正是兴起的时候，所以各种研究成果五花八门，但是真正的高质量成果比较少。 “协和医学院的干细胞研究迟迟得不到突破，打算引进张春泉，所以医学院那边委托梁教授联系张春泉，听说梁教授写了一万多字的电子邮件发过去，张春泉只回复了几十个字，大意是，他在美国很好，已经习惯，不考虑回来，让梁教授以后也不要提这事”宋云越说越气恼。 “人各有志，不能勉强。”杨平安慰宋云。 “这样吧，如果方便，你直接带我去见梁教授。”杨平觉得梁教授这精神上的受的打击肯定很大，他不想耽误时间，想尽快去见见梁教授，跟他说几句。 “好的，这有什么不方便的，梁教授要不是生病，他早就想见你。”宋云知道梁教授的心思，嘴上说不要告诉杨平，其实还是很想见见杨平。 车子在帝都街道上走走停停。 “杨教授，你说的背诵，要一字不漏地背诵吗？”宋云硬着头皮问。 几十万字的手术指导，要一字不漏地背诵，简直就是难于上青天。 “不用，只要将整书内容准确完整地用自己的语言复述就行。”杨平告诉他。 宋云吐出一口气，轻松了很多，这样的话，应该努力可以做到。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644章 多煮点饭 宋云的车从喧嚣的王府井转入帅府园路。 引入眼帘的是绿瓦飞檐、彩梁画栋的古典建筑，这就是协和的老建筑。 在热闹与繁华的现代都市之中，这座古老的建筑显得格外端庄稳重，成熟而与世无争，骄傲而不甘人后。 严谨、求精、勤奋、奉献，一代又一代协和人的精神沉淀，犹如古老建筑一般，时日愈久，越是纯粹厚重。 “要先到医院招待所休息一会吗？”宋云将车减速，徐徐前进。 杨平摇摇头：“不了，如果方便，我想先去看看梁教授。” 宋云立刻与胡国林主任通电话，将杨平的想法告诉胡主任，胡主任欣然同意，让宋云赶快将杨平送到梁教授家里，或许杨平的到来，能够让梁教授的病减轻几分。 “我们现在去梁教授家里。”宋云立刻加速，往梁教授所在的小区赶。 胡主任已经在小区的门口等候，这几天他有空就往梁教授家里跑，宋云打电话的时候，他正在梁教授家。 这是协和附近的老小区，门卫是一位老大爷，显然认识胡主任。 胡主任接到杨平和宋云，指引停好车，然后带着杨平和宋云爬楼梯来到梁教授的家里。 开门的是梁教授的夫人，罗老师，协和心血管内科的主任医生。 “罗老师，这是从南都省过来的杨平，过来看看梁老师。”胡主任介绍。 热情的罗老师赶快拿拖鞋：“小杨，快进来。” 虽然第一次见到杨平，但是罗老师已经不知道多少次听过这个小伙子的名字。 “这是一点南方特产，一点小意思。”杨平赶快将手信奉上。 行李都放在宋云的车上，手里只提着一点南方特产，当做见面礼。 “你太客气了。” 罗老师笑盈盈接过礼物，将大家迎进客厅，安排大家入座，给大家倒茶。 梁教授的房子不大，大约七八十平米，到处可以看到大大小小的书架，客厅里有好几个书架，电视柜上也叠了很多书，可以说，房子里最容易看到的就是书。 “关在卧室不开门，三天没吃什么东西，昨天还有点发烧。”罗老师忧心忡忡，指指一间卧室的门，然后走到门外轻轻地敲门。 “老梁，三博医院的杨平来了！” 话刚落音，里面听到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很快，门打开了。 梁教授有点吃力、摇摇晃晃地走向客厅： “小杨，这几天我有点身体不舒服，怎么跑家里来了。” “我听说您老身体不适，所以一定要过来看看。”杨平立刻去扶。 梁教授将手搭给杨平： “坐！家里有点窄。” 杨平、胡国林、宋云一起扶着梁教授坐在沙发上。 胡主任知道，梁教授这是心病，现在杨平的出现，让他多了几分精神，估计杨平陪他好好聊聊，能够心里舒服很多。 这也是胡教授让杨平来看梁教授的原因。 “脊柱外固定架的论文准备得怎么样？”梁教授坐在沙发上，有气无力，他j接过罗老师的热茶，喝一口，问道。 杨平恭敬地回答：“已经投稿，投给了《Science》。” “好，很好，就是要有这种自信，到世界舞台去竞争，我们中国人比谁都不差，当然光有信心不够，还要有实力” 说完，梁教授用手帕掩嘴轻咳几声。 “最近有没有立新课题？新的课题赶快立起来，人有惰性，一拖就容易懒。” “已经立项，干细胞培育肌肉。”杨平回答。 “哦” 梁教授似乎对这个课题很有兴趣，但同时心里又隐隐作痛。 听到这个话题，胡主任想岔开，但是梁教授执意要谈，杨平也暗示没关系。 “干细胞领域我国的立项数目确实比较多，但是成果的质量不高，很多技术被别人领先，目前美国和日本比较领先，协和医学院现在的干细胞项目迟迟没有进展，本来我们想学习美国技术，但是人家不让我们学习，后来换种思路，想引进人才，无奈也找不到合适的人才，看来还是要丢掉幻想，靠自己一步一步来。”梁教授喝了几口热茶，不停地冒汗，罗老师在旁边递毛巾。 “今天在家里吃饭，让罗老师做几个小菜。”梁教授吩咐太太。 杨平知道老教授为这事忧心忡忡，所以也不藏着掖着：“梁老，其实在干细胞研究方面，我有一定的思路，第一步无非就是捕获诱导因子，我看过他们发表的公开论文，通过论文的成果，我可以逆推他们的方法，这些方法并没有什么稀奇，效率太低，我有一套方法更好。” 这话要是别人嘴里说出来，梁教授肯定当做骗小孩的安慰话，但是杨平嘴里说出来，分量自然不一样。 杨平的科研能力，梁教授记忆犹新，脊柱外固定架，从立项到临床应用，短短几个月完成。 “我这里有对现有干细胞研究的分析报告，梁老有兴趣可以看看。”杨平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一份资料。 这是自己对现有尖端成果的分析，文章都是选取顶尖期刊的文章，所以分析报告带有代表性。 分析报告中一项重要内容就是对实验方法的逆向分析。 逆向分析需要极高的逻辑推理能力，能够依据结论和透露的公开信息，对方法进行推导。 梁教授将手里的报告一页一页地翻开，里面的分析技术简直就是逻辑推理与干细胞知识的完美结合，每看完一页，梁教授都要瞄一眼杨平。 越看脸上的气色越好，一口气看完十几页，然后暂时放下报告。 “小杨呀，我怎么说你呢，你早点说有这份报告，我也不至于把老脸卖了，关键是老脸卖了，也没卖出价钱。”梁教授乐呵呵的。 杨平又从包里拿出一份实验报告交给梁教授：“这份是我的实验方法，你看看。” 梁教授又一口气看完十几页，然后瞪着杨平十几秒不说话，低头继续看报告。 两份报告，一份是对现有方法的分析，一份是新方法的提出。 其中干细胞培育软骨，梁教授非常熟悉这项技术，对杨平提出的方法如脑中打开一扇天窗，豁然透亮。 “你这东西全是自己想出来的？”梁教授难以置信。 杨平点点头：“嗯，我的项目已经在启动，如果一切顺利，很快我可以捕获几种诱导因子。” 杨平只是非常保守地说几种而已。 “很好很好！你去准备饭菜，中午多煮点饭，多搞几个菜。”梁教授仿佛吃了灵丹妙药，不再冒汗，声音也中气十足。 罗老师笑眯眯的。 三天没吃什么东西，肚子饿了吧，这小杨早点来就好了，不至于躺床上三天。 “那个，小杨，过来过来，你这个方法，跟我解释一下胡国林、宋云，你们别闲着呀，去厨房帮忙洗菜。” 梁教授拿起实验计划书，又开始看起来，还将杨平叫到身旁坐下来。 地址： 第645章 金刀奖究竟是什么水平 梁教授果然是心病，看完杨平带来的资料之后，脸色红润，精神抖擞，再也没有咳嗽，中午足足吃了五碗米饭，烤鸭也吃了差不多半只。 在场的都是熟悉的晚辈，能吃也不是秘密，在家里也就不讲究什么斯文了。 梁教授的饭量，在老年人里，应该是名列前茅，杨平怀疑以前招待梁教授恐怕一直没让他吃饱。 不是说病毒性急性上呼吸道感染？难道这么快，病毒被杀死了？ 胡国林和宋云完全看不懂，梁教授的夫人知道自己先生的脾性，所以也不觉得奇怪。 吃完中饭，梁教授跟夫人说：“等会给我量个体温，如果没问题，我就去医院上班了。” “今天周六，你不休息一下，再调养一下？” 罗老师还是有点担心。 梁教授不服气地说：“五碗米饭，半边烤鸭，你见过这么能吃的病人？” “行了，你去吧，国林，你盯着他点。”罗老师只好同意，不过还是不放心，叮嘱胡国林注意他的身体，毕竟躺了三天。 “这几天有什么特殊病人没？” 前几天一直卧床不起，今天刚刚恢复元气，自然关心科里的病人。 “有个比较特殊的病人，嵴索瘤，侵犯腰2、3、4椎骨，病例讨论时决定做手术：后前后入路，三个椎骨的全椎切除，肿瘤切除，3D打印钛合金人工椎骨植入，后路椎弓根钉系统固定，手术太大，风险太高，估计得二十多个小时，我们暂时没有安排手术，等你帮把把关。 梁教授现在已经将科主任的职位交给胡国林教授，但是他平时还是坚持查房做手术。 梁教授一听就知道：“这可是世界级的手术，目前全国能够做全椎切除手术的屈指可数，再加上切除肿瘤，椎骨重建，恐怕全国就那么三四家医院能够做，这种病例比较少，协和做过，华西做过，当时都是做两个椎骨，花差不多十五个小时。” “是呀，所以我们要准备充分才敢动手，病人也是冲着我们的天花板地位而来的。”胡教授也十分严谨，做完充分准备，才能安排手术。 一听到手术，杨平立刻兴奋起来，这种手术做起来才有意思。 椎骨解剖结构极为复杂，加上肿瘤的侵犯，导致解剖更加复杂，内有嵴髓神经，外有各种纵横交错的血管，前面还有主动脉和腔静脉，一次性切掉三个全椎和肿瘤，然后再进行重建。 这手术是个非常大的工程。 “走，我们去病房看看。”梁教授听到这种病例，也是打了兴奋剂一般，连饭后休息也不需要。 梁教授、胡教授、宋云和杨平步行来到协和医院。 梁教授的家距离协和不远，走路当做饭后散步。 什么急性上呼吸道感染，都是浮云。 大家来到协和医院的骨科病房，看到精神抖擞的梁教授，大家很是疑惑，不是说生病？看起来不像是生病呀？ 大家刚刚完成业务学习，医生办公室的人很多，各自都很忙。 看到梁教授、胡主任，大家都恭敬地打招呼。 有几个博士认识杨平，认出杨平后，非常兴奋，跑过来和杨平说话。 这几个博士都是参加过桂林动物实验，名字都在杨平的论文署名挂着呢。 “胡主任，将你说的那个病人的病历拿来看看，我们几个小范围讨论讨论。”梁教授坐下来，吩咐胡国林教授。 宋云立刻去拿病历，然后又将电脑打开，将病历资料投放到屏幕上。 大家看到梁教授现在要看这个病例，都放下手里的活，认真听课，年轻人清一色地手里拿着笔记本，协和的学习氛围就是好。 景云松，男，48岁，腰背部疼痛伴右股部前外侧麻木疼痛7个月入院，查体：腰2、3、4棘突有叩击痛，右股部外侧片皮肤感觉减退，辅助检查：腰椎MRI是：腰椎第2、3、4椎体占位性病变，考虑为嵴索瘤。 腰2椎肿瘤向椎管内生长，已经明显压迫椎管内嵴髓和神经根，产生马尾圆锥损害；腰3椎肿瘤向腹腔内生长，形成巨大的软组织肿块，与前方的主动脉和腔静脉粘连；腰4椎肿瘤相对侵犯的范围小很多。 宋云汇报病历之后，大家开始陷入思考。 嵴索瘤是一种发生在颅底骨、椎骨和骶骨的罕见恶性肿瘤，发病率约为每年0.8人/100万，如果不做有效治疗，5年生存率仅约为30，这个生存率是非常低的。 嵴索瘤对传统放化疗不敏感，肿瘤三板斧手术、放疗、化疗，只剩下手术一板斧，所以手术治疗是嵴索瘤的主要治疗方式。 嵴索瘤术后极容易复发，一旦复发，往往会损害嵴髓神经，导致患者大小便失禁、下肢瘫痪甚至死亡。 所以，第一次手术能否完整切除肿瘤，是嵴索瘤治疗的关键。 对于景云松来说，5个腰椎，有3个被肿瘤累及，相当于肿瘤已经侵犯整个腰椎的五分之三，要完整切除肿瘤，必须将这3个椎骨全部切除，没有其它选择的余地。 腰椎的结构非常复杂，内部是嵴髓神经，前方是腹腔主动脉和腔静脉，周围有大量血管肌肉等，而且椎骨的形状是不规则的复杂形状。 要完整切除椎骨，必须将椎骨周围所有正常结构保护好，然后与椎骨安全地分离开，才能切除椎骨。 所以，全椎整块切除，也是嵴柱外科领域手术难度最大、技术要求最高的手术。 景云松的肿瘤累及腰椎节段长、范围广，肿瘤朝四周侵袭性生长，与周围组织形成相互渗透交织的混合状态，在这种敌我混合的状态中，要将肿瘤切掉，还有保护好已经收到损害的嵴髓神经，导致手术难度又难上加难。 将椎骨和肿瘤切除后，作为人体中轴骨的嵴柱就少了三节，就像建筑没有承重墙，所以不能切除就了事，还要对切除的椎骨进行重建。 传统钛网及其它支撑体根本无法代替椎骨进行称重，必须应用3D打印技术制造个性化的三节椎骨，才能重建人体的“承重墙”。 景先生走遍了全国的顶尖医院，这次慕名来到协和，希望能够获得最好的治疗。 “手术是唯一的治疗方法，这一点大家意见一致，手术方式也没有疑问，三个椎体连同肿瘤全部切除，然后再植入3D打印人工椎体，最后利用椎弓根钉与上下正常椎体固定在一起，手术难度非常大，我们上次做过两个椎体的，华西也做过一例，花了十五个小时。”胡教授理清病历，将大家的讨论意见再说一遍。 协和就是中国医院的天花板，病人来到这里，已经没有转院或者到其他医院的念头。 这里就是就医的最后一站。 这里看不好，那只有回去吃好喝好。 那几个和杨平相熟的博士脑海萌发一个想法：这台手术要是让杨平来做，能拿下吗？要多长时间？ 金刀奖究竟是什么水平？ 全国最顶尖的外科医生究竟是什么水平？ 第646章 天花板 人比较多，大家的学习积极性很高。 每次梁教授能够给大家讲很多东西，所以大家很喜欢听梁教授的课。 梁教授在脊柱方面的造诣非常高，其学术成绩不仅在国内居于领导地位，还有的学术成果是世界级，让协和的脊柱外科在世界上占有一席之地。 所以协和的至高名气，都是一代又一代人努力早就的。 宋云汇报完病历，大家思考酝酿得差不多，梁教授开始说话。 “全脊柱整块切除术，也叫全椎骨切除，手术很复杂，目前国内外的文章也不多，才十几篇，能做的医院更加少。” “由于脊柱解剖复杂，毗邻脊髓神经、大血管和重要的脏器，所以外科切除的难度非常大，风险也非常高，以前对待这类病例都是使用次全切除，这样导致肿瘤切除不彻底，非常容易复发，复发的肿瘤又很难处理，最后这类肿瘤的治疗效果非常差。” “到了上个世纪的九十年代，日本金泽大学的教授Tomita提出了后路全脊椎整块切除术，也就是现在的全椎骨整块切除术，有了这个技术，不仅对于此类肿瘤，对于所有的脊柱复杂肿瘤，都提高了手术效果。这个病例，我想问问大家，全椎骨切除，具体怎么操作，宋云，你来给我回答。” 梁教授想借这个病例给大家讲一讲全椎骨切除这种高难度高风险手术，让大家结合病例彻底地掌握相关的知识。 宋云曾经是协和八年制毕业，不管是基础知识还是学习能力都是出类拔萃的，协和八年制的高考分数线与清华大学处于同一水平，但是因为招生规模小，所以比清华大学更难考。 这种高起点，高标准，高要求培养出来的人才，全是业界的精英。 想想苏南晨进入协和八年制，当年的高考分数是理科省状元。 宋云不慌不忙，条理清晰地回答： “Tomita医生的手术方式也是现在的主流手术方式，从后路进行手术，用线锯将椎骨从椎弓根切断，将椎骨分成椎体和附件两部分，然后分别将两部分切取，当然，要将椎骨周围所有结构安全地分离。” “结合这个病人的具体情况，肿瘤侵袭前方的大血管，与之粘连，单纯的后路手术无法解决问题，必须结合前路手术，才能切除肿瘤。” “前路的选择也要照顾肿瘤的生长方式，侧前方入路无法充分剥离主动脉及下腔静脉，所以最好选择前侧入路，这样方便处理主动脉和下腔静脉，同时，注意髂内外静脉的保护。” “节段动脉处理要细致，腰大肌附着于椎体，分离时要非常小心，防止损伤在腰大肌内部走形的神经根。” 宋云将手术过程及注意事项简单地的说了一遍，说明他对手术理解非常透彻，才能做出这样的总结。 “很好！不仅看过这方面的论文，还有一定的手术经验，对注意事项理解很到位。”梁教授称赞。 梁教授虽然要求严格，但是从不吝啬自己对学生的赞美，他认为只有批评不行，还应该对学生进行及时的赞扬和鼓励。 “那么，这台手术将椎骨要从椎弓根切断时，需要特殊的工具，这个工具为什么特殊？有什么特殊？举手回答吧。” 梁教授继续提问，既然这个病例已经讨论过，他要检查一下年轻医生究竟有没有掌握。 整个会议室很多人举手，大家非常积极，气氛很活跃。 梁教授随便点了一个年轻医生，这个年轻医生容貌及气质俱佳，非常自信从容地回答：“椎骨的结构复杂，所以需要特殊的导向器将线锯导入椎弓根下面，因为线锯的方向无法像平时长骨那样按照标准路线走，所以还需要专门的改向器，改变线锯的走向，让它能够绕着椎弓根，形成有效切割。” “这个特殊器械在市面上很难买到，能够开展这类手术的医院，要么从国外学习时带回工具，要么用现有的工具改良来适应这种手术。” “这个病人的手术工具，我们需要重新设计，大家看脊柱和肿瘤的三维重建图，正常线锯从椎板间穿入，由椎间孔穿出，再用线锯改向器，将椎弓根切断，现在椎管内有占位性病变，没有缝隙来穿线锯，如果强行穿，容易造成肿瘤播散，引起肿瘤出血，器械需要做出一些个性化的改变，以适应这种特殊情况。” 中国医院的天花板，名不虚传，随便哪一个挑出来，都是精英中的精英，而且这些医生都具有一种气质：从容自信。 杨平一直安静地听他们的发言，思考这些发言的独到之处和不足之处。 “很好！每一个病例要当做经典来对待，这是对病人的负责，也是对自己的负责，一个病例，可以学到很多东西，3D打印谁负责的？”梁教授中气十足。 “我！”有一个年轻医生举手。 这个医生立刻走向电脑，将3D人工脊柱的模型投放到屏幕上。 因为3D打印技术的重要性，协和骨科几乎每个医生都精通这项技术，他们将这种技术作为基础技能来培训。 3D打印的人工脊柱假体投放在屏幕上，做360度旋转。 “这是我们设计的3D人工脊柱假体，代替手术中将要切除的三节椎骨，为实现椎体有效重建，我们根据患者的解剖结构和生物力学特点，进行个性化设计，这是假体上下面，完美契合上下正常椎体连接面，这是我们特意设计的螺钉植入孔，可以将人工椎体与后方的钉棒系统进行连接，构成独特的桁架结构，桁架结构结合我们采用的钛合金多孔设计，让人工椎体具备足够的生物力学强度，术后患者可以尽早下床进行康复训练，实现像正常人一样的生活和工作。” 杨平觉得这个人工椎体设计非常好，很符合生物学和生物力学要求，设计者肯定接受过相关的系统培训。 这么梳理一遍，整个手术的准备已经十分充分，没有什么纰漏。 “我有个问题！” 没有座位的人群中，一个年轻医生举手提问。 因为人太多，一部分人有座位，还有很多年轻医生都是站着。 “你说！” 胡国林教授让他站出来。 这位三十出头的医生朗声道：“刚刚说到的手术准备都是假设一切都很顺利，如果不顺利，出现极端恶劣情况，比如主动脉或者下腔静脉在剥离的情况下破裂，怎么办？特别是大范围撕裂的情况下。” 这位医生挺起胸膛走上讲台，非常自信地继续说： “大家看，肿瘤与大血管粘连的范围长达10厘米，这种情况下，极易撕裂主动脉和下腔静脉，就算不出现撕裂，成功将肿瘤和大血管分开，这样的大血管还能用吗？是否存在安全隐患，像主动脉夹层那样犹如一颗定时炸弹，我就看到一篇文章提到一个案例，属于腹腔肿瘤专业的，肿瘤与腹腔大血管粘连，医生成功将肿瘤与大血管分离，手术过程顺利，但是病人在术后第五天突发死亡，后来尸体解剖找到原因，就是主动脉受到肿瘤的侵犯，血管壁已经改变，存在主动脉瘤的发病基础，术后病人并发主动脉瘤，主动脉大范围撕裂，病人因内出血休克而死亡，我们有没有想过如果遇上最坏的情况怎么办？靠输血吗？” 这位年轻医生像一个批判者，语气尖锐，仿佛在质问同事们，在质问前排的梁教授和胡主任。 杨平发现协和的医生，几乎没有驼背含胸的，全是昂首挺胸，腰背挺得笔直。 连年龄最大的梁教授无论是坐着，还是站着或者走路，都是昂首挺胸，腰背笔直，很有精气神。 “非常好！” 梁教授对质问者鼓掌，大家跟着鼓掌。 “这就是我常常跟你们说的，我们做医生的要怎么样？” 大家异口同声地回答：“做最好的努力，做最坏的准备！” “对！我们朝最好的目标努力，但是要做好最坏的打算，谁来回答这位医生的问题？”梁教授非常满意这个医生的提问。 做学术的人就要有质疑的精神，不要人云亦云，缺乏独立思考的能力。 胡主任站起来：“我来回答吧，我们已经考虑到这种情况，而且在影像图片上对血管壁进行过测量，的确，血管壁存在这种风险，风险还非常高，为此我们准备了人工血管，邀请了血管外科协助，术中探查血管情况，如有必要，提前植入人工血管，防止这位医生提到的最坏情况。” 提出疑问者非常满意，看来主任考虑得非常周到。 “我的回答还满意吧？病例讨论的时候，你一定提前离场的，最后我提到这个问题。”胡主任没有责怪的意思，只是温和地告诉这位质疑者。 的确，当时这位医生所在的医疗组负责值班，他因为急诊手术临时离开。 杨平坐在第一排，屏幕上显示着肿瘤的增强三维重建，看到这个肿瘤侵犯的范围，椎管里已经挤满，侵犯脊髓和神经根，前侧和主动脉下腔静脉粘连，切除难度的确非常高，尤其腔静脉血管壁薄，分离的功夫稍微差一点点，血管壁就会破裂。 肿瘤在椎管内与脊髓神经交织在一起，极易损伤神经，这个手术是当之无愧的世界级。 提前采取植入人工血管，这一招非常巧妙，将大血管术中和术后破裂的风险降到最低。 还有一个问题，虽然不是致命，但是处理不好容易引起肿瘤播散，就是腰2和腰3肿瘤已经侵犯包裹双侧的椎弓根，这种情况下用线锯来锯断椎弓根，无论如何都会损伤瘤体，导致肿瘤细胞播散。 为了降低播散可能，只能通过细致操作。 如果能够将肿瘤细致地剥离，露出椎弓根一部分，这样就能解决这个问题，但是难度很大。 杨平在心里思考这个问题，力求将每一个步骤处理完美。 “还有谁有什么问题没有？” 胡主任问大家，因为讨论不能无限制进行下去，这样三天三夜也没办法结束。 “刚刚提到肿瘤与椎弓根交织在一起，怎么置入线锯才能避免损伤瘤体，减少肿瘤的播散。”有一个博士也在思考这个问题，提出来。 “要切除椎骨，必须一分为二，无法整块切取，所以这个问题无法避免，我们只能对椎弓根的肿瘤进行环椎弓根剥离，剥离后再置入线锯，而且我们对器械进行改进，增加一个置入时的保护套，这样可以将播散风险降到最低。”胡主任介绍解决方案。 提问者点点头，很是满意，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不可能将椎骨整块一次拿出来，做不到。 “还有问题没？时间有限，还有问题可以私下交流。” 没有人在提问，胡主任对梁教授说：“我们去看看病人吧？” 梁教授点点头，转头对杨平说：“我们一起去看看病人。” 梁教授没有让杨平发言，毕竟杨平第一次来协和，梁教授不是把他当学生，还是当他是教授，而这个会议带有学习性质。 总宋云的带领下，大家来到病房，景云松体型肥胖，尤其腹部膨隆非常明显，他在跟同病房的病人聊天，看到教授来查房，立刻坐回自己的床位。 遇到这种查房，一般病人有点懵，搞不清楚状况，但是景云松非常轻松，应该是走过很多医院，见过大场面的病人。 “梁教授，您好，终于见到您了。”景色云松认出梁教授。 来协和之前，景云松已经在网上将协和官网上所有骨科医生搜了个遍。 “我们准备给你动手术，这个手术很复杂，风险也很高，所以我们再来看看您。”梁教授很和蔼。 景云松笑道：“要是不复杂，没难度，我就不来协和了，听说别动的医院遇上疑难杂症，都会建议病人转上级医院，只有协和没有这句话，协和是全中国的上级医院，要是你们不给做手术，我只能去周游世界。” 难得病人这么轻松，不管真的轻松还是装的，起码他还能乐观面对。 “梁教授，听说这种手术全中国协和做得最多，我是慕名而来，行与不行反正到了这里，再也没有地方走，传说有句话，阎王三更要人，协和可以留到五更。”病人很是风趣。 肿瘤病人这么乐观非常少见。 地址： 第647章 不在一个维度 梁教授仔细询问病史，亲自给病人查体，觉得没什么问题才放心。 这是他多年的习惯，科里的疑难病例，他必须亲自过手。 他的手术，术前必须亲自问病史和查体。 就凭一张影像图片，连病人的面都没见就上台开刀，这种事他是做不出来的。 查完体，梁教授将叩诊锤收入白大褂的口袋中，说：“景先生，你这手术工程有点大，我们要好好准备，不要着急。” 景云松盘腿坐在病床上：“不着急，你们慢慢研究，我把整个大中国的一流医院都打一遍卡，然想来想去，还是来这里比较可靠。” 梁教授拍拍他的肩膀：“安心休息，排好手术我们就通知你，一般在周一。” 看完病人，几十个医生又呼啦啦地从病房到医生办公室，非常有气势。 术前的准备已经十分充分，3D打印的嵴柱假体也设计好，估计今天就能打印出来送去灭菌处理，血管外科的支援也已经确定，胡国林教授做事四平八稳，尽量滴水不漏。 回到医生办公室，梁教授想了想说： “止血你们打算怎么处理？三个椎骨的全椎骨切除，出血会比较多。” 这么基础的工作，胡国林教授肯定准备充分，他沉着地说： “我们从三方面着手准备，有肿瘤血管造影图像做参考，我们会逐一结扎肿瘤的供血血管；术前请介入科提前做好肿瘤主要供血血管的栓塞；术中必要时主动脉或下腔静脉进行临时限时阻断。” 听完胡教授的话，梁教授满意地点头，这台手术胡教授确实做到了滴水不漏。 但是梁教授总觉得还有哪里做得不够，将手术过程在心里梳理一遍，发现就是用线锯进行椎弓根切断时，因为肿瘤已经包埋椎弓根，线锯置入时难免损伤肿瘤，导致瘤细胞外泄，造成播散的风险。 胡教授已经想到这一点，利用特制导向器械进行贴骨穿刺，引导线锯置入到椎弓根　　梁教授暂时也想不到什么更好的方法，当然，如果能够将肿瘤从椎弓根上带着骨膜一起剥离下来，然后再植入线锯，那样更完美。 但是这种操作只是理论上存在，手术实践中不可能做到，而且容易分离时破损，这样播散的风险更大。 梁教授觉得胡教授的处理已经是极限，于是问旁边的杨平：“这个病例你怎么看？尤其预防肿瘤播散，有什么好方法。” 这个病例协和的处理非常周到细致，本来全国就没有几家医院能够完成这种复杂手术，一次性切除三个完整的椎体和复杂的嵴索瘤。 要说还有没到位的，就是切断椎弓根这一步，经过有特殊导向器进行贴骨引导，还是会穿破肿瘤，导致播散风险。 杨平坦率地说：“手术计划非常周密，几乎没有漏洞，就是置入线锯这一步，我觉得最好先将椎弓根和椎间孔这里的肿瘤完整剥离，带着肿瘤的假膜和骨膜一起剥离，甚至可以带着一点骨皮质一起剥离，然后再置入线锯，这样可以大胆的锯断椎弓根，无需担心肿瘤播散风险。” 梁教授对宋云说：“将三维重建的图像放大一点。” 经过重新研究影像图片后，梁教授的眉头紧皱。 这个方法是最好，可以最大限度避免肿瘤播散，可是手术难度最高，无法实现，而且椎弓根上下围成的椎间孔是神经根出入的通道，稍有不慎会损伤神经。 在这么狭窄复杂的空间进行肿瘤的分离，假膜不能破，还要带着骨膜和一层皮脂，不可能的事情。 梁教授摇摇头：“理论上这是最好的方法，但是现实没办法　　做到。” “而且，我觉得，整个手术以肿瘤为中心，进行假膜外操作，凡是遇到骨质的地方，除了椎弓根这个部位，其它部位不用理睬，带着椎骨一起切除，其它部位，假膜带着一层几毫米厚度的周围正常组织，这样肿瘤切除最完整。”杨平指着屏幕上的三维图像。 梁教授转头看了杨平一眼，以为杨平没听到自己的话呢。 现在这个肿瘤极为复杂，就椎弓根这一点按照你的办法去操作都是无法实现，还整个肿瘤按照这样的思路去切除，更加不可能。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呀，怎么可能做到这样精确的操作，要是在平坦宽阔的术区还好，这里可是解剖非常复杂，尤其骨性空间极为狭窄，全是旮旯死角。” 梁教授有时候说话听风趣的。 “难度很大，但是可以做到。”杨平很是自信地说。 旁边几十个医生只要听清楚梁教授和杨平谈话的，无不心里一震动。 这样操作，不是大家想不到，而是不敢想，因为根本做不到。 全国金刀奖的水平难道可以做到这样的神仙操作？ “你在嵴柱肿瘤中使用过这种方法？效果怎么样？”梁教授对杨平的话，现在不敢随便质疑。 毕竟这个小伙子，不能当做正常人对待。 所以跟他交流时，思维得调整一下，要有点天马行空的意思，换句话说就是要开脑洞，脑洞开小了还不行，还要大一点，否则容易把天聊死。 也确实，人家都在聊做得到的事情，你一开口就是这种超级难度没法实现的东西。 “经常使用，嵴柱肿瘤，我基本上是这种方法。” 这可是实话，杨平做嵴柱肿瘤，不管是什么旮旯死角，统统沿着假膜，带着周围一层几毫米的正常组织分离出来，绝对不破一个小口。 当时冯天成院士的上颈椎颅底肿瘤，那么高风险的地方，也是这样完整地切除肿瘤。 经常使用？ 梁教授一时语噎，全场医生一时喉咙被堵住。 小伙子，你把天彻底地聊死了。 梁教授一时接不上话，挤出几个字：“经常使用？这椎间孔和椎弓根到处是死角，怎么操作？” “用激光刀来切，不过要对这个部位的解剖要极为熟练，而且对肿瘤、肿瘤的假膜、正常组织的分辨要非常熟练，还需要很强的空间定位能力，要记住屏幕上这些图片。”杨平就喜欢这种直来自去的交流，只谈学术，无需照顾对方的情绪。 “如果解剖空间大一点，我们使用导航设备来做，但是这种狭小复杂空间，导航设备也用不上，看得到，也操作不了。”胡国林教授很是无奈。 “不需要导航！” 杨平斩钉截铁地说。 这次轮到胡国林教授噎住。 “你这样做的桉例多吗？” 刚刚很有批判者气质的博士问道。 “我每台嵴柱肿瘤都是这样操作的。”杨平回答他。 这个批判者也被噎住，没话说。 气氛有点尴尬。 梁教授摸摸下巴，眉头紧锁，摆手示意大家暂时不要提问，让他好好想想。 明显这小伙子跟大家不在一个维度，梁教授吐出一口气说：“要不，你将你的方法教给大家，方便的话，最好这台手术你来做，演示给大家看。” 追着杨平问那么多没用，一方经常做，当做常规操作，一方从没做到，认为不可能实现。 交流已经没有意义，不如杨平来演示　　一下他的神操作。 梁教授肯定是相信杨平的。 “可以呀！” 杨平爽快地回答，既然梁教授这么信任自己，自己还饶弯子就没意思。 地址： 第648章 无泄露切除 听说梁教授让杨平来主刀手术，年轻医生们心里沸腾起来。 他们早就想近距离看看金刀奖冠军的水平。 这台手术，预计长达二十个小时，无论从手术难度还是手术风险，都非常高，绝对可以让大家一饱眼福。 “让杨教授来主刀这台手术，大家没意见吧？”胡主任高声喊到。 “同意！”全场几乎全票通过。 尤其那几个熟悉杨平的博士激动不已，之前领略过杨平的科研能力，现在又要领略他的手术能力。 三个椎骨的全椎骨切除，这种手术即使在协和，也只有梁教授和胡主任可以主刀，其他带组教授主刀都非常勉强，更别说他们年轻医生。 “杨教授，你看看时间怎么安排？”梁教授微笑着，正好借这次手术让杨平在协和立威，方便以后开展工作，也方便以后梁教授帮助杨平争取一些资源。 既然杨平说经常做这类手术，那就自然很有把握，不过还是问问。 “有把握吧？”梁教授小声地问杨平。 “常规手术，有把握！”杨平无比轻松。 好在梁教授熟悉杨平，否则刚刚这句话又得把天聊死。 “我在这里时间比较紧，手术什么时候可以安排？”杨平觉得越快越好。 “胡主任，安排明天来得及不？”梁教授认为如果手术准备充分，就早点安排。 “没问题，我跟手术室说一声，加一台手术，明天是跟美国双城嵴柱中心的交流会，手术演示的内容就是嵴柱肿瘤，因为这台手术时间太长，我没有打算列入演示手术。”胡主任挑选手术的时候，根本就没考虑过这台，预计二十个小时的手术，不太适合演示。 梁教授觉得有道理：“那就接台明天的演示手术，怎么样？” 杨平认为只要手术准备工作充分，至于具体安排明天什么时候，关系不大。 “随便安排，安排作为演示手术也没问题的。”杨平一副泰然处之的态度。 年轻人就是生勐，这种手术去演示，二十个小时的手术呀，还是算了，胡主任摇摇头。 “小杨，你刚刚提出的无泄露切除，是什么理论？”梁教授很有兴趣。 “这是我对肿瘤手术提出的一个理念，围绕这个理念，我建立了一套手术体系。”杨平觉得可以借这个机会推广一下自己技术。 好东西大家分享，可以医治更多的病人。 这家伙怎么这么多新东西，就像身上有个神奇口袋，随便一掏就是一个宝贝。 要不是刚好碰到这个嵴柱肿瘤病人，哪知道他还有什么无泄露切除技术。 梁教授看着身旁的杨平，心里甚是欣慰。 “正好现在大家凑在一起，你跟大家讲讲你的无泄露切除技术，辛苦一下，晚上吃饭的地方，丰泽园、全聚德、东来顺，随便你挑。”梁教授听说杨平还有成体系的技术，那怎么能放过。 “那怎么好意思其实不用这么客气的那就这么定了！我吃肉很厉害的。”杨平恭敬不如从命。 “放心吧，今晚我请客，胡主任买单，吃不完打包都不是问题。”梁教授微微一笑。 为了晚上这顿饭，杨平走上讲台，台下几十个医生眼巴巴地等着，这可是精英中精英。 连自我介绍都省了，直接上台就是干货： “我给这项技术取了一个名字，叫做无泄露切除，其实就是无瘤技术的升级版，取了个高大上的名字而已，嵴柱的复杂肿瘤，要实施真正地瘤外操作，做到肿瘤细胞不泄露，彻底切除肿瘤，非常困难。” “因为椎骨是环形结构，环形中间套着嵴髓和马尾神经，要切掉整块椎骨，必须打断环形结构，将椎骨从嵴髓或马尾解套出来，而对于复杂肿瘤，肿瘤已经包裹侵犯椎弓根，打断环形结构，切断椎弓根这一步，往往无法避免进入瘤体。” “但是我们知道，肿瘤扩散存在的天然屏障，比如嵴柱肿瘤的天然屏障：前、后纵韧带，椎管周围骨膜，黄韧带，椎板、棘突骨膜，棘上、棘间韧带，软骨终板，纤维环，这些天然屏障我们要非常熟悉，手术中要善于利用。” “每节嵴椎代表一个被几个屏障包围的间室，这似乎为手术的广泛切除提供了便利条件。” “然而，椎骨是中间包有嵴髓的环形结构，紧靠嵴椎的重要血管、内脏器官，以及存在于嵴椎、嵴髓、重要血管、内脏之间的复杂解剖关系，妨碍了手术的广泛切除，比如前面反复提到的椎弓根截骨，很难实施瘤外操作，我们可以换一种思路。” “打破环形结构，不一定在椎弓根，哪里骨质正常，没有受到肿瘤侵犯，我们就在哪里打破，比如这个病人的腰2，椎弓根全部受到侵犯，怎么办，后侧椎板有一部分是好的，从这里截骨不好吗，嵴髓的直径不过1.2厘米，我们只要有1.5厘米的破口，就可以解环。” “可以从椎弓根这里截骨，但对手术要求更高，先分离肿瘤，后实施截骨，操作技术不佳者不要轻易尝试。” “怎么无泄露切除肿瘤，对肿瘤切除的顺序要非常讲究，我们术前要将肿瘤研究透彻，从那里起头，经过哪里，最后从哪里收尾。这就像摔跤，要摔倒一个人，先抓住哪个部位，再绊住哪个部位，最后破坏重心，将人摔出来。” “这个病人，我刚刚研究一番，按照无泄露切除原则，我将手术分成二十一点步骤，按照这二十一个步骤先后顺序进行手术，可以做到完整切除。” 杨平对着屏幕上的3d图像进行讲解，告诉大家如何切除。 大家边听边想，在心里模拟这手术的过程，尤其梁教授和胡主任手术经验丰富，在心里一做模拟，立刻能够体会到其中的奥妙。 的确，这么切下来，轻松很多，又能完整切除。 “他更新了理念，然后在新理念下革新了技术，不是简单重复磨砺技术。”胡国林教授听后觉得收获非常大。 “是呀，明天这台手术就让他来主刀吧，确实，要完整切除肿瘤，顺序非常重要。”梁教授非常欣赏杨平的无泄露切除。 “不仅顺序重要，还要明白肿瘤的界限，包括天然界限、假膜等等，将这些综合在一起，就是整个肿瘤的隔离带，绕着隔离带，一步一步切除肿瘤。” “就像拆房子，不能瞎拆，有方法的，先拆哪里，后拆哪里，既然保证安全，又可以快速拆掉房子。” “明天将这台手术加入到演示手术里，让美国人见识一下无泄露切除，那个领队的叫什么？” “切尼！” “对，他不是眼珠子长头顶吗，明天让杨平帮他将两颗眼珠子复位。” “二十个小时的手术呀？” “那是你做，小杨做就不要这么久，放心吧，就算二十个小时，美国人也不会有意见，他们上次做了几例三个全椎的，好像很了不起一样。” 梁教授和胡主任低声交谈。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649章 四十二副 台下这些协和医生都是学霸出身，理解能力超群，为了节约时间，杨平加快讲课的速度。 平时杨平讲课喜欢用图画来辅助，但是投影仪放出的影像是协和的医生准备的图像，对杨平的讲课帮助不大。 讲台上有一块大白板，杨平干脆让宋云关掉投影仪，将会议室的窗帘全部拉开，放弃投影仪，利用白板来讲课。 为了更好地表达，杨平利用白班板和黑色油笔进行绘画，使用手绘图画辅助自己的讲课。 每讲到一步，杨平用笔在白板笔上快速地画图，画图的速度令人瞠目结舌。 只见杨平用黑色油笔在白板上划出各种线条。 随着线条的快速增多，一副精美的脊柱解剖图呈现在白板上。 而图画质量再次让人瞠目结舌，一只黑色的油笔，利用粗细两头，居然可以画出如此精确漂亮的图画，比教科书上的绘图要精细漂亮很多倍。 每一个片段讲完，换成新的片段前，杨平擦掉图画，重新快速绘制新图，绘图在杨平手里好像是世界上最容易的事情。 那支笔也如同神笔，一副又一副图画在笔下快速地铺开。 杨平利用这些图画演示手术的原理、解剖基础、每一个步骤的具体操作。 甚至连拉钩如何放置都在图画上有细致的表现，更不用说其它操作步骤，比如如何用激光刀和骨刀剥离细致地椎弓根的肿瘤，如何截断椎弓根，如何在椎板开口，如何利用特制的器械撑开椎板，如何分离前方的大血管。 不仅讲课的内容精彩，连辅助讲课的图画也这么漂亮，每一幅图成为可以收藏的经典。 台下听课的医生，仿佛被杨平带入一个新世界，原来学医还可以这么学。 大家全部拿出手机对着白板拍照，生怕溜走一幅图没有拍到。 梁教授与胡主任也忍不住掏出手机开始拍照，这些手绘图真的太精美了，这可是一只黑色的油笔画出来的，完全素描的手法，可以画出如此逼真富有立体感的图画。 这小子难道当年是美术生考上医科大学？是被医科耽误的美术生？ 不可能呀，医科大学怎么会招美术生呢。 医科可是正儿八经的理科类，美术生根本不可能报考。新　　杨平这画图的水平，医疗界找不出第二个，就算不当医生，靠这画图的手艺能够混上一份不错的生活。 而且这种画图的手速，专门到大型景区门口摆摊表演人体快速绘图艺术，估计收入不会比当医生差。 几十个手机对着讲台拍照，就像粉丝对着自己崇拜的明星。 杨平的讲课节奏一直很快，能用图画表现的，尽量不叽哩哇啦瞎逼逼，四十二幅图画，再配合讲解，杨平一口气将自己的“无泄漏切除”借用景云松这个病例完整地演示出来。 这个肿瘤的边界是怎么形成的，手术操作如何找边界，如何带上周围的正常组织，如何一次性将肿瘤和三个椎骨全部切除，如何重建缺损脊柱的功能，如何处理主动脉及下腔静脉，图画将手术过程演示得清清楚楚。 手机拍完最后一幅图，梁教授头皮不禁有点发紧，问身旁的胡主任： “国林，景云松这个病例，你没有提前发病例资料给杨平吧？” 梁教授觉得，杨平应该提前得到病例资料，然后再设计手术过程，进行绘图，如果刚刚接触病例就绘出这样的图，完全不可能。 胡主任摇摇头：“没有，不知道宋云有没有告诉他。” “把宋云叫过来问问！”梁教授很是急迫，他必须搞清楚这一点。 因为杨平放弃了投影仪，所以也不需要宋云帮忙，宋云也加入了听课拍照的队伍。 胡主任招手，唤来宋云，然后对着耳语几句，问清楚情况后，转头对梁教授说：“宋云也没有告诉他景云松的病历资料，宋云从机场接到他，直接就去了你家里，吃完中饭就来到这里，杨平的行李还在宋云车上呢。” 这么说，杨平是第一次接触景云松的病历资料？也就是刚刚才接触病例资料？ 那刚刚这四十二幅图画都是即兴之作，全部是现场临时画出来的？ 想着想着，梁教授的头皮现在不是发紧，而是一阵发麻。 要现场临时画出这四十二幅图，速度还这么快，不仅需要极强的绘图能力，还需要极致的解剖基础，这种解剖基础可不是短时间可以修炼的。 最后那个脊柱假体，如果也是临时设计的，还需要极为丰富的生物力学和生物工程知识，还需要超强的设计能力。 真是个举世罕见的天才！ “怎么了？”胡主任不知道梁教授为什么刚刚问这些问题。 而梁教授问完后神志有点恍惚，双眼漂浮不定，仿佛在思考什么东西。 “没事，我只是随口问问而已，明天这台手术不仅加入演示手术，而且放到第一台，如果这台手术占用时间太多，后面的手术全部砍掉，就演示这一台足够，明天你上台做一助，宋云做二助，认真看清楚小杨怎么分离肿瘤的，争取将无泄漏切除技术学到手，这才是真正的彻底切除。”梁教授语气坚定，不容商量。 胡主任对梁教授太了解，知道梁教授这么安排的意义，所以也不多问，照做就是。 至于杨平的手术能力，胡主任更是亲眼所见，不会有丝毫的怀疑。 现在白板上留着的最后一幅图，是人工脊柱假体的图画，这个人工脊柱假体比起协和团队设计的人工假体，要高明很多，因为它考虑到脊柱的节段活动性，三节人工椎骨有两个连接，这两个连接是富有弹性和活动度的，可以模拟正常椎骨与椎骨间的椎间盘和小关节的缓冲及活动功能。 而且杨平设计的假体与上下椎骨的连接也先进很多，既然考虑到术后即时的稳定性，又考虑到以后假体与椎骨间形成生物固定。 杨平的课讲完后，习惯性地要将最后一幅图要擦掉。 有人失声喊道：等等！ 喊声之后，全场十分安静，没有掌声，也没有议论声。 所有人沉浸在思考之中，有人翻开手机，倒回去看拍到的图片。 如果将这四十二幅图打印出来，每副图配上详细的文字解说，那么这就是一本关于脊柱肿瘤的手术专着，这本专着刚刚可以编排四十二章。 有人走上讲台，近距离观看白板上最后那幅图，琢磨杨平怎么能够画出这么好的图。 黑色线条，素描手法，怎么会有如此的表现力。 梁教授抬手，啪啪啪，鼓掌，这时大家才想起应该鼓掌，先是零星的掌声跟随，然后就是雷鸣般的掌声响起。 宋云想起金刀奖自己输在杨平手里，心服口服，这是货真价实的降维打击。 “杨平来协和的时间不多，每个月就两天时间，让大家用心学习，他的技术十分珍贵，刚刚这四十二幅图，说实话，将我们医学院解剖教研室的主任叫来，也画不出这种水平的图，刚刚他讲的手术方法我听明白了，这是领先目前欧美和日本的全椎切除术，完全是独立于两种技术体系之外的第三种体系，避免了它们所有的缺点，吸收了它们所有的优点，明天那个切尼要是提出进手术室看杨平的手术，或者提出派人学习，告诉他中国人优先，我们首先满足自己人的进修需求，再考虑外国人，哼！”梁教授冷哼一声。 梁教授对切尼的不满是有原因的，美国明尼苏达双城脊柱外科中心的切尼教授，创造出一种新的脊柱肿瘤切除方式，那是欧美全椎切除技术的改良，胡教授当时去双城脊柱中心参观，对这种技术非常推崇，表示想派人来进修学习。 但是切尼教授说，目前限于手术室无菌管理制度的要求，进修名额有限，必须优先满足美国其它医院医生的进修需求，后续才能考虑中国医生的进修，而且他希望中国医生立足于更基础的手术，暂时不要热衷于这种高端手术的追求。 后来协和希望通过张春泉牵线搭桥，参观麻省理工白头生物实验室的干细胞项目，被以保密需要为由拒绝。 两件事凑到一起，让梁教授心里十分不愉快。 说好的共享精神，到了关键时候，全是假的。 “明白！”胡主任知道梁教授心里的疙瘩。 梁教授这一辈的老教授，有很多自主创新的技术，协和的脊柱外科能够在世界上有一席之地，也是梁教授老一辈的努力，让世界脊柱外科的发展，加入了很多中国元素。 比如脊柱外科的一些分型，以前全是欧美的，梁教授带领协和团队通过研究，提出了中国分型，在世界上与那些欧美分型并驾齐驱。 相对于梁教授，胡主任觉得自己很惭愧，没有什么创新，只是一味地跟随。 这些年也习惯了只做跟随者，好像这是理所当然的。 大家越来越浮躁，完全沉浸于“拿来主义”之中，国外的技术，引进来，国外的器械，照着仿制。 久而久之，完全没有创新的动力，以至于，一些教授为了成名，依靠争取首先使用国外的新技术或新器械的资格，这样可以在自己的学术成就上，可以加上一笔浓墨重彩：亚洲第一个使用某某国际公司的新器械的专家，中国第一个引进某某新技术的教授。 当然，紧跟国际技术发展，引进新技术也是贡献。 但是引进应该是手段，不应该是终极目的。 胡主任心里暗自下决心，一定要做出成绩，能够有自己的创新。 “我们不能封闭，必须开放，必须与世界各国交流技术，交流的目的是进步，是吸收别人的长处，最终要形成自己的东西，所以学习要立足于独立自主四个字，不能失去自己的思考能力，最终要做到自力更新。”梁教授告诫身旁的胡主任。 “我记住了！”胡主任的脸又红又热。 讲完课之后，几十个医生围上去，对着杨平又提不完问题，杨平非常喜欢这种感觉，由于对医学的热爱，只要是谈论医学和手术，他就像打了鸡血一般。 “最后一幅图小杨设计的人工脊柱假体，可以用到这次手术吗？” 梁教授翻出自己手机的照片，给胡主任看。 胡主任也不知道能不能这么快用上：“让宋云将小杨就叫过来，我们问问。” 梁教授摆摆手：“他一时半会脱不了身，等下我自己去问问他。” 杨平被年轻医生围着，被大家轮番轰炸，足足问了一个多小时才走下讲台。 “小杨，景云松的手术，明天你来主刀，就演示你的无泄露切除，我让胡主任安排第一台，你设计的人工脊柱假体明天手术能够用上吗？”梁教授等了一个小时，等到杨平有空，才提这个问题。 “应该来得及，但是时间比较紧，我设计的假体中一些构件，一般的3D打印机无法打印出来，目前国内只有锐行公司可以实施3D打印，因为这个假体是我刚刚设计出来的，将图纸参数发给锐行，紧急打印，灭菌，生物监测，再航空送货，时间非常紧，要用我的假体吗？”杨平不知道梁教授要不要弄这么复杂，只要梁教授有这个意愿，杨平立刻联系锐行。 梁教授沉吟片刻说：“就用你们的，要演示就演示全套，假体也用你设计的。” 杨平立刻电话联系锐行公司的黄佳才，让他亲自安排送货。 在场的协和医生无不羡慕，堂堂锐行的黄老板，杨平一个电话，立刻安排紧急千里航空送货。 医生做到这份上也真的没谁了。 当然，在场的医生，除了梁教授，其他人根本不知道锐行和杨平的关系。 “航空紧急送货？这个费用怎么算？”胡主任听说航空紧急送货，这可是天价。 “免费！”杨平回答。 锐行现在也不差这点钱。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第650章 切尼的合作 周日，美国明尼苏达双城嵴柱中心的切尼教授带团来到协和。 交流的团队包括切尼本人，一共五个人，作为平时常规交流，这种团队的规模已经算是很大。 切尼教授在嵴柱肿瘤方面成绩非常显赫，尤其在全椎骨切除方面拥有丰富的经验，也是该技术欧美流派的代表人物。 切尼身上有美国人的标准优点和缺点，他精力充沛，敢于创新，同时骨子里带有傲慢与自私。 当时他对全椎切除的术式做了改良，让他的新术式成为世界上最好的全椎手术方法，胡教授对切尼的手术方式非常推崇，他提出希望能够派人到双城嵴柱进修，学习切尼的新术式。 但是傲慢自私的切尼拒绝了胡主任，切尼说，他必须优先满足美国人的进修需求。 但是这次，切尼居然带来了合作的意愿。 协和骨科的会议室，切尼见到了胡教授和协和的医生，杨平也被视为协和的编外医生，参与这次学术交流。 手术要九点才开始，大家七点就在会议室见面，交流最近的学术成果和手术经验。 也就是双方互相聊聊天，派出一些医生做简短的演讲。 “胡教授，非常荣幸再次见到你，还好吗？”切尼握住胡主任的手。 胡教授并不喜欢切尼这个人，但是这不影响两个团队的学术交流。 大家坐下来，先做沙龙式的交流，然后再观摩演示手术。 “切尼教授，我们非常好，欢迎你来到中国。”胡主任也是客套寒暄。 交流用英语进行。 “我带来一个好消息，围绕我的新术式，我设计了一套新器械，你们不是想学习新术式吗，这次是个机会，我们可以展开充分的合作，医术是无国界的，我们必须共享新技术。” 切尼神采飞扬，这次来中国交流，他带来了他的新器械，希望能够与协和合作，将器械临床试验放在中国，这样可以利用中国海量数据改进器械，缩短fda的审批时间。 “新器械？” 胡教授之前没听说过。 切尼教授招招手，随行的助手从包里拿出一份图文资料，切尼教授交给胡主任：“你看看，你上次提到的进修愿望，我一直记在心里，这次如果能够建立合作，我们可以给协和很多进修名额，我亲自教授全椎切除的新术式。” 切尼什么时候这么具有共享精神？ 什么时候具备这种高尚的国际主义主义精神？ 胡主任带着疑问，接过这份图文资料，仔细研究。 “胡教授，如果我们合作，我们的先进技术和你们的丰富病例资源两者结合，可以做出惊人的成绩。” “我们负责培训你们新术式，你们利用新器械开展手术，你将是亚洲使用这套器械的第一人。” “这是个令人渴望的荣誉。” 切尼在旁边自豪地说。 胡主任为人非常冷静沉稳，他对什么新技术亚洲应用第一人毫无兴趣。 尽管这是国内很多教授扬名的方式，但是胡主任对这种方式并不感冒，他不想堕落到靠什么成为亚洲第一个使用某某国外新器械的人而获取学术资本。 胡主任看完资料，将资料交给坐在他身旁的杨平。 杨平接过资料，只是随便翻了一下，这套器械非常不成熟，存在很多安全隐患，如果不加以改进，放到美国，根本拿不到fda的临床实验牌照。 不过这是欧美国家的常用手段，将不成熟的医疗器械放到发展中国家去做临床实验，积累数据，然后改进，改进到成熟，才在自己国家使用。 很多还是打着传授先进技术的幌子，让大家认为他们是在做好事。 “怎么样？” 坐在杨平身旁的梁教授问道。 梁教授已经退居幕后，平时参与这些学术会只是作为听众，并不主导。 “这套器械极不成熟，存在很多安全隐患，应该在美国短时间内拿不到临床实验的牌照。”杨平将自己的意见告诉梁教授。 梁教授冷哼一声，很是生气。 胡主任也听到了杨平的话，因为大家是用中文，切尼完全听不懂。 听到杨平的话，胡主任心里已经十分确定，刚刚他就觉得这套器械很不对劲，非常不成熟，怕自己判断有误，所以让杨平帮忙再看看。 “切尼，这套器械怎么没有fda的认证？”胡主任将资料还给切尼，用英语说。 切尼不以为然地说：“这是新器械，尚未取得认证，在美国进行临床试验审批的时间太长，所以放到中国更好。” “对不起，切尼，在我们中国，审批也非常严格，并不比美国轻松。”胡主任冷冷地说。 切尼有些不悦：“你们不是想学习我们最新的肿瘤手术方法吗，如果合作，我们可以给你们很多进修名额，而且我们在做一件伟大的事业，放到中国进行临床实验，可以加器械应用的进程，可以让世界很多病人尽快享受到新技术带来的好处，胡教授你也会因为这次合作发表很多论文，成为新技术在中国的引领者。” “切尼，你的器械存在很多缺陷，完全不符合临床实验的标准，你可能不了解我们中国，我们同样对这些三类器械的管理非常严格，你的器械连我这一关也过不了，更不用说通过审核。” 胡主任不卑不亢，语气非常强硬。 别说现在不需要你的什么新技术，就算是我们渴望学到你的新技术，也不会拿这个作为交换条件。 切尼原本以为可以轻松的谈成合作，没想到碰了一鼻子灰。 “我们可以提供一笔经费，而且不限制你们以第一作者发表论文的数量，胡教授，我是看在我们的友谊份上，才带来合作的诚意，实话跟你说，跟我们合作的人排着队等。”切尼的语气非常傲慢。 仿佛与你合作，是看得起你们，你们别不识抬举！ 胡主任微微一笑：“哦那事情就简单，你忽略我们，找那些排队的人去合作吧，我们对这个项目没有兴趣，更加不想排队。” “我认为你根本没有看懂这份资料，里面包含我所有新技术的精华，毫不夸张地说，能够看懂的人并不多，因为大多数不具备这方面的知识和经验。” 切尼有点无赖的思维。 双方已经准备好，可以开始轮流讲课，每人只给十分钟，到时响铃结束。 宋云问胡主任可以开始不？ 切尼摆摆手，示意等等，他还要和胡主任好好谈谈。 第651章 谦虚美德 “胡教授，我觉得你有必要再看看这份资料，不要这么武断地做决定，实验的经费由跟我合作的美国医疗器械公司支出，只要病例数量足够，他们不在乎将经费往上增加。” 切尼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他一直认为，自己开出的合作条件，没人可以拒绝。 胡主任心里冷笑： 就如梁教授交代的，合作的基础是平等，必须保持自力更新、独立自主，你拿着不成熟技术来谈合作，完全将我们当实验室，哄谁呢。 “我们还是不谈此事。”胡主任还是拒绝。 “胡教授”切尼还说游说胡主任。 胡主任摆摆手：“切尼，要不我们先完成交流会吧，会后我们再商量与你合作的事情。” 切尼满意地点头，事情还有转机。 中国人就是含蓄，明明渴望合作，却装作拒绝的样子。 “开始吧！” 胡主任打个手势，示意宋云可以开始交流会。 这种小型的沙龙式的交流会，一般从年轻低资历的医生开始，每人十分钟的演讲时间，这次的主题是嵴柱肿瘤。 切尼团队的成员，另外四名医生，有两位是主治医师，两位住院医师。 在美国，医生的职称只有两级：住院医生正在接受培训，没有资格独立行医；主治医生已经完成培训，具备独立行医的资格，对自己所有的医疗活动负责，医生没有评职称的过程，主治医生是终身的。 两位住院医师还在培训期间，只是跟着上级医师出来见见世面，而两位主治医师是经验丰富的嵴柱肿瘤方面的专家。 协和这边，上台发言的几个年轻医生，有副主任医师，也有主治医师，胡主任尽量给大家上台的机会，锻炼锻炼。 于此同时，景云松也已经完善术前准备，准备送往手术室。 3D打印出来的人工嵴柱假体也完成灭菌，送到手术室，随时可以使用。 梁教授特意安排杨平来主刀，除了打击切尼的嚣张气焰，更重要的是树立年轻人的学术自信，希望大家以后能够在学术上独立自主、自力更新，能够保持独立思考的能力。 学术自信太重要了！尤其对一个大国！ 会议室的前排，切尼和胡主任坐在一起，而杨平和梁教授坐在一块。 梁教授和杨平时而低头聊几句，两人面带微笑。 “切尼的这个技术应该花费了很多时间和精力，比起以前世界上的全椎切除术，他的确将技术进行了改良，相对以前的传统术式，有明显的优势。”杨平非常客观地说。 梁教授对切尼很是熟悉：“他们解剖了五十具尸体，然后研究了八十个实验猴嵴柱肿瘤模型，又积累了几百例全椎切除的手术经验，才完成手术的改良，他在嵴柱肿瘤投入的精力令人敬佩，我欣赏他的专业能力，但是对他的人品很是反感，高傲自大、自私自利，典型的美国人性格。” 随后梁教授讲了进修被拒的事情给杨平听，其实那时名额非常宽松，切尼就是为了维持自己的学术优势，不想太快让中国人学会他的新技术，故意拒绝胡主任的进修请求。 “西方人都是崇拜实力，以实力为尊，所以今天我让你主刀，展示一下你的中国术式，平时切尼的眼睛长在头顶，你今天就帮他复一下位，顺便也让我们的医生树立学术自信。”梁教授深有感触地说。 杨平对梁教授的话很是赞同，其实跟美国人打交道很简单，花里胡哨的东西没用。 只有两个字有用实力！ 和杨平打交道的外国人，其实最多的还是美国人，比如罗伯特，非常好相处。 切尼所在医院，双城嵴柱的伍德海德医生伍子！也是杨平的朋友，现在拼命地学习中文呢，也是很努力谦虚上进的孩子，只是语言天赋不怎么样，老是过不了四级，都快逼成抑郁症了，整个论坛的人为那孩子担心。 总之，在杨平的印象中，这些美国人都有一个难得美德：谦虚！ 杨平相信，这个切尼医生，应该骨子里也有这种谦虚美德。 第一个讲课的人是宋云，他作为协和年轻医生的代表人物，一口流利的英语，图文并茂的PPT，讲解3D打印技术在嵴柱肿瘤方面的应用。 切尼的心情现在非常好，他已经断定，会后胡主任会答应自己的合作，只不过中国人总是喜欢绕弯子。 为了显示自己技术的先进性，他决定在交流会上多花点时间讲解新技术。 “胡教授，可以给我30分钟吗？因为这次我带来的是新技术和新器械，十分钟很难讲解清楚。” 演讲随意超过规定时间，是很不礼貌的行为，所以切尼提前向胡主任申请。 胡主任计算了一下时间，可以留出三十分钟，既然切尼热情这么高，就满足他的要求。 手术九点才开始，还有一个多小时呢。 “没问题，为了你的新技术，你的演讲可以延长到三十分钟。” “非常棒，谢谢！”切尼意气风发。 美国人天生有表演欲，个个有当总统的潜质，切尼也不例外。 他在心里计划着如何用高亢的声音，精彩的演讲，让美国技术彻底地征服这些医生的心！ 切尼去过中国很多家医院，都是当做绝对的权威被邀请，说实话，他的新器械寻找合作方，他首选在协和，如果协和实在不愿意，他还有很多选择，没人会拒绝这么丰厚的诱惑。 单单一条，亚洲第一个使用美国明尼苏达双城嵴柱外科中心新技术的医生，可以让合作者成为该领域内的执牛耳者。 他的自信不是没有理由，的确，这个诱惑非常大。 当然切尼还是希望合作方是协和，因为这是中国最好的医院，不仅病例资源丰富，而且有利于未来他的新技术在中国拓展。 从宋云开始，中美双方的医生轮流上台演讲，每人十分钟，时间控制得非常好，大家表现出良好的素养。 切尼是倒数第二个演讲者，而胡主任是最后一个。 三十分钟！ 切尼信心十足！ 第652章 一个器械护士够吗？ 其他人，包括胡主任，都只有十分钟的演讲时间，而切尼有三十分钟的时间。 轮到切尼的时候，他使用三十分钟，将自己的新技术新器械进行全面地讲解。 而且，他带来了人工嵴柱假体的样本。 他举着自己的假体样本，在会议室里来回走动，用高亢地声音进行激昂演说。 但是演讲在协和医生面前没有引起切尼想要的轰动效果，大家的鼓掌只是礼节性的，常规性的。 怎么回事？ 切尼颇为不理解。 其实不难理解，在听切尼的讲课前一天，协和的医生已经听过杨平讲解全椎骨切除术。 杨平的课太惊艳，所以紧接着再听切尼的课，大家已经非常平静。 如果没有杨平的课，现在切尼的课一定会引起轰动效应。 最后是胡主任的演讲，演讲完毕后，接下来是观摩演示手术。 切尼是个高调的人，他决定看完手术后，再对协和的手术进行点评，借以彰显自己技术的先进，吸引大家的注意力。 会议室的巨大电子屏幕上开始介绍病例，其中手术方式一项，关于全椎骨切除的术式，特意用加粗的字体写着：中国式全椎切除术。 中国式全椎切除，什么意思？ 难道中国医生也创造了新的全椎切除术式？ 先看看再说吧，切尼静下心来，准备观看手术。 协和医院手术室已经人人充满期待感，尤其手术室的护士，很早就知道，协和从南都三博医院引进一个年轻的客座教授，给了十张床位，安排宋云做这位教授的助手。 什么人物，一个客座教授，值得协和用十张床位来吸引，协和历史上从未有过这种事情，请外院的专家来当临时主任，给床位，还给团队。 而且，这么优秀的宋云只是给他做助手，在协和年轻人的眼里，宋云可是天才人物，崇拜的偶像，三十出头就升至副主任医师，拥有带组的能力。 为了配合好手术，协和手术室也是抽调精锐。 巡回护士是协和手术室骨科组的组长于艳雯，器械护士是协和在读的护理研究生邱若。 在其它的医院，几乎很少有护理研究生，但是在协和可以碰到。 邱若心灵手巧，业务能力拔尖，所以被护士长挑选出来给杨平配台。 当胡主任通知手术室，临时改变手术演示计划，由三博医院来的杨平教授主刀手术，大家非常惊讶。 这个杨平教授，听说还很年轻，究竟是何方神圣，有这份能力，可以空降到协和主刀。 护士长和护士们看到手术安排：胡主任是一助，宋云是二助。 胡主任居然是一助，刚开始排手术的护士还以为搞错了，电话验证才确定没有搞错。 护理研究生邱若本科是南都医大毕业的，他有个非常要好的本科同学在三博医院上班，名字叫做苏宜璇，以前还是同宿舍的闺蜜。 这次的杨教授听说也是来自三博医院，她怀着好奇心向苏宜璇打听，杨教授究竟什么人物，可以让协和如此重视。 不过这位老同学也没有给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只是说杨平是一个骨科医生而已，获得过金刀奖冠军。 获得过金刀奖冠军，那确实厉害，不过不至于让协和这般隆重对待吧，协和也是金刀奖频出的医院，对金刀奖没有什么新鲜感。 “大家把手术配合好，不能有任何的纰漏！” 协和手术室辛护士长也赶来加班，提醒器械护士和巡回护士。 梁教授可是亲自打了她电话，她当然要过来亲自指挥坐镇。 除了手术室护士长，协和医务处的处长陆东来教授，周日本来是休息，听说杨平周日演示手术，也是匆匆地从家里赶来。 这个年轻人可是梁教授力荐引进的，陆教授倒想看看，他究竟有什么特殊本领，值得梁教授这么劳神费力。 陆主任觉得协和从来不缺人才，就算往届的金刀奖，协和也没有任何引进的想法，独独这个杨平，梁教授可以说是下了血本。 为了让杨平做实验，梁教授把自己的课题实验推迟让路。 而且三番五次去南都三博医院，就是为了这个年轻人。 为了这十张床，梁教授与院长开硬口，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杨平、胡主任和宋云还在更衣室换医生。 管床的博士孔伟权，带着另外两个博士，一起已经将病人送来手术室。 “大家注意点，杨教授的手术做得特别快，要跟上节奏。” 孔博士提醒大家，主要是提醒巡回护士。 邱若不着急，反应快，动作快，是他的特点，当时胡主任嘱咐辛护士长，一定要安排脑子灵活动作快的护士，实在不行可以上台两个器械护士。 辛护士长就挑了邱若，这姑娘虽然年轻，但是无论脑子反应还是手上的动作比那些资深护士快。 “要不要加个上台的护士？”孔博士比较担心，说话的语气有点急促。 要是平时，孔博士绝对不敢跟护士长这么说话的，现在特殊时期，杨教授的手术，孔博士是有经历的，当时胡主任带队去三博医院短期学习，孔博士也是其中一员。 辛护士长很是不高兴，一个年轻医生，对她的安排指手画脚，于是回应： “要那么多人不挤吗？嵴柱肿瘤，能有多快？” “不是，我的意思是一个器械护士怕跟不上杨教授的速度。”孔博士解释道。 “行了，等下看情况！” 辛护士长不悦，全国最好的医院协和的手术室护士长，不知道一台手术多快？不知道自己的人能否跟上节奏？ 麻醉医师一声不吭地在给病人实施全麻，大家各司其职，有条不紊。 “怎么教授还没到？”巡回护士于艳雯问道。 说曹操，曹操就到，在胡主任和宋云的陪同下，杨平穿着协和的绿色手术衣，带着蓝色的无菌帽和口罩，走进手术间。 “杨教授！” 几个博士毕恭毕敬地跟杨平打招呼，杨平微笑着点头以示回应。 这派头够大的呢？ 无论是胡主任和宋云，还是那些博士，从神态看，对杨平的尊敬是发自内心的。 在医学行业，尤其是外科行业，要是没有真本事，不可能获得别人的尊敬。 杨平走到阅片灯屏前看景云松的影像图片，胡主任和宋云分别站在他左右，几个博士迅速地围上去。 “从后路开始，对肿瘤和椎骨进行三百六十度的分离，你看，今天因为要教大家如何分离椎弓根肿瘤，所以腰3等下我演示分离椎弓根肿瘤，腰2和腰4我就不做分离，直接在正常骨质的地方开环，为了节约时间，我的手术会有点快，胡主任和宋博士，辛苦你们了。” 杨平对着屏幕讲解手术要点，大家十分认真地聆听。 器械护士邱若对杨平多看了几眼，这身高，这气度，确实犹如人中龙凤。 尤其刚刚走进手术间，那种自信的样子，自带气场，简直比医疗剧中男主角入场还吸引人。 看完病人的影像图片，胡主任一一向杨平介绍今天手术的团队成员：麻醉医生、器械护士和巡回护士。 杨平俊点头打招呼。 只是器械护士安排一个，恐怕不够，他在外院做手术，一般都是安排两个。 “胡主任，人手要是方便的话，器械护士最好安排两个。” 杨平安排术中跟不上，中途再增加人手，显得仓促，所以自己提出来。 “两个？”胡主任有点犹豫。 “杨教授，放心吧，邱护士的动作很快，如果实在不行，我术中给你追加，不影响手术。” 也不是辛护士长不给两个，确实人手也不够。 周日，休假的休假，上急诊手术的上急诊手术，人手不是那么好调的。 “那行吧？辛苦大家了！”杨平客气地说。 “这是我们手术室辛护士长。” 胡主任刚刚进来时，护士长又临时出去，所以介绍的时候漏了护士长。 “辛护士长，辛苦您了，周日还麻烦你们。”杨平非常有礼貌。 “应该的，应该的！” 辛护士长觉得这年轻人气场大，但是不缺礼貌。 第653章 慢一点吧 麻醉之后，景云松赤条条地趴在嵴柱俯卧架上。 G形臂X光机在一旁待命，但是只是在置入椎弓根钉的时候用到它。 胡主任带着宋云和孔伟权开始消毒铺单，邱若已经就位，器械台也已经展开，她用灵巧的双手开始布置器械。 巡回护士在检查输液架上的液体，护士长坐在角落里，随时提供必要的支援。 另外两个博士靠着G臂机站着，这样可以用G臂机操作员的身份留下来，帮忙推一下G臂机，也算是参加手术，也是一份荣耀。 无菌包装即开即用的人工嵴柱假体单独放在一台器械车上，随时可以开包使用。 杨平带着护目镜，在比较空旷的一角穿手术衣戴手套，然后站到一旁，等待胡主任完成消毒铺单。 一切准备好之后，杨平上台，站在主刀的位置。 严肃的术前核对之后，邱若递过手术刀。 杨平接过手术刀，在景云松的腰背部，划出一条竖线，皮肤皮下一次性切透，脂肪颗粒立刻随着皮肤的裂开爆出。 整个手术大部分用激光刀完成，手术刀只用于切皮，杨平将手术刀还给器械护士。 邱若愣了一下，才用弯盘接过手术刀，再地上有齿镊。 开局的动作就有点仓促，邱若根本没有想到杨平切皮就是一刀。 哪有这样切皮的，一般都是沿着切口线慢慢地划开，然后再一点一点加深，通过很多次切开，最后才能切开皮肤，形成整个手术切口。 这手术刀刚刚递过去，没三秒钟，切皮就完成，邱若哪里能够反应过来。 不过邱若吸取这次教训，再也不敢大意，这个年轻的教授速度确实很快，稍不留神可能丢掉节奏。 激光刀在杨平的手里速度也非常快，先是一遍止血，然后切开腰背筋膜，腰背部的肌肉暴露出来。 现在使用的器械比较少，器械切换不是很频繁，邱若能够轻松应付。 杨平从中线开始，一把有齿镊，一把激光刀，贴着棘突开始分离肌肉，将两侧的肌肉从棘突和椎板上剥离开，再朝两边推开，又快又稳，术区几乎看不到血。 从后路将椎板上的软组织剥离得这么干净，而且不出血，这种手术功底，真的是出神入化。 椎板其实也是凹凸不平的复杂结构，刚刚激光刀分离的时候，基本上没有停顿，非常熟练。 仿佛肌肉、肌腱、韧带都是用胶水粘贴在骨的表面，杨平现在只是细致地掀开它们。 椎板、棘突、横突、上下的关节突，这些复杂的凸起结构，在杨平这里完全不是障碍，肌肉从棘突和椎板上分离开的时候，还带着完整的骨膜，解剖层次非常清晰。 “术前影像显示，腰2只有椎板是完好的，没有收到肿瘤侵犯，我就从椎板开口！” 杨平一边向助手解释，一边继续手术，提前的解释可以让助手理解主刀的意图。 激光刀的能量升级，切换成可以切割骨骼的模式。 随着聚焦的激光一点一点地切割，正常的椎板从后面被切除一个正方形的骨块，然后拿出来。 环形的椎骨从后侧被打开，整个肿瘤如何沿着边界分离完全，这块椎骨就可以跟着肿瘤一起摘出来。 腰2的后侧就这么轻松的完成了分离，接下来是腰3的后侧，在这个椎骨，杨平要展示在椎弓根和椎间孔的部位分离肿瘤。 开局让切尼的有点无法接受。 它是世界顶尖的嵴柱肿瘤专家，当然能够看明白演示手术究竟是什么水平。 首先，这种分离方法非常新颖，大胆地将激光刀的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在理念上已经比切尼先进一步。 其次，这个主刀对嵴柱与肿瘤的解剖非常熟悉，他知道肿瘤的自然边界在哪，所以始终沿着肿瘤的边界，在距离边界附近的正常组织中分离。 还有，主刀的手术操作水平确实非常高超，比如从棘突和椎板上分离软组织，全程带着完整的骨膜，分离之后，术区的椎板简直就是光熘熘的，没有任何软组织附着。 肿瘤不像泥土里的土豆，与周围突然是完全不同的东西，天然边界清清楚楚。 肿瘤对周围组织是侵袭性生长，它与周围组织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边界非常模湖，所谓的边界和假膜很难找到。 但是主刀却轻而易举地找到，说明他研究过大量的此类肿瘤，已经非常熟悉它的边界所在。 最后，整个手术过程罕有出血。 切尼盯着巨大屏幕上的手术操作，全身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紧张不是因为其它的原因，而是某种压迫的力量罩住自己，让自己无法呼吸。 血管钳！ 血管钳带线！ 缝针！ 线剪！ 有齿镊！ 随着手术的继续，需要的器械种类越来越多，手术器械切换的频率也越来越高。 杨平完全投入到手术中，没有管别人能否跟上速度。 手伸出去好久，没见到器械递来。 杨平回头，器械护士那双怯生生的眼睛看着他，将姗姗来迟的器械放到他手里。 因为小苏是器械护士，所以杨平对器械护士格外好。 有些教授在外面飞刀，动不动就对助手和护士发脾气，杨平从来不会这样做。 杨平立刻意识到自己太快，护士完全没有跟上节奏，再慢一点也是允许的，对手术不会造成影响，那就慢一点吧。 杨平发现胡主任和宋云也很费力地在跟节奏。 慢一点吧！ 杨平接过邱若递来的器械，然后有意识地放慢速度。 邱若刚刚完全没有跟上速度，平时自己无论反应还是动作，都非常快，从未出现这种跟不上速度的情况。 只是杨教授的速度确实太快，超出邱若的认知，邱若从未见过做手术这么快的。 而且这是嵴柱肿瘤，不应该是小心翼翼的吗？ 有些教授还是做一步，看一步，杨教授这是全程高速。 刚刚邱若完全丢掉节奏后，害怕挨骂，但是杨平那眼神不是责怪，而是安慰，后面他放慢速度完全是迁就自己，邱若心里感觉暖暖的，没想到杨教授脾气这么好。 即使刻意放慢速度，杨平的速度依然很快。 辛护士长在旁边，将刚才一幕全看在眼里，这位年轻教授的手术速度确实快的离谱，邱若完全跟不上速度，刚刚要不是他给面子，自己还真要临时安排一个器械护士上台，那样恐怕就有点脸上挂不住。 好在这个年轻人给面子，可以将速度缓一缓，照顾台上护士的速度。 辛护士长心里非常感激，要是真的临时追加护士，虽然也可以，但是这样就说明自己安排有误，医生提醒过自己，杨教授自己也提过这事，被自己否决。 这事被梁教授怪罪起来，少不了挨批。 邱若觉得自己工作不力，看了看护士长，护士长没有说什么，她心里才好受很多。 随着手术的进展，切尼教授的注意力越集中。 这种手术术式，无论从理念和操作都比自己的方法成熟，怎么可能呢？ 之前他们还请求学习我的新技术，现在怎么这么容易就能超过我。 中国式全椎切除，完全超过了自己的全椎切术方法，真正做到了按边界切除！ 切尼隐约感觉到，术者现在只是将椎骨从后路开环，分离肿瘤，等下在前路会将三个椎骨连同肿瘤一次性拿出来，而不是像自己那样分作三部分拿出来。 看着看着，切尼几乎可以肯定，主刀的目的是将肿瘤和三个椎骨一次性从前路拿出来。 后路开环，前路拿肿瘤，再后路固定。 这个复杂的肿瘤就这么三步，清清楚楚，整体切除。 这很难做到吧？ 不，不是很难，基本上是不可能做到。 “胡教授！这是打算后路开环，后路分离，然后再前路分离，前路一次将整个肿瘤和三个椎骨取出来吗？”切尼忍不住问身旁的胡教授。 胡教授点点头：“专心看，有什么问题手术结束再提。” 第654章 Yes，I see 腰3椎骨，杨平开始演示从椎弓根和椎间孔部位分离肿瘤的技术。 分离同样从棘突开始，因为嵴柱肿瘤很少侵犯棘突。 从正常的组织开始，按照科学的顺序分离，这是无泄露切除的原则。 随着分离的进行，从棘突到椎板，分离椎弓根和椎间孔附近时，居然带着一层骨皮质一起分离。轻松地分离骨皮质，也只有激光到刀才能做到这一点，普通手术刀无法做到，普通器械要分离骨皮质，只能使用锐利的骨刀。 不仅带着骨皮质，在硬膜囊和神经根的附近，分离还带着硬嵴膜和神经的外膜，这些毫无关联的组织层次都被当做肿瘤的假膜，整个一层被这样无破损地掀开。 杨平几次调整手术速度，以适应器械护士邱若和助手宋云的速度。 手术是一个团队工作，自己冒然突进，容易带来一些问题。 邱若能够明白，这位年轻的教授几次降速，都是迁就自己，心里十分感动。 做手术哪有主刀迁就器械护士的，可是现在就是这样，明明主刀在迁就她，她就像一个受宠的公主，心里十分甜蜜，同时更加专注，希望尽量快一点。 皮质被掀起后，激光刀在椎弓很部位轻而易举地完成截骨。 两侧椎弓根部位都是用这种奇妙的方法进行分离。 “这是因为骨膜被侵犯，但是骨皮质还好，以软组织为假膜，我们无从下手，所以只能使用这种极端手法，这种方法叫做骨质下分离，没有激光刀的时候，锐利的小骨刀也可以完成分离，但是难度很大，用激光刀来分离，就会轻松很多。” 杨平边做手术，边给宋云讲解。 骨质下分离，宋云头一次听说这种分离方法，不过现在这个椎骨，如果不用骨质下分离，一定会出现肿瘤细胞泄露。 一旦从骨质下分离，问题迎刃而解，的确是奇思妙想。 “手术方法很重要，就像不限制交通工具的竞速，跑步再厉害，跑不过赛车。” 杨平用比喻说明：如果没有骨质下分离的理念和方法，依然停留在软组织为假膜的习惯思维，现在腰3的肿瘤肯定破膜出现泄露。 腰3成功地截断两侧的椎弓根，完成开环。 全椎切除，无论用什么方法，必须要开环，就像一个封闭的铁环套在一根柱子上，不能从柱子上下取出，要么打断柱子，要么破开铁环。 显然不能打断病人的嵴髓和神经，所以只能打开椎骨的环。 腰4肿瘤侵犯的范围要少很多，椎弓根没有受到侵犯，可以使用常规分离方法，截断两侧椎弓根。 这样后路肿瘤的分离，以及三个椎骨后路的开环步骤全部完成，这一步，大概花了一个小时，这还是为了照顾助手和护士，放慢了速度。 其实协和的医生护士素养非常高，绝对世界一流水准，只是杨平太强！ “大家要不要休息一下？” 杨平当然想一气呵成完成手术，但是不知道大家的想法，如果实在跟不上，休息一下更好。 “没事，可以继续！” 第一个回应的是邱若，再休息，她更加过意不去，已经受到杨教授的特殊照顾。 “杨教授，要不要加一个器械护士！”辛护士长现在主动提出来。 辛护士长从协和医大毕业后，一直在协和工作，什么样的教授没见过，但是真的从来没见过杨平这样的教授。 手术快的离谱，而且还做得这么好，这样的手上的功夫，真的可以用绝技来形容！ “不用了，邱护士配合得挺好，第一次配合这么好，很难得，协和就是协和。” 杨平今天给足了器械护士的面子，给足了协和的面子。 自己是个异类，不能要求别人也是异类，杨平还是有自知之明。 听到这话，邱若心里暖暖的，十分感激。 切尼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屏幕，他专注观看手术每一个细节。 三个椎体，后路手术只花了一个小时。 自己平时后路分离比这粗糙很多，这种肿瘤，没有五个小时绝对无法完成后路的分离，而现在协和的主刀只用一个小时完成分离。 速度这么快，那么质量呢？ 只要是正经的专家，一定能够看出这种神级的手术质量。 切尼的自尊心被严重打击，不，是严重地碾压。 矿泉水瓶子在切尼手里，捏来揉去，已经没有一个正常的地方。 他心中有许多疑问要问胡主任，但是胡主任一直盯着屏幕，目光没有移开，切尼也不敢开口。 “洗手间在哪？” 切尼膀胱有点紧张，实在憋不住，朝胡主任问一句。 “专心看！有什么问题手术结束再提！”胡主任又回了这句。 切尼又坐正身体，再忍忍应该还行，膀胱有再吸收的能力，再等等看吧。 陆东来教授是肿瘤外科出身，看到这种水平的手术，终于明白梁教授为什么对杨平这么下血本。 要论挑人，梁老的眼光在协和说第一，没人敢说第二。 当年平平无奇的张春泉，就是被他相中，倾注大量心血，虽然这小子现在去了美国，但是能力绝对是世界顶尖，美国麻省理工白头实验室的干细胞项目，张春泉占头号功劳，听说未来有货诺贝尔之资。 “梁老，你这学生的手术水平有点夸张呀，我就说梁老您看中的人才，怎么可能走眼呢，所以我陆东来签字眼睛都不眨一下。”陆教授说得像真的一样。 梁教授可不买他这个医务处主任的账：“你当然是眼睛都不眨一下，因为你是在我的威逼利诱下，闭着眼睛签的字，签完字三天没睡好觉吧？今晚可以睡个好觉了？” 陆教授对梁教授的嘲讽那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当时签完字，确实几天没睡好，兴奋呀！” 脸皮比城墙还厚，协和也只有陆东来。 现在引进杨平的功劳，梁教授第一，陆东来第二。 再过一段时间，说不定变成陆东来第一，梁教授第二。 后路手术完成后，要对后侧手术区域进行临时闭合，特殊的位置填塞纱布，切口用皮钉临时封闭，再贴上无菌医用膜。 将病人翻过来，变成仰卧位，重新消毒铺单，再做前路手术。 因为腰2和腰3的肿瘤往前侵入腹腔，与腹主动脉和下腔静脉粘连，大血管壁已经变性，杨平探查后，认为如果置之不理，以后形成主动脉夹层的风险极高，于是让宋云请血管外科支援，置入人工血管未雨绸缪。 要是在三博医院，杨平根本不需要请血管外科，自己动手置入人工血管，全套自己搞定。 在三博医院，他可是拥有全外科权限，全国的外科医生，估计也只有他可以有这样特殊的待遇。 但是在协和不行，他的权限只在老本行骨科的范围内，从腹腔分离主动脉还是打擦边球，要是胡主任来做，这一步也需要基本外科和血管外科协同手术。 如果是紧急救命的情况，杨平会破例，现在不是紧急救命的时刻，只能依照医疗规章办事。 杨平始终认为，医生应该是理性的，而不是感性的。 协和血管外科左瑞庭主任带着两个助手前来支援，协和的血管外科每年要接诊很多主动脉夹层这样的急诊手术，所以左主任基本上没有周六周日的概念。 用他自己的话说，王府井步行街就在协和附近，从窗户可以看到那热闹的场景，他很少去逛，有时候只是透过窗户看一看。 被骨科叫来协作，左主任毫无怨言，带着助手只是看了几眼影像图片：“这个病人是要提前置入人工血管，不然九成可能术后出现主动脉夹层并撕裂，前不久我们就做过这样的手术，腹部肿瘤术后，当时肿瘤与主动脉粘连，外院术后三个月，主动脉夹层形成，从上往下撕了二十多厘米，好在送来及时，救过来了。” 左主任经验丰富，抢救过很多主动脉夹层的病人，三天两头从阎王爷那里抢人。 “刷手！” 左主任是个豪爽人，一声令下，带着两个助手去刷手上台。 外科医生，就好手术这一口。 杨平暂时退出来，双手藏进胸口的护手兜里休息。 “杨教授” 趁左主任去洗手，手术暂停的间隙，邱若小声叫道。 杨平听到邱若的声音转头，这位器械护士正朝自己笑：“谢谢你！” “不客气！” “你看我准备的器械对吗？等下你要用的。” 杨平看了一眼，没错，就是这些器械。 其实邱若真的是个优秀的器械护士，不愧是协和的研究生，不过比起家里的小苏还是差了那么一点。 “没错，就是这些器械，稳住自己的速度，不急。” “嗯，谢谢！” 没想到这大教授还会回应自己，跟自己聊几句，她还以为杨平只会应付式的嗯几句呢。 第655章 还继续谈合作吗？ 左主任带着两个助手轻车熟路，很快完成人工血管的置入。 “这位是南方来的杨教授吧？” 左主任完成手术，开始脱手术衣，问道。 “左主任好！”杨平礼貌地打招呼。 左主任笑着说：“英雄出少年，你是这届骨科金刀奖冠军吧？” 杨平点点头。 宋云立刻介绍面前的左主任：“我们左主任当年也是大血管外科的金刀奖冠军。” 协和出过多个金刀奖冠军，比如骨科、血管外科，普外科，也就是协和的基本外科，都出过金刀奖冠军。 虽然谈不上金刀奖遍地走，但是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当年左主任从安贞医院与阜外医院手里夺回大血管外科的金刀奖，非常不易，因为心脏和大血管外科的金刀奖平时都是这两家轮流坐庄，尤其是心脏外科，一直是这两家医院交替坐庄，从未落到过第三家医院之手。 而大血管外科，也一样，由这两家医院包揽，只有左主任夺过一届大血管手术的金刀奖，打破安贞与阜外的不败金身。 “不值一提，我那时得奖已经四十二岁，你现在连三十岁不到，不能比较。”左主任摆摆手。 他还想跟杨平聊几句，毕竟都是金刀奖，英雄惺惺相惜，有很多话题。 可惜左主任的助手接到电话，又有急诊手术，急诊科收了一个孕妇，主动脉夹层撕裂，现在血管鼓得像气球一样，随时可能破裂，需要紧急手术。 连招呼都来不及打，左主任带着助手匆匆地离开。 杨平接着继续手术，大家休息一会，又重新进入状态。 有人工血管的保护，即使以后发生主动脉夹层，也不用担心有危险，等于这颗雷已经提前排掉。 杨平开始分离肿瘤，后侧的分离虽然没有做到三百六十度，但是已经完成了大部分，只剩下前方没有分离。 肿瘤的供血血管大多数来自前路，所以前路对止血的挑战更大。 而且肿瘤与腹主动脉及下腔静脉粘连，将血管分离出来也是非常困难。 这个步骤非常凶险，非常考验医生的手术操作。 整个会议室的医生都非常期待，看看这位绝顶高手如何分离这里的肿瘤，会不会分破大血管，又会不会分破肿瘤的假膜，让肿瘤的分离做不到无泄漏切除。 因为此处的肿瘤的假膜是大血管壁的一部分，要成功地分离，比起后路要难很多。 切尼的膀胱现在也没有那么明显的鼓胀感，大概膀胱的重吸收起到作用，加上切尼不再喝水。 胡主任全程也没有理会他，他自己一个人观看手术，其他几个美国医生也沉浸在观摩中，时不时与身旁的中国医生交流。 切尼也想沟通一番，问问手术中的几个细节，他对这个中国式的全椎切除非常有兴趣，可是胡主任的回答让他不敢再问。 “三百六度的分离，现在剩下最后这一步，现在先要完成肿瘤血管的结扎，只有将所有肿瘤血管结扎，保持术野的绝对清晰，后续的分离才好从容地进行。” 杨平每到关键步骤，都会告诉宋云。 他结扎腰2、3、4椎体周围的节段动脉，然后开始一根一根地结扎肿瘤的供血血管，每一根血管佛他提前知道，从不遗漏，从不失手，操作还是那么的熟练。 宋云怎么也想不明白，杨平为什么对这个肿瘤的解剖如此熟悉，如果依靠血管造影图像记住这些血管，那杨平将影像图像应用到实际手术操作中的能力太强了。 杨平不停的跟器械护士要血管钳，宋云就一直跟着结扎血管，不停的打结！ 肿瘤的供血血管，一根一根地被结扎，没有漏掉一根，也没有找错一根，这种斩草除根式的止血方式非常有用。 整个术野非常干净，干净得有点不真实。 只有四肢手术使用止血带和术前驱血才会有这种术野。 干净清晰的术野，让肿瘤的分离非常顺利，分离进展到与大血管粘连的部位时，激光刀非常精细地的进行解剖。 “还是这个原则，从正常组织开始，一步一步地深入！” 因为此时，要防止肿瘤泄露，必须将大血管的外膜完整地剥离下来，大血管外膜就是肿瘤假膜的一部分。 主动脉的外膜在激光刀的分离下，一点一点地掀开，不厚不薄，保持完整的外膜。 “所以做这个手术时，提前置入人工血管非常重要，否则一旦破损就会引起大出血，主动脉的阻断只能短时间临时止血，无法预防破损，就算不破损，成功地剥掉外膜，剩下的血管壁也是不健康的，容易形成夹层。” 很快，肿瘤与主动脉分离开来，紧接着，与腔静脉又分离开来。 杨平检查肿瘤与椎体的附近还有没有组织粘连，非常好，三百六度无连接，杨平小心翼翼将整个肿瘤和三个椎骨从前面的腹腔取出，然后装进器械护士的金属盆里。 肿瘤及三个椎骨的切除大功告成！ 现在手术还是进展到第三个小时，这三个小时包括血管外科置入人工血管的时间。 冲洗术区，检查还有没有遗漏的出血点，发现没有问题，置入引流管，由宋云负责分层缝合前路的手术切口。 这样整个手术完成了两步，只差最后一步后路的固定，用椎弓根钉系统和人工嵴柱假体的衍架结构支撑嵴柱。 病人前路手术切口缝合完，贴上无菌敷贴，又要重新摆回俯卧位，进行后路的固定。 后路手术相对来说简单很多，置入人工嵴柱，然后用椎弓根系统进行连接固定，整个人工衍架结构替代切除的三个椎体，继续发挥人体中轴的支撑功能。 四个小时，手术结束。 原本计划需要二十个小时的手术，四个小时完成。 会议室所有的医生此时除了震惊，还是震惊，四个小时的手术，大家根本没有感觉有多长，很多意犹未尽。 陆教授被吓得不敢相信，这位见过大风大浪的医务处主任此时一直在后悔中，当初签字应该更加积极一点，而不是左推右推。 梁教授脸上带着微微的笑容，张春泉事件对他的伤害已经被杨平治愈。 切尼现在觉得自己的自尊被扔在地上，已经被碾成薄饼。 “切尼，你刚刚说什么？” 胡教授知道切尼一直坐立不安，想提问题。 “洗手间在哪？”切尼鼓起勇气问道。 胡主任指了指：“后门出去，往前左转！” 终于，协和的医生们见识到了金刀奖的水平，全国第一的水平。 四个小时，一台完美的手术，说明了一切。 “杨教授的团队，现在能增加名额吗？”一个带组的主任医师，来到胡主任身旁，悄悄地问。 胡主任摇摇头：“他的团队配备的都是四十岁以下的医生，大多数是三十五岁以下，而且人数也足够。” 这位主任医师失望的坐回自己的位置。 “胡教授，第二台手术，还是演示中国式全椎切除吗？我可以进入手术室上台观摩吗？” 切尼放空膀胱，轻松许多，胆子也大了很多。 “对不起，今天的演示手术只有一台，而且按照我们的手术室管理规则，现在你也不能进入手术室。”胡主任表示抱歉。 切尼非常失望，接着说：“我们可以交换医生进修，这几天还有全椎切除的手术吗？我能不能留在这看看。” 胡主任还是表示抱歉：“我们的培训要分期进行，中国医生优先，暂时不接受外国医生。” 切尼尴尬地红着脸：“哪要等多久？” “我们中国人多，我现在很难确定具体时间，如果你们有这个请求，你等我们的通知吧。”胡主任全身舒畅，从未这样酸爽过。 切尼无奈地点点头：“好的。” “等下有空，我们继续谈合作的事情？”胡主任提醒切尼。 切尼支支吾吾地：“这个合作的事情我们有点仓促，还有很多问题没有解决。” 相比中国式全椎切除，切尼的术式显得有点落后，有点粗糙。 他偷偷地叫来助手，将他的器械箱从讲台拿下来，他没有再打算会后继续讲解。 切尼心里非常不爽，但是不敢表露出来。 他心里埋怨：医术应该无国界，这些中国人就是狭隘，居然要等中国人学习完，才安排外国人的学习，这要等到什么时候。 第656章 我恋爱了 手术结束，预计二十个小时的手术，用四个小时顺利完成。 宋云一直专注手术，对手术时间没什么概念，当看到墙壁面板上的计时器显示才中午一点多，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现在几点？”他问巡回护士。 这种手术，十五小时以上是正常时间，现在四个小时，他怀疑是不是计时器显示有误。 巡回护士看看面板：“不是一点半？” “那个钟没坏吧？”宋云不放心地问。 “是一点半。”巡回护士估计也不敢确定，特意到电脑旁边看看电脑上显示的时间。 麻醉医生正在一声不吭地给景云松做全麻复苏，他保持一贯寡言少语的风格，只干活，不说话，毫无存在感，就像这台手术没有麻醉医生一般。 “你们去吃饭吧，我看着他呢。”这是麻醉医生第二句话。 他让杨平几个手术医生去吃中饭，手术餐已经送到手术室的休息间。 到目前为止，四个小时手术，麻醉医生只说了两句话，没有跟任何人闲聊半句。 其他人好像知道他不爱说话，也没有人去跟他说话。 器械护士邱若整理收拾器械，推车送去污洗间清洗器械，巡回护士对手术室的布单稍作整理，坐下来检查手术护理记录，并呼叫清洁工准备手术室的清洁工作。 整个手术室不管术前还是术后，显得非常整洁，没有一丝杂乱，不愧是中国一流医院。 辛护士长从未见过这么快的手术，嵴索瘤侵犯三个椎骨，三个椎骨的全切术，四个小时，行医生涯中从未见过这种速度。 以至于手术结束后，她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要干什么。 “宋博士，你带杨教授去吃饭。”辛护士长只能用这句话暂时填补空白。 手术室安排有手术餐，会议现场准备的也是快餐，因为原计划手术要十几个小时，甚至晚餐准备的也是快餐。 四个小时结束手术，完全打破了协和的计划。 孔博士留下等待病人复苏，宋云带着杨平去休息间吃饭。 休息室已经有很多医生在吃中饭，他们都是做急诊手术的各科医生，趁吃饭的时间聊聊天，休息片刻，好继续投入紧张的手术。 来到休息间，杨平摘下口罩，接过宋云递上的一杯水，四个小时没喝水，也挺渴的，一口气连喝三杯水才止住渴。 两人找个位置坐下来吃饭，邱若已经完成器械的清洗，也来到休息室内吃饭。 这位美丽的护理学硕士，精致的五官，透着一股知性美，穿着洗手衣，也掩藏不住那绝佳的身材。 她见到摘下口罩的杨平，帅气、儒雅、气质非凡，比在手术室看到时，更加令人着迷。 “杨教授，你好！”邱若向杨平打招呼。 杨平礼节性地一笑，以示回礼。 “谢谢你！”邱若感激杨平在手术台上的迁就。 “不客气。”杨平继续吃饭。 骨科会议室，此时大家也开始吃中饭。 几个博士抬着箱子，给参会的成员分发快餐和矿泉水。 切尼一直闷闷不乐，他挑了一份快餐开始吃起来。 他觉得中国人太狭隘，太小气，交流学习居然要排队，而且，他不承认自己需要进修，而是将自己的学习需求定义为交流学习。 四个小时的手术，怎么可能四个小时完成呢？ 他心里明白中国技术比自己先进很多，但是他嘴上不能说出来，于是琢磨着如何将这个技术弄到手。 像杨平这种新技术，不是看一次演示和视频就能掌握的，必须知道背后的支撑理论，否则即使照着视频做手术，也无法达到好的效果。 切尼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导致胃口非常不好，只吃了几口鸡腿就咽不下东西。 就像村里的某个富人，他的邻居是个穷人，富人一直瞧不起穷人，但是随着穷人的努力，有一天，穷人居然过上了富裕的生活，甚至比富人过得还好，这让富人非常难受，难受的原因不是因为自己变穷，他的生活依然富裕，而是因为穷人居然变富，居然可以跟自己平起平坐，可以拥有自己的优质生活。 切尼现在就是这样的难受，蚂蚁爬心般的难受。 “胡教授！”切尼等胡主任吃完快餐才开口。 “你可能误会了，我的意思是我们互派医生交流学习，而不是派医生接受你们的培训，我们都创造了新技术，新技术都会有缺陷，你们的新技术本质上还是与欧美技术有差距，最好让我们帮你评估一下新技术，再说我们两种新技术开展交流，可以取长补短。”切尼厚着脸皮说。 他非常清楚，目前中国有些人有一种思潮，认为欧美的技术一定比中国先进，不管做什么事情都希望得到欧美的认可。 “交流学习？切尼教授，我们这个技术暂时不打算参与交流学习，如果按申请进修，可以参加排队，如果按交流学习，暂时没有排队的机会呀。”胡主任毫不客气地说。 切尼心里越来越气，没想到胡教授居然跟他这样硬碰硬。 “胡教授，难道你们这个新技术不想得到我们的认可吗？北美或欧洲的认可非常重要，有利于你们推广，有利于你们发表论文，有利于你们获得国际奖项，而且你们确实存在一定的落后性，不要被手术速度迷惑，手术效果才是最重要的，追求速度非常幼稚，演示的技术有些是我们已经放弃淘汰的技术，继续使用非常危险，作为同行，我有责任提醒你。”切尼的脸皮其实很厚，欺骗起来毫无心理压力。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技术行不行，我们自己可以评估，你就不用操心了，还是多关心自己的新技术吧，我们的新技术是不是世界最好，我们暂时不关心，但是肯定是我们中国医生能够掌握在手的最好技术。”胡主任对切尼这一套根本不理睬。 切尼见胡主任软硬不吃，非常气愤，但是又无法发作。 邱若吃完中饭，掏出手机，偷偷给苏宜璇发微信，她对杨教授有好感，希望从好朋友那得到关于杨教授的一切信息。 你们医院的杨教授结婚没有？ 他有女朋友　　我问结婚没？ 没有！ 好吧，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恋爱了！ 我发现我对你们医院的杨教授一见钟情怎么办呀？看到他有恋爱的感觉。 算了吧，他有女朋友，也不会喜欢你这种类型，你搞不定他。 你这么肯定？你就等着瞧吧，我会让他喜欢上我。 你会社死的！ 你是嫉妒我吗？真的，他就是我的白马王子，这是我的秘密，不能告诉第三个人。 邱若作为护理研究生，现在是协和在编护士，作为护士，她是精英中的精英，而且家境良好，无论容貌还是身材都绝佳。 她跟小苏一样，喜欢运动健身，拥有魔鬼般的身材。 这样的女孩其实择偶标准非常高。 现在看到杨平，简直就像看到自己的白马王子，还未婚，这就是上天赐给他的白马王子。 嗯，真的，我发现他就是我的梦中王子，不要劝我，劝我就是嫉妒我。 好吧，我不劝你，我等着你社死。 第657章 西装暴徒 邱：他眼睛里那种自信好像无敌一样，我就喜欢这样男人。 听说他三十岁不到。 而且，真的很帅，越看越耐看的那种，气质嘛，很儒雅很稳重的那种，身高身形都非常棒，智慧、儒雅、健康，高学历、外科医生，还是金刀奖，满足了我对男朋友的所有幻想。 劝我就立刻绝交，不想跟我绝交，就请保持沉默，我好不容易遇上我的王子，你要替我加油，鼓励我，帮助我。 苏：？？？！！！ 协和给杨平组建的团队，邱若作为器械护士，也是这个团队的成员之一。 宋云建立了团队的微信群，方便大家沟通，邱若翻看了很久群成员，想加杨平的微信，但是她努力克制住。 她是个有心机的女孩，不会这样直白粗暴。 “邱若，骨科今天的学术交流会，你也可以去听听，学习学习。”辛护士长吩咐邱若。 邱若聪明勤奋，又热爱护理专业，护士长非常器重她，也非常宠爱她，邱若还准备就读协和的护理学博士，可以说未来前途一片光明，这么下去，是有护理部主任潜质的。 骨科会议室已经坐满人，按照原会议的安排，现在的时间应该还是手术演示。 因为手术的提前结束，会议安排必须更改，胡主任将剩余的时间用于大家对这台演示手术的交流。 邱若早就知道，大明的鼎鼎的美国双城脊柱外科中心，派来几个教授来参加会议，其中切尼教授是世界级的脊柱肿瘤专家。 作为器械护士，能够听听这样的学术会，也会受益良多。 虽然会议室人的爆满，但是绝大多数是男性，女性只有零星几个。 在女士优先的原则下，会有很多男生让出位置，所以邱若不难找到空位。 而且手术室的护士小姐姐，这些医生都认识，都会礼让。 尤其还是手术室一枝花邱若。 病人安全回到病房，杨平和宋云、孔伟权一起回到病房，看完术后的病人，都来到会议室。 梁教授招手，要杨平坐到他旁边，此时陆教授和梁教授中间已经空出一个座位。 “这是我们医院的医务处主任陆东来教授！”梁教授介绍。 杨平赶紧跟他握手，他之前从未见过陆教授，这是第一次。 “一表人才！”陆教授夸赞。 “陆教授过奖！”杨平礼节性地回应，然后坐到梁教授和陆教授之间。 虽然杨平没有社交恐惧症，但是他确实不喜欢社交，能够避免尽量避免，很多时候社交毫无意义。 “小杨，要不要和美国人交流交流，还有时间，美国人要晚上才走。”梁教授尊重杨平的意见。 那个切尼估计憋着一肚子火，要是交流，少不了火药味十足的唇枪舌战。 “没问题！” 杨平怎么可能怯场，不喜欢社交，但是没有不喜欢学术交流。 听到杨平的肯定回答，梁教授立刻转告胡主任。 此时会场的参会者不但没有减少，而是越来越多。 大家都刚刚吃完中饭，精力十足。 在胡主任的授意下，宋云走向上讲台，对大家说：“我们刚刚结束手术，大家也看到了中国式全椎切除的新术式，为什么命名为中国式切除，主要区别欧美与日本的技术路线，我们是完全不同的技术路线，独树一帜，而且这个技术无论是手术效率还是手术质量，都要优于现有的其它方式，大家对这个手术有什么问题，可以向主刀杨平教授提问，有请杨平教授！” 年轻的杨教授，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向讲台，用目光扫视全场，随时准备接受挑战者的提问。 切尼教授第一个站起来，宋云将话筒交给他，当然他不会中文，只能用英语交流。 “杨教授，你刚刚采用的新术式，我认真地看完全程，其中有几处技术其实是我们十年前尝试过的技术，因为太危险，不实用，所以被我们淘汰，但是没想到被杨教授重新拿起来用，比如骨质下剥离，我们十年前就应用，将病骨周围的正常骨组织一起剥离，可是因为很难判断清楚正常骨质与病骨的边界，没有实际意义，直接切除整块全椎，也不需要这种费力不讨好的分离技术，我想问一下，杨教授是不是去过美国进修，学习过美国相关的术式。” 美国人就是直接，不绕弯子。 他的话意思很明显，你的技术算不上新技术，不过是我们淘汰的技术，你捡过来继续使用。 这种美式的直接提问，让台下很多人非常不适应，梁教授皱了皱眉头，切尼这人的人品果然不怎么样。 当然，也有少数人心里开始质疑：原来杨教授的技术是人家美国人淘汰的。 杨平不慌不忙，看着台下这个美国教授，超前走了几步，拉近与切尼的距离，用纯熟的英语说： “切尼先生，我非常喜欢你这种直接的沟通方式，首先，我的确去过美国。” 切尼就像捕捉到非常有价值的信息一样：“我想应该是这样，因为自创一套术式非常困难。” 杨平没有理会他，继续说： “不过我去美国，不是去进修，我从未在美国或者其它任何国家进修过，我去美国主要是教学，教美国医生做手术，因此，我与很多美国医生结下深厚的情义。” 你们双城的脊柱中心的伍子，可是我的朋友之一。 当然，杨平不会拿这种事随便说。 “其次，你说我的新技术是十年前你们淘汰的，这让我非常惊讶，因为你们在十年前掌握这种技术，十年前，还刚刚上大学，我很好奇，切尼教授，十年前，你们使用骨质下剥离，使用什么手术器械进行剥离？” 切尼一下子慌了，任何谎言，只要涉及到细节，就一定能够被刺破。 用什么工具？ 切尼可是顶尖教授，他知道杨平这是在故意当众对他测谎，稍微回答不慎就会闹出笑话。 比如回答用骨刀？骨刀可以做到吗？ 或者回答激光刀？那时候激光刀有没有应用到这种手术。 切尼想了一会才回答：“激光刀！” 回答很正确。 “那切尼教授应该知道激光刀是哪家公司的？要用到多大的能级才能实施骨质下分离？”杨平追问。 追踪式的提问最要命，接得了第一刀，接不了第二刀，无论接到多少刀，总有一刀接不了。 要是拒绝回答，就自己承认撒谎，信口开河。 要是说忘记了，谁都不信，外科医生你用过的激光刀，做过的手术，你不知道品牌？不知道能级？ 这相当于你说平时经常做人工关节置换，但是不知道自己使用的人工关节品牌。 就像你说当过兵，但是不知道自己使用的枪支型号？ 切尼根本没想到杨平会这么追问，他当时考虑，作为美国教授，杨平不可能会随意质疑，即使有些怀疑，也会出于尊重或其他原因，不至于让他难堪。 但是杨平可不惯着他，根本没有把他当回事，只是就事论事。 “品牌能级十年前了，我已经忘记了，淘汰的技术，不会有太多的印象。” 切尼有点冒汗，含糊地回答，他不敢再乱说，万一说错，会引出笑话。 这样含糊其辞，起码不会闹出大的问题。 要是在以前，不管他在哪家医院，往那里一站，就是绝对的权威。 其它医院要是有点什么新技术，迫不及待让他帮忙评估一下，希望获得肯定。 哪有今天站在这里这样狼狈，居然被人质疑。 “切尼教授，我觉得你应该记错了，如果你们真的十年前创造了这么好的技术，你现在的新技术为什么面对这些难题时，选择不惜切开肿瘤来实现椎弓根的截骨，而不是使用骨质下分离技术做到无泄漏切除？”杨平走到切尼的面前。 切尼有点不敢正视杨平：“也许，这里面有什么误会，我可能记错了。” 痛快！ 胡主任心里一口恶气吐出，这个家伙傲慢的态度，胡主任早就看不顺眼。 邱若坐在后面，看到杨平怼切尼，如此自信，如此冷静，如此沉着，堂堂美国教授在杨平面前竟然无话可说，差点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心里仰慕之情无以言表。 邱若身旁的朋友，另一个手术室的护士看邱若明显不对劲，一双桃花眼一直盯着台上的年轻教授，于是笑她： “我看你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他？是不是看上人家了？” “我听课不看讲台，我难道看你？你听课不是瞪着讲台看？”邱若理直气壮，但是眼睛依然没有离开。 这位护士想想也是，只好闭嘴认输。 对于脊柱肿瘤术式的研究，以杨平和切尼研究最深，不服输的切尼频频提问，让整个会场变成杨平与切尼交火的战场，不过这也是梁教授和胡主任意料之中的事情。 切尼是个打不死的小强，每次被怼回去，又总是从另一处挑起提问。 “杨教授，你的手术时间是四个小时，这是非常快的时间，可是这是牺牲很多步骤为前提，我不明白，为什么为了手术速度，要降低手术质量？手术的目标是效果，而不是速度。” “切尼先生，其实我平时不关注手术时间，只想在自己掌控的速度下稳步把手术做好，这台手术，我放得比较慢，平时这种手术，我一般不会超过四个小时，所以追求速度不存在的。至于你说的省略手术步骤，那你是以穿透手术方式为参照，其实那些步骤不是省略，而是完全没有必要，比如你可以在骨膜下分离，根本就不需要处理后路的肌肉穿支血管。” 四个小时，还是低于平时手术时间，切尼再一次被怼回去，颓然地坐在椅子上。 杨平不仅要给大家树立信心，同时也纠正大家的心态，不要以为自己什么都落后人家，冒出先进的东西就怀疑不如别人，是不是别人淘汰的技术。 我们不盲目自大，也绝不能自卑。 “杨教授，你对肿瘤边界的判断，是凭借经验做出的判断，还是有理论支持，如果是前者，未免有点过于草率？” 切尼的脸皮非常厚。 杨平不急不躁：“我们是有完善的理论支撑，只是这个新理论，我们以后会以论文的形式公开，暂时在这里不做说明。” 切尼本来想用这种方法套出点有价值的信息，看来毫无可能。 杨平与切尼的对战，邱若一双桃花眼盯着杨平，目光一刻也不离开。 美国明尼苏达双城脊柱的教授，到哪都是趾高气扬，现在在这个男人面前，居然被反驳得无话可说，颓然地坐回自己的座位。 杨平说话的语气非常温和，但就是杀伤力巨大。 这就是西装暴徒！ 霸气！大爱！ 邱若掏出手机，又给小苏发微信。 没想到杨教授还是西装暴徒，看起来儒雅斯文，但是在学术会上怼人毫不客气，太帅了！男人就应该霸气一点，而不是软弱可欺。 你不要跟再跟我发这些微信好吗？要聊就聊别的。 你是着急了吗？他不是你们医院的吗？要不我们竞争？网球我输给你，但是人生，你恐怕赢不了我。 无聊！ 好了，别生气，我们是好姐妹，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现在不要泼我的冷水，好吗？终有一天你也会碰上自己的王子，慢慢等吧，我又不是故意气你，人家只是兴奋，才跟你说说心中的秘密，我发现他应该对我感觉不错，不敢肯定是不是一见钟情，但是肯定感觉很好，你知道吗？手术时，我没有跟上他的节奏，他不仅没有训斥我，还偷偷减速迁就我，而且帮我在护士长面前说话，好温暖的感觉。 可怜的孩子，你这么投入，就让你做会梦吧，我就不叫醒你了，让你自己醒吧，叫醒一个做美梦的人会很残酷。 伟大的事情都是从梦想开始的，伟大的爱情也一样，说过好姐妹不要泼冷水，我现在只告诉你一个人，如果你不鼓励我，谁鼓励我？ 加油！ 你会在我的面前社死的，算了，都是好姐妹，在我面前社死一次也无妨。 谢谢，我一定会努力！ 这才是好姐妹嘛！ 。顶点手机版网址： 第658章 好巧 切尼无论从哪个角度发起提问，被被杨平轻松地化解。 在杨平面前，切尼完全不是对手。 这位知识渊博的美国教授，发现讲台上的中国教授，简直就是个非人类，有关嵴柱肿瘤的所有知识，无论说到什么，他都知道，他仿佛看过所有专着，所有论文，做过无数嵴柱肿瘤的手术，他站在学术会的讲台上，是无法被打败的，除了认输，别无选择。 务实的美国人虽然高傲，但是在实用主义哲学的指导下，他们也有一个优点，愿赌服输，被打败，就及时低头。 “我现在无话可说，只是希望早一点见到杨教授的论文。” 切尼全身是汗，已经没有任何提问的欲望。 “请耐心等待，我们会以最快地速度完成论文的投稿。” 杨平从距离切尼不远的地方，又回到讲台的中央。 这样，杨平与切尼的论战以切尼的投降而结束，剩下的时间让大家自由讨论，杨平也该休息一会，他坐回自己的位置，喝了一口水。 自己人有什么疑问，以后机会多的是。 这场中美论战，让全场的医生，尤其年轻医生的信心大增。 时间过得很快，吃完中饭，杨平与切尼论战，然后是大家自由交流，一晃又到吃完饭的时候。 晚上已经预定了很多快餐，取消已经来不及，浪费是不可能的，反正大家都是医生，也不会在乎多吃一餐快餐。 晚上又在会议室吃快餐，梁教授和陆教授也没有回家吃饭，在会议室跟着大家一起吃饭。 吃饭的时候，有座位的医生都是原地不动，没有座位的医生站着、蹲着，反正以自己觉得最舒服的姿势把饭干完。、 陆教授低头勐干饭，瞥见梁教授出去一会，不知是上厕所，还是打电话给老太太。 反正发现梁教授不在场，立刻放下手里的快子说： “杨教授，你来协和这边，有什么困难，随时跟我说，我们医务处就是给你们医生做后勤保障，排忧解难的。” “住在招待所习惯不？条件是差点，但是在医院内部，方便，安全。” “十张床位够不够？不够，我继续给你申请？” “团队满意不，不满意随时提出意见，不要客气，要是团队里谁不听话，不服从工作安排，你直接告诉我，我来处理。” 这语气，不明就里的人还以为那十床位是陆教授帮忙争取的，没有梁教授什么事。 “协和这边编制床位非常紧张，有时候带组的主任增加一张床位都是痴心妄想，所以为了你十张床位，我是拼了老命，还好，上头也理解。” “特殊人才，特殊对待！” “你要工作和生活中有什么需要，直接跟我说，梁教授年龄大了，别让他老人家操心这些事。” 梁教授在外面的走廊打电话给老太太，告诉老太太自己晚上已经吃了会议餐，晚上不回家吃饭。 打完电话梁教授又回到会议室，陆东来看到梁教授回来，立刻停止和杨平聊天，低头继续干饭。 切尼吃完饭过来和杨平交换联系方式，所谓联系方式就是电子邮箱，欧美人喜欢电子邮箱这种联系方式。 然后希望杨平可以去美国明尼苏达双城嵴柱外科中心讲学。 “这是我们还正式的邀请，邀请你去讲学，不是交流，是讲学！” 切尼反复强调，是讲学，不是交流，他生怕杨平拒绝。 “我们有空电子邮件联系。”杨平不拒绝，也不表示接受。 吃完饭大家又聊一会，然后就散会，胡主任安排专车送美国团队去机场。 杨平的住所被安排协和医院内部招待所，东院区教学楼六层，胡主任特意给他定了一个固定的房间，房费都由医院出。 晚饭吃得比较早，杨平这次过来也是考察，没有具体的工作任务，景云松的手术只是凑巧。 所以散会之后，宋云请客，领着一帮年轻医生，十几个博士，都是医生中的年轻精英，全是协和八年制的博士毕业。 已经吃过晚餐，再吃大董不太合适。 所以宋云带着杨平和大家在协和逛了一圈，再去王府井吃宵夜，梁教授和胡主任没有出席，这是年轻人的专场。 这帮年轻人现在将杨平奉为偶像，尤其宋云，成了杨平的铁粉。 大家围着宵夜桌子坐下。 “今晚委屈一下，你来协和，我们轮流请你吃饭，先从王府井吃起，王府井就从大董吃起，怎么样？明天请你吃大董。”宋云替大家做主，轮流请客。 在场的没有一个人不同意的，异口同声地答应，还抢着请客。 其实协和的年轻医生非常辛苦，但是收入并不高，比起一些富裕的地方医院，要低很多。 像宋云这种已经晋升副高的要好很多，但是那点收入在帝都也算不了什么。 所以这些医生，尤其几个刚毕业的，这么轮流请杨平，也是有点经济压力的，但是他们乐意。 “不用这么客气的！”杨平知道大家是客气，尊重自己。 “那不行，怕我们没钱是吧，一餐饭还是吃得起，就听宋云的，你只管吃就是。”听杨平这么客气，孔伟权不乐意。 “是呀，是呀，说好了，来帝都，就听我们安排。”其他博士都附和。 “那边是谁？” 大家正聊着，有个博士眼尖，看到不远处的邻桌两个美女好熟悉。 “那不是邱若和于艳雯吗？”眼尖的博士认出来。 这么巧？ 宋云扭头去看，确实是邱若和于艳雯，都是协和手术室的小姐姐，大家非常熟悉。 “叫过来一起吃。”宋云立刻过去叫。 遇到自己的同事，还是手术室的小姐姐，大家都是朋友，宋云怎么也要邀请人家一起吃宵夜。 “那是我们手术室的邱若和于艳雯，今天的手术就是她们配台的，邱若是器械护士，于艳雯是巡回护士。”孔维权介绍两个手术室小姐姐。 “邱若是我们手术室一枝花。”孔维权低声补充。 这时宋云带着邱若和于艳雯来到这桌，孔维权呼叫服务员加椅子。 因为手术室都带着口罩帽子，又是第一次合作，杨平根本没记住器械护士和巡回护士长什么样子。 “大家好，杨教授好。”邱若的声音很好听，跟大家打招呼。 “你好！”杨平回应。 “好巧，你们都在这。”邱若对偶遇颇为惊讶。 第659章 团队的第一课从吃龙虾开始 桌子比较大，坐十几个人根本不显得拥挤，大家之间的距离非常宽松，稍微缩短间距，就可以加进两把椅子。 邱若正好站在杨平的旁边，所以坐在杨平旁边的孔伟权往一边移动椅子，大家跟着移动，空出两张椅子的距离，邱若坐在杨平的旁边，紧接着是于艳雯。 大家围着桌子坐下来，十几个人，除了邱若和于艳雯是女生，其他都是男的。 “杨教授下次来的时候，还是我做东，下次吃大董，谁也别跟我抢，你们请客往后顺延。”宋云点完菜说。 “喝啤酒吗？”服务员问道。 宋云看向杨平，杨平摇摇头，其实这些学霸都不喝酒。 今天的夜宵主题是麻辣小龙虾，但是大家不喝酒，所以搭配的饮料挑冰镇的北冰洋汽水吧，这种搭配很有帝都特色。 “冰镇的北冰洋汽水。”宋云想了想说。 大家开始等上菜，王府井大街晚上也非常热闹，不愧是帝都几大热闹场所之一。 “杨教授，切尼今天彻底地被你上了一课，我送他去机场的时候，他一直在向我打听你的情况。”宋云对今天杨平与切尼的精彩论战回味无穷。 他继续说：“我准备开个课题，研究骨肿瘤的新型染色剂，配合虚拟现实技术和感应技术，进行肿瘤的边界进行精确确定，如果研究成功，以后做手术戴上VR眼镜，可以看到肿瘤呈现红色，正常组织呈现蓝色，而交界区域呈现黄色，激光刀接触红色和黄色就发出警报声，接触蓝色就没有声音，我很久就有这个课题，但是上次看到美国人的研究也没有什么实质进展，有点灰心，杨教授，今天听完你的课，不知道为什么我信心百倍，很想开启这个课题。” “你的想法非常好，这个课题其实我也想做，只是精力有限，目前有其它的课题正在做，根本顾不过来，我觉得你应该重启这个课题。”杨平鼓励宋云。 宋云心里激情澎湃，今天的杨平的课，不知道为什么，让他突然感觉在思想上自信了很多。 “宋哥，你这课题记得带上我。”孔伟权今天也非常高兴，他参加过嵴柱外固定架动物实验，早就将自己当做杨平团队的一员。 “杨教授，你每个月才来四天，太少了，能不能每个月来一周呀。” “是呀，大家跟着你多学点东西。” “今天这手术，你四个就完成，其中很多外科基本功，你要训练训练我们，我看你的操作跟魔术一般。” “对，从基本功教我们。”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吃个宵夜聊的都是有关学习的事情，不愧是百年协和。 “杨教授，今天大家都在这，你按你的思路来培训我们，要是我们有做得不好的，你随便批评，不要照顾面子，大家绝对心里感激你，我在三博医院那段时间，真的很羡慕宋子墨，你对他要求那么严格，练习关节镜要做到葡萄皮剥出两层，橄榄核要能凋刻出膝关节模型。” “学习的时候，哪还有什么面子，我反正学习时是没脸没皮的人，杨教授，你随便骂，放心，绝对不会去跳楼。”孔伟权说道。 “大家这么看得起我，谢谢大家，宋云和孔伟权都熟悉我，我是个非常坦率直接的人，以后工作中有做得不好的，你们也随便提意见，我们坦诚相见。”杨平非常喜欢这种氛围，不用拐弯抹角。 邱若坐在杨平的旁边，显得非常安静，一直听大家的谈话。 她的五官非常精致和谐，鼻梁比较高，但是又不突兀，很有混血气质，身材又堪称完美，不知道是不是有意喷洒了香水，身上散发出一股澹澹的迷人的香味。 就是吃夜宵的客人，很多忍不住往这边多看几眼。 这些博士，可以说是全国骨科医生中的年轻精英，哪一个当年高考不是高分进入协和八年制。 平时互相也是不服气，有时候为了学术问题会争吵的面红耳赤。 现在面对杨平，全部都是以学生的姿态，以崇拜者的姿态，再想起今天切尼在杨平面前灰熘熘的样子，邱若越想心里也是喜欢。 可是杨平对身旁的邱若好像没有多少关注，但是邱若不着急，这才是第一次真正的见面呢。 龙虾和一些配菜一样一样地端上来，北冰洋汽水也拉了两件过来，大家准备开吃。 “杨教授，今天的手术，谢谢你呀。”邱若偷偷低声跟杨平说。 杨平一笑：“不客气。” 邱若只是点到为止，说完这句，便不再多说话。 “杨教授，来！尝一个，看看帝都的龙虾和你们南方的有什么不同。”宋云戴上手套，让杨平开始吃第一口，以示尊重。 “女士优先吧？”杨平看身旁有两位女士。 宋云也是谦谦君子：“杨教授既然说女士优先，邱若、于艳雯，就从你们开始吧。” 这些学霸还是非常有礼节，要是胖子、张林、小五那几个家伙，现在早就打架了，还讲什么礼节，吃就是。 “不，不，杨教授是客人！”于艳雯不太好意思。 邱若立刻说：“那我来吧。” 她用带着手套的手，抓起一只小龙虾，轻柔灵巧地掐头去尾剥壳，然后将龙虾肉放进杨平的碗里里。 “这样，既是女士优先，又是客人优先，不用纠结了吧。” 还有这样的操作，大家都被邱若逗得笑起来，都看着杨平。 既然邱若剥了一个，杨平也不会多想，用快子夹起龙虾肉开吃，这样大家才正式开吃。 “大家放开吃，今天管够，杨教授，你怎么不动手。”宋云开始吃龙虾，但是看到杨平还没有戴手套。 杨平笑道：“我吃龙虾不直接用手的。” 的确，他吃小龙虾不喜欢直接用手，即使带着手套，也弄得油腻腻的，他都是用快子间接剥小龙虾。 不直接用手？你用什么？ 大家非常好奇，这杨教授就是杨教授，吃个龙虾也不一样。 只见杨平拿起快子，夹起一个小龙虾，放到餐盘里，然后他左右手各持一根快子，两根快子相互配合，大家都没看清楚，小龙虾就被两根快子去头去尾剥壳，头尾和外壳留在一遍，完整的龙虾肉在另一边，整个过程就两秒钟。 宋云和大家看傻了，还有这么吃小龙虾的，就两根快子，剥得这么干净完整。 “杨教授，看来，培训我们，还是今晚从快子剥小龙虾开始吧。” 宋云怔住一会才说。 看到这一幕，这些博士们心里只想说：卧槽！ 实在找不到合适的词语，长这么大，没见过这么剥小龙虾的，还剥得这么快，这么好。 这是在做手术，还是吃小龙虾。 一旁的邱若看魔术一样，不，他就是把刚刚一幕当做魔术。 “杨教授，能不能来个分步慢动作？”孔伟权也想学。 宋云立刻宣布：“我们团队的第一课：快子剥龙虾，现在杨教授再演示一遍，大家认真看，看完后回去好好练习，下次杨教授来的时候考试。” 杨平剥第二个的时候，博士们齐刷刷地脱掉手套，掏出手机。 这是教学视频呀！ 第660章 再现绝技 只用两个快子剥龙虾的绝技，博士们现场肯定学不会，大家都拍下教学视频，留着以后慢慢研究。 杨平慢动作演示剥龙虾的绝技，还详细讲解要点，这门技术的关键有两点：熟悉龙虾的解剖，练习快子使用的水平。 大家居然像上课一般认真听讲，默默地记下这些要点，有人决定明天去买几个大龙虾来研究一下它的解剖。 也有人开始用快子尝试，无奈解剖知识不到位，快子的操作水平也不合格，龙虾在快子底下滑来滑去，别说剥龙虾，将龙虾去头去尾都没法完成。 “这可是一门绝技，既然是绝技，那就是高端技术，需要经过规范地训练。”杨平让大家不用着急，慢慢来。 “明天开始，下班回家练习一个小时剥龙虾，下次杨教授回来就考试。”宋云正式宣布。 这第一课，还真是从剥龙虾开始。 邱若和于艳雯就当看魔术了，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整个夜宵期间，杨平都是用快子剥龙虾，双手保持干干净净。 这一顿夜宵也不敢吃得太久，大家明天早上六点要上班。 协和的年轻医生非常辛苦，早上六点到科室开始干货活，晚上九点后下班是经常的事情，全年几乎没有休息。 这种经历在心理上和体力上都是巨大的考验，有一天自己成长起来，成为专家，又是做不完的手术，反正这种日子没完没了。 现在大家陪杨平出来吃顿夜宵，那是对杨平极大的尊重，平时王府井近在迟尺，他们根本没有时间出来逛一逛。 夜宵收尾的时候，孔伟权接到一个电话，神色颇为紧张，难道科室需要支援？ 孔伟权接完电话说：“老萧的电话，他儿子发高烧，她媳妇送儿子来我们医院急诊科看病，他儿子在医院门口又摔一跤，右侧前臂骨折了，老萧在手术台上走不开，让我们帮忙去看看他儿子什么情况。 老萧是创伤骨科的教授，儿子骨折居然没办法给儿子看病。 “那还等什么，走，去急诊看看。”宋云赶紧扫描码买单。 大家急急忙忙赶往急诊科，到了急诊科，找个急诊护士一问，老萧的儿子在哪个？ 急诊护士说在候诊区排队，宋云有点火气，怎么还让老萧儿子排队。 孔维权立刻去候诊区找人，他认识老萧的老婆，立刻认出来，赶紧将他们叫出来，找个诊室坐下来。 “嫂子，你怎么还在排队？”孔伟权也有点埋怨急诊科护士没照顾好自己人。 “没事，刚刚急诊护士直接带我去诊室，被后面排队的人骂了，我不想为难他们，所以排队，我自己我要求的。”老萧老婆很是通情达理。 几个病区值班医生忙得快趴下，直接去病区找值班医生也行不通，老萧只好将宋云和孔维权这些人叫回来帮忙。 老萧的儿子才六岁，因为发烧，连脸红扑扑的，右侧胳膊被夹板临时固定，悬吊在胸前。 “什么情况？我看看。”宋云一看，这是尺桡骨粉碎性骨折。 “赶紧拍个片，嫂子，轩轩这是尺桡骨双骨折了。”宋云带着老萧老婆孩子去放射科。 跟值班医生打个招呼，帮忙拍个片，片子出来一看，真的尺桡骨双骨折，粉碎性，移位明显。 “准备手术吧？跟萧哥说一声。”宋云拿起电话。 好不容易拨通，里面是巡回护士的声音：“老萧现在忙，没空听电话，让宋云做主。” 简单的，可以搞搞手法，这种复杂的，除了手术没办法，这种骨折需要用弹性髓内钉，还不是还好穿。 杨平看了看片子：“准备局麻，我给他手法复位，有小夹板没，有夹板最好，没有打个管形石膏。” 急诊科不缺夹板，平时临时固定，各种夹板应有尽有。 “手法复位？”宋云问道。 这种骨折还能手法复位？在他的概念中，这种骨折不可能手法复位。 老萧的老婆听说可以不开刀，说：“行不？” “很快的，做个局麻，几分钟弄好，弄回回去睡觉。” 大家又回到急诊科，大家都在急诊科过科，非常熟悉，有个博士找来前臂的夹板，杨平简单在健康肢体上比划一下，非常合适。 平时大家都是用石膏这些小夹板也没怎么用，但是都备着，以备不时之需。 杨平让宋云做助手，牵引一会后，再推挤压揉捏几下，然后装上夹板。 就几分钟时间，大家觉得这要是能够正好，太神奇了吧。 轩轩被带到放射科复查X片一看，尺桡骨真的全都解剖复位。 “好了，没事了，带一品瓶美林回去止痛吧。” 刚才急急忙忙的老萧老婆有点愣了，就这么弄好了？ 做手术这么牛，还会手法复位这种老古董技术，这究竟是个什么人，怎么看着有点网络小时说里的无敌战神。 “这可以回去了？”老萧老婆有点不相信。 第661章 背后的推手 这次，萧教授的老婆孩子在协和受到的待遇比VIP还高级。 孩子的右侧前臂双骨折，杨平帮忙手法复位，接受的应该是最顶级的治疗。 老婆右侧膝部的皮肤挫裂伤，几个博士进行清创，然后请整形美容外科的资深主治缝合伤口，为了让伤口对合更加整齐，这位整形美容外科博士居然用上了头戴式显微镜。 这位萧太太嫁给肖教授这么多年，为了支持老公的事业，任劳任怨，把家务和照顾孩子一肩担起。 今天这一刻，作为医生家属，她应该是最高光的时刻。 因为萧教授老婆右膝有伤口，不能再开车，十几个博士开几辆车，把母子两护送回家。 处理好一切，大家才各自回家休息，杨平也回到招待所休息。 第二天，杨平给团队成员上课，讲解嵴柱外固定架的手术知识，还顺便讲解嵴柱的解剖知识。 这次来协和只有三天时间，算是前期的实地考察，下次才真正开始开展工作。 周一的下午，杨平返回了三博医院。 吃夜宵这么露一手，可怜的博士们，人手一斤龙虾，大家天天在家练习快子剥龙虾，时不时重温杨平讲解的技术要点，然后又拿出视频研究一遍。 这是杨平教给他们的第一个绝技，届时需要进行考试，而且人人要合格。 301刘兴国院长的办公室。 刘兴国院长、秦石教授、乔南政委，三人面色凝重。 刘院长将一份文件合拢放在桌面：“我将收购方案修改了无数遍，终于觉得很满意，然后准备上报，没想到三博医院被南都医大纳入直属附属医院，他们的速度怎么快？而且之前我们没有听到任何消息？事后也是很久我们才后知后觉。” 秦石教授眉头紧锁：“是呀，南都医大整编三博医院，这种大事，居然捂得这么好，弄得一点动静都没有，连南都省的新闻都没有报道，很是奇怪，我怎么觉得这明显是对抗我们的收购方案，早不整编，迟不整编，偏偏这个时候进行闪电行动。” “不要觉得，这就是对抗我们的收购，如果三博医院是自由身，我们的收购计划很好展开，可是一旦三博医院纳入南都系，我们再插手就名不正言不顺，无从下手，就算上级想帮忙也不好插手，总不能割南都省的肉来喂我们吧。” 乔南政委敢肯定，这背后有高人运作，这么一通操作，让301的收购计划彻底破产。 就像追求一个美丽的女孩，要是她没有结婚，还有机会。 要是这个女孩已经结婚，虽然机会还有，但是已经很少。 要是结了婚，还怀孕生孩子，那机会就更加少。 除非等人家离婚，可是人家正是蜜月期，离婚是不可能的。 现在三博医院和南都医大，不仅成功闪婚，而且还已经“怀孕”，因为它们在干细胞研究领域展开了广泛深入的合作。 刘兴国院长双肘撑在桌面，双手十字交叉，沉思片刻说：“南都医大这背后的高手确实有点手段，一定是预先知道我们计划，可是他们为什么要跟我们抢三博医院呢。” “你看中什么，人家也看中什么。”乔南一针见血。 秦石透露最新的情报：“据说参与推动整编的有好几个院士，没有一股强大的力量，这事不可能这么快完成。” “怎么办？上级交给我们的任务就这么黄了？我们怎么交差？”乔南靠在沙发上，勐喝一口茶。 当时也考虑到方方面面的因素，但是谁也没料到南都医科大学下手这么快，没见过这么快能够整编一所医院的，总要个过程吧。 秦石教授一时也没主意：“总不能强行划拨吧？” 刘院长摆摆手：“强行划拨，那是不可能的，大家想想，还有什么好的思路没？人才引进这条路走不通，那小子压根没想过来我们这，也怪我们前期收集的情报不准。” 当时根本不知道这么多，低估了杨平，也低估了三博医院，更低估了半路杀出的南都医大。 要是知道事情会这样走向，当时速战速决，直接收购三博医院，就没有现在这档子事。 “这个南都医大，我分析来分析去，感觉不是半路杀出来的，应该是是一直在暗中盯着三博医院，伺机而动，我们准备收购三博医院的消息走漏风声，南都医大借天时地利人和，突然出击，一举成功，你们想想看，我们收购三博医院，南都省是不太愿意的，平白无故被其它医疗巨头在南都省插一脚，换谁谁都不舒服，所以南都省肯定会支持南都医大收编三博医院，这是天时，地利就不说了，三博医院和南都医大都在G市，至于人和，如果三博医院也想找靠山，南都省有意撮合，南都医大有收购意向，三方一拍即合，事情不就顺水顺风，你说背后推动的人，也真是个高手，谋划这种事，想必已经谋划很久了吧。”刘兴国院长越分析越不对劲。 “你说这个背后推手的人是谁呢？”刘兴国院长很是疑惑。 因为这种事，没有一个背后推手，很难这么快完成整编。 “南都医大那几个院士都是搞学术的，就算有意推动这件事，也绝对不会谋划得这么周密，你们想想，这种大事，当时的报纸新闻和网络都没有报道，这明显有意搞低调，怕惊动我们。”乔南政委帮忙分析。 秦石教授也是琢磨不透：“饶院长有魄力，但是谋划这种事，也欠缺点火候，到底是谁，又是什么目的呢？我们这任务要么放弃，如果要继续，必须要知道这件事背后的推手。” “我想想，前几天领导还询问我事情的进展，我现在是没办法答复。” 刘兴国院长真的现在是骑虎难下。 当时在领导面前夸了口的，把这事不但要办成，而且要按照领导的十六字方针办成。 现在倒好，三博成了南都医大的附属医院，自己怎么交差呀？ 第662章 杨平这天上班比较早，六点多就到达科室。 协和的年轻医生六点到达科室，三博医院的年轻医生其实差不多，虽然没有硬性规定六点上班，但是大多数年轻医生都在六点半前赶到科室，开始紧张忙碌的一天。 他们要将所管病人所有检查结果看一遍，尤其新的检查，有异常的结果，要分析原因，如果超出自己专业处理范围的，还要请会诊，发会诊单。 然后依据病情调整医嘱，开出各种新的检查，对已经手术的病人，要关注术后的病情变化，比如手术切口有没有红肿渗出，引流量多少，还没有做手术的病人，要对手术进行排期。 这一切做完之后，参加科室的交班查房，然后就是一天紧张的手术。 下午做完手术，还要再次查房，要换药写病历，一大堆的事情。 一般也是忙到晚上九点以后才能回宿舍。 干医生这行，尤其是大医院，身体条件的不好的，中途直接被淘汰，几个连轴转能够弄倒一大片。 六点多的科室，已经十分繁忙。 张林和小五虽然是住院医师，但是现在承担的是主治医师的工作，他们要对科室的住院医师进行带教。 而宋子墨和徐志良虽然还是主治，但是承担的是副主任医师的工作，他们承担带组的任务，独立开展各种手术。 杨平来到办公室，坐下来，先泡上一杯茶，这个时候大家很忙，不会打扰他，他会利用时间思考一些东西，进入系统空间的实验做做实验。 但是三天不见，助手宋子墨和徐志良也要找他聊上几句，顺带汇报科室这几天的情况。 “听说现在协和掀起一场快子剥龙虾的运动？人家重金请你去当教授，你倒好，教别人剥龙虾。” 宋子墨嘲笑杨平，不务正业。 “教授，你可是从来没有这么认真教过我们剥龙虾？”徐志良这结巴总是好不了。 “剥龙虾这活，你们还用得着认真教？我们出去吃一次龙虾，就是给你们一次教学演示，连张林小五都能剥几个，更不用说你们了。”杨平喝上一口茶。 “要是他们对你这些绝技感兴趣，估计他们暂时不用学手术，你那些花样，够他们学几年的”宋子墨担心协和那些博士学不过来。 “罗伯特说，可以帮余水莲弄一副动力假肢，美国波士顿的实验产品，非常成熟。”宋子墨汇报科里的新事，这种事也算。 杨平一直想给余水莲找一副动力支具，无奈没有找到合适的产品，很多不是很成熟。 罗伯特的办事能力还是非常强，这家伙虽然有点花花公子的样子，但是交际广，办事能力强，经常会搞出一些出其不意的事情。 用中国话说，会来事，会做事。 在也门的时候，这家伙就带着一架医疗飞机，冒着炮火来支援杨平。 “你就让他去折腾吧，他不折腾浑身就不舒服。”杨平也懒得理这些事。 宋子墨继续汇报： “老程那边这周的手术，我和老徐已经全部干完，没有什么特殊的病人。” “关于新课题进展的报告放在你办公桌上，有空看看。” “马来西亚那边，又要请你过去做手术，一个大型整形手术，需要你帮忙完成骨骼部分，具体你看看病历再说。” “整形手术？我什么手术都喜欢做，唯独不喜欢做整形美容手术，而且大型整形手术找我干什么？”杨平对这个邀请没兴趣。 宋子墨补充道：“你还是有空看看病历吧，我发在你邮箱里。” “科室这几天没有什么特殊的病人，张林和小五准备出书，他们想请你帮忙作序，让我来探探你的口风。”宋子墨又汇报一件事。 “出书？什么书？” “拉钩外科学，我看过稿纸，还真不错，要是真出这本书，可是全国第一本拉钩专着。” “这两个家伙找对了方向。” 宋子墨把工作汇报完，差不多快到交班的时间。 下午六点左右，三博酒店一楼，水莲面包店。 奥古斯特、罗伯特、高主任坐在角落里的桌子，他们正在享用面包和奶茶。 进修这段时间，罗伯特和奥古斯特疲劳的时候，经常来这家面包店，两人吃点东西，聊聊天，放松放松。 这次罗伯特将他的好兄弟高主任也请来面包店，说是要请客，请高主任喝香的吃辣的。 高主任纳闷，面包店吃什么香的？喝什么辣的？ 原来是面包店新出一种配辣椒的面包，然后配上水果味的奶茶，这就是所谓的喝香的，吃辣的。 “听说教授曾经有意给余女士找一副动力假肢？” 罗伯特向高主任打听一些细节。 高主任经常在综合外科学习，对综合外科的故事非常熟悉，他告诉罗伯特： “教授确实有这个意思，这事一直交给高桥在做，但是现在没有找到合适的动力假肢。” 罗伯特很是不屑：“高桥能干成什么事，这种事应该交给我，美国波士顿动力的假肢实验室有一款动力假肢，非常适合余女士，只是接口需要定制，戴上那种动力假肢，可以像正常人一样行走，充一次电，可以走六个小时，节约一点用电，一天充一次电，日常生活应该可以满足需要吧，我去联系波士顿公司。” 这家公司的动力假肢实验室与罗伯特有合作，罗伯特还投资了很多钱。 “对，那个猥亵的家伙，成不了事，这么久，还没找到合适的动力假肢，占着茅坑不拉屎。”奥古斯特骂道。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罗伯特补充。 反正两人对日本人都有点瞧不起。 罗伯特和奥古斯特的中文说得特熘，尤其是罗伯特，突然听他开口，一定会让人吓一跳，这老外的中文怎么这么好。 罗伯特可不是说着玩的，他是认真的，高桥办不到的事情，他可以办到。 “余老板！”罗伯特招招手。 余水莲拄着两根拐杖来到罗伯特旁边，余水莲通过可以训练，现在可以将两根拐杖夹在腋下，靠拐杖支撑着身体当双腿来走路，有点杂耍的感觉。 她不仅能走，还走得比较灵活。 “我给你弄一副动力支具，戴上后可以像正常人一样走路，怎么样？”罗伯特说出自己的想法。 余水莲总是满脸的笑容，她摇头：“不不不，拿东西听说便宜的要几十万，贵的几百万，我用着两根拐杖也能走。” “不要你的钱，免费，我不骗你，你戴上那副动力假肢，可以像正常一样走，假肢是充电的，充一次电可以持续走六个小时没问题。”罗伯特跟余水莲解释。 “免费，那多不好意思，不行。”余水莲接受了杨平太多帮助，他知道，这两个老外是杨教授的进修生，帮助自己，肯定是因为杨教授。 罗伯特继续解释：“免费，只是不要钱，动力假肢给你用，你要帮助给出使用意见，就像免费的试用品，我们不是送你假肢，而是合作，这是杨教授知道的，不用担心。” 余水莲也知道，杨平一直有这个打算，只是没有找到合适的产品。 高桥为此还测量余水莲的一些数据，比如截断平面、身体残端的大小形状，残留哪些肌肉，这些肌肉的肌力多少。 余水莲听在心里，等杨平来买面包的时候，她要问问杨教授，如果是杨教授的意思，她就接受。 第663章 神秘的邀请函 忙了一天的手术，下午杨平抽空看看宋子墨所说的东南亚整形病例。 对于整形美容手术，杨平实在没有兴趣，因为它的目的不是治病救人，这与杨平的兴趣点不符合。 杨平将病历看了一遍，原来是一个意大利富豪的女儿要做整形手术，这个女性病人以前因为车祸和烧伤，全身毁容，现在需要进行整形美容手术。 手术工程非常浩大，几乎要在全身动刀，等同于打造一个人造美女，负责手术团队的成员，全是世界顶级整形外科医生。 因为这台手术将打算放在新加坡进行，可能受到新加坡林医生的推荐，他们邀请杨平负责骨骼整形手术部分。 骨骼整形手术包括对下肢延长，以增加身高；对下肢内外翻的调解，修正过大的角度；对骨盆进行修正；对各种受到疤痕挛缩粘连影响的肌肉肌腱进行松解，各种关节功能的再造，还包括各种骨骼轮廓的磨造凋琢。 纸质的手术邀请函上透露，手术将邀请以为神秘的世界顶级俄罗斯整形外科专家主刀大部分手术，其他人还有韩国、法国、加拿大的整形外科专家。 阵容非常大，给出的佣金也非常高，其他专家的佣金没有透露，给杨平的佣金是八百万美金。 不愧是意大利富豪，出手阔绰。 这个病例的治疗目的其实已经不是在给正常人整形美容，而是给车祸烧伤的病人整形，其中很多不仅涉及到外形，还涉及到功能，难怪要邀请杨平参加这个手术。 邀请函上介绍，这次手术还受到好几大生物技术公司的支持，比如骨科器械公司、干细胞生物技术公司、生物工程技术公司。 其中有一家公司的任务就是提供足够的皮肤组织供整形使用。 如果是这样，杨平倒想去看看这个整形手术，阵容这么浩大，杨平倒想见识见识。 尤其那位传说中的俄罗斯整形外科大师，黑市整形手术排行榜上的头牌，究竟是什么水平，有什么新技术。 杨平一直以为这个俄罗斯整形外科医生是地摊文学上的主角，没想到真有这么一个人。 不过究竟是不是外界传说的那个医生，还不一定。 杨平当即打电话给新加坡的林医生，林医生说，他知道这台手术的传闻，但是他并不是杨平的推荐人。 据林医生介绍，这台手术不是在新加坡境内进行，而是在公海上的一艘游轮上进行。 那位俄罗斯整形外科医生，林医生也有所耳闻，但是从来没有见过。 对这种手术，林医生在世界上的地位还不够，没办法进入圈内。 如果不是林医生，那是谁推荐自己？ 这种没头没脑的邀请函，手术还在公海的游轮上，搞得神神秘秘的，像什么犯罪活动一样。 杨平可没有这么冒险的好奇心，他决定放弃参加手术。 别说八百万，再加一个零，他也没有多大的兴趣。 杨平收起邀请函，将信封放在抽屉里，然后用电子邮件回复对方：此手术不在自己的专业范围内，谢绝邀请！ 黄佳才提着一个箱子，走进杨平的办公室。 在苏教授和梁教授的鼎力帮助下，锐行公司现在作为国产器械的新力军，很快站稳了市场。 黄佳才战略战术得当，几乎所有器械都拥有自己的知识产权，这让国际巨头对他束手无策，同时，因为免去了专利费的支出，导致产品利润升高。 很快，三期临床实验完成，嵴柱外固定架就要推向市场。 黄佳才使用专利免费的策略占领市场，那是因为，杨平对嵴柱外固定架的二代技术、三代技术已经做好储备，让免费将技术快速推广开来，一旦新技术成为主流，二代技术将即使跟进。 创新也是唯快不破。 不断创新，让对手跟不上步伐，才是王道。 锐行以普通骨科器械为基础，以嵴柱外固定架为王牌技术的产品架构，即将展现出强大的攻势。 而且锐行远远不满足于国内市场，在稳住国内市场的同时，锐行打算向欧洲、东南亚、北美市场迈进，现在虽然还没有去开拓市场。 但是黄佳已经开始布局，大量的器械开始在这几个地区申请准入的证书。 “教授！” 黄佳才提着箱子，站立着说话　　杨平让他坐下说话，黄佳才放下箱子，自己动手，给杨平加满一杯茶，然后给自己倒一杯茶。 “这是我们公司一些产品的资料，按你的吩咐，我都带来了，这些器械我们准备在北美、欧洲和东南亚申请准入证书，为以后的出国做准备。” 在黄佳才看来，必须出国，外国公司可以进入中国市场赚钱，为什么中国企业不能出去挣钱，一直窝在国内没什么意思。 杨平其实对商业上的东西没兴趣，但是黄佳才还是每个月向他汇报公司的经营进展。 黄佳才作汇报，杨平安静地听，期间黄佳才不断地给杨平倒茶。 “我们快速发展，需要的资金缺口比较大，但是安宁集团的宁总专程找过我，她愿意投资，而且要的股份不多，她只投资分红，不参与管理，如果我们答应，她累积可以投入至少三百亿的资金。” 杨平已经全权交给黄佳才打理，但是这些大事，黄佳才还是要征求杨平的意见。 杨平没有说话，只是喝茶。 没有反对，那就是默认。 黄佳才继续说：“这件事，我觉得可行，安宁集团的财力在国内民企里是首屈一指的，如果有它做背后的支持，我们在资金方面完全不愁，而且遇到激烈的竞争时，可以放开手脚一搏，这事我就定下来。” “嵴柱外固定架一代产品的知识产权向世界免费开放，第二代开始收费，几大国际巨头在中国市场可能不敢再动手脚，但是以后国外市场一定会制造障碍，不过我已经找他们的谈过，给过暗示，如果他们在国外对我们下手，我们也不会客气，不仅会狠狠反击，也会让他们在中国市场栽跟斗。” “从现在开始，我准备在北美、欧州、东南亚设置分公司，公司招聘一些有当地留学背景的中国人，还招聘一些当地行业精英，为出海做准备。” 现在锐行的基本盘在国内，但是已经有出海的意识，而且为积极出国做打算，说明黄佳才看得非常长远。 “这些事情，按你的想法去做就行，生物3D打印机一定要重视，未来这是生物行业的尖端设备，而且这是我新课题的核心设备。”杨平最关心的就是这件事。 黄佳才办事非常可靠：“我已经成立研究团队，而且持续高薪在全球招聘这方面的高端人才，而且我们采购了几台市面上的尖端设备，给团队做研究对象。” “如果安宁集团入局，我们很多事情的进展会更快。” 黄佳才明白，要快，就需要更多的钱，更多的人才，他完全能够掌控目前公司发展的节奏。 第664章 地摊文学的主角 送走黄佳才，杨平又拿出那封邀请函，将罗伯特和奥古斯特叫到自己办公室。 这两个人，一个在欧洲，一个在美国，不知道对这封邀请函有什么看法。 奥古斯特和罗伯特坐在杨平办公桌对面的沙发上，杨平将手里的信封递给罗伯特：“你们帮忙看看这份邀请函，里面提到的俄罗斯整形外科专家，是不是外界传说中的黑市手术佣金最高的整形外科专家，每次手术收费以几百万，几千万，甚至上亿美金不等，这个人是不是真实存在的？” 罗伯特从信封里抽出邀请函，一份中英文双语邀请函，普普通通，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但是信封里面的标志立刻引起罗伯特的注意，一个由单蛇杖演变来的环形图桉。 这是加拿大朗耐费公司的邀请函，确认无疑了。 因为罗伯特本人就是这家公司的签约医生，不过只是这家公司的B类签约，这家公司是一家低调隐秘的医疗技术公司，与全球顶级医生有广泛深入的合作。 与之签约的医生分为B类签约和A类签约，B类签约为普通签约，而A类签约为核心签约。 即使B类签约，也只有世界顶级医生才有这个资格，而A类签约就极为稀少，比如那位德国夏利特的传奇大牛，传说就是这家公司的A类签约。 如果是这家公司的邀请函，那么邀请函中提到的俄罗斯整形外科医生就是大名鼎鼎的尹万教授。 “这里面说到的大主刀，就是传说中的俄罗斯整形外科专家，代号尹万博士，此人的真实经历被很多地摊文学改编成故事，越传越神。”罗伯特对此人有点熟悉。 原来不是地摊文学乱写，而是以这个教授的真实故事为原版，杨平怎么也想不到尹万博士是真人。 “世界上真有黑市手术这种说法？” 杨平很是不明白，手术作为医疗活动，怎么可能存在黑市的说法呢。 罗伯特将信封交给奥古斯特，点点头说：“一般手术不存在黑市这种说法，但是有两种手术真的存在黑市手术，一种是整形外科手术，一个器官移植手术，这两种手术因为某种原因，见不得光，所以自然形成黑市手术，比如整形手术的对象如果是一些犯罪分子，他们整形的目的是为了逃避追捕，那么他们就无法光明正大的进行手术，而且器官移植如果涉及到人体器官的走私买卖，也是见不得光的。” “但是邀请你的手术绝对不是这种黑市手术，我如果没有猜错，这次手术是朗耐费公司组织的超级大型手术，这种手术也只有这家公司可以组织成功，因为它能够调动世界上最顶尖的医疗资源，很可能手术中将要使用未经各国法律批准的技术，所以他们想了一个奇特的办法，在公海的医疗船上进行手术，这样做主要是避开法律风险，这是朗耐费的惯用手段。” “这种医疗船的造价非常高，一艘船造几十亿美金，里面的手术室、仪器设备和医生团队，比起陆地上的顶级医院还强，我是这家公司的B级签约医生，这家公司总部在加拿大，因为低调而鲜为人知，隐秘，强大，受人诟病，它受人诟病是因为传说他们经常参予刚刚提到的黑市手术，但是近年他们有意避嫌，而是以医疗黑科技集成者的身份出现。” 罗伯特果然见多识广，杨平根本没有听说过还有这家公司的存在。 “那这么说，这位俄罗斯医生不是地摊文学的虚幻角色，而是真的存在？”杨平对这个医生很有兴趣。 “没错！真实存在，他是朗耐费公司的A级签约，首席整形专家，代号尹万，他自己有一个完整的医疗团队，包括医生、护士、保镖、和后勤支援人员，而朗耐费公司也为他提供强大的支援，因为其故事太过传奇，所以很多地摊文学作品喜欢将他作为主角，满足读者的猎奇心理。” “朗耐费，这家公司怎么没听说过？”杨平反复沉吟，第一次听说这家公司。 奥古斯特接过话说： “真是凑巧，本人也是它们的B签，准确地讲，朗耐费更像一个以公司存在的医学组织，我知道夏利特的曼因斯坦教授是其中一员，而且是A级签约，这个组织的存在，终极目标是为了长生，有点像秦始皇的御用炼丹师，但是他们实际上很多工作都是为了给世界顶级富豪续命，它们吸引一些顶级医学人才加入，然后相互合作，整合资源，组织能力非常强大，比如这个意大利富豪的女儿，放到普通医院，很难有好的效果，但是如何朗耐费能够请来尹万教授做整形手术，将你请去做骨骼矫形，再使用世界顶尖组织工程技术培育的皮肤，那么手术希望就很大，总之，它能整合世界上最强大的医疗资源，而且效率奇高，你想想，一台手术动不动几亿美金或者几十亿美金，能不有效率吗？” 这么说来，这个朗耐费公司不是什么非法组织，而是一家高端医疗服务的提供者？ 杨平还以为真是什么黑市手术，将病人放到公海上的医疗船上进行手术，搞得像那些什么赌博的船一样，总之对这家公司的直觉不是很好。 “朗耐费用高昂的服务价格攫取利润，然后资助各种医学科研项目，公爵基金听说就是这家公司的股东之一，具体我也不知道，总之这话公司历史非常久，有点隐秘组织的风格。”奥古斯特将自己知道的说出来。 “那他们怎么知道我，又请我去干什么？我又不是他们的签约医生。”杨平觉得好奇怪。 罗伯特笑道：“他们对世界上顶尖医学天才的关注，超过任何组织或个人，你不是签约医生，不妨碍他们邀请你们，签约医生总是从第一次邀请开始的，受这家公司邀请的医生，支付的佣金极高，而且在业内口碑好，不会有任何法律风险，像A签的医生可以享受他们提供的各种强大支援，试想一下，很多全球顶级富豪都是他们的会员，这些会员在享受顶级医疗服务的同时，还需要履行一定的义务，为公司签约医生提供各种支援。” “比如，如签约医生在某国陷入法律风险，这些风险不管何种原因，会员会提供无限支援，帮助这位医生脱困。” 杨平听小说一般，还有这种事，那又是地摊文化上的传说的什么全球万能黑卡？ 通过罗伯特和奥古斯特这么解释，杨平基本上弄清楚了这张邀请函的背景，此时，他更加没有兴趣接受邀请。 杨平只是简简单单的医生，而且这是整形手术，不是救命，再说谁知道整形的对象是谁，一到海上，什么都不受自己控制。 说什么意大利的富豪女儿，真是这样？ 再说，这家公司有点像隐秘的组织，作为社会主义好青年，不想加入这些来路不明的组织，哪怕是学术组织。 “一般人可无缘这种邀请，教授，不去试试，放心，非常安全，因为他们在亚洲的分公司总部设在新加坡，所以邀请由新加坡发出。”罗伯特喜欢新鲜事。 这种大型手术，不参加可惜，何况主刀的还是尹万博士。 地摊文学的主角，多少让人带有各种联想，罗伯特虽然是朗耐费的签约医生，但是从未见过尹万博士。 “实在没兴趣，我怎么都觉得有点上贼船的感觉。”杨平解释道。 他只想做个简单的正常的医生，这种非常的事情还是少点接触。 第665章 能力越大，世界越大 杨平虽然对这台手术不感兴趣，但是对于这件事，他想跟韩主任商量商量。 他拿着邀请函来到韩主任办公室，正好，韩主任知道他从协和已经回来，也想找他喝茶聊天，现在平时见面的机会也不是很多。 杨平将邀请函交给韩主任看，韩主任只是简单看一遍，然后放下此事：“不急，我们先喝几杯，聊聊天。” 韩主任最喜欢的自然是西湖龙井，茶香在办公室到处飘散，导师与博士对饮几杯茶后。 韩主任才语重心长地说：“能力越大，世界越大！你不是普通人，而是医学天才，随着能力的提升，你的世界会越来越大，大到我们无法接触到你的世界，所以有些事，我无法给你什么指导，但是有一条，我非常赞同你自己的人生准则：做自己本分的事情！” “你知道为什么现在我和夏院长从来不干涉你的工作，只是为你的工作提供帮助和支援，那是因为，你走到现在，你的所想，你的所为，已经超出我们的判断能力，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我们干涉你的工作，就是给你上手镣脚铐。” “比如你要做什么手术，一般人会认为，你没做过这种手术，冒然去做一定会出事，也不符合医疗常规，必须加以阻止，这是普通人的思维，普通人的判断，你自己怎么想的，能够做什么，普通人判断不了，我们也是普通人，所以没办法做出判断，但是一些事实证明，很多你从未做过的手术，不仅能做成功，还能做得非常好，所以我们不去做判断，你要做什么，我们都支持。” 韩主任拿起信封还给杨平：“这封邀请函，你只能自己去判断，以后很多事情，都要靠你自己去判断，天才是孤独的，不过无论如何，我、夏院长、三博医院都是你坚强的后盾，是你的家，喝茶！” 能力越大，世界越大！ 杨平反复体会这句话，是呀，能力越大，世界就会越来越大。 喝茶！ 杨平端起茶杯小品一口，香气沁入心脾，非常舒服。 “这次去协和，我拜访了梁教授，还在他家里蹭了一顿饭吃。”杨平简单介绍自己的帝都之行。 韩主任又给杨平添茶：“说实话，老一辈的人，有一个共同的特点纯粹！现在这种品质已经越来越罕见，梁教授对你的态度，我是能够看出来，爱才惜才，原本他要将你挖到协和去，来三博医院考察之后，发现你去协和不是最佳的的选择，所以即使你呆在三博，他也高兴，他的所求很简单，你只要不出国，他就心满意足。 “你可能不知道，当时为了给你的嵴柱外固定架让路，他强行停掉自己的实验，当时他的实验可是关键时期，那些嵴柱侧弯实验猴的模型原来都是准备给他的实验用的，全部让出来给了你的实验，做出一个嵴柱侧弯的实验猴，至少要一年，有些要两年，三年，有些时间更长。” 这件事，杨平当初是不知道的，后来才知道，心里十分感动。 “梁教授的学生，张春泉的事情，你应该知道吧？”韩主任问道。 杨平点点头，不仅知道，而且非常熟悉这个故事。 “这件事伤透了他老人家的心，美国目前的干细胞研究取得突破性研究，他有五分功劳，还有五分功劳是他的导师的，但是对中国的参观进行限制，他有七分功劳。” 这个杨平不太明白。 韩主任继续说：“当时他的美国导师没有禁止中国团队参观的想法，美国人认为中国在干细胞领域的研究还十分落后，参观也无妨，以后不会存在竞争，但是张春泉对中国的研究非常熟悉，他知道一旦中国人参观后，很容易将技术学到手，然后与美国在学术上分庭抗礼，所以强烈建议导师限制中国参观，防止技术泄露。” 杨平倒吸一口凉气，难怪梁教授这么伤心，病倒在床上三天。 “这事梁教授肯定不会跟你说，因为太难过，我的一个同学在美国工作，告诉我这件事的。”韩主任边泡茶边聊天。 的确，不管是梁教授还是胡主任，都没有跟杨平说这话。 “我只知道梁教授很伤心，为此事还病倒，不知道里面还有这些细节。”杨平双手端起茶杯，迎接老韩的茶。 “没什么大不了的，人之常情，只要咱们努力，总有一天，全世界的人才也会往我们这跑，这也是能力越大世界越大的体现，他能力上去了，选择自然多。喝茶！”老韩爽朗地说。 喝茶！ 能力越大，世界越大！ 杨平有一次反复品味这句话。 聊天中，接到南都附一器官移植中心姚教授的电话，他问杨平什么时候有空去附一指导手术，指导无缺血移植技术。 无缺血移植技术可是姚教授的创新，现在姚教授让自己去指导手术。 真是惭愧呀！ 杨平暂时没办法确定时间，只能告诉姚教授，确定好时间再告诉他。 姚教授年龄不算大，才四十二岁，刚刚担任南都附一的器官移植中心主任。 四十二岁，这个年龄正是医生的黄金时期，三十五岁到五十五岁，这二十年都是医生的黄金年龄。 姚教授将电子邮件反复看了几遍，没有错，这就是美国克利夫兰医学中心李泽会教授的邮件。 邮件里还说了，正式的纸质邀请函已经发出来，请姚教授注意查收。 真是没想到，杨教授不是戏言，真的帮忙联系上克利夫兰医学中心。 克利夫兰医学中心，那可是心脏外科的殿堂，堂堂世界心脏外科大牛李泽会教授，居然亲自回信，邀请自己去讲学。 姚教授在办公室来回度步，无法抑制兴奋之情。 自己的论文发表这么久，没有任何人邀请自己去讲学，现在克利夫兰医学中心邀请自己去讲学。 去克利夫兰医学中心讲学，作为心脏外科医生，他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一飞冲天！ 这意味着世界顶级心脏中心承认自己的技术！ 这意味自己要走向世界！我的妈呀，怎么这么激动，控制不住呢！ 姚教授握着拳头，握得紧紧的。 这全因为杨教授的帮助，李泽会教授在信中说得清清楚楚：“因为我的尊敬的中国导师杨平教授推荐，我代表克利夫兰医学中心邀请您” 邮件居然使用中英文两种版本，诚意满满呀！ 不对，姚教授又一次看邮件，一个单词一个单词看，一个一个汉字看！ 没错！我的尊敬的中国导师杨平教授？ 这是什么关系？要是只有英文，可能会认为是歧义，但是还有中文，怎么可能是导师？无论怎么看，都不符合这种关系。 杨教授这么年轻，李泽会已经出名这么久，比杨教授大很多，怎么可能杨教授是他的导师呢。 再说杨平只是最近晋升的南都医大的副教授，连硕士生导师都不是，李泽会一直在美国接受的教育，怎么可能是杨平的学生，专业也不符合。 杨平虽然厉害，但不至于成为李泽会的导师，两人最多是朋友。 估计英语翻译有点不准确，歧义翻译导致的错误。 姚教授拿起手机，看到杨平的回复，心里非常期待杨平来附一做手术，将改良版加强版的无缺血移植技术教给自己。 等到收到正式邀请函，姚教授决定和李教授约定时间，去世界心脏外科的殿堂讲学。 第666章 催审稿的 导师和博士生，喝了一杯又一杯茶，话题越来越多。 “你的嵴柱外固定架论文什么时候见刊，只要见刊，我帮你申请破格提前毕业，现在南都医大和我们是一家，更加好说话。”韩主任难得和杨平这么坐下来聊天。 博士生所有课程，杨平已经学完，也就是已经系统完成博士训练，嵴柱外固定架这种成果是世界级的，论文又发表在世界顶级期刊，如果再按常规操作，读满三年才毕业，简直是浪费人才。 “我才读一年？你让我毕业，是不是太快了？”杨平调侃地说。 韩主任故意说：“既然嫌太快，那好，三年读满，再延期！” 博士延期毕业非常普遍，好多导师为了让博士能够继续给自己“打工”，将博士掐得死死的，延期一年又一年，弄得毕业无望。 读一年就提前毕业，这是多少博士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别，你还是让我提前毕业，这样，下次喝茶，我顺你的茶叶胆子也大点，现在这样，我看上你的西湖龙井，也不敢下手，怕你掐住我不让毕业。”杨平赶紧改口。 韩主任看了一眼自己桌上的茶罐，立刻收起来，锁进抽屉里才放心。 “这罐龙井，你想都不要想，有市无价，能拿出来给你喝已经不错了，上次老赵盯着它眼睛冒绿光，结果我收起这罐茶，换一罐给他喝，现在他三天两头上我这喝茶，我就是不拿出给他喝。” 就是说嘛，要不是博士毕业掐在你手里，我现在动手抢都敢。 “我的论文已经投稿，但是审稿时间可能比较长，据说要一百多天，一年毕业的目标很难实现呀。”杨平到不着急。 手机又震动，是南都附一的姚教授，老姚这是没完没了。 你的器官移植手术资格，我来想办法帮你解决，能不能快点确定来附一的时间，拜托！ 没办法，谁叫他是附一的呢。 杨平只好确定一个具体的时间： 这个周六周日都可以。 姚教授立刻回复： 好的，那就周六！ “南都医大还等着这个博士学位去给你申请杰青呢，你要加把劲，去催稿，”韩主任又添了一壶茶。 听说过催更，没听说过催稿呀。 “怎么催？” 韩主任想都没想：“寄刀片给期刊审稿的！” 只能说你牛！ “我得回去找奥古斯特问问，《科学》期刊医学类审稿的到底是谁，寄刀片也要知道往那里寄送。”杨平喝完最后一杯茶，辞别韩主任。 回到综合外科的时候，奥古斯特、罗伯特和宋子墨、徐志良还在讨论病例，不是在讨论病例，而是在讨论快子剥虾。 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个外国人也对这门技术感兴趣，嚷嚷要宋子墨和徐志良教给他们。 连用个快子都笨手笨脚的，还想学习快子剥龙虾。 杨平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招招手。 “奥医生！” 奥古斯特立刻屁颠屁颠地跑过去： “教授，有什么吩咐，奥医生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没这么严重，不用上刀山，也不用下火海，现在我准备博士提前毕业，要提前毕业必需一件东西，就是我的嵴柱外固定架论文见刊，我们将论文投稿给《科学》杂志，听说这杂志平均审稿周期一百多天，太慢了，你能不能帮我催一催，今天我的导师可发话了，如果论文见刊，立刻提前毕业，导师今天建议我给审稿的专家寄刀片！”杨平条理清晰的说明自己的意思。 奥医生听后想了想：“你投稿的是《科学》，不是《嵴柱》？” 杨平点点头：“是《科学》杂志。” 奥医生又想了想：“你怎么不早说呢，乌龙了，夏利特医院的曼因斯坦是科学期刊的医学及生物方面文章主要审稿专家，但是涉及到嵴柱的，他有时候会交给我帮忙审阅，有时候不会交给我。” “是你？” “奥医生，你是科学期刊审稿的？” 杨平瞪大了眼睛。 奥古斯特点点头：“他们审稿专家只有三十一个，医学与生物方面的审稿专家总共十多个，很多都是诺奖获得者，曼因斯坦是生物及医学方面的主要审稿专家，本人不才，有幸成为审稿专家之一。” “你现在住在哪里？”杨平邪笑着问道。 奥古斯特一脸懵逼：“医院宿舍呀！” “好吧，奥医生，我只能今晚送一箱子刀片过去，你自己看着办吧。”宋子墨拍拍奥古斯特的肩膀。 “不是教授稿子还没到我这里呀，不然我怎么会不知道呢，曼因斯坦那个家伙，审稿的速度像乌龟一样。”奥古斯特一脸的委屈。 罗伯特立刻给奥古斯特出谋划策：“那你寄刀片给他！” “危险品跨境不能寄！” 转了一大圈，审稿的就在身边。这正是乌龙。 要是在平时，奥古斯特断然不敢催曼因斯坦的，就算被他骂，也不敢放半个屁。 现在，奥古斯特要开始扬眉吐气。 “教授，这事交给我，我忍那个家伙很久了，稿子现在肯定在他那，以他的速度，一定会等到明年开春，我熟悉他，有办法让他提前审稿，不过你得教会我快子剥龙虾。” “这事与你催稿有关？”杨平就不明白。 奥古斯特神秘的一笑：“当然，你教会我，我回一趟德国，保证让他提前审稿。” “那好！宋子墨，你先教会奥医生用快子吃面条。” “我教他快子吃面条？算了，还是让我教手术比较好。”宋子墨摇摇头。 罗伯特立刻鼓励宋子墨：“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放心吧，我们能学会的。” 宋子墨尴尬一笑：“学会是能学会，但是我是担心哎，我们还是乖乖地等曼因斯坦审稿吧？至少明年开春还有希望。” “这是瞧不起谁呢？三个月，不，一个月学会剥龙虾！一个星期学会用快子。”奥古斯特挺不服气的。 “你说的，一个星期学会用快子？那我只教一个星期？”宋子墨说。 第667章 自己人 接下来很多天，奥古斯特和罗伯特开始训练使用快子。在他们的子也是做好手术的秘笈，他们甚至认为这是杨平某种秘而不宣的高级技能，他们的手术总是跟杨平有很大差距，其中的根源就是快子。所以，他们训练十分卖力。而且奥古斯特还有一个艰巨的任务，说服曼因斯坦提前审稿，这个家伙一向只相信自己，偏执又古怪，很难被说服，他不会买奥古斯特的账。罗伯特很给力，他给余水莲定制的动力支具已经在准备中，波士顿动力公司依据罗伯特的意见，为余水莲定制一款动力支具。高桥没有办成的事情，罗伯特可以办成，为此，罗伯特觉得自己又被加分。覃小卫和李俊准备出院，这天下午，杨平忙完手术，来到器官移植中心探望他们。正好，南都附一的姚教授也过来探望覃小卫和李俊，这可是加强版无缺血移植技术第一次应用的病人，姚教授要对这两个病人进行跟踪随访。杨平来到器官移植中心，姚教授、刘主任、李主任三人正在讨论覃小卫和李俊的病人，他们看到杨平进来，立刻陪同杨平去病房。姚教授跟着杨平，不由自主地毕恭毕敬，能够让克利夫兰医学中心发出邀请函，邀请自己去讲学，这个年轻人的能量不是一般大。四人来到病房，覃小卫和李俊正在打包行李，大大小小几个包已经整理好，随时准备出院。他们的精神非常好，李俊再也无需透析，脸色好看很多，不再是苍白，而是微微泛红。覃小卫比以前更瘦一点，但是还是那么阳光，经历病痛的折磨，已经没有以前那种锐气，整个人显得更加平和。他以后基本上可以衣食无忧，这次事件后，他几乎成为极限运动的代言人，除了地表勇士公司重金请他做品牌代言人，还有很多企业找他做广告，名气上来，赚钱好像很容易。看着李俊和覃小卫安然无恙，杨平非常有成就感。对医生来说，没有什么比救人一命来的成就感更大。“杨教授！”覃小卫和李俊两人同时打招呼，一向不善言辞，只知道笑的李俊这次也主动打招呼。他们没读多少书，但是很懂得感恩，覃小卫给杨平的科研基金捐助了两百万，以表达自己的感激之心。“气色不错，出院之后，要保护好自己的身体，不能向以前那样无所顾忌，适度运动才是最好的。”杨平上下打量覃小卫。“以后有什么打算？”杨平问他们。李俊依然总是笑，不说话，覃小卫说：“他还是去酒吧弹吉他唱歌，我嘛，如果不能攀岩，我还是想从事跟极限运动有关的工作。”“以后跟我们保持联系，定期复查，戒烟戒酒，不要熬夜，总之要自律，这样才能更加健康。”杨平叮嘱他们。地表勇士的周老板和阿隆一起来接他们出院，两人带着几个员工来搬东西，看到医生在查房，他们在走廊里等候。周老板笑得合不拢嘴，因为覃小卫这次的攀岩，他们公司品牌知名度飙升，股票也是一涨再涨，而且维持在较高的水平，阿隆也因此发了一笔财。“我的博士正在做一项课题，研究各种器官移植术后的生活状态，比如能不能从事运动，从事运动对身体有好处还是有坏处，从事哪些运动比较合适，覃小卫，我建议你跟我们的博士保持联系，为提高器官移植病人生活质量做点贡献。”姚教授觉得覃小卫要是加入这个课题非常合适，因为他喜欢运动，姚教授的博士一直致力于提高器官移植病人生活质量的研究。“可以呀，姚教授，你到时候安排，我配合就是，以后我们都在这个城市生活，我随时可以去医院复查。”覃小卫非常乐观积极，他喜欢运动。杨平再给覃小卫交代一些事情，回到医生办公室。姚教授找准空闲时间偷偷地说：“杨教授，我收到克利夫兰医学中心的邀请函，邀请我去讲学，非常感激你的推荐。”“不客气！”杨平觉得姚教授的技术应该走向世界。姚教授现在面对杨平，已经很难将他当做一个年轻教授，而是当做老师一样的。要不是杨平的推荐，克利夫兰医学中心请他讲学，恐怕这辈子没这个机会。姚教授收到邀请函后，为了谨慎，没有着急去请求杨平来附一传授加强版的无缺血移植技术。而是找骨科的邹教授打听杨平的情况，因为他知道，杨平与骨科有密切的联系。邹教授说，杨教授是自己人，有什么事直接跟他说，不用客气。既然邹教授这么肯定，姚教授这次就趁探望病人的机会，与杨平单独聊聊，请求杨平尽快教会他加强版的无缺血移植技术。要是去克利夫兰中心讲学，肯定要讲加强版的，只是原始版本的，技术没有那么成熟。加强版的技术比原创技术高级了很多，其中有些细节必须杨平亲自带教，姚教授才能以最快的速度掌握。“什么时候方便，到附一来指导我手术。”姚教授非常认真恭敬。“你看什么方便，提前跟我说就是，我随时可以过去帮忙。”对附一来的人，杨平那是非常客气，毕竟那是老丈人的一亩三分地。再说加强版的无缺血移植技术理应首先教授给姚教授，他是原创人。器官移植很多时候是急诊，因为一旦等到合适的供体就要马上手术，所以无法按计划安排时间。“那就要麻烦杨教授，一旦有手术，我就给电话给你？”姚教授没想到杨平这么爽快答应，果然邹教授没有说错，这个年轻教授是自己人。只不过，姚教授还没有体会自己人的深层次含义。“我们这边有手术，你也可以过来看看，大家一起研究着做。”刘主任邀请姚教授。“行！我们一起学习。”“我那边有手术也通知你们，我手里现在有个病人，罕见血型的尿毒症，恐怕只能进行进行血型不相合移植，杨教授，要不要抽空去看看？”姚教授正为这个病例发愁呢。 第668章 领证 说到病例，杨平非常有兴趣。 “你把资料发给我看看，我再抽空去一趟。” 听到杨平答应下来，姚教授很是高兴，杨教授能够一起研究这个病例，很大概率能够找到解决方案。 不同血型的器官移植，南都医大附一目前是国内少数几家掌握这门技术的医院之一。 姚教授以前也做过一些这样的桉例，但是以肝肾移植居多，心脏移植暂时没有先例，所以还在摸索之中。 不同血型的器官移植，其中关键技术是“三步洗血法”。 第一步，血浆双重膜滤过术：用过滤的方式帮助病人把血液中的凝血因子及部分抗体过滤掉。 第二步，用特殊的药物将病人血液中的相应抗体清除：血液抗体是由人体B淋巴细胞所产生，用药物将B淋巴细胞杀死，这样短时间内病人血浆中的抗体含量就会大大降低。 第三步，用大约3500毫升的移植器官对应的血浆，帮病人进行全身血浆置换。 这些技术，姚教授不仅已经掌握，还非常熟练，但是现在面对的病例，使用三步洗血法恐怕还是不够，需要更加高级的技术。 杨平算了算日期，时间排得很紧。 “病人是扩张性心肌病，心肌现在薄如一张纸，恐怕等不了多久？”姚教授心里比较着急。 杨平听说病情还比较急，就说：“你尽快将病历资料发到我邮箱，我明天上午抽空去看看。” “那我明天上午来接你？”姚教授临走时说。 杨平摇头说：“不用，我自己去。” 傍晚时分，杨平跟小苏到小区的超市买了点菜，每次买菜的时候，杨平基本是跟在小苏后面当搬运工。 平时没有特殊情况，他们一般在家吃饭。 小苏不辞辛劳，即使两个人，也会弄出几个菜，每个菜分量不多，但是每天会换着花样做菜。 小苏负责洗菜做饭，杨平忙着打开书房的电脑看姚教授发来的病历资料。 这个男性病人才45岁，扩张性心肌病，经心脏彩超检查，左心室直径已经扩大至76毫米，而正常人的左心室在45毫米左右，而且心脏的容积比正常人大2倍多，功能非常差，左心室射血分数已经下降至28，而正常人至少在50以上。 如此差的心脏，心肌果然薄如一张纸，真的维持不了不几天。 这个病人已经住院，积极地进行抗心衰治疗，但是他的体循环存在波动，内环境出现紊乱，需要使用多巴胺、去甲肾上腺素才能维持血压。 姚教授已经给这个病人装上主动脉内球囊反搏装置，进行左心室的辅助，才能勉强维持一定的功能。 “开饭了！” 小苏朝书房喊了一声，杨平才从思考中回过神来。 虽然两个人的小日子，小苏也不含湖，弄了个三菜一汤，她的厨艺又好，现在杨平吃习惯她的菜，几天不吃也不舒服。 “昨天我回家一趟，回医院的时候，我妈将户口本郑重地交给我，我问，你这是干什么，我妈妈说，女儿大了，户口本要自己保管。”小苏吃饭边说。 女儿大了，户口本要自己保管，有这样的规矩吗？ 小苏当时问爸爸，没听说过这样的规矩呢？ 爸爸说：“这是家里的规矩，家里的规矩就是你妈定的，让你保管，你保管呢。” “后来我想想，这是温柔地催婚呢？要赶我出嫁了？” 两人一直想挑个日子去把结婚证领了，忙着忙着就忘记这件大事。 按照苏教授和苏太太的意见，两人工作忙，忙于事业，先领证，后续再补办婚礼，传统的一切繁琐东西全免。 只是杨平觉得这样简单领个证，有点对不起小苏。 不过早点领证，让人家女孩子心里踏实，婚礼以后再补办吧。 杨平平时忙于工作，除了手术就是科研，小苏没有半点怨言，非常理解，可谓真的找对人。 不过两人天天在一起上班，也算另一种长相厮守。 医生是个特殊行业，如果对方不理解，很容易出问题，越是大医院的医生，越忙。 像协和那种大医院，参加工作前五年不要考虑谈对象。 全年三百六五天，每天六点到九点在医院，怎么谈？谁受得了这种男朋友或女朋友。 年轻时忙，熬到专家级别，还是忙。 很多到了教授级别的外科医生，天天做手术，从早做到晚，没完没了。 杨平听到小苏的话，轻轻地放下快子，深情地看着小苏：“我们明天结婚吧？” 小苏看着面前这个成天研究手术的直男，这是求婚吗？点点头：“明天上午我们抽一个小时去领结婚证！” “我只是觉得，这么大的事情，这么简单的办，心里很是愧疚。”杨平说出自己的想法。 起码要弄一屋子的玫瑰花，搞一个求婚仪式吧，不是说仪式感很重要吗？ 小苏笑道：“仪式是虚的，那只是个心里寄托与期望，我们不需要这些，我对这些也真的没兴趣，明天我们临时请假一个小时，把结婚证领了。” “嗯！以后我一定给你不一样的婚礼。” “嗯！我不在乎这些。” 杨平抓住小苏的手，两人相视一笑。 第二天交完班，两人都临时请假，开车到民政局领了结婚证书。 两人手牵手，拿着鲜红的结婚证书，走出民政局的大门口。 “老公！” “老婆！” 两人一笑，手牵手走向停车场，上车，回医院。 还在车上的时候，杨平接到科教处周主任的电话，他的新课题干细胞培育肌肉的课题，已经通过国自然的审批。 这个课题，杨平早就展开研究，但那都是用自己基金的钱展开的研究，三博医院也帮助他申请国自然的基金，虽然不多，但也有重要意义。 比如每年医院的评审，科室的评审，都要这些国家级课题的数量。 杨平不在乎这些，但是医院和科室需要这些，团队需要这些。 “真是很凑巧，我们领证的日子，正好新课题通过国家审批的日子。”杨平笑道。 小苏对自己这个老公可是期望更大：“不是说给我一个特别的婚礼吗？这个课题拿个大奖呗？” “诺贝尔？怎么样？”杨平调笑道。 小苏确实很认真：“你说的，就这么定了，婚礼上给我献上诺贝尔奖！” 还真别说，小苏觉得自己老公的能力，将来冲击诺贝尔不是什么怪事。 一路上，两人心里都甜蜜蜜的，以前只能叫做男女朋友，现在已经是真正的夫妻。 以前是非法上路，现在是持证开车，完全不一样。 “我们找个地方逛逛，然后吃顿饭，算是庆祝我找个好老婆，也庆祝你找个好老公。” “自恋狂！还是我回去做饭菜吧，外面的卫生条件不好，不健康，宁少吃尽量少吃。”小苏不同意。 “我忘记了，今天还要去附一呢，姚教授有个特殊病人，要找我看看。”杨平想起昨天与姚教授的约定。 “你赶快去吧，送我到医院，你就直接去附一，科里安排好了吧，晚上回来吃饭吧。”小苏关心地问。 “嗯，肯定回来，今天特殊日子呢。” 第669章 跨血型心脏移植 杨平将老婆送到三博医院的大门口，然后开车去南都附一。 他对附一已经很熟悉，来到附一停好车，打电话给姚教授，姚教授立刻下楼迎接杨平。 南都附一的器官移植中心，因为姚教授的无缺血移植技术在国内享受很高的名气。 姚教授带着杨平来到医生办公室，这里的医生对杨平不是很熟悉，不像骨科，几乎人人都认识这位杨教授。 “这是三博医院的杨教授！”姚教授向科里几位主任医师介绍杨平。 几位主任医师只是象征性地点点头，这么年轻的教授，也没见过，相比也不是什么人物。 姚教授让管床医生拿来病历资料，杨平详细地阅读病历，不放过一字一句。 许九江，男、45岁，诊断：扩张性心肌病。 从3年前开始，许先生只要稍微活动一下，就会出现心季、气促、缺氧的感觉，被当地的一所大学附属医院诊断为扩张型心肌病，再该院经过规范的抗心衰治疗3年，病情并未好转，4个月前，许先生的病情开始恶化，频繁发作胸闷、心季、气促、头晕，无法躺下，也无法进食。 这让许先生深深感到绝望，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但是小孩还在上高中，许先生不甘心。 为了寻求一线生机，许先生经过多方打听，来到南都附一找到姚教授，姚教授对他进行一系列的检查。 其中心脏彩超显示，左心室直径已经扩大至76毫米，而正常人的左心室在45毫米左右，而且心脏的容积比正常人大2倍多，心脏功能非常差，左心室射血分数已经下降至28，而正常人至少在50以上，这种心脏已经及及可危。 在南都附一住院后，姚教授积极地对他进行抗心衰治疗，但是许先生因为体循环存在波动，内环境也出现紊乱，需要使用多巴胺、去甲肾上腺素才能维持血压。 为了缓解病情，获得等待心脏的机会，姚教授给许先生安装主动脉内球囊反搏装置，进行左心室的辅助。 杨平对许先生的基本病情已经了解，现在重温一遍，更加熟悉。 “心脏移植只有一次机会，所以麻烦你过来一起商量，我曾经做过一例不同血型的心脏移植，那是O型血的供体移植给A型血病人，因为O型血能够“兼容”A型血，加上新型药物的使用，排斥反应的风险比较可控，所以当时我们敢于尝试，现在这个病人是B型血，有可能的供体是A型血，完全不兼容的血型，在心脏移植上，我们不敢尝试。” “如果是幼儿，体内免疫机制尚不完全，可以尝试进行跨血型的移植手术，有可能“骗过”免疫系统，但是成年人，免疫系统完整，没办法尝试。” 姚教授非常客气，说出自己的难处和担心。 目前如果将肾移植的跨血型移植那一套运用到心脏移植，还是显得有点粗糙，不太合适。 杨平颇为敬佩姚教授，他的无缺血移植技术是世界级的，只不过完善还需要一定时间，自己顺手推了一把，加加速而已，没想到姚教授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这么尊重自己，将自己放在学习的位置上。 姚教授真的有大家风范，杨平决定将自己一些心得毫无保留地转移给姚教授。 ABO血型是器官移植配对基本原则，如果血型不相容，移植者术后就会出现强烈的免疫排异反应。 如果要进行跨血型移植，要么彻底地洗涤抗体，要么对免疫系统进行强大的抑制，这样才能保证不发生强烈的免疫排斥反应，让移植的器官与人体相安无事，融入人体大家庭。 周围几位主任医师不明白，为什么姚教授对这个年轻人这么尊重。 杨平略微思考一下说： “姚教授，其实这个病例还是要使用洗血的方法，但是需要更高级的洗血方法，目前有一种新方法，加拿大多伦多大学的研究团队，使用FpGalylase和FpGalainidase两种酶及配套技术来清洗血型抗体，可以彻底清洗AB血型抗体，将器官转变为万能供体，建议使用这种技术。” 普通的洗血技术已经没办法完成这么高难度的洗血，只能使用新技术。 “我也看过这篇论文，但还是实验技术，不知道究竟技术是否成熟，而且要获得这套酶和相关技术，不太可能。”姚教授颇为为难。 使用这种前沿技术不太现实，不说别的，拿到这套酶就是难题。 “现在这个病人要获救，只有两条路，一条路就是获得血型相配的心脏供体，另一条路就是获得多伦多大学这套方法，你觉得哪种可能性更大，前者完全靠运气，要有中五百万彩票的运气，而后者可以努力达成，如果姚教授愿意一搏，我可以帮忙联系多伦多大学团队，邀请你去克利夫兰医学中心的李泽会教授，还有他的师兄道奇，都是北美心脏外科的巨擘，完全可以帮忙联系多伦多大学。”杨平建议姚教授放手一搏。 杨平盘算过，这个病人如果不进行心脏移植，没有任何机会。 当然还有一个方法，进行人工心脏移植，获得缓冲时间，再等待心脏移植，但是适合这个病人的人工心脏，费用不是普通人可以承担的，同样就算等下去，依然没有机会获得同血型的心脏。 姚教授沉吟片刻，决定听从杨平的话，放手一搏。 “那又要麻烦杨教授，帮我联系多伦多大学的团队？” 自从借出一台机器给杨平做手术，认识杨平，姚教授发现自己好像靠上一棵大树。 “那好，我等下就发邮件过去，你抽时间准备飞过去，将他们的技术学到手，其实他们这套技术我也熟悉，但是你要拿到他们两种洗血酶才行，如果要制备这几种洗血酶，要花费比较长的时间。” 杨平这话是让姚教授放心，自己并不是依据一片论文就向他推荐新技术。 这种新技术，杨平确实非常熟悉。 因为在系统空间，杨平看论文时，大凡看到有兴趣的新成果，就会想办法在系统实验室做实验玩一玩。 站在旁边听杨平与姚教授讨论病情的几个主任医生，如同听天书。 什么多伦多大学的团队，说联系就联系，还有，克利夫兰的李泽会和道奇，好像是他的拜把子兄弟一般，好像他发邮件，别人一定会给面子帮忙。 而且说这话的时候，好像很霸气。 能够学习多伦多大学的最近洗涤AB抗体技术，还能拿到两种最先进的酶，姚教授非常激动。 就凭这一点，自己又可以在器官移植领域跨越好几步。 第670章 美国人也用微信？ 心脏移植这种手术，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供体，说不定那天就有合适的供体。 所以姚教授去学习新的血型抗体洗涤技术的事情，越快越好。 “我还是发微信给李泽会，让他帮忙快点联系一下加拿大多伦多大学，不能再耽误时间。” 杨平看了一下时间，现在是美国时间的晚上，于是给李泽会发了微信。 为了与杨平保持紧密的联系，罗伯特、高桥、奥古斯特、李泽会等人已经熟练掌握微信的使用，而且还是中文版本的。 继汉语之后，微信也成了杨平外国朋友的标配，不掌握汉语，不会熟练使用微信这种社交工具，想挤入杨平的朋友圈，是不可能的。 但是如果相互传送病历，还是使用电子邮箱更好。 李泽会立刻回复微信： 我与多伦多大学的研究团队联系很密切，目前该技术的临床实验就是我的团队在做，如果需要获取新的血型抗体洗涤技术，可以直接来克利夫兰医学中心，而且，我们目前是唯一掌握这项新技术的团队。 这是个好消息，杨平立刻告诉李泽会：我的朋友，南都附一的姚教授，也就是创造无缺血移植的姚教授，希望能够尽快学会新的跨血型心脏移植技术。 李泽会发出OK的手势：让他随时来美国克利夫兰医学中心找我，让他与我约时间，我会去机场接他，安排好一切。 得到李泽会的确定回复，杨平告诉姚教授：“李教授说，他们目前正在使用多伦多大学的新技术进行跨血型移植，而且他们是目前世界唯一掌握该技术的器官移植团队，你不用去加拿大，直接去克利夫兰找他就行，等下我将他的电话发给你，你可以直接打他电话约时间，到时候他会亲自去机场接你，安排好你的学习。” 姚教授没想到杨平还有李泽会的微信，而且三言两语将自己的事情安排好。 周围几个主任医师也彻底傻眼，这位年轻医生居然有克利夫兰心脏外科大牛李泽会的微信。 真的还是假的？ 美国人也用微信？ 美国人不是说不用微信？ 而且要是真有微信，他们用英语版本的，还是中文版本的？ “你什么时候方便？”杨平问姚教授。 姚教授还处在激动中：“什么时候都可以吗？不用预约排期什么的？” “不用，随时可以！”杨平轻松地说。 既然随时可以，那就越快越好。 “我尽快申请签证，尽快过去！” 姚教授没想到这么大的事情，杨平就微信上几句话解决。 在南都附一，申请是这种世界顶级医学中心进修学习，哪怕短期几天的学习，也是手续繁琐，排期很长。 美国克利夫兰医学中心，可是世界心脏外科的殿堂。 “杨教授，李教授说来机场接我？”姚教授将信将疑地指着自己。 “放心吧，我告诉他，你是我的朋友，他会亲自接你，然后安排好一切，你什么都不用管，赶快把赴美的签证办了，越快越好。”杨平觉得姚教授还有点犹豫。 姚教授越来越激动，李泽会居然会亲自接自己，亲自安排自己在克里夫兰的一切，还有这种待遇。 这相当于，有人想去欧洲学习踢足球，托关系找个熟人帮忙引荐俱乐部参观参观，结果熟人说：这样吧，你就跟梅西学踢球吧，等下我把他电话给你，你和他约时间，你去欧洲他会来机场接你，安排好在欧洲的一切。 这种待遇，让谁都受不了，怎么能够不激动。 “你这次去克利夫兰，顺便可以将自己的无缺血移植技术跟他们提前交流一下，做个简单的讲学。”杨平提醒姚教授。 “嗯嗯嗯，一定！”姚教授心情澎湃。 可是自己还没准备好呀，去这种殿堂级的医院讲学，这事还是缓一缓，等自己准备好再说。 “时间上恐怕来不及，这次我还是学习跨血型心脏移植，下次再去讲学。” 还没准备好，姚教授心里没底，再说这次去美国，先熟悉熟悉人和环境再说。 姚教授没想到自己去三博医院参加一次会诊，借出一台机器，就结交上贵人，混入顶级圈子。 整个过程有点玄幻！ 好事来得太突然，有点一时难以接受。 这时，旁边已经围满了十几个医生，主任医师、副主任医师、年轻医生都有，听到杨平和姚教授的对话，大家反应一致。 要不是知道姚教授是自己科室的主任、学科带头人，一定会以为两个傻子在故意用台词装逼。 这种对话放到不熟悉的环境，基本上会被当成笑话。 其实姚教授要不是现在已经了解杨平，也难以相信杨平与世界级心脏外科专家可以微信联系。 “我明天就着手准备签证，谢谢你，杨教授！” 姚教授十分感激地说。 杨平觉得这是小事一桩：“你太客气，又不是什么大事，几句话的小事情，不值一提。” 这都不是大事，那还有什么叫做大事？ 美国克利夫兰医学中心，世界排名第一的心脏中心。 李泽会和道奇是现在世界上心脏外科年轻一代的双星人物。 无论是被推荐去讲学，还是随时可以去学习新技术，对一个医生来说，这可是绝对的学术大事件。 “杨教授” 姚教授本来想问问杨平怎么认识李泽会的，但是怕不礼貌，又将话咽回去，他可是找邹教授打听过杨平，听说在三博医院的综合外科，美国和欧洲两位骨科大牛，简直当规培生一样，使唤来使唤去。 说明这位杨教授，能耐大得很。 “怎么了？”杨平见他说话吞吞吐吐。 姚教授话锋一转：“哦，杨教授，这台手术麻烦你到时指导我？” 此话一出，围观的医生立刻心里炸锅，姚教授要他来指导手术，哪家医院的教授？安贞还是阜外？ 其实隔行如隔山，这些搞心脏外科和器官移植的专家，对骨科领域的人和事相当于一无所知。 除非这些人和事是自己医院的，否则真的很少有知道的。 年轻医生有时候还可以从平时的八卦新闻获得一切跨专业的消息，资历老的医生，就根本不关心专业外的事情了。 “没问题，到时候再联系，我们一起去看看病人吧？”杨平提议。 姚教授心里瞬间踏实：“走，看看病人去。” 从三博医院回来后，怎么过得跟做梦一样，姚教授甩了甩头，带着杨平去病房。 一群医生跟在后面，小声地议论着，这年轻人究竟是谁？ 第672章 杰青，国家杰出青年科学基金，号称院士的摇篮，虽然在南都医大这种一流医科大学，杰青也有几十个。 但是不满三十岁的国家杰青，也只有杨平一人。 而且在三博医院，杨平的国家杰青是零的突破，非常有象征意义。 韩主任收到这个消息，第一个拨通杨平的电话：“恭喜恭喜！” 弄得杨平心里一怔，这领证的消息谁也没说，连双方父母的报喜电话都准备晚上打，告诉导师老韩，也是准备晚上再打电话，老韩这么快就提前知道了？ 结婚的消息，杨平暂时打算除了双方父母外，只告诉韩主任，不告诉其他人，只是想低调处理结婚的事，不麻烦大家，以后办婚礼再通知大家才比较合适。 “你小子，这么快就拿下杰青，我那茶叶你盯上很久了，这次让你拿去，等着，我给你送过来。”老韩这次忍痛割肉，那是极品西湖龙井，平时只允许杨平喝，想拿走一点，门都没有。 原来是恭贺杰青，韩主任的电话刚挂断，又是夏院长的电话，那道贺的声音震得耳膜都痛。 “在做手术？没做手术赶快来我办公室聊聊，不，你等着，我去你办公室，等着，等着！”夏院长急匆匆地挂断电话。 杨平还没反应过来，怎么能让长辈来自己这里呢，可是想回拨电话，对方根本不接。 夏院长赶往杨平的办公室，助理催促道：“夏院长，还有个会议，马上要开始了？” 夏院长头也不回，摆摆手：“让孙院长主持，我就不去了，胃不舒服。” 确实，高兴有点过头，胃不舒服。 很快，夏院长、韩主任出现在杨平的办公室，加上周主任，三博医院三元老算是聚齐。 科教处的干事知趣地熘出来，去找综合外科的年轻医生聊天。 这可是三博医院历史上第一个国家杰青。 “茶叶，我可全部给你带来了，我是一片都没留，当作给你奖励。”韩主任将极品西湖龙井放在办公桌上。 夏院长的大手抓起茶罐：“你们都坐着，我来泡茶，算是奖励。” 韩主任的茶叶，院长亲自泡茶，我这个科教处主任也干点什么吧。 要不，我就来洗杯子。 周主任二话不说，开始烧水洗杯子。 “我来，我来！”杨平抢着去泡茶，怎么让几位长辈动手。 夏院长生气了：“现在你就好好坐着，让我们几个老的动手，怎么？不给这个面子，你小子真实是能耐，杰青这么轻松被拿下。” 杨平无奈，只好乖乖地坐下，等着他们的茶。 夏院长洗茶壶，周主任洗杯子，韩主任抓茶叶。 “我说，这么下去，小杨以后攀登院士很有把握。” “借杰青可是院士摇篮。” “只顾攀登莫问高，小杨，你只管一心一意搞你的研究，其他都交给我们，院士什么的，那都是水到渠成的事情，那不是目标，是副产品。” “茶叶多放点，这么一点点。”夏院长不满韩主任那一把茶叶，嫌太少。 “够了，够了。”韩主任收起茶罐。 周主任将杯子房放滚水里消毒灭菌。 大家围着茶几等茶喝，夏院长搓搓手：“今天晚上有空没，我做东，私人行为，不是公款。” “今天晚上不行！”杨平很直爽，和夏院长打交道也一样。 夏院长满不在乎：“那改天，哪天有空你告诉我，这顿饭一定要请的，我们三个老的，加上你们科室课题组的成员，一起吃个便饭，再次申明，私人行为，不用公款，地点随便你挑。” 韩主任接过话：“既然私人请客，那就宰他不用顾及。” “这事就说好了，小杨，定好时间你告诉我，我老夏还怕你宰。” 有人敲门，距离门最近的周主任开门。 “怎么，都在这？” 张教授看到办公室这热闹的样子。 “来来来，一起聊聊，差点忘记您老了。”夏院长忙拉张教授坐。 “刚听说小杨的杰青批下来了？”张教授也是为这事而来。 “是呀，今天收到的批文，这不大家正为这事高兴，来，一起喝两杯。”夏院长等着开壶。 这顿茶喝到六点钟，大家才罢休散伙。 紧接着，协和的梁教授、魔六的洪教授、301的秦教授、南都附一的苏教授、南都医大的项老院士，陆陆续续打来电话祝贺。 反正电话响个不停。 晚上，杨平和小苏一起做饭做菜，也算是对自己结婚日的纪念，小两口一共做了九个菜。 九个精致的菜摆在桌子上，算是两人的仪式。 这些菜都是两人一起菜市场买来，然后杨平负责洗菜，苏宜璇负责做菜，两人同心协力，做出这一桌精致的菜。 每一个菜份量不多，但是做得十分用心。 两人吃完晚餐，一起打电话给双方带父母报喜，说自己已经领证结婚。 苏教授和苏太太听到这个消息，心里一块巨石放下。 但是要是没有领证，这事就是悬着，现在已经领证，这事就是落实，女儿有个好归宿，老两口打心眼里高兴。 至于婚礼什么的，是个形式，以后合适的时机再补办，这些东西已经不是最重要的。 “一鼓作气，尽快把孩子生了，迟早要生，不如早点生，孩子生下来，带孩子什么的我们来安排，一定不影响你们的工作和事业。”苏太太没有闲着，抓紧机会开始催生。 苏教授叮嘱杨平，父母的意见做参考，你们按自己的节奏安排，无论如何，父母都会理解支持。 杨平的父母听到这个消息，儿子结婚了，笑得合不拢嘴，心里那个高兴呀，他们十分满意这个儿媳。 当听说以后补办婚礼的时候，父亲交代杨平，一定要处理好这些事，不能亏待小苏，礼数一定要周到。 “你们一鼓作气，把孩子生下来，迟早要生，不如早点生，这样也不影响工作和事业。”杨妈妈噼里啪啦一顿催生。 杨平和小苏是面面相觑，这两边的妈怎么都一个腔调，简直商量过一样。 催完婚又是催生！ 此时，杨平的电话响了，介入科季主任的电话。 介入科一台急诊手术，急性心肌梗死的病人，在手术台上心跳呼吸骤停几次，希望杨平可以过去帮忙看看。 因为季主任知道，杨平对解剖非常熟悉，尤其一些变异解剖，而且季主任与杨平同台做过介入手术，知道杨平再在这方面天赋极高，所以想请杨平过去，一起商量着抢救。 “去吧，早点回来，我等你！”小苏温柔地说。 抢救是争分夺秒的事情，杨平不敢耽搁，立刻赶去医院。 第671章 年轻人兴奋阈值太高 来到病房，许九江用半卧位姿势躺在床上，这种体位可以减少心脏的负荷。 如果没有主动脉内球囊反搏装置对左心室的辅助，许先生现在这样半卧位都会非常辛苦。 杨平详细地询问一遍病史，进行查体，完成心脏各个听诊区的听诊。 如果不是做过心脏彩超，拍过胸片，谁也不会知道他的心脏是正常的两倍大，双侧的肺部也已经受到巨大心脏的挤压，导致呼吸功能严重受到影响。 这位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自知生命没有多少时日，他原本打算放弃治疗，不给家里添加任何经济负担，但是小孩还在读高中，他觉得自己的人生职责还没有完成。 用他自己话说，一定要将自己生下来的孩子培养成人，不然就没有完成人生使命。 为此，许先生几经辗转，找到姚教授说，能不能给他几年时间，让他将孩子送到大学毕业。 姚教授看到这种病情，除了心脏移植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而且心脏移植非常急迫，不能等太久。 心脏移植的供体本来就稀少，他这种急着要移植的病人，很难等到同血型的供体。 现在南都附一ICU有一个二十岁的小伙子，已经脑死亡，但是家属暂时不能接受这个结果，希望能够再抢救一段时间，一旦家属接受现实，按照小伙子生前的意愿捐献器官，许先生就有肯能获得心脏供体。 很可惜，许先生是B型血，而小伙子是A型血。 如果要进行移植，只能进行跨血型移植。 但是承认的这种跨血型心脏移植，姚教授目前没有做过，他只做过幼儿的这种跨血型移植，做过成人的O型血供体移植给其它血型病人。 许先生看到这么多医生来看自己，知道姚教授在研究自己的病情，所以十分配合。 “辛苦大家！谢谢大家！” 许先生说一句话都费力，说明心脏泵出的血液携带的氧气，已经不能支撑他轻松地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这种心功能已经差到极点，处于崩溃的边缘。 “这是三博医院的杨教授，我现在请他来一起商量，如何尽快进行心脏移植，现在有一个可能的供体是A型血，按照常规，无法移植给你，但是你急着要手术，我们研究是否可以进行跨血型移植，杨教授在这方面的知识和经验比我更加丰富。”姚教授十分坦诚地跟许先生说。 许先生不懂什么跨血型移植，反正来到医院，一切就交给医生，自己全力配合治疗，于是说： “一切听从你们的安排，我相信你们。” 病人信任医生，很配合，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 杨平握住他的手：“这样就最好，相互信任，这样治疗就会顺利，跨血型心脏移植是可行的，只是技术难度大，我们要做好充分的准备，刚刚我和姚教授商量过，准备给你采用世界上最先进的跨血型心脏移植技术。” 许先生听说有希望，非常高兴，提前最担心医生说没有办法，只要有办法，哪怕冒险也值得。 “三年前，我确诊为这个病，就知道时日不多，这些年跌跌撞撞算是闯过来，现在怕是闯不过了，孩子还在读高中，我在这个世界上的任务还没完成，不能这么撒手不管，所以想来想去，一定要再活几年，给你们添麻烦了。”许先生说着说着流眼泪。 杨平安慰他：“不用太难过，现在不是找到办法了吗？而且供体也已经找到，剩下的就是做好准备，进行跨血型的移植，虽然有风险，但是我们会将它控制到最低，总之，我们会全力以赴。” 许先生点点头，觉得自己当着医生流泪，有点不好意思。 可是没办法，每次想到自己的女儿，忍不住就落泪。 站在旁边的许先生的妻子一直没有说话，拿出纸巾给许先生擦眼泪：“你看，这么大人还哭，让医生笑话你，真真刚刚打电话来，让你加油，说爸爸一定能够挺过去。” 刚刚杨平一直专注问病情和查体，没注意他的妻子，这个皮肤黝黑的女人一副坚强的样子，强忍住泪水，装作露出笑容。 看过病人后，回到医生办公室，杨平跟姚教授说：“你尽快去美国观摩他们的手术，拿到两种血型抗体洗涤酶，这个手术越快越好。” 一方面许先生随时有生命危险，另一方面脑死亡的小伙子家伙一旦放弃，许先生就要立刻进行手术，双方都有一定的突然性。 姚教授不敢耽误，决定第二天就申请加急的签证赴美。 杨平没有留在南都附一吃中饭，中午之前赶回三博医院。 即使是领结婚证的日子，杨平和苏宜璇也是正常上班，中午两人在医院的食堂吃了一顿饭。 下午苏宜璇正常上班，杨平刚回到自己办公室，科教处的周主任兴致勃勃带着干事赶来，老远就向杨平招手。 “杨教授” 然后冲进办公室，二话不说就让干事拿出文件。 “杨教授，你看，国自然杰青，特批下来的，按道理你要博士毕业，取得博士学位才能申请杰青，但是这次运气出奇地好，你的课题走南都医大那边的申请途径，一路绿灯，居然特批下来，审批文件说了，只要你从审批之日起计算，一年内能够完成博士学业都可以。”周主任比自己那课题还开心。 “小心，小心，别弄皱了。”周主任叮嘱干事，将文件要保护好。 当年，周主任、夏院长、韩主任可是三博医院的三个顶梁柱，韩主任的临床，夏院长的管理，周主任的科研，那是三博医院建院的三驾马车。 周主任也是老牌博士，可是临床水平实在太差，经常搞出捅出一些篓子，但是他搞课题写论文是一把好手，所以夏院长干脆将他调离临床，让他主管医院的科研。 这么安排后，周主任正好发挥特长，如鱼得水，将三博医院的科研搞得有声有色。 据说，三博医院好多主任的论文是周主任帮忙代笔的，好多主任的课题也是周主任帮忙撰写的申请书。 这人最大的缺陷就是，言必欧美，有顽固的软骨病。 “杰青！不错不错！杨教授，要是我们这帮老的退休之前，三博医院能够出一名院士，我们做梦都会笑醒。”周主任非常熟悉科研的圈圈套套。 这杰青，就是院士的敲门砖。 只是周主任没弄明白，这次杨平是新人，申请杰青怎么如此顺利，还是特批，基本上没有费周折，材料提交上去，一路通过。 这么顺利的非常少见，尤其三博医院也不是什么全国顶级医院。 因为周主任是非清楚，课题申请这东西，也是要很多门门道道，不是说你的课题有价值就一定能够申请通过。 总之，干哪行都有哪行门道。 杨平其实没怎么管这些事，说实话，课题资料是宋子墨整理的，自己就是修改签字，然后剩下申请程序就交给医院科教处和南都医大的科教处。 这课题的资金，杨平反正也不缺，能不能申请下来，他一点不关心，不影响他的课题开展。 所以最近忙起来，杨平都忘记这档子事，看到周主任这么高兴，杨平自己没什么反应。 “我看你怎么一点也不兴奋？杰青，杰青呀，大老！”周主任扬了扬文件。 杨平本来没有兴奋，也装不出兴奋劲，他接过文件，翻看说： “是杰青，我知道，谢谢！” “哎，我怎么说你呢，要是换做别人，申请到杰青，尤其三十岁不到申请到杰青，一定高兴得蹦起来，三天睡不着觉，我看你怎么一点表情都没有，累坏了？”周主任就不明白，这孩子怎么没反应。 年轻人兴奋阈值太高，不比我们老年人这么低，也罢，反正我自己高兴就行，周主任也想通了。 第673章 魔鬼级别 杨平匆匆地跑步赶到介入科的手术室，换上洗手衣，戴上无菌帽和口罩，冲进手术间。 手术正在进行中，介入科的季主任和管主任，两位大主任已经上台，可见这台手术的棘手程度。 管主任主刀，季主任做助手，几个年轻博士围在手术台旁，帮不上忙，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除颤！ 管主任立刻停手，这个病人出现心跳骤停，监护屏幕上呈现出室密集的室颤波。 麻醉医师和护士立刻对病人进行电除颤。 几次除颤之后，在强烈的电刺激下，病人的心跳恢复，可能因为电刺激的影响，病人恢复后发出尖叫声。 手术室外面，有人在疯狂的敲门踢门，可以听出来，这是几个人同时对着门拳打脚踢。 “小喻，你跟病人家属解释一下。”管主任吩咐自己的博士喻医生。 季主任补上一句：“不要开门，你从更衣室那边出去。” 这些主任都有经验，一旦开门，不明就里的家属冲进来，又吵又闹，不依不饶，这个病人铁定无法救回。 他们不知道手术的凶险，听到病人叫声，还以为医生在虐待病人。 心跳恢复，管主任和季主任继续手术。 “杨教授刷手上台！”季主任看到杨平已到，心里瞬间踏实下来。 “冠状动脉慢性完全闭塞病变，左侧冠状动脉主干完全堵塞，前降支和回旋支两个分叉口完全闭塞严重钙化病变，右侧冠状动脉主干堵塞百分之九十，我们正在对堵塞口进行旋磨治疗，堵塞口钙化像岩石一般硬，病情太凶险复杂，所以请你来帮忙看看。”季主任快速简要地介绍病情。 管主任专注于心血管系统的介入治疗，而季主任是全才，几乎精通所有的介入治疗，包括颅内、肿瘤等。 相对于来说，管主任在心血管介入方面的造诣更深，毕竟他只专注于这方面。 所以，这台手术由管主任主刀。 很明显，管主任的的后背已经湿透了一片，这个已经如此严重的冠脉闭塞，还存在坚如岩石的钙化，不仅主干存在严重闭塞，两个分叉口还存在完全闭塞，这种多处复杂闭塞简直就是魔鬼级别的病例。 冠状动脉，是心脏的供血血管，走行在心脏表面，犹如树冠一样蔓延开来，有主干、有分支，它们就像给汽车发动机提供汽油的输油管线，一旦发生堵塞，心脏会失去动力。 作为输油管道的冠状动脉，分为左、右两支，当这两条动脉及其分支发生粥样硬化或血管痉挛时，会导致管腔狭窄或闭塞。 冠状动脉管腔狭窄超过50—70时，会发生冠状动脉循环障碍，致使心肌供血不足，引起心肌氧供需不平衡，出现心绞痛等明显的临床症状，当冠状动脉管腔完全堵塞时，心肌缺血、缺氧、坏死，引起心肌梗死。 此时往往就需要进行介入治疗，植入支架打通血管。 这个病人，严重堵塞合并严重钙化，堵塞坚硬程度宛如岩石，普通的器械根本无法打通血管，而要采用专门的旋磨器械，一点一点地磨掉这些“岩石”打通冠脉，然后置入支架扩张。 而分叉病变，就是一根是主支，一根是分支，都有堵塞，而且堵塞部位临近，集中在分叉口。 由于病变部位影响到心脏血管“岔路口”，所以手术技术特别复杂，术后再狭窄率特别高，需要同时植入多个支架时，如果支架两端“吻合”不好，患者非常容易出现再狭窄和形成血栓。 这种情况下，如果单纯在主支植入支架，在支架的挤压下，会造成斑块的移位，有时候会被挤入到分支血管里，形成新的堵塞，雪上加霜。 如果在主支和分支都植入支架，由于堵塞部位距离很近，两个支架会打架，形成相互干扰，以目前的医疗技术，无法做到把支架提前削足适履来适应这种分叉口而不引起打架。 所以，对于分叉病变，既要植入支架打通血管，又要保证植入的支架各司其职不打架，不形成新的堵塞，这就是治疗的难度所在。 既解决当前问题，又不带来新问题，冠脉分叉病变的介入治疗，因为其操作难度极大。 岩石般的坚硬，加上复杂的分叉口，让难度加倍增加。 “必须使用CCTV技术！”管主任补充。 这是一种双支架术式，可概括为“CCTV”：C挤压系列支架术：经典crush、DKicrush、stepcrush；C裤裙系列支架术：经典及改良裤裙支架术；T系列支架术：经典及改良T支架术、V系列支架术：经典及SKS支架术。 这种病人，出现完全堵塞，目前这种情况要尽快打通血管，让缺血的心肌获得血供，才能有一线希望，否则时间过长，心肌出现大面积坏死，就算打通，也无济于事。 杨平快速刷手，穿上铅衣，然后在巡回护士帮助下，穿上手术衣，戴上无菌手套。 “杨教授，季主任说你手上功夫了得，有把握快速打通这几处堵塞吗？”管主任也不含湖。 杨平只是看了一眼，自己虽然平时对介入不怎么关注，但是在系统空间的培训，这是作为一项基本技术进行培训。 在美国的时候，救援宇航员，杨平使用的就是介入技术，这对自己来说不是什么难题。 手术达到一定境界后，就会一通百通。 “问题不大！”杨平果断地回答。 在杨教授嘴里，问题不大，那就是没有问题。 病人心跳又停了！。 除颤！除颤！除颤！ 今天这个病人能不能就回来，管主任心里一点底都没有，这是他遇到的最难最凶险的病人，旋磨器械不敢太冒进，怕弄破血管。 砰砰砰！ 手术室外面的拳打脚踢的砸门的声音此起彼伏，一直没有停。 不过自从夏院长实施医院的安全计划之后，这些手术室的门都换上了防爆门，随便他们怎么踢打。 麻醉医生和护士又开始给病人除颤，管主任吼道：“小喻！怎么回事？” 喻医生出去了，还在和家属解释，但是显然没有效果。 “门不要打开！先抢救再说！”季主任怕台下医生一时疏忽跑去开门，家属冲进来，一切都完蛋。 几次除颤之后，病人的心电图又出现正常的QRS波群，管主任立刻让出位置，杨平靠上来。 让杨平就来，就是希望求快。 “要不要再用血管内超声看看？”管主任提醒杨平。 “不用了！”杨平觉得再看浪费时间。 他接过器械，微型“金刚钻”开始对着坚硬的钙化灶进行旋磨，比起管主任，他明显更加大胆，更加夸张，管主任看到杨平这样夸张的操作，心里扑通扑通地跳。 “没事，他有把握！”季主任稳住管主任。 旋磨头始终针对钙化灶，不会与血管壁接触，在大胆激进的操作下，大刀阔斧地旋磨，第一个堵塞部位慢慢地被打通。 紧接着，杨平开始攻克一个堵塞。 这种操作，无疑于闹市区飙车，这是杨平的一贯风格。 管主任的喉咙干干地，不停地咽唾沫，他生怕杨平磨破血管壁，季主任显得很澹定，说：“艺高人胆大，放心！” 第674章 祖师爷赏饭吃 674章祖师爷赏饭吃674章祖师爷赏饭吃　　介入手术室的大门外，几个家属正在围攻喻医生。 “做手术干吗关着门，有什么不能让我们看的？” “我刚刚好像听到惨叫声，是不是没塞红包，没打麻醉？” “我们什么都看不到，你偷走器官我们都不知道。” 七八个家属，你一言我一语，将喻医生解释的声音完全淹没，喻医生只好硬着头皮加大声量继续解释。 “手术室里有无菌要求，家属禁止进入，全世界的手术室都是这规定” “美国的手术室随便家属怎么进去看！” 病人的女婿，带着眼镜中年男子高声道，仿佛他刚从美国回来，一副指指点点的样子。 好在喻医生去过美国，否则真的被他这自信的样子唬住。 “是呀，凭什么不让我们看手术？” “为什么里面有惨叫声？” 病人老婆的食指已经手指到喻医生的鼻子上。 大概是有人已经注意到这边的吵闹，几个保安已经站在旁边，有个保安上来，将喻医生和家属隔开：“有话好好说，大家文明一点。” “里面在抢救，病人是局麻的，几次出现心跳停搏，经电除颤抢救过来，病人感到难受就狂躁乱叫，因为抢救争分夺秒，根本来不及用其它的麻醉。”喻医生继续耐心解释。 “什么？被你们弄心跳停搏？” “没这个本事，就不要接这活。” 一听说心跳停博，家属又激动起来。 “不是我们将他弄得心跳停博，病人是急性心肌梗死，随时会心跳停止” 喻医生实在没办法解释下去，在保安的保护下，他只好从侧门退回手术室，将侧门也关好。 右侧冠状动脉主干堵塞百分之九十严重钙化病变；左侧冠状动脉主干完全堵塞，前降支和回旋支两个分叉口完全闭塞严重钙化病变。 在透视屏幕上，第一个堵塞口，右侧冠状动脉主干堵塞被成功打通，通道口非常宽敞，前后平滑过渡，血液立刻通过这个通道，周流它的灌既区，灌既心肌细胞，让它们免于死亡。 尽快挽救心肌，是这种手术成功的关键。 管主任深吸一口气，自己专精于心血管系统介入手术，从来不敢像杨平这样在细小的冠脉里进行如此大动作。 只用了短短几分钟时间，杨平将坚硬的钙化组织成功旋磨，年轻人的手上功夫的确了得，长达一百多厘米的旋磨导丝的尽头就是旋磨头，即使利用这么长的导丝操控旋磨头，旋磨头在杨平手里依然可以操控自如，进行精准的旋磨，在进行夸张的旋磨同时不会伤及血管壁。 杨平继续进行左侧冠状动脉主干堵塞部位的旋磨，手术操作每一个动作都极为纯熟，谁也看不出这只是一个业余介入医生。 外面的敲门踢门声一直没有停过，无论外面的门怎么敲打，大家都不予理睬。 “没完没了呢？”管主任皱皱眉头。 “老季，你陪着杨教授，我出去看看。”管主任准备亲自出去一趟。 此时，喻医生已经回到手术室，灰头灰脸的样子，管主任问：“怎么回事？没沟通好？外面怎么还在敲门？” “这家人没法沟通，先做手术吧！”喻医生无可奈何的样子。 管主任见状，也没有出去的打算，先做完手术再说吧。 有灵魂的旋磨头势如破足，所向披靡，管主任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左侧冠状动脉主干的堵塞被快速攻破，紧接着是两个分叉处，这两个分叉部位特别难处理。 可是杨平手里的旋磨头一点也没有减速的想法，旋磨头在他手里乖巧听话，指哪打哪，十分精确，看得管主任眼花缭乱，心惊动魄。 管主任心里不禁感叹，这小子真的是祖师爷赏饭吃，也没有进修过介入手术，平时就帮忙季主任做过几台介入手术，手上功夫居然这么好。 这种冠脉旋磨水平放到全国的介入界，也是无敌的存在。 自己再练二十年，也达不到这种水平。 管主任感叹之间，两个分叉口被拿下。 然后又是各种器械切换，六枚支架被植入冠脉堵塞口，两个分叉口采用的是双支架技术，支架由远而进近植入，每一个支架的位置非常精准漂亮，尤其分叉口的双支架摆放，前后首尾吻合严密，又没有丝毫的相互干扰。 看着透视图像上几枚支架的漂亮显影和通畅无比的冠脉血流，杨平撤出导丝，用纱布压迫穿刺口。 管主任和季主任看看透视屏幕，又看看心电监护仪的屏幕，同时长吁一口气，这个病人实在太复杂，很难抢救过来。 但是今天被杨教授踩着钢丝抢救回来。 抢救真的是争分夺秒，生死也在分秒之间。 “把门打开吧，我出去跟病人解释一下。” 管主任松了一口气，没有任何医生希望自己的病人从手里熘走，有时候是迫不得已，无能为力。 喻医生出去叫家属，管主任走到医生办公室，坐在那等家属。 “你们搞什么？” “干吗关着门？” “我家老头怎么样了。” “爸爸，爸爸！” “都给我住口，你们是不是来治病的？”管主任大吼一声。 三博医院因为夏院长硬气，所以干什么事情，医生也底气十足，所谓正义凛然，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在管主任吼声下，蜂拥而入的家属停住了脚步。 “病人已经抢救过来，你们过来，我给你们讲讲病情。” 管主任指着电子屏幕上的心脏造影图，家属围在旁边。 “你是病人什么人？”管主任问站得最靠前的家属。 病人儿子没好气地说：“我是他大儿子。” 管主任对他儿子说：“你爸爸是冠状动脉慢性完全闭塞病变，左侧冠状动脉主干完全堵塞，前降支和回旋支两个分叉口完全闭塞严重钙化病变，右侧冠状动脉主干堵塞百分之九十严重钙化病变，这种堵塞引起急性心肌梗死，病情非常凶险，基本上是九死一生的情况，送到医院已经命悬一线，刚刚我们是紧急抢救手术，是在救他的命，病人在手术过程中几次心跳停搏，但是被我们抢救过来，你们听到的叫声，是因为病人是局麻，抢救过来后，病人感受到一些难受，所以狂躁乱叫，这种情况下救命是头等大事，是争分多秒的事情，根本来不及全麻，我们在抢救，你们在敲门踢门，手术室是不允许家属进来的，全世界的手术室是这样，不是我们这样做，当时你们要冲进来，不明就里纠缠，我们怎么做手术？怎么抢救？要你让你们进来吵闹，你爸爸根本就救不过来。” 病人的儿子低着头，闷着声，听管主任解释。 “美国就人性化很多，不会这么野蛮，会让家属看着做手术”病人女婿还想拿美国说事。 管主任真的有点生气：“我在美国进修过三年，你跟我说美国，你说美国哪家医院可以让家属进手术室参观，你告诉我？” 随后，管主任用英语复述这句话。 病人的女婿脸红脖子红，被堵得一句话说不出来，他压根就没有去过美国，更加不了解美国的医院，只是在网上听人家胡说。 “反正我们不懂，你们说是什么就是什么。”病人的老婆冷不防丢来一句。 这话虽然有点刺人，但是管主任习惯了这种场面，也没有当回事，只要病人没事就好。 “医生和病人是一个战壕的战友，我们不是敌人，我们共同的敌人是疾病，知道不？没有哪个医生故意将手术做坏，我们比你们更加着急，懂吗？你们要相信我们，要不是门还算结实，就刚才你们那架势，冲进来一闹，你说我们还怎么救人。”管主任压住气愤，耐心地说。 病人的儿子自觉理亏，听到自己爹已经抢救过来，也没说什么。 其他家属好像还有话要说，但是不知道说什么。 “一共上了六枚支架，现在血流通畅，但是没有度过危险期，术后要转入我们心血管科的ICU继续监护治疗，现在手术做完了，麻烦你们把费用补交一下。”管主任语气平和地说。 因为当时是抢救手术，不用交一分钱，手术照样做。 “这得花多少钱？”病人的老婆立刻声音高起来。 “开口就是钱！”病人老婆又补充一句。 相关推荐: 第675章 锦旗，医生的荣誉。 675章锦旗，医生的荣誉。 675章锦旗，医生的荣誉。 透视屏幕上，通畅的冠脉血流造影图像十分漂亮。 季主任一直盯着屏幕看，反正这种手术如果让他来做，他无论如何不敢这么大刀阔斧的进行旋磨，如果他这样做，不出一分钟，百分之百将血管捅破，所以他只能慢慢地、小心翼翼地旋磨。 不仅季主任不敢这样旋磨，估计所有介入医生不敢这样做，也只有杨平敢于这样做。 季主任明白，几个小时的冠脉旋磨，杨平可以压缩到半个小时，这绝不是运气，而是以极其高超的操控技术为支撑。 此时，管主任又回到手术室，估计他已经成功说服那一群家属。 至少，现在外面没有听到砸门踢门的声音。 病人躺在手术台上，需要观察一会，确认冠脉不会再次堵塞，才送往CCU监护。 管主任也站在透视屏幕上，安静地看着屏幕上最后的图像，再计算手术时间，回想那夸张地旋磨过程，事后也不免直冒冷汗，心惊肉跳。 从事介入行业二十多年，管主任做过众多高难度介入手术。 冠脉旋磨是高难度介入手术，尤其这种分叉口的旋磨，旋磨后置入支架，简直是心血管介入手术的皇冠。 除了杨平，管主任从未见过有人敢于这样去旋磨冠脉。 如果不是看到完美的结局，任何介入医生都会认为杨平的行为是鲁莽的粗糙的致命的操作。 “这种手法不具备复制性，一般还是要按部就班慢慢旋磨。” 杨平不忘提醒管主任和季主任。 的确，很多手术，他可以肆无忌惮地快，别人不能。 那是因为自己无论从解剖还是操作，已经经过千锤百炼，普通人没有这么多病例千锤百炼。 今天这种手术，万一有人彷效自己这样快速旋磨，结局必然是捅破冠脉，后果是致命的。 好在管主任和季主任也明白，保持着清醒的头脑，这种非人的操作，给一百个胆，也不敢彷效。 “辛苦了，杨教授，一起出去吃个夜宵？”季主任表示请客。 杨平要急着回去，只能拒绝季主任的好意：“不客气，你们也忙，下次再聚吧。” 季主任对这个年轻人的感觉很好，整个三博医院对杨平都非常认可，天赋另当别论，关键为人踏实，从来不会耍大牌，对于这种救台，他是有求必应。 所以大家真心实意希望这个年轻人取得更大的成就，大家也好跟着沾光。 杨平说下次再聚，那一定时今晚有事，不方便一起吃宵夜，季主任也不再强求。 “那下次我们再聚聚。”季主任帮杨平脱手术衣。 脱完手术衣，杨平脱下沉重的铅衣，因为铅衣不透气，贴身的洗手衣后背全被汗水浸湿。 临走时，杨平再次检查病人的心电图，听诊病人的心脏。 这个病人在最短时间内打通冠脉，恢复心肌的血供，最大限度保护了心肌，术后再监护几天，应该没有大碍。 杨平回到家里的时候，小苏又做了一些宵夜给他吃。 这一天也够充实的，结婚日，白天外院会诊，晚上还帮介入科抢救病人。 早晨，综合外科医生办公室。 大家各自都在忙碌，张林将一面新的锦旗又挂在办公室的锦旗墙上，锦旗实在太多，很多都是叠在一起。 当然，这些锦旗有些是送给杨平的，有些是送给科室的，但都是病人的一片心意。 奥古斯特和罗伯特随身携带一双快子和一小袋黄豆。 一旦有空，他们把黄豆散在办公桌上，然后一颗一颗夹进小布袋里。 科里的医生都知道他们在练习使用快子，也就不觉得奇怪。 他们每天都要夹豆比赛，输的那个帮忙到餐厅排队打饭，真是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两人才训练几天，居然可以用快子夹起豆子，虽然成功率还不是很高。 “这是我在长岛的诊所办公室，你看，够气派吧。” 罗伯特亮出手机上的照片，这是助手发给他的。 奥古斯特被照片深深震撼，的确气派，办公室的墙壁上挂的全是中国式的锦旗，这家伙难道这么厉害，可以获得这么多锦旗？ 可是他本人还没回去，怎么可能有人给他送锦旗。 “经常有人送锦旗给教授，我要以教授为榜样，我的办公室这么多锦旗，有二十面是我自己做的，其余都是病人送的，这些锦旗全是中文的。”罗伯特抑制不住自豪。 “你一直在这进修？有人给你送锦旗？而且你们美国人送锦旗也是中文的？”奥古斯特脑袋中充满问号。 “这个你就是不懂了，我现在要求凡是预约看诊的病人，只要送这种锦旗，可以获得优先看诊，以后我进修完成回到美国，第一批看诊病人肯定是送锦旗的。”罗伯特昂着头。 “那他们怎么知道送这种锦旗？”奥古斯特还是不明白。 罗伯特只好解释：“我将送锦旗可以优先看诊以公告的形式公布在诊所官网和大门口，还将锦旗的模板尺寸附在公告旁边，他们照着做就是，老奥，你回德国也用我这套方法，保证你不出三个月，墙壁上挂满锦旗。” “这样行吗？”奥古斯特怀疑。 罗伯特十分肯定地说：“行，新的习惯必须引导才能养成，按照我的方法，只要一年时间，大家就会养成良好的习惯，主动送锦旗，而且知道送这样的中国风锦旗。” 奥古斯特觉得这个方法可行，罗伯特这家伙的头脑还是不错。 “我再看看照片？要不你微信发给我？”奥古斯特很有兴趣。 罗伯特一点也不保守，立刻将照片发给奥古斯特。 奥古斯特看看墙壁上的锦旗，又看看微信上照片，的确很有中国风，跟墙壁上锦旗差不多，可是总是觉得有点不对劲，但是他也看不出究竟哪里不对劲。 “你的锦旗模板呢？能不能给我一份？”奥古斯特懒得自己去做模板。 罗伯特一并将模板和详细参数发给奥古斯特，这可是助手巴雷尔花了一周时间做的模板，完全照着罗伯特给巴雷尔的照片设计的。 锦旗，医生的荣誉，越多，表示医生越受欢迎。 奥古斯特当时和罗伯特同时听到杨平说这句话，也记住了这句话，他们都愿意追随教授的脚步，成为最受欢迎的医生。 罗伯特的方法可行，很好，奥古斯特这样认为。 相关推荐: 第676章 皮肤体外倍增技术 “总有一天，我会让北美流行这种锦旗文化。”罗伯特一贯的自信满满。 奥古斯特心里一直琢磨这些锦旗，总是觉得怪怪的，但是一时也找不出哪里不对，所以暂时放下这个问题，他将锦旗的模板发给自己的助手——马库斯医生。 “照着这个做一面旗帜，一模一样，挂在我的诊室！”奥古斯特给马库斯发出命令。 至于罗伯特推荐的方法，将锦旗与看诊的优先绑定，奥古斯特还没有想好，是否这样激进。 “朗耐费公司的邀请手术，教授似乎没有兴趣，我们是不是应该劝一劝？”奥古斯特安排好私事，开始专注更加重要的事情。 这次朗耐费公司组织的手术，在业界已经有人得到消息，将使用一种极为先进的皮肤体外倍增技术，这种技术是曼因斯坦的成果，但是这位天才现在的注意力在嵴髓损伤修复领域，对这种皮肤体外倍增已经没有兴趣，于是朗耐费公司资助的另一个团队接手课题，继续研究这项成果，获得了巨大的成功。 整形外科大师尹万从朗耐费拿到这个新成果后，又从整形外科的角度进行技术改进，可以对皮肤的厚薄和色差等进行控制，达到在整形领域的成熟应用。 这种技术解决了某些外科手术对皮肤的需求，它从人体取一小块皮肤，然后放到体外的专门培养液中，皮肤可以向四周生长，不断地扩大，面积扩大到原来的几十倍，甚至一百多倍。 以前遇上烧伤或者皮肤缺损的病人，进行自体皮肤移植的时候，取病人自己其它部位的皮肤，也就是拆东墙补西墙的思路，对皮肤需求小这样还能够应付，但是如果对皮肤需求十分大，比如全身大面积烧伤形成疤痕的病人，传统方法就显得无能为力。 而新的方法，几乎可以无限制地提供自体皮肤，让手术变得更加容易。 “肯定要劝，这是多好的机会，对教授以后的事业扩展人脉千载难逢，有了朗耐费的支持，教授在欧美医学学术界可以横着走，现在朗耐费根本不知道教授的真实的水平，要是知道真实的水平，那是当爷供着，绝对不会只是发一封邀请函探路。”罗伯特也正有此意。 奥古斯特缩头缩脑的在杨平的办公室门口打探，看到杨平有空，他对罗伯特招手，两人闪进杨平的办公室。 “有事？”杨平看着笑嘻嘻的两人。 奥古斯特示意罗伯特开口，因为他的口才更好。 罗伯特咳嗽两声：“教授，我们特意来给您提建议，建议您还是参加朗耐费邀请的手术，内部确定消息，这次手术对病人广泛的疤痕处理，采用最先进的皮肤体外倍增技术，切取病人的一块小面积健康皮肤放在体外人工培育环境中进行倍增培育，让这块皮肤的面积不断增大，增大到几十倍甚至一百倍，然后再移植到病人身上，替代原来的疤痕，这里面涉及到一些干细胞技术，我觉得教授您应该去看看，当然，了解这项技术不是最重要的，更重要的是可以获得朗耐费的人脉，对您以后的科研帮助非常大，这家公司签约的诺贝尔奖有好几个呢。”… 皮肤体外倍增技术，杨平也有所了解。 我国也有团队在研究，比如魔都长海医院的烧伤科团队，他们能够利用患者的小块皮肤在体外扩增出菲薄透明的表皮细胞层。 患者的自体表皮细胞通过23周的体外培养，细胞数量可以快速扩增400010000倍，源源不断地为患者提供皮源，不过这个团队扩增出来的皮肤是透明的自体表皮细胞膜片，不是完整厚度的皮肤，可以在修复烧伤创面方面应用，在整形外科暂时无法应用。 如果朗耐费的技术是培育出包括表皮和真皮的全厚皮片或者中厚皮片，那绝对是跨越式的进步。 “关于这个技术，我看过曼因斯坦教授的论文，当时技术处于实验阶段，不具备临床应用的条件，后续再也没有见过相关论文发表，难道朗耐费现在已经取得突破，可以应用于临床？”杨平对这个技术比较有兴趣，任何新技术他都有兴趣，纯粹的技术狂热者对新技术的好奇。 “没错，朗耐费资助的团队已经取得突破，可以应用于临床，只是因为费用过于昂贵，大约每平方厘米的造价差不多要六十万美金，过于昂贵，无法普及，只能暂时给这些富人优先享用。”奥古斯特立刻补充。 “这种事情在医疗界十分常见，比如近年富豪圈流行的长寿针，每针从几十万到上千万不等，其实就是实验室的干细胞注射治疗。”罗伯特接上话。 “美国洛克菲勒家族的第三代传人戴维·洛克菲勒，当年就是世界第一个心脏移植成功的病人，而且他活到102岁，一生中花费20亿美金依次成功换过过6颗心脏。”奥古斯特继续说。 杨平的手指在办公桌面轻轻地敲打，有节奏，但是没有声音。 他拒绝这台手术，是因为对朗耐费的黑历史很厌恶，它曾经因为涉嫌器官走私被人诟病，虽然后来他们澄清自己与器官走私无关。 如果这台手术确实如邀请函中介绍，只是为一个烧伤及创伤后遗症病人进行整形手术，不涉及器官移植，又确实皮肤体外倍增技术已经到达临床应用的地步，杨平还是有一点兴趣。 起码说明这个公司在医学研究方面还是颇有出众之处，对于前沿的科研成果，多了解一点，总比少了解好。 在皮肤移植领域，在干细胞培育或打印皮肤技术没有取得突破性进展之前，这种皮肤体外扩增技术可以说是世界上最顶尖最成熟的技术。 曼因斯坦对这家公司都有兴趣，说明它还是有独到之处。 再说，目前锐行在生物3d打印机方面进度很慢，这种尖端技术需要深厚的积累，绝非短时间可以超越。 杨平自己擅长的领域是医学，对医学之外的并不擅长，所以对锐行的3d打印机也帮不上太大的忙。 如果能够借助这个朗耐费的力量，锐行的研究进度恐怕可以加快。 “这么说，我应该去参加这台手术？”杨平觉得有必要去会会这家神秘的公司，去会会诸如尹万这些传说中人物。 “当然，不仅应该去，还应该带上我们。”罗伯特说。 “为什么？”杨平觉得罗伯特好像很兴奋。 “你需要一个熟悉朗耐费的助手。”罗伯特立刻说明理由。 “不，是两个！”奥古斯特纠正。 ps：再次表示抱歉，前段时间因为工作太忙，迫不得已断更，现在情况好转，开始恢复更新！谢谢大家！ 地址： 第677章 伊万 不过，杨平马上又否定了自己想法。 他对这个朗耐费的病例非常有兴趣，但作为外科医生，对安全有着不同寻常的敏感。 不熟悉的非公开医疗组织，一台放在公海医疗船上的手术，很容易陷入不明不白的陷阱。 “我再考虑考虑！” 杨平手指轻点桌面，他必须保持谨慎。 皮肤体外扩增技术，无非是他们掌握了某种成熟的“诱导配方”，关于干细胞的“诱导配方”，是杨平现在的主要研究课题，杨平已经窥见其中的门径，何不借这个技术试试自己的诱导理论。 从实验中总结出来的理论，反过来用实验来验证。 朗耐费新技术的高明之处，不是将干细胞培育成散装的皮肤细胞，而是将整块皮肤作为一个器官，进行整体扩增，这种诱导技术比目前其他干细胞培育技术先进一个层次。 其他干细胞研究者大多数都停留在培育无数单个的目标细胞，然后利用这些细胞作为“墨水”，结合特殊支架，打印出器官的立体形状，这种打印出来的器官“形似神不似”。 另一条思路，有的团队利用基因修改技术，在猪等动物身上培养出器官，经过基因修改，使它与人体器官不产生排斥，然后移植给人，比如美国马里兰大学的团队已经成功将猪心脏移植到人身上，这条思路比3d打印器官操作性更强，毕竟培育器官比打印器官要容易很多。 用种子培育出苹果，比用人工技术组装一个苹果更容易。 因为皮肤扩增技术，让杨平在自然培育与3d打印两条路线之间，天平又倾向于自然培育。 科学实验就是这样，在摸索中不断修正自己的路线。 如果能够攻破皮肤扩增技术，解开其中的奥秘，那么，是不是也可以让肝脏、肾脏和心脏用扩增技术在体外培育出来。 比如肝脏，一块小小的肝组织就能诱导出整个肝脏，这是多么诱人的前景。 很明显，不管是曼因斯坦，还是朗耐费公司的其他科学家，没有破解这种器官层面诱导的奥秘，他们只是在经验上获得了某种突破，能够将最简单的皮肤进行扩增。 如果他们真正找到了其中奥秘，曼因斯坦一定不会抛弃这个课题，而是继续用这种技术来支持脊髓损伤修复的研究。 杨平决定去系统空间实验室，利用实验体模型来研究这个问题，进而破解体外皮肤扩增的奥秘。 这比干细胞培育皮肤细胞难度要大很多，因为不仅培育出细胞，而涉及到细胞的空间搭建、细胞与细胞之间的真实联系。 听到杨平改变主意，奥古斯特和罗伯特显然很失望，据他们所知，皮肤体外扩增技术堪称干细胞在临床应用的典范，居然杨教授对此无动于衷。 “教授？” 罗伯特还不死心，奥古斯特也期待杨平改变主意。 他们真的很想杨平参加这次手术，不仅可以让杨平获得朗耐费强大的支持，而且可以让杨平拓展在世界顶级学术圈的人脉。 杨平只是摆摆手，没有说话。 罗伯特和奥古斯特只好退出杨平的主任办公室。 医生办公室，一个实习生正在接电话：“万医生，我们科负责会诊的万医生？哦，万宝龙医生。” 实习生放下电话，对着办公室埋头苦干的一众年轻医生说：“刚刚神经内科来电话说，我们科的万医生会诊的病人已经按要求完成x线拍片，希望万医生抽空帮忙看看x片，万医生是谁？” 这个规培生也不是刚来的，对综合外科已经非常熟悉，可是从来没有听过什么万医生。 万医生？ 综合外科有宋医生、徐医生、张医生、卢医生　　甚至可以说有五医生。 就是没有万医生，更没有叫做万宝龙的医生。 “是不是搞错了？是骨科那边的医生吧？” 有人怀疑地问道。 另一个刚从骨科转过来的规培生说：“那边也没有叫万宝龙的医生。” “没错！人家说得清清楚楚，万宝龙医生！” 接电话的人十分肯定，不可能听错。 万宝龙医生？ 这时，张林进来，到处寻找自己的笔：“看到我的钢笔没有？上面有个输液贴，贴上写了牌子的。” 这可是奥古斯特从德国带来的万宝龙呀，说不见就不见了。 这时，电话铃又响了，实习生接完电话后，懵逼地看着张林说：“张老师，神经内科一个女医生说，万宝龙医生的笔落在他们办公室，等下去会诊记得拿。” 老子大名鼎鼎的张林，三博医院情报处长，什么时候改叫万宝龙？ 办公室的医生们瞬间明白怎么回事，有人忍不住笑出声来。 张林平时出去会诊，写完会诊单落款签字，那是龙飞凤舞，要不是熟悉的，根本认不出是什么名字，估计会诊后，万宝龙钢笔落在那，聪明的神经内科女医生凭借钢笔上的输液贴，认出了万宝龙医生。 新西兰奥克兰，一座别墅内。 穿着白大褂的助手，小心翼翼地从培养器中取出一块皮肤，它是由1平方厘米的皮肤扩增所得，这块皮肤大约有两百平方厘米，助手将皮肤放在托盘上，送到伊万教授面前。 伊万教授五十多岁，双眼深邃有神，两颊、下巴及嘴唇周围都长满了粗密的胡子，显然已经几天没有刮胡子，如果在这么下去，他一定会长出典型的俄式大胡子。 伊万教授多年前从俄罗斯移居到新西兰，此后除了外出手术，一直居住在这个岛国。 以伊万教授的财力和专业能力，几乎世界上任何一个接受移民的国家，他都可以移居，经过多年的实地考察和比较，他还是选择新西兰。 美国太闹，他喜欢安静。 加拿大太冷，即使气候温和的温哥华，他也难以忍受令人抑郁的雨季。 欧洲，他已经厌倦，各种倾轧争吵让人难以安心。 澳大利亚干旱缺水；新加坡，非常不错，但是太小。 只有这个孤悬海外的岛国新西兰，深深地吸引伊万教授，他多次考察后，决定移居到这个孤独的岛国。 在奥克兰的郊外，他买了一块地，建了一座别墅。 这个别墅除了居住的楼房，还有他的实验室，甚至还有他的末日地堡。 这个所谓的末日地堡，纯粹为了满足他对安全的极致追求，不过现在当做酒窖在使用。 托盘被稳稳地放在伊万教授的办公桌上，伊万教授微微点头，戴着手套的手指轻轻地触摸皮肤，借着窗外的自然光线，仔细观察皮肤：“还是差很多，用于其它部位替代疤痕，这种皮肤的质量完全合格，但是如果用于面部整形，还是没有达到要求。” “曼因斯坦教授当年在这个课题上迟迟没有进展，后来专注脊髓损伤的研究，不再理会这个课题，朗耐费公司接手这个课题，即使将它发展到极致，也遇上了天花板，在扩大面积上取得巨大突破，质量上能够一直保持真皮层和表皮层的完整结构，但是质地总是无法做到满意，尤其与面部皮肤差距较大，移植在普通部位完全没有问题，但是移植到面部还是有差别，不过比起以前已经好多了，这已经是目前世界上最好的选择，作为医生，在不能选择完美的情况下，我们只能选择最好，因为绝大多数情况下，缺少完美的选项。” “手术准备得怎么样了？” 伊万教授脱下手套，让助手将皮肤重新放回培养器中，这样的培养器，实验室陈列了很多个。 助手一边将皮肤小心翼翼地放回培养器，一边说：“新加坡那边手术已经准备好，我们的器械也已经到达新加坡，曼因斯坦教授会参与这次手术，不过他只是理论上的团队主席，而你才是真正的主刀。” 墙壁上挂着一副人体图画，伊万教授站起来，伫立在这幅画面前，手里的铅笔指着图画：“这台手术是个庞大的工程，严重的烧伤让全身很多处形成大面积疤痕，这些疤痕增生挛缩，所有疤痕需要切除，然后使用我们培养的皮肤进行移植覆盖。你看，鼻子和耳廓都需要再造，阿尔伯塔大学的3d打印软骨勉强可以完成使命。骨盆及关节的矫形，只能请那位中国医生来帮忙，我看过他的论文和案例，他精通骨科方面的矫形手术，如果依据论文来判断，他应该是当今世界第一，无人能够超越。” “可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位杨医生？”助理好奇地问。 伊万教授摇摇头：“那是因为整形外科以外的领域你从不涉猎，如果有余力，我建议你广泛阅读，从基础医学到临床医学，各个领域，各个专业，有时候它们是相通的，可以互相借鉴，学习，每天都要学习，只有学习才能让你保持活力。” “是的，伊万教授，我会记住。” 在助手的心中，伊万教授就是导师，一个真正的导师。 “这位中国医生，我从未见过他，但是我看过他所有的论文，如果不是积累大量成功的案例，论文中很多精髓之处根本写不出来，中国人天生聪明，然后拥有海量的病例，很容易培养出医术高超的医生，略有遗憾的是，中国医生总是缺少那么一点想象的火花，但是这位年轻医生不一样，拥有可贵的想象火花。”伊万教授语气冷静而缓慢。 “伊万教授，你总是能够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助理由衷地佩服。 “想象的火花，其实就是1的灵感与99的汗水之间的问题，1的灵感是最重要的，甚至比那99的汗水都要重要。如果有一天，中国人拿到百分之一的灵感，他们的科技将井喷，我在二十岁的时候，那时还是苏联时代，我在谢东诺夫第一医科大学求学，那时我见过中国留学生，他们非常聪明勤奋，我对中国人的印象非常深刻，聪明、勤奋、富有耐力。” 伊万教授若有所思，仿佛回到年轻的时候，片刻，他又从恢复正常神态。 “你看，这个因为车祸导致的骨盆粉碎性骨折遗留的骨盆畸形以及双侧髋关节畸形，如果要进行手术矫形，需要进行复杂的骨盆截骨，这让骨科矫形外科医生望而生畏，但是这位中国医生却可以完成，他成功地打开过脊柱折叠的病人，这需要智慧、勇气和高超的手术技艺。” “我研究这个病例三年，唯一没有把握就是面部皮肤的质地，还有骨科方面的矫形，我们实验室培育出来的皮肤，质地与面部皮肤还有差距，而且这种皮肤对紫外线的耐受非常差，依据我们的实验数据，在紫外线的照射下，容易产生色素沉积，患皮肤癌的风险也成倍增加。” “不过对于这位意大利小姐，这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以后他可以用正常人的面貌走在大街上。” 助理用崇拜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导师，这位天才整形大师，几乎要再造一个美女，可是他还不满足，对细节的追求已经近乎偏执。 他将干细胞培育技术、生物3d打印技术成熟地运用到整形外科，让一些骨、软骨轮廓的塑造变得非常容易，而体外皮肤扩增技术的使用，让皮肤的整形又变得轻而易举。 “我总是要求你们广泛地了解医学，比如软骨3d打印技术，在关节外科迟迟没有进展，而我们将这种技术应用到鼻子、耳廓的塑造，效果非常好，因为我们使用它，不需要功能，只需要形态，而关节外科需要的是功能。” 伊万教授用铅笔在图画上写着什么，然后又退后几步，仔细观察图画，他这几年一直在不断完善自己的手术方案。 他要利用自己的医术打造一个人造美女，让她重新回到舞台。 “我听说中国医生拒绝了这次手术的邀请？” 伊万教授说话总是语速维持在匀速，不快不慢，就像一个沉稳的布道者。 助手恭敬地回答：“是的，朗耐费给他发出了邀请函，但是他拒绝了。” “或许，他看不上朗耐费，或者根本不知道朗耐费，但是他对这个病例至少会有兴趣吧，这样的天才，必定是个对医学有浓厚兴趣的的家伙，同时，对我们的皮肤扩增技术多少会有点兴趣吧，这可是世界上目前真正应用于临床的成熟器官克隆技术。你要相信，天才有一个共同点对某一领域的极致热爱，对无关事情则毫不在乎。” “看来，我应该亲自去一趟中国。”伊万教授望着窗外。 窗外蓝天白云，风景如画。 第678章 小实验 杨平拒绝了朗耐费的手术邀请，罗伯特和奥古斯特很是郁闷。 不过，杨平在他们心中犹如神一般的存在，想必神一样的教授自有打算，对朗耐费和它的高端技术都没有兴趣。 两人很快就把这事抛到脑后，跑到余水莲的面包房喝上几杯咖啡，吃点面包。 顺便指导余水莲如何使用波士顿动力公司邮寄来的动力支具，这副动力支具是罗伯特动用自己的私人关系，由波士顿动力实验室为余水莲定制。 余水莲穿上这个支具，整个身体的残端可以稳稳地坐在舒适的支具底座内，然后两个设计在腋下的支具托也分担一部分重力，这样整个身体被支具支撑，而且与身体融为一体。 只要余水莲大脑产生走路的意念，大脑的电信号会被支具收集，这种意念会引起上肢和身体肌电信号产生微妙的变化，这种微妙的肌电信号也被支具收集。 这样，电脑芯片会依据收集的信息，经过分析做出判断：主人要走路，需要迈动双腿，动力支具立刻做出动作，迈动步子开始走路。而且支具使用越久，支具与人的配合就越协调，因为支具时刻在收集数据，优化自己的运算，让判断更为精准。 先进的动力支具是脑机接口技术、脑电肌电技术和机器人技术综合运用的成果，技术成熟后，它将是瘫痪病人的福音。 余水莲在罗伯特的耐心指导下，掌握了支具的使用方法，不过要熟练操控支具，让支具与人合为一体，还需要时日，需要一段时间磨合。 座落在三博酒店一楼的面包房，生意非常好，它是个大杂烩，除了各种面包糕点，还有茶、咖啡、奶茶、果汁，宽敞的店面，也可以布置一些座位，给客人坐下来休息一会。 余水莲夫妻的烘焙水准绝对不会差，香港五星级酒店烘焙大师亲手教的技术，而且夫妻俩也做得非常用心，从取材、备料到烘焙，每一步都十分用心，这家面包店已经名声在外，客人不仅来自三博医院及周围，有的还来自市内其它区，慕名来打卡。 如果说刚开店的时候，这家店靠“半截人”的故事吸引客人，那么现在完全靠一款又一款烘焙美食吸引客人，不仅好吃，而且安全，不用担心各种有害健康的食材和添加物，老板非常可靠。 角落里，两个老外坐在一起，窃窃私语。 买面包的医生护士也习惯了这两人——红鼻子和金毛狮王，知道那是综合外科的进修医生，而且传说是骨科的两位国际大牛。 “你发现没有，教授经常会关上门在办公室休息。” “那不是休息，那是安静地思考，天才都这样，喜欢独处。” “每次重大手术之前，他也会在更衣室闭目养神。” “我也发现教授这个细节，所以我现在每次重大手术之前，也会在更衣室比目养神几分钟。” “那你闭目养神的时候思考什么？手术的细节吗？” “不，我是在想，我还有哪些中国美食没有吃。” 次日清晨。 综合外科主任办公室，杨平悠闲地喝茶。 在系统空间实验室，经过数月的奋战，杨平终于解开皮肤体外扩增的奥秘，他依照自己的诱导理论，摸索出皮肤扩增技术的诱导配方，比起曼因斯坦和朗耐费的配方，更加先进完善。 因为杨平掌握了几条诱导理论的核心原理，然后利用这几条核心原理指导实验，摸索出具体的细分配方。 当年，杨平读中学的时候，数学老师向班上同学强力推荐欧几里得的《几何原本》，老师对这本书极为推崇，认为是科学史上的开山鼻祖之作，这本书只用了二十三条定义、五条公设，五条公理，推导搭建整个几何体系。 当年班上同学人手一本《几何原理》，数学成绩也是秒杀其它兄弟班，每次大考小考，数学人人高分，满分遍地走。 最近几年，杨平又阅读风靡网络的《万物原理》，研读几遍之后，发现其中的思维方式与《几何原本》如出一撤。 它们都是透过现象看本质，对事物进行分析，牢牢地抓住事物背后的基本原理，然后利用基本原理来认识对象，搭建理论，指导实践，最终获得巨大创新。 遵循着这种思维，杨平找到干细胞被诱导分化的几条基本原理：1、它们的诱导又一些特殊物质来承担，这些物质可以是蛋白质或者其它因子。2、各种不同的诱导物质按照不同的量组成了诱导配方，这种配方组成非常精确。3、分化的不同方向和不同时期，诱导配方不同。4、诱导物质以外的因素，比如温度、内环境等参与影响。5、诱导配方存在某种内在逻辑关系，它们能够启动和关闭细胞内的遗传信息，这是分化的基础。6、无论是胚胎的发育过程，还是畸胎瘤的形成过程，诱导配方具有相似性。 在这个基本原则的指导下，杨平又找到诱导配方的基本逻辑，在基本逻辑的指导下，做起实验来如鱼得水。 系统空间实验室，只要积分足够，任何实验材料和设备都是瞬间可以获得，而且即使实验失败，除了消耗积分，不会有任何不良后果，试错的成本极低。 更重要的是，在系统空间做实验，不消耗现实时间，这样让时间成本为零。 但是积分必须要在现实中来获得，要么做手术获得成功，要么科研成果得到应用。 所以杨平比较谨慎，不敢乱用积分，现在积分足够多，要支撑干细胞实验，需要大量积分，所以积分也不是可以无限消耗，也要对实验进行认真计划，避免实验过程中出现积分不足。 比如现在开展的干细胞实验，如果系统空间的实验消耗完积分后，还没有获得成功，将很难再次获得这么多积分来支撑实验，即使要积累这么多积分，也需要漫长的时间。 所以杨平也是让实验一步一步稳步推进，让积分进入良性循环。 这跟投资一样，必须进入增值的良性循环，资产才会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多。而如果肆意挥霍，或者出现投资战略失误，导致血本无归，很难再翻身。 宋子墨敲开主任办公室的门，他带着唐顺来报到。 唐顺终于处理好东京大学博士毕业的事情，正式来到三博医院报到，就职干细胞实验室主任。 其实毕业那点事情花不了多少时间，主要是唐老师在日本的女朋友太多，从本科、硕士到博士，还有已经参加工作的，做到了全覆盖。 离别之际，每一个女友都要安排时间安慰一番，这一大圈处理妥当之后，唐老师才能放心地回到中国。 得到允许后，宋子墨推开门，桌子上的茶热气腾腾，香气四溢，大教授正半眯着眼，手指有节凑地轻轻敲打桌面，见到宋子墨和唐顺，杨平停下敲打的手指。 “唐博士！” 杨平立刻起身，握住唐顺的手。 “杨教授！” 唐顺显得十分兴奋，来到三博，他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而且对未来充满憧憬。 “坐，喝茶！” 杨平招呼大家坐下，宋子墨开始倒茶。 现在时间还早，就算交班什么的，有徐志良主持，大家可以坐下来好好聊聊。 “唐博士打算今天就正式上班。”宋子墨开门见山。 唐顺前一天晚上达到三博医院，第二天就急匆匆地赶来见杨平，希望可以尽快上班。 “那就安排！” 杨平也没有废话，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张A4纸，递给唐顺。 “你来得正好，这是我的一个新的实验设想——皮肤体外扩增技术，伱做实验试试。” 唐顺接过这张A4纸，上面密密麻麻地写了很多东西，快速地看完后说： “曼因斯坦的体外皮肤扩增技术？你从哪里得来的诱导配方？”唐顺很是疑惑。 因为曼因斯坦发表的论文中，没有透露具体的诱导配方，这种诱导配方就像中药方子一样，只告诉你那几位主要的药，不告诉你剂量等关键信息，完全不能拿来照用。 “这是我自己的诱导配方，可能比曼因斯坦的管用，这样吧，就在我们自己的干细胞实验室做个小实验，看能不能用，效果如何，要是可以用，效果不错，我们的课题下一步思路会更加清晰。” 杨平轻描淡写的几句话，让唐顺哑口无言。 这是什么话，他的配方比曼因斯坦的管用？ 而且，这种尖端的干细胞技术，在他眼里，就是一个小实验？ 这无论如何是一个极富技术含量的大型实验，而且这张纸上写的诱导配方，需要大量实验才能获得，杨教授这么凭空写得，究竟能不能用，还是个未知数。 行不行，试试就知道。 唐顺又对配方做了一番分析，这个“诱导配方”非常科学，绝非随意之作。 有几个诱导因子，唐顺已经发现，但是还没有发表论文，还有几个诱导因子，唐顺更是从来没有见过。 说明这个配方里面的诱导因子已经走在自己研究的前面，唐顺立刻判断。 “教授，你的意思是说自己能够做到体外皮肤扩增？”宋子墨非常惊讶。 这几天，罗伯特和奥古斯特一直在讨论这个皮肤体外扩增技术，宋子墨也了解，杨平之前根本没有做相关的研究，现在突然拿出这么一张纸。 杨平点点头：“平时太忙，很多东西没时间弄，这几天奥古斯特和罗伯特提到体外皮肤扩增技术，正好唐顺上岗，干细胞实验室可以正常规范运转，我们就试试这个小实验，记得把罗伯特和奥古斯特叫上一起参与。” 随机杨平又吩咐宋子墨：“你去看看，烧伤科有没有棘手的大面积疤痕病人，要一个过来，然后，从他身上取下一块1平方厘米的皮肤，用这个诱导配方进行体外扩增，看不能不能扩增出正常质量的皮肤。” “如果皮肤扩增比较顺利，我们下一步争取获得肌肉扩增的方法，利用细胞自己的遗传信息培育一个器官，比用3D打印一个器官更加轻松，当然，如果我们经费充足，不要放弃3D打印的路线，没有到最后，谁也无法知道究竟谁是正确的。” 唐顺算是遇上知音，侃侃而谈。 “复杂的器官，比如心脏、肝脏、肾脏，需要培育技术，而简单的器官，比如软骨、骨、肌腱，3D打印更有优势。这就像汽油车、柴油车，两条路线各有优劣，大卡车用柴油，小汽车用汽油，两者并不矛盾，两者可以共存，而不是有我没你。” 宋子墨也比较认同唐顺的观点： “比如软骨打印应用于整形外科，它可以精确打印出想要的任何形状，而培育就做不到。” 唐顺立刻说： “培育其实也可以做到，引入塑形模具，只是它的时效性不及3D打印，所以两条路线可以齐头并进，至少短期内，3D打印很难打印出复杂的器官。” “有你来主持干细胞实验室，我就放心了，就从皮肤体外扩增这个小实验开始吧，干细胞实验室以后你做主，你拥有自主招人、申请经费、购买设备的权力，而且经费方面我们非常充足，你尽管放心，宋博士，你带唐博士去办入职手续。” 杨平非常高兴，他的干细胞实验室终于等到了合适的人。 唐顺再一次看完A4纸，在干细胞领域研究多年，直觉告诉他，这个所谓的小实验，可是当今世界最先进的技术。 细胞的诱导分化，提升到了空间构型，不是散落的单个的细胞。 当年，曼因斯坦从经验上摸索出皮肤体外扩增技术的诱导配方后，一直没办法掌握背后的原理。 后来这位天才转到脊髓损伤的研究，放弃了这个项目。 (本章完) 第679章 没有一块好皮肤 唐顺当天就开始上班，他熟悉一下环境和设备，盘算着组建一个团队。 目前三博干细胞实验室的研究员全部由在读的临床硕士博士充当，只能说是一支松散的业余队伍。 唐顺要招兵买马，组建一只高标准的科研团队。 不差钱，可以自主招聘，这事就好办了。 只是杨教授比较着急开展实验，希望皮肤体外扩增的实验尽快开展。 既然有现成的诱导配方，如果不求实验成功，只要求按照A4纸上的方法做一遍，将这帮年轻的硕士博士凑个团队，完成这个实验也不是问题。 唐顺当即决定，对实验室这帮家伙进行三天短期培训，然后立刻开展实验，试试这个诱导配方究竟能不能对皮肤进行体外扩增。 合适的培养器，实验室里有几个，诱导因子嘛，提取的方法在A4纸上有介绍，就是不知道方法是否可行。 研究对象，宋子墨已经派人去烧伤科要病人，很快可以到位。 唐顺将一个年轻的硕士叫到面前：「你们以前做过哪些课题？」 年轻的硕士想了想说：「我没有做什么大课题，前不久跟着杨教授、宋博士、徐博士一起做脊柱外固定架治疗脊柱侧弯的课题。」 唐顺心里一怔，脊柱外固定架治疗脊柱侧弯的课题，他之前可是做过详细了解，这可是世界级的课题，难道这个课题，杨教授就是靠实验室这帮家伙做出来的？」 「脊柱外固定架是你们做的？」 唐顺实在不敢相信，以这些家伙的科研资历，无论如何也不敢想象，这个世界级的课题出自他们之手。 就算杨教授再怎么厉害，手底下没有一个强悍的团队，怎么可能搞出世界级的课题。 就像优秀的将军，必须有一只强悍的军团。 这些年轻人，很难与强悍的军团联系起来。 「杨教授设计课题计划书，宋博士和徐博士带着我们动手做实验，动物实验放在桂林做的。」年轻硕士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唐顺扫视实验室，整个实验室也就十来个年轻人，这些家伙完全不像正儿八经做实验的样子，有人还穿着拖鞋。 这十几个人，还有临时来帮忙的，也就是平时经常在实验室干活的不到十个人。 杨教授靠着这个简陋的团队，做出了世界级的课题？要不，让这些人再做「皮肤体外扩增技术」的实验试试。 「你叫什么名字？」唐顺问道。 年轻硕士回答：「我叫李国栋。」 「你平时固定在这里做实验吗？」 「不是，我还要在综合外科值班，有空就来做实验。」 唐顺坐直了身子，难怪杨教授说，干细胞实验室现在是从零开始，一切交给自己。 「你看看？这上面的诱导因子提取，你会不？」唐顺将A4纸给李国栋看。 李国栋看了一下：「哦，这个有方法的，我们提取了好多因子，不过都是在南都医大遗传学实验室提取，但是我也知道方法。」 唐顺心里又一怔：「你知道提取？」 「知道，我提取过几次。」 唐顺以为自己听错了，这种诱导因子，提取几种都是可以发表一篇顶尖期刊的论文，他们提取了好多种？ 做完手术，大约下午五点，张林和小五来到烧伤科。 作为综合外科的两位重量级人物，张林和小五在三博的地位那是蒸蒸日上。 一路走过，「张老师！五老师！」的叫声不绝于耳。 三博医院的烧伤科规模不大，因为全市的烧病　　人不是很多，不像某些烟花制造业发达的地方，烧伤科可以开出几层楼。 杨平已经和烧伤科的池主任打过招呼，希望能够推荐一个病人，烧伤后疤痕形成三年以上，疤痕面积越大越好。 在南都省，烧伤科最强的是南都红十字会医院，轮不到三博医院。 三博医院的烧伤科只是边缘科室。 但是连海扶刀那种靠单一设备生存的小科室都发展得像模像样，池主任也是有想法的，今天杨平主动打电话给他要病人。 池主任立刻脑海里闪过灵光，莫非综合外科那边有什么新技术，骨科起家的杨平，要说与烧伤科有交集的领域，不是植皮就是皮瓣，要疤痕病人，莫非是有什么新的植皮技术？ 想起运动医学科高远现在一骑绝尘；海扶刀的段光头从炒股度日，成长为名声显赫的「子宫肌瘤大师」，出去飞刀一次，三千起步，五千是正常价。 池主任不服，不甘心。 三博医院这条最粗壮的大腿，姓高的能抱，姓段的能抱，姓池的也能抱！ 池主任放下电话，立刻将科里几十个病人亲自筛选一遍，挑出一个符合杨平要求的病人，这个病人全身烧伤后疤痕形成，全身没有一块好皮肤，全是疤痕，连头皮都全是疤痕。 张林和小五作为特使，现在就是来烧伤科看病人。 两人晃悠着来到烧伤科医生办公室，一众规培生恭敬地迎上来：「张老师，五老师！」 小五本名卢小五，但是大多数人都叫他五老师，时间一久，大家几乎忘记了他的真正姓氏，只记得他叫五老师。 烧伤科的住院总也屁颠屁颠的跑过来，以前叫张林为张大嘴，现在也叫张老师，今非昔比。 据说张老师和五老师合着的《外科拉钩学》正在整理出版，将填补外科学细分领域的空白。 「张老师，五老师！」 「嗯！我们过来看看病人。」 「这是病历，你们先看看，这个病人烧伤后三年，遗留全身广泛疤痕，全身没有一处好地方，连头皮都找不出正常的，要做植皮手术，根本没有取皮的地方，我们主任推荐他去陆军军医大学或者海军军医大学附属医院。」住院总解释。 「张老师！五老师！」 这时，池主任亲自出来打招呼。 哦池主任！ 池主任这么叫老师，小五有点脸上挂不住。 可是张林却脸皮厚，非常享受。 「池主任，客气客气。」 张林轻甩一下头发，握住池主任的手，俨然平级的主任之间打交道。 「两位老师请坐，杨教授的吩咐，那就是命令，我已经准备好病人，这个病人已经准备去陆军军医大学附属医院，不过杨教授让我把病人留下来，说他有或许有办法，这不，我跟病人谈了足足两个小时，病人现在愿意留下来。」 池主任立刻解释。 刚刚住院总那么说话，差点把自己卖了。 「听说这个病人身上没有一块好的皮肤，那可不好办，杨教授目前想做皮肤体外扩增，病人身上至少要能够找出一块一平方厘米的皮肤，否则不好扩增呀！」张林皱着眉头。 池主任兴奋地说：「放心，这个病人我已经全身查体，的确，全身是疤痕，但是唯有会的皮肤是完好的，别说一平方厘米，几平方厘米都行。」 接到杨平的电话后，他可是拿着放大镜在病人身上找了一圈。 听到皮肤体外扩增技术，池主任立刻抖了一下，这可是目前烧伤整形最尖端的技术，全国只有长海医院的烧伤科团队在弄，而且只能弄出透明的菲薄皮肤 第680章 大课题 果然，综合外科又整出了新东西。 池主任的猜测也没错，新东西正是植皮技术。 他亲自带着张林和小五去看病人自己亲自挑选的病人。 烧伤科的走廊里，散发出一股特殊的气味，这是换药的时候，病人创面分泌物散发出来的气味。 烧伤科的创面换药，是所有外科里面难度最大的换药，没有之一。 尤其是大面积烧伤病人，常常几个医生护士配合，换一次药耗时一两个小时。 当然，烧伤科的换药收费也是最贵的，普通科室一次外科换药，十几块钱到几十块钱不等。 而烧伤科的外科换药，动不动就是几百元，甚至超千元。 病人正在躺着休息，即使休息的时候，他也戴着口罩和帽子，他不希望别人看到自己全身都是疤痕。 全身疤痕不仅给他带来容貌上改变，还带来很多功能问题，比如关节部位的疤痕挛缩，让他几乎所有的关节都活动受限，全身疤痕让他皮肤失去正常的散热能力，每年的夏天，他中暑的风险比别人高很多倍。有时候疤痕还会出现疼痛瘙痒。 这个病人姓孙，才三十岁，他原来是一个中学老师，有一次学校高三宿舍发生火灾，十几个同学困在宿舍出不来，他为了救学生几次出入火场，学生救出来了，自己却被严重烧伤。 当时教育部门非常重视他的伤情，将他送到当地省里最好的医院，烧伤是治好了，但是遗留的全身疤痕，省里的医院也没办法。 当时烧伤科主任也跟池主任意见一样：如果头皮是完好的，还有办法，头皮可以反复切取，不会形成疤痕，这就像割韭菜一样，割完一波又一波，这样利用头皮作为植皮的供应方，经过多次手术，可以解决大部分疤痕替换问题。 但是孙老师现在头皮没有一处是好的，全是疤痕。 唯一保留完好的皮肤在会，这个地方的皮肤不能像头皮那样反复割韭菜，所以利用有限，医生一时拿不出办法。 南都省一个老板在孙老师的家乡投资办企业，听到孙老师的事迹，非常感动，于是这个老板跟学校接触，希望可以帮助孙老师治病。 这个老板听说有个消防英雄一只胳膊断成五节在三博医院治好了，于是将孙老师接来三博医院。 没想到三博医院的烧伤科并不强势，也拿不出什么好方案，建议孙老师去陆军或空军军医大学附属第一医院，或者魔都的长海医院。 资助孙老师的老板立刻又通过人脉联系魔都的长海医院，那边也没有把握，让孙老师先去看看。 现在孙老师听池主任说，综合外科那边可能有办法，孙老师非常高兴，愿意留下来。 病人听说是综合外科会诊的医生到了，有点难为情地摘下帽子和口罩。 张林和小五对孙老师进行详细地查体，这个病人的确全身都是疤痕，整个身体，除了会，没有一块好皮肤，全是疤痕覆盖。 耳廓因为烧伤疤痕挛缩，导致听力也非常差。 张林看到孙老师会的皮肤非常完好，松了一口气，因为宋子墨给他的指示是：只要病人有一块正常的皮肤，哪怕是一平方厘米，那么这个病人也有希望。 皮肤体外扩增技术，必须要有种子，一块完好的皮肤就是种子。 「怎么样？」 孙老师穿上衣服，担心地问。 张林十分肯定地说：「稳了！」 他还从未见过杨教授拿病人做不靠谱的实验。 面对A4纸上的诱导配方，唐顺琢磨了很久。 这个诱导配方如果是杨平　　的「假设」，不可能实验一次成功，即使很多次实验，最终失败也有可能，很多课题都是以失败结尾。 要弄出这么一个诱导配方，要达到杨教授的目的，将一块1平方厘米的皮肤扩增出几百平方厘米，甚至更大。 这种课题，一个国际顶尖团队，运气好，没有三五年时间不可能完成。 曼因斯坦的团队，也花了整整三年时间弄出诱导配方，这个配方被朗耐费公司购买，继续研究，才有今天的效果。 杨教授要弄到这张诱导配方是不可能的，所以很大概率是受到曼因斯坦教授的启发，自己搞出这个配方。 而且，这张配方上的诱导因子提取也显得太简单了。 张林和小五给孙老师签署了一大堆的文件，实验知情同意，伦理知情同意等等，然后从会切去一块梭形的完整皮肤，用保护液浸泡，送到干细胞实验室。 几个大型的培养器中，也已经填充诱导因子配置的液体。 这不是一个小实验，而是一个可以触摸诺奖的大课题。 唐顺不认为凭这几个人可以完成如此高级的课题，但是出于对杨教授的崇拜，反正行不与行也问题不大，试试就试试。 人体里各种因子千千万万，究竟哪种是诱导因子，它们之间又如何组合，这很难弄明白，不然也不会干细胞技术的发展一直没有取得突破性进行。 这张A4纸，唐顺都可以背下来。 要是在东京大学开展这种实验，起码组织二十三个博士，再加上三十四个硕士，才敢开局，开局之前科研计划书要修改无数遍。 哪有这样，一张A4纸，然后十几个业余的团队成员，嘻嘻哈哈地将实验开局。 真是看不懂杨教授，天才的脑袋就是不一样。 「唐博士好！」 几个硕士博士，有人还带着一袋子馒头，走进实验室了。 有人一边吃馒头，一遍打开电脑，开始工作，这让唐顺很不适应，不过他没有说什么，毕竟刚来，这些人也是临时科研人员，他们只是利用业余时间帮帮忙，他们主要职业是外科医生。 他没有指望这几个业余的家伙能够做出什么成绩，既然杨教授这么信任他，他将要组建一支顶尖人才组成的团队。 张林和小五，将一小块皮肤放进大型培养器中，皮肤被浸泡在培养液中，就像一条小鱼漂浮在鱼缸中。 这些诱导因子是这些年轻学生，利用所谓的新方法捣鼓出来的。 这样的场景，有点像唐顺在国内读本科时做实验，总之，有点小孩过家家的味道。 第681章 一次成功 接下来唐顺一直关注培养器中的那块皮肤，看看究竟回发生什么。 几天之后，那块浸泡在培养液中的皮肤，居然真的开始扩增，几乎每天都可以看到它的扩大，而且越往后面，扩增的速度越快，原始面积只有1平米厘米，短短几天时间，已经扩大到几乎原来的几十倍，按照这个扩张速度，两周时间可以扩增到一千倍以上。 实验效果超乎唐顺的想象，居然一次成功，这绝对是奇迹，这说明杨教授的假设真的破解了某种诱导基础理论。 唐顺又拿出那两张A4纸，现在这两张已经不是纸，而是无价之宝，上面每一个字都仿佛闪闪发光。 回国的选择真是太正确了，唐顺立刻打起精神，将两张纸小心翼翼地展开，再一次仔细研读。 每一次研读，都能获得更多的理解。 “国栋！” 唐顺招招手。 李国栋立刻停下手里的工作，跑到这位新上任的实验室主任面前。 唐顺有点迫不及待：“我打算将皮片切下一小块，制作单细胞薄层切片，用于研究皮肤的矢状面、冠状面和水平面三个面的精细结构，需要精确到细胞层面，有没有合适的实验条件？” 李国栋不假思索地回答：“南都医大的数字医学实验室可以做，他们现在做的项目就是肌肉在细胞层面的数字模型，我们只要将皮片标本送过去，他们三天内可以出模型，如果加急，二十四小时内可以出结果，这种研究对他们来说小菜一碟，而且他们做模型用的是超算。” 这么快？三天内？ 不是说国内的科研条件差吗？怎么这么好的条件？ 唐顺有点不敢相信，问道： “有这么好的条件？” 李国栋兴致勃勃：“其实现在国内有些实验室的硬件条件不差，差的是人文环境，这是我们校长跟说的，大家都想搞钱，很浮躁，能够静心搞科研的不多，而且科研的管理行政化，导致科研圈子里人际关系也很复杂，这种复杂成为一种人文阻力。” “这些慢慢会改变的，有个过程。”唐顺的三观而是比较正，充满希望。 李国栋很喜欢和这个东京大学的高材生聊天，继续说： “唐博士，杨教授有一个专门的科研基金，你要多少钱都没有问题，审批非常简单，几乎可以做到秒到账，但是每一笔钱必须公开在科研网站上，然后接受第三方的监督和审核，比如我们在这里帮忙的工资，都是由科研基金支付，所以大家都喜欢帮忙做实验，做实验不仅可以学东西，还可以挣钱。这里的学术氛围很好，大家是平等的，有什么意见都可以自由提出来，为了学术问题争吵也没事，反正这里的人际关系很简单，你不用担心处理不好人际关系，上班把事情做好，下班自由活动，根本不需要处理什么人际关系，我很喜欢这里的氛围，我想在这里读博士，以后想留在这里工作。”李国栋很是开心地说。 “我就是看中这边的学术氛围才回来的，你有空吗？能不能帮忙切一块皮片送到南都医大数字医学实验室？”唐顺很着急知道皮片的解剖结构。 李国栋熟门熟路：“我现在就切取标本，马上送去南都医大数字医学实验室，那边跟我们是合作单位，随时可以送去，上班时间不需要提前联系，下班时间提前打电话，也可以送过去，我打院办的电话，他们会派专车接送，非常方便。” “这么方便？”唐顺没想到医院还会有专车送标本。 李国栋一脸的自豪：“我告诉伱，在三博医院，我们搞学术的，地位很高的，你来这里就没错了，你看见院长不鸟他，没点事。” “夏院长，这边！” 说曹操，曹操就到。 李国栋刚说完，夏院长就出现在门口，随行的还有韩主任、孙院长、赵主任、周主任。 刚刚李国栋牛逼轰轰的话全部被这几位领导听到。 “国栋呀，你不鸟我就不鸟我，也不要到处说，你知不知道这样我很没面子。” 夏院长哈哈大笑，一只大手拍在李国栋的肩膀上，开玩笑地用力捏了他一下，李国栋痛得哇哇大叫。 几个领导也笑出声出，韩主任板着脸： “李国栋，你这身板还做骨科医生，捏一下就哇哇叫，丢不丢人。” 夏院长松手，李国栋满脸通红，立刻逃出夏院长的大手，赶紧去端茶倒水。 “夏院长！——” 唐顺客气地和夏院长握手。 “坐，坐，我过来看看，不耽误你们工作吧？”夏院长摆摆手。 “不耽误，正和李医生聊天呢。”唐顺轻松地说。 唐顺第一天来，就已经和夏院长、赵主任、周主任见过面，这是第二次见面。 夏院长在实验室转了一圈，嘘寒问暖，闲聊一会，也不敢久留，怕耽误唐顺的工作。 十几分钟后，夏院长和韩主任一行离开。 李国栋脸上还火烧一般，肩膀上也无比疼痛，这夏院长真他妈猛，下手也够黑的，这一捏，没几天恢复不了。 “你不会有事吧？”唐顺笑着说。 李国栋活动一下肩膀：“没事的，放心，鸡毛蒜皮的小事，出了这扇门他就忘记得一干二净。” 唐顺点点头：“这院长还真大气！” “他没点魄力，杨教授早被人撬走了。”李国栋一脸崇拜的样子。 活动肩关节之后，酸痛获得缓解，说干就干，李国栋戴上手套，取出那块皮肤，切下一小块，装进保护盒里，盒子里有特殊液体，保护皮片不干燥不变质，然后打个电话，调用医院的行政用车，自己将皮片送过去。 下午下班之前，皮肤的切片图像传过来。 这让唐顺一时有点不适应，这简直就是科研狂魔呀，几个小时就完成了三个面的结构解析。 唐顺也顾不得下班，打开电脑，扩增出来的皮肤跟正常皮肤没有区别，有完整的表皮层和真皮层，在医学上也叫做全厚皮片，这种皮片是质量最好的。 目前世界上，除了曼因斯坦团队，没人可以做到，其它团队都是在曼因斯坦的基础上延续他的课题。 (本章完) 第681章 过家家 如此重大严肃的课题，十几个业余的学生像过家家一样做实验。 但是唐顺也不敢妄做判断，毕竟自己第一次见到这么宽松自由的实验团队。 而且，脊柱外固定架治疗脊柱侧弯的技术，杨教授就是靠这支业余团队完成的。 唐顺将他们已经做完的工作仔细检查一遍，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虽然这些人很随意，但是该做的工作没有出错，也没有拖延。 提取诱导因子这项工作，他们确实相当轻松地完成了提取，说明他们的方法确实非常独特先进，这人让唐顺非常好奇，他决定对这次实验不做干预，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如果这么大的实验，真的靠这十几个人成功完成，那么说明，实验的设计和实验使用的方法非常先进。 这如同一枚尖端火箭，需要几千人在严苛的环境下相互协作才能制造出来，一旦环境不符合要求，或者人员素质出现下降，过程中出现任何细小的误差，火箭将会无法升空。 而另一枚同样尖端的火箭，如果十几个学生可以在普通环境下快速完成制造，然后可以安全地升空。 两相比较，后者无论火箭的设计还是制造方法一定会远远超过前者。 实现同样的目标，付出越小，容错率越大，说明方法越好。 张林和小五将皮肤放进培养器中后，剩下的工作交给李国栋带领的研究生。 按照实验的要求，他们每天要记录皮肤的面积和厚度。 至于测量皮肤的面积，手机上有专门的测量软件，非常方便。 这些工作也不用自己亲自动手，唐顺拿出手机，跟1号，2号，3号——一众日本女朋友发发微信，聊聊天，唐顺喜欢用微信，这些女朋友为了讨好他，自然也跟着用微信。 毕竟这些女朋友都担心他，好几个闹着要来中国工作，还有的干脆闹着来中国和他结婚生孩子。 张林和小五忙完，坐下来陪唐顺聊聊天。 在日本的时候，唐顺是杨平团队的翻译，所以他跟杨平的团队成员已经非常熟悉，所以对张林和小五也非常熟悉，张林和小五将唐顺当兄弟看。 “唐博士——” 唐顺转头一看，杨平出现在门口，陪同的还有宋子墨和徐志良。 “杨教授！” 唐顺立刻起身，他十分尊敬杨平，当时在日本的时候，他做了几天翻译，亲眼看到杨平如何让日本人崇拜，现在杨平的故事还在东大医学生之间流传。 “我过来看看，还习惯这里的工作吗，条件简陋一点，慢慢会好起来的，很多实验设备都会逐步到位，你需要什么，可以自行申请，你有充分的自主权，无需向我请示，我们的基金会有一个名单，只要名单内的科研者可以直接申请资金，我已经将你的名字举荐进去。”杨平很随意地和唐顺聊天。 基金会的原则很简单，只要资金用于科研，又没有超出预算，秒批。 但是每一分钱要在阳光下，要能够被追踪，要接受他们的监督，基金会随时可以调查这些钱的去向。 所以基金会很大方宽松，同时又监督严格，一切都公开透明。 “习惯，非常习惯，医院周围我已经逛了一圈，非常热闹。”唐顺非常喜欢这里的环境。 “周围不说别的，吃的特别丰富，各大菜系不缺。” “如果——喜欢——打球，医院——室内室外的——球场都有。” 宋子墨和徐志良跟唐顺也打得火热，几个人在日本的时候就已经非常熟悉。 唐顺这个人不仅智商高，情商也高，非常好相处，所以大家都非常喜欢他。 “杨教授，我想问问，你这个配方以前做过实验吗？”唐顺很想知道这个配方的来历。 因为他隐约感到杨平对这个诱导配方十分有信心。 杨平摇摇头：“这是我最近自己想出来的配方，从来没有试验过，现在不是让你试验一下吗？坐下聊！” 没有实验过？那成功率非常低。 唐顺在日本最顶尖的实验室读博，一直跟干细胞打交道，一个诱导配方从摸索到清晰，需要多年的实验积累。 杨平坐下来，慢慢地说：“我看过曼因斯坦教授的论文，他只是提到了实验过程，但是对最关键的诱导配方没有详细的数据，正好这几天，奥古斯特和罗伯特提到皮肤体外扩增技术，我就抽空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其实不管皮肤的诱导，还是肌肉的诱导，或者软骨的诱导，诱导配方有内在的逻辑，我对内在的逻辑提出了假设，然后用假设推导出现在的皮肤体外扩增的配方，给一张纸给我，我画一幅图给你看。” 宋子墨立刻递去一张A4纸，杨平在上面写出几十种诱导因子，然后画出这些因子之间的联系，再写出这些诱导因子的功能，它们之间如何组合，组合后能够发挥出什么功能。 唐顺接过A4纸，看完后十分惊讶，这个外科医生对干细胞分化诱导的认识，远远超过自己这个东京大学的博士。 这张纸上的东西，有些是自己导师多年没有弄明白的原理，现在跃然纸上，一张图将整个诱导原理说得清清楚楚，无懈可击。 唐顺在脑海里，将自己的知识稍作组织，如果按照杨平的假说来推演，自己以前的实验完全符合这个假说。 “我是外科医生，不是专业的干细胞研究工作者，你看看这个假说能用不，能用就拿过去，不行就丢掉。”杨平说得很随意。 唐顺立刻捏紧A4纸：“有用！有用！有用！” 丢掉！这可是宝贝呀，唐顺打算好好研究一下，将这几年的实验成果，成功的，失败的，都用这个假说总结一下。 “如果皮肤扩增能够成功，我们就按照这个思路，继续研究干细胞培育肌肉。”杨平回到自己的课题。 唐顺点点头：“如果皮肤扩增能够成功，那么你这张图代表的思路就是正确的，我们按照这个思路去研究肌肉的培育，大方向不会错，成功的概率非常大。” “肌肉的结构比皮肤复杂很多，皮肤只要培育出含有真皮和表皮两层结构，就表示培育成功，而肌肉出了肌纤维组成的肌肉结构，还有血管、神经等附属结构，所以实验的工作量很大。我平时大部分时间要做手术，宋博士和徐博士也是一样，实验室的工作就辛苦你了。”杨平将这个实验室完全交给唐顺。 唐顺还沉浸在那张A4纸上的内容，到目前为止，唐顺已经收到杨平两张A4纸，这两张纸，每一张都让他茅塞顿开。 这几天唐顺决定看看皮肤到底能不能扩增，如果真的能，他也明白了，为什么十几个学生，过家家一样地做实验，能够做出世界级的成果。 因为他们所使用的的方法，可能真的是最先进的，效率最高，容错率最低。 (本章完) 第683章 哪里都不用去 唐顺的到来，让三博的干细胞实验室开始正常运转。 杨平新课题的三驾马车三博的干细胞实验室、南都医大的数字医学实验室、南都医大的遗传学实验室，正式启动。 三博干细胞实验室的任务是寻找干细胞分化的诱导因子、搭配诱导配方、破解诱导模式；而南都医大的数字医学实验室研究目标器官的精微解剖，建立数字模型；遗传学实验室重点研究诱导因子如何影响干细胞内部的遗传信息，如何对某些信号进行开启和关闭，有何利用这些信息点来掌控分化方向。 三者结合起来，形成一个完整的研究系统，只要三个主要难点解开，无论是克隆器官，还是3D打印器官，都可以顺利研究下去。 系统空间实验室，杨平开始针对肌肉的诱导配方进行研究，哪些诱导因子负责关闭和启动某个遗传学信息点，需要大量的试错。 各种各样的理想实验模型和实验工具，系统实验室瞬间可以获得。 不过积分也要精打细算，不可浪费，总之一个原则，必须维持良性循环，绝对不能陷入恶性循环。 杨平打开系统面板，在商城里浏览一遍商品，清点一下实验设备、耗材、标本等等，计算是否足够。 这个原始粗糙的1.0的系统，它的责任是收费提供资源，其它一切要靠杨平自己。 依据杨平多年阅读网文的经验，大多数系统都是醍醐灌顶类型的，什么技术，什么知识，全是一股强大的信息流注入宿主的脑袋，这个系统偏偏不是这样。 它提供空间、时间和资源，其它一概不管，成功失败全靠自己，而且一切都是收费的，明码标价，少一个积分点，事情就办不通。 杨平清点一下标本，胚胎、畸胎瘤、各种肿瘤，几十种类型的标本，已经够用。 实验仪器，各种光学显微镜、电子显微镜，一个也没少。 系统实验室的规模已经比以前扩大了很多，在机械手的帮助下，各种实验有条不紊地进行下去。 肌肉的精微解剖早就完成了模型的建立。 肌肉细胞的基因测序也已经完成，干细胞分化肌肉细胞的诱导因子也挑选出来，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干细胞分化成肌肉的空间构型是由什么诱导因子和诱导模式执行，这中间又是如何开启或关闭细胞的某些信号节点。 这个问题还没有搞懂，实验已经进行了无数次，一直没有取得突破。 杨平认真总结之前的经验教训，然后重新调整实验。 将下一步的实验设计好，然后交给这些机械手去完成实验。 如果没有这些廉价的机械工，杨平一个人在系统空间实验室，累成狗也不可能进展这么快。 将实验工作安排好，杨平就在实验室的地上开始睡觉，等待实验结果，依据实验结果再调整下一步的计划。 一颗受精卵最终发育成人体，无数种细胞相互进行复杂的构型，最终建成一个完整的人体。 如何搭建，这些遗传学信息就藏在小小的受精卵内。 同样的道理，一个干细胞如何分化出一块肌肉，根本不需要外力去帮助，外力所做的是如何开启这颗干细胞里面藏有的相关信息，一旦正确开启，它会自己自动完成使命。 杨平觉得自己的大方向没有错。 孙老师已经从烧伤科转到综合外科，只要有希望，孙老师就愿意留下来。 如果论烧伤科的水平，无疑是西南医院和长海医院最好，但是孙老师不仅要处理疤痕，还要进行整形。 论整形，那就要推帝都协和八大处和魔都交大的九院。 如果想获得最好的治疗，那么就要最强的烧伤科和整形外科合作。 当然，这只是一个梦想。 孙老师的要求不高，只需将全身的疤痕替换成正常皮肤，就心满意足，至于丑陋的外貌，全身疤痕都已经接受，还怕什么丑陋的外貌。 转到综合外科，安顿下来后，孙老师坐下来看看电视。 孙老师的病房是单间，这样他不用每天戴着帽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当年孙老师救出的十几个学生，现在有的上大学，没有上大学的，也已经步入社会。 这些学生也没有忘记老师的救命之恩，每年会去看望老师，这次听说老师要做手术，几个刚刚打工的学生还凑了一些钱。 这些几个参加工作的，也是刚刚才上班不久，而且是在工厂打工，但是他们还是尽最大的努力，凑出几万块钱。 这些学生商量过来陪孙老师，一直到做完手术。 当然孙老师不会要他们的钱，医药费已经有南都省的廖老板支付，他不用为医药费发愁。 廖老板是南都G市本地人，孙老师转科，他提着一袋水果又跑过来看望，顺便问问主管医生，要多少医药费，把医药费先交上。 廖老板是个懂得感恩的人，他小时候掉进河里溺水，差点没命，就是被路过的陌生人救上来。 后来廖老板的家人一直没弄清楚是谁救的命，救命的恩人将廖老板救上来后，静悄悄地离开了。 此后廖老板长大经商，积攒了不少家底，一听到这种见义勇为的英雄，就非常感恩。 这次去孙老师的家乡投资，听说孙老师的事情，立刻上门拜访，多方核实后，主动伸出援手，愿意帮助孙老师联系医院进行治疗。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安卓苹果均可。 “廖老板，你看，又让你破费，多不好意思。”孙老师看到热情的廖老板，有点不好意思。 廖老板将水果放在病房的地上：“路过，刚刚从厂子回家路过，顺便过来看看，我问过这边的朋友，他们都说杨教授要是说有办法，那就十拿九稳，你安心在这里治疗，什么都不用想。我帮你打听过，我们这边的医生都熟悉杨教授，他们说，杨教授要么不接手，只要接手，哪里都不用去，就留在这。” 廖老板当时还准备托人联系魔都的长海医院，现在看来不用折腾。 一个人说这种话，可能还不太可信。 所有医生都这么说，那么杨教授肯定没问题。 后来廖老板又打听一圈，这不打听不知道，一打听吓一跳。 这杨教授可不是一般人，消防英雄的胳膊断成五节，被杨教授接活，现在好好的。 还有人被卡车碾得剩下半截，就从鬼门关拉回来。 小伙子的头和腿折叠在一块，也被扳直。 为此，廖老板还特意跑到水莲面包房去看，真是半截人，不过那假肢挺先进，戴着假肢居然可以走路。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所以廖老板决定，哪里都不用去，就在这！ “孙老师，你就放十二颗心，我已经打听好了，这杨教授就是个神人，手段高明得很，他说有办法帮你换皮，那一定有办法。” 廖老板坐下来和孙老师聊天。 第684章 这是我的皮？ 廖老板洗了两个苹果，他和孙老师一人一个。 「我特崇拜你们这样的见义勇为英雄，我小时候要不是英雄救我一命，现在哪还有我坐在这，可是到现在，我都不知道救我的是谁。孙老师，你说当时那么大的火，要是我吓得根本不敢进去，你胆子怎么就这么大？」廖老板一边吃苹果一边聊天。 孙老师淡然一笑：「谈不上什么英雄，当时情况危急，也没有想那么多，只知道还有十多个学生在里面，不进去救出来，十几个娃娃就没了。」 「我那些学生，一定要过来，有几个明天就到。」孙老师想起自己的学生。 这些学生有学习成绩好的，考上了名牌大学，也有成绩差的，高中毕业就去打工。 不管毕业后做什么，这些学生一直与孙老师保持联系，每年春节还会一起组团提着礼物拜访孙老师。 「让他们来，也应该来。」廖老板说。 这时传来敲门声，孙老师和廖老板一看，门口正是杨教授。 杨平已经看过孙老师很多次，不仅反复询问病史，还多次查体，为完善手术方案提供依据。 「我们从你身上取的那一块小皮片，现在已经扩大到两平方米，足够手术用皮，有空我带你去看看？」 杨平进来跟孙老师说。 「就那么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皮，可以变成两平方米？」 孙老师十分惊讶，现在的科技这么发达吗？ 同时，孙老师对这块皮怀有强烈的好奇心，听杨平说可以去看看，他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你是我们这种新技术的第一个病人，所以让你全程参与，全程体验，你等我们的安排，让你去实验室看看那块皮。」杨平说。 孙老师明白，张林医生跟他说过，这种新技术现在花多少钱都做不上。 孙老师的手术方案，简单地说，就是换皮。 将全身疤痕全部切掉，换上正常的皮肤，在烧伤科，这是常规手术。 疤痕没有弹性，而且还会挛缩，这样导致关节部位活动受限。 疤痕不耐摩擦，在反复摩擦的部位容易磨破，形成溃疡。 疤痕没有毛孔，不能排汗，这样严重影响人体散热。 当然，疤痕外外观上的严重不良也是手术的目的。 人体组织损伤后，极少数的组织可以由原来的组织修复，比如骨折的愈合，完全由骨组织来修复，这种修复方式是最完美的。 但绝大多数组织损伤的修复，是由少量的原来组织和大部分疤痕组织完成修复，比如皮肤伤口的修复。 换皮的手术，必须要有皮片的供区，所谓供区就是提供皮肤原材料的地方。 如果面积不大还好，从健康部位可以取皮，拆东墙补西墙。 像孙老师这种全身疤痕形成的极端病例，一般将头皮作为原材料的供区。 头皮血运好，切取薄层的皮片后，很快可以恢复原样，这样等头皮恢复，可以继续切，就像割韭菜一样，韭菜长高之后，就割一部分，只要不伤及根部，割掉之后，下次再长高，继续割，可以反复割下去，这样有限的头皮成为一个无限的皮肤原材料供区。 身体除头皮之外的地方，再也没有这么好的原材料供区。 其它部位的皮肤因为血运没有头皮好，恢复没有头皮快，而且无法像头皮那样完全复原，所以达不到割韭菜的效果。 除了换皮，孙老师的手术如果加上整形就更好，将烧伤的嘴、鼻子、耳朵都都做一下整形，那就更加完美。 整形外科和烧伤科有着非常紧密的联系，很多　　整形外科医生都是烧伤科半路出家改行而来。 烧伤科的池主任，这次很卖力，他跑到综合外科帮忙一起管病人，进行术前准备。 毕竟他的经验丰富，比起综合外科那几个小子，还是要老辣很多。 总之，池主任想完全照着高远的路去走。 「皮片现在面积多大？」池主任向张林打听。 「至少两平方米，今天还没有测量面积。」张林得意洋洋。 池主任听说干细胞实验室已经将皮肤成功扩增，心里十分激动，就凭这一项技术，三博的烧伤科可以一炮打响。 自从这个实验开展以来，池主任还从未进去看过。 因为唐顺上任主任后，对实验室引进先进的管理模式，除了实验室的研究员，其他人员出入必须进行审批。 这样可以保证实验不受干扰，而且可以防止技术泄密。 普通的人体皮肤表面面积不过1.52平方米，这块巨大的皮片足够用于手术，再扩增几天，还有大量的富余。 池主任很想去实验室看看这块神奇的皮片，于是问张林：「我可以进入实验室看看这块皮片吗？」 「这个要问唐博士，应该没问题，你是本院的主任，而且病人也是你的，你也算实验室的成员之一。」张林也不敢做主。 听说自己也算实验的成员之一，池主任立刻坐直身子，找了一台电脑，像住院医师一样，将孙老师的术前检查一项一项地细看。 奥古斯特、罗伯特、池主任、孙老师跟着杨平一起来到干细胞实验室。 唐顺正带着几个研究生在做实验，大家有说有笑，全然不是板正严肃的气氛，看来唐顺已经适应这种宽松的实验室氛围，而且很是认同。 南方的天气比较热，这种天气，唐顺也懒得西装革履，而是穿着T恤、大短裤和拖鞋，这样轻松许多。 唐顺让李国栋打开透明的培养器，戴上手套，将里面皮片捞出来，平铺在旁边的平台上。 奥古斯特、罗伯特的嘴巴张成O型，短短两个星期，一块1平方厘米的皮片居然扩增到两平方米。 难怪杨教授对朗耐费的手术没有兴趣，原来他已经掌握皮肤体外扩增技术，而且这种扩增出来的皮肤质量一点不比朗耐费的技术差。 奥古斯特和罗伯特知道，曼因斯坦的诱导配方是严格保密的，杨平不可能获得，这一定是杨教授自己的配方，这段时间奥古斯特和罗伯特一直跟在杨平身边，从未看到过他做过这方面的实验。 现在随便拿出一张诱导配方，居然可以一次实验成功。 这种奇迹总是让人难以接受，包括唐顺。 唐顺算是国际顶尖的人才，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实验居然一次可以成功。 只有一种解释，杨教授以前做过这方面的实验，现在这个诱导配方是已经经过多次实验证实。 可以唐顺算了一下时间，杨教授这么年轻，之前还有脊柱外固定架的技术，不可能短时间内拿出这么多世界级的成果。 医学天才！ 只能这样解释了。 孙老师难以置信，这块皮片是当初自己会切出来的指甲盖大小的皮片，两平方米的皮片铺在平台上，还有很有视觉冲击感。 这是我的皮吗？ 以后我的疤痕可以全部切掉，换成这种皮肤？ 孙老师一时激动，忍不住眼泪都掉下来。 「要是你取一块有头发的头皮这样扩增，会不会扩增出长满头皮的皮肤，然后移植到脱发病人头上，比植发的效果要好吧？」张林在一旁说。 「要是段光头那种一毛不拔的，想扩增也扩增不出来吧。」小五跟着说。 唐顺看着皮片说：「你们说得对，一个成果可以衍生出很多成果，以后诱导配方改进，就算是光溜溜的，一毛不拔，也能诱导出毛囊和头发。」 「要是推出这种技术，你直接拿我做实验，将我的发际线往前推一推。」张林摸了摸发际线稍微有点高的额头。 杨平笑着说：「发际线越靠后，越显示你的学问深，尤其张老师你这种管学生的，没有这种发际线，撑不起气场。」 好像说得有道理。 张林又摸了摸额头。 第685章 突然的拜访 「植发手术究竟是将哪里的头发移植到头上？」 大家提到植发手术，特别有兴趣。 有个规培生，发型已经到了主任级别，自然对这个手术很有兴趣，忍不住凑热闹，多问了一句。 然后围在四周的规培生、硕士生、博士生不由自主地摸了了自己的头，一股迫切感油然而生。 「反正哪里毛多，就取哪里的毛囊移植到头上。」 不知道哪个大胆的女生接过话。 现场鸦雀无声。 许久，另一个怯生生地女生弱弱地问道：「那这样的话，会不会变成卷发？」 噗嗤！ 现场有人实在忍不住，喷出笑声。 张林咳嗽几声，此时作为带教秘书，学生在知识上出现这种盲区，他有必要现场进行扫盲。 「植皮手术究竟取哪里的毛发，首先可以肯定是，要取也是取残留的头发，而不是取其它部位的毛发，一般将后枕部及颞部的头发少量提取出来，并移植在需要的部分，后枕部及颞部的毛囊一般不含雄性激素受体，所以不受双氢睾酮影响，通常不会出现萎缩、脱落的情况，将枕部及颞部的毛囊移植至需要种植的部位，一般可以保留原有特性，并且移植后带有永久效果，不用担心以后还会受双氢睾酮的影响而脱发。」 张老师说完后，跟旁边的小五说：「有什么要补充的？」 小五拍拍张老师的肩膀：「非常Nice，没有要补充的。」 博取学生们羡慕的目光后，张老师知趣地闭嘴，现在可不是带教的时间，而是实验室参观的时间，轮不到自己出风头。 大家围着这块皮片议论纷纷，就像参观什么稀世珍宝。 实验室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热闹，陆陆续续还有本院的博士和硕士赶来，一块一平方厘米的皮肤在体外的箱子里，培育出一块两平方米的皮肤，这让大家惊讶不已。 虽然专业不一样，但是基本知识大家都懂，烧伤科最多的手术就是植皮，有了这种新技术，皮肤缺损病人以后再也不用担心皮源的问题。 外科手术分三个层次：切除、修复、重建。 切除：最常见就是阑尾切除术，将病变的器官或组织切掉。 修复：大多数的创伤手术，比如皮肤裂伤，肌腱断裂，骨折，用手术将皮肤缝合，将肌腱连接起来，将骨折复位固定，所有做的目的是让损伤组织修复，恢复原来的样子或接近原来的样子。 重建：这是外科的最高境界，比如器官移植就是重建手术，换一个器官，重建该器官的功能。 人工关节置换也属于重建手术，原来的关节不行了，换成人工关节，重建关节功能。 孙老师的手术也属于重建手术，重建全身正常的皮肤。 大约两平方米的皮肤铺在平台上，参观者鸦雀无声，静静地盯着皮肤。 而且，唐顺允许参观者戴上手套，近距离触摸皮肤的厚度和质感，烧伤科的池主任第一个站出来，表示希望可以触摸这块皮肤。 奥古斯特和罗伯特也跃跃欲试，他们很想知道这块皮肤的厚度。 皮肤的厚度直接决定皮肤的质量，包括完整表皮和真皮的全厚皮片，质量最优，而包括表皮和部分真皮的中厚皮片次之，只包括表皮的刃厚皮片，质量最差。 但是即使质量最差的刃厚皮片，比起疤痕不知道要好多少倍。 奥古斯塔和罗伯特的动作很快，他们掏出口袋里早就准备好的手套戴上，两人像裁缝看到世界上最美丽的布料，小心翼翼地摸几下，然后又拉起一角，用拇指和食指的指腹感觉皮片的厚度，他们就差拿舌头　　舔一舔，或者用牙齿吃咬一口。 池主任好不容易抢个位置，手指激动地摩挲着皮片，对一个烧伤科专家来说，这块皮片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以后不管多大的面积的烧伤，早期覆盖创面有了最优选择，很多时候这些皮片可以救命。 可是对杨平来说，一块皮片，不过是开胃菜而已。 后续，他要继续研究这项技术，要克隆出真正的器官。 一辆商务车行驶在G市的路上。 伊万博士第一次来中国，不过随行的助理是一位中国通，而且会中文。 朗耐费的能力，覆盖的范围真广，不，这是金钱覆盖的能力。 伊万在中国的行程，朗耐费派遣的一个团队负责，所以伊万博士完全不用操心任何事情，就算他的助理也只是专心提包。 这位俄罗斯人很早就想来中国，一直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 他是苏联时期谢东诺夫第一医科大学的高材生，他的父亲曾经是俄罗斯着名神经外科医生，这位俄罗斯老人曾经来过中国，来过这座城市，而且经常向伊万提起两国那段同志加兄弟的友谊。 时过境迁，近七十年过去，这里已经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博士，你要找的医院我们已经找到，就在这座城市，现在的名字叫南都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朗耐费派遣的工作人员说。 伊万博士点点头，这是他父亲的遗愿，父亲有生之年一直想回到中国看看，可是因为身体的原因，一直没有实现愿望。 「那是五十年代，我的父亲作为医学专家来过这座城市，这里有他最喜欢的中国学生。」伊万博士喃喃自语。 「我们要不要联系这所医院？」工作人员心情沉重地问道。 伊万博士摆摆手：「不用了，先办完这里的事，然后我再抽空去一趟那家医院，医院的老房子还在吗？」 「不在了！」工作人员回答。 伊万博士低头，深吸一口气，颇有伤感。 终于，商务车进入三博医院，停下来。 助开车门，伊万博士下车，仰头看到三博医院的双子建筑。 「双子建筑？真是不错！」 伊万博士露出笑容。 「伊万博士，中国充满活力。」 「是的，我们与他们相比，关键时候总是缺少一种智慧，说实话，我喜欢中国，但是又不喜欢中国。」 「为什么？」 「喜欢，因为中国博大、深沉，又充满活力；不喜欢，因为中文太难学。」 伊万与一般的俄罗斯人不同，除了高大的身材和那一口俄式胡须，身上没有那种粗狂，而是充满智慧的学者形象，加之他说话语速缓慢，像一个布道者，更容易让人联想牧师。 「进去看看吗？」助理提议。 「当然！」 伊万博士微微颔首，这里隐藏着一位世界上最优秀的外科医生。 可是不知道，他的突然造访，能否见到那位传说中的医生。 第686章 第二条技术路线 尹万将几个保镖留在外面，自己带着助理帕维尔走进三博医院。 在尹万的心里，三博可不是一所普通医院，这所医院里有着世界上最顶尖的外科医生，因此，对他来说，三博医院带有一种神秘性。 尹万的团队已经再三确认，杨教授今天会在三博医院综合外科做手术，尹万决定碰碰运气。 即使今天没有见上面，尹万也不着急，他可以等，有充分的时间来等。 自己接手的这台整形手术，关于骨骼的整形，除了这位杨教授，尹万想不出第二个更合适的人选。 当然，如果降低手术质量，人选自然会增加，但是尹万在手术方面是个偏执狂，他绝对不想降低手术质量。 尹万以普通病人的身份，来到综合外科的一楼大厅，他穿着时尚的花衬衣，花白的俄式络腮胡子，很是惹人注目。 “先生！请问你找谁？” 大厅的保安走过来，不卑不吭地问道。 对于综合外科的保安来说，看到老外完全没有任何新鲜感，在病房，两个牛高马大的老外还天天帮忙抬病人呢。保安有点怀疑，是不是又有新人加入国际团队。 尹万的助理立刻用中文说：“我们找杨教授？能否帮忙联系，我们从外地过来，慕名找杨教授看病。” 从外国过来，也算是外地，保安稍微打量这两人，神清气爽，也不像是病人。 “你们有预约吗？”保安问道。 帕维尔立刻解释：“我们不认识杨教授，只是慕名而来找他看病，能够告诉我们，如何可以见到杨教授吗，你就说新西兰的俄罗斯人尹万。” 保安想了想，既然是病人，那当然可以帮忙联系，杨教授一向对病人非常重视，他走到前台打电话给综合外科病房的值班医生，让值班医生转告杨教授，有位病人找他新西兰的俄罗斯人尹万。 打完电话，保安让尹万和助理在大厅等候，保安只负责电话联系，究竟杨教授能否抽空帮忙看病，最终还得杨教授决定。 尹万有点激动，以前只是从论文认识杨平，今天可能见到真人。 杨平还在干细胞实验室，和大家一起参观皮片。 综合外科值班医生来电话，说有位俄罗斯病人找杨教授。 杨平想了想，自己没有约什么俄罗斯病人。 经常有这样的病人，根本没有预约，然后骗值班医生或护士说约了某某教授，希望帮忙通知。 “他说，他是新西兰的俄罗斯人尹万。”值班医生补充。 尹万？ 新西兰的俄罗斯人。 杨平自言自语，自己的记忆中从未有过这样的人。 罗伯特眉头一皱，新西兰的俄罗斯人尹万，这是整形大师尹万博士经常使用的自称。 难道是那个整形大师？他来到中国。 难道杨教授拒绝他们的邀请，尹万亲自来中国邀请杨教授，这不符合尹万的行事风格。 “教授？这个人可能是整形大师尹万博士！”罗伯特不敢确定。 毕竟像尹万那种人，突然出现在这里，总会让人难以置信。 杨平终于想起来，尹万！那个地摊文学的主角？世界最强整形大师尹万？ “带他来实验室吧。”杨平吩咐值班医生。 不管是不是哪个尹万，既然找上门来，就见一见，反正现在有空。 “我一个人上去吧。” 尹万站在电梯门口，前面由一个规培生带路。 不过很快尹万改变了主意，因为他看到电梯门口的中文标识，立刻头痛： “帕维尔，还是你跟我一起上去吧。” 在规培生的带领下，他们乘坐电梯，来到干细胞实验室。 “杨教授！” 规培生恭敬地说。 “这是要见你的俄罗斯病人。” 所有人停下对皮片的议论，扭头看向门口，那个俄式络腮胡子站在门口，微笑着微微鞠躬：“尊敬的杨教授！” 当然，他用的是俄语，需要助理翻译成中文。 看到这个俄罗斯人，大多数人脑海中立刻浮现出意大利时尚大师。 “新西兰的俄罗斯人尹万，冒昧拜见杨教授。” 作为整形外科专家，对气质的理解超出一般人，在人群中，尹万一眼认出了杨平，气质，一个人的气质无论如何无法伪装。 自信、骄傲、沉稳！ 全身上下散发出这些气质，除了杨教授，尹万想不出还会有谁。 尹万教授对自己的判断丝毫没有怀疑，走向杨平，伸出自己的手。 “杨教授！终于见到你本人，心情十分激动。” 在此之前，尹万只是见过杨平的论文。 而且，他没想到见杨平这么平易近人，这么容易就见到。 “尹万博士？”杨平问道。 “对，尹万，整形外科专业，请原谅，我冒充病人才见到你！”尹万道歉。 此时，听尹万说话的语速和音质，大家又立刻想到布道的牧师。 他就是尹万博士，整形外科大师，罗伯特见过尹万，他现在几乎可以肯定，尤其这种独特的说话方式。 “他就是那位俄罗斯整形医生尹万。”罗伯特在杨平旁边，轻声地用中文说。 他可不想一个陌生人，凭借几句话，就接近杨教授的实验成果。 奥古斯特在德国见过这位整形大师，他也点点头，肯定罗伯特的判断。 “我们正在参观实验成果，正好，尹万博士，帮我们验证一下皮片的质量，这是我们的体外皮肤扩增技术培育的皮肤。”杨平没有多余的话。 尹万没想到第一次见面是如此的简单直接，大大地出于意料。 或许是职业自觉，他的目光立刻投向平台上的那块皮片，然后眼睛微微一眯：“杨教授，我真的可以看看吗？” 奥古斯特和罗伯特让出位置，围成一圈的人群稍微扩大圈子，尹万慢慢走向皮片，眼里放出惊喜的光。 他连手套都没有戴，直接用手指轻轻地捏了捏皮片的一角，用指腹认真地感觉。 许久，尹万的嘴角颤抖几下。 这可是他苦苦追求多年没有实现的目标，这块皮片的质量超过自己培育的皮片，完全可以作为面部整形的材料，而且手术后的效果，跟正常的面部皮肤差别不大。 “这是你们利用体外扩增技术培育的皮片吗？也是在曼因斯坦教授的成果上发展而来？” 尹万认为，世界上所有皮肤体外扩增技术应该来自曼因斯坦教授的技术。 “不，这是我们自己的配方，杨教授的配方，与曼因斯坦教授的技术路线毫无关系。”唐顺以实验室主任身份像这位陌生的外国人解释。 不是曼因斯坦教授的配方？难道这个世界上还有第二条技术路线？尹万从未听说过还有第二条技术路线。 他再次低头，凝视着手里的皮片，就像苦苦寻找的宝贝现在终于找到。 “皮肤的厚度、弹性、色泽无可挑剔，不知道对紫外线的耐受如何？”尹万担心地问道。 “从皮肤细微结构来说，耐受性会非常好，不过我们还没来得及实验，马上会开展这方面的实验。”唐顺解释。 作为干细胞实验室的主任，他很快进入状态，此时这种场合，不应该让杨教授亲自解释，而应该由自己来讲解。 “我从未听说过世界上还有第二条技术路线！”尹万将信将疑。 唐顺笑道：“之前我也没有见过！” 尹万依依不舍的放下皮片，然后小心翼翼的整理铺平，要创造一条的新的技术路线谈何容易。 可是现在这诊所皮片的质量，依靠曼因斯坦教授的配方，确实不能做到。 实验室其他人，根本不知道这个俄罗斯人是什么身份，也只能看看热闹，反正以杨教授的身份，一个外国教授过来拜访，不是什么怪事。 几个规培生甚至心里窃喜，是不是又有国际友人加入综合外科的进修团队，那样的话，他们平时能够拉上帮忙的劳动力又多了一个。 现在奥古斯特和罗伯特干活特卖力，任劳任怨，堪称进修生的表率。 所以这些研究生、规培生心里都认为，只要是老外，干活肯定卖力，一个顶几个。 “难以置信！” 尹万有点恍忽。 他又提起皮片的一角，非常小心，眼睛凑近仔细观察：“毛囊的分布和生长可控？” 因为尹万注意到，这些毛囊的分布和发育，不是天然形成的，而是受到某种控制。 第687章 整形外科的超级武器 “可以控制毛囊的有无或疏密，还可以控制真皮或表皮的厚度。” 杨平的回答，就像随意回答一个普通的问题。 尹万博士放下手里的皮片，深吸一口气，他不敢确定这是不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那么曼因斯坦教授的配方无论如何做不到这一点，那么现在杨教授的配方是全新的诱导配方，而且是更加先进的配方。 可以控制毛囊的有无和疏密，可以控制真皮或表皮的厚度，这对一个整形外科医生来说，简直就是获得了威力巨大的核武器。 如果只是考虑覆盖创面，不考虑整形效果，不管毛囊有无和疏密，也不管真皮和表皮的厚度，只要是一层皮就能解决问题。但是如果考虑整形的效果，皮肤移植后耐磨性，以及皮肤发汗的能力，这些特性就非常重要。 “这是真的吗？” 尹万博士当着众人的面，提出的问题有点幼稚。 “如果你有兴趣，可以跟踪我们的实验进程，很多东西会让你意想不到。”杨平澹澹一笑，除了尹万这种经常使用高端植皮手术的大师，没人能够看出这块皮的毛囊疏密是受配方的控制。 甚至唐顺也看不出来，因为他不是外科医生，他对皮片的缺乏基本的认知。 唐顺也是初次接触这个配方，虽然杨平交给他的实验资料上写有如何改变配方来控制真皮或表皮的厚度，如何控制毛囊的分布。 但是他不相信这种事情可以简单实现，更不相信这种效果可以用一次实验来实现。 对皮片成功进行扩增，如果从头研究，即使一切顺利，拥有曼因斯坦的能力，也需要三五年，如果要达到控制真皮表皮厚度和毛囊的分布，再加上三五年。 一切顺利，要花这么多时间。 何况实验是否成功还充满各种变数，很多实验室最终都是失败的。 所以唐顺也不免想杨平投来询问的目光，这究竟是不是真的。 对唐顺的疑问，杨平点点头，以示肯定：“配方调整可以衍生出无数种新配方，它们成分的不同，以及成分比例的改变，都会影响皮片培育的效果，这是个复杂神奇的过程，你可以慢慢验证。” 这次的技术不过是杨平课题的小实验而已，未来它要培育出肌肉，此后他要培育出各种器官。 培育出肌肉的难度比培育皮片的难度大很多，不是一个层次，因为肌肉对血管、神经等附属结构的要求远远超过其它任何器官。 得到肯定的回答，唐顺心里充满了探索欲望，他要好好做完这个实验，看看究竟回发生什么神奇的事情。 尹万博此时士有点难以适应，一切如梦如幻，刚刚还在担心能否见到杨平，现在杨平就站在面前。 而且这么重要的科研成果，第一次见面，就毫不隐藏地展示在自己面前。 此时，尹万感觉杨平仿佛生活在更高的世界。 这个世界一切普通的东西，放到普通世界都是稀世珍宝。 比如面前这块皮，这是尹万求之不得的东西，但是在杨教授手里，就像一颗白菜，连普通的学生也可以参观，一个冒昧求见的陌生外国人可以轻而易举的接触。 “不知道尹万博士找我什么事，我马上就要去做手术。”杨平还安排了手术，他没有打算特意给尹万留下时间。 这回又让尹万有点蒙，这么容易见到杨平，但是现在杨平又完全没有给他留时间，也就是没有好好谈谈的打算，即使知道他是尹万。 尹万有惊喜、又有失望，心情十分复杂。 “哦杨教授，我能否以后采用你们的技术植皮？” 目前的交流方式已经让尹万有点难以应付，他只好直接开口将最重要的事情说出来，生怕以后说不上话。 “当然可以，你跟唐博士联系便是，技术就是拿来用的，这位是实验室主任唐博士，课题现在由他负责。”杨平很轻松地回答，并且将唐顺介绍给尹万。 技术只有得到广泛的应用，给人们带来好处，才有价值。 这个技术如果给尹万使用，很快会向全世界推广。 尹万这种国际整形大师，动不动就是上千万的手术费，也被杨平的大方震惊。 可他不知道，不是杨平大方，而是杨平的心态已经和普通人完全不同，很多东西在他眼里已经十分普通，就像尹万的到来，在他心里已经十分普通的事情。 “你好，我是唐顺！”唐顺朝尹万伸出手。 综合外科手术室打来电话，病人已经开始麻醉。 杨平跟尹万博士打个招呼，带着宋子墨和徐志良匆匆离开。 留下凌乱的尹万博士，不过这种感觉也不错，一切都是那么轻松随意，很快见到面，然后打个招呼就离开。 尹万的助理明显有种被忽视的不悦感，这可是尹万博士，大名鼎鼎的整形外科大师，手术佣金可以破亿的存在。 比如现在这个意大利“公主”的手术费，就是超过一亿美金。 助理以为见面会有一场隆重的交流，但是短短几分钟，杨教授要离场去做手术。 话说，，换源app，版。 这种冷落，尹万的助理根本难以忍受，平时跟着尹万出去，无论到哪里都是前呼后拥，这样被当路人的感受非常难受。 “尹万博士？”助理一时竟然不知道怎么办，他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景。 留下来，继续和这些学生一起讨论皮片，还是离开？助理有点疑惑，同时有种被羞辱的感觉。 尹万博士不以为然，摆摆手：“我喜欢这里！” 助理听到尹万博士这么说，也就不再发言，他只是一个助理而已，不能喧宾夺主。 “唐博士？方便的时候我们坐下来谈谈？”尹万博士已经从凌乱中理出头绪。 杨教授只是说可以给他用，也没有说怎么样才能给他用？ 要进一步明确事情的走向，必须跟这位实验室主任沟通。 唐顺脑子一转，杨教授不是说过吗？自己是实验室主任，有充分的自主权，那操作空间还是就很大。 “他的手术佣金破亿的，你看着办吧？” 罗伯特附在唐顺的耳边，善意地提醒。 “总之，你千万不要瞧不起人。”奥古斯特在另一侧同样善意的提醒。 唐老师立刻心领神会：“尹万博士，不急，你先充分了解我们的技术，然后我们再坐下来谈谈。” 杨教授离场，接下来大家可以继续参观这块皮片。 人群中，尹万博士早就留意到孙老师这个全身是疤痕的男人，由于职业习惯，只是瞥了一眼孙老师露出的面部疤痕，尹万博士便开始在心里勾勒这个人的病情，以及手术方案。 “唐博士，冒昧地问一下，那位先生是不是需要接受整形手术？”尹万博士问唐顺，目光停留在孙老师身上，此时孙老师正在好奇地看实验室其它设备。 “没错，这是杨教授的病人，这块皮片的源材料就是从他身上取下来的。”唐顺觉得这也不是什么机密，而且这个人已经被罗伯特和奥古斯特证实，的确是尹万。 “杨教授打算用这块皮片给他做整形手术？” 尹万好奇地问，难道杨教授会做整形手术，如果是这样，他一定想方设法留下来，争取能够看看这台手术。 初次接触，杨教授如此随和，如果请求观摩这台手术，应该不会拒绝吧。 “没错，这块皮片不久将用在他的身上。”唐顺坐下来，邀请尹万也坐下来。 尹万收回停留在孙老师身上的目光，也坐下来。 其他人继续围着皮片讨论，罗伯特和奥古斯特也要赶往手术室帮忙，唐顺和尹万坐下来继续聊，唐老师有意将尹万开发成自己实验室的客户。 这可是真正的尹万，刚刚罗伯特和奥古斯特也做出提醒，他是个大客户，唐老师一向很喜欢大客户。 “杨教授对整形手术也有兴趣？” 尹万觉得跨界太大，整形外科与其它外科完全不是一个体系。 唐顺摇摇头：“杨教授的主业不在这，而且对整形手术毫无兴趣，但是这个病人特殊，正好遇上杨教授的体外皮肤扩增技术。” 如果有需要，尹万愿意免费给这个病人做手术，算是跟杨教授交朋友的见面礼。 当然现在尹万不会冒然提出，这样显得草率而鲁莽。 交朋友的事情，需要慢慢来。 如果能够交上杨教授这样的朋友，能够拿到杨教授的皮肤体外扩增技术，尹万相当于掌握了整形外科的超级武器。 当然，尹万现在所做的工作已经不是为了钱，他的钱足够他挥霍几辈子。 像尹万这种人，对技术的偏执追求才是工作的最大动力。 烧伤科的池主任，一直装模作样地观摩实验室，心里在寻找机会如何接触这位整形界的大老。 作为整形外科的兄弟科专业，烧伤科的池主任，也或多或少听过关于这个俄罗斯整形大师的传说，只是他没有想到，此时此地可以面对面见到这位大老。 即使看起来，大家都没有怀疑尹万的真实的身份，池主任心里还是还是怀疑，这个人究竟是不是尹万。 毕竟传说中的人物，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总是有点不太相信。 就像某一天在小面馆里，对面坐着一位大明星，总是让人怀疑这个明星的真实性。 面对这种情况，池主任有点不知道怎么办，他决定去问问运动医学中心的高主任，如何处理这种事情。 ps：这段时间科里的兄弟接连病倒，还有的兄弟被抽调去支援急诊科、发热门诊和呼吸科等抗疫一线科室，能够上班的兄弟大多也是带病坚持，科室人手严重不足，所以一直还坚挺的我工作特忙，没日没夜，而且我的床位也被通知开始收呼吸科病人，所以现在更加忙，更新只能断断续续，愿忙过之后，便是春暖花开。 各位兄弟们，在这里作出提醒：凡是正在羊的，或者羊康之后，记住，痊愈后至少一个月内不要熬夜，不要剧烈运动，不要xxoo，好好休息就是，这样才能最大限度避免病毒性肺炎和病毒性心肌炎。持续发烧或者咳嗽的，最好做个胸部ct，了解是否存在肺炎；有胸闷、心慌、全身乏力症状的，去医院查查肌钙蛋白和心肌酶谱。 总之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 最新。 第688章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唐博士” 尹万想聊聊关于体外皮肤扩增技术的授权使用，但是唐顺打断了尹万的话：“尹万先生，你应该先了解这项技术。” 价值，只有价值充分的展露出来，价格才更容易被人接受。 唐顺是一个学者，但是他不是普通的学者，他整个留学生涯在经济上完全独立，不仅如此，还存了几百万。 他是一个智商、情商、财商均在线的高学历人才。 此时此刻，他需要再次判断，这个冒然闯入实验室的人是不是传说的尹万，当然，他对尹万没有任何了解，但是杨教授了解，奥古斯特了解，罗伯特了解。 世界很大，有时候也很小，圈子总是那么大。 如果这位真是不差钱的主，唐顺觉得，操作空间很大，所以他不着急，慢慢来。 越是大鱼，越要有耐心，而且上钩后要慢慢熘。 “我建议尹万博士留下来，慢慢了解这项技术，它会带给你很多惊喜。” 唐顺现在丝毫不怀疑杨平的话，丝毫不怀疑杨平那张a4纸上写的东西能够实现。 尹万觉得唐博士的话有道理，自己未免有点太着急。 于是两人的话题落到体外皮肤扩增技术本身，作为国际顶尖教授的博士，唐顺在干细胞研究方面的专业性处于世界一流水平，这让尹万这这项技术的信心更加增强。 两人在实验室针对技术问题，足足聊了一个小时。 说到整形手术，杨平确实没有兴趣，他的医术都是治病救人。 整形手术要达到理想的效果，除了手术技巧，还需要深厚的审美素养，复杂的整形，绝非割双眼皮、隆胸这些简单的手术可比。 比如烧伤病人的面部整形，像尹万这种大师级的医生，可以做到以假乱真，几乎看不出曾经被烧伤过。 而普通整形医生，最多让难看减轻一些。 这就是水平！ 杨平虽然有绘画功底，但那是医学绘画，是写实的绘画。 如果不是要测试体外皮肤扩增技术，他不情愿做整形手术。 杨平带着宋子墨和徐志良正在手术。 “这个人真的是尹万？”徐志良首先开口。 “没错，他是尹万，我曾经见过他。”奥古斯特十分肯定。 因为曼因斯坦的关系，奥古斯特曾经与尹万一同吃过饭，虽然次数不多，但是终归是见过面的，不会忘记。 罗伯特耸耸肩：“教授不是正烦整形手术吗？他不是垂涎我们的皮肤体外扩增技术？让他露一手，主刀孙老师的手术，一切就被验证。” “让他主刀手术，行医资格不好解决吧。”徐志良担心。 “他从来不需要行医资格，他在世界各地的手术，严格来说都是非法行医，他是中东富豪的座上宾，他骑着毛驴进入阿富汗的大山，他在医疗船上手术，从来不需要什么行医执照。”奥古斯特接过话。 “这个好办，让烧伤科池主任，或者将整形科的兰主任跟着一起上台。”宋子墨觉得这不是问题。 “他能同意免费手术？”徐志良总是关心实际问题。 “放心吧，以教授的魅力，他恨不得倒插门。”罗伯特回应。 倒插门？全场一片噗嗤的声音，差点没把早餐吐出来。 “你现在说话不念古诗？”宋子墨笑着问。 “雅俗共赏，雅俗共赏！”罗伯特对自己汉语绝对自信。 论汉语的水平，凡是来过三博医院的国际进修生，首推罗伯特和高桥，高桥那是扎扎实实地将汉语学得十分熟练，而罗伯特是已经学出了花样。 什么唐诗宋词元曲，他是倒背如流。 什么成语、俗语、歇后语，滚瓜烂熟。 关键是他敢说敢用！ “倒插门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宋子墨反问罗伯特。 罗伯特骄傲地说：“当然知道，在中国，男人嫁给女人，就叫做倒插门，我是这这个词语来形容我们教授的魅力。” “高！”宋子墨不得不承认。 “这事就这么办，让那个尹万来主刀，估计他也有这个想法，孙老师还在实验室，尹万应该现在也知道那块皮片就是孙老师的，将来用于孙老师的手术。”宋子墨对这事做出决定，这种事，怎么能让教授劳神。 “教授让唐顺去跟他沟通，唐顺这家伙不会开口就狮子大开口吧。”徐志良又想起一件事。 唐顺的名声在这几个人心里已经根深蒂固，这人跟普通学者不一样，财商比较高。 宋子墨轻松一笑：“能够同时交往十八个女朋友的男人，你会怀疑他的沟通能力？你怀疑他的情商？尹万在他手里就是一条砧板上的鱼。” 众人陷入沉默。 尤其此时的梁胖子，翘着二郎腿，他的心在滴血呀。 十八个呀，据说相处和谐，很多嚷嚷跟着来中国，给他生孩子。 十八个呀！ 自己现在一个也没搞定。 “哎！” 胖子医生哀怨的叹气。 追一个空姐，追了很久，使出浑身解数，还是让人家嫌弃，几个月过去，还没有从失恋的悲伤中走出来。 大家听到这声哀叹，只是摇头，爱莫能助。 杨平完成手术关键步骤，剩下关闭切口的事情交给宋子墨，转头对梁胖子说： “胖子，明天开始，你调到实验室给唐顺当助理。” 胖子立刻从郁闷中惊醒：“去实验室？我一个麻醉医生” “嗯，没错，去实验室，跟唐顺完成一个全新的课题。” “多久？” “看你的表现。” 特么我是犯了什么错误，被教授轰到实验室打杂，给那个家伙当助理。 “教授，这是” “收拾东西，明天去报到吧，别这是那是，跟唐顺三个月，你的人生会迎来春天。”宋子墨阻止胖子继续解释。 胖子抓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自己犯了什么错误，要被教授轰到实验室。 躲厕所抽烟这事也是一直的习惯，虽然清洁阿姨说了几次，也只是说说而已。 还有，最近送给医务处赵主任的几条软中华是假的，这事应该不会这么容易穿帮吧。 就算穿帮，有人识状，不至于引起工作调动。 这段时间的工作也没有出现任何纰漏。 什么情况？ 二郎腿的姿势翘得不对？一直这样的姿势。 梁胖子左思右想，想不出自己被“发配”的原因。 临床的麻醉医生，被弄到实验室打杂，这叫什么事，而且事情这么突然，毫无征兆。 手术结束后。 胖子只好来更衣室找宋子墨：“宋公子，你说，这究竟怎么回事，能不能指条明路？” 宋子墨边换衣服边说：“你以后还要不要取个漂亮贤惠又知性的老婆？” “当然要！” 梁胖子干脆地回答。 “那就行了，收拾东西，明天去实验室报到，唐顺正缺一个打杂的，你的工作任务很简单，就是帮他泡泡茶、擦擦桌子，空闲的时候陪他聊聊天。” “我帮那小子去泡茶？”梁胖子越想越气堵。 宋子墨换完衣服离开，不再理会梁胖子。 “五哥？” “张老师？” 梁胖子只好又求助于小五和张林。 两人摇摇头，拍拍他的肩膀：“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第689章 真正的神级男人 尹万博士回到下榻的酒店。 “博士，这些家伙太傲慢了，简直没把我们当回事。” 刚刚坐下来，助理帕维尔悻悻地说，他积累在心里的情绪，现在才释放出来，也是替尹万博士鸣不平。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医院，一个年轻医生，居然见到尹万就像见到普通人，没有给尹万留下任何专门的时间。 要知道，尹万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受到隆重的接待，他是整形界的神。 多少富豪权贵想巴结尹万，希望能够得到他的手术。 尹万摆摆手：“不用在乎这些，我们不用预约就可以见到杨教授，然后只是聊几句，杨教授便匆匆离开，这本身就是一件普通的事情，在杨教授的眼里，我只是普通的医生，而不是那个声名显赫的尹万博士，你要明白自己的身份，帕维尔，其它事情全部延后，我决定在中国停留一段时间。” “你要停留一段时间？”帕维尔实在不明白尹万博士的想法，今天被人冷落，还要留下来。 尹万平静地微笑：“我不仅要留下来，我还要多留一段时间，好好地与杨教授交流，他的这个新技术实在太棒了，你无法理解这种技术的价值。” 以前一直从论文认识杨平，现在是第一次见到真人。 见到真人，这种感觉更加强烈，杨平的思维比自己高一个世界。 帕维尔将茶几上的高脚杯倒上红酒，尹万端起杯子，轻轻地品上一口： “帕维尔，你还年轻，你缺少洞察一切的眼光，这位杨教授是神，是神一样的人物。” 帕维尔是尹万的助理，也是尹万的学生，曾经也是谢东诺夫医科大学的学生，所以两人说话不会有太多的顾忌。 “不，博士，怎么还有比你厉害的外科医生？”帕维尔声音有点尖，不服气。 尹万在他心里就是神，别人不可能超过尹万。 “这是事实，我虽然没有见到他做手术，到目前为止，我们的见面也只有十几分钟，但是我的洞察力告诉我，他身上散发出来气质，是神的气质，我只是被人尊敬为神一样的凡人，而他的气场却是真正的神，我从未见过这样的人。”尹万还在回味那十几分钟的见面，普普通通，没有任何精彩之处，可就是那么难忘。 几十年对人的外貌与气质的专业研究，让尹万比任何人都能够洞察一个人的内在素养。 “帕维尔，放下你的情绪，我是普通人，只是有人将我捧上了神坛，今天你跟我见到这个男人，他才是真正神一样的人物，现在我有机会与神一样的男人做朋友，你说我会放过这个机会吗？” “你知道今天见到的人之中，还有两个欧洲面孔，其中一个是曼因斯坦教授的朋友，欧洲嵴柱外科的领军人物奥古斯特先生。” 尹万放下高脚杯，慢悠悠地说。 帕维尔十分吃惊：“可是你没有跟他打招呼？” 奥古斯特，即使不是嵴柱专业的帕维尔，也知道这个响当当的名字。 “不，这种场合不能打招呼，当时的奥古斯特在气质上更像一个学生，而不是顶尖学者，在神一样的男人面前，任何光辉将暗然失色，奥古斯特不再是那个领军人物，我也不是呼风唤雨的尹万，你现在明白了吗？” “如果你认真地看看他的论文，他的每一篇论文都是惊世之作。” 尹万博士语气带有一丝兴奋，根本没有将所谓的“冷落”放在心上，他庆幸自己这么顺利地见到杨平。 帕维尔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总之，既然导师是这么认为，那一定是对的，只是他不明白，一个普普通通的年轻医生，很随便就可以见上一面，为什么尹万博士将他当成神一样的男人。 自己的导师尹万博士，可不是谁都能见到的，即使一些社会名流，也不一定能够见到尹万。 看着帕维尔不情愿的表情，尹万博士颇有失望的摇头：“年轻人，你需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我说过，作为整形外科医生，我们对人的认识，一定要触及人的内在气质，触及最深的那一部分气质，你今天的表现让我很失望。” “博士？” 帕维尔想为自己辩解。 “下午去一趟南都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吧。”尹万摆摆手，改变了话题。 尹万的父亲曾经对这所医院念念不忘，五十年代，尹万父亲曾经在这里进行过短暂的技术支援。 尹万和帕维尔吃完中饭，在保镖的护送下来到南都附一。 对着父亲的旧照片，尹万找到了一栋老房子，南都附一也仅仅只剩下这栋老房子。 这栋红砖老房子作为历史遗址保留，现在作为历史纪念馆存在，其他的老房子已经拆除，换成了高楼大厦。 “就是这里！” 尹万教授停下脚步，在红砖房子前停下来，一些年轻的学生三五成群，来来往往，从旁边经过。 一切都改变了，只留下这栋老房子，这是父亲一直挂念的地方。 当年父亲作为苏联专家，外派来到这里，一直记着这所医院。 “听父亲说，当年这里的院区全是这种红砖房子，那时的中国人热火朝天、激情四射，全神贯注地建设自己的国家，几十年过去，这所医院，这座城市，宽阔的道路、漂亮的高楼、密密麻麻的汽车，他们做到了，将国家建设得漂亮繁荣，我的父亲一直挂念这里，现在他可以放心，这里很好。”尹万教授站在红砖房子面前，自言自语。 帕维尔在一旁听着，作为年轻一代，已经对那段历史没有多少概念。 尹万对苏联还有记忆，但是帕维尔，对苏联也只是在历史书上进行认识，他出生的国家是俄罗斯。 阳光穿过树叶缝隙，洒下一地碎光。 尹万博士绕着红砖老房子走了几圈，算是替父亲来过这里，了却一直的心愿。 “回酒店吧，我想休息一下，明天我还要去三博医院。” 尹万收起旧照片。 ps：码完字，还要继续研读《内科学》，呼吸系统疾病一章，已经被这几天翻烂。 第690章 睫毛是眼睛的灵魂 次日清晨，大约七点，尹万站在综合外科病房的门口等候。 这次他没有穿得那么花哨时尚，只是穿了普通的白色衬衣，可能为了迎合中国人的习惯，他剃掉了俄式大胡子，这样的尹万显得年轻很多。 尹万昨天轻松与杨平会面之后，通过十几分钟的交流，他更加坚定自己的判断杨平一个不折不扣的世界超一流医生。 而且尹万对杨平的体外皮肤扩增技术兴趣非常大，近乎着魔，此次中国之行，这算是意外的收获，他一定不计代价拿到这个技术。 病房门口就是宽敞的电梯间，好几个电梯上上下下，又正是上班时间，所以不停地有人从电梯匆匆出来，然后匆匆走进病房。 尹万站在门口，与门口及电梯口都保持一定的距离，以免影响大家的出入，看起来，他很像一个“迎宾”，如果有人经过，他都会报以微笑。 除了昨天参观实验室的人，大多数人并不知道他是谁，也只能礼貌性地对他点点头，然后纳闷，这个外国人是谁？难道又是漂洋过海来进修的。 自从罗伯特和奥古斯特成为综合外科的进修生，对于老外来进修，大家已经不陌生，习惯成自然。 “听说这是俄罗斯的整形外科专家尹万博士？”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我昨天在网上搜索，没有搜索到照片，不过搜到很多关于他的故事。” “是呀，好多故事又说是虚构的，是情节。” “这种事半真半假吧。” “网上说的神乎其神，说有个美国通缉犯突然就消失在fbi的追踪下，fbi怀疑这人找尹万整过形。” “嗯，还有传说他深入阿富汗的深山，帮人做整形手术。” “传说欧洲有个选美冠军，是他一造的人造美女。” 早教班之前，大家边干活，边议论，一些小道消息很快扩散开来。 有些人昨天听说这人是尹万之后，在手机上、电脑上到处搜索，结果搜出很多关于尹万的传说，真假难辨，有些已经被证实是地摊文学的故事情节。 但是越是真假难辨、扑朔迷离，越能够勾起人们的兴趣。 有些好奇地人再次跑到病区门口，近距离仔细打量这位传奇人物，看看他究竟有没有三头六臂。 杨平刚出电梯口，看到尹万，尹万欣喜地鞠躬：“杨教授，早上好！” “尹万博士？”杨平颇有点惊讶，没想到他这么早就出现在这里。 “如果你有空，我想我是不是可以跟你聊聊，当然不能耽误你的工作，我是说你有空的时候，我可以等，那个全身疤痕的病人，我能够给一些建议供参考。”尹万的语气真诚，说话有点零碎混乱，但是总归击中了重点。 对于整形外科，尹万拥有足够的自信，这个世界还没有谁比自己的水平高，一些所谓的顶尖专家，尹万知道，水平与自己学生差不多。 而且，目前活跃在世界上的顶尖整形专家，很多暗地里跟他学过整形手术。 “当然可以，你到我们会谈室休息一会，交完班之后，我们一起讨论这个病例。”杨平非常爽快。 地球最强整形外科医生给孙老师的手术提意见，杨平当然愿意，他从来都是一个实事求是的青年，整形外科，是自己最大的短板，只要尹万是真的尹万，他的意见就非常珍贵。 任何对病人有利的事情，就是好事。 没想到事情如此的顺利，尹万有点受宠若惊，杨平将他安置在会谈室，倒了一杯水给他喝，让他在这休息。 早上的例行交班之后，杨平让李国栋将孙老师的手术单独进行一个小讨论，而且邀请尹万博士参加。 大家立刻沸腾起来，尹万博士，世界最强整形外科医生，参加科里的讨论。 不过想想，其实每天的病例讨论，不都是世界级大老参加吗？只是尹万这个人身上的传说太多，才引起年轻医生的兴奋。 立刻，有人在各种微信群里发布消息，接到消息的人，不管是哪个科室的，都赶来凑热闹。 尤其是整形外科和烧伤科的两位主任，扔下手头一切工作，带着科室的医生，风风火火往综合外科赶。 但凡路上见到这两支队伍的人，都会心生疑虑，这明显是集合人马去打架的派头。 “快点，开始了！” 有人喊道，然后两支队伍奔跑者冲向综合外科。 很快，综合外科医生办公室被围得水泄不通，这是杨平没有预料到的。 杨平将尹万博士请到医生办公室，尹万看到这阵势，明显有点底气不足。 没错，他是世界最好的整形外科医生，无论走到哪，都是前呼后拥，应该习惯这种场面。 可是现在尹万明显有点怯场，不为别的，因为这是杨教授的地盘。 “尹万博士？” 此时的奥古斯特觉得是时候打个招呼。 “奥古斯特先生！”尹万博士握住他的手，用熟练而纯正的英语说，“上次柏林分别之后，再也没有见到你。” 只是简单的寒暄，尹万博士在杨平身边坐下来，小心地询问：“我只会英语和俄语，不会中文，会不会不好？” “没事，你就用英语吧。”杨平点点头，鼓励他。 “好的！”尹万额头上渗汗。 投影仪将病历资料打到幕布上，李国栋开始用英语汇报病历。 病例汇报之后，杨平直接说：“尹万博士，我们很想听听你的意见。” “大家，很抱歉，我不会中文，非常抱歉，我用英语吧。”尹万博士起身鞠躬，然后坐回自己的位置，开始用他特有的布道者的语气说出自己的意见。 “如果能够使用你们培育的皮片，我可以让他成为一个帅气的先生，全身的疤痕切除，重新植皮，这是基本的手术。难度在于面部的整形，再造嘴唇、鼻子、耳廓、眉毛与眼睑，甚至睫毛，没有睫毛的眼睛缺少灵动，整个面部的五官需要在废墟上重建，除了外观，表情肌需要重新调整，让他恢复微笑与各种表情的能力，难度很大，但是可以做到，调整表情肌，是一项极为尖端的整形技术。头发和头皮的再造是个难题，因为现在整个头皮都是疤痕，找不到一块头皮，找不到一根头发，如果目前残留的疤痕头皮里能够寻找残缺的毛囊，我想，杨教授的技术可以解决这个难题，下颌的骨骼轮廓需要重新打磨，以适应新的五官，五官的塑造，需要和谐与灵动，一切都自然和谐，一切都应该是活起来的，我不知道我说的好不好，这是看到图片的初步意见，如果可以让我检查这个病人，我能提出更完善的方案，供你们参考” 尹万在自己的领域，拥有绝对的自信，不过还是扭头看向杨平，希望能够得到他的评价。 杨平带头鼓掌，如果不是尹万这种世界顶级整形专家，在孙老师这个病例，根本不会考虑什么五官的重建，更不会考虑睫毛的再造，最多让面部不那么难看。 果然是世界顶尖整形外科医生，这些方案里面的手术，随便一个挑出来，都是一般整形外科医生不敢想的。 围在周围的医生，每个人心里都涌起了无限的好奇，这个手术真的可以这样做吗？ 杨平听完尹万的粗略方案，点点头：“我们等下看看病人。” 对病人的治疗全力以赴，将自己不擅长的领域交给更擅长的人，也算全力以赴，只要对病人有利就行。 “你愿意让我参与这个手术？”尹万非常意外，没想到杨平如此坦率。 杨平再次点点头：“整形外科是你的专业，你比我更加能够胜任这个手术。” 换源app,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　　尹万有点兴奋，没想到事情如此顺利，在自己的印象中，好几位世界级的大师，即使明明暗中学了自己的技术，技术水平比自己差，也不愿意坦率地承认差距，更不会轻易将病人交给自己。 因为这样做，会影响一个世界级医生的声誉，声誉比金子还珍贵。 “你真的打算再造睫毛？” 罗伯特皱皱眉头，孙老师眼睑已经疤痕挛缩，眼睑无法闭合，睫毛完全没有，角膜失去眼睑的保护而长时间暴露在空气中，因泪液蒸发过快引起角膜干燥，若角膜的完整性受到破坏，又容易继发细菌感染，引起暴露性角膜炎，所以孙老师随身必备眼药水。 “睫毛是眼睛的灵魂，必须为他再造漂亮的睫毛。”尹万自信地说。 请：wap.ishuquge.org 第691章 营销 整形大师的方案，居然还考虑到睫毛。 虽然只是说几句话，杨平已经知道，这个伊万是当之无愧的世界顶级整形大师。 「我想见见这个病人可以吗？需要脱掉全部的衣服，，而且我需要给他拍照。」伊万博士请求。 每一个整形病人，制定手术方案前必须经历这样的程序，伊万需要观察整个人体，从不同的角度，因为任何一个部位的整形，必须要与整个人体保持和谐。 如果将孙老师叫到医生办公室，赤身面对这么多人，肯定不妥。 宋子墨立刻吩咐小五去跟孙老师沟通，小五悄悄地退出会场，大约十几分钟后回来，向宋子墨打了个OK的手势。 这种查体，当然不能里三层外三层的让人围着，宋子墨挑了几个手术核心人员，带着伊万博士一起去查体。 全身疤痕让整个身体看起来十分刺目，让人难以适应，伊万博士卷起衣袖，走到床边，从口袋里掏出放大镜。 小五递给他手套，他拒绝戴手套，因为他需要用双手来感觉疤痕的硬度，以及与周围组织粘连的程度。 孙老师如何烧伤的，宋子墨已经跟伊万做了简单介绍，对这位英雄式的人物，伊万博士保持足够的尊敬。 伊万博士给孙老师拍摄不同角度的照片、他需要这些照片和视频制定详细的手术方案。 杨平在一旁仔细观察，这位俄罗斯大师，做起事来的确一丝不苟，每一个细节不忘留下一系列的照片。 伊万博士完成他的特色查体，然后向孙老师道歉：「抱歉，我这样做，一切为了手术的完美。」 孙老师没有觉得什么不好意思，到医院来，让医生检查，合情合理。 回到医生办公室，伊万博士犹豫几次后，向杨平提出：「杨教授，我请求替这位英雄主刀手术，因为整形外科是我的专业，我可以做到最好。」 在整形外科领域，伊万博士拥有绝对的自信，没人可以超过他。 杨平点点头：「那就辛苦你！」 将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做，杨平非常乐意，他自认外科手术最大的短板是整形外科，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一个拥有美术细胞的人。 伊万博士很喜欢这种简单直率，从容地说。「手术要分步做，第一步完成正常的皮肤替代疤痕，第二步完成五官的整形，第三步对身体各部位的轮廓进行填充，这一步很难，我需要对某些部位的肌肉进行移植，第四步，如果他配合，我将让我的体型师对他进行一些训练，具体的手术方案，你给我一个星期的时间，我会拿出非常详细的方案。」 整形手术不像其他手术，没有急迫性，可以用足够的时间来打磨手术方案，让手术方案越来越完美。 听到杨平与伊万的对话，围观的医生们听说伊万博士来主刀手术，心里异常兴奋，那些没有听过伊万博士传说的医生，在旁人怂恿下，也不忘拿起手机紧急搜索，了解这位传奇人物故事。 这些故事真假难辨，甚至网上传说的伊万是不是这个伊万也很难说，正是这些传说，让伊万愈发变得神秘。 烧伤科的池主任和整形科的兰主任也挤在人群中，他们低声地交谈着。 「他真的来主刀手术？这个伊万博士你熟悉吧？」池主任问道，他也是从网络上了解伊万，网络信息十分混杂，池主任也好奇。 兰主任点点头：「我在协和八大处进修的时候，听老师说过这个人，这么说吧，我的老师在美国进修的时候，跟的导师是世界顶级整形专家，而这个专家据说是伊万的事实徒弟，因为伊万的另类人生，他的很多学生不能公开跟他的关系。」 兰主任的　　情报来自正当途径，非常可信，所以听说伊万来到三博，兰主任非常兴奋。只是他很是疑惑，伊万平时连美国顶级医院都请不动的人，怎么突然跑到中国来，看来年纪轻轻的杨教授能量非同一般，连这种人物也能够请到三博讲学做手术。 如果兰主任知道杨教授并没有邀请这个「传说人物」，而是「传说人物」自己找上门来，估计兰主任会惊讶得几天走不稳路。 「你说真有伊万这么个人物，我怎么看网上好多说他的故事是地摊文学捏造的？」池主任好奇心越来越强。 「他的故事可比地摊文学精彩，他的真实故事，有些地摊文学估计都不敢写，我听老师说过，他的整形外科技术来自一个前苏联的专家，这个专家据说是为特殊部门服务，秘密研究整形技术，实现一些特殊的目的。」兰主任小声地说。 「比如目前整形外科很少有涉及到骨骼整形技术，即使磨骨技术也是局限于下颌角、颏部以及颧骨，但是在前苏联时代，为了实现一些特殊目的，已经能够使用这项技术来进行面部轮廓的改变，当然现在这项技术已经很普遍，但是在当时，这可是顶尖技术，伊万的老师将这项技术进行了扩展，与伊里扎洛夫技术结合，让面部轮廓的调整变得更加成熟，而伊万将老师的技术进一步发扬光大，让面部轮廓的调整变得随心所欲，还可以实现对全身骨骼进行一定限度的调整，这可是世界整形外科的顶尖技术，世界上能够完成这些技术只有四个医生，另外三个都是师从伊万。」 烧伤科的池主任有点不解：「骨骼整形不是很常见吗？我们的脊柱侧弯、四肢矫形，都是骨科整形，只不过这是骨科医生的活。」 「这可不一样，这些矫形手术的目的是功能，而整形外科的手术在不影响功能的前提下，要做到改变外形，比如面部的轮廓塑造，一般医生只能磨磨骨，伊万可以做到想要什么样就做成什么样。」兰主任作为整形外科专家，对这个圈子明显更懂。 兰主任是个精明的人，属于那种无利不起早的角色，此时他心里盘算，能不能通过杨平，跟伊万打个招呼，让他帮忙出诊，再指导手术，最后让自己挂上头衔伊万博士的亲传弟子，这样自己在整形外科的地位飙升。 兰主任明白一个道理，技术能不能学到手是一回事，能够拉上关系才是最重要的，混圈子，混关系，兰主任还是有一手。 整形外科嘛，有时候玩的不是技术，而是营销。 论技术，协和八大处那是绝对的一线水平，可是论收入，正儿八经的协和八大处干不过随便一家靠租楼层开展业务的整形医院，其中的差别就是营销。 医疗业务跟营销谈到一块不合适，但是的的确确就是这样。 其实兰主任这人的确聪明，他从协和八大处进修回来后，亲眼目睹，这么高大上的整形外科，居然病人数量赶不上到处打广告的小医院，于是他进行了反思，通过关系考察了几家牛逼轰轰日进斗金的行业内的「泰斗」，窥见其中的法门，然后花了三个月，写了一份振兴三博医院的报告交给夏院长。 结果夏院长看完后，说：「你特么是个人才！」 兰主任高兴得小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以为夏院长大手一挥，要给资金，给政策，给人才呢，没想到夏院长在报告上每一页打个大叉，然后说： 「你这种特殊人才，呆在三博医院简直是浪费，你看看，这都是些什么东西扩大对外宣传，投入大量广告费，一年回本，两年盈利，三年手术名称要洋气，要吸引人，最好带有韩国风格同一种药物或手术进行平民和高档两种包装，高档的使用英语进行介绍，价格是平民档次的几十倍，几百倍你是觉得我在这个位置上呆的时间太长是吧？」 凝结三个月心血的报告被夏院长直接扔掉，吓得兰主任再也不敢提这事。 现在伊万博士来到三博，兰主任的雄心壮志再次燃烧，这次他的思路不一样，他要走名副其实的国际化路线。 当然，不能再提营销两个字，但是实质上还是营销。 营销两个字，已经在兰主任脑子里扎下根。 第692章 画卷 兰主任觉得，自己堂堂博士，在协和、魔都交大九院均有过进修经历，可是如今病房病人少得可怜，每天出门诊，也没几个病人。 经过反思后，兰主任托关系，用卧底式的手段考察华南最大的私立整形医院锐行医疗集团旗下的美容整形医院。 这家医院连楼房都是租别人的，但是人家手术惊人，年营业额几个亿，各种手术，诸如吸脂、隆乳、眼睑整形、鼻整形、腹壁整形等等，开展得如火如荼。 肉毒毒素注射、透明质酸注射、脱毛、紧肤、减脂等非手术项目也是热火朝天。 整整三个月时间，兰主任用博士做课题的态度和方法，将这家医院摸了个底朝天，自认已经掌握其中的运作真谛，一直憋着一股劲想大干一番。 可是当他拿出堪称课题标书一般的科室振兴书，却被夏院长骂个狗血喷头。 那次被夏院长骂醒后，他回去又进行严谨深刻的反思，反思后豁然开朗：他认为夏院长骂他，扔掉他的报告，那是因为他太迂腐，将上不了台面的东西黑纸白字写到报告里，还让堂堂院长去审批。 这次兰主任学乖了，他又明白一个真谛：有些事情只能做，不能说，或者这样做，那样说。 理顺这些理论知识，兰主任觉得这次他又要大干一场，好好利用尹万博士的身份，来一次轰动全国的营销，将那些所谓的行业成功医院狠狠地踩在脚下。 散会后，尹万博士在张林的带领下，去医务处办理访问学者的手续。 尹万博士要留下来参与手术，必须要有正规的手续，目前最适合的身份就是短期访问学者，罗伯特曾经以这样的方式在三博医院学习两周。 赶来凑热闹的医生，散会后也各回各家，很多抱着看明星的心态，毕竟尹万博士名声在网，谁不想看看这种人物的阵容。 杨平回到主任办公室，刚想坐下来喝口茶，整形外科的兰主任尾随敲门进来，他支支吾吾想说点什么，但是又不好意思说。 兰主任的事情，全院都知道，杨平对他的感观不是很好，他鼓吹的营销理论将医学当做买卖来做，让杨平很是厌恶。 这个家伙甚至在医院公开批评大多数主任缺乏市场理念，没有经营意识和手段，希望院领导让科主任去报读mba总裁班学习经营知识，他扬言这样可以保证医院的收入翻几番。 还别说，他的观点还有一帮忠实的拥护者，形成院内一股小力量，被人号称“营销派”。 “杨教授，方便聊几句吗？”兰主任试探性地问。 杨平虽然讨厌这个人，但是大家都是同事，让人家说几句话也没什么。 “兰主任，快坐，喝茶不？”杨平放下手中的茶杯。 兰主任摇摇头：“别客气，我自己倒杯水就行。” “杨教授真是年轻有为，连尹万博士都可以请来，据我所知，他可是梅奥也请不动的人物，最近几年医院想发展整形外科，一直没有起色，我刚刚有个不成熟的想法，要是尹万博士能够抽空帮我们出专家门诊，指导我们手术，想必我们的业务肯定能够上一个台阶。”兰主任终于说出自己的想法。 杨平想了想说：“这个忙我恐怕不好帮，我跟尹万博士也不是很熟，等我们关系熟悉一点再说吧。” 这算是拒绝了兰主任请求，将医学作为营销的对象，这已经突破了医术的底线，杨平十分厌恶这种事情。 医生就是医生，医生不是生意人。 “杨教授” 兰主任刚想继续争取，旋即脑子一转，立刻意会，杨教授这不是拒绝，尹万博士这种人出现在三博，怎么可能和杨教授不熟悉，笑话，梅奥请不动的人物，跟你不熟悉会来这里？ 估计杨教授考虑尹万是客人，能够来三博医院已经给了很大面子，怎么可能还要求人家又是出门诊，又是讲课，肯定开不了这个口。兰主任想，这种事情只能自己来做，只能厚着脸皮找个机会，与尹万博士谈谈，有些事情只要脸皮够厚，就算成功一半。 “谢谢杨教授！” 兰主任也耽误杨平的时间，立刻告辞。 谢谢我？ 杨平有点云里雾里，我什么都没说，谢谢我干吗？ 其实杨平不是不能帮这个忙，兰主任现在是医院营销派的首领，杨平觉得这人心术不正，尤其最近有点走火入魔，他担心兰主任会吵着与尹万的关系，借此来进行整形外科的营销。 所以杨平不急，要好好琢磨一下，究竟怎么帮他们才比较合。 尹万在张林的带领下，到医务处办理了国外访问学者的手续，时间为两周，两周时间足够他完成孙老师的一期手术。 第二天早上，尹万博士再次来到科室。 这时还是七点左右，距离交班还有些时间，大家都在埋头工作。 这次他抱着一大卷画，画卷非常大，显得比较沉重，一到科室，尹万就让小五张林帮忙将画卷展开。 画卷打开，张林小五两个人还不够，叫了两个实习生帮忙，四个人每人拿着一个角，将画卷完全展开。 美轮美奂！ 这是一比一的人体绘图，还是彩图。 大家都被画卷吸引，立刻围过来，宋子墨、徐志良、奥古斯特和罗伯特都围过来看热闹。 尹万看着周围的医生，有点小小的激动，没法说中文，只能用英语跟大家交流。 “这是一比一的人体绘图，我每次手术之前，一定会对手术对象进行人体绘图。” 画卷不止一幅画，而是十几副画，在尹万的指导下，大家将每一幅图打开。 这些绘图分为整体绘图和局部绘图，整体绘图有前面、后面、左侧面、右侧面、45度前侧面，45度后侧面，而且对身体各部位也有详细的配图，每一个手术步骤也是用图画表示，其中植皮手术，皮片的形状、大小厚度有详细的数据。 “描述手术，最佳的方式是绘图！” 尹万博士不无自豪地说，在这个世界上，能够拥有他这样的绘图能力恐怕找不出第二个。 “牛逼！” 罗伯特用汉语说，然后竖起大拇指，大家跟着竖起大拇指。 尹万听不懂罗伯特是的什么，但是他知道，这一定是一句表示赞美与惊叹的话。 “谢谢！我从小喜欢绘画，接受过专业的训练，只是没想到当我成为整形外科医生后，绘画给予我很大的帮助。”尹万很绅士地朝大家微微鞠躬。 “你刚才使用的词语很有气势，很有感染力，是什么意思？”奥古斯特有点没听明白罗伯特的话，低声问。 奥古斯特的汉语不错，但是明显对俚语词汇的掌握明显不够。 “genitaliaofcow！”罗伯特用英语再说一遍。 意思是你很棒！超级棒！你还厉害！超级厉害！ 奥古斯特立刻记在心里，又多了一个词汇，有一个学习中文的好伙伴多么重要呀。 可是如此粗俗的词语，怎么会和超级厉害联系在一起呢？而且成为赞美人的词语。 奥古斯特实在弄不明白。 第693章 花样 “你是我见过的第二牛逼的人。”奥古斯塔将拇指竖在尹万的面前，当然，他是用英语说的。 尹万皱皱眉头，他实在没想到，这位欧洲上流社会的男人如此反差，如此粗俗，在大众广庭之下，使用这种粗劣下流的语言。 尹万与奥古斯特交情不深，但是终归见过几次面，吃过几次饭，对奥古斯特还是有一定的了解，这种身份的人，这种教育背景的人，怎么可能嘴里说出如此不堪的词语。 “我的意思是，你是我见过的第二厉害的医生，指的是你的医学绘图。”奥古斯特明显看到尹万的不悦，猜想他对自己的赞美之词存在误会。 使用俚语必须谨慎，尤其刚学到的俚语。 尹万博士的眉头舒展开来，不过感觉很是意外，说到整形外科和医学绘图，自认还没有人比得过自己，现在自己居然是第二厉害的人，那第一厉害的人是谁。 “我很想知道，第一厉害人的是谁？”尹万问道。 奥古斯特自豪地说：“当然是我们的杨教授啦！” “论医学绘图，杨教授说自己第二，没人敢说第一。”罗伯特接过话。 此时，杨平正好穿上白大褂来到医生办公室，看到大家这么热闹，围着一副画看，也很是好奇，可是大家的目光都盯着他看。 “你们看着我干吗？尹万博士，这是你的作品吧？”杨平发现这些人有意思，不看画，盯着自己看。 杨平仔细地看展开的画卷，这种绘画水准绝对是世界一流，没几个人能够达到。 当然，能够达到这种水平的，自己也算一个，可能绘画与医学密切相关吧，奇葩变态的系统当时居然还有绘画的培训，硬生生地把自己调教成医学绘图高手。 可是系统只培训写实派绘画技术，如果能够多几个流派，说不定现在会多点美术细胞。 系统估计认为医学绘画只有写实派有用，所以直接砍掉其他流派。 “杨教授，这是我的手术设计，你看看怎么样？”尹万只是出于尊敬，他知道杨平是骨科出身，论文也是骨科论文，骨科矫形手术无人能及，但是整形手术恐怕没有涉猎，也不会给出什么有价值的意见。 整形外科是一门独立的专科，需要进行专门的系统学习与实践，骨科医生不可能实现跨科成功，最多只是掌握一些理论。 杨平对着画卷啧啧称奇，尹万也用的是写实派手法，医学绘图，不写实，谁还弄什么抽象派之类看不懂的东西。 “大手术之前，我也喜欢用绘画来表达手术计划，相对文字，绘画特别直观。”杨平算是找到同道中人。 用绘图表达手术计划，不仅要求绘画水平高，而且绘画要快，否则几天画不出东西也是白搭。 “我们整形外科的特殊性，所以绘画使用比较多，有些用文字没办法表达的东西，一张图可以说得清清楚楚，你看，比如这块皮片的移植，文字写上几千字可能无法说清楚，但是一副图就可以轻松地演示手术。这个病人我看过术前检查，没有手术禁忌症，如果没有其它问题，手术随时可以安排，我一定竭尽全力。”尹万博士收起画卷，怕耽误大家的工作。 “那就安排明天！”杨平敲定手术时间。 立刻应声，这个病人是会诊接过来的，归他们医疗组负责。 “杨教授，整形外科的兰主任找您，在外面等。” 有个实习生向杨平报告。 大清早的，还没交班呢，杨平立刻出来一看，兰主任正站在走廊里朝着他笑。 “杨教授！” 兰主任立刻迎上来，压低声音说：“借一步说话。” 杨平带他到自己的主任办公室，兰主任立刻说：“杨教授，孙老师的手术，能不能安排我给尹万博士当助手？我是整形外科专业的，比较合适做他的助手。” 其实杨平也是这么想的，没想到兰主任比自己还着急，大清早的赶来毛遂自荐。 “我正想给你电话呢，让你和池主任上台，池主任一助，你二助怎么样？”杨平这么安排有自己的道理，一期手术是植皮，植皮也是烧伤科的专业手术，病人是烧伤科转过来的，一助的位置交给池主任比较合适。 兰主任有点着急，请求道：“能不能让我做几分钟一助？” “几分钟？”杨平不知道兰主任葫芦里买的什么药。 兰主任有点难为情地说：“杨教授，不瞒你说，我特地通知宣传科，那天他们会派人来拍照录像，这么历史性的时刻，肯定要记录下来，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沾点这次手术的光，宣传一下我们科室，我先说清楚，不是营销，是合情合理的宣传，一切为了病人，你看，现在我们的水平比外面的租楼开业的野生整形医院要强不少吧，但是病人不明就里，全往那些医院跑，我们要是宣传水平上一个台阶，能够多吸引一些病人过来，就造福一些病人，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这家伙果然想借尹万的牌子搞点事，杨平有点不乐意，不过都是一个医院的同事，虽然不认同他的观点，但是只要他不违法，不违背做医生的良心，帮一下也无所谓。 “你放心，我有分寸，上面不是还有夏院长看着嘛，我再蹦跶也不会弄出没底线的事情，再说，这次尹万过来，我真想跟他学东西，这么大牌的专家，不榨点油水出来，我怎么可能罢休呢，但是我实话实说，这个行业，你不弄点花样，人家压根不认你，协和八大处厉害吧，年手术量估计比不上到处打广告的租楼的私立医院，还是那句话，只有病人多了，我们的技术才能为人民服务。”兰主任近乎哀求的语气。 杨平做个暂停的手势：“我不想听你那套理论，也没时间听，你玩什么花样我不管，但是自己把握好，做事要有底线。” “行！那说好了，几分钟的一助，我要个镜头。”兰主任再次请求。 杨平想了想：“反正手术你和池主任都上台，至于一助和二助是谁，或者轮流来，你跟池主任去商量，手术排在明天，今天你们要跟尹万接触一下，了解手术的方案。” “好勒！我告诉你，杨教授，我不是医院传说的那样，我只是想用别人的理念和方法来做正事，有些东西就是个工具，看我们怎么用，目的是什么”兰主任想替自己说几句洗地的话，自己在医院名声在外，很多将他的理念归为“学术界”的田派。 “打住” “你听说我，我就是想，酒香也怕巷子深，科室也要会经营你怎么走了，听我说几句” 杨平根本不理他，懒得听他讲那套营销理论，转身出了主任办公室，兰主任跟在后面追上来。 兰主任激动万分，借着尹万这架梯子，他要放手一搏。 医生办公室。 尹万博士已经收起自己的画卷，他明显心里有个结，医学绘画，自己被奥古斯特评价为第二厉害的人，杨平的绘画水平居然比自己厉害，他很想看看杨平究竟能画出什么水平。 画卷收起来，聚集的医生也散去，大家开始准备交班。 奥古斯特拉着尹万博士站到一起，当然，那是进修医生的区域。 早晨的交班，主任、副主任、主治、住院医师、实习生，不同级别的医生都有自己的固定区域，不可越位乱站。 “不要说话，要交班了！”从旁边走过，提醒奥古斯特和尹万。 奥古斯特立刻挺起胸膛，以近乎立正的姿势等待交班，尹万对这位欧洲嵴柱外科的领军人物很是不解，正常的学术交流而已，用不着这样恭敬吧。 尹万知道杨平的学术水平很高，也是奔着这个来的，但是奥古斯特不至于这样吧，像一个学生一样，滑稽可笑。 “放松点，奥古斯特先生。”尹万告诉奥古斯特。 奥古斯特依然保持姿势：“在这里，我想放松，但是没法放松，你很快会明白的。” 尹万瞄了一眼罗伯特，这位平时活跃的美国老，此时也想吃了药一样，近乎立正的知识，显得庄严又神圣。 交班结束之后，便是孙老师手术方案的汇报，也就是要安排第二天手术的特殊病人，要将手术方案拿出来，向大家汇报，让大家看看，有没有什么纰漏。 骨科很多时候，用一系列的影像图片可以说明问题，可是整形外科不行，整形外科必须配合图画。 “尹万博士，麻烦你说说你的手术方案？时间控制在十五分钟以内。”宋子墨示意尹万博士。 十五分钟以内？ 恐怕一个小时没办法说完，十几副画，光一副画没半个小时根本说不清楚。 “要将手术方案说清楚，十五分钟以内没办法做到。”尹万耸耸肩膀，表示很无奈。 宋子墨看看杨平，杨平看了看时间，早上交班的手术汇报不能够耽误太多时间，于是说：“这样吧，我刚刚看过尹万博士的手术方案，我来说说。散会后手术团队成员再慢慢沟通，怎么样？” 尹万表示默认，只能这样。 杨平到白板面前，拿起那只白板笔，用最细的那一端开始作画，边画边说。 “这次手术是植皮手术，将全身的疤痕替换成皮肤，所以皮片的裁剪、拼接、贴合、加压十分重要” 随着手里白板笔的游走，白板上一副绝妙的人体绘图立刻呈现出来，绘画的速度之快，让人难以置信，绘画的方式也非常独特。 几乎就是连贯的一笔勾出人体的轮廓，然后开始各部位的细节处理，正面观的画完，讲解后，没有丝毫的停顿，紧接着便是后面观、左侧面观，右侧面观，各种角度的斜面观。 整个绘画过程没有一笔画错，所以没有一次涂改，一气呵成。 由于白板的面积有限，杨平将白板分为左右两部分，右边的画完，立刻去左边做第二幅画，宋子墨和徐志良便立刻擦掉讲完的画，腾出空间，为杨平下一幅画做准备，配合也是十分流畅。 就这样，尹万的十四副画居然被杨平在十五分钟内演示完毕，也就是平均一幅画大约一分钟，而且没有丝毫的遗漏和省略。 “上帝” 尹万心里喊道，然后全身的肌肉似乎处于僵硬状态。 这是个人吗？确认这是个人吗？ “尹万博士？”奥古斯特看到尹万怪异的表情，有肘尖轻轻碰了他一下，但是尹万没有反应。 奥古斯特微微一笑：“没想到你这么快就体验到这种奇妙的感觉，我说过，在这里，你没办法放松，不过没关系，慢慢适应。我们经常会遭遇这种体验，很快你就会习惯，我很熟悉你的感受全身肌肉僵硬、嘴唇会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头皮还有点发麻、心脏明显感觉心律失常、双腿不由自主地发软，坚持住，站稳，不要让人笑话，还有，明显温度很高，但是你却感觉到怕冷” “是的，先生，就是这样，全被你说中了，我的表情现在很难看吗？有什么药物可以缓解吗？”尹万的眼睛盯着白板，盯着杨平，嘴里轻轻地说。 奥古斯特摇摇头：“适量的镇静剂可以缓解，但是徒劳的，因为不知道下一次症状什么时候复发。” “谢谢！能够靠近我一点吗？我怕自己坚持不住。”尹万瞄了一眼奥古斯特。 此时，奥古斯特和罗伯特左右靠拢。 “放心吧，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罗伯特安慰。 兰主任此时拼命地发微信，他已经叫了几个科里的年轻医生，盯嘱他们要抓住机会，拼命地拍照，尤其等下与尹万讨论病例的时候，要从不同角度拍出清晰的照片。 这次，兰主任要玩出花样，让那些反对他的人，将他视为营销派的人刮目相看。 “哼，我要你们看看营销的力量” 兰主任在心里自言自语。 第694章 复制 杨平的绘画现在越来越快，因为经常画，几乎闭着眼睛就能快速画出人体解剖图。 任何技能性的东西，只要脑子不是太蠢，然后用心学，投入大量的时间，没有学不好的。 杨平的脑子不仅不蠢，而且很好用，系统康慨地提供海量的学习时间，让他可以将任何一项技能磨练的得出神入化。 十四副图，用一只白板笔画完连环演绎完毕，杨平说：“今天就讲到这吧，孙老师手术团队成员抽空跟尹万博士学习学习，提前做好沟通，其他人自由活动。尹万博士，你还有什么补充的？” 尹万慢一拍地扭扭僵硬的脖子，摇摇头：“没有了。” 尹万面部的表情被宋子墨收在眼里，他立刻明白，教授这无心之作又伤害了同行的心，不免心里叹气，这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想想当年自己受过教授多少次暴击，才有今天的平静如水。 宋子墨百分之百相信，教授绝对不是有意的，他仅仅只是想帮助尹万在十五分钟内完成手术的演绎，那十几副白板画，也不过是平时的日常水准。 “已经交完班，现在可以坐下。”贴心的奥古斯特扶着俄罗斯战友坐下休息，罗伯特端来一杯温开水，大家都是过来人，知道怎么回事。 “谢谢！” “不客气，友谊万岁。” 尹万的喉咙干涩干涩的，他第一次看到医学绘画水平比自己高的人，要知道他从小经过严格的绘画专业训练，学医的时候，又在老师的指导下进行严格的医学绘图训练，多少专业的医学绘图人士都是远远不及他，在医学绘图方面，他是专业的、顶尖的。 这时烧伤科的池主任也赶到，宋子墨已经通知他，与兰主任一起上台做助手。 池主任对尹万没有多少兴趣，他奔着杨平来的，他已经决意将杨平的皮肤扩增技术学到手，至于尹万不尹万，什么整形美容他毫无兴趣。 所以兰主任跟他商量一助二助的时候，他想都没想，直接答应。他就是一个助拳的，先冲还是后冲关系不大，他的偶像是高主任，还有段光头，希望可以让杨平将那套植皮技术传授与他。 孙老师的手术团队算是临时搭建的，主刀与助手要有充分的沟通，所以尹万博士与兰主任、池主任、宋子墨与徐志良要坐下来好好沟通，以便术中能够做到做好的配合。 手术的体位、植皮的顺序、术后的包扎等等，都是沟通的重点，尤其术后包扎，尹万博士有一套自己的方法。 全身植皮的包扎非常有技巧，既要加压让皮片贴合基底，接受基底的营养供应，又要不影响诸如呼吸等功能。 沟通时间持续足足三个小时，兰主任安排的摄影师也足足拍了三个小时的照，从不同角度拍摄高清照片，以显示兰主任与尹万博士认真地讨论手术，接受尹万博士的亲自指点，这些照片都是宝贵的财富，有一天尹万离开中国，这些照片就是证据，证明兰主任是尹万博士的亲传弟子。 当然，这只是兰主任计划的第一步，他在下一盘大棋。 杨平坐在办公室，脑海里回忆尹万的手术方案，的确，他的美学修养非常高，手术的每一个细节都接受医学和美学的双重指导。 美学修养，恰恰是杨平缺少的，这也难怪，杨平脑子里平时想的是如何将人从阎王手里抢过来，或者如何帮人去掉病痛，根本没有想过如何帮人变得漂亮。 他一边回忆细节，一边在a4纸上绘画，复制出尹万的画卷。 早上交班时，在白板上的讲课，他仅仅是用自己的方式表达出尹万的手术，现在他要完全复制出尹万的画，以便学习尹万的长处，取长补短，方能进步，学习从来是开放的，封闭只能让人退步。 尹万完成与助手的沟通，在奥古斯特和罗伯特的热情带领下，来到杨平的办公室。 “教授，你手脚这么麻利，又画了十几副画？”罗伯特拿起图画。 尹万也跟着拿起一张，这不就是自己的画卷缩小版吗？他再仔细看，完全就是自己画卷的缩小版，每一个细节，每一个标注居然一模一样。 这么说，杨教授就凭早上的记忆完全复制出自己十四副画，这怎么可能呢？ 一个人的记忆力怎么会如此惊人？ “教授，你这些画怎么跟尹万的一模一样？尹万，你不会拿教授的画去放大填色的吧？”奥古斯特也看出来。 杨平的画是铅笔的，用尖细的铅笔绘制而成，尹万的画是彩色的。 尹万十分委屈，不知道怎么回答，连他自己都有点摸不着头脑。 “我早上看过尹万的画，觉的得手术方案非常好，所以自己刚刚又画了几张留个底，好有空研究研究，既然是研究资料，所以只好原封不动的复制，没侵犯呢的版权吧？”杨平解释道。 罗伯特和奥古斯特恍然大悟，教授的记忆力惊人，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尹万刚刚喝过水，喉咙又干涩起来，奥古斯特的画还在他的脑海回想，这种精神上的暴击随时都有，习惯就好。 只是早上看一遍，用白板画将手术的意思复述出来就算了，现在居然完全复制出来，这种记忆力，要多么强悍。 “教授，尹万想问问，除了主刀这台手术，还有什么能够让他帮忙的，体外皮肤扩增技术，他想确认，教授你真的愿意与他共享？”奥古斯特会中文，所以替尹万转述。 “当然，好东西分享才能放大价值，如果不怕辛苦，尹万，你可以帮我医院整形外科出出门诊，指导他们做做手术。”杨平觉得他在这两周时间是可以多做点事。 “最近会有骨科矫形手术吗？我想看看杨教授的骨科矫形手术。”尹万想起来，这才是自己来中国的初衷。 “经常会有，没问题。”杨平非常乐意。 “我什么时候可以帮忙出诊和指导手术？”尹万迫不及待。 他决定自己只有多做点事，才对得起杨平的技术共享。 第695章 真是让人难受 在做好充分术前准备后，次日八点，孙老师被推入手术室。 这是尹万在中国第一次做手术，也是第一次飞刀手术不穿自带的洗手衣和拖鞋，不使用自己的专属手术器械，甚至没有自己的御用器械护士。 当然，这是尹万愿意的，因为他有求于杨平，希望杨平能够参加他的手术，完成骨科矫形部分。 他很快要主刀的手术病例，骨科矫形部分如果要做到最好，只有请杨平来主刀。 同时尹万希望能够学习杨平的骨科矫形技术，还希望获得杨平的皮肤体外扩增技术。 总之对尹万来说，如果能够用一台义务手术交换这些珍贵的东西，他非常愿意。 尹万换上三博医院的洗手衣，杨平陪同他来到手术室。 此时，手术室已经来了很多人，除了综合外科自己的医生，兰主任和池主任也是早早地就位。 世界顶级大师的手术，自然很多人想围观，可惜为了遵守严格的无菌制度，手术室的参观名额有限，大多数人只能在示教室通过视频观摩。 麻醉医生自然是梁胖子，这种世界级的大师主刀手术，三博医院也只有跟着杨平走南闯北的梁胖子能够镇住台面。 即使面对世界大师尹万，梁胖子万年不变的二郎腿丝毫不变形，不走样，也总是穿着挂在脚踝以上十公分的裤子，九分裤，那是他的最爱。 器械护士这次是周灿，巡回护士小苏，一助兰主任，二助池主任，杨平和宋子墨也上台，宋子墨三助，杨平纯粹起到站台的作用，他穿上手术衣坐在旁边观战。 鉴于大环境如此， 孙老师被全麻之后，尹万博士亲自摆，亲自消毒铺单。 今天没有自己的御用助手，尹万每一个细节只能亲力亲为，他是一个追求完美的人，或者在对待手术这方面，他有强迫症，他是一个偏执狂。 孙老师的X片、各种角度的照片挂在阅片灯上，照片上标注了各种参数。 手术室专门用于显示病历资料和影像图片的电子屏幕，也被拉到最佳角度，屏幕的操控面板被透明的无菌保护膜密封包裹，在术中尹万可以随时自己操作屏幕，调出自己想看的任何一张图片。 尹万消毒完毕，开始铺单，铺好最后一层大单，他亲手抚平一个无菌单的皱褶，一个小小的皱褶也不允许存在，看兰主任和池主任看得直流汗。 手术的第一步是将面部的疤痕替换成正常的皮肤，尹万打算将整块面部疤痕皮肤全部切下来，然后完整地换上一块正常健康的皮肤。 这需要高超的技术，完整的分离一整块面皮，需要的刀功非常高；而移植的整块皮片不多不少，刚好贴合面部；缝合之后，为了使皮片从软组织基地获得充分的营养，皮片与基地必须十分贴合，一些地方使用加压包扎，而有些地方需要使用包堆加压，这种包扎技术也是非常复杂和巧妙。 总之，让尹万这种世界顶级高手来做这台手术，手术的细节会非常复杂。 术前理论上的演绎是一回事，术中时间操作又是另一回事。 所以，面对这种复杂的手术，兰主任和池主任压力巨大。 术前核对完毕，尹万博士再次审视无菌单，没有烦人的皱褶，于是接过器械护士周灿的手术刀。 尹万凝视孙老师面部大约几十秒钟，然后开始切皮，锋利的手术刀，从额头的发际线开始，当然，这是理论上的发际线，不是事实上的发际线，事实上孙老师因为大量疤痕的形成，已经没有什么头发，更加谈不上标准的发际线。 从额头发际线的中点， 顺时针方向，到右耳的前侧，沿着耳朵以面部交界的轮廓继续往下，到下颌和颈部的交界，到下颌颈部交界线的中点。 如果将整个面部视为一个钟表，可以看做是十二点钟方向，而此时下颌颈部交界的中点算是六点钟方向。 尹万的刀缓缓继续，没有停顿，没有反复，越过六点钟方向继续到左耳的前侧，再沿着侧发际线回到额部发际线的中点。 整个面部被这一圈围起来，此时，助手应该帮忙提起额部中点的皮肤，也是十二点钟位置的疤痕皮肤一角，然后将这个提起的皮肤一角交给尹万。 兰主任明显跟不上尹万的节奏，他与尹万手术水平的差距不是一点一点，而是世界冠军与市级运动员的差距，天差地别。如果用拳击水平来比较，大概相当于巅峰时期的泰森与南都省G市拳击队主力队员的差别。 「不要着急，要轻柔、有精确，绝对不能失误，哪怕小小的失误都不行。」尹万缓缓地说，那种布道者的语气。 兰主任因为瘦高，所以做手术时有点习惯性地弓腰。 「你不要驼着背，坦率地说，在手术中我看到任何不规范的动作都会很难受。」尹万对兰主任说，但是手上的动作没有停。 他自己提着皮肤的一角，锋利的手术刀开始剥离疤痕皮肤，刀在疤痕与组织基地之间切割。 这种疤痕与正常皮肤完全不同，正常的皮肤与皮下之间，皮下与深筋膜之间，存在自然的解剖间隙，所以解剖层次分明，但是疤痕会广泛的粘连，粘连消灭了这种天然的解剖层次。 所以这种瘢痕和基地之间只有理论上的层次，没有自然解剖层次。 可是尹万知道他们的理论层次在哪，哪里需要基底薄一点，哪里需要基地厚一点，他了如于心。 兰主任插不上手，基本上成为一个近距离的观摩者。 就这样，随着手术刀的锐性剥离，尹万一边止血，一边剥离，一整块疤痕面皮居然被尹万完整地切下来。 完整的面皮不仅包括额部、双侧面部、下颌，居然还包括上下眼睑、鼻子、上下唇、连鼻中隔拿道窄窄的皮条也在其中，没有任何一个地方缺损，没有任何一个地方断口。 孙老师的整个面皮被揭下来，露出血色的软组织基底，整个面部变成血淋淋一般。 无论是手术台上的兰主任和池主任，还是示教室看视频的观摩者，目睹这种世界顶级整形技术，内心无比震撼。 这是换掉整块面皮，就像电视里的人皮面具一般，撕下一块，再戴上一块。 估计这个世界上，除了尹万，没人能够这样一次性整块地换掉面皮。 世界顶级整形技术，就是如此震撼！ 「先生，我说过，不要驼背，这样会让我很难受，影响我的情绪。」尹万再次看到有点驼背的兰主任，有点生气地说。 「对不起，尹万博士，兰主任不是故意的，他一直这样，嵴柱已经定型，也就是胸椎后凸有点大。」池主任连忙解释，尹万博士对此事已经提起两次。 兰主任非常尴尬，自己一米八四的身高，身形比较瘦，从高中开始就有点轻微的驼背，现在就算想站得直直的，也办不到呀。 不过兰主任还是尝试有意挺起胸膛，心里十分委屈，这个俄国人是不是强迫症，怎么总是看不惯自己的驼背。 「好吧，我原谅你！任何拼接式面部植皮，都会留下疤痕，即使再澹的疤痕，也让人无法接受，不可避免的疤痕只能留在隐蔽的地方。」尹万博士说道。 他平时做手术一言不发，但是今天不同，他的助手是个十足的菜鸟，他必须让菜鸟懂得每一步的含义，否则容易犯错误。 要不是为有求于杨教授，尹万绝对不能容忍这种菜鸟助手。 「给我头戴式显微镜！」 尹万抬起头，将头部移出手术区域，台下的徐志良帮助尹万戴上头戴式显微镜。 戴上显微镜的尹万不再理会兰主任的驼背，开始用双极电凝对的面部进行彻底止血。 任何一个出血点可能会形成血凝块，血凝血会将移植的皮片与组织基底隔开，而且血凝块产生的毒素严重影响皮片的血供，所以植皮的基地止血必须彻底。 完成止血，尹万放下双极电凝，他让徐志良帮忙脱下显微镜。 「我们完成了面部植皮的第一步，接下来，我们要制作一块完全贴合的皮片，一次性完整地贴合非常困难，这需要高超的技术，你不要乱动，一切有我来完成。」尹万再一次解释下一步的手术。 「我的上帝，怎么又是你，你额头上那两颗糟糕痣让我看到了，两颗居然都在左边，真是难受死了！」在脱下显微的瞬间，尹万看到兰主任额头上两颗痣。 池主任听到尹万的抱怨，立刻转头看旁边的兰主任，的确，他额头上有两颗痣，都在左边，右边额头什么都没有。 兰主任再次被尹万批评，哭笑不得，第一次批评说自己驼背，这还说得过去，起码可以归类为手术姿势不规范。 可是现在自己额头上两颗痣都长在左边，难道有错吗？难道这也有错吗？ 杨平在旁边坐着休息，看到尹万这一幕，差点笑出声。 痛苦的强迫症患者，可怜的强迫症患者！ 杨平很是好奇，难道他的助手脸上没有痣，或者痣是对称长的？ 「记住！器械摆放的间距要相等！」 尹万等待皮片送上手术台，看到周灿摆放的器械，立刻走过去，调整器械的摆放间距，让它们之间等距离的一字排开。 对尹万来说，不用自己的助手，不用自己的器械护士，不穿自己的洗手衣，不穿自己的拖鞋，这是多么的残忍，为了获得杨平的技术，尹万博士这是付出多大的牺牲。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696章 对不起，是我的问题 “可以拿出皮片了吗？” 李国栋问道，他守候在储存皮片的无菌箱旁，随时准备向手术提供各种规格的皮片。 “好吧！拿出来，长方形，30乘以40厘米，放到平板上。”尹万报出需要皮片的面积。 徐志良帮忙打开无菌箱，李国栋戴上无菌手套，用无菌尺子进行测量，然后用剪刀剪出一块30乘以40厘米的皮片交给宋子墨。 宋子墨将皮片摊平在无菌台上，下面垫着一块平整光滑的平板。 “我稍微休息一会！” 尹万稍微有点疲倦，不是手术引起的，而是助手那两颗痣导致。 他不想看到助手额头那两颗可恶的痣，让他难受。 如果这个助手是他的团队成员，他绝对不能容忍这种事情，一定要求他切掉这两颗可恶的痣，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杨平拿起手术刀，开始修剪皮片，圆刀修剪边缘的轮廓，而尖刀切除一些需要的空洞。 “教授？” 宋子墨不知道杨平要干什么。 “你看，还行吧？”杨平修剪完，将多余的边角料扔到弯盘里。 宋子墨实在看不出这玩意行还是不行，反正也没见过杨平做整形手术。 “让一让，我来修剪皮片。”尹万休息两三分钟，睁开眼睛。 宋子墨将皮片连同平板一起送到尹万博士手中，尹万一看，这是一块已经修剪好的皮片，而不是原始的长方形皮片。 “谁让你们修皮的？”尹万有点气愤，但是立刻意识到语气不对，缓缓地说：“再拿一块30乘以40厘米的长方形皮片吧，你们真是奢侈，白白浪费一块这么好的皮片。” 换源app 这种修皮技术要求非常高，非常非常高。 高到恐怕只有尹万才能完成，要将一整块皮片修剪后，刚好贴合现在没有皮肤覆盖而裸露的面部，无论是面部、额部、眼睑、上下唇，还是鼻中隔，都必须严丝缝合，不多不少，多一点或少一点会造成覆盖错位。 “试试！我觉得还行。”杨平不想浪费材料。 尹万将皮片托在手里看，再看看孙老师裸露的面部，足足三分钟后，他做出了判断，这不是随手之作，这块皮片真的很合适。 虽然目测这块皮片非常适合，但是常识告诉尹万不可能，别说几分钟，就算给他再多时间，拿着皮片到面部去蒙，也不可能修剪出这样精确的皮片。 尹万第一次怀疑自己的判断，怀疑自己判断失误，这块皮不可能适合。 这种整个面部一次成形的皮片，除了尹万，没人可以做到，因为要做到周围的轮廓严实缝合，还要做到那些各种形状的空洞刚好贴合，非常难。 不过尹万还是决定试试，行与不行，试试就知道。 尹万将皮片小心地从平板上揭起，然后贴向裸露的面部，刚好贴合，不多一分，不少一分，连厚薄的修剪都非常合适。 这怎么可能？ 尹万不相信这是真的，他一直以来认为只有自己才有这种高超的本领。 “尹万博士，合适不？我怕耽误你们时间，刚刚帮忙修剪一下，不行的话你再重新制作皮片，反正皮源足够，不怕浪费。”杨平以为尹万不满意呢。 “非常合适，就用这块。” 尹万点点头，苦笑道，自己亲自修剪，也不会超过这个水平，他居然随便修剪成功，究竟是运气好，还是真的拥有自己一样的能力，尹万确实不敢想，可现在事实就在眼前，这块随手修剪的皮片刚好，皮片张力适中，没有一丝多余，连一向苛刻的尹万看着面皮，感觉特别舒服，两颗痣带来的痛苦消失得干干净净。 好吧，手术还要继续，尹万不再多想，继续手术。 接下来，尹万要将面皮进行缝合，他将亲自完成每一针的缝合，每一针都做到完美。 整形外科的缝合是真正的技术活，整形外科医生常常使用美容缝合，这样减少疤痕的形成，尹万专着地缝合，每一针都一丝不苟，不同的部位使用不同的美容缝合方法，很多缝合方法要么是他改良的，要么是他自创的。 兰主任在一旁看得眼花缭乱，绝大多数的缝合手法他从未见过，作为整形外科的主任医师，兰主任此时觉得自己是彻底的小白。 缝合完毕，轮到最后一步包扎。 包扎又是一件高技术活，无菌的弹力绷带与普通绷带配合，各种缠绕，各种变向，让该加压的部位加压，压力均匀地垂直于皮片，这样即可以让皮片与基底良好贴服，又不至于造成滑移，滑移不仅会让皮片血运不良，还会造成错位。 植皮手术的皮片，与基底组织没有血管连接，它的血液供应依靠基底的渗出供应，所以贴合不良，会造成渗出液无法到达皮片，更加无法渗入皮片，所以术后需要加压。 但是眼睑部位的植皮，无法使用加压包扎的方法，这样会造成眼球受压，所以需要设计特殊的包堆加压，即可以对皮片加压，又可以做到对眼球零压力。 兰主任叹气，光是这种包扎技术的复杂程度，够自己学习很久，更加不用说刚刚五花八门的缝合技术，还有整个手术的统筹规划能力。 比如眼睑的植入的皮片，需要设计包堆加压，必须留线打包，为了隐藏缝合的细小疤痕，尹万将下部的缝合点设置在未来做双眼皮成形的部位，而且使用横向缝合，上部的加压锚点，设置在未来植入眉毛的区域，这样等到所有手术结束，不会留下一丝一毫的疤痕。 世界大师还是世界大师！ 那些支付几百万几千万美金请他做手术的主，绝对没有白花钱，物有所值。 孙老师这张脸，在尹万手里绝对可以恢复到正常，让人难以看出曾经做过整形手术。 面部包扎完毕，尹万打了一个漂亮的收尾结，兰主任的剪刀卡察一声，剪短多余的绷带尾部。 “对称！” 尹万严厉地说。 他自己拿过剪刀，修剪刚刚留下的绷带尾，让两根绷带尾至少肉眼看起来绝对对称。 “面部的整形，这只是第一步，未来的手术绝大多数围绕面部整形，第二步我们还需要对面部一些部位进行脂肪填充，让他看起来丰满而有立体感，第三步我们需要进行鼻唇沟成形、双眼皮成形、睫毛的植入，第四步我们才完成头皮头发的移植，第五步，我们还需要对表情肌进行调整，让他的表情做到正常，这些手术，以后我会定时来主刀，直到最后一次手术之后，你们一定会惊叹医生双手的神力。”尹万颇有成就感地说。 “我们休息一会，接下来，我们将全身的疤痕全部替换成正常的皮肤，这一步与面部植皮相比，非常简单，他仅仅是植皮，而面部的植皮相当于给他换上一张正常的脸。”尹万缓缓地说。 跟他说话的语气一样，尹万的手术从来不赶时间，他遵循慢工出细活的原则。 他动作不快，但显得十分稳定，因为整个手术过程没有重复或多余的动作，所以即使动作看起来不快，整个手术的时间也非常短。 “真是糟糕，你的左脸比右脸大？” 尹万抬头又看到助手，心里再次痛苦。 虽然兰主任带着口罩，但是尹万还是从露出的那一点面部皮肤判断出左右面部的不对称。 “我小时候曾经得过肌性斜颈，造成阴阳脸，所有左右脸有点不对称，抱歉，非常抱歉。”兰主任委屈地解释。 尹万也很无奈：“对不起，是我的问题，不是你的错，我难以容忍残缺、不对称或马虎，我不是有意的，你确实导致我很难受。” “皮片还合适吗？”杨平提醒他，帮助他转移注意力。 尹万望着已经包扎好的病人面部，想起那块完美的皮片，心里瞬间获得治愈。 “非常完美！它就像一剂良药。” “抱歉，先生，我请求你不要站到我的对面，好吗？你和二助交换一下位置，我会心里好受一点。” 尹万看了看二助池主任，至少他额头上没有痣，两边脸与耳朵没有明显的不对称，也没有驼背。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697章 这也是个狠人 休息之后，手术继续。 其它部位的植皮手术显得轻松很多，很多时间花费在多次调整体位与消毒铺单。 除了头皮，尹万一次性更换孙老师所有的疤痕皮肤，包括手指和脚趾，工程很大，手术时间持续七个小时，移植到下午三点，手术才结束。 头皮留到下一次手术有几个原因，面皮的移植，周边需要与稳固的皮肤进行缝合固定，如果连头皮一起移植，无法对面皮完成固定。其次，更换头皮的皮片，需要重新培养，培养出一块含有头发毛囊的皮片。 手术结束后，孙老师像一个木乃尹，全身绑满了绷带，这些绷带的缠绕非常讲究，有一套系统的方法。 总之，兰主任一直全神贯注，没有任何分神，但是没有掌握尹万的包扎方法。 尹万脱下手术衣，终于有空提问，这个问题憋在心里会很难受。 “杨教授，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尹万问道。 “问吧，十个问题也可以。” 杨平知道他想问什么，无非就是那块皮片，怎么可以做到一次成形，毕竟这种水平是世界顶级的，不是谁都可以玩得出。 “你学过整形外科吗？如何可以做到一次修剪除面皮，让它精确地与面部匹配？”尹万直率地问道。 修剪皮片这项工作，最高技术就是刚才这种面皮一次成形，这种技术绝对不可能无师自通，其中有很多技巧，当年尹万的老师修皮片的剪技术堪称绝技，只需要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和剪刀，皮片厚薄可以做到随意，形状可以做到随意，老师将这么绝技传给尹万，尹万花了足足十年时间，才做到真正掌握。 对尹万的问题，杨平只能忽悠：“我没有跟谁学过，只不过读中学时学了几节剪纸课而已。” 这个回答虽然是忽悠，但是一半是真的。 修剪皮片的技术，其实杨平真的来自于剪纸艺术。 中国的民间艺术剪纸，那才叫一个绝，杨平只是从传统的剪纸艺术获得灵感，掌握剪纸艺术后，再与皮片修剪结合起来，再加以无数次训练，绝技自然练成。 “剪纸？”尹万很是疑惑，他对这门艺术非常陌生。 “对，剪纸！中国的民间艺术。”杨平点点头。 “可是你靠目测就能够做到精确？”尹万虽然不熟悉剪纸艺术，但是知道仅仅凭借一名民间艺术，不可能做到如此强悍的目测能力，手术中的目测能力，一定是千锤百炼的结果。 “目测能力是熟能生巧而已，我们很多手术对精确的要求非常高，比如嵴柱的矫形，如何截骨，截多少，刚开始依赖机器，但是手术数量积累多了，直接目测，比机器还准。”杨平觉得这个俄国人挺较劲的，继续忽悠。 尹万只能选择相信，如果不相信杨平所说的，难道相信一个不做整形手术的医生修剪面皮，第一次可以做到世界顶级？面部皮片一次成形，能够做到十分精密，目前除了自己，尹万想不出第二个人。 正是这种高超的水平，让尹万可以综合使用植皮、磨骨、3d软骨打印技术、脂肪及肌肉填充等技术，实现“换脸”手术。 而同行们要做到尹万的手术效果，只能求助于“异体面部移植”技术，异体面部移植”技术因为排斥反应和供体的缺乏目前很难开展。 像木乃尹的孙老师被转移到推车上，很快要推出手术室，回到病房。 “这位先生的手术还需要很多次，我会一直主刀到底，之前杨教授说过，让我对整形外科提供帮助，现在我很有空，会在中国停留一段时间，杨教授你可以安排。”尹万将杨平的话记在心上。 等价交换的原则，尹万非常清楚，要获得杨平的骨科矫形技术和体外皮肤扩增技术，自己必须真诚地付出。 杨平将兰主任叫过来，兰主任有点战战兢兢，他不敢靠近尹万。 “尹万博士，这是我们整形外科的兰主任，具体安排由他来负责，他很想利用这段时间跟你学习，希望你能够收下这个学生。” 尹万眉头一皱：“我的上帝，又是你，能不能换一个人？我现在看到他就十分难受，要是取下口罩，我每天看到他那张不对称的脸，额头上还有偏于一侧的两颗痣，我会非常难受，杨教授，你是体会不到这种痛苦。”尹万手掌扶额，拒绝直视兰主任。 “尹万博士，我可以一直戴着口罩，将面部全部遮住，然后将这两颗痣切掉。” 兰主任听到杨平帮他争取机会，他一副豁出去的神态。 “不，即使切掉这两颗痣，切口至少停留5天，5天后疤痕会存留数月，你已经在我心里留下深刻的印象，挥之不去。”尹万还是扭着头，拒绝看兰主任。 “我有办法，尹万博士，我保证让你看到我会舒心，保证。” 兰主任怎么可能会放弃这次崛起的机会。 “如果你做到不让我难受，我愿意帮助你，如果做不到，我实在没办法。” 尹万不能拒绝杨平，但是也无法克服自己的心理痛苦。 兰主任拍拍宋子墨的肩膀：“借一步说话。” 宋子墨被兰主任稀里湖涂地带到隔壁的空闲手术间。 “弄支局麻药和一个清创包，帮我把这两颗痣切掉，然后在额头右边与切痣的切口对称的位置，切出两个口子，记住！两侧要以额中线对称，一定要对称，切口的深浅、走向和长度，都要对称，现在就来，切口用美容缝合。”兰主任迫不及待，尹万在三博不知道呆多久呢，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他要牢牢抓住机会。 “真的就现在？” “对，现在！” “你确定？” “确定？” 宋子墨也无语，为了让额头对称，要切掉两颗痣，而且为了切口和未来的疤痕对称，要在对侧也切出两个成镜像的切口。 看来，这家伙也是狠人。 兰主任翻箱倒柜一阵，然后又是找梁胖子帮忙，很快，一支10毫升的利多卡因，一只10毫升的生理盐水，一个清创包，摆在宋子墨面前。 “找个人搭把手，现在就开切。” 兰主任自己往手术床上一趟，一副要杀要剐随笔便的样子。 “切掉后要不要做个病理检查？”宋子墨习惯性地问。 “算了，从小就有的痣，快动手，等下覆盖切口的敷料贴好点贴，要做到以额中线对称。” 兰主任为了达到目的，算是豁出去，谁叫自己遇上这么怪人呢。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699章 最成功的的营销 其实杨平比较厌恶这些事情，既然伊万不愿意加号，那就随着伊万。 而且伊万有伊万的道理，整形外科病人，要熟悉病情及制定初步的手术方案，必须花费更多的时间检查病人，与病人沟通。 “杨教授，我怎么敢要你加号呢，这多为难你，我今天过来就是想问问，伊万不是停诊吗？已经放出去的号算不算数？” 孔主任是个人精，他深知杨平的性格，所以绝对不会强人所难，他自有办法。 “放出去的号当然算数，等挤兑抢号风波过去，整形外科又会重新开诊，或者不再公开开诊，直接以预约的方式，按时完成这十几个病人的就诊。”杨平十分肯定地说。 孔主任听到杨平的话，就像吃了定心丸：“有你这句话就行，现在我心里有数。” 只要放出去的号算数，孔主任对拿号胸有成竹，他已经获得成功抢号的人员名单，接下来他要找到这些人谈谈，私下花钱买号，然后拿来送礼。 这些人大多是普通人，不是什么富豪，如果能够用号换一笔钱，何乐而不为。 有时候信息非常重要，掌握了第一手信息，做起事来就游刃有余。 而且孔主任觉得，只要伊万不加号，这些号的价值就越大，领导就越开心，自己就显得越有门路。 所以，在大家挖空心思托关系加号的时候，孔主任已经偷偷开始重金收购这些号。 谁也没想到，伊万的专家号，居然成为上流社会珍贵的礼品。 孔主任刚走，夏院长又急匆匆赶来。 “杨教授” 夏院长风风火火，边接电话边走，走到杨平的办公室，放下电话。 “你还是叫我小杨吧。” 杨平谦虚地说。 夏院长摆摆手：“那怎么行呢，教授就是教授，你看，关于整形外科加号的事，我的电话差点被打爆，我过来不是为别的事，就是给你交个底，跟我要号的我全部推掉了，你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不能乱了阵脚，不能有任何压力。” 杨平刚想开口说几句感谢的话，夏院长制止杨平：“你什么都不用说，这事我心里有数，俄罗斯专家是你的朋友，我们不能让看扁。” 夏院长大口大口把茶喝完，急匆匆地又走了。 整形外科兰主任的办公室。 兰主任翘着二郎腿，笑眯眯的哼着歌。 “主任，要不要想办法加号，这么下去，会闹出事的。”兰主任的助手小周很是担心。 这么多病人围着整形外科的诊室，吵架的，投诉的，发朋友圈的，打市长热线的，反正乱成一锅粥，非常热闹。 “加什么号？一个也不能加，不管谁来都不能加，有本事他们自己去抢，你懂不懂饥饿营销？越是抢不到，越是火，这股热浪持续的时间就越长，要是加号，这号就不值钱，伊万是什么人，全世界的富豪想请都请不到的医生，能随便给你加号？稀缺才宝贵，小周，你就等着瞧吧，要不了多久，我们科室就登上热搜。”兰主任信心十足。 “可是，好多人骂我们，说我们官僚，说我们自私，说我们不顾病人的需求”小周越说越急。 现在网上一片骂声。 “让他们骂，争议越大，事情就越火，炒作，你懂不懂，你以为那些明星没事抖出一些恶心事是闹着玩的，就是吸引的眼球，管你是赞扬还是批评，你把注意力吸引过来，你就赢了，我怕他们骂？骂得越狠，效果就越好。”兰主任哼一声。 “听说院领导的手机被打爆，各种托关系加号的？夏院长已经去综合外科找杨平，估计会加号。”小周又是担心。 “放心吧，杨平的性格你还不知道，怎么可能因为那些电话而加号呢，夏院长那格局，怎么会以院长的权威要求加号，如果这样，那就不是夏院长，杨平也不会留在我们三博医院，你就放十二颗心，绝对不会加号，你以为人家世界顶级专家是什么，随便可以干预他的医疗活动，这些人牛得很，谁的面子都不会给，我们就等着着这十几个号吵到天价，等着我们上热搜，名气一上来，到时再推出几个经典病例，尤其是孙老师的案例，我们科室就等着从早到晚做手术吧。” 兰主任仿佛一些在预料中，他说话的声音有点激动。 “宣传科那边说问我们，他们要不要介入？”小周又问道。 兰主任摇摇头：“算了吧，他们那宣传手段就是过家家，对这种营销可以说一窍不通，我已经找好宣传团队没让他们别插手。” “主任，你说的是那个团队？”小周兴奋起来。 兰主任点点头：“心里知道就行，别说，电视上的那些所谓的保健专家，大部分出自他们团队，他们才是真正的营销高手。” “主任，听说他们要价很高，好像你的报告被夏院长拒批，哪来的钱？”小周不明白兰主任究竟怎么做到的。 这个团队的要价非常高，动不动就是几百万起步。 兰主任神秘地说：“你暂时不用管，这就是手段，你等着瞧，不用多久，我们就会霸占热搜榜，而且会霸占很久，而且，周围各大医院会源源不断地送病人来，我们总算出人头地。” “我们培训的医学专员准备得怎么样？”兰主任问道。 小周说：“已经在待岗，随时准备上岗。” “不急，等我的号令，今年科室收入不破亿，我自己辞职走人，兄弟们就跟我翻身吧。”兰主任猛地喝一口水。 这些所谓的医学专员，就是招聘一帮长得漂亮的大专女生，然后加以系统的心理知识、话术等培训，让她们一对一与病人沟通，全程陪同病人就诊。 兰主任还开通三博医院整形外科的咨询热线，这些咨询员，也是经过“正规”的话术培训，能够通过电话应对客人的咨询，然后成功留住客人，心甘情愿的花钱整形。 当然，杨平根本不知道兰主任玩这么大。 第700章 皮片立体成形技术 术后第一天，综合外科病房，杨平带着大家查房。 孙老师除了双眼和嘴巴，全部被绷带包裹，当然，排泄终端也在包裹之外。 而且这些绷带不用更换，一直包裹12天，然后才能拆掉包扎。12天内，孙老师排尿只能靠尿管；大便也只能床上靠便盆解决；吃饭只能靠喂，必要的时候还可能上胃管，将食物磨碎打浆，弄成半流质，直接从胃管注入胃里，总之吃喝拉撒只能在床上，这就是所谓的“绝对卧床”。 绝对卧床，分分秒秒都要躺在床上，哪怕下床一次，不算绝对卧床。 移植的皮片需要1012天与基底建立血运关系，1012天之内，需要依靠压力来维持皮片的营养供应，而1012天后，基底与皮片的新生血管建立，即使没有外界的压力，皮片照样可以成活，所以此时可以除掉加压的敷料。 换源app 熬过这12天，孙老师就可以破茧成蝶。 病房里，孙老师的学生非常热情，他们轮流照顾孙老师，喂粥喂水，端屎端尿，空余时间还将自己的求学或工作故事跟孙老师分享。 “孙老师，怎么样？痛不痛？”杨平关心地问。 孙老师嘴唇只能小范围地动，有点含湖不清地说：“我被扒了一层皮，怎么就没觉得怎么痛呢？” 被扒了一层皮，这比喻形象，没想到孙老师还挺幽默，这话惹来一阵笑声。 “你没看到我们是无痛病房，墙壁上挂着招牌呢，要是让你喊痛，不是砸我们的招牌吗？”杨平顺着他的话开玩笑。 孙老师立刻说：“事情有这么严肃吗？这样的话，即使痛，我也忍着，不叫医师护士打止痛针，绝对不能做砸你们招牌的事。” 老师的口才就是好，变成木乃尹还能跟医生说笑。 “你又错了，要是让你痛着喊护士打止痛针，说明我们止痛方案失败，优秀的止痛方案不是按需给药，而是定时定量给药，不是要你已经疼痛才给药止痛，而是提前给药，不让你产生疼痛。”杨平趁机给他科普一下止痛理念。 关于疼痛，以前不重视，现在非常重视，体温、心率、脉搏、呼吸频率，这是四大生命体征，现在将疼痛列为第五大生命体征。 “谢谢大家，谢谢杨教授，谢谢尹万博士！”孙老师感激地说。 他躺在床上，心里十分激动，希望这12天快点过去，他很想看看全身换皮的自己，全新的自己。 孙老师知道，要不是杨平的面子，这个世界级的整形大师怎么可能给自己做手术，听说人家做一次手术收费几百万美金。 “你好好休息，下一次手术尹万博士要给你换头皮，植头发，做双眼皮，植睫毛，现在就想问问你，关于头发的问题，你可以挑选浓密、稀疏、秃顶，或者其他期望的发型？” “发型还可以定制？” “算是定制吧。” “那还用挑，直接浓密，来都来了，就不客气。” “好！我们已经在实验室帮你培育带头发的头皮、带睫毛的眼睑皮肤，等到做手术的时候，差不多就可以用。” 跟孙老师聊一会，查完房，杨平和大家去实验室，看看新的皮片培育进行。 孙老师进行植皮手术的时候，已经在他的头部取下一些残留的头发毛囊，这些珍贵的毛囊就像种子一样，被保存下来，然后植入到实验室的皮片里，再用这块皮片进行扩增，睫毛的培养也是相同的方法。 孙老师的手术，如果不是靠皮肤体外扩增技术支持，无论如何没办法获得这么多皮源，也不可能获得这么高质量的皮源，更不可能获得带有毛发的皮片。 查完房，大家又来到实验室。 梁胖子就在实验室帮忙，给唐顺当助手，不过也就是陪聊打杂的工作。 唐顺正在亲自动手，将一块细小的皮片放进培养器里，他看到杨平和大家进来，立刻结束手里的工作。 “怎么样？”杨平问他。 唐顺满意地点点头：“我按照实验计划，将毛囊植入皮片，一次植入九个毛囊，间距非常密，按照我们的技术倍增，它可以按照我现在预制的密度进行复制。”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唐顺现在丝毫不怀疑实验会成功。 “这种新的倍增技术，扩增出来的皮肤是对原材料的不断复制？它没有毛发，扩增后的大面积皮片也没有毛发；如果它带有毛发或者毛囊，扩增出来的皮肤也会带有毛发或毛囊，而且密度与源皮肤一致？”尹万听完他们的对话问道。 唐顺十分肯定地回答：“没错，就是这样，神奇吧？这种原理与曼因斯坦教授的技术完全不同，准确的说，他是扩增，我们才是倍增。” 尹万深吸一口气，反复在心里琢磨“复制”两个字。 这可是真正的复制，这种技术的创新性非常大。 “那么，只要有一个毛囊，你们就可以复制出一片毛囊？”尹万打破沙锅问到底。 唐顺知道杨平没有隐藏的意思，所以也是和盘托出：“正确。” “一个毛囊怎么控制密度？多个毛囊本身就存在密度，倍增只需要复制原来的密度，一个毛囊不存在疏密，如何复制密度？”尹万不明白其中的技巧。 “非常简单，只有毛囊，对于密度的复制没有参照，他带有随机性，我们任其倍增，倍增出来的皮片毛发有疏有密，我们可以按照疏密需求剪去皮片，拿着这个皮片当做皮源再次培育。”唐顺解释的清清楚楚。 “巧妙！” 尹万不得不佩服他们解决问题的思路，非常有思想火花。 “这里是什么？” 尹万注意到，这次培养期里的用于皮片依附的介质形状不是平板状的，而是一个圆球状的，仔细一看，而是头部的形状，再仔细一看，这个依附介质就是孙老师的头部模型。 “这是为什么？”尹万指着头部模型的介质。 唐顺知道，这种新技术对尹万来说，处处是谜团，只好又解释：“你下一次手术不是要植头皮吗？用这样的依附介质，皮片就会沿着模型爬行生长，最后形成形成一个头套样的形状，手术时，你只需要把头套罩上头部，再均匀的打出孔隙，稍微拉网，再配合vsd负压吸引，不就是完美的头皮移植吗？” “非常棒！而且看起来让人非常舒服。”尹万听完解释竖起大拇指。 这次中国之行的收获真是大，比预想的大很多。 “这么说？手足等形状复杂的部位植皮，都可以使用这种预制式皮片移植方法？”尹万非常兴奋。 以前他做整形手术，经常使用3d打印技术辅助，比如隆鼻手术，使用3d打印技术，打印出自己想要的软骨，然后植入病人体内，获得预想的效果。 但是皮片移植没办法这样，对于一些立体部位，只能使用拼接的方法来塑造包裹的立体形状。 至于面部可以一次成形，那是因为面部大体上还是比较平。 如果是头部，这种圆球状的，就无法一次成形。 这种道理就犹如不使用裁剪拼接技术，用一张纸可以剪出一张面膜，但是无法剪出一双手套。 这种皮片成形技术才是真正的立体成形技术。 这边在讨论技术。 另一边，宋子墨、徐志良、奥古斯特和罗伯特围着梁胖子，了解它最近跟着唐顺的学习的心得。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701章 D植皮 “胖哥，你来了好些天，有没有什么学习心得？”宋子墨问他。 学习心得？ 胖子摸摸头，自从来到实验室给唐顺打杂，也算是熟悉唐顺这个人，这小子有十几个女朋友，个个死心塌地，关键是这些女朋友都知道他同时交往十多个女朋友，还可以继续跟他相处。 见过海王，但没见过这种明目张胆的海王，梁胖子算是开了眼界，自己长期单身，连一个女朋友都没着落，心里感觉十分惭愧。 同样是男人，他怎么如此失败呢，痛定思过，作为还没有解决温饱问题的男人，梁胖子决定向先富者学习。 他也明白杨教授的一片苦心，调他来实验室，是想让他向唐顺学习，早日脱单，不能辜负教授的一片苦心。 “胖子，其实不瞒你说，我也是这方面的专家，我也可以教你，要求不高，只要你请我吃遍中国美食，保证让你娶回那个空姐。”罗伯特很是诚恳地说。 胖子不屑地说：“你这要求还不高？你知道吃遍中国美食，要花多少钱，要多长时间？再说你那经验也不适合我，国情不同，不可生搬硬套。” 奥古斯特插不进话，闲着没事，捡起办公桌上一张纸，念着： “润物细无声，随风潜入夜。” 这张纸上写了十几句重复的诗。 梁胖子要去抢那张纸，奥古斯特交给徐志良，徐志良交给宋子墨，大家都不明白梁胖子怎么紧张这张纸，这纸上也没什么，就是这句诗，反反复复，就是这一句。 “这不会就是你这些天的心得吧？”罗伯特狐疑地问道。 梁胖子心里一怔，难道恋爱这事，没有文化差异？是相通的，自己最近总结的心得，用一句诗写下来，都被这家伙看出来。 “你说这是他跟唐顺学习的心得？”奥古斯特压根不知道这句诗。 罗伯特点点头：“可惜可贺，看来不知道哪棵白菜要被猪拱。” 听着罗伯特的话，奥古斯特一脸的懵逼，聊着聊着，又是白菜又是猪，他实在跟不上节奏。 宋子墨和徐志良也没明白怎么回事，面面相觑，梁胖子笑道：“能够明白的，女朋友起码三个以上。” 罗伯特能够明白的，居然宋子墨和徐志良不明白，两人的眼神表示不服。 梁胖子讥笑道：“你们还别不服，术业有专攻，隔行如隔山。” 他们围着梁胖子聊天，杨平陪着尹万继续看实验室的皮片。 这种皮片的培养的方式，让尹万大感新奇，谁说中国人没有思想火花，这不处处是火花。 “这种对皮片的3d塑形可以运用到很多方面，比如手部的脱套伤处理？”尹万仿佛又发现一个宝库。 “你在这里多呆一段时间就知道，我们会将这种3d塑形拓展到所有需要的手术中，先给植皮的受区制作模型，然后利用皮肤在模型上的爬行扩增进行塑形，比如你说的手部的脱套伤，直接培养出一个与伤手完全吻合的手套形状皮片，直接戴上去，或者对这个手套进行打孔拉网再戴上去，然后利用专门设计出来的3dvsd负压吸引，让皮片与基底贴服，这就是我们的3d植皮技术，也是整个研究的一部分。”杨平向尹万介绍自己实验的下一步计划。 3d植皮术？ 尹万盯着培养器，许久，眼睛没有离开，他在思考这个名词，他从未听说过这种奇妙的植皮手术。 如果整个手部需要植皮，可以培育出手套一样的立体皮片，然后简单地戴上去，配合立体的负压吸引，让这种复杂植皮变得非常简单可靠。 “杨教授，孙老师的面部植皮手术，是不是也可以使用这种3d植皮技术？”尹万也想觉得这技术越有趣。 杨平点点头，非常肯定地说：“你算是已经真正理解我的技术，可惜我们还有一个非常的步骤没有完成，要是完成这个步骤，所有的换脸式的植皮可以使用这种3d植皮技术，而且任何一个经过训练的整形外科医生可以轻松完成这种手术。” “是什么关键步骤？”尹万已经深深陷入其中，不能自拔。 杨平有点为难地说：“数字建模这一步还没完成，这种换脸式的植皮，脸皮的形状和大小必须十分精确，不能依靠皮片的弹性来弥补精确的不足，一旦牵拉皮片，会影响皮片厚薄，还会影响面部表情效果，要做到精确，作为受区的面部建模十分重要。” “比如孙老师的建模，不是以术前的面部建模，还是以切除疤痕以后的面部建模，所以建模必须要有精确的预判，切除疤痕后到底是什么样？很遗憾，我们缺乏大量的数据，所以无法完成建模。”杨平说完，脸上充满遗憾。 尹万听完后激动地说：“我有数据呀，我有大量的数据，我做过的整形手术，每一个手术的数据都有保存。” 数据的积累非常重要，杨平能够利用系统实验室快速出成果，除了时间优势，还有就是可以获取大量的实践数据。 那些百年工业企业形成的技术壁垒为什么后来者很难跨越，就是数据积累，你正在尝试的东西，很可能几十年前人家已经试过走不通。 无论是航空发动机、高端制药、还是材料科学，长期研究的数据积累是一个宝库，是形成技术壁垒的主要一环。 杨平在系统实验室，集中利用大量的实验体获取数据，他在系统空间一次获取的数据，可能是别人几十年才能获得。 其实，杨平已经有了建模的数据，但是那是系统实验室的数据，不是现实实验室的数据，要现实中建模，还得有现实中的数据支撑，这是数据得合法性问题。 “那好，尹万博士，或许我们在这方面可以合作，我们的方法，你的病例数据，将这项新技术的研究继续下去。”杨平就等尹万这句话，这个世界上，整形外科方面，没有谁比尹万掌握的数据更多。 他不仅自己积累大量病例资料，还掌握着前苏联老师的大量整形数据。 “你说的是真的？和我合作？”尹万有点不敢相信，这种技术可是非常宝贵的。 杨平点点头：“当然是真的，具体事情你和唐博士聊。” 在尹万眼里是稀世珍宝，在杨平眼里，一颗白菜而已，自己精力不会消耗在这里。 皮肤体外扩增技术和3d植皮技术完美结合，多么神奇的技术！尹万心里默念着这几个词语。 杨教授真是个富有想象力的人，而且他可以将这些想象付诸实现，这是个改变世界的人。 尹万终于明白，为什么奥古斯特和罗伯特愿意跟在他身边当个学生。 第702章 皮肤，对整形外科来说至关重要。 想想以后，无论身体什么部位的皮肤都可以整块移植，而且可以塑造出自己想要的形状，还是立体塑形，这种随心所欲的植皮，让一些非常复杂的问题，可以轻而易举的解决。 伊万博士心情十分激动，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上一次出现，那是跟着老师学习一些未曾见过的技术。 来自前苏联的老师，作为整形外科的先驱，参加过很多大胆而神奇的实验，比如换脸手术，包括异体整脸移植，自体面部重塑。还有定向面部整形术，就是照着某个目标人物，将面部改造成与目标人物一样。 那个时候，伊万十分兴奋，就像一个新世界在他面前打开大门。 现在伊万又有这种奇妙的感觉，他仿佛看到整个实验室里全是体外扩增技术培育出来的皮片，面具模样、手套模样，袜套模样，各种形状，应有尽有，就像服装店里卖衣服，每一块皮片套在一个模具上，需要时取下来，随时可以用于手术。 “杨教授，你是一个改变世界的人，认识你非常荣幸，如果你对整形外科有兴趣，恐怕没人可以超过你。”伊万不免感叹。 杨平摇摇头：“我对整形外科毫无兴趣，哪怕一丁点都没有，我缺乏美术细胞，不懂得如何来塑造美丽面部和身体。” “也好，你的精力应该投入到更重要的领域，应该集中精力救死扶伤，整形美容外科对人们来说，不是必需的，它只是一种对生活质量更高的追求，可有可无。但是即使可有可无，我也十分热爱，可以说是近乎偏执地兴趣，我从小喜欢追求美的东西，总想用双手去创造美。”伊万颇为感慨地说。 对于近乎偏执的兴趣，杨平表示赞同，没有这种超乎寻常的兴趣作为驱动，很难持久投入。 “那个意大利姑娘的手术，你真的不打算参加吗？”伊万觉得此时有必要问一问。 杨平摇摇头：“我说过，对整形手术，我没有兴趣，对朗耐费这个组织，更加没有兴趣，你说过，整形手术可有可无，所以可有可无的手术，我没有兴趣。” “你只想救死扶伤？”伊万算是听明白。 杨平算是默认。 “我还以为你对朗耐费有什么误解，或者那个意大利姑娘的身份有什么误解。”伊万一直这么认为。 杨平微笑道：“这也是原因，但不是主要原因，我只是一个医生，对那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组织没有任何兴趣。” 显然，杨平是真的没有兴趣，伊万不好再聊下去，于是改变话题：“你说的剪纸艺术，有空可以教教我吗？我很想知道，这门艺术究竟多么神奇，可以让你做到将面皮一次精准成形。” “教你可以，但是我可没说这门艺术多么神奇，要说神奇，也只限于我。”杨平当时只是随便拿这个做挡箭牌。 这边杨平和伊万在聊天，那边已经开始吵吵闹闹。 “胖子，你说这这诗句是什么意思？”罗伯特不依不饶。 胖子摇头晃脑：“最近我追随大师身边，耳濡目染，终有所悟，男女之间的事情是一门学问，精深的学问，既然是学问，就需要进行规范化的培养，我告诉你们，我现在虽然没有毕业，但是话撂在这，等我毕业之后，你们所有人都是小弟，你看，这是我的学习笔记。” 胖子拉开抽屉，里面一个厚厚的笔记本，这家伙真的做笔记。 奥古斯特抢过笔记本，交给宋子墨，宋子墨打开：“扣女秘籍！” 简直毁三观，这东西还有秘籍。 “别乱翻，隐私，个人隐私，尊重一下隐私好吗？”梁胖子去抢回秘籍，无奈已经被宋子墨打开宣读。 宋子墨本来想打开宣读，但是看到杨平、伊万和唐顺走过来，于是作罢。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争取以优异的成绩毕业。”宋子墨将本子还给梁胖子，拍拍他的肩膀。 病房里，孙老师躺在床上。 气垫床睡起来非常舒服，有的学生正在帮他翻身，有的学生打果汁用吸管喂他，还有学生陪他聊新闻时事。 因为孙老师能够在床上自行排尿，所以尿管也被拔掉，这东西能拔尽量拔，留着容易引起尿路感染。 廖老板，资助孙老师手术的老板也在病房，他一口带有本地口音的普通话：“老孙，你算是走大运，我听说这个俄罗斯人可不简单，是世界顶尖的整形外科专家，人家出场费动不动就是几百万美金，而且供不应求，有钱不一定能够请动。” “你说这伊万怎么就愿意免费给孙老师手术呢？”有个学生问道。 廖老板是知情人：“他是看杨教授的面子，杨教授虽然年轻，可是个天才人物，以前我不知道，最近我打听一下，可了不得，你看他身边两个老外，知道什么人吗？” “那个金毛和红鼻子？”学生问道。 廖老板神秘地说：“这两个人，一个德国佬，一个美国佬，都是欧美外科的大牛人物，现在在这里进修。” “进修？” 孙老师学生里面正在读大学的立刻好奇起来。 欧美来中国进修医学、理工一类的，从来没有听说过，要说进修，也是中医吧。 “他们是外国专家吧？”学生不相信。 看着学生好奇的目光，廖老板得意地说：“专家？来这里敢称呼专家？搬砖的还差不多，哪有专家天天帮忙抬病人的，没看到金毛和红鼻子天天帮忙抬病人，弄得满头大汗。” 好像也是，学生回忆每次查房的时候，这两个老外毕恭毕敬的，还以为外国专家没架子，低调呢。 “杨教授别看年轻，人家是副主任医师，听说马上要破格晋升主任医师，听医疗界的朋友说，他不久可以直接成为博导，你说这么年轻，会不会到时候招的博士生是自己以前的同学？那多尴尬。”廖老板说书一般的语气。 “听说杨教授做手术还拿过奖的，他们医学上界有个什么刀奖，对，就是屠龙刀奖，杨教授是金奖，将一帮顶级医院的牛人全部打趴下，成功夺走金奖。”廖老板不知道哪里听来的。 学生表示疑惑：“医学界的奖项应该不会叫什么屠龙刀奖，不会取这么霸气的名字吧？” 廖老板有点脸红，他也是听人家说的，究竟什么奖，他忘记了。 “反正，杨教授这人特牛，这个伊万怎么会给面子，免费给孙老师手术，听说做完手术，孙老师可以变成正常人。” 孙老师也只是听听，最多比以前好点，不那么丑陋恐怖，怎么可能变成正常人呢。 那些严重烧伤病人整形后的图片，孙老师也见过，知道怎么回事，虽然比术前好很多，但是跟正常人差距还是很大。 第703章 你现在只是个毛坯 伊万用两周看了十二个病人，剩下的两周，伊万不再出诊，而是为这十二个病人做手术。 这十二个号，据说被吵到百万级别，但是有价无市。 一个号百万级别，这在炒号黄牛历史上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不过能够炒这种号的黄牛，根本不是平时那些团队，那些小打小闹的黄牛根本吃不了这种生意，强行吃，只会崩牙。 最后能够拿到号的也绝对不是普通人，就算普通人能够抢到号，在手里根本捂不住。 孙老师已经术后十二天。 伊万决定亲自来拆除加压包扎与包堆，病房围满了人，里三层外三层，兰主任带着摄影团队严阵以待，随时准备拍照录像。 当然，如此关键的时候，兰主任怎么会错过，他毛遂自荐作为伊万的助手，一起拆除包扎。 首先是剪掉缝线，全身缝线超过一千处，拆起来也要很大的耐心。 伊万小心翼翼地拆掉纱布，以防粗鲁的动作将皮片扯掉，所以他拆一点，观察一会，然后继续再拆。 围在周围的人，屏住呼吸，随着包扎的拆除，孙老师整个身体从包裹着露出，尤其最后面部露出来的时候　　周围的人几乎都睁开大眼睛，看到那张完全不一样的脸，因为加压导致的皮肤出现一些凹陷，暂时没有的眉毛，除了这些，这张脸跟正常人面部没有太大的差别，比起孙老师之前那张完全是疤痕又变形的脸，已经非常漂亮，如果假以时日，让皮肤自然丰满，再加上眉毛与睫毛，这张脸可以说完全正常。 “扶他坐起来！” 伊万与兰主任一起，在大家的帮助下，扶孙老师坐起来。 因为孙老师已经卧床十二天，突然起来，容易因为体位性低血压引起头晕，所以，先让他坐一会适应。 或许是太期待，或许太兴奋，孙老师完全不顾头晕。 “没事，快扶我起来，镜子，让我看看镜子。” 洗手间里有一面镜子，大家扶着他，慢慢走进洗手间，从镜子里，孙老师看到全新的自己，那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这是自己吗？ 除了没有眉毛和睫毛，除了皮肤被压迫形成的凹陷，几乎完全正常，就现在这样，孙老师已经觉得非常满意，现在自己完全可以正常出门。 “我可以摸摸吗？” 孙老师激动万分。 兰主任告诉他：“可以，但是不要揉搓抠挖皮肤，皮肤目前固定还不牢固。” 孙老师颤抖的手，摸摸自己的脸，忍不住落下泪水，这么多年，自己不敢出门，即使出门也是捂得严严实实，那张脸连自己看了都害怕。 “这只是开始，以后还要给你换上眉毛、睫毛，头皮也要换，而且还会让你有一头不错的头发，以后，你这张脸就完全正常，现在这还是第一期手术，与预期目标相差很远。” 以后比这还好看？孙老师不敢想象。 之前只是听说伊万是世界顶级整形大师，但是也没什么感觉，现在亲眼所见自己的脸，终于直观体验什么是世界顶级整形水平。 因为暂时还不适应直立行走，又加上激动，孙老师颤抖着双腿，走到床边坐下来。 再仔细看看自己的双手双脚，全部换上了健康的皮肤，只是有的手指因为长期处于挛缩状态，导致肌腱挛缩，不得不切断，二期手术的时候进行肌腱移植，以恢复正常手部功能。 再看看身上的疤痕，全部换成健康皮肤。 “别激动，你现在只是个毛坯，好看的还在后头，伊万博士准备将你塑造成大帅哥。”杨平调侃孙老师。 “毛坯就够好的了！”孙老师有点语无伦次。 兰主任和池主任看着这种术后效果，即使现在的毛坯，已经远远超过同行类似手术的终极效果。 尤其那张脸，一次成形，几乎看不出任何破绽。 现在还是十二天，皮下脂肪还没有正常，所以皮肤看起来不饱满，要是一个月后，等到皮下脂肪填充到位，整张脸饱满起来，如果再植上眉毛，睫毛，把头皮换上，配上不错的头发，帅哥脸就出来了，最后还要进行表情肌训练，面部就表情自然，不会有僵硬感。 周围的医生，不管是资深的，还是年轻的，无不惊讶不已，此时此刻，世界顶级技术就在面前，无比震撼。 “夏院长找你！” 宋子墨附在杨平的耳朵边轻轻说。 病房暂时也没自己什么事，杨平悄悄地退出来，现在不管有什么事，夏院长根本不会通知杨平去院长办公室，要么打电话，要么院长亲自找过来。 杨平回到医生办公室，夏院长已经坐在医生办公室，和医务处赵主任聊天。 “杨教授，去你办公室聊一会。” 夏院长见杨平进来，立刻起身，丝毫没有半点架子。 杨平打开办公室，招呼两位领导坐下。 “杨教授，出了点问题！”夏院长单刀直入，然后示意赵主任说。 赵主任咳嗽几声说：“上面下了通知，说伊万博士在三博医院非法行医，作为外国人，伊万没有办理任何手续，在三博医院出诊和主刀手术，上面说接到很多举报电话和信件，勒令我们自查整改，很快上面的调查组就会入住我们医院。” “不好意思呀，杨教授，不过你不用担心，这么个事不算事，我能够搞定，你给我点时间。”夏院长有点不好意思。 “我琢磨着，这事只有两方面原因，很可能是我们放出去的号太少，那么多人没有拿到号，眼睁睁地看着别人得好处，于是干脆来个举报，让大家谁也别想让伊万做手术，第二种可能，是不是上面有人找夏院长打招呼拿号，被夏院长全部挡住，现在心存不满，给我们小鞋穿，我只是猜测，第一种可能大一些。”赵主任说出自己的看法。 夏院长理了理他浓密的头发说：“外国专家来学术交流，有时候没有办理手续，帮忙出诊，甚至上台指导手术，本来这方面管理就不清晰，很多医院为了免于手续，就是打擦边球，让本院医生上台承担责任，做名义上的主刀，国外专家做事实上主刀，因为请来的专家究竟什么水平，大家都心里有数，所以一般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深究起来，这也是违规违法的，但是平时根本不会有人深究，这次不管什么原因，我们现在肯定要停止手术，接受调查，这是没办法的事。” 现在夏长江也没办法，他已经打算马上动身，去省里找领导了解情况。 “没关系，我去跟伊万沟通一下，我们这边不会有问题，配合调查。”杨平诚恳地说，他不想为难领导。 “不好意思呀，你看，这事我的责任，出现这种事情。”夏院长非常惭愧。 杨平很轻松，不当回事：“没事，平时大家也都这么做，所以我们也没太注意，既然有人举报，要调查，我们配合就是。” “听说这手术要分几期，现在才做第一期，怎么办？”赵主任着急地问。 杨平想了想：“这事你们不用操心，我有打算，会安排好。” 实在不行，只有自己上台，把剩下手术的做完，不过自己上台前，要和伊万好好交流交流，将他的经验吸收过来，自己在系统手术室练过很多整形手术，但是毕竟只是照着理论自学，作为伊万，世界顶级整形专家，肯定有很多自己独到的东西。 “那就这样，事情有变化我们随时沟通？”夏院长很忙，和赵主任马上要离开。 突然发生这种事情，夏院长确实难为情，给杨平的后勤工作没做好，让人钻了空子。 (本章完) 第704章 临时抱佛脚 停止尹万的手术，准备接受调查。 遇上这种事，杨平召集科里的兄弟坐到一起，商量下一步怎么办。 民主的科室，有事自然要大家一起商量，群策群力，尹万、奥古斯特和罗伯特也在旁听。 一听到这个消息，宋子墨非常生气： “关于外国医生飞到这块，目前管理上十分不清晰，平时一般都是医院自己掌控风险，现在怎么突然停掉我们的手术？又不是我们一家这么做，而且我们也没有弄出什么问题。” 飞刀，不管是国内还是国际，在我国有点打擦边球，属于灰色地带，外科医生飞刀的医院通常不是执业地点，严格按照医疗法规就存在非法行医的嫌疑，只不过大家默认这种状态。 我国医疗资源极不平衡，不是每个病人都有条件往发达地区就医，所以医生跨区域诊疗一定程度缓解这种矛盾。 “是不是前段时间尹万出诊时病人闹事引起的？”小五问道。 张林摸摸下巴：“很可能，听说有很多人举报，举报者肯定就是闹事的，其他人吃饱了撑的去举报，这些人估计自己吃不到葡萄，让别人也甭想吃葡萄。” “那怎么办？二期手术？”徐志良很是担忧，病人分次手术，现在只是做到一期。 “手术的事情，怎么可能难倒教授，教授只是不喜欢做整形手术，又没有说不会做，只要是手术的问题，在教授眼里，那根本不是问题。”宋子墨滴咕一句。 杨平不免有些惊讶，这马屁拍得有点舒服，这小子没见过自己做整形手术，怎么知道自己会做。 不过宋子墨说很对，手术的事情怎么可能难倒杨教授呢。 “你说教授亲自主刀？”徐志良问道。 宋子墨点点头：“原本将病人转过来就是教授主刀，只是尹万博士的突然出现，让教授改变了主意，教授最讨厌的手术就是整形手术。” 徐志良想想好像也是，当时孙老师从烧伤科转过来的时候，教授打算主刀，想使用新的皮肤扩增技术植皮。 “接下来的手术头皮移植，眉毛和睫毛移植，还有耳廓成形、鼻孔的成形，我主刀应该问题不大。”杨平轻描澹写地说。 尹万还不知道大家说什么，奥古斯特翻译给他听，然后说：“不用担心，教授准备亲自主刀后续的手术。” 亲自主刀？ 他可以吗？ 如果说头皮移植和眉毛移植，有体外皮肤扩增技术的加持，不会有什么太大问题，无非是植皮，很简单。 睫毛移植也不是难题，最难的是耳廓与鼻孔成形术，就连资深整形外科医生也没法做不好，更别说跨界医生。 尹万非常不满这样的安排，让别人去继续后来的手术，会降低手术质量，这不是他无法容忍的。 “哦，不能这样，如果用普通的标准，病人现在这样已经非常好，但是我们的目标是追求完美，而不是满足比以前更好，我们的比较对象是正常人，做到与正常人没有差别。” 尹万明白，杨平在骨科矫形方面无人能及，而且在其他外科领域也展示极高的天赋，可是这是整形外科，是自己的领域，没人可以比自己做得好。 刚刚奥古斯特也悄悄告诉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可以将孙老师转移到任何其他国家，你们认为方便的国家，剩下的交给我来做，在俄罗斯以外的地方行医，我从来不需要行医执照，而且所有的费用我来解决，可以吗？”尹万坚持自己主刀手术。 这是他的病人，他必须负责到底，不能降低手术质量。 “尹万博士，我知道你的担心，不过放心吧，你有空将整形手术的一些要点给我说说，我不想做，不代表我不会做，你放心吧，我不会降低病人的整形效果，别忘记，我也可以将面皮一次成形。”杨平知道尹万这人比较偏执，开导他说。 听到这句话，尹万心里的坚持有些松动。 面皮一次成形，看起来好像很简单，但考验整形外科医生的水平。 只是用肉眼看一眼面部，就能够剪出一个完整的面皮，然后贴上去不多不少，非常难，双眼，鼻子与嘴唇，这些部位的缺口非常难以修剪到位。 就像将十个完整的鸡蛋，一个叠一个，一直叠高，听起来好像简单，真正能够做到的，世界上没几个人。 “整形外科非常复杂，除了手术本身，还涉及美学，我相信你的外科天赋，但是无法相信你可以做到我的效果。”尹万说话非常坦率。 “尹万博士，放心吧，如果你愿意，可以将自己一些整形外科的心得告诉我，我能够做好后续的手术，就像能够剪出那张面皮一样。”杨平十分肯定。 病人是杨平的，自己只是个客人，尹万不好再坚持，就算心里痛苦，也只能忍受。 自己的病人，由自己一直负责到底，这是尹万的原则，中途哪怕一个细小的环节又他人主刀，尹万都会十分痛苦。 “好吧，我接受，我有一本书的草稿，在我笔记本电脑上，上面是我的整形外科心得，我叫人去取，就算我送给你的礼物，以感谢你送给我神奇的体外皮肤扩增技术。”尹万只好认可杨平的提议。 杨平见尹万退步，说：“谢谢，既然还是草稿，我看完会销毁，尊重你的版权。” 杨平虽然在系统图书馆可以得到任何医学书籍，但是这种没有出版的草稿是无法得到的。 “你可以留着草稿，这本书以后会公开出版，只是现在我觉得还不是时候。” “罗伯特，你今天怎么不说话？” 宋子墨突然发现一向活跃的罗伯特，今天居然没有发言。 罗伯特皱皱眉头，想了一会：“教授，我可以说，你是临时抱佛脚吗？” 杨教授从未做过整形手术，现在临时上阵，而且临时学习尹万的整形技术，这让罗伯特怎么发言呢，他知道杨教授厉害，而且能够轻松跨界手术，可是这是整形手术呀，这跨界跨的有点宽，怕是会蛋痛。 但是罗伯特又坚信杨教授可以完成手术，而且不会降低整形效果，因为在罗伯特眼里，杨平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每次看似无法完成的手术，都顺利完成。 所以罗伯特刚才心里很矛盾，一直在思考，杨教授究竟哪来的底气，跨界跨这么远。 “就这么定了！我同意，教授主刀！”宋子墨表示支持。 自从在杨平手底下以来，见过的奇迹多了去，什么临时抱佛脚，有些手术根本术前佛脚都没抱，他照样拿下，这台手术还抱一下佛脚，看来根本没问题。 第705章 毛发移植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接下来的手术由杨平主刀。 眉毛移植和睫毛移植倒没什么，这是整形外科医生的常规手术，而且植毛手术有专用仪器辅助，操作难度不大，但是要做到尹万的水平，那非常难，可以说不可能。 不管什么部位，整形后要显得非常自然，而且要和整体搭配和谐，让人看了后，觉得它拥有活的灵魂，而不是孤立的僵硬的人体部位。 比如同样是眉毛和睫毛，在普通医生眼里，这就是毛发，按照手术标准做完就ok。 可是在尹万眼里，它会显出一种独特的气质，与眼睛、面部一起配合，显出独特的气质，或妩媚，或优雅，或贵气，或端庄，或智慧，或俊俏。 难度在这里，而不是种植毛发那么简单。 而在烧伤的耳朵和鼻孔基础上，进行耳廓成形和鼻孔成形，手术本身技术难度很大，美学要求也高。 比如耳廓成形，既要达到正常人的审美要求，还要具备优良的收集声波的能力。 面部整形核心是五官的整形，而五官整形要达到至高的境界，要凋琢出活的灵魂，需要千锤百炼，显然杨平没有足够的手术经历，所以尹万博士一直担心。 实验室培育的几块皮片已经达标，头皮已经爬满整个模型，浓密的头发也已经露出黑点。 生长眉毛和睫毛的皮片也扩增出足够的面积，毛发的数量完全可以满足手术的需要。 眉毛和睫毛移植手术，平时一般取头枕部的头发作为材料，充当眉毛和睫毛。 头枕部的头发还可以作为植发的材料，这个部位的头发不受雄激素影响，移植后是永久性的，不会脱发。 如果取头顶的头发作为材料充当眉毛或睫毛，可能像脱发那样脱落。 当然这种由头发替代眉毛或睫毛的做法要经常修剪，不然它会长的很长，因为它本来是头发。 孙老师的情况特殊，如果按照常规做法，他枕部根本没有几根头发，无法给眉毛和睫毛移植提供材料，更加没法给植发做材料。 自从杨平掌握体外皮肤扩增技术，这个难题迎刃而解。 杨平可以从孙老师身上取下残留的头发、眉毛和睫毛毛囊，当做种子，然后带着一点皮肤一起去培育，让它们成指数扩增，最后培育出大量合格的头发、眉毛和睫毛。 找出大量合格的头发、眉毛和睫毛毛囊不太可能，但是带着显微镜，找出几根还是有可能的。 只要能够找到种子，实验室就可以利用种子培育出大量的同类毛囊，这就是这种体外扩增技术的优势。 植发、植眉、植睫毛，都属于毛发移植。 毛发移植术的创始人是一个岛国医生，叫做okuda。 这家伙为一名烧伤病人在后脑部施行植皮手术，植皮的时候皮片带有毛囊，当时这位医生没想到移植毛发，只是做简单的植皮。可是后来皮片成活后，这块新皮上面居然长出了新的头发。 okuda医生发现这个奇怪的现象后，开始琢磨这个问题，想来想去，认为毛发可以移植，只要把毛囊移植过去，就可以长出新的毛发。 这就像种树，把树根连带周围的泥土一块挖过去，种植到新的地方，可以成活。 okuda开了这个头，后续有医生接力下去。 另一个日本医生hajimetamuna，头脑也很聪明，他认为既然头发可以移植，那么阴毛也可以移植。 这位医生不走寻常路，他以患有阴部无毛症的女患者为实验对象，成功地将毛囊移植到这个患者的阴部，并且成活，让她告别阴部无毛的苦恼。 hajimetamuna很有科研精神，他对这次的手术和整个过程做了详尽记录，可惜当时没有多少人重视他的成果。 直到1959年，美国美容外科医生orentreich报道了打孔移植，毛发移植才真正开始成为一门技术发展起来。 慢慢地，因为皮下脂肪渐渐生长出来，孙老师植上去的皮片开始变得饱满。 孙老师的皮肤质地慢慢跟正常没有差别，这些皮片当时都是全厚皮片，质量非常好，而且大小形状是依据需要裁剪，所有皮片与皮片之间的接口都放在隐秘的部位，外表看不出疤痕。 二期手术需要完成头皮连带头发移植、眉毛移植、睫毛移植、耳廓成形、鼻孔成形等，术后按照尹万的设想，面部五官可以达到正常人水平。 这几天杨平将尹万的草稿研读了很多遍，而且收录到自己的系统图书馆，方便以后研究。 系统图书馆不仅收藏几乎所有的医学书籍，还有一个重要功能，那就是想这种非出版物，图书馆没有收藏，但是杨平只要看过一遍，系统图书馆就会收录进去。 这等于尹万的毕生心血被杨平吸取过去，照着尹万书上的方法，杨平在系统手术室，利用实验体，做了很多手术，积累手术经验，另外也可以对尹万的方法进行总结、改良。 杨平这种学习方式，简直就像武侠的吸星大法，任何手术，都可以被他消化吸收，然后进行改良。掌握大量的知识后，依靠自己的想象力，又可以进行大胆的创新。 反正在系统空间创新的成本就是积分，此外不会有任何后果。 即使失败，再来一遍即可。 就像一个人，你拥有无限次创业机会，总有一次可以成功。 看完之后，杨平将尹万的草稿书原封不动地还给他，毕竟这书还没出版，需要保密。 孙老师的手术准备得十分周全，毛发移植用的仪器设备也从整形外科拉到综合外科的手术室，杨平也提前进行了熟悉。 兰主任和池主任心里也打鼓，杨平就算是天才，这种跨界手术，恐怕不行。 整形外科和其他外科完全不是一个体系。 不过既然医院给了杨平整个外科的手术权限，两位两位主任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尽力配合。 兰主任额头上的伤口早已拆线，左右两边各两个，无论形状、走向和长度都一模一样，形成镜像对称。 尹万看到兰主任，也没有以前那么讨厌。 “杨教授真的以前没有做过整形手术？”尹万总是不相信。 兰主任可是对杨平知根知底，点头说：“没有，真的没有，不过他在我们医院地位特殊，什么手术都可以主刀，出事医院帮背锅。” “好像从来没有出过问题，哪怕小问题也没有。”兰主任又补充。 请：wap.ishuquge.org 第706章 原来是同行 孙老师的二期手术还是采用全麻。 如果单单是毛发移植，局麻足矣，但是考虑需要做鼻孔和耳廓成形术，还是全麻比较合适。 梁胖子又回到手术室，负责孙老师的麻醉，他这段时间在实验室帮唐顺打杂，遇到有特殊的手术，会临时回科室帮忙。 作为杨教授的御用麻醉医生，梁胖子的地位无人能够撼动。 九分裤、二郎腿，梁胖子的标配，麻醉之后，梁胖子翘着二郎腿，开始等手术开台。 “宋公子，等下找你帮个忙。”梁胖子跟宋子墨打招呼。 宋子墨正在对孙老师消毒，没有闲工夫理他，只是回了一句：“什么事现在不能说？” “做完手术后更衣室聊聊。”梁胖子不想打扰宋子墨，翘着二郎腿，开始翻看自己的笔记本。 宋子墨也不再理他，继续消毒铺单，铺好单之后，杨平才开始上台。 对于杨教授做整形手术，大家还是抱有新奇的心态，可以说，大多数人是不相信的，认为杨教授只是手痒，想尝尝鲜。 兰主任是整形专家，知道整形外科与一般外科的鸿沟有多大，所以他对杨平的手术没有任何信心，如果没有接触过整形外科的杨平，可以将这台手术拿下，兰主任觉得，那自己的整形外科算是白学，二十年的经验也是白费。 烧伤科池主任纯粹过来看热闹，他感兴趣是是植皮术，毛发移植跟他烧伤科没半点关系。 奥古斯特是个严谨的人，凡是讲逻辑，既不敢相信，也不敢否定，对于杨教授主刀整形手术，他算是不可知论。 而罗伯特就不一样了，简直就是杨平的迷弟，杨平是他的医学信仰，既然是信仰，就不需要理性的理由，他百分之百觉得行，不需要理由。 至于医院里，要是其他科室跨界手术，被医务处赵主任知道，铁定被赵主任锤死，跨界手术纯粹是找死，是自杀。 但是综合外科是个另类，在三博医院范围内，综合外科拥有全部的外科权限，别说整形手术，做心脏手术，赵主任问都不会问一下。 综合外科就像一个院中院，拥有充分的自主权，俨然一个独立王国，诊疗、人事与财务都是独立的，究竟开展什么手术，设立什么什么课题，无需经过医院相关部门审批。 手术开台，杨平开始使用artas植发辅助机器人取毛。 如果没有机器辅助，毛发移植是个艰苦的过程，取毛囊、然后种植毛囊，重复操作这个过程无数次。 人工取毛囊比较辛苦，一次取一根，大约要取350到450根，才能满足眉毛移植的需求，而睫毛的需求也差不多这个数目。 有了artas植发辅助机器人帮忙，工作大大被简化，取毛的繁琐工作交给机器。 artas植发辅助机器人由三部份组成：钻取针、头发固定装置和主控计算机。 钻取针由两套针构成，内环针是1.0mm锐针，作用是切开坚韧的外表皮；外环针是1.2mm钝针，作用是钝性分离皮下组织，避免对毛囊的损伤。 具体操作的时候，使用头发固定装置在供发区固定好头皮，外形如方格，以便主控计算机分析扫描取发，钻取针承担取毛囊的工作，内环针切皮，外环针取毛囊，配合紧密。 这种植发机器是结合机械系统与人工智能的植发系统，它可以使用影像系统找到表皮上各种毛囊单位，然后判断毛发的角度、方向、指向、密度和分布状态，进而锁定头皮上各毛囊的准确位置。 如果将这个过程分步3d建模，确定供区毛囊的坐标，自动提取毛囊，在受区均匀打孔，最后再人工植入毛囊。 所以植发手术，机器只能帮助提取毛囊，最后植入毛囊还是要医生来操作。 手术开始，第一步先将眉毛和睫毛植入。 杨平使用机器采集眉毛，眉毛的供应商是培育出来的带毛囊的皮肤，这些毛发本来就是孙老师残留的眉毛毛囊通过扩增技术获取的，所以算是原装移植，比起用头发替代眉毛，更加接近自然生理。 杨平对机器的使用非常熟练，熟练让尹万和兰主任瞠目结舌。 这没做过整形手术的操作？ 取完眉毛，植入眉毛的时候，杨平在显微镜下完成操作，他的手术速度简直吓人，植眉笔就像胡乱在眉弓位置乱戳，刷刷地，一侧眉毛点完，然后又是刷刷，另一侧点完。 做完眉毛移植，又用机器将睫毛取好，杨平又是这种速度植入睫毛，因为植眉的区域面积相对较宽，睫毛植入的面积在一个非常窄的条形区域，所以速度应该要慢很多。 但是杨平也是同样的速度，刷刷地，好像植毛笔在手里弄是个玩具，大家没怎么看清楚，就这么点完了。 “帮忙看看？” 杨平请尹万过来把把关。 毕竟美学方面修养不如尹万，让他把把关，免得这个强迫症整天难受，尹万的手术做到一半让别人主刀，别人又没有达到要求，这事估计在尹万心里会一直难受。 “我看看！” 作为预备队，尹万此时也穿上手术衣，透过显微镜将眉毛睫毛仔细看一遍。 非常漂亮，看起来十分舒服，无论是种植的点、方向、轮廓，没有任何瑕疵，分布非常规律，没有一丝的杂乱，完全符合自己的要求。 刚才杨教授的操作不是胡乱粗糙野蛮的操作，而是因为速度太快，让人看起来在乱操作。 尹万的眼睛移开显微镜，深吸一口气，这种水平可不是新手，这没有大量的手术积累，根本做不到。 尹万觉得杨一定做过整形手术，而且做过很多。 但是杨教授为什么说没有做过呢？尹万想了很久，终于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或许杨教授做的整形手术都是不为人知的情况下完成，比如黑市手术，就像自己一样，大量的手术是黑市手术。 这样想，尹万就释然，而且觉得只有这样解释合理。 原来杨教授和自己是同行，喜欢做黑市手术，喜欢做整形手术，也不难理解，整形手术来钱快。 但是又是谁教他的整形手术呢？ 刚刚杨教授植毛的水平居然与自己相差无几，这种灵魂级别的整形水平，要不是有人教，很难无师自通。 究竟谁教他的？ 肯定不是看自己的草稿学来的，因为学到方法后需要大量手术训练，才能达到这种效果。 尹万脑海中出现一个大大的问号。 最新。 第707章 他来自漫威世界 只有可能像自己一样，经常做秘密手术，才能解释得通，否则大量的手术从哪里来？ 尹万想到这里又遇到难题，既然杨教授也涉足黑市手术，那为什么对意大利人的手术没有兴趣，这台手术的佣金不会低于一百万美金。 反正这些事情都挺矛盾的，尹万觉得有点烧脑，干脆暂时放下问题，继续看手术。 杨平开始做耳廓成形，因为严重烧伤，耳部皮肤疤痕挛缩，导致耳廓明显变形，现在需要重塑耳廓的形状，恢复他的正常外观和收集声波的能力。 一般耳廓成形需要分为两期，一期将残耳进行修理，完成耳垂成形，将皮肤扩张器埋置耳颞部皮肤，并注水扩张。二期进行全耳廓成形术，取肋软骨作为材料，凋刻成耳廓支架，将耳廓支架埋入皮下，用筋膜进行包绕，耳廓竖起后对耳后进行植皮。 整个过程步骤非常多，耗费的时间比较长，但是孙老师比较特殊他是烧伤疤痕挛缩引起的耳廓畸形。 所以尹万创造了一种新的手术方式，在原有耳廓软骨上进行重组变形，然后结合植皮术，可以一次完成耳廓成形，不过这种手术需要的操作能力非常强。 这种技术有几个难点，其一，修改耳廓形状，在软骨上操作，非常困难，比如有的地方要弯曲多一点，有的地方要拉直一点，有的地方延长一点，有的地方缩短一点，需要对耳廓软骨做全盘考虑。 其二，将耳廓的疤痕切除松解时，同时要留一层有血运的软组织贴在软骨上，这要求刀功非常好，既不能留得太厚，又要保留完整的血管网，这种刀功基本上是整外科的天花板，比起用手术刀取皮时可以任意控制皮片厚度的刀功要求还要高。 最后一点，包扎也十分重要，包扎不仅对皮片有加压的作用，还要对耳廓有固定矫形的作用。 也就是包扎时设计的纱布条非常讲究，绝对是一门技术活。 锋利的尖刀在杨平手里非常灵活，疤痕被完整的切下，作为植皮基底的软组织留在耳廓软骨上，耳廓的修改非常老练，该拉直的拉直，该弯曲的弯曲，该延长的延长，该缩短的缩短，一通操作之后，杨平尝试对耳廓进行变形，非常满意。 接下来的植皮，纱布条和纱布团的设计填塞固定包扎，杨平就像做了几十年这种手术，动作娴熟老辣。 耳廓成形轻松完成，鼻孔成形自然更加轻松，鼻孔成形的难度在于做出自然对称的鼻孔形状，任何的处理不当，会破坏整个面部的容貌。 孙老师现在简直换了一个人，基本上和正常人没有区别，当然接下来还需要对面部表情进行训练。 这种训练非常精细，除了对表情肌进行训练，还需要对面部皮肤进行松紧处理，一些部位要放松，变得更有弹性，一些地方要拉紧，这样表情才自然，否则表情会非常僵硬。 比如一些中老年为了追求年轻，会对面部进行拉皮手术，所谓拉皮，就是面部提紧术，将面部松弛的皮肤和皮下的筋膜向后向上提紧，切除紧后多余的皮肤和筋膜，这种手术确实效果好，有“返老返童”的作用。 但是这种手术有硬伤，那就是会严重损失面部表情，每做一次手术，人的面部表情会损失大约15，也就是术后会引起表情僵硬，不自然。 对尹万来说，面部表情的处理也是手术的一环，而且尹万是这方面的高手，技术细节十分细腻。 “怎么样？尹万博士？合格吗？”做完手术，杨平让尹万再次把关。 “满分！” 刚才尹万全程观摩手术，现在还能说什么呢，这种手术效果与自己的水平已经持平。 大问号在尹万脑海里再次出现，这种一次成形术，源于当年的老师，然后自己加以改进，才有这种尖端技术，这种技术自己传授的人不多，为什么杨平能够做到这么漂亮。 看过自己的书？不可能看书就立马可以熟练，这种人不存在。 那还有一种可能，杨平跟自己的几个学生学过？ 不太可能，自己的几个学生的水平尹万清楚，远远达不到杨平的水平。 难道跟自己的老师学过？ 也不太可能，在年龄上完全不符合。 兰主任在一旁也是懵逼中，他在三博医院工作二十年，当整形外科主任也差不多六七年，三博医院的综合外科居然有这样的整形水平，居然他从来不知道。 “如果单从手术风格看，你和我出自同一个老师。”尹万忍不住说出自己的疑惑。 整形外科到了一定境界，每个医生都有自己的风格，风格既带有一定的传承性，又带有个人特色。 这就像足球，巴西有巴西的风格，英国有英国的风格，当然我们中国也有自己的独特的风格，连球队饮食都与众不同。 手术风格的形成需要大量病例的磨炼，是手术灵魂层面的东西，看一本书，照着做手术，就具备同样的手术风格，不存在的。 “是吗？风格很相近，说不定我们的审美很相近呢。”杨平这样解释。 总不能说只是看过尹万的书，就能够做到他那样的水平，这样会让尹万很难受。 “尹万，他只是看过你那本书，所以你的就变成他的，就这么简单。”宋子墨直接说出来。 宋子墨完全知道杨平的套路，天才中的天才，看一遍书，就可以将手术做到炉火纯青，也不是第一次发生这种事。 尹万还没反应过来。 宋子墨又说：“你也不用觉得奇怪，有些事想不明白的，就像你的数学不能跟高斯比，你的手术不能跟杨教授比，闭着眼睛接受现实就行，想多了脑子容易烧坏。” 说什么笑话，看一下我的书就可以拿下手术，而且还做得如此漂亮，那我多年的严格训练是什么。 “兄弟，劝你一句，认真看就行，不能想太多，我们都是普通人，他是半人半神，如果按照常识来追问为什么，十个心理医生不够看。”罗伯特明白尹万的苦恼。 “我就差点陷进去，好在我比较聪明，换种思路想，就当他来自漫威世界，你这种强迫症特质，千万别陷进去，一旦进去无法自拔，人生就毁了，好自为之，兄弟。”罗伯特看着有点发呆的尹万，拍拍他的肩膀。 奥古斯特苦笑：“他说得对，千万不陷进去，兄弟，你还年轻，日子还长。” 第708章 跟龙王比宝 手术结束，病人送回病房。 奥古斯特和罗伯特带着伊万坐在更衣室休息，长椅子上，三人坐成一排。 伊万博士显然还是没有想明白，或者说他已经陷进去。 只是看过自己的书，就可以把手术做得这么漂亮，跟自己的水平相差无几。 自己可不是一般水平，代表这个行业最顶尖的水平。 难道世界顶尖水平这么容易被做到？说什么伊万博士也难以想明白。 即使强如曼因斯坦那样的跨界大佬，也需要时间来获得成绩，在新的领域需要一定时间才能做出成绩。 “你还在想这个问题吗？”奥古斯特看着伊万有点恍惚的眼神很是担心。 伊万点点头：“怎么可能？他只是看过我的书，就可以做得和我一样？怎么可能呢？” 奥古斯特无奈地摇摇头：“不是做得和你一样，他可以比你做得更好，就如罗伯特说的，你是人，他是半人半神的存在，不在一个级别，你与他的差距就像——对，泰森与绿巨人的差距。” 泰森与绿巨人的差距——这是高桥的话，奥古斯特觉得此时用这个句子来解释最为合适。 泰森已经是世界最强，可是他强又如何，怎么可能与绿巨人比较，这不是努力的问题，天赋决定了差距。 伊万博士喃喃自语，重复奥古斯特的话，然后又回忆这段时间接触杨平的经历。 第一次见面，杨教授爽快地答应与自己共享体外皮肤扩增技术，那可是第一次见面，如此慷慨。 第二次，早上交班的时候，杨教授用白板笔画出可以媲美自己的医学绘图。 第三次就是修剪面皮，他居然也能一次成形，做到不多不好，形状还刚刚吻合。 第四次，就是今天的手术，虽然只是耳廓与鼻孔的成形，但是已经看出水平——极高！ 这还是杨教授对整形外科没有兴趣，要是有兴趣，估计不知道甩自己多远。 “杨教授对整形外科没有兴趣，怎么会倾注精力研究皮肤体外扩增技术？”伊万忍不住问道。 奥古斯特只好如实相告：“倾注精力？对他来说，体外皮肤扩增技术怎么可能倾注精力，这是他顺手弄出来的成果，根本没有花多少时间，他的主要精力不在此。” “你说这个课题不是他的主要研究领域？”伊万不相信。 这种体外皮肤扩增技术，没有五年十年持续不断地研究，根本不可能成功，连曼因斯坦那种天才，也是花了好几年，而且杨教授的技术路线与曼因斯坦的路线完全不同，相对来说更加先进，难度更大。 “教授原本是想让我牵线搭桥，学习曼因斯坦教授的技术，但是后来嫌太麻烦，于是他干脆自己另起炉灶研究体外皮肤扩增技术，好像前后不到一个月时间，他就弄出这个新技术，然后将这项技术教给了从日本回来的唐顺，在教授的眼里，这项技术连五毛钱都不算，所以当你需要这项技术时，他毫不犹豫的送给你，因为，对他来说就是五毛钱，送给你五毛钱什么都不算。” 五毛钱，这个比喻太刺人。 伊万博士瞬间心里冰凉冰凉的，原来自己苦苦追求的东西只值五毛钱，脸上不免露出无奈与苦笑。 “伊万？你没事吧，你不用介意，我的意思是——”奥古斯特觉得说得太过分，对于伊万来说，还没有足够的心理准备接受一些东西。 罗伯特严肃地对伊万说：“他说得实在太夸张，对教授来说，这项技术怎么只有五毛的价值，我最讨厌别人用这种夸张的手法，耸人听闻，故意造成震惊效果。” 奥古斯特这个不靠普的家伙，居然用五毛来形容如此珍贵技术，如果真是这样，世界上好多技术只有五毛钱的价值。 伊万心里释怀，然后满怀期待地看着罗伯特，等他重新报价。 罗伯特想了想：“伊万，这种技术在教授心里，不可能这么廉价，他至少值——” “值多少？”伊万急切地问道。 “十元！”罗伯特伸出一根手指。 十元？与五毛有区别吗？ 伊万再次失望，十元与五毛，本质上没有多大的区别。 “伊万，别沮丧，中国有句话说，叫花子与龙王比宝，你知道什么意思吗？”罗伯特的中文功底越来越深厚。 伊万摇摇头：不知道。 “龙王是拥有宝贝最多的神，而叫花子什么都没有，龙王随便拿出一个他认为没有价值的东西，对叫花子来说，可能是一辈子得不到的无价之宝，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罗伯特问道。 经过罗伯特这么解释，伊万有点明白：“你说杨教授是那个拥有宝贝最多的人，而我是叫花子？” “不单单指你，我们都是，这只是一个比喻，我没有任何侮辱你的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你道理，当叫花子遇到龙王的时候，不用去比宝贝，也不用去思考龙王为什么有这么多宝贝，最聪明的做法就是跟龙王做朋友，帮龙王打工，哪怕扫地都行，然后顺理成章地免费拿走几个宝贝。”罗伯特点拨伊万。 伊万是个聪明人，琢磨罗伯特说的话，然后豁然开朗。 “你真是个哲学家！”伊万忍不住夸赞罗伯特，这个美国佬确实思想深邃。 “听他的没错，老乡，我现在也是这么做，现在有个问题，你要加入我们，成为我们的一员，必须有点诚意。”奥古斯特拍拍伊万的肩膀。 “诚意？我非常有诚意，我是慕名而来，然后我的书还是草稿就无偿地交给杨教授。”伊万觉得自己诚意满满。 奥古斯特摇头：“远远不够。” “那我该怎么做？”伊万很疑惑。 罗伯特神秘地说：“你必须交出投名状。” 投名状的英语，罗伯特实在不知道怎么翻译，只能用bloodoath代替。 “Bloodoath？”伊万越来越不明白。 奥古斯特靠过去：“别被吓倒，就是表示自己诚意的见面礼，这个见面礼要有足够的分量。是这样的，教授有一篇论文，关于脊柱外固定技术治疗脊柱侧弯，投稿在《科学》杂志，曼因斯坦教授是审稿人，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想留在龙王这里打工，应该说服那个顽固的家伙提前审稿，并且让论文通过。我已经跟曼因斯坦聊过，他没有动摇，于是我找了夏里特那帮家伙做帮手，他还是没有动摇，但是已经松动，要是你充当一次说客，他一定会改变主意，提前审稿。” “这个很重要吗？一篇论文而已？以杨教授现在的技术，怎么会在乎这篇稿子？”伊万很是不明白。 “重要，非常重要，如果杨教授这篇论文提前见刊，他的博士就能提前毕业。”奥古斯特说明事情的重要性和紧迫性。 伊万现在真的十分糊涂，杨教授博士还没毕业？还是个学生？然后又是教授？然后又—— 哎呀，真是难受乱七八糟的，令人头痛。 第709章 实验成果 尹万觉得罗伯特和奥古斯特的话很有道理，他决定照做。 “如果你拿下曼因斯坦，我们可以推荐加入一个微信群！”奥古斯特慢悠悠地说。 这个微信群其实就是当时的网上论坛发展而来，梅奥的神经外科医生约翰内森创建的网上论坛，以研究杨平的医术为主题，集合了一批世界顶尖外科医生。 后来随着发展，为了增加沟通的即时性，在罗伯特和高桥的积极推动下，建立了这个微信群，这样大家交流起来更加方便，而且更加中国化。 “微信群？”尹万从来没有用过微信，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奥古斯特亮了亮自己的手机：“一款中国移动社交软件，中国人几乎人人都有，哦，我忘记了，你连微信都没有，看来你落后的不是一点一点，我想问你，你真的很渴望得到杨教授的新技术吗？” “我从新西兰来到中国，原本是想见识杨教授的骨骼矫形技术，没想到意外见到神奇的皮肤扩增技术，对于这两样新技术，我是梦寐以求。”尹万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 奥古斯特叹气说：“如果你真的想得到这两样技术，或者更多，汉语、微信与中餐这是你必须迈过的三道坎，我们已经顺利迈过这三道坎，才有今天的地位。” “汉语？”尹万畏惧地摇头。 在尹万眼里，汉语是世界上最难学的语言，他父亲曾经自学汉语，自己跟着父亲也接触过，不过因为太难，所以只能放弃。 “中餐没问题，微信只是工具，慢慢就可以习惯，可是汉语，真的太难，那些古怪的汉字让人头痛。”尹万揉揉眉心。 罗伯特不同意尹万的话：“不，相信我，汉语比英语更容易，而且越到后面越容易，它很神奇，当你学会那几千汉字，掌握一些基本词语之后，你会发现阅读畅通无阻，即使一些完全没有接触的新词居然也可以明白意思，这在英语里不可能办到。” “老乡！听他的没错，我们很多兄弟都在学汉语，没有想象的难，而且你想想，如果你学习好汉语，可以与杨教授无障碍沟通，这是多么重要。如果你真的想得到杨教授的技术，这是必由之路，不要以为杨教授答应让你使用他的新技术就沾沾自喜，没用的，这只是开始，你要真正掌握技术，你必须要学习汉语。”奥古斯特劝尹万。 “我们的微信群每位成员都是行业翘楚，我们一般不主动吸收会员，只是看你还算个人才，不加入有点可惜，你自己考虑考虑，你究竟想再上一层楼，还是原地踏步？”罗伯特说完起身，准备回手术室，奥古斯特紧随其后。 尹万立刻站起来：“两位，别误会，这都不是问题，我今晚就写信给曼因斯坦，而且尽快开始掌握汉语。” “这就对了，记得等下有空我叫你下载微信，还要去银行开卡，往里面存钱。”罗伯特说。 下载微信好理解，可为什么要到银卡开卡存钱？尹万不理解： “为什么还要到银行开卡，是缴纳会员费吗？” “你照做就是，我们不会害你，放心，老乡，很多东西你要慢慢学，短时间难以掌握。”奥古斯特知道尹万又很多疑惑。 你特么下载微信，到时候我还要到处帮你微信好友，不发红包，会显得很没教养。 罗伯特心里滴咕。 完成一天的手术，杨平习惯性地在办公室独处，靠在椅背上眯着眼休息。 关上门，不让人打扰，然后将老板椅打斜，躺在椅子上闭着眼睛，多舒服。 杨平将自己的理论应用在体外皮肤扩增上，获得小小的成功，对实验的成功信心大增，既然皮肤可以扩增，那么，对于肌肉，是不是同样可以做到扩增，他们本质上是一样的，都是模拟人体胚胎时期细胞分裂的方式，只不过皮肤进行分裂时的要求简单而已。 这与克隆技术本质上也一样，不过现有的克隆技术是克隆整个动物个体，而杨平现在的目标是克隆单一的器官，他需克隆的对象是人体的局部。 内因是变化的依据，外因是变化的条件。 皮肤能够扩增，是因为它本身的特点决定的，皮肤本身有在某种特殊时期有部分再生能力，比如出现伤口或皮肤缺损，皮肤的愈合有少部分是由皮肤自身修复，大部分是疤痕愈合。 杨平坐在系统空间的实验室里思考，现在大量的积分足够支撑他完成一项大型实验。 那么，如果要揭开这些细胞的定向分裂之谜，有两条路可以走，观察伤口愈合的原细胞修复机制，这里面藏着细胞分裂的奥秘。 另外，还可以观察整个受精卵发育成胚胎的细胞分裂过程。 前者涉及的数据相对更少，而后者涉及的的数据非常庞大，观察时间也是非常长，但是不管实验做到哪一步，后者所获得的数据可以成为整个医学界的基础数据。 如果两者同时进行，可以比较出差异，在不同时期，细胞内在密码是如何被启动的。 杨平按照这个思路开始启动一些观测项目，系统空间实验室不用担心时间与人手的问题，只要积分足够，能够支撑庞大的实验，人手无非是随意增加的机械手，而时间根本不值一提。 按照实验的要求，杨平在实验体的身上制造出各种伤口，然后再用各种显微镜进行动态，记录伤口愈合的微观过程。 从实验室出来，门外有人敲门，杨平知道是小苏下班了，立刻打开门。 小苏脸上微微泛红，有点害羞的样子： “今天我们早点回去，有事和你商量。” “什么事？”杨平觉得奇怪。 “不能在这里说。”小苏小声地说。 “透露一下吧！”杨平不依不饶。 “我们的实验好像有成果了！”小苏的声音很小。 什么实验？杨平突然转过弯： “你是说我们为了祖国千秋万代的实验出成果了？” “对！” 第710章 教育从受精卵抓起 回家的路上，杨平心里激动万分，没想到幸福来得这么快，心里还没有做好准备。 两人到小区的超市买了点菜，一回到家，杨平扶着小苏，让她小心翼翼地坐在沙发上。 小苏哭笑不得，这才刚刚受孕，不用这么小心吧。 「你将刚才的消息再说一遍？」 杨平想确认一下，因为太兴奋，必须再次确认。 小苏看着杨平一副憨相，抿嘴笑道：「我已经抽血查过HCG，准备过几天再查一个彩超。」 「还真中奖了，看来我们的效率还不错。」杨平滴咕道。 「你频率这么高，平日经常Qd，遇上周六周日有时候你还要Tid或Qid，不中奖才怪。」小苏微嗔道，脸上泛起了红晕。 想着肚子的娃娃，杨平心疼不已：「你明天开始不要再上班，在家好好休息。」 小苏瞪大了眼睛：「你没轮过妇产科？现在才多久，休息，早着呢。」 「也是。」 杨平觉得自己兴奋过头，有点过于紧张。 「我们婚礼还没办，要抓紧时间把婚礼办了。」杨平想起一件大事，两人目前只领证，没有办婚礼。 「急什么，婚礼有空再说，不过我们要抽个空回一趟你的老家，以后没这么方便。」小苏知道杨平现在很忙，课题正是紧张的时候，婚礼的事情不急，有空再补办。但是两人还没有一起回过老家。 「等我做完彩超，我打电话把好消息告诉我们的妈妈。」小苏已经在心里计划。 杨平可以想象，自己妈妈听到这个消息，会开心什么样子，以前老是催婚，担心儿子娶不到老婆，现在孙子都有可靠消息了，能不高兴嘛。 「我还是觉得，要把婚礼办了」 杨平总觉得亏欠小苏，这段时间每天总是手术手术和课题，差点忘记这么大的事情。 小苏觉察出杨平的内疚，捧着他的脸，摇晃几下：「听我的没错，我不在乎这些，你不应该将时间浪费在这些世俗的事情上，你的每一天都应该花在有价值的地方，你不是普通人，你是个真正的天才，一切按照你自己的想法去做，不要牵绊于世俗，世俗琐事就像羽毛上的雨水，会影响你飞翔，明白吗？」 听到这番话，杨平颇为感动，还是老婆最理解自己。 「你不是说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以后让他做外科医生？那就从胎教开始。」小苏对逗还在恍忽中的杨平说。 杨平盯着小苏的肚子：「现在就开始，今晚睡前我对着他讲解剖知识，先熟悉一下解剖。」 「早了点吧，胎教没这么早的。」 「教育要从受精卵抓起！」 此时的微信群里，又热闹起来。 自从大家掌握微信的使用，组建了微信群，将原来的论坛搬到微信群后，大家随时随地可以沟通，还可以锻炼汉语水平。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学子。」 尹万还有一个外号，那就是苏联学子，因为他很长一段时间学生时代处于苏联时代。 对于尹万，很多医生都非常熟悉，尤其是医学界的顶级学术圈，很多知道这个传奇人物。 因为他高超的整形技术无人能及，种种扑朔迷离的传说，尹万在医学界名气很大，被认为是佣金最高的外科医生。 「尹万去中国干什么？」 「邀请杨教授一起主刀意大利公主的手术。」 「弱弱地问一句，教授的整形水平怎么样？」 有人在群里问道，大家都好奇，杨教授从来不做整形手术，究竟是什么水平。 「我也不知道水平怎么样，反正尹万现在处于抑郁中，他独步世界的换脸手术，居然教授也能做，而且做到跟他一样的效果。」 严格来讲，真正的换脸技术，是异体面部移植，就像器官移植，将一个人的整个面部移植到另一个人的面部。 尹万的技术不是异体移植，而是利用现有各种整形技术，将人的面部容貌完全更换，可以变成一张全新的脸，所以被业界尊为换脸技术。 他将诸如磨骨、换皮、五官整形等技术运用得炉火纯青，相互组合，一套手术下来，就像换了一张全新的脸，这种换脸技术只有尹万能做，没想到现在被杨平破了金身，所以大家都十分震惊。 「你说尹万的换脸技术杨教授也会？」 「亲眼所见，传说中的面皮一次成形，也在杨教授手中复现。」 群里暂时没有整形外科医生，只有骨科、神经外科、肿瘤外科、嵴柱外科、心脏外科医生，但是大家都明白这种换脸技术的难度。 群里短暂的沉默之后，有人问道： 「听说教授这次运用新技术体外皮肤扩增技术？」 只要是杨平的病例，不管哪个科的医生，都会对此产生浓厚的情绪，希望从中学习对自己有用的东西。 整形病例涉及到的新技术皮肤体外扩增技术，这是一项划时代的技术，是器官克隆技术的开始。 既然皮肤可以克隆，那么接下来，其它的器官也可能被克隆，只是时间问题。 「萝卜哥，体外扩增的起始原料是什么？」 伍德海德在群里问道。 「只要有一定数量的皮肤体细胞，就可以进行培育，这个病例的起始原材料是一平方厘米的皮片，扩增后超过一平米。」罗伯特自豪地说。 「也就是只要有皮肤的体细胞，就能够指数倍增？」 「对，皮肤如果带上毛囊，毛囊跟着扩增。」 「牛叉！五体投地！」 伍德海德竖起大拇指。 「伍子，我感觉你汉语四级有希望了。」 罗伯特说道，居然可以说出牛叉、五体投地这样的词汇。 「谢谢萝卜哥，多亏你那份复习资料，尤其那份俚语词汇表，非常有用。」 「不要谢我，那是高桥给我的。」 「其实，那也不是我的，是唐老师送给我的。」高桥回答，打出害羞的表情。 「你不是说这是你自己的心血总结？吐血献出？」罗伯特问道。 高桥不再回答，当时唐老师没有去三博，当然说是自己的，现在唐老师已经是三博医院干细胞实验室主任，在这么说，不合适，会社死的。 请：m.yetianlian.la 第712章 调查组 接下来的表情塑造，是比换脸术难度更高的整形技术。 这是绝大多数整形外科医生的技术空白，即使少数了解这项技术的医生，也只是掌握一些粗糙、简单与局部的技术，缺乏系统完整的知识。 什么是表情塑造？比如颌面整形外科的微笑美学，已经涉及表情塑造。 微笑是面部众多美学亚单位中非常重要的组成部分，由于颌面外科手术会对微笑产生改变，因此医生会格外重视这一动态的表情。 决定一个微笑的表现有很多因素，例如：牙齿的整齐、牙齿的突度和倾斜情况，牙龈的暴露多少，微笑的弧度，以及牙齿露出的左右是否对称。 然后从这几个维度评估微笑的表现，并设计出合适的以微笑美学为目的手术方案。 能够将微笑美学做到成熟，也就协和八大处、魔都九院等几个顶尖整形外科医院。 虽然杨平对整形外科没有兴趣，但是还是抑制不住对新领域的好奇心，他也借用空闲时间来研究整形外科技术，因为目前身边就有世界最强整形医生作为技术来源。 对于杨平来说，任何人的手术方法能轻而易举被他掌握，这就像吸星大法，博采众长，学习所有的优秀技术，然后再改进创新。 尹万的那本书已经被杨平翻烂，里面提及的技术也被杨平掌握熟练，并且以此为基础，杨平还进行了大量的改进创新。 当然，杨平的空闲时间这是个没有上限的概念。 综合外科医生办公室。 大家聚集在一起，宋子墨、徐志良、兰主任、奥古斯特、罗伯特，对尹万提出的新概念表情塑造，非常有兴趣。 “表情塑造究竟难在哪里？”有人问道。 尹万想了想说：“你们看到动画片《弦魔传说》吗？如果看过，我会更好地解释这门神奇的技术。” 有人看过，有人没看过，宋子墨说：“看过！” 尹万点点头说：“这是一部精良的定格动画，来卡公司为了塑造丰富的任务表情，使用了高超的表情技术，其中专用眉毛表情4429个，脸部造型副本23187个，这些表情和动作结合起来，为久保创造了4800万种不同表情和神态的组合，你现在应该明白，表情是一门多么丰富细腻的科学，它需要各种元素进行细致的搭配。” “表情塑造不能做到真正的随心所欲，因为面部的骨骼轮廓只能修改，不能推倒重建，所以在某种程度上表情塑造受困于对象的基础条件，但是这并不是问题，在基础条件之上，我们有很多工作可以做，比如微笑，我们可以塑造出甜蜜的、青涩的、风情万种的。” “但是很遗憾，表情还受人的内心深处的影响，即使我们塑造出青涩的微笑，一段时间之后，她还是会回归本来的东西。” 大家好像似懂非懂，似乎尹万讲的是某种玄学。 罗伯特立刻悟出其中的道理：“相由心生？” 宋子墨不得不竖起大拇指，这个家伙的汉语的确有天赋，他总是能够找到恰当的词汇。 “这么说，要是长相猥琐的人，永远没有翻身的机会？”张林问道。 众人目光投向张林，张老师面相猥琐吗？难道张老师在替自己提问。 “如果只是长相猥琐，完全可以更改，如果灵魂猥琐，整形手术可以改变面相，但是维持时间不会太长，灵魂是气质的源泉，源头上有问题，手术无法改变，所以我的人造美女计划，除了手术整形部分外，还有气质塑造部分，从内心深处来改造一个人。我建议你从内心世界入手，拒绝猥琐！”尹万缓缓地说，然后十分认真的盯着张林看。 张林立刻摇头，躲开尹万的目光：“不，我是随便问的，像我这样的正的脸，完全没必要整形。” “不用担心，你的脸只是大学时代电脑硬盘资料导致的后遗症。”徐志良低声跟张林说。 张林仿佛被击中痛处，脸红脖子粗，但是却无言以对。 三博医院非法使用国外医生主刀的事情持续发酵，而且问题愈演愈烈，已经延伸到擅自设立奇葩的综合外科、建设与医院级别不配备的大型实验室。 专家组已经进驻三博医院，开始调查此次事件。 专家均为外省抽调的知名外科教授，组长是一名肝胆外科专家，副组长是整形外科专家，夏院长已经几次去省厅说明情况，还是没用，该调查还是调查，该评估还是要评估，该整改还是要整改，没有任何地方是法外之地。 专家组成员下榻在三博酒店，夏院长早早就来到医院，孙院长及几位副院长，医务处赵主任，科教处周主任也早早来到办公室，大家等待专家组的位临。 “老夏，现在要忍着点，千万不能被人抓个态度恶劣的把柄。” 孙院劝解夏院长，他知道夏院长的脾气。 夏院长虽然有时候脾气火爆，但是也懂得分寸，也知道能屈能伸，既然有人举报，上头派人来调查，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只不过老夏担心影响杨平的心情，毕竟年轻人，自尊心强，没有经过太多社会的打磨。 “放心，我知道怎么处理，杨平那边暂时不要通知，需要找他面谈的话，我们代理就行，跟调查组说清楚。”夏院长语气镇定。 “调查组调查我们的问题不只一个，而是三个：非法使用外籍专家，违规组建综合外科，大肆建设与医院实力不配备的实验室。”孙院长面色为难地说。 夏院长出奇的平静：“我们做事坦坦荡荡，没什么不能接受调查的，我只求一条，不要把杨平拉去折腾，要我老夏磕头认罪都行。” “可是调查组访谈的名单有杨教授。”孙院长眉头紧皱，有些事由不得他们。 夏院长斩钉截铁：“有他名字也不行，不能通知他，我来应付，我一个院长认错还不行吗？何况这几条都没错。” “有些东西不能细究，细究还是有很多漏洞，比如杨教授的手术权限问题，我们当时集体给他担保，然后院内授权，严格来说，确实不合规，全国没有哪一家医院有这种先例，不说别的，嵴柱侧弯矫形，他没有去专门的培训基地学习过，没有这方面的手术资质，但是他却一直在开展，那些跨科手术就更不用说了。”孙院长非常担忧，因为调查的这几项，每一项经不起推敲。 夏院长沉吟片刻说：“反正一个原则，积极配合上面的调查，但是绝对不能影响杨教授的工作，事情倒我们这一层打止。” 走廊里，已经响起说话的声音，调查组已经来到。 他们个个面容严肃，在办公室主任的带领下，来到医院小会议室。 “夏院长！”组长李教授微笑着和夏院长握手。 李教授是外省知名肝胆外科教授，为人四平八稳。 “欢迎专家指导工作！”夏院长十分热情的样子。 大家逐一握招呼，然后围着办公桌坐下来，一共来了十五名专家，阵容强大，其中还有一名护理专家。 “大家时间非常宝贵，我们也不转弯抹角，还是将最近外籍专家参与的病例资料拿出来吧！”李教授开门见山。 请：m.yetianlian.la 第711章 非物质整形技术 孙老师术后恢复非常好，头部血运丰富，头皮几天就可以成活。 几天之后，孙老师站在病房洗手间的大镜子面前，仔细观察自己，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很难相信，这张陌生的脸就是自己，孙老师有点恍如隔世的感觉。 “面部的皮都是移植上去的，所以，无法达到正常的表情能力，面部会显得僵硬，以后需要对表情肌进行训练，依据表情肌的变化对皮肤的松紧度进行调解，让皮肤与表情肌能够进行精细的随动，以恢复最佳的表情能力。”旁边的伊万说道。 宋子墨翻译给孙老师听，孙老师听不懂这些，只知道手术很成功，很厉害，只知道自己成功地换脸。 最后的表情调节技术是整形外科至高的技术，这是伊万又一个独步世界的技术，除他之外，没人可以做到随意对表情进行恢复与调节。 表情的构成，从表情意识到表情肌收缩，再到皮肤的表情变化，是一个紧密的系统，世界上绝大多数整形外科医生在这方面是一片空白，而少数掌握这种技术的医生，掌握的技术非常粗放，只有伊万可以做到随心所欲的调解。 这里面包含丰富的手术经验，对面部表情的解剖与生理研究，以及大量的病例数据收集，缺一不可。 而且在大量数据基础上，建立计算机模型，更加有助于表情调解的精准化。 比如拉皮手术后，皮肤与表情肌的活动失去了正常的协同，然肌肉收缩反应在皮肤上的随动，会出现变形或丢失，这样表情能力就会收到损失。 要恢复表情能力，必须通晓面部皮肤及肌肉收缩的随动，关于这方面，伊万做了大量的研究，他知道怎么锻炼肌肉，怎么调整皮肤，让皮肤参与表情变化时，能够自然细腻地配合肌肉。 “你们是说我的脸还可以变得表情丰富？”孙老师左右轻拍自己的脸，就像女人涂完补水的护肤品。 伊万点点头：“不仅可以让你的表情变得丰富，而且表情就像第二张脸，它有成千上万的模型来配备你现在的面部轮廓与性格，我需要替你挑一种模式，你的性格温和，富有爱心，所以表情应该与这样的精神内涵配备，不能出现狰狞、猥琐、或者虚伪的元素。” 连宋子墨也感到意外，从来没有听说过还有这种整形技术，伊万的世界第一可渭实至名归。 “我怎么觉得这脸好嫩，看起来才二十出头？”孙老师又摸摸自己的脸，对着镜子说。 孙老师本来的年龄是三十多岁，换上新脸之后，单纯从皮肤质地看，也就是二十多岁。 围在旁边的人仔细一看，的确，显得好年轻，之前因为大家没在在意这方面，现在猛一看，真的特别年轻。 “这涉及整形外科的高端技术——年龄设定，衰老不仅让表面的皮肤失去弹性和光泽，深层的骨骼和肌肉也会因为衰老出现变化，不同年龄组的人差别不一样，你的真实年龄是三十多岁，将你的面容设定到二十多岁，非常容易，因为这两个年龄组的面容差别不大，面部衰老体现在鼻唇沟稍加深，面部中间、眼睛及口唇周围稍向后陷，我们只需处理这几个要点就可以达到目的。”伊万做出非常专业的解释。 在旁边的整形外科兰主任还是头一次听说，可以调整表情，可以这么精准以年轻化为目标的整形技术。 “能不能帮我也换脸！换成二十几岁的脸？” 在一旁的廖老板羡慕地问道，他没想到手术效果这么好，这简直就是返老还童技术。 “当然可以，但是需要一个前提。”伊万耸耸肩。 “什么前提？”廖老板着急地问。 伊万想了想，非常认真地说：“如果你想从五十多岁换到二十多岁，需要做的工作非常多，相对于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你面部的各种沟壑会更加加深，比如鼻唇沟及泪沟明显加深，额头部位也向后移动，面部中间变得平坦，下巴开始突出，两侧脸颊下垂，眼睛变小、外侧眼角下垂，鼻子则变长、变宽，鼻尖会出现下垂，嘴唇变薄同时位置下移。” “这意味着你的衰老从骨骼——肌肉——皮肤全面发生，重力、骨质吸收、组织弹性下降和脂肪位置变化混合在一起，才造成你今天的面部状态，我们需要逆着这些衰老来恢复年轻，所以工作量巨大，而且细致入微，按照我的收费，这个手术价格在五千万美金之上，而且这是基础价格。” 面部骨骼是容貌的基本框架，支撑和固定着面部的肌肉、韧带和其它软组织，当骨骼形状发生变化时，附着在上面的皮肉自然也会改变位置。 为了增进自己对骨骼整形的技术，伊万从新西兰来到中国拜访杨平，希望学习杨平的骨骼矫形能力，让深层次的整形手术变得更加得心应手。 五千万美金！这就是前提，这个前提让廖老板也不免额头渗汗，打退堂鼓，费用实在太高。 “不过在三博医院，如果是杨教授的病人，我可以义务手术，很可惜，因为法律原因，我暂时无法开展手术。”伊万又补充一句。 廖老板听伊万这么说，立刻重新燃起希望，谁不想年轻一点呢。 “孙老师，现在要是刷脸，你肯定不能通过。”有个医生突然提出。 “这是肯定的，以后等表情塑造完成之后，要换身份证。”宋子墨回答。 张林立刻说：“孙老师，你去办身份证，你怎么证明你是你自己” 以前身份证上的照片跟现在完全是两个人，而且连指纹也被改变，用以前的身份证或其它任何证件没法证明自己是自己。 连身份证都不能证明，那其他的证明有用吗？ “是哟，这是个大问题，我怎么证明我是我？谁可以证明我是我？”孙老师打趣地说。 大家围着这个问题讨论又讨论一阵，宋子墨陪着伊万回到医生办公室，大家跟在后面。 “伊万博士，你刚才说的表情塑造技术，真有这么厉害，可以有几万个表情模型挑选，然后按照模型塑造表情？”宋子墨对表情塑造这个新东西非常有兴趣。 伊万略有所思的点点头：“你们所了解的整形技术，比如隆胸、隆鼻、修改面部轮廓等等，都是物质层面的整形技术，而表情塑造是包含物质层面和非物质层面两方面的整形技术，所以难度非常高，比如你要从手术与表情肌训练角度，塑造一个人笑容特质，是不是很难？目前世界上只有我能成熟掌握这种技术，很可惜，现在我无法主刀手术，我在新西兰的实验室里储存着两万四千个基本表情模型，而且模型的数量还在增加。” 光是听伊万说，就知道这种技术的难度。 “非物质整形技术，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词语。”奥古斯特说道。 作为外科医生，每天接触的都是人体，都是物质层面的，什么非物质技术，外科手术还涉及非物质层面？ 不过仔细想想，也是这么回事，比如一个人的笑容，是从意识——表情肌皮肤连锁协同的物质反应，反映出来的东西却包含非物质的元素。 “太高深，听不懂，烧脑！”奥古斯特干脆不想这玩意。 “说得明白一点，就是物质与精神两手抓，两手都要硬。”罗伯特接过话。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罗伯特，说实话，没在中国读过高中，说不出这种地道的中国话。 请：m.yetianlian.la 第713章 无法理解的科室 行政部这个小会议室成为调查组的临时办公场所。 电子病历查阅非常方便，办公桌上摆上几台电脑，连上医院的局域网，然后登陆电子病历系统，十几个专家埋头认真地阅看病历。 不管是违规邀请外国专家参与诊疗活动，还是违规设立综合外科，都应该从病历着手。 这些专家大多是外科专家，来自不同的专科，少数是医务专家、护理专家，专家们经常参与一些医院的检查活动，轻车熟路，所以工作开展起来非常顺手。 许久，李教授抬头：“我刚刚看过这个整形病例，至于病例，王主任才有资格评价，我只说程序，程序确实不合法，伊万博士在你们医院整形外科出门诊，上台主刀手术，他没有办理任何行医手续，这已经是非法行医。” 李教授其实心里明白，这也不算什么事，因为他也干过这种事，有时候邀请国外专家指导手术，为了图方便，名义上主刀写本院医生。 可是今天不一样，今天他是调查组组长，一切必须按规矩来。 “确实，我们接受整改，这事责任在我，是我批准的。”夏院长语气平静，他决定小事化了。 这事深究，确实不合法，但是这么多年来，这种操作方法是同行默认的，就像上级医院医生到下级医院飞刀手术，严格来说，也是不合法的，因为下级医院不在执业地点之内。 还有，一些大牌专家教授去外地飞刀手术，病人家属给个几千的劳务费，这也是同行默认的，要是按照相关规定的价格，给一两百的会诊费，没有多少专家愿意牺牲周末时间，不辞辛劳承担风险去外地飞刀。 “大家都是同行，实话跟你们说，你们很难保证伊万就是真的伊万，据我所知，伊万的手术佣金非常高，上千万美金是经常的，而且美国很多顶级医院请他去做手术，还得看他心情，怎么可能来三博医院义诊？你们请的这个伊万十有八九是个冒牌货。”整形外科专家王教授一边浏览病历一边说。 “好在没有搞出医疗事故，不然你们如何收场，你们胆子也是真大，我现在都觉得心惊胆战，以后千万不要干这种事。”李教授补一句。 “杨平是这届金刀奖的骨科冠军吧？”有个骨科专家问道，调查组也就这位骨科专家熟悉杨平。 当时杨平参赛时，那些惊艳绝伦的手术，可是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 “是的。”孙院长回答。 骨科专家的目光立刻从电脑屏幕移开：“他怎么参与整形手术？这个病例，做过两次手术，第一次主刀写的是兰主任，这次应该主刀是伊万，可是第二次手术在通知你们停止伊万出诊及手术权限之后，主刀写的是杨平，此时伊万应该没有再参与手术了吧？这就让我难理解，杨平一个骨科医生怎么做整形手术？” 这位专家在崇拜杨平的同时，又提出了疑问。 “说起来情况有点特殊，杨平在我们医院，不是一个单纯的骨科医生，他在我们医院有权限做任何手术” “任何手术？” 旁边的护理专家忍不住噗嗤笑出来，不过马上意识到失态，立刻捂住嘴，收敛了笑容。 “综合外科？什么意思？”王教授好奇地问道。 这个什么综合外科，是专家们无法理解的科室。 孙院长耐住性子解释：“就是各种外科专业综合在一起的意思。” “现在县级或者乡镇一级医院才这样设置吧，外科不分科，设置一个大外科，什么手术都做，你们三博是三甲教学医院，怎么还有这么个科室，平时做些什么手术？”王教授继续问。 王教授的成长之路非常励志，当年高考成绩实在太差，即使身为省级医院院长的父亲也无能为力，于是当时只能考进一所不出名的医科大学的专科。 但是这并不影响王教授的努力向上，总之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应该是王教授天赋比较高，智力开发比较晚，居然上大学之后，后发制人，一路狂飙。 先是通过专升本将专科变为本科，然后顺利考入省里医科大学的硕士研究生，再继续读博士，最后以博士的身份进入父亲所在的省级医院，然后出国镀金，回来后又获得重点青年人才培养计划的加持，所以晋升非常快，现在是该医院整形外科主任。 “平时一般应该也是做一些小手术吧，颅脑方面估计切切头皮肿物，太大的肯定不行。”调查组的另一个专家说。 孙院长语气非常温和：“恰恰相反，其它专科解决不了的疑难病例才交给综合外科。” “疑难病例？”这位专家好奇心爆表，“他们不可能还开颅吧？” 调查组的神经外科专家接话：“我去下面医院做手术，有些规模比较小的医院就是这样，整个外科就设置一个科室，只有几个外科医生，他们什么手术都做，什么阑尾切除、泌尿系结石取出、开颅清除血肿等等，什么都做，但是只能做一些简单的常见手术，也就是广而不专。” 神经外科专家话里话外还带着一丝嘲讽，有种上级医院对下级医院天然的优越感。 其实上下级医院分工不同，各自擅长的领域不同，不应该存在鄙视链，比如，一个急性心衰的抢救，可能下级医院的外科医生是大杂烩，什么都懂，抢救起来熟门熟路。 而大医院的外科教授碰到急性心衰的抢救，很多一脸懵逼，除了吸氧、上心电监护，挂上糖盐水，再也拿不出招数，剩下的只能等待专科会诊。 “我们这边综合外科有点特殊，普通手术他们不做，比如神经外科手术，也就脑干肿瘤之类的手术，神经外科解决不了，只能往综合外科送。”孙院长有问必答。 夏院长在一旁面色严肃，一直一言不发。 孙院长立刻说：“夏院长，你不是还有个会议，这里有我就行。” 夏院长嗯了一声：“那行，我失陪一下。” “没事，你忙。”调查组组长李教授很和蔼。 他也提前做了功课，知道夏院长是个牛人，所以很尊敬他，在言语方面不敢太过强势。 夏院长离场，孙院长及其他人留下，配合调查组的工作。 “把杨平的所有手术病例都调出来吧。”王教授摸了摸鼻子，他头一次听说还有个什么综合外科。 有些医院即使弄这么个综合外科，其实相当于VIP——贵宾科室，什么外科病人都收治，集中管理，但是最终做手术还是各科室的专家。 也就是一般这种综合的贵宾病房，有一个专门的护士团队，一个专门的管床医生团队，但是主刀的医生仍然是各专科的资深医生。 “杨医生的工作履历呢？” 调查组的护理专家提出要求。 (本章完) 请：m.yetianlian.la 第719章 要拼高低事上见功夫 听到孙老师的话，王教授整个人如雷击一般，思绪混乱。 眼前这个病人就是自己以前的病人，否则他怎么知道当时就诊的细节呢，而且从声音举止判断，也确认无疑，但是为什么变化这么大。 难道手术效果真的这么好？真的是尹万做的手术？ 作为整形外科医生，王教授非常熟悉尹万的传说，只是从来没有见过真人。 王教授忍不住扭头看了尹万一眼，要是尹万真人，那是一尊神呀，刚刚他说的那番话难道都是真的？ 可是三博医院怎么可能请动这种人呢，据说美国很多顶级医院都请不动尹万。 李教授见王教授没有反应，以组长的身份再次提醒王教授：“时间比较紧，病例已经看过，我们讨论一下尹万手术程序的合法性问题吧。” 王教授这才醒悟，停止提问，回到会议桌，孙老师也被李国栋带回病房，会议继续。 李教授接过主导权说：“关于三博医院非法邀请国外医生出诊及手术问题，我们现在基本清楚事实，首先手术效果非常好，大家刚刚也看到病例，不用我再多解释，所以，我们只需要核实程序是否合法，我看过手术记录，两次手术记录上主刀都是三博医院的医生，而且都有手术资质，这说明没有什么大问题，程序完全合法，我们医院有时候邀请帝都教授来做手术，为了简化手续，也经常这样操作，这并没有什么不合理之处，所以，我认为三博医院非法邀请国外医生出诊及手术，不成立，大家的意见呢？” 王教授这种人，水平不怎么样，但是见风使舵还是有一手，柿子捡软的捏，犯不着去踢铁板，听到李教授这番话，知道李教授可能知道些什么，所以也立刻一百八十度转弯， “嗯，这个这个，李教授说得对，我同意。”王教授尴尬地回答。 既然两位组长定下调子，还讨论什么，其余的成员也只是发表一点无关痛痒的讲话，一致表示同意。 “关于第二个问题，综合外科的授权问题，这是三博医院的内部问题，本来不应该插手，但是既然接到投诉，我们也是受你们省厅的委托前来调查，我们需要看看你们既往做过的手术桉例，这个还是杨教授来介绍吧，毕竟你是当事人。“李教授说话滴水不漏。 “对，我同意王教授的意见，内部问题，内部问题。”王教授附和着。 王教授坐立不安，几次偷偷瞄尹万，对面真是尹万大神，万一涉及到专业知识，自己这点水平不敢开口，怕出丑。 “杨教授，给专家们介绍介绍吧！”终于夏院长开口。 杨平站起来，微微向大家鞠躬，自信而坚定地说： “我们综合外科属于研究型科室，是科研与临床结合的外科基地，目前国内外还没有任何一家医院拥有类似科室，所以很多东西无法参照别人，既然是研究型科室，所以很多外科技术是跨科的，比如嵴柱畸形涉及到心肺，上颈椎的肿瘤往往涉及到颅内脑干，这样，我们需要整个外科的手术权限，才能正常开展工作，我们所做的手术无论是理念还是术式，都是最先进的，很多超出教科书，所以很难用外部评审的方式来授权。” “比如这个整形病例，对五官采用的整形技术，王教授恐怕从没听说过，不足为奇，这些技术都是尹万博士的顶尖技术，没有十年时间，很难获得普及，所以医院照顾到我们的实际情况，为了不压制我们的发展，采取特殊办法，给予我们整个外科手术得权限。” “我们医院也算是特事特办吧，至于我们开展的手术，目前涉及面很广，嵴柱侧弯矫形、严重复杂创伤救治、上颈椎及脑干肿瘤等等，当然，还有最近才开展的复杂整形手术，每一种手术，我们都有自己新创的术式，这些都是经过严格的学术评估，论文发表在国际顶尖杂志上，大家有兴趣的话，等下可以参观我们的示教室，里面有发表论文的期刊陈列。” 随后，宋子墨开始想大家分发科室简介，各位专家被上面的论文期刊看傻了眼，随便一种，都是顶级的，他们一个医院都很难出一篇，这个综合外科居然下饺子一般，发表这么篇。 王教授拿着简介的手不停地发抖，只能故装镇静，只盼望会议快点结束，生怕尹万对自己提问，出自己的洋相。 “我说几句吧？” 大家循着声音望去，角落里的一位老者发出的声音，原来是张宗顺教授。 “国内骨科泰斗，原来魔六的张宗顺教授。”骨科罗教授立刻向李教授介绍，以免再次闹出误会。 李教授点点头，王教授立刻也侧耳过去，希望得到什么情报。 夏院长、韩主任、赵主任等人没想到张教授也坐在会场，大家一直没有注意，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 “杨平医生的情况，我是最熟悉，他的手术授权当时还是我推进的，至于被投诉的事情，我听后十分震惊，被投诉的事情究竟是否合规合法，我不发表意见，这由你们调查组鉴定，我只想说几句，我们是搞学术的，每个人要把精力放到做事上，还不是大部分精力投入到应付人际关系，如果这样，真的没意思，科学也得不到发展，好的学术环境是什么？每个人把事做好就行，不用去花时间和精力应付人际关系，要拼高低事上见功夫，像杨平这种年轻人，每天满脑子想的就是医术，论医术，能够超过他的，我还没见过；要是论与人斗，他不是别人的对手。对于我们的学术环境，我相信会越来越好，我心中充满希望，不知道诸位是否也一样。”张教授声音宏亮，表达清晰。 话音刚落，会议室响起一片掌声。 “还要出门诊，我先下去，你们继续，老人家随便说几句，大家不要在意。”张教授起身离开会场。 要拼高低事上见功夫，多好的话呀！ 李教授心里大受感染，年轻时那一腔热血涌上心头。 王教授，耳根一热，这话怎么像骂人呢，但是他也只能听着。 李教授看了看王教授，心里十分感慨。 “关于手术权限的事情，我觉得这是三博医院内部问题，授权经过了严格程序，没有不妥之处，如果没有意见，我们进入第三项，关于违规建立实验室的问题，实验室的投入究竟与医院是否匹配，我们还是参观一下实验室吧，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调查之后大家再发言。”李教授不想为这事再纠缠下去。 “孙院长，你安排一下吧，夏院长事情多，你去忙，我们去看看实验室，了解一下情况。”李教授不想劳师动众。 大家起身，前往实验室。 请：wap.ishuquge.org 第714章 有时候，梅奥也要学习我们 孙院长立刻让人事处的同事将杨平的履历档案拿出来，这位专家看完后，将档案转交给李教授。 李教授皱着眉头，又将档案转给王教授，王教授看完之后，档案在专家们手里传阅一遍，最后又回到李教授手里。 李教授思索片刻，神情严肃地说：“各位，杨平硕士毕业后在G市人民医院工作，晋升主治医师当年转入三博医院，时间也不久，不到两年时间，你们给他开了个综合外科，我刚刚也看了他的手术，简直什么手术都敢做，脊柱侧弯矫形、上颈椎及脑干肿瘤、还有器官移植居然也参与，我怎么说你们呢？管理上存在严重漏洞，难怪有人投诉，这是非常大的漏洞，你们怎么把关的，怎么授权的，一个三十岁不到的医生，能做什么手术，天赋高一点，也不至于这样，现代医学分科越来越细，一个医生终其一生，在某一细分领域有所成绩已经很难得，怎么可能这样跨科，荒唐！” 李教授的语气很不客气，可能夏院长不在场，他更无所顾忌。 “这个整形病例的手术，说实话，没有十几年的手术经验，没有在欧美顶尖医院进修一年以上，根本不可能拿下，他也居然敢动手？你们也允许？真是无知无畏。”王教授跟着李教授的语气，也发表意见。 他特别强调欧美进修经历，因为他自己曾在美国顶尖的梅奥进修一年，跟随的也是国际整形大师，这一直是他引以为傲的履历，每次出去讲学，他必须提到这段经历。 “杨教授不是普通人，他是个天才，我们医院为了给他宽松自由的发展环境，所以才设立综合外科，关于授权，我们医院经过严格考察，由专家组和行政领导集体讨论通过，他的特殊手术权限仅仅限于我们院内。”孙院长不卑不吭，对调查组提出的问题一一做出回答。 “你们授权？脊柱侧弯是你们能够授权的？器官移植是你们能够授权的？国家有国家的法规，行业有行业的法规，这些都有完善的准入制度，你们可以授权？出了医疗事故你们能够承担？你这是将人民的健康放在什么地方？”王教授厉声道，情绪有点激动。 大大方方承认错误就算了，三博医院居然自说自话，还有一套强词夺理的解释，王教授有点生气，这是将调查组不放在眼里。 孙院长说的全是事实，没想到引起王教授的不满，于是立刻澄清： “不好意思，我们某些地方是有不足，但是真的，杨教授是不可多得的外科天才，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出现任何医疗事故，相反，杨教授拯救过很多病人，刚刚你说的这些手术，杨教授的资格都是得到同行认可的，而且刚刚开展手术时，都有国内知名专家站台，比如脊柱侧弯矫形，我们医院的张宗顺教授是国内骨科泰斗级人物，韩建功教授也是知名专家，再比如器官移植手术，我们医院有这方面的准入资质，杨教授做手术时，器官移植中心的多位教授都在台上，南都附一的姚教授也在台下坐镇，杨教授的水平也是得到姚教授的认可的，至于授权，我们不是随便乱来，而是有一整套程序和制度，杨平确实是一个医学天才，我们才会这样特殊处理。” “天才？你看看全国，甚至全世界，这么多大医院，就出不了一个天才？现在有哪个大医院设立综合外科，让一个医生手术权限从头做到脚，你这不是笑话吗？美国梅奥？有吗？没有，连梅奥都没有，你们比梅奥还厉害？”王教授再次提到梅奥，因为在梅奥进修，是他的荣耀。 连梅奥都办不到的事情，你们三博医院凭什么可以做到？难道你们比梅奥医院还厉害？ 王教授的逻辑清晰，在场的专家均认同王教授的逻辑。 那位骨科教授本来想说两句，给大家说一说杨平在金刀奖的表现，但是看到两位组长这种架势，心里打消了念头，总之不得罪人为好。 孙院长、赵主任、周主任知道这个王教授不好说话，但是人家是调查组副组长，大家只能够配合，还不能辩论，因为辩论就是顶嘴。 “你们维护他，我们理解，大家都是同行，能够理解心情，向你们这种省级医院，还是要让医生多出去学习，要出国，不要局限国内，而且要去世界顶尖医院学习，最好跟国际大师学习，这样才能掌握世界上最先进的医疗技术，人家掌握世界最先进的技术嘛，对不对？”王教授转换语气，语重心长，像是在告诉三博的领导如何培养医生。 “王教授说得对，其实我们很多年轻医生都送出国进修，美国的梅奥、霍普金斯、纽约特种外科医院、日本的东京大学附属医院，都有我的医生，而且我们与他们有联合培养计划。”孙院长介绍目前三博的医生培养情况。 “哦——那很不错，就是要这样。” 王教授拖着长长的声调，哦了一声，没想到，这个医院的医生也去世界顶级医院进修，顿时自己的优越感被削弱了不少。 “连梅奥都不敢设立综合外科，不存在这种医生，你们就敢？”王教授重新回到这个话题。 “王教授，美国梅奥确实没有这样，但是不能它没有做的事，我们就不能做，是吧？”孙院长语气一直很温和。 “人家是世界顶尖水平，我们怎么可能超过他们？所以，我们要好好学习人家，人人像你们这么搞，还不天天医疗事故，你们怎么这么幼稚？出一单事故，你们全完蛋，要是追究起来，脊柱侧弯手术，杨平在哪里培训的，跟了多少台手术？进修多少年？带教老师是谁？没有学习经历，怎么开展手术？人命关天呀，这不是补鞋补锅，这是外科手术。” 王教授心里很是不爽，作为调查组副组长，今天在这里，这些人怎么好像没有一点仰视自己的意思。 “美国梅奥有些东西还要学习我们！”医务处的赵主任冷不防冒出一句。 在场的专家齐刷刷地扭头看着赵主任，赵主任淡定地坐在那里。 (本章完) 请：m.yetianlian.la 第715章 三牛聚首 梅奥有时候还要向你们三博医院学习？ 你这是多大的口气！ 见过吹牛的，没见过这么吹牛的；见过吹牛的，没见过在这种场合吹牛的。 王教授听赵主任这么一说，越来越觉得三博医院不可理喻，夜郎自大，梅奥医院是王教授的精神信仰所在，怎么可能由别人如此轻侮。 “梅奥还要向你们学习，这个我倒想知道，怎么个学习法？”王教授笑道，言语中带有一丝奚落。 赵主任刚想说话，李教授立刻岔开话题：“我们继续检查病历！” 李教授认为赵主任只是开玩笑的话，大可不必较真，即使是吹牛图嘴快的大话，也不必拆穿人家，留个颜面。 可是王教授此时并不想就此罢休，梅奥医院，那是他的信仰，怎么可能咽下这口气。 所谓骂他可以，说梅奥的不是，王教授第一个不答应。 “不急，我倒想听听赵主任说说，这样我们也好学习学习。”王教授绵里藏针。 李教授无奈，只好任凭他们打嘴仗。 赵主任澹澹地说：“没错，梅奥医院有医生申请到我们医院进修，现在还在排队考汉语四级呢。” 作为三博医院的医务处主任，老赵现在面对任何一家医院，包括梅奥这样的世界顶级医院，拥有绝对的自信，这种自信不是装腔作势，而是发自内心的，这种自信是靠一张又一张国际会诊邀请函和一张又一张国际进修申请表积累起来的。 噗嗤！ 护士专家再次笑出声来，她觉得这个医务处主任非常可爱，把玩笑话说得这么认真，真是服了他，典型的妄想症。 赵主任对专家的态度非常反感，继续说道：“国外医生到我们综合外科进修，大凡三个月以上的正规进修，汉语必须过四级。” “现在综合外科还有两个外国进修医生，一个德国人，一个美国人。”科教处的周主任补充。 “他们会说汉语？” 护理专家好奇地问道，她完全忘记自己的职责，而顺势陷入这个奇趣的话题。 “何止会说，估计比你说得好。”赵主任也毫不客气。 王主任听了赵主任的话，觉得越来越离谱，在王主任的意识里，已经形成思维定势，美国是世界上最厉害，怎么可能有人超过美国呢，美国医生来中国进修，不存在的，除非学中医。 自从留学回来后，王教授对美国是崇拜得五体投地，他每次给学生讲课，时不时夹带英语单词，公共场合不遗余力表示灯塔国的先进，现在有人在他面前说美国不行，这不是侵犯他的尊严吗？ “既然如此，我们还是去综合外科看看吧，它是当事科室，杨教授也是当事人。”王教授压制气愤，打着官腔说。 赵主任差点揭竿而起，但是多年的历练让他控制住情绪：“这不妥吧？” 避免跟杨平谈话，一切由医院领导代理，这可是提前沟通好的，也是夏院长竭力争取来的照顾，现在王教授说改就改。 “看看也无妨，毕竟投诉对象是综合外科，是杨教授。”李教授适时地支援王教授。 当时三博医院提出这个特殊要求时，组长李教授口头上是答应的，大家没有反对意见则可以瞒天过海，但是现在王教授提出要面对综合外科和杨平，作为肩负调查责任的组长，如果不表态支持，会被其他组员怀疑徇私舞弊。 调查组的骨科罗教授，也很想看看杨平这个传奇人物，毕竟他是最年轻的金刀奖冠军，所以心里自然同意。 “是呀，怎么可能绕开当事科室和当事人呢。”护理专家立刻同意，生怕大家放弃这个决定。 在场的其他专家其实没有多少自己主意，都是看李教授和王教授的意思，既然两位组长说去，那就去。 于是，调查组下一个节目是调查综合外科。 杨平知道，调查组已经来到三博医院。 自己之所以没有接到通知，全是夏院长保护自己，不想让自己受到这些事情的干扰。 不过既然已经有人举报，自己迟早必须直面调查组，所以，他安静地等待医院通知。 杨平接到孙院长的通知，调查组临时要来综合外科，希望他做好准备。 调查组去综合外科！ 消息散播出去之后，夏院长、韩主任立刻奔赴综合外科，帮助杨平一起应付调查组。 此时综合外科医生办公室，也是热闹非凡。 不管年轻医护，还是资深医护，经历大大小小检查无数，个个身经百战，经验丰富。 奥古斯特和罗伯特非常兴奋，因为，他们还没经历过这种中国式的检查，于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而尹万博士作为临时人物，同时涉事人物，有点慌乱，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这种检查意味着什么，但是知道自己可能给杨教授添乱。 “大家不要慌，各就各位，进修生站这里，研究生和规培生靠过来，实习生站那边” 指挥大家站队迎检。 “要挂横幅吗，欢迎专家位临指导工作？”罗伯特激动地问。 摆摆手：“已经来不及，到白板上写几个大字意思一下就行。” 宋子墨立刻在白板上描出这几个大字，颇有几分书法的功底，毕竟从小练过书法。 “我我可以回避吗？” 徐志良最头痛这些什么检查、会议，每次科室派他去医院行政楼开会，他总是睡觉，院领导几次点他的名，他依然我行我素，院领导没办法，直接说：求你们换个人吧。 小五跟徐志良说：“综合外科怎么可能缺少你，你站着就行，不要开口。” 夏院长、韩主任刚刚赶到医生办公室和杨平碰上面。 很快，浩浩荡荡的调查组与陪同人员出现医生办公室门口。 这种突击性的检查，让王教授非常有快感，他就喜欢别人面对检查时，那种惊慌失措的样子。 李教授和王教授环顾四周，孙院长立刻引介杨平：“这就是我们综合外科的主任，杨平教授！” 四平八稳的李教授又是握手，又是夸赞年轻有为。 这是杨平教授？ 王教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太年轻了吧，刚刚要不是孙院长介绍，他还以为是个在读的硕士研究生呢。 “欢迎！”杨平对专家的招呼显得平澹又简单。 倒是宋子墨成为迎检的主角，热情洋溢：“欢迎专家位临指导工作！” “兵强马壮呀！”李教授看着综合外科医生队伍恭维地说。 “孙院长，介绍一下你们综合外科的医生吧。”王教授说，他很享受这种检阅别人的感觉。 孙院长只好一一介绍综合外科的骨干成员，杨平、宋子墨、徐志良、、小五　　罗伯特、奥古斯特、尹万，三个老外十分显眼，介绍到他们时候。 孙院长说：“几位医生，自己介绍吧？” “我是进修医生，叫罗伯特！叫我小罗就行，欢迎专家位临指导工作！”罗伯特非常主动积极。 果真有几个老外，刚刚进来的时候，大家已经注意到这几个老外。 罗伯特？进修医生？还真是进修医生。 “你是哪个国家，来自哪个医院？”王教授用不算好的英语问道。 “对不起，请说中文，我们科室有规定，工作语言是中文！”红鼻子罗伯特耸耸肩膀。 王教授老脸一红，只好用中文再问一遍。 “我来自美国纽约特种外科医院。”罗伯特流利的中文回答。 调查组的骨科专家罗教授立刻心里一怔：美国纽约特种外科医院？罗教授曾经去该院进修过。 罗伯特这个名字如雷贯耳，那可是北美运动医学及关节镜学会主席，罗教授立刻认真看对面的罗伯特，的确是这人。 罗教授进修的时候，进修的科目是创伤骨科，所以跟罗伯特没有直接打过交道，但是见过他，现在仔细一看，果然是真人。 “德国哈拉兴骨科医院奥古斯特！” 轮到奥古斯特的时候，他干脆一次自报家名。 奥古斯特？ 罗教授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再一次被暴击，奥古斯特可是欧洲嵴柱外科的大牛，同样如雷贯耳。 罗教授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去欧美开过几次会，这个奥古斯特，罗教授当年也是远远地看他在台上演讲，记忆有点模湖，但是这独特的声音，一模一样。 这两位可是超级大牛，怎么可能来进修的？开什么玩笑，罗教授有点站不住，脑袋一片混乱。 调查组的人太多，综合外科医生也多，不可能一一握手，所以大家就这么简单介绍一遍。 “这位？” 王教授看着两位货真价实的大牛，心里有点胆怯，膝盖有点打软腿的感觉。 “新西兰的俄罗斯人尹万！整形外科医生，目前是自由执业医生。”轮到尹万自我介绍的时候，罗伯特代为介绍。 “他只是打酱油的，不是正式进修生，不过他会努力的。”罗伯特解释。 尹万？ 王教授知道尹万这个传奇人物，现在站在面前，也不知道真假，因为他从来没有见过尹万。 “你是俄罗斯的尹万博士？”王教授忍不住问道。 尹万只是站在那，也不说话，罗伯特帮他回答：“如假包换，要不你考考他整形外科？” 王教授此时心里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既怀疑几个人的真实身份，又在他们面前有种自卑的心理。 ps：这段时间外出公干，耽误更新，现在已经回来，更新继续！ 第716章 浑水摸鱼的家伙 罗教授见过罗伯特和奥古斯特，以前，这两位牛人高高在上，能够拉着拍个照的机会都不多，现在就站在面前，这种感觉怪怪的，说不出来什么滋味。 “这样吧，我们了解一下整形病例的情况。” 王教授勉强稳住气场，以专家的口吻说，毕竟这个病例是调查的导火索。 大家移步综合外科会议室，围着会议桌坐下来，开始现场开展调查工作。 病历被搬来，李教授只是象征性地看看，然后交给王教授，李教授是肝胆外科专家，对整形外科一窍不通，技术细节交给王教授最合适。 王教授也乐意担任这种实质性的指导工作角色，他翻阅纸质病历，边看边皱眉头。 作为整形病历的手术记录，王教授居然很多内容看不懂，很多专业术语他从未听说过。 究竟是自己落后，还是手术记录写得不专业？王教授有点不确定。 “这个病例为什么不取头皮？”王教授抬头问道。 常规操作都是取头皮，反复取头皮，反复割韭菜，现在这块皮是体外培养出来的，究竟什么奇葩的操作？ “我们使用体外皮肤扩增技术，用病人会阴部的皮肤进行扩增，得到大量优质皮片，替换全身的疤痕。”宋子墨回答。 杨平坐在一边沉默不语，要不是为了医院，他很不情愿参加这种会议。 体外皮肤扩增？王教授听说过，也看过这方面论文，但是技术太过尖端，还在实验阶段，所以了解不多。 这个综合外科难道能够掌握这种技术？王教授不确定，继续看病历。 看着看着，这个病例怎么这么眼熟，老师，救学生，全身烧伤，就会阴部一块正常皮肤，这个病人似乎找过自己看过？王教授仔细在脑海里回想，慢慢地，有了一点印象。 这个病历就是自己省的，还找自己看过，王教授当时想用头皮做原材料，用割韭菜的方法植皮，可是整个头部全是疤痕，居然没找到一块正常的皮肤，王教授只好作罢，打算将病人推荐到长海医院，没想到这个病人来三博，世界真是太小。 王教授认真翻阅病历，除了一些晦涩难懂的专业词汇，大体上王教授算是看懂，这个病人不仅进行了植皮，而且还进行了面部五官整形，头部植皮及植发，眉毛睫毛移植。 看完文字记录，王教授饶有兴趣地翻看照片，整形外科的病历带有自己的专科特色，会使用大量照片来说明问题。 这些照片怕是为了宣传p图的吧，怎么可能整形效果这么好，就算去梅奥，全美最顶尖的整形外科，也不可能有这种水平，这个病人整形后直完全正常，照片上看不出痕迹。 “你们这照片是真的？”王教授忍不住问道，凭借自己的专业，不可能有这种水平。 现在王教授可以断定，这个尹万是个假冒的，是个浑水摸鱼的家伙，三博医院这次就是想借着这个病例搞宣传，这样王教授心里的自卑一扫而空，从梅奥获得的强大精神力量满血复活。 “我们去看看病人吧？”王教授非常谨慎，决定去看看病人。 宋子墨颇有为难地说：“我们突然接到检查通知，病人今天去朋友家做客，至少两个小时候才能回来。 “真是巧呀，这个时候临时出去，这样吧，我们先讨论一下这个病例，病人今天能够回来不？”王教授铁了心要看病人。 李教授心里明白，可能事情有猫腻，王教授这么执着，他也不好说话，王教授是背后有能量的人。 不说别的，当年能够以一个专科生逆袭成博士，进入省级医院，背后的操盘能力不是一般强。 说实话，对王教授这种人，李教授不太认同，很多医院就是这种裙带关系的人太多，逐渐拉低水平。 “已经通知他回医院，两个小时肯定可以回来。”宋子墨说。 王教授心里偷笑，我看你怎么敷衍我，今天我偏偏不给这个面子，一定要看看病人。 “可以开始吗？”王教授征求李教授的意见。 李教授点点头：“开始吧。” 王教授得到李教授的同意，开始容光焕发地发言：“我刚刚仔细看了病历，本来想看看病人，但是不凑巧，偏偏这个时候病人外出，我们就病历讨论一下吧，毕竟你们的投诉因这个病例而起，他是个绕不开的话题。” “这个病历我是前后看了一遍，其中很多专业名词我出从没见过，现在我想请教一下，能不能让尹万博士来回答？”王教授特意点名尹万。 他断定这个家伙是个冒牌货，这年头随便一个俄罗斯人可以叫尹万。 就像大街上随便找个老外可以说是罗斯才尔德家族的继承人。 “他不懂中文，能否我来回答。”宋子墨诚恳地说。 王教授摇摇头：“那两位朋友中文不是很熟悉吗？找个人翻译就行，投诉的第一个内容就是你们非法邀请国外医生主刀，尹万博士毕竟是当事人嘛，如果能够当面聊聊才能澄清误会嘛。” “好吧，我来翻译。”宋子墨说。 罗伯特立刻举手，毛遂自荐：“还是我来吧，他的口音很重。” “体外皮肤扩增技术？你们取会阴部的皮肤，放到体外，然后扩张除超过一平方米的皮肤？”王教授问道，这种技术在梅奥都没见过，最多是培养出菲薄的透明皮片，质量非常差，看手术记录，对皮片的描叙，有表皮层和真皮层的全厚皮片，怎么可能呢。 “你们给我说说怎么回事，我在美国梅奥的时候，没听过这种技术的应用。” 言下之意，难道你们比梅奥还厉害。 对于王教授不善意的提问，调查组的骨科罗教授心里捏把汗，尹万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现在坐在这里的罗伯特和奥古斯特，可是真人呀，尤其红鼻子罗伯特，罗教授见过很多次，怎么可能认错，那富有特色的红鼻子太有辨识度。 此时，罗教授和王教授的位置隔着几个专家，他也不好提醒，只能心里祈祷王教授态度不要太嚣张，容易翻车，这可是真正的大牛。 “体外皮肤扩增技术，因为技术难度非常高，专利权以前掌握某医疗公司手中，所以梅奥暂时没有掌握，不足为奇，目前世界上只有两种技术可以做到，曼因斯坦教授和杨教授的技术，杨教授的技术更加先进。”尹万用特有的布道者的语气说道，罗伯特帮忙翻译。 “梅奥可是全美排名第一的医院，他们都没有掌握你们这神奇的技术？”王教授不相信。 尹万点点头：“他们在整形外科手术方面落后我至少五到十年，即使现有的很多新技术，他们来源于我的培训，因为很多原因，我现在并不愿意帮助他们。” 真是天大的笑话，王教授毫不客气地说：“梅奥整形科的雷顿·布伦南教授，世界一流的整形专家，落后你？尹万先生。” “很遗憾，雷顿·布伦南，并没有整形外科的天赋，我曾经教过他一些技术，他没有真正的掌握，比如用手术刀取下一块厚度均匀的皮片，他始终不能做到，他只能使用取皮刀，在我的学生里面，他的天赋实在太平澹，但是他很勤奋，可是有时候勤奋不能代替天赋。”尹万不无遗憾地说。 王教授简直哭笑不得，雷顿·布伦南，全美第一的整形外科专家，居然在这个狂徒口里评价这么低，这家伙肯定是个来路不明的骗子。 第717章 我来说两句 换做谁，听到伊万的话，都会认为是胡言乱语。煲　　王教授更加断定这个伊万就是个冒牌货，所以心里也没有什么压力，这年头，这种事情发生不少，请老外装门面。 “非移植换脸术？这是什么手术？我怎么没听过。”对于王教授来说，听说过异体面部移植手术，全世界还是报道过一些病例。 自从2005年，法国医生首次实施换脸术以来，陆陆续续报道过一些病例，比如几年前，美国纽约纽约大学医学中心，曾为一位严重面部烧伤的病人进行复杂的换脸术。 当然，王教授没有做过这种手术。 至于什么非移植性异体换脸术，古怪的名词，既然没有涉及移植，怎么可能称呼为换脸，简直就是哗众取宠的名词，这种不规范的名词居然可以堂而皇之地写进手术记录。 “怎么？说不出来？”王教授见大家迟迟没有回答，更加确认这个病例的猫腻。 伊万想了很久才说：“我怎么跟你解释呢，这种换脸技术严格来说，可以叫做面部仿真再造技术，它不设计异体面部移植，而完全是利用自体组织进行再造，技术非常复杂，如果你要听懂，起码要阅读十几本厚厚的书籍，然后跟台我的手术至少几十例，才能勉强听懂，否则，我说了也是白说，你根本听不懂。”煲　　罗伯特翻译伊万这段话的时候，最后使用一个成语对牛弹琴。 王教授听完差点拍桌子，居然说自己听不懂，居然说对牛弹琴，岂有此理。 李教授坐在旁边，心里忍不住发笑，但是表面上依然十分严肃，其实李教授非常讨厌王教授，讨厌这种靠非常规操作进入省级医院的人，很多医院本来技术实力非常好，拥有极强的声誉，后来慢慢衰落，空有一张招牌，就是这种人太多，严重削弱医院实力。 此时看到王教授吃瘪，李教授也不吭声，毕竟大家都是专家，学术上的事情，靠学术来解决。 “伊万博士未免有点浮夸，我曾在梅奥医院学习，也亲眼见过雷顿·布伦南做手术，从未听说过这种技术，难道这是你自创的手术，就你一个人能做这种手术？”王教授的语气分明是奚落。 伊万不慌不忙，慢条斯理地说：“没错，这是我独创的技术，以前世界上只有我能做，可是现在，应该杨教授能做，也就是整个世界，只有两个人可以做这种手术，这种手术极为复杂，难度极高，任何一个环节出错，或者出现手术质量瑕疵，整个手术面临失败，但是手术一旦成功，患者终生受益，相对异体面部移植，它无需担心排斥反应，不需要服用抗排斥药物。” “梅奥也不会做你的独门手术？”王教授气愤地说。煲　　伊万点点头：“雷顿·布伦南的天赋远远不够，他跟我学习过这种技术，但是他总是能够完成其中几个局部手术，无法完成整个体系的手术，梅奥他不能完成这种手术，试问还有谁可以完成？” 王教授没想到伊万居然可以恬不知耻地大放厥词，说雷顿·布伦南不能做这手术，杨平可以做，简直就是笑话。 看来，要好好调查这个综合外科，好好调查杨平这个人。 如此不规范的病历，大量使用没见过的医学名词，简直就是外行人写的病历，而且照片也有P图的嫌疑，三博医院摊上大事。 “这个病例暂时放下，病人回来没有？不会今天回不来吧？”王教授知道，现在这样理论下去，没有意义，这份病历铁定可以判为不合格，漏洞百出。 现在只要等病人回来，当场拆穿他们的作假，这件事的性质就会升级，看他们怎么解释。 不做死就不会死，这些人居然还有自己的一套解释，岂有此理！煲　　“已经在路上，应该还有一个小时就会到，如果一定要见病人，还要麻烦大家等等。”宋子墨解释道。 王教授冷笑道：“不急，我们有足够的时间等待，今天一定要见到病人，伊万博士在我国非法行医，这件事暂时没法下结论，因为手术记录的主刀写的不是伊万，而是三博医院的医生，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你的手术极为不规范，接下来，我想问问你们，综合外科是不是拥有整个外科的权限？违规建立综合外科，滥授手术权限，这是第二个被投诉的内容。” 杨平坐在一旁休息，闭目养神，宋子墨一直是应付调查的主角。 “没错，我们拥有整个外科的权限，这是医院按流程授予的权限，不存在滥授权限，当时院内专家组和院委会讨论的会议记录都有存档。”宋子墨思路清晰。 孙院长立刻接话：“对，一切都符合我们医院的流程。” “这事是全院讨论后做出的决定，严格按照相关程序。”医务处赵主任也解释。 “你们医院的流程？有些手术的权限是你们医院随便可以自己授权的吗？你看，不说别的，脊柱侧弯手术，可以随便做吗？这种高风险手术。”王教授厉声道，现在三博医院态度这么差，他已经不会给任何面子。煲　　承认自己的错误有这么难吗？为什么要说这么多没意义的解释。 夏院长、韩主任坐在会议桌边，一直没有吭声，夏院长黑着脸，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韩主任的手指轻轻地敲打自己的大腿，显得十分悠闲，有点看戏的样子。 “我们”宋子默刚想说，王教授打算了宋子墨的话。 “怎么总是你回答问题，杨平医生呢，他在哪？”王教授对杨平的沉默一直不爽，明明知道他坐在那，但是总是不说话，让手下医生发言，装什么大尾巴狼。 而且看着那个杨平，一副很自信的样子，坐在那，有时候还微眯着眼睛，简直就是将调查组不放在眼里。 平时参加各类专家组，无论走到哪，别人都是点头哈腰，极为奉承配合，没见过这种不可一世的样子，真是没有经历社会的毒打。 不就是一个金刀奖冠军，有什么了不起，想当年自己读书那么差，不照样进省级医院，那些牛逼轰轰的学霸，不照样到处找工作，杨平这副样子，做给谁看呢。煲　　“不要你总是发言，王主任的意思让当事人要发言。”护士专家说道。 李教授打圆场：“都是一个团队，一样一样。”李教授可不想得罪夏长江这号人，何况这种调查，走走样子就行，何必揪着不放。 骨科的罗教授是个耿直人，觉得王教授没必要较真，都是搞学术的，罗教授明白，有些人木讷，根本不想应付这种场面，自然由口才好的成员出面，加之杨平好歹是骨科金刀奖冠军，罗教授心里十分尊敬，所以对王教授的态度也有点不满。 “作为当事人，你老是不出声，这不合适。”另一个专家打着官腔，火上浇油。 “我们杨教授口拙，不习惯这种场面，不好意思呀。”宋子墨还是微笑着解释，保持应有的风度。 “不习惯？你平时不用跟病人沟通吗？沟通能力也是医生的必须素质。”王教授已经完全放开，拿出调查组副组长的权威。 张林一直憋着一肚子气，此时挺直胸膛，打着张老师的官腔：“我说两句！”煲　　此人是谁？王教授和专家们的目光投过去。 “我们综合外科的张老师！”罗伯特介绍说。 张林亮了亮嗓子：“我说两句吧，杨教授的精力和时间集中在手术与科研，这些琐碎之事由我们来应付，这是我们科室的惯例，还望各位专家谅解，再说调查就调查，说话声音这么大干吗？我们是接受调查，又不是接受训斥，我们尊重调查组专家，也请专家尊重我们，不用这么居高临下，大家应该心平气和地交流，再说王教授是副组长，宋博士是我们科室副主任，外交级别不是很对等吗？关于投诉我们的几个问题，我们没有辩解的权利吗？不要误会，不要以为辩解就是对抗调查。我们诚恳接受调查，但是我们坚决反对污蔑，任何时候我们保持辩解的权利，绝不向不良势力和恶意投诉低头，积极面对、实事求是、有则改之、无则加勉是我们科对待此事的基本原则，任何时候我们遵循这几条原则。” 张林说完还伸出四根手指。 “你是哪位？”王教授没想到半路冒出个二货，说话不分场合，说话的样子好像很拽。 “我是综合外科的教学秘书张林，他们都叫我张老师。”张林昂着头。 第718章 你们进修是选对了地方 张老师的官腔打得让众人瞠目，在场专家以为这人是什么领导，看年龄似乎太年轻，一时琢磨不出身份。 夏院长、韩主任、孙院长和赵主任也是一怔，扭头看张林，这小子这种场合还装逼，弄得自己比领导还领导。 张林这个时候怎么可能放过机会，一代逼王说完后端起自己的茶杯小喝一口，然后气定神闲地等待对方回话，这气场，妥妥的局级起步。 徐志良看着张林此时装逼的表现，不由得也侧头，想不到逼王关键时候不仅能够装逼，还能装出有意义的逼。 在张老师的气场下，王教授居然一时语噎，因为张林的话处处站在道义的制高点。 “我们综合外科是三博医院的技术前沿，经常使用一些新技术，所以病历记录和手术记录会出现新名词，这并不能说明不规范，手术要看效果，效果才是最好的评价，尹万是国际顶尖专家，很多手术是他创新的，说句不好的话，你们整形外科教科书里的手术在他面前都是落后很多年，这种情况下，你评价他的手术是不规范，什么是规范？他要什么规范？他就是未来的规范，按你这么说，这个病例的手术就不该做，按照规范，这手术根本做不了，我们医生做什么的，为病人服务，只要全心全意为病人着想，我们愿意打破条条框框，我们愿意冒险采用新技术，我们只是医生而已，声誉算什么，只要对病人有利的事，我们就全力以赴，所以，我们问心无愧，经得起调查，相信人民心里有杆秤。”张林抑扬顿挫，声情并茂。 旁边的徐志良听得头皮发麻，他娘的张大炮居然这官腔打得大家没脾气。 尤其最后一句，让大家心里肃然起敬，那些年轻的学生全都看过来，张老师，偶像呀！崇高呀。 “哎，别人误会我们，我们不在乎，但是作为同行，你们不应该误会我们呀，连自己的战友都不能理解，如此对待我们，这样我们显得特别孤独难受。”张林暗然泪下的样子。 行了，再装就过了！ 杨平看着表演的张林，特么真的挤出两滴眼泪。 “张老师的话说得对，说得对！”赵主任带头鼓掌，孙院长跟也不是，不跟也不是。 孙院长心里叫苦，现在不是逞口舌之强的时候，这样下去，几乎与调查组对立，调查组是什么，代表权威，应付这种调查，不管他说得对不对，一定要认为调查组都是对的，绝对不能质疑，绝对不能反问，绝对不能辩论，这样人家才能放一马，现在这样，那是配合呀。 “既然说到手术效果，我倒想说几句，你们敢说这照片是真的，这种病人别说帝都魔都，就是美国也无法做出这种水平，这图不是p出来的？”王教授也毫不客气，大家也不用遮遮掩掩。 当年，王教授的爷爷是省里卫生系统的一把手，父亲就是他们医院院长，叔叔也是卫生系统要员，堂兄弟姐妹都在系统内重要岗位，在自己的省里，谁敢得罪他，到哪里大家都是让着他，恭维他，捧着他，而且他马上就要上任副院长，今天作为专家，来到三博医院，居然这么不给面子，他能咽下这口气？ “不要以为每个人都靠学术造假，我们每台手术从不弄虚作假，图片是不是作假，等下看看病人不就真相大白？”张林收敛眼泪，毫不客气，一改语气。 他觉得宋子墨太斯文，对付这种货色用不着客气，直来直去，这种人本来就想找高贵感，可惜找错地方，综合外科什么地方，岂能容忍别人放肆。 有张老师在，没人敢放肆，别说你王教授，你看看高桥、罗伯特、奥古斯特，这些国际大牛，那个不是服服帖帖。 “你什么意思？”王教授一下变了脸色。 因为王教授一路晋升的学术成果都不是自己的，靠的是占用或购买，几乎全是弄虚作假，他当年由专科升本科，再读硕士，其中很多不清道不明的地方。 别人不清楚，但是他自己清楚，他就是一个学渣，被包装成学霸，只是时间久了，他自己都都相信自己就是个学霸。 张林这句话突然像戳中他内心的软处，让他十分敏感。 其实张林根本不知道他的底细，除了他们自己院内的人清楚，外面都以为他是货真价实的学霸呢。 “你们违规聘请尹万医生出诊做手术，这是不是事实？”王教授心里的气一鼓一鼓。 张林也针锋相对：“你们医院就没有这种操作？按这种说法，你出去飞刀手术，全是非法行医，你飞刀的所有地点都是执业地点？你的收费全是按收费标准，收两百块飞刀费？什么事情都要看实际情况，脱离实际情况毫无意义，搞双标更加没意思。” 整个会场，就剩两个人的声音，其他人都默不作声。 孙院长见夏院长没有发声，也只好放弃治疗，事情已经无法弥补，到时候调查组一支笔，结论想怎么写就怎么写。 “不要扯其他的，我们现在就调查你们这事，你们被投诉了，其他人怎么没有就投诉？” “那我明天就跑你们卫生厅去投诉，你们敢不敢启动调查？” “你们综合外科，一个外科医生可以什么手术都做，合理吗？谁给你们的权限，谁给你们的胆量？” “我们自己给的，违法吗？法无禁止就可行，该有的牌照我们有，该有流程也有，为什么一定要你们评估，如果我们开展的手术，你从来没有做过，你们怎么评估？”张林一套又一套。 “强词夺理！” “我们是全心全意为病人服务，不怕鬼不怕邪！” “大家不要激动，我们是调查，你们有辩护的权利，但是大家心平气和地沟通，这件事其实很好处理，病历符不符合实际情况，等会一起看看病人不就知道？综合外科开展全外科权限究竟是否合理，我们看看他们的手术成功率不就明白？”李教授出面化解气氛，以免吵得收不了场。 “我说几句吧，前面两件事我不说，你们被投诉的三件事，确实很不合理，也难怪有人投诉，花那么多钱建实验室，有这个必要吗？我们医院去年的营收是你们几倍，也没有投钱建设这样豪华的实验室，这不是门面工程是什么？这么大实验室给谁做实验？最后还不是一堆废铁，你们其实有很多要花钱的地方，为什么不节约一点，将资金用到刀刃上，比如你们的护理部办公室，说实话，比起我们来差距很大，办公电脑还是十年前的，院长办公室也不像个样子，沙发那么旧。”护理专家认真地说，作为专家组成员，不说几句，没有权威感。 其实参加这种专家组去外面搞检查，是一件非常爽的事情。 “病人回来了！” 门口被轻轻推开一条缝，然后闪进一个年轻医生，是李国栋，他带来一个好消息。 “病人回来了？看看病人。”王教授非常诧异， 王教授一直认为这个病人不可能回来，说回来只是敷衍，拖延时间，没想到真的回来了。 整形外科病人，一定要见到人，而且最好是见到术前是什么样，术后是什么样，现在已经是术后，只能看看术后是什么样子。 总之术后不可能有病历照片那么漂亮，几乎跟正常人没有区别。 “把病人带进来！”宋子墨吩咐李国栋。 全部的人都眼巴巴地看着门口，等病人进来。 夏院长和韩主任一直没有开口，人这帮年轻人去折腾，再说他们也不方便出面。 病人被带进来，大家伸长脖子仔细打量，这是严重烧伤整形术后的病人？不可能吧。 除了面部表情稍微有点僵硬，其余跟正常人完全没有区别，怎么可能呢，虽然大家不是整形外科医生，但是基础知识还是有点，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 王教授让病人站在自己面前，仔细观察，怎么可能呢？真的跟照片没有差别。 难道？ 难道p图的不是术后，而是术前？ 王教授对这个特殊病例记忆尤新，因为找自己看过，现在术后这个样子，完全正常，不可能是当时的病人，王教授可以断定。 很可能这个病人从头至尾是个正常人，手术是假的，如果是这样，三博由摊上大事。 专家们很多起身走到病人身边观察，啧啧称奇，有些还私下问一些手术细节，想知道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从病历上了解，这个病人全身严重烧伤，全是疤痕，只有会阴部有一块好皮肤，五官严重变形，头上也是疤痕，术后变成正常人，当时大家也不相信图片是真的，现在病人站在面前，的确如此。 “请坐！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王教授恢复了笑容，和蔼地说。 李国栋搬来椅子，让孙老师坐在王教授身边，王教授开始当着大家的面提问：“我先核对一下你的身份资料，不好意思，因为是调查，所以我们要严谨一些。”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孙泽明！” “身份证号？” “你哪年烧伤的，当时在哪个医院治疗，能说说详细的过程吗？” 王教授认为这个病人就是假的，他根本不相信，所以这样详细问一遍，病人可以找个假的来应付，检查嘛，很多时候怎么回事，王教授比谁都清楚。 但是病史没法造假，先让他说，说完再核对一遍，真假立刻显形。 孙老师说自己的病情，那像说书一般，这些年的求医过程，哪年哪月到哪里找谁看，说得清清楚楚，细节一点也不含湖。 王教授在亲自记录病史，重点环节还盘问几句，比如当时找哪个教授看的，名字是什么。 整形外科的圈子就这么大，这些看过的教授他都认识，随便问一下就能查出真假。 “你是王教授吧？”孙老师突然认出王教授。 王老师皱皱眉头：“你认识我？” “去年我在你那看过，你忘记了？你说没有头皮，没法手术，让我去魔都长海试试，他们搞什么干细胞技术，你不记得吗？我是孙泽明呀，找你看过两次，你还拍过照。”孙老师认出了王教授。 孙泽明，真是自己看过的那个病人？术后变成正常人了？不可能呀！ “我后来也没去长海，经人介绍来到这里，你看，我现在完全正常，全身换了皮肤，脸也换了，你看看，接下来要重塑表情，以后会比现在更好，哎呀，王教授，你是整形专家，当时怎么不知道三博医院，三博医院的杨教授，还有俄罗斯的尹万教授，可厉害了，你们这是来进修学习吧，要好好学习，迎头赶上，缩小差距。”孙老师因为高兴而眉飞色舞。 他平时被学生参观已经习惯，看到这场面，大家围着他看，又是提问，又是记录，他认为又是一拨学习进修的医生。 王教授咳嗽几声，掩饰尴尬，他也不回答孙老师的问题，继续提问。 孙老师这几天太兴奋，开始喋喋不休：“王教授，你真是找对地方，就是要来这里学习，跟杨教授和尹万教授学习，你没看到他们的手术，真的太神奇了，这换脸术，你看看，神奇不？我做梦都想不到有这种效果，我听说因为这事，杨教授还被人投诉，你说冤不冤。” 王教授又是咳嗽几声。 “王教授，你们是同行，应该互相帮忙，应该声援杨教授，不知道哪帮混账东西，自己没本事，专门背后搞小动作整人，我最痛恨这种人。” 王教授立刻老脸通红，红到耳朵根子，这孙老师的话，句句像刀子，戳在他身上。 李教授看到王教授的表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总之场面挺尴尬的，他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办，于是偷偷招手，趁大家注意力放在王教授和病人对话，他让罗教授换个位置，坐到自己身边。 “老罗，你是搞骨科的，也去过美国进修，那个美国人真是纽约特种外科医院的？”李教授觉得有必要了解清楚。 憨厚的罗教授点点头：“小罗伯特，纽约特种外科医院运动医学科主任，北美运动医学及关节镜协会主席，我见过几次，真的是此人，另一个是欧洲嵴柱大牛奥古斯特，我听过他讲课呢。” 李教授深吸一口气，后背有点发凉，看来这综合外科真是个神奇的地方，好在自己一直做好人，没有得罪人。 “杨平这人你怎么看？”李教授小声地说。 罗教授低声说：“别的不知道，骨科手术无人出其右，金刀奖的几台手术简直鬼斧神工，还有，他新创的嵴柱矫形技术，听说连协和都请他去讲课。” “这信息可靠？” “可靠！” “你怎么不早说呀？” “我以为你们知道呢。” 差点捅出大篓子，李教授虽然瞧不起王教授这种人，但是也没有害人之心，思索了几分，立刻说：“王教授，病人也看过了，我们还是再讨论讨论事情吧。” 此时，他需要以组长身份出马，扭转局势，不能这么下去。 ps：四千多字，相当于两章了，谢谢大家！ 请：m.yetianlian.la 第720章 踢到特种钢 前往实验室的路上，李教授一直琢磨张老的话，越想耳朵越发烫明显综合外科这次被人投诉是有人搞事，而自己却装聋作哑，明哲保身，那个什么王教授更是装腔作势，故意整人其实此事非常简单，程序上首先没有任何问题，既然大家都这么干，起码这是默认的程序，而杨平的手术能力也摆在这，众多的成功病例，金刀奖的表现，还有几个国外赶来的进修医生，无一不说明杨平的确是个天才，这种天才怎么可能按普通人对待这么简单的事情，偏偏搞这么复杂，还让一个什么都不是的混账王教授来做副组长，因为他是整形外科专家，所以实际上权力在他手上张老一席话，让李教授清醒了许多，希望是靠大家来创造的，其实很多事情就是被王教授这种耗子屎搅乱　　“李教授！李教授！李教授！ 王教授快步追上李教授，想耳语一句刚刚王教授虽然在会议上的交锋被怼的搭不上话，在台上也被压的抬不起头，但是散会后，他马上清醒过来，自己是调查组副组长，管你们多厉害，管你们是什么人才，不照样被我拿捏在手里，王教授打算跟李教授商量一下，他决定叫天才做人，在整形界有点头脸的人物，在三博医院被年轻人怼，传出去怎么做人李教授沉着脸，并不打算理他，不给他耳语的机会调查组来到干细胞实验室，实验室主任唐顺负责接待“东京大学医学院刚毕业的博士，唐顺先生，我们实验室主任！”孙院长介绍李教授握住唐顺的手，不用多介绍，光东京大学医学院这块牌子就会让许多人知道唐顺的分量调查组的其他专家很难相信，这个医院的实验室主任居然还是东京大学的博士在各位医院领导及调查组专家的围观下，唐顺落落大方，开始介绍实验室的基本状况　　“我们实验室的设备目前是世界一流的，人才梯队也在搭建之中，课题目前开展顺利，一期课题已经取得成功，你看，这就是我们一期课题，体外皮肤扩增技术的成果，已经成功用于临床实践。 唐顺带大家参观透明培养器中的皮片，漂浮的皮片，让大家啧啧称奇“你们科研经费一年多少？”王教授刚才听了这么多，怎么觉得尽是空话其实不是唐顺故意说得模湖，而是报出数据会吓到别人，所以尽量一带而过“我们医院去年科研经费达五千万，也没有建这种实验室。”护理专家脱口而出一家医院，一年五千万的科研经费，已经非常厉害，虽然全国排不上前列，但绝对省级头部医院“是呀，我们医院去年也有五千万出头，不可能搞这么大实验室，还是你们有魄力，不知道你们一年科研经费多少？”王教授话里带刺他刚刚环顾实验室，虽然有些设备不认识，但是认识的几个大件，加起来也有七八千万，凭三博医院的体量，怎么可能有这么多经费唐顺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说，目光在杨平脸上一扫，杨平只是微微一眯眼，唐顺立刻知道杨平的意思，直说“我们的科研经费，目前已经花费两个亿，后续还需要更大的投入。”唐顺如实地说　　两个亿？ 医疗圈说这种话就是欠揍，华西医院科研经费全国排名第一，整个医院的年均科研经费才两亿多，你一个课题就是两亿，而且还是目前的开销大家被雷的有点晕晕乎乎，连李教授都怀疑自己听错　　“两亿？ 王教授和护理专家同时提问“你们申请的什么项目，能给你这么多？说来听听。”王教授继续提问，护理专家掩嘴笑孙院长也是尴尬，谁叫三博医院出个杨平这样的奇人，说什么都要被人质疑，说实话，要不是自己经历的，孙院长也不相信这种超级科研经费　　老孙只好亲自出面介绍：“数字是有点大，但是一点也没有夸张，用亿计算科研经费不算什么，更让人敬佩的是，我们综合外科的科研经费全部由社会捐助，没有拿国家一分钱。 你们不是质疑吗？气死你们，横竖是一刀，不如昂着头接着一刀经费用亿计算？全部由社会赞助？没这么雷人的，一个雷还没完，现在当头又噼一个“过亿的科研经费？全部自筹？”李教授也忍不住问道，其他专家吩咐好奇　　孙院长再次确认：“实不相瞒，我们杨教授有自己的专门科研基金会，这些捐助企业的资金是定向捐助，直接指定给杨教授使用，不说别的，国内某企业一家注入资金就是几个亿，我们账目定期接受国家和第三方的审核，没有任何问题。 李教授真的晕晕乎乎的，简直做梦一样，定向捐助？多大的能力，多大的魅力才能拥有这种资格　　花费这么大的投资，究竟能够起到什么作用？ 王教授还想提问，可是三博医院的科教处周主任不给他机会，直接抢过话题：“大课题因为保密需要，我不多做介绍，一期课皮肤体外扩增技术，已经成功使用病人的皮肤细胞，扩增出上数千倍的皮片，而且临床应用非常成功，今天大家看到的烧伤整形病例孙泽明使用的植皮皮片就是来源于这个实验室。 “这个课题目前世界上只有两个团队取得成功，一个是德国夏里特医学院的曼因斯坦教授，另一个就是我们，两个团队的技术路线完全不同，我们的技术路线更加优秀。”唐顺补充道“国栋，将剩余的皮片拿出来给大家看看。”唐顺吩咐王教授心里还不死心，你们这么厉害，还不是让我调查你们？他还想说什么李教授抬起脚，对着王教授的脚跟就是一脚，差点把跟腱都踢断，然后盯了王教授一眼，意思很明显：赶快收手！你平时混习惯了，也混得风生水起，今天不能再混，这不是你混的地方　　你今天踢到的不是铁板，是特种钢！ 这种正式场合，堂堂医院院长敢吹这种牛　　能够自筹资金几个亿的，是什么人物？ 王教授心里很怨恨，但是心里明白，李教授是暗示他，让他别多事李国栋立刻动手，从培养器里捞出皮片，铺在专门的平台上王教授好奇地去摸，这是真的皮片吗？不是猪皮吗　　“戴手套！ 提醒王教授，语气严厉实习生经常犯这种错误，徒手去摸，经常被张老师训　　“哦哦哦！ 王教授老脸一红，立刻戴上手套，仔细摸了摸，确实是人类皮肤“我们不久前的课题，嵴柱外固定架治疗嵴柱侧弯技术，也出自综合外科，非常成功，论文已经被《科学》期刊接受。”周主任继续介绍此时，整个调查组非常不舒服，一个医院的课题，居然被《科学》期刊接受还调查什么？打道回府吧，而且这个所谓的投诉本来就没事找事“三个项目我们都已经深入调查，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几个开个会，讨论一下，写个报告交上去吧，我还有事，中饭就不在这吃了，你们呢。”李教授跟调查组成员说“吃个便饭再说。”孙院长挽留“不用了，家里还有事，不敢久留，下次再聚。”李教授婉拒谁还敢在这里吃饭，一瓶矿泉水都不敢喝组长都说不在这吃饭，其他成员除非犯傻，谁会留在这吃饭“我也有事，抓紧时间　　“对，抓紧时间。 第721章 开刀戒酒？ 调查组的风波终于过去。 这不过是小小的插曲，王教授那种小丑，在杨平的眼里就像一粒灰尘，虽然有点碍眼，但是不会形成任何实质性的干扰。 风波之后，夏院长也调查清楚事情的原委，一些没有拿到整形名额的人心怀不满，而这部分病人里面恰恰又有能量比较大的，所以她们跑去检举揭发，目的很明确，既然她们拿不到名额，那大家都别玩。 好在事情解决，不然夏院长估计会跑到省里跟卫生厅的领导吵架，他是能够干出这种事的，也敢于干这种事，现在杨平在他心里，比亲儿子还亲儿子，谁敢动杨平一根汗毛，夏长江就跟谁拼命。 当然，还有韩建功，也是把杨平看得比亲儿子还亲，要是拼命，这两老头估计会一起上，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既然调查结论没有问题，那么尹万的计划继续推进，他将为已经获得整形名额的人主刀手术。 用尹万的话说，他要遵守契约，他是一个拥有契约精神的人，这些人都是尹万在门诊出诊时已经约定手术，尹万要完成履约。 在兰主任的一手操办下，三博医院整形外科名声鹊起，整个整形圈现在知道，尹万在三博，而且带了一个徒弟，手把手亲自教手术。 这在中国叫做“亲传”！ 尹万亲传弟子，在世界上都是扳着手指可以数。 这件事连同孙老师的整形桉例被包装后，在互联网上推出，持续霸榜热搜。 而这笔庞大的广告费，兰主任没有出一分钱，全是本市私立整形医院老板们出钱。 因为兰主任找这些老板谈过，在整形界，南方缺乏诸如协和八大处、魔都九院那样的顶级扛把子医院，导致整个南方在整形界无法获得知名度。 如果能够借此次事件让三博医院整形外科一炮打响，那么三博医院就会成为引流中心，一旦引流成功，整个g市可以共享流量，树立整形品牌，大家在这个大品牌下，何愁没钱赚。 兰主任将一本运作计划书扔在老板们面前，老板们那见过这种专业的计划书，这可是兰主任拿出做博士课题的态度和方法整出来的计划书，一众老板看得热血沸腾，立刻同意砸钱。 一家公立医院的整形外科充其量只能做那么大，协和八大处和魔都九院代表国内最高水平，体量也只有那么大。 到时候真的三博医院成为引流中心，肯定要大量分流，分流到哪？还不是分流给他们这些私立医院。 所以最后赚得盆满钵满的肯定是他们这些私立医院，兰主任的品牌就是三博的品牌，三博的品牌就是g市的品牌，大家合作愉快，有钱一起赚。 于是，这些老板们决定拧成一股绳，誓言将g市打造成整形中心，形成集群效应，说不定会像韩国一样吸引国外病人。 商人嘛，格局还是有的！ 天下熙熙，皆为利往，天下攘攘，皆为利来，而且只要道理讲透，有人牵头，他们也愿意合作，关键是合作可以赚钱。 兰主任毕生追求营销在医疗行业的应用，这次终于抓住机会，一展抱负。 他的理由很简单，可以做得比那些高中没毕业的老板们更好。 杨平的课题进展非常顺利，系统空间实验室的海量科研资源，海量的试错机会，让实验一点一点地前进。 他已经能够利用干细胞培养出肌肉细胞及一些附属结构细胞，但是暂时没办法让细胞自我进行空间搭建。 也就是，目前肌肉细胞、神经细胞、血管细胞等等都是散装的，不能进行空间搭建，形成真正的器官。 目前绝大多数的实验团队依靠生物3d打印机和微型支架技术来实现干细胞的3d搭建，但是这种搭建始终是粗糙的、被动的、非生理的。 杨平只是将这条路线作为并行路线，他更加喜欢自主培育这条路线，坚信可以通过培育实现细胞的三维空间构建。 锐行医疗的实验室目前投入大量的人力和资金研究生物3d打印技术，一切从最基础的开始，比如控制软件、3d喷头、微型支架等核心基础技术，每一项都进行自研。 核心技术只能自研，就算再艰难，也必须一点一点地研究。 黄佳才对公司有着宏伟的蓝图，他不愿意只做挣点小钱的器械公司，他要打造掌握核心尖端技术的伟大公司，他认为公司具备这样的条件天时、地利、人和，所有条件都具备。 尤其有杨平这样的天才级人物做靠山，黄佳才认为目标指日可待。 所以他用销售骨科器械赚来的钱大量投入到科研，形成良性循环，骨科器械整个外科器械核心尖端医疗技术，这是黄佳才的三级火箭模式，他要牢牢的稳住骨科耗材这个基本盘，不断推出新技术，掌握知识产权，然后不断拓展市场，将市场推向东南亚、欧洲、北美等市场，然后朝介入、神经科、心血管科等领域进军，开发植入耗材，最后布局3d生物打印、新型医疗材料、人工器官等尖端领域。 因为杨平的新技术做支撑，锐行医疗的骨科植入耗材发展非常迅速，很多东西是引领行业发展，让别人难以撼动，难以超越，比如嵴柱外固定架，这是建立在全新的医疗理念上的新器械，任何公司只能跟随，这就是创新的威力。 杨平的皮肤体外扩增技术的成功，诱导皮肤扩增的生物制剂自然又会成为锐行公司的新产品，这种新产品将在烧伤科、整形科、创伤外科广泛地应用。 这种新型的生物制剂，将由尹万团队负责世界范围的临床实验，一旦临床实验通过，很快就能上市。 干细胞实验室，大家各自忙碌。 李国栋在撰写诱导制剂的说明书，几个研究生忙着整理最后的数据。 这种看似小作坊式的科研方式，轻松自由，将不断诞生世界级的科研成果。 梁胖子正在研读一本厚厚的笔记本，封面已经被涂黑，换成了新的标题《恋爱课题精研》。 杨平将几页a4纸交给唐顺：“这是课题下一步的建议，你看看有什么参考价值没有？” 几张a4纸，上面是文字和图画的组合，犹如小学生的思维导图。 可就是这样的a4纸，唐顺照着做实验，居然很快培育出高质量的皮片。 唐顺如获至宝地将a4纸收好，这哪是建议，这就是实验宝典，他快速浏览一遍，a4纸介绍如何培育出高质量的肌肉细胞、神经纤维、组成血管的细胞。 上面有一整套诱导方法，而且最终的效果，可以搭建成一块不太规则的肌肉。 也就是，虽然这些细胞是散装的，没有空间成形的能力，但是已经具备这种雏形，这种对科研方向的掌控力绝对是世界级的天才。 这就是医学界的爱因斯坦！ 唐顺抬头，看着杨平：“这是你这几天的杰作？” “对！如果这步实验能够成功，我们下一步要解决的是细胞的空间搭建，最后一步是附属结构的搭建，一旦能够实现，课题就宣告成功，你的人员招聘怎么样了？”杨平很平澹地说。 唐顺将一张人员名单递过来：“这是我拟招聘的人员，他们都愿意抽空回来考察。” 杨平看了看上面的人员，全都是真正的学霸级人物，好几个是高考状元，考上清华北大后，到美国留学，现在唐顺抛出橄榄枝，好几个有回国的意向。 “教授，我有个建议，以后不管招聘的研究员来自哪里，人数有多少，我想保持现在这种小作坊式的科研方式，这种方式让人感到轻松自由，非常符合科研的本质规律，我个人认为，创新性的工作就是要这样，轻松不失严谨，自由而不颓废。”唐顺非常喜欢目前的科研氛围。 “你是主任，你自己看着办。” 杨平没打算干涉实验室，他更喜欢放权，让这些人自由发展。 正跟唐顺聊天，宋子墨从急诊科打电话到实验室，李国栋接的电话。 急诊科请综合外科会诊，一个涉嫌醉驾的疯子闹事，口口声声说自己没有喝酒，说警察冤枉他，说医院和警察串通造假，宋子墨和徐志良已经赶过去。 现在急诊科这么豪横，连醉酒的都请综合外科会诊？ 喝醉酒，管我们综合外科什么事，难道要开刀戒酒？ 李国栋没听说这么奇葩的会诊，很是不满。 醉酒的，一针纳洛酮下去，什么问题都解决，还用请杨教授去会诊。 杨平起身告辞，赶去急诊科，看看究竟什么情况，李国栋跟在后面，脑子里飞快地思考会诊的原因。 醉酒长时间倒地，肢体神经损伤？或者肢体坏死，需要截肢？ 醉酒的发疯砍人，让综合外科参与急诊手术？ 醉酒的突发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乱糟糟的急诊科大厅，远远地，熊主任挥舞着巨人般的大招呼，杨平发现，好几个科室的医生已经赶来会诊。 “你们把综合外科杨教授也请来，难道现在有什么新型的戒酒手术？”消化内科的一位副主任医师笑道。 “好像确实有这方面的手术。”心理科的医生说道。 “这不是老规矩嘛，遇上难题，先把综合外科请到场，就算站在这里，我们心里也踏实。”熊主任无奈地说。 第722章 不喝酒的醉汉 杨平刚刚和熊主任碰面，熊主任还没开口正式介绍情况，医务处赵主任急匆匆地赶来。 “情况怎么样？”赵主任压低声音说。 “110警察、交警、我们的医院保安都在里面，病人的情绪现在很激动，嚷着要自杀。”熊主任看看四周没有外人，跟赵主任说道。 赵主任往急救室大门瞄了一眼，大门紧闭，此时只能依靠警察帮忙，自己也没办法介入。他又看看杨平，心里踏实许多。 “临时急救室设置好了吗？”赵主任很关心这事。 这个醉汉在急救室一闹，目前急救室肯定不能正常工作，但是急诊科是救命的地方，工作不能停，于是必须立刻开辟一处临时场所，作为急救室。 “放心，早就设好，设备也都拉出来，我们已经设置好病人的引导。”熊主任办事很利索。 “酒还没醒？闹酒疯？”赵主任想了想问。 熊主任摇摇头：“这病人酒精浓度很高，但是人是清醒的，真是奇怪。” “清醒的还闹酒疯？”赵主任实在不明白。 “这个病人醉驾，被交警抓住送来验血，结果血液酒精浓度102mg/100ml，可是这家伙说自己压根没喝酒，说交警坑他，医院坑他，抢了一个盐水瓶子打碎，用玻璃对着自己脖子闹自杀，嚷着要大家给说法，警察正在里面劝。”熊主任已经在电话里向赵主任作过汇报，现在再次简单当面汇报。 “醉驾还有理？无法无天，不把别人的命当回事，把自己的命也不当回事。”赵主任挺生气的。 生气归生气，这种人脑子神经错乱，万一真的在医院抹脖子就麻烦，赵主任心里也着急。 不过他看杨平在旁边，心里又踏实很多，脖子两侧是颈动静脉，这万一真割下去，需要立刻抢救，有杨平在，想死没那么容易。 “这不，我怕真的出事，按你指示，直接把杨教授请来。”熊主任这才说明请杨平会诊的原因。 原来是有人醉酒闹自杀，熊主任担心病人真的成功抹脖子自杀，将杨平拉来参加急救，成功率会大大提升。 几个人正聊着，宋子墨、徐志良也从科室赶来。 “杨教授，没跟你打招呼，把你两员大将也临时抽调来，要是真的需要急救，我怕其他人配合不顺你手。”赵主任沉稳地和杨平说。 请杨平来急诊科，是赵主任的安排，万一病人真的自杀，又杨平主刀急救手术，恐怕病人没那么容易丢命。 “挺巧，上次这个交警抓过这个病人酒驾，扣留驾驶证六个月，还罚款；这次又被这个交警抓住，还是醉驾，要吊销驾照，还要拘留。听说病人和交警是中学同学，这病人读中学时是个校霸，经常欺负交警，所以现在病人怀疑交警公报私仇。”熊主任知道的挺多，这些都是警务室的王警官跟老熊说的。 “中学的事情，还公报私仇？抽血标本和检测没有问题吧？”赵主任不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人物关系，他只关心医院在程序上千万不要出纰漏，万一出事，要经得起细查。 “没问题，从不同的肢体抽了两次血，两个检验员分别将标本上机，结果都一样。”熊主任十分肯定。 赵主任眉头紧皱，又看看急救室的防爆门，不知道里面什么动静。 没想到事情还挺复杂，涉及到中学的恩怨情仇，赵主任、熊主任、杨平，宋子墨、徐志良，还有几个赶来会诊的主任都站在过道里，耐心地等待。 作为医务处主任，每天处理的事情尽是烂事，要是心理素质不佳，很难胜任。 所以赵主任也耐得住性子，安静地在外面等，要是进入急救室，可能还会添乱。 “病人家属呢？有家属没有？”赵主任问道。 熊主任说：“他老婆还在路上。” “有小孩没？” “有个女儿，刚上小学呢。” “拖家带口的，怎么不懂事，动不动就闹自杀，他有这个资本？我进去看看。”赵主任心里有点思路，干了十几年的医务处主任，做思想工作还是有一套。 熊主任按了门铃，门慢慢拉开一点，王警官探出一个头，熊主任招招手，王警官立刻出来。 王警官是派出所设在三博医院警务室的常驻警察，跟熊主任非常熟。 “里面情况怎么样？”赵主任问道。 王警官愁眉苦脸：“正在劝，这人就一根筋，油盐不进，他一口咬定交警和医院合谋算计他，他说根本没喝酒，说我们欺负老实人，如果不给说法，就血溅五步。” “语文学得还不错，还知道血溅五步，不是说他在中学时还是校霸吗？特么没见过老实人当校霸的，我进去会会他，叫什么名字？” 赵主任有点不耐烦。 “王大鹏！”熊主任回答。 这时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妇女被保安领进来，妇女满脸怒容，见到王警官，妇女立刻说：“我是王大鹏的老婆，他肯定没喝酒，警察，肯定有误会，我老公我很清楚，结婚十年，他滴酒不沾，怎么可能喝酒呢？这里面肯定有误会。” “最近是不是有烦心事，偷着喝闷酒呢？”王警官问道。 妇女摇摇头，非常肯定：“不可能！他这人我最清楚，不会偷偷喝酒，听说他要自杀？丢不丢人，我进去看看。” “你暂时不要进去，警察在里面劝。”王警官担心王大鹏老婆进去，万一说话不当，激怒病人。 妇女不屑地说：“劝？你让他自杀给我看看。” 妇女也是刚烈性格，什么也不管，拨开王警官的手，冲进急救室，健硕彪悍的王大鹏缩在角落里，手里拿着一块尖锐的玻璃对着自己脖子，锋利的尖端已经刺入皮肤，一点鲜红的血已经流出来，口里嚷着：“胡小亮，你不要以为现在当警察我就怕你，上次你抓我酒驾，我忍了，这次还来，扣我醉驾的帽子，简直欺人太甚，你们今天不给我一个说法，我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冷静点，可能有误会，你先放下玻璃，我们再商量，好吗？”一个警察劝说。 “你割给我看看？割呀！怎么不割？男子汉大丈夫，丢不丢人！”王大鹏老婆大声喝道。 王大鹏一愣，定睛一看，是自己老婆，刚刚还一副凶悍的样子，此时立刻泄气，手里玻璃哐当掉在地上。 妇女迈步走过去，像拎鸡仔一样，揪住王大鹏的后颈的衣领，将牛高马大的王大鹏硬生生地揪出角落。 确实，王大鹏身上有酒味，怎么可能呢？妇女心里十分纳闷。 “胡小亮，你跟王大鹏那点事我都知道，这都是中学时候的事，那时大家都不懂事，现在你当警察，他也已经成家立业，犯不着为了这点事公报私仇，上次我一直陪他身边，压根没喝酒，被你们判个酒驾，扣了半年驾照，我们忍了，这事就算过去，这次又来这一套，不要以为我们好欺负，我可不怕你们，总有管你们的地方，我告诉你们，这事没完！”王大鹏老婆挺彪悍，面不改色，对着交警胡小亮说。 胡小亮一脸懵逼，什么公报私仇，自己早就忘记这茬事，两次抓住王大鹏，纯属巧合。 酒驾和醉驾，千真万确，抽血检查怎么可能错。 这个王大鹏闹自杀，无非想要用这种方法逼自己放他一马，怎么可能呢？ 妇女揪住王大鹏衣领的手还没松开：“你这个怂货，闹什么自杀，你没吃亏吧，他们没拿你怎么样吧？” “没！”王大鹏语气有点胆怯。 “不能走！事情还没搞清楚，你说走就走，醉驾就得拘留。”胡小亮也是倔强人。 “刚刚抽血两次你血液酒精浓度都超过102mg/100ml，铁证如山，怎么可能说走就走？我可不怕你们闹，以为这样闹就可以蒙混过关？未免太幼稚！”胡小亮厉声道。 胡小亮确实不是公报私仇，他两次抓住王大鹏，纯粹是巧合，现在自己要是认怂，可能真的就被人认为公报私仇。 王大鹏粗眉一挑：“有没有喝酒，我自己不知道？我告诉你，胡小亮，别惹毛我。” 王大鹏老婆是绝对相信王大鹏的，他肯定没喝酒，这事请肯定有蹊跷，说不定就是胡小亮栽赃陷害，但是究竟怎么回事，暂时她也想不明白。 但是她有一点可以确定，自己老公绝对没有喝酒，因为他从来不喝酒。 急救室的门完全打开，王大鹏被他老婆拉着，要离开这里。 这样让他走是不可能的，几个警察悄悄围上去，想控制住王大鹏，但是王大鹏身形彪悍，再加上她老婆也是个悍角色，所以不敢轻举妄动，以免引起过激事件，几个警察眼神沟通后，立刻散开，在几个保安的配合下，对王大鹏形成包围，准备随时制服他。 杨平一众人看到人群出来，为了安全起见，立刻退开几米。 “有没有可能他真没有喝酒？”杨平听到刚刚的对话，冷不防地跟熊主任来一句。 赵主任、熊主任、宋子墨、徐志良和几个会诊的主任，都扭头看着杨平：“你相信他的话？” 杨平点点头：“相信病人的主诉！” 相信病人的主诉，是一个医疗原则，当病人说有什么不舒服时，你首先要认为是真的，然后再通过科学手段来鉴别。 如果武断地认为病人的主诉是假的，直接堵住了通往真相的路。 “这个世界上还有不喝酒的醉汉？”王警官半开玩笑说。 杨平点点头：“还真有，有一个奇怪的病，叫做自动酿酒综合症，不需要喝酒，只需要吃进高淀粉食物，这些食物可以在病人肠道发酵，然后分解出大量酒精，酒精通过肠道吸收入血，跟喝酒结果相同，也就是病人的肠道就是一个小酿酒工厂。” 自动酿酒综合症吧？ 熊主任眼前一亮，这可是传说中的病，熊主任干急诊科二十多年，从没碰到过一例。 这话从杨平嘴里说出来，大家都特别重视，要是真有这个病，如果王大鹏就是这个病，处罚可能需要重新斟酌。 低概率事件，并不是一定不会发生。 “怎么诊断？”熊主任只是听说过这个病，了解不多。 “很难使用医学检查做出诊断，只能用实验来间接诊断，对他进行24小时不间断监控，绝对不能进食酒或任何含酒精的食物，等血液酒精浓度恢复正常后，然后给他进食一些高淀粉食物，比如红薯、土豆之类，两个小时后，每小时测一次血液酒精浓度，如果血液酒精浓度再次升高，可以诊断为自动酿酒综合症。”杨平相信王大鹏的话，不管真假，他必须先认为是真的，然后再来科学鉴别。 熊主任被杨平的话点醒，觉得非常有道理。 “我跟交警去说说这个建议，找个房间给他呆着，24小时让人守着，按你的办法监测血液酒精浓度。”熊主任挺好奇，也想探个究竟。 自动酿酒综合症，这种传说中的病，居然被碰到。 “教授，你真认为这个病人是自动酿酒综合症？”宋子墨悄悄地问道。 杨平点点头：“相信病人的主诉！” 宋子墨记得，张宗顺教授也说过这句话相信病人的主诉。 ps：三月份出去学习交流，回来后不久，四月份又被派出去一段时间，现在已经回来，继续更新！有时候时间被工作挤占，无法正常更新，实在抱歉！鞠躬致歉！ 请：wap.ishuquge.la 第723章 注意规范学术用词 周主任、熊主任立刻与交警沟通，将医院的意见告诉胡小亮。 胡小亮立刻同意，他也不想被人误会公报私仇，于是立刻向上级汇报，上级考虑事情的特殊性，同意这个方案，直接安排胡小亮守着王大鹏，直到水落石出。 要进行这种特殊留观，需要一个独立的单间，急诊科肯定不行，急诊科留观病房非常紧张，医生护士也忙不过来，没空操心这些“闲事”。 于是在赵主任的协调下，在华侨楼VIP病区安排一间豪华病房，免费提供给王大鹏做测试。 如此安排，这件事才算暂时平息，急诊科也恢复正常秩序。 赵主任和熊主任亲自将王大鹏和胡小亮送到VIP病房，两人看着这堪比五星级酒店的病房，眼花缭乱，也算开了眼界，生病住院还有这样豪华的地方。 王大鹏只恨自己当年读书太少，没有赶上社会发展的节奏，至今还是一个小包工头。 当年中学毕业后，跟着当地有名的地头蛇混社会，从帮人家看材料起家，一直干到自立门户做包工头。 他几乎看着自己老板从挖沙子做到到名震一方的房地产商，心里十分羡慕，希望自己能够出人头地，向老板那样呼风唤雨。 没想到刚刚当包工头不久，一股打黑旋风扫过，老板被抓，围在老板身边的兄弟不是被抓，就是作鸟兽散，王大鹏瞬间梦想破裂。 作为一个小小的包工头，这年头生意也不好做，开的路虎其实是快要报废的，揽一点工程，长期收不到账款，天天催债，天天被人催债。 “你不是读书比我厉害吗？怎么？也没住过这种豪华病房？”王大鹏奚落胡小亮。 胡小亮不以为然：“我没病没灾的，住病房干吗？” “等你当局长，当厅长，就自然有机会，可是你现在这样子，要当局长厅长，恐怕比登天还难。”王大鹏言语不善。 胡小亮也不跟他计较：“你不是当老板开路虎，也没见过这种场面？” 被戳到痛处，王大鹏瞬间语塞，其实大家都是普通人，为了一日三餐奔波，没必要谁嘲笑谁。 护士给两人安排好病房，交代好一些病房注意事项，然后留下胡小亮和王大鹏两人在病房。 “胡小亮，现在没别人，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故意整我？读书时我是整过你，但是那时年少无知，你要是还记恨，我给你赔礼道歉，不要再为难我，一家人等着我挣钱养家，就求你放过我，好吧？别看我开路虎，这路虎你也看得出来，不知道已经几手货，开起来除了喇叭不响，全车到处响，而且还是工程抵账弄来的。” 王大鹏确实没喝酒，但是被胡小亮两次抓住，他心里明白，这铁定是胡小亮整他。 胡小亮也在气头上：“我是秉公执法，我告诉你，你少耍赖，我不怕，别以为耍赖我就放过你，就你这酒精浓度，就算我放过你，说不定哪天就翘辫子，还养家糊口？真想替家人着想，就不要喝酒。” “你咒人是吧，别以为穿上这身衣服我怕你，惹火了我，信不信我——”王大鹏后面的话咽回去了。 “你要剁了我？”胡小亮等着他。 “你以为不敢？” “试试？” 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因为都是成年人，没那么容易冲动，两人四眼相对，然后都是一阵苦笑摇头。 “胡小亮，我的大哥，我真没喝酒，我这段时间真的忙，到处要账，工人追着我发工资呢，你再关我十几天，会崩盘，会出大事。”王大鹏语气软下来，倒出自己的苦水。 胡小亮也冷静下来：“王大鹏，我跟你说实话，我两次抓你，真的是巧合，真的没有故意整你，中学那点事，我早忘记了，你说你没喝酒，在这里老老实实呆上一天，配合医生护士，一切真相大白，要是真没喝酒，估计也会从轻发落，不至于拘留你，要是真喝酒醉驾，你叫我爷爷也没用。” 王大鹏点点头，叹口气：“实话跟你说，我本来酒量特大，但是十年前，我喝酒开车，在高速上出车祸，差一点点丢了命，躺ICU两周，输了不知道多少血，身上打了十几块钢板，才捡回一条命，所以这十年来，我滴酒不沾，连啤酒鸭都不吃，你说我酒后驾车？” “不过，我怎么觉得真的有点晕乎乎？”王大鹏揉揉太阳穴。 二十四小时后，王大鹏抽血检查，酒精已经清除，恢复正常水平。 医院安排山药等高淀粉食物给王大鹏吃，吃完后三个小时，四个小时，五个小时——均抽血查血液酒精浓度，实行动态监测。 动态监测血液酒精水平居然节节升高，王大鹏没有喝酒，酒精依然浓度突破100mg/100ml。 他没有喝酒，有监控为证，有胡小亮作为人证。 每次抽血从不同的肢体，用不同的机器测试。 诊断实验证实了杨平的猜测，王大鹏患了罕见的自动酿酒综合症。 这种病人，就是行走的论文。 当然，综合外科对这种病例报告没有兴趣，但是急诊科的兄弟们可是眼巴巴的等着素材发论文。 综合外科医生办公室。 大家聚集在一起，讨论这个罕见的病例。 作为外科医生，罗伯特、奥古斯特、伊万惊叹杨平的知识广度，他似乎是全能的，只要是医学知识，仿佛什么都知道，简直就是行走的医学百科全书。 “很是惭愧，鄙人到现在不知道自动酿酒综合症是什么玩意？” 罗伯特文质彬彬地说，作为骨科医生，他不熟悉这些内科疾病。 “自酿酒综合征，又称肠道发酵综合征，也就是患者的肠道能够利用含淀粉食物自动酿酒，内源性产生酒精，外科医生不知道，不足为奇。”杨平给他们科普。 严谨的德国人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草稿：“关于此病，最早出现在二十世纪七十年代的日本文献，之后，世界各地均有关于此病的报道，但是到目前为止，病例报告不多，属于零星报告，这种罕见病的致病机理是人体肠道内的菌群紊乱，酿酒酵母等菌群获得大量繁殖，这种特殊的菌群将摄入的碳水化合物发酵成酒精，酒精经由肠道吸收进入血液，使得血液中的酒精含量升高，它的罪魁祸首是肠道中的真菌——酿酒酵母。” “那怎么治疗？”伊万也很有兴趣。 宋子墨接过话：“既然罪魁祸首是肠道中的真菌——酿酒酵母，传统的治疗方法是低碳水化合物饮食和使用抗真菌药物。当然，还有一种比较新颖的治疗方法，适用传统治疗后效果欠佳或无效的患者——粪便菌群移植治疗。” “粪便移植？”罗伯特皱眉，仿佛一股恶臭味扑鼻而来。 “准确地说，是异体肠道食物残渣及混合菌群整体移植。”杨平慢悠悠地说。 “教授，有这么粗鄙的治疗方法吗？将别人的翔移植到病人的肠道？是真的直接移植翔吗？”罗伯特追问。 “治疗方法只分是否有效，没有高雅与粗鄙之分。”杨平纠正罗伯特的偏见。 “大惊小怪，酸奶中的益生菌也是从从人体粪便提取，你们不是照样喝吗？有的酸奶还以这个为卖点，宣称益生菌是从百岁老人提取的肠道益生菌？怎么提取，不就是从大便中提取吗？”宋子墨借用大家最熟悉的例子，来解释肠道菌群。 噗嗤！ 李国栋手里正拿着一瓶酸奶充饥，他看了看瓶子，上面清清楚楚写着“肠道益生菌”。 难道这些益生菌是大便中提取的？ 此时李国栋胃里一阵翻滚，瞬间产生呕吐反射，手里的酸奶也默默地放下，脸色变得冰冷冰冷，自己喝的酸奶，里面有点成分是大便中提取的。 杨平看到李国栋的脸色和手里的酸奶，严肃地说：“从粪便中提取，与粪便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如果规范操作，提取的只是纯粹的细菌。” “比如飞机上的循环水，你喝的水可能就是马桶水净化而成，就是这个道理。”宋子墨安慰李国栋。 李国栋看了看酸奶：“要是操作不规范呢？” “另当别论！”杨平轻描淡写地说。 “教授，可是你刚才说的不是移植异体大便提取的细菌，而是直接移植大便。”罗伯特很认真。 奥古斯特用非常学术的语气：“请你注意规范学术用词，不是大便移植，而是异体肠道食物残渣及混合菌群整体移植。” “伦理上可以通过吗？”徐志良总是能够从新颖的角度看问题。 “应该没问题吧？”宋子墨不敢肯定。 (本章完) 请：wap.ishuquge.la 第724章 黄龙汤 “不用紧张，这种方法只是传统治疗无效的情况下才使用，如果传统治疗方法有效，自然就不用这种粗鄙的方法。”小五让大家稍安勿躁。 杨平很是惋惜地说：“很可惜，这可能是他唯一的选择。” 围着杨平的众人不解，杨平只好移动鼠标，调出王大鹏的病历，留观记录过敏史一栏，赫然写着一串药名，几乎囊括所有抗真菌药物。 治疗这种病必须使用抗真菌药物，因为在肠道酿酒的微生物就是真菌。 大家傻眼，徐志良拖着特有的结巴音：“什么——意思？必须——使用肠道食物残渣及混合菌群整体移植？” “教授时间这么宝贵，你以为头说着玩的吗？”宋子墨说，他知道杨平的作风，一旦接触到这个病例，就会自动在脑海进行一系列的思考，包括诊断、治疗、预后等等。 “真的要大便移植？”罗伯特捂住红鼻子。 “请使用规范学术名词！”奥古斯特再次提醒，他最讨厌随便、不严谨的人。 “要切开手术吗？如何避免感染，肠道可是巨大的细菌库。”张林的思维也发散开来。 打开腹腔，切开肠道，将大便放进肠腔，这是多么危险的操作，一旦感染，后果不堪设想，肠道可是人体的细菌库，细菌数量占人体总数的90。 “要有多么愚蠢，才使用切开技术来移植粪便，正确的姿势是——将粪便纯化为粪水，再灌入肠道。”徐志良在讨论中渐入佳境，居然变得不结巴。 “用胃管灌入粪水，粪水进入胃部会遭遇到胃酸的杀灭，会折损大部分细菌吧，这样能够进入肠道的少量细菌还能继续发挥作用？”张林不敢示弱。 徐志良瞄了他一眼：“纯化的粪水移植肠道的方式不是自上而下，而是自下而上——灌肠，可以使用肠镜辅助，张老师，你让我大开眼界，难道你新发明的灌肠方法？从胃管注入？” 张林一阵脸红，刚刚拼命打开脑洞才能勉强跟进讨论，没想到居然搞错了方向。 “从胃管灌入，思路太重口味吧？”李国栋刚刚平息翻江倒海的胃，被张林这种一搞，胃肠又开始作妖。 “胃管注入算什么，直接口服的都有，中医历史上葛洪的黄龙汤，其中一味主药就是粪便，用以治疗食物中毒和严重腹泻，那可是直接吃进去的，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张林面不改色，振振有词。 奥古斯特、罗伯特、伊万同时看向杨平，希望得到合理的解释，难道中医真有如此重口味的治疗方法？ “的确存在，而且因为粪便入药这种治疗方法让现代人们对中医误会颇深，他们认为中医是伪科学，是荒唐可笑的，居然用粪便治病，没有比这更加愚昧的。” “可是后来的肠道菌群研究刷新了人们的认知，1958年，美国科罗拉多大学医学院外科医生BenEiseman治疗4名严重伪膜性肠炎患者，他使尽各种能想到的方法——抗生素、糖皮质激素、益生菌等等，可是患者病情毫无好转，而且越来越严重，甚至出现休克。绝望的时候，BenEiseman医生想到了用粪便治病，他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使用患者家属的大便制成粪水，对患者进行灌肠。治疗结果非常惊喜，3名患者在几天之内康复出院。” “你要知道葛洪的黄龙汤治疗腹泻，那是一千六百多年前，也就是一千六百年前，中国人就掌握了类似调整肠道菌群的方法，虽然只是经验性的。中医里的很多疗法或药方，常常被人们认为是伪科学，饱受攻击，那是因为现代科学还没有发展到全面揭示中医的水平，比如用粪便治病，看似荒唐，其实充满科学原理，一千多年后的今天，我们才懂得粪便也可以治病。” 杨平耐心地向大家解释。 奥古斯特、罗伯特、伊万一听，对中国文化肃然起敬，在古代那种科技条件下，中医居然这么先进。相同时代的西医，居然还在使用放血这种野蛮荒唐的治疗方法。 “当然，我们不能停留在古代，要向前看，现代医学才是主流，但是我们一定要对传统保持敬畏与尊重，不要随意诋毁与污蔑。”杨平缓缓地说。 “像五千年文明致敬！”罗伯特挺直腰杆，保持立正的姿势。 奥古斯特、伊万也跟着挺直了腰杆，保持立正的姿势。 王大鹏在VIP病房呆了48小时，他觉得非常舒服，如果条件允许，他觉得再住十天半个月没问题。 抽血的结果出来后，不管是王大鹏，还是胡小亮，都目瞪口呆，谁也想不到是这种结果。 世界上居然有不喝酒也会醉的病，要不是王大鹏当年混社会经常喝酒，酒精耐受力强，可能三天两头会处于晕晕乎乎的醉酒状态，正是他的酒精耐受能力强，所以，血液中这么高的酒精浓度，他没有太大的感觉，自己误以为是奔波引起的疲劳。 这个结果，让两人的误会彻底消除。 当时王大鹏铁了心认为胡小亮记着中学时代的仇恨，两次抓他酒驾只是公报私仇。 而胡小亮坚持王大鹏想无理取闹，找借口逃避法律的制裁。 现在两人目瞪口呆。 “自动酿酒综合症？” 别说普通老百姓，就是医生，也没几个听过这种病，更没有见过。 “你的肠道，你自己的肠道，就是一个小小的酿酒厂，酿出的酒，被你自己吸收，所以你无需喝酒，只要吃进含淀粉的食物，跟喝酒的效果一样。”小五照着检查报告，耐心地说。 问题是综合外科提出的，自然由综合外科负责跟进，小五代表综合外科来主管王大鹏的诊断治疗。 因为检查报告，都是专业词汇，王大鹏也看不懂，他只是胡乱翻一下，装模作样。 “你说我自己可以酿酒？自己酿酒自己喝？”王大鹏惊讶地问道。 小五点点头，跟着一起来的张林也点点头。 王大鹏很是惊喜：“我居然还有这种特异功能？可是我每天拉出来的大便也没有特别，并不是酒渣？” 小五严肃地说：“这是一种病，如果不治疗，恐怕你以后没法开车，而且时刻处于危险状态，说不定哪天就会酒精中毒。” “难怪我有时会觉得晕晕乎乎，像喝醉酒一般，还以为跑工地引起的疲劳呢。”王大鹏仔细一想，医生的话没错，确实经常晕晕乎乎，但是从来没有想到这是醉酒状态。 “可是我平时没有真正烂醉如泥，只是晕晕乎乎，按道理这么多酒精，我会醉倒吧？”王大鹏不解。 “因为你肝脏的解酒酶——乙醛脱氢酶含量很高，所以很难达到很深的醉酒状态。”小五解释道。 “原来如此，以前我混社会的时候，白酒当水一样喝，常常喝倒一桌，自己屁事没有，原来我有天赋？”王大鹏恍然大悟。 小五继续说：“可以说你以前的喝酒天赋超群，但是你的耐受力再强，也只是强而已，如果酒精浓度再升高，超出你的耐受能力，照样酒精中毒，酒精中毒有时候会要命。” “所以，必须治疗。”张林又着重说。 王大鹏想了想：“怎么治疗？不麻烦吧？” “本来很简单，可以进行药物治疗，但是你对抗真菌药物过敏，出现过严重的剥脱性皮炎，所以只能采取特殊的方法。”小五收起检查单。 王大鹏叹气：“以前我治疗真菌感染，吃了几种药都过敏，剥脱性皮炎差点要命。” “所以，要采取特殊的方法，简单的说，进行粪便移植，将别人的粪便移植到你的肠道，因为粪便里含有大量的菌群，这样可以帮助你建立正常的菌群，你的问题现在就是肠道菌群不正常。”小五缓慢清晰地说。 “将别人的大便弄到我肚子里？？？”王大鹏瞪大眼睛。 (本章完)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725章 国际先进方法 一阵恶心之后，王大鹏的胃肠开始翻江倒海，没见过这样的医生，用屎来治病。 “医生，你不是跟我开国际玩笑吧？”王大鹏很是生气，他认为医生这是故意捉弄他。 小五不理会王大鹏的情绪变化，用很学术的语气：“这不是国际玩笑，而是国际先进方法，你为什么能够在肠道进行自我酿酒，因为肠道菌群出现问题。” “简单来说，我们人体肠道是一个巨大的细菌库，寄生着大约10万亿个细菌，这些细菌目前已知的就有四百多种，无数的细菌在肠道组成一个平衡的生态。” “现在你的肠道细菌生态被破坏，所以才会让酵母菌增多，我们要借助别人的粪便，重建伱的肠道菌群生态，本来可以使用传统方法，但是你对抗真菌药物过敏，有引发致死性剥脱性皮炎的可能，所以只能选择这种前沿方法。” “王大鹏先生，医学是非常严肃认真的事情。”张林在一旁附和。 能够代表综合外科的时候的不多，此时就是，所有两位大师要把握机会，展示自己的卓越才能，所以他们异常严肃，要表现出卓越的学术素养。 王大鹏看面前的医生一点也不像开玩笑，思量一会：“医生，我不可能接受，你说移植其它东西可以接受，移植别人一坨屎，这叫什么事，以后想起这事就会恶心，一辈子让人笑话。” “又不是叫你吃屎，而是移植到肠子里，你肠子里本来就是装屎的。”胡小亮插一句嘴。 王大鹏扭头瞪了宿敌一眼：“跟吃有什么区别？都是落到肚子里，一个尝到味，一个没尝到味而已。” “不用紧张，我刚才只是用俗语解释这种治疗方法，只是为了让你能够听懂，其实这种治疗方法的正规名字是——异体肠道食物残渣及混合菌群整体移植，在我们临床上早已应用。”小五普通话清晰标准，然后在纸上写出治疗方法的全称。 王大鹏逐字逐字地阅读，一直悬着的心放下来：“吓我一跳，我以为真的用屎来治病，原来是食物残渣和混合菌群。” 小五和张林相互交换眼神，仿佛明白了什么，决定不再纠正虚无的词语，重点介绍这种方法的必要性、可行性及有效性。 沟通顺滑地过度，其实有时候沟通存在的所谓难点，换个角度便不是难点。 “医生，你早这样说，我就明白，你偏偏说用屎治病，要真是屎，打死我也不治。” 王大鹏此时非常轻松，觉得年轻医生还是有欠火候，连话都说不清楚，差点让他拒绝这么先进的治疗方法。 食物残渣和混合菌群，听起来就是高大上的医学名词。 旋即，王大鹏立刻又紧张起来，如此高大上的治疗方法，恐怕费用也不便宜吧。 作为小包工头，他是没有医保的裸奔者，所以每次他进医院就提心吊胆。 “这个——费用——大概多少？”王大鹏底气不足。 “大约五千。”小五回答。 王大鹏盘算一会，又小心翼翼地问：“这包括材料费？” 他说的“材料”就是食物残渣和混合菌群，王大鹏明白，有时候材料比手术费贵，所以打听清楚比较好。 “是的，包括材料费，如果让你的亲属，比如你的妻子与儿女作为食物残渣提供者，还可以节约几百元，不过需要对方身体健康，符合提供者的条件，具体方案等下由消化内科医生跟你沟通，你没有什么基础病吧？比如高血压、糖尿病之类的。”小五摸到与王大鹏沟通的窍门，所以用词非常考究。 王大鹏迟疑一会，说：“没有——不知道——平时也没有体检。” “你平时不做体检？”胡小亮诧异地问，开路虎的人毫无健康意识。 王大鹏不屑地说：“体检浪费钱，有什么用？体检出什么病，大病治不了，小病不用治，花钱买惊吓。” 胡小亮思量一番，觉得说得有道理，又没有道理。 五千块钱，确实不多，甚至有点出乎意料，在王大鹏的印象中，这种大医院，住院哪有花几千块的。 “真的只要五千块？”王大鹏再次确认。 小五与张林点点头：“大约，上下会有波动，但是出入不大。” 五千块！王大鹏觉得可以承受，接下来他关心的重点是效果与安全性。 治病这件事，王大鹏有从来首先关心的问题是费用，其次才是其它。 “有把握吧？” “有把握，但是不能保证百分之百。” “风险高吗？” “任何事情都有风险，但是这个治疗方法风险非常低。” “要开刀吗？” “不用，直接使用肠镜辅助下灌肠。” 一番沟通之后，不贵，风险低，效果可预期，王大鹏觉得此事可行，表示同意。 王大鹏的病由综合外科做出的诊断，但是接下来的治疗，并不是由综合外科负责，而是由消化内科负责，消化内科的陈飞宇博士，正在开展粪便移植的项目，他建了一个研究肠道菌群的实验室。 当综合外科将这个病例推给他时，他惊喜万分，这种罕见病例，求之不得。 “张老师，五老师，谢谢两位的支持。”陈博士抱拳。 至于张林和小五，在三博医院的名声，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每次出动，代表的可是实力强悍的综合外科。 为了感谢综合外科，陈博士准备送上一份大礼，他拿出一叠表格给张林：“张老师，这是我们实验室的志愿者申请表，还有几个名额，送给你们科室的规培生和研究生，不过要体检合格才行。” “这是什么？”张林打开申请表。 “粪便捐献志愿者申请表！”小五瞄了一眼。 “捐1次，有三百元的补助，一个月不超过22次。”陈博士自豪的说。 小五哭笑不得：“你们的粪便需求很大？” “很大！我们目前正开展研究肠道菌群的课题，涉及面比较广，对合格粪便需求比较大，这可是内部指标，特意为了感谢你们科室，我才拿出来的，千万不要声张，每天来我们实验室拉一次大便，就可以挣三百块钱，这么好的差事，好多学生抢破头。”陈博士认真严肃地叮嘱两位。 这种好事，一旦公布开来，抢指标的大有人在，这些规培生、研究生平时收入可怜，糊口都不够，要是有一笔稳定副业收入，肯定刺刀见红。 好事！ 能够为学生争取利益，是老师树立威信最好的方式，张林收起几张申请表。 如此好事！ 张林自己心里痒痒的，有点心动。 综合外科医生办公室。 张林端坐在办公桌后，桌上摆着一叠申请表，前面一群人排着队等着领表单。 “年龄18到35岁之间，身体健康，没有任何传染性疾病，每天的大便必须成形，报名之后参加体检，从体检合格的志愿者之中择优录取。”张林宣布粪便捐献者的条件。 “价格300元一次，每月可以捐献22次，卧槽，6600元一月。” “六千多块钱，年收入八万呀。” “不是每个人都能够合格的。” “没听到择优录取吗？” “指标不会内定吧？录取应该公平公正公开吧？不会存在暗箱操作吧？” “难说！” 大家议论纷纷，交头接耳，每个人迫切的希望自己被录用，一想到可以拥有如此轻松又收入稳定的副业，大家心里不免有点小小的兴奋。 “年龄可以放宽吗？”罗伯特凑过来，奥古斯特也跃跃欲试。 所有人的目光全部看向罗伯特和奥古斯特，如刀如炬，有学生气呼呼地喝道：“换药写病历去，还想抢饭碗？” (本章完) 请：m.yetianlian.org 第726章 神圣的A4纸 被众多如刀如炬的眼神射中后，奥古斯特知趣地退后几步。 他不是有意与这群年轻气盛的小伙子争工作，只是想凑个热闹，弄点素材发发朋友圈而已。 在中国进修，还能够兼职挣钱，那是一件多么值得炫耀的事情。 很可惜，年龄限于18到35周岁。 “杨教授找你。”宋子墨朝奥古斯特招招手。 德国人立刻小跑过去，宋子墨说：“教授请喝茶。” 被杨教授请喝茶，这可是至高的荣耀，不是教授的“自己人”，根本没资格去办公室喝茶。 奥古斯特整理一下白大褂，挺起胸膛，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因为他搞定了曼因斯坦，杨教授投稿《科学》期刊的论文被曼因斯坦提前审稿，而且在曼因斯坦的力荐下，文章获得提前发表的资格。 “教授！”奥古斯特有点激动，毛手毛脚地推开门，然后从门缝里挤进主任办公室。 “坐！”杨平倒一杯茶，推到他面前。 奥古斯特有点紧张，想都没想，一口喝掉那杯茶，喉咙一阵刺痛。 滚开水！ “你没事吧？”杨平心里咯噔一下，仿佛自己的咽部传来一阵剧痛。 杨平没想到奥古斯特动作这么快，根本来不及提醒，好在口腔及咽部的黏膜自我修复能力较强，应该几天后没什么事。 片刻，奥古斯特缓过气来：“好茶！” “慢点，这样喝！”杨平演示喝茶的动作，应该慢慢地喝，一小口一小口地喝。 “我记住了。”奥古斯特掏出笔记本，做好记录。 “不用什么事情做笔记。”杨平摆摆手。 奥古斯特非常执着：“不，必须这样做。” 因为奥古斯特认为，杨平传授的任何知识，可能跟医术有关，比如之前传授的筷子剥龙虾，掌握之后，让奥古斯特很多手术操作做起来变得轻松很多。 “我收到了曼因斯坦教授的邮件，我的论文获得提前发表。”杨平明白，此事奥古斯特的功劳最大。 奥古斯特得意洋洋：“我让他熬夜看完你的论文，后来——后来——就获准发表。” 奥古斯特深知曼因斯坦的脾气，求他没用，但是激将法非常管用。 所以奥古斯特没有正面去找曼因斯坦，那样毫无用处，他只是找了夏利特医院的几个好友，分别让他们阅读杨平的论文，然后每个人在曼因斯坦面前埋怨——看不懂这篇论文，而且暗示这篇论文已经投稿《科学》期刊，几位教授表示，就算《科学》期刊的审稿编辑，照样看不懂论文，所以对这篇论文的见刊，不抱任何希望。 果然曼因斯坦上钩，整个夏利特医学院居然看不懂一个中国青年的论文，他必须要亲自出马，抽空看看这篇神奇的论文。 果然，激将法起效，这个古怪的家伙将杨平的文章提前看完后，大为惊讶。 最后对那几位抱怨的教授说：“你们的理念已经落后，当然看不懂这篇论文。” 伊里扎洛夫技术应用于脊柱侧弯矫形，简直是疯狂的想法，但是这个中国小伙子却做到了。 “谢谢！”杨平表示感谢。 奥古斯特立刻站起来，非常中国式地拍拍胸脯：“德国是我的地盘，但凡用得着我的地方，说一声就行。” “坐下说话！”杨平打手势。 奥古斯特坐下，正襟危坐。 “我找你来是想跟你合作一个科研项目。”杨平抽出一张A4纸。 项目？ 奥古斯特两眼放光，布满铅笔图画和文字的A4纸，这是杨教授新想法的标志性推出方式。 不管是谁，要是能够收到这种A4纸，预示着他获得了杨教授的认可，杨教授要给他一些真东西。 奥古斯特听罗伯特说过：这是得到真传的标志。 “我计划对脊柱侧弯矫形技术进行升级，由2.0版升级到3.0版本，新的版本适合未成年人。”杨平缓缓地说。 “新方法？” 奥古斯特来中国，主要目标就是学习杨平的脊柱外科技术，现在听到脊柱侧弯矫形技术将再次升级，激动不已。 杨平的脊柱侧弯矫形技术，目前分为两个版本，最原始的1.0版本是杨氏截骨矫形术，这个版本还是传统的截骨矫形技术，只是对截骨矫形的手术方式进行了优化改进。 而2.0版本技术便是脊柱外固定架治疗脊柱侧弯，这在理念上已经进行革新，将伊里扎洛夫的牵张成骨技术创造性地应用于脊柱矫形，获得巨大成功。 现在的3.0版本技术，究竟是什么奇妙的技术？奥古斯特实在想不起来。 “我们让弯曲的脊柱在生长发育过程中自动矫形，你应该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了吗？”杨平循循善导。 奥古斯特摸摸头发，不确定地说：“半骨骺阻滞术？” 不可能吧，这种技术已经广泛地应用于儿童四肢畸形的矫形，比如O型腿、X形腿的矫形。 但在脊柱矫形方面，只能适用简单的脊柱侧凸畸形，稍微复杂的侧弯就无法获得矫形。 奥古斯特作为脊柱外科的大牛，当然知道这个技术，而且他正在研究。 这项技术的原理是将凸侧脊柱的生长予以阻滞，这样凹侧可以继续生长，慢慢地，弯曲的脊柱就变直。 只不过这项技术目前只能用于简单的左右侧弯，而且年龄少于5岁，侧弯的角度还不能太大。 “没错，就是这种方法，不过我们应该将这种技术提升，用骨骺阻滞及刺激技术实现骨骼生长发育的三维控制技术，利用这种控制技术让脊柱在发育中进行三维矫形。”杨平将办公桌上的脊柱模型拿过来，放到奥古斯特面前。 “如果破解脊柱生长的关键点，然后在这些点置入一些特殊植入物，刺激或阻滞生长，目标就可以实现。” “这需要大量的实验来获取数据。” 奥古斯特有点沮丧，获得这种数据，谈何容易，需要几代人大量实验，才有可能够获得成功。 “通过推理与计算，我似乎掌握了某些关键数据。”杨平轻松地说。 “你有什么新的秘诀吗？” 奥古斯特提起精神，迫不及待，因为杨教授每一次给出的方案总是非常成熟。 “我最近研读大量关于生长发育基础理论方面的书籍和论文，对脊柱的发育进行系统研究，通过计算，获得一些阻滞点、阻滞时间、阻滞方式的数据，这些需要实验不断地实践来验证，我没时间来弄这些实验，你和宋子墨、徐志良去研究吧。” 终于，终于，奥古斯特获得了机会，他颤抖的双手摆弄脊柱模型，激动万分。 “你去找宋子墨谈谈吧，你是脊柱方面的专家，最适合做这个项目。”杨平将A4纸交给奥古斯特。 “好的，我马上！” 奥古斯特的声音沙哑，双手有点颤抖，已经忘记咽部刚刚经过开水的洗礼。 脊柱模型摆在面前，奥古斯特在脑海中想象，脊柱在骨骺阻滞或刺激技术的加持下，朝着预定的目标生长发育，最后自然纠正。 “我在干细胞培育器官的项目上需要集中精力，没有时间研究这些小课题，只能由你们代劳。”杨平叮嘱奥古斯特。 的确，如果要将系统实验室获得的技术依靠自己全部复制出来，需要消耗大量现实时间。 外包才是最好的方法，当然外包的对象一定需要合格才行。 “教授，这事交给我你尽管放心，我们可以签订合约，主要贡献一定是你的，我只是在你指导下开展研究。”奥古斯特主动提出。 杨平点点头：“把协和也拉上，三方合作会更好。” “一切行动听指挥。”奥古斯特毕恭毕敬。 在杨平眼里的“小课题”，对奥古斯特来说，可是毕生的追求。 一个医生，一生只要在某个方面取得突破，就是无比的荣耀，即使只是取得突破的团队的一员。 比如，你和牛顿一起研究力学；再比如，如果当年你和特斯拉一起研究交流电。 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奥古斯特使劲掐了一下自己，然后抓紧那张神圣的A4纸。 办公室，大家还在吵吵闹闹，积极报名实验的志愿者，填好报名表，开始准备体检。 办公室的红色电话响起。 这部红色电话是创伤急救中心的专线，特有的刺耳的铃声，已经让大家汗毛倒竖。 “什么情况？”大家的目光全部聚焦过去。 “喂？” 接电话的是张林。 (本章完) 第727章 危险的头颈分离 “老徐，还是你来吧。” 张林边听电话边望着徐志良，请求支援，显然电话里的事情已经超出张林的决断能力。 急救现场，生死关头，一个判断系着一条命，张林不敢乱来，不敢乱说一个字。 徐志良沉稳地接过电话，一听是急救，瞬间像换了个人，说话丝毫不结巴。 电话那头的急救医生也训练有素，语气清晰而平静： “车祸，十七岁，男性，被卡在变形的汽车里，初步诊断：寰枕关节脱位，头颅和颈椎出现分离，没有骨性与韧带连接，只有肌肉皮肤连接，手足还能动，考虑脊髓暂时没有严重损伤，车内空间太狭小，根本没法安装颈托，现在救援队准备对车辆进行切割，我该怎么办？” 对于这种情况，急救医生缺乏经验，他必须求助于擅长颈椎手术的外科医生。 寰枕关节脱位，一种致命损伤，相当于头部与颈椎失去了真正的连接，剩下的皮肤肌肉连接没有任何意义。 作为急救医生，很多人一辈子碰不到，因为这种伤员往往在现场已经被贴上黑色标签，没有抢救的可能。 “你给我听清楚，整个切割期间，你只能依靠徒手维持头部与颈椎的固定和牵引，绝对不能出现二次损伤，绝对不能！一旦损伤颈髓，心跳呼吸就会停止。”徐志良的语气自信而沉稳。 他吐词清晰，没有任何结巴，让人怀疑平时他的结巴是装出来的。 “明白！”急救医生回答，并且深吸一口气。 “需要等我们赶过来吗？”徐志良问道。 对方非常确定地拒绝：“来不及，伤员身体存在活动性的大出血，救援立刻展开，我尝试用徒手固定头部与颈椎吧。” 除了徒手固定，没有第二种选择。 电话那头正好是吕医生，跟综合外科的医生非常熟悉，经常一起配合，但是他的职业生涯从未遇到这种病例，这是第一次，也可能是最后一次，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做好。 “不能有旋转，让头部与颈椎的轴线保持一致；维持适当的牵引，过大过小都是非常危险的；一切只能依靠的手感；双手必须十分稳定，搬运的时候——”徐志良没有再说下去。 因为如果吕医生能够成功让伤员活着上担架，接下来面临一个同样棘手的问题：如何对颈椎进行固定，以方便进行搬运。 不可能一直依靠徒手，徒手是没有办法的选择，进行短暂固定尚且十分危险，更不用说长时间固定，但是颈托又无法提供稳定的固定。 没有可靠的固定，搬运过程中任何细小的微动可能致命。 “切割需要多久？”徐志良问道。 “现在准备开始，预计至少一个小时。”吕医生的呼吸有点粗。 “可以等我们过来才开始切割救援吗？”宋子墨在旁边提醒。 徐志良摇摇头：“不能等，伤员有活动性大出血。” “有生命体征？”宋子墨疑惑道。 “还是清醒的！”徐志良点点头。 非常罕见，真是运气好，这种寰枕关节脱位，一般当场死亡，没有抢救的机会，现在居然是清醒的。 “伤员卡在后座，吕医生看到伤员头部活动异常，伸手摸了一下，感觉不对，觉得上颈椎与颅骨已经接近分离，只有皮肤和肌肉连接，没有骨与韧带连接。”徐志良在电话旁边坐下来，眉头紧皱。 “不知道吕医生能不能处理？”宋子墨颇为担忧。 徐志良出身于急诊科，对吕医生非常熟悉：“应该可以，这人比较沉得住气，做事也很细腻。” “活着的创伤性寰枕关节脱位？”奥古斯特惊讶地睁圆双眼，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毕竟，车祸现场，活着的寰枕关节脱位伤员非常罕见，医生只是在文献里见过。 脊柱骨骼模型被摆上办公室的方桌上，宋子墨、徐志良、奥古斯特围在模型周围，开始研究，罗伯特也在一旁凑热闹。 “这个伤员的命捏在吕医生手里，希望他能够拽稳，后续不管是颈托还是头环背心，根本没法提供可靠的固定。” 宋子墨表示担忧。 徐志良也想到了这点，这不是普通的颈椎损伤，而是寰枕关节脱位，稍微固定不佳，细微的活动都是致命的。 “他会死在现场！”奥古斯特直率地说。 如何让伤员能够在搬运的过程中不出现关节错位，不出现颈髓的损伤，这是个严肃的问题，非常严肃的问题。 “对这种伤员，普通的颈托根本没用，无法提供可靠的固定。”奥古斯特双眉紧皱。 “除非现场可以定制贴合的支具，或者现场制作完美的头颈胸石膏。” 宋子墨望着脊柱模型边思考边说，突然，他脑海灵光一现。 “可否让支具室去车祸现场定制一个保护性支具？通过现场快速成型，以贴合及固定伤员的头部和上半身，起到临时保护作用？”宋子墨提议。 “好主意，如果这样，需要将支具室的设备搬到车祸现场。”徐志良被宋子墨点醒。 关键时候真的需要创造性思维，打破思维定势。 “把支具室的老魏叫上，出发？”徐志良起身，“张林，让老魏把他们的家伙全带上，联系急诊科发车。” “你们赶紧出发，我马上向教授汇报，在家里等你们！”宋子墨准备和徐志良兵分两路。 支具室的老魏，五十多岁，专科学历，以前是骨科石膏室的石膏师，打得一手好石膏，做得一手好支具，手艺非常了得，后来医院成立专门的支具室，老魏的石膏室升级为支具室，成为独立科室。 将整个工作室搬运到车祸现场，老魏从来没有接过这样的活，他接到张林的电话时，掐断手里的烟。 “清点一下设备和材料，搬上车，去急救现场做支具。” 听说任务是现场做支具，老魏双眼放光，这活干了半辈子，打石膏做支具，他觉得自己天下第一，没人比自己厉害。 而且，听说这是救命的事，老魏更加兴奋，在医院工作半辈子，天天跟石膏支具打交道，从来没想到，这玩意居然也能救命。 “带上一桶水！” 老魏指挥两个徒弟搬东西。 “恒温箱需要接电源，急救现场哪有电源？”一个徒弟说。 老魏骂道：“老子的比亚迪唐可以放电的，怕什么。” “动作快点！” 老魏催促两个徒弟。 第732章 坐着把手术做了 经过多次输血，陆江蓓的血红蛋白已经提升到70克/升，而且没有再下降，说明血液动力学已经稳定。 接下来开始准备陆江蓓的手术，用于固定头枕与上颈椎的内植物已经被3D打印机成功打印，手术的细节也被敲定。 但是还有一个问题悬而未决——术中如何安全地变换体位。 陆江蓓的手术需要前后联合固定，要完成手术自然需要前后入路，前路需要仰卧位，而后路需要俯卧位，因为没有可靠的固定，两种体位的切换面临很多困难，而且陆江蓓存在肋骨多发骨折、骨盆骨折，这让俯卧位根本没法实施。 围绕这个问题的再一次术前讨论开始。 临时被创伤ICU借用的奥古斯特和罗伯特已经回归组织，陆江蓓能够平稳地渡过手术等待期，他们两位功不可没。 综合外科会议室的高清屏幕上正播放动画，模拟手术中的体位变换。 对于这次的手术，术中从仰卧变为俯卧的时候，非常危险。 有些擅长上颈椎的外科医生曾经遇到过这种致命的问题，完成后路手术后，在翻身的过程中，病人出现意外死亡，所以，曾经很多脊柱外科医生对上颈椎手术的翻身心存恐惧。 为了避免翻身，有专家大胆地使用前路经口入路，也就是从口腔进去，切开咽后壁，显露上颈椎，实施前路的牢固固定。 可惜，这个病人不仅有创伤性寰枕关节脱位，还有寰椎粉碎骨折，骨折块随时有侵入椎管的可能，必须使用前后联合入路，彻底的切除寰椎，然后再前后联合固定。 “我也缺乏这方面的经验，以前需要前后联合固定的病例，我都是依靠翻身来解决，这个病例确实棘手。”奥古斯特习惯性地耸肩，表示暂时没有好办法。 “翻身有这么困难吗？”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某研究生提出疑惑。 这位研究生参加几次讨论，脑袋里充满疑惑，为什么大家对术中翻身如此谨慎小心，还要专门讨论。 没有人嘲笑他，因为他本来就是学生，能够提出问题，说明他在深度思考。 “这个病例必须使用前后联合入路，如果按照常规的手术方式，手术前半部分用俯卧位完成，后半部分使用仰卧位完成，这样才能切除粉碎的寰椎，并实行牢固固定，在变换体位的过程中，我们没法使用支具固定，常规的头部固定器也没办法提供牢固的固定，所以不能保证翻身的过程中不出意外，推测术中翻身死亡的概率是百分之五十，我们医生不是赌徒，所以必须在术前解决这个问题。”杨平耐心地向这个学生解释。 研究生若有所悟，点点头，然后在笔记本上记下来。 “其实我们可以使用改进支架固定，对现有的头部固定器重新进行设计，将固定着力点往后延伸到颈椎，这样，支架的固定针分布在头部和颈椎，头部利用颅骨固定，颈椎利用椎弓根固定，甚至还可以在肩胛骨、锁骨上寻找固定点，打造一个牢固的固定支架，当然，支架的设计必须留出充裕的手术操作空间。”徐志良的发言非常流利。 宋子墨点点头，认同这种想法，但是又存在一个绕不过的坎：“陆江蓓存在肋骨多发骨折和骨盆粉碎性骨折，骨盆前侧还留有外固定支架，这个支架术中必须保留，你们想一想，就算可以用特殊支架来固定头部和颈椎，他怎么可能做到俯卧位？胸廓可以支撑？骨盆外固定支架不会阻挡俯卧位？” “侧卧位呢？用侧卧位可以解决问题？”张林大胆地提出。 宋子墨摇摇头：“侧卧位不仅很难实施经口入路，而且连后路操作也困难，何况它跟俯卧位一样，因为肋骨骨折和骨盆外固定架没办法实施。” 真是头痛，没想到这个手术卡在体位上。 奥古斯特摸摸头，罗伯特一声不吭，讨论进入了死胡同，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能不能坐着把手术做了？” 杨平一直在认真倾听大家的发言，现在开始说话。 大家投来诧异的目光——坐位？ “坐位虽然手术有点困难，但是起码可以实行，它完美地避开了肋骨骨折和骨盆骨折带来的麻烦，术中也无需翻身，如果使用坐位，让肩部以上的区域露出手术台，由外固定器固定。” “绝妙的手术体位！” 奥古斯特赞叹，他以前的手术即使前后联合固定，也只是采用更换体位的方式，从未考虑坐位。 “这种体位的优点很明显，无需术中变换体位，因为重力的作用，术区的血液和冲洗液更加容易清除，静脉回流和脑脊液回流也变得更加容易。” 宋子墨没有理由不支持杨平，经验告诉他，但凡杨平提出来的，都是能够实现的。 “在麻醉方面也有优点，我可以更好地接近患者的面部，评估气道是否安全，气管插管是否始终就位，更好地监测颅神经，万一心脏骤停，按压也方便，要是在俯卧位出现心脏骤停，恐怕棘手很多。” 梁胖子觉得，确实这种体位对麻醉更加有利。 奥古斯特叹气道：“虽然想法很好，但是手术操作会变得困难，而且坐位手术，可能会出现很多问题，比如反常的静脉空气栓塞，术中低血压，症状性气脑、急性硬膜下血肿、周围神经损伤、喉或舌水肿和四肢瘫痪加重。所以很多神经外科医生讨厌这种体位。” 可是杨平确信心十足：“比起翻身过程中百分之五十的不可控，这个体位面临的问题都是可控的，比如术中低血压，梁博士应该有办法避免。” 梁胖子翘着二郎腿：“术中血压控制技术可是我的绝活，放心吧。” “静脉空气栓塞，我们术中操作轻柔，尽量不要损伤静脉——”杨平每一个问题提出解决的方案。 坐着把手术做了！ 对于这个病例，从理论上分析，坐位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奥古斯特作为脊柱外科大师，主刀的手术无数，可是从未使用坐位来完成这种前后联合入路的手术，他很是期待，看看杨平如何来完成这种手术。 “那么这个问题已经解决？”杨平想知道大家还有问题没有。 宋子墨心里嘀咕，大家讨论如何翻身，如何变换体位，杨平却想坐着把手术做了，宋博士觉得自己怎么老是跟不上节奏，总是差一拍呢。 (本章完) 第728章 手艺 切割机小心翼翼地对汽车进行肢解，尽量避免产生太大的震动，或者因为某个部位突然被肢解而泄力引起意外。 吕医生贴近车窗，双侧上肢以车窗为支点，双手稳稳地固定伤员的头部，让头部与颈椎保持在一条轴线上，并且没有任何旋转，然后稍微用力对头部进行牵引，利用牵引力持续维持这种姿势。 为了固定动作到位，吕医生的身体处于一种难受的姿势，非常辛苦。 “我替你一会吧。”急诊科的周医生提出，他知道这活太苦太累　　吕医生摇摇头：“没事，实在不行我再说。” 这活需要经验，吕医生已经找到感觉，中途换人很容易出现失误。 “爸，考试要迟到了——”男孩有气无力地说。 “蓓蓓，别说话，坚持住。”驾驶座的父亲下半身完全卡在变形的车辆里。 这是一家三口，母亲没有被卡住，所以顺利被救出，已经送往医院。 而父亲与孩子被变形的车卡住，只能对变形的车辆进行肢解，才有希望成功获救。 “血红蛋白52克！” 护士报告最新的结果。 三博医院配备的急救车队，其中一辆就是移动检验车，可以进行简单的血常规、生化、肝肾功能等检验，提早发现问题。 这么低的血红蛋白，说明视野之外的身体某个部位正在活动性出血，男孩随时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亡。 粉碎性骨盆骨折？ 吕医生心里闪过一个念头，如果是粉碎性骨盆骨折，再加上创伤性寰枕关节脱位，这家伙不知道能不能够趟过这一关，毕竟作为急诊科医生，吕医生见过太多的生死。 “爸，我有点坚持不住，好想睡觉。”男孩因为失血过多，非常疲倦。 “小子，坚持住呀。”父亲不能扭头，心里十分焦急。 “放心吧，有我们呢，你千万不要乱动。”吕医生安慰男孩，尽量稳定伤员的情绪。 切割正在进行时，吕医生双侧上肢已经极度酸痛麻木，但是他还是咬紧牙关，他知道自己手里固定的是一条命，男孩的生死就掌握在自己手里。 “我替你一会。”周医生再次请求。 吕医生还是摇摇头。 就算周医生经验丰富，现在也没有多余的空间完成两个人的交接，交接失误不可避免，吕医生只能咬紧牙关继续坚持，坚持到底。 “小心点！我们要用力撬开这边。” ”救援队员随时与吕医生保持沟通，好让吕医生提前准备。 某个金属部件被完全切断的时候，可能会导致空间的变化，这种变化会让头颈受力突然改变而产生剪切或牵拉。 吕医生努力寻找自己肢体的感觉，在麻木与酸痛之中，努力寻找那一丝自主感，以求让自己的大脑还能够控制肢体的末端，维持这种姿势，并且能够随时调整手上的力度，应付一些意外的发生。 魏主任的车赶到现场。 “在哪？在哪？” 魏主任在急诊医生的带领下，来到正在切割的小轿车旁。 “人卡在里面！怀疑创伤性寰枕关节脱位，等下救出来，麻烦你们定制一个贴身的支具。” 魏主任不说废话，招招手：“拉线，烧水，准备开工。” 所谓烧水，就是一个恒温水箱，可以将水的温度维持在4060度，在这个温度下，他的可塑形材料可以变软，然后利用柔软的材料贴身做个固定支具，固定头颈胸，让头颈胸不能随意活动。 创伤性寰枕关节脱位，对支具的要求非常高，魏主任准备亲自上阵，献出毕生所学。 魏主任最初是一个石膏师，但是随着时代的发展，打石膏的病人越来越少，魏主任没有成就感，于是进修支具，他将古老的石膏与现代支具结合起来，自创了很多外固定方法与工具，在骨科的外固定器具领域，魏主任算是一把好手，至少这辈子大部分时间就是钻研这个，今天居然可以用技术救人，魏主任非常激动。 “从我车上拉个排插出来，烧水！” 两个徒弟没见过这场面，有点不知所措，魏主任有点生气：“愣着干什么，烧水，准备开工干活。” 这时徒弟们才清醒，开始着手干活，从车上拉出排插，然后往水箱里灌水，拿出一些高分子材料。 一切准备就绪，可是救援切割还没有完成，魏主任踮起脚，探着头，往里面看。他从不同的角度观察伤员，希望通过目测获得一些数据。 绕着轿车转了十几圈，魏主任开始现场裁剪材料。 “爸，考试要迟到了——” 男孩语气更加低微，低微到不是凑近根本听不清楚。 父亲急得几乎要哭：“蓓蓓，没事，咱现在不管那些，挺住，挺住啊。” 终于，后座的空间被肢解，不知哪里的金属锐角划过吕医生的手臂，划破了皮肤与皮下的小动脉与静脉，血喷出来。 吕医生完全不顾自己手臂的伤情，死死地固定伤员的头颈，周医生拿出绷带，要帮吕医生包扎。 “不要动！”吕医生厉声道。 这个时候谁也不能乱动他的手，一旦失手，就是一条命。 “慢点，慢点！上担架！”吕医生指挥大家。 大家配合熟练，慢慢移出伤员，放平伤员，然后小心翼翼地转移到担架上。 魏主任从水箱里提出一块裁剪过的高分子材料，这种材料有点半透明，水淋淋的。魏主任熟练而轻柔地将材料伸入头颈背后，然后两边超前包抄。 双手的大小鱼际部快速轻柔地按摩抚平柔软的材料，让它进行最佳的塑形。 徒弟想搭把手，被魏主任制止：“别动！” 要是平时他巴不得徒弟能够多动手，但是现在，他只想自己来完成，创伤性寰枕关节脱位可不是开玩笑的，一个小动作就能让人致命。 “不要乱动，看我的手法，尽量用大小鱼际部，要轻，要均匀，这东西手法技术含量高。”魏主任边做边说。 他不是吹牛，要是平时差一点关系不大，这个时候差一点，这一点就是一条命。 支具讲究贴服，越贴服效果越好，但是在胸部又不能限制呼吸，所以要取得最佳的平衡。 这就像临时现场在人身上缝制一件合体的衣服，所以技巧性很强。 支具材料从软到硬，有时间限制，大概就十几分钟，整个过程要在这个时间内完成，否则返工就十分麻烦，普通病人大不了重来，这种伤员根本没法重来。 魏主任就像个高明的泥塑匠人，在双手看似重复简单的抚平动作之中，支具慢慢被塑形。 很快，漂亮而贴服的支具魔术般的呈现在大家面前。 “成功！” 魏主任松开手，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作品，然后轻轻地用手指弹了弹支具的外壳。 “可以上车了？”吕医生担心地问道。 魏主任点点头，摸出一根烟：“放心吧，上车，小心点就是。” 大家又小心翼翼地将男孩抬上救护车，吕医生检查伤员四肢的反射，松一口气。 “别以为我们的手艺没技术含量，大家以后上点心，你看，今天我们的手艺还能救人。”魏主任得意地教育徒弟。 平时这两个徒弟无精打采，总是觉得打石膏做支具没前途，一门心思想着怎么换工作。 这让魏主任很不爽，所以借着今天的成功案例，好好教育徒弟。 (本章完) 第729章 命悬一线 综合外科医生办公室。 专业影像电子屏幕上，伤员的头颈部CT扫描图像呈现在屏幕上，横断面图片一副一副地切换，然后三维重建立体图像三百六十度旋转，整个头颅及颈椎的骨骼无比清晰。 创伤性寰枕关节脱位！已经确诊。 寰椎存在骨囊肿，因外伤导致粉碎性骨折，幸运的是骨折朝四周扩散，而不是侵入椎管。这才让男孩没有因为颈髓损伤当场丧命，不过从现场成功救援后，他的四肢肌力一直维持在一级。 这说明脊髓存在损伤，但是如果损伤不再加重，手术后有恢复的可能。 四肢肌力一级，胸腹部的肌肉也会差不多，而胸廓的诸多肌肉是呼吸肌，没有这些呼吸肌的作用，呼吸根本没法完成。 从被困车辆救援成功后，吕医生立刻给伤员实施气管切开，连接简易呼吸机，依靠呼吸机维持呼吸。 除创伤性寰枕关节脱位，伤员还合并全身多处骨折，其中骨盆粉碎性骨折，失血量非常大。 看着屏幕上的图像，杨平倒吸一口凉气，创伤性寰枕关节脱位并寰椎骨折，现场生存几率微乎其微，即使侥幸能够活下来，从急救现场发现，转运到医院，其中任何一个环节出现小小的差错，伤员都可以呼吸心跳停止。 “寰枕固定已经不太可能，只能跨越寰椎，实行枕枢固定。”奥古斯特提议。 这种手术没有多少先例可以参考，本身数量极少，而且寰椎还伴有粉碎骨折，更加没有先例可以参考，只能发挥医生的主观能动性。 杨平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观察影像图片，思考手术的方式与细节。 作为医生，比任何职业都应该认真，生命只有一次，稍纵即逝。 “伤员已经在急诊手术台上，正在进行骨盆外固定架固定，盆腔内血管介入栓塞止血。”宋子墨随时掌握急救的动态，向杨平介绍。 创伤急救的原则是生命第一，其他一切都靠边站。 这种病人，首先进行止血处理，以稳定血液循环的容量，这是常规的操作。 而骨盆粉碎骨折，失血量非常大，在急诊使用外固定架固定骨盆，稳定骨盆容积之后，如果血压还不稳定，那就需要进行急诊介入栓塞止血。 如果连介入栓塞止血也无法控制出血，那么最后一招切开填塞止血派上用场，用大量的纱布填塞腹膜后间隙，依靠纱布填塞的压力压迫出血血管从而进行止血。 “我们去急诊科看看！” 杨平心里的手术计划已经清晰，他带着大家一起赶往急诊科。 急诊科的手术室条件不错，而且这间手术室是杂交手术室，可以做介入手术，也可以做开放手术。 杂家手术室，这个名词其实并不准确，称呼为复合手术室更加贴切。 实际上它是将DSA、CT、MRI等设备的3D成像技术与外科百级层流手术室结合，这样既可以做微创介入手术，又可以做传统开放手术，从而解决各类复杂手术，降低手术风险，节省手术时间。 也就是将影像监控与外科手术的功能综合到一块，就这么简单。 急诊手术室，创伤骨科的钟医生已经给伤员装上骨盆外固定架，介入科的季主任正在为病人做急诊介入血管栓塞。 介入科的两个大牛，管主任专精心血管系统的介入手术，而季主任是个多面手，什么创伤止血、肿瘤栓塞等等，他全都能做，这一专一多，配合默契，让三博的介入科发展迅猛。 这两位大牛平时私下关系也很好，这得益于三博医院的传统，三博医院从建院到现在，有团结的传统，大家不内耗，有什么事情都是摆在桌面上讨论辩论，寻求解决之道。 杨平穿着铅衣进入手术室，此时季主任正在奋战，管主任在旁边观战。 管主任知道，这种创伤止血是季主任拿手好戏，自己是外行人，外行人不能随便乱说话，更加不能干预，所以他只是观战，站在一旁默不作声。 杨平轻手轻脚地走进手术室，他绕着手台一直走到患者的头侧，小心地掀开头部的布单，那个支具如艺术品一般呈现在面前。 魏主任果然没有让他失望，三十多年沉淀的手艺，现场急诊徒手制作的支具，起到良好的保护作用，护卫着患者安全地回到三博医院。 “四肢肌力一级。”吕医生跟上来介绍。 杨平点点头，四肢肌力还有一级，说明还有恢复的希望。 “这个支具还行吧？” 魏主任也在手术室里转悠，他来手术室的机会非常小，所以有点不习惯，无菌帽戴的也不是很规范。 杨平笑着说：“没有你这个支具，后面就没我们什么事了，你这个支具可是救命神器。” 魏主任像个孩子摸了摸无菌帽：“东西粗糙了点，只要不耽误你们正事就行。” “血压稳住了，稳住了！” 麻醉医生盯着监护仪的屏幕，兴奋地说。 季主任额头上渗出很多汗，扭头移出术区，巡回护士还没来得及帮忙擦汗，管主任拿出一叠纸巾，已经帮季主任拭去额头上的汗。 介入栓塞止血不仅技巧要求很高，也存在风险，可能会导致栓塞一侧肢体缺血坏死，当然，肢体坏死总比当场没命好，所以有些方法只能在权衡利弊中使用。 血压既然获得稳定，说明介入栓塞止血成功。 “老季，你这一手栓塞止血技术了不起呀。”管主任由衷地佩服。 季主任摇摇头：“要不是杨教授对这方面的解剖研究取得进展，我哪有这种水平，我只是拿来主义，拿着杨教授的成果应用。” 栓塞止血的前提是对全身血管解剖非常熟悉，而且对血管造影的图像识别能力非常强，这些东西都依赖一些基础研究和临床经验。 “杨教授，什么时候来的？”季主任这才发现杨平已经站在身后。 “刚到。”杨平盯着屏幕上的血压数值。 “颈椎手术现在做，还是二期在做？”季主任准备收工。 杨平收回盯着屏幕的目光：“你们完事后，伤员转创伤ICU，待血液动力学稳定后再二期手术，魏主任，可以这样吧？” 因为二期手术需要等待很多天时间，这短时间里，伤员的颈椎固定是个大麻烦，如果固定不可靠，一不留神，可能致命。 比如护理翻身的时候，不仅颈椎固定要十分可靠，而且负责翻身的几个护士配合要十分协调，否则一定轻微扭曲颈椎，后果不堪设想。 季主任和管主任从来没有跟支具室的魏主任打过交道，所以对魏主任不熟悉，但毕竟二十年的同事，也互相认识。 究竟马上手术，还是推迟手术，这是一对矛盾。 立刻手术，可以让头颈得到可靠的固定，但是伤员刚刚从死神手里拉过来，已经经不起再次手术的打击，而且要固定头颈，需要定制特殊的固定器械，定制器械也不可能立刻能够送上手术台。 推迟手术，也就是二期手术，可以让伤员身体上获得一定程度的恢复，尤其血液动力学稳定后再手术，安全系数要大很多，但是等待期间，对颈椎的保护要求非常严格，不能出丝毫差错。 所以魏主任成为治疗计划的关键一环，他有没有信心让伤员的颈椎在这几天不出问题。 “可以！” 魏主任斩钉截铁地说，他决定带着徒弟亲自镇守创伤ICU，负责伤员的头颈固定，以及协助护理和搬运。 有了魏主任的肯定回答，杨平也放下心，对魏主任的手艺，杨平还是很有信心。 “那就二期手术，急诊手术结束后转创伤ICU。”杨平当即决定。 魏主任从来没有这样压力山大，二期手术之前的等待时间里，这个男孩的命就悬在他的支具上。 “老魏，你的任务很重，这孩子真的现在是命悬一线，这根线就拽在你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罗伯特打趣说。 “放松，深呼吸，人民会支持你！”奥古斯特鼓励魏主任。 “我的手心现在冒汗。” 魏主任有点小小的紧张，不过他马上恢复镇定，自己告诉自己：怕个球，打石膏做支具，我老魏搞不定，还有谁能搞定。 “放心吧，挑几个老练的护士护理这个伤员，我24小时守在病床边，就不信过不了这关。”魏主任自信地说。 这辈子没有这样高光过，此时此刻，不能掉链子。 第730章 生命中无法承受的分离 止血成功后，男孩算是趟过第一道鬼门关。 接下来他要转运到创伤ICU继续治疗，待病情稳定后，再接受二期手术。 二期手术的内容非常多，除了对头颈进行固定外，还需要对骨盆骨折及全身多处骨折进行手术处理。 “准备过床，大家各就各位！” 宋子墨指挥众人开始将男孩从手术床搬运到转运平车。 因为肌力的减弱，男孩必须靠呼吸机来辅助呼吸，气管切开置入的套管连接着呼吸机，发出有节奏的呼哧呼哧声。 “1、2、3，起！” 随着宋子墨的命令，大家通力合作，将男孩顺利转移到平车。 平时普通手术病人，一般只需要两三个人配合就能完成过床，但是这一次不同，为了稳妥地将病人搬运，七个经验丰富身强力壮的医生一齐上阵。 因为寰枕关节平面椎管内是颈段脊髓起始部位，毗邻延髓呼吸中枢，稍有不慎，就有可能造成脊髓的二次损害，二次损害的结局就是呼吸停止。 小苏、唐菲帮忙收拾桌面，杨平、宋子墨、徐志良、奥古斯特、罗伯特等一众人又开始讨论病例。 外伤导致头部与颈椎之间的关节分离，头部和颈部失去可靠的骨与韧带连接，仅靠软组织保持着连接。 “如果使用定制假体，粉碎的寰椎需要切除，完整地切除寰椎是一件困难的事情，术中会出现难以预料的出血，更为困难的是手术需要俯卧位，中途又要转为仰卧位，体位的切换让头颅和颈椎的固定十分困难，术中不可能用支具固定，传统的颅骨牵引以及各种支架也无能为力。”奥古斯特又增加了新的忧虑。 “血氧在下降？”麻醉医生立刻提醒。 罗伯特的眉头一紧，瞬间又放松：“教授——我保证——完成任务——我能不能有一个请求？” “空心的笼式结构，中间填充自体骨，让假体承担临时固定与头颈融合的双重任务？”奥古斯特惊讶地说。 “寰椎，这个名词取自希腊神话中的泰坦巨神阿特拉斯，就像这位巨神背负着地球一样，寰椎背负着整个头部，寰椎与头部之间形成的关节——寰枕关节，是头部与颈椎的唯一连接，我们人类硕大的脑袋就是依靠这小小的关节跟颈椎相连，与躯干相连——” 杨平淡淡地说：“支具堪称完美，不是支具的问题，任何外固定都是弹性固定，不可能绝对稳定，微动只要在安全范围内就可以，不用担心，现在可以送ICU，如果再次出现血氧波动，停下来休息稳定再转运。” 监控仪器的屏幕上，血氧饱和度从100一直下降，降低到80，仅仅一次搬运就引起这种致命的波动。 这个想法很大胆，说起来很容易，但是做起来非常困难。 而张林、小五却一直沉默不语，不是他们不愿意参与讨论，而是这场讨论太高端，他们完全没法介入，只能作为旁观者学习。 所以，能够或者见医生的病例，非常罕见，在世界范围内也是如此。 “没错！”杨平肯定地说。 杨平走近转运的平车，伸手摸了摸支具，魏主任赶忙跟上来，担心地看着杨平，刚刚血氧波动说明颈椎仍然存在不稳定，说明呼吸中枢受到某种干扰。 的确，术中如何让病人能够自由的切换体位，而不损伤颈髓，这又是一个巨大难题。 大家的目光投向杨平，希望能够从他嘴里得到某种抢救指示。 这种外伤其实并不少，只是医师能够见到的病例非常少。 罗伯特兴奋地拍着胸脯：“放心吧，相信我。” “脊髓存在水肿，没有横断，说明只是挫伤，四肢肌力现在有一级，只要手术及时，很大可能能够恢复，创伤性寰枕关节脱位——我做过类似的手术，但只有几例，整个欧洲报道的类似手术案例不多，而这个伤员，寰椎存在粉碎骨折，我从未遇到这种病例。” 有时候，遇上这种难题，必须要有创新的思维，才能解决问题。 已经是下班时间，但是医生的生活从来没有“正常上下班”的概念。 杨平略微思考片刻说：“你可以做很多事情，但是我决定将最重要的最核心的任务交给你，希望你能够胜任。” 散乱的饭盒摆在办公桌上，这些都是空盒子，不管是菜还是饭都一扫而空，一点也没有剩余。 血氧稳定大约十五分钟后，众人推着平车，开始将男孩送往创伤ICU。 综合外科医生办公室。 奥古斯特指着屏幕上自动缓慢旋转的头颈CT三维重建图像，娓娓道来。 杨平看着监护屏幕上的数值，片刻后才说话：“无论如何小心，都无法保证颈椎没有任何的旋转和平移，即使微小的旋转和平移，也会干扰已经水肿的颈髓，波及呼吸中枢，从而引起血氧的下降，这是一过性的血氧波动，观察一会再说。” “请说！”杨平轻松地回答。 “只能定制假体，假体上承头颅的枕部，下连接枢椎，中间还要模拟寰椎，也就是要塑造一个人工的寰椎、寰枕关节和寰枢关节。”宋子墨说出自己的看法。 一番摸索之后，魏主任疑惑地说：“固定非常可靠，怎么回事？” “从今天开始，你加入创伤ICU的护理团队，他们需要一位精通骨科知识，同时体格健壮的成员，因为护理工作中的翻身太重要了，稍有不慎，就会导致头颈错位。”杨平非常严肃地说。 “现在没有阿特拉斯，地球靠谁来背负，没有了寰椎，我不知道如何安置这颗头颅？”奥古斯特耸耸肩。 “按照常理，这个病例不会出现我们面前，可是他偏偏出现了，我们总得做点什么吧？”徐志良沉默许久，开始加入讨论。 “可以改进这个方法，人工寰椎使用类似钛网的网状结构，由网状结构承担临时固定使命，而网状结构里面填充自体骨，比如肋骨或者髂骨，或者患者现有的粉碎寰椎，让自体骨能够与上端的头枕部及下端的枢椎完成骨性融合，这样一举两得。”杨平背靠椅背，说出自己的意见。 杨平赞许地说：“思路非常严谨！骨囊肿究竟是不是骨囊肿，现在不能确定，必须术中行病理检查，但是不管如何，我们的目前的手术目的只是完成头颈的固定，让他活下来是目前唯一的目的。” “单纯的寰枕关节的脱位，尚有个位数的案例，合并寰椎粉碎性骨折的案例，目前世界上没有任何先例可循。”奥古斯特很是失望。 魏主任也伸出手，抚摸支具的表面，以判断是否贴服，尤其转弯的地方，是否柔顺，沿着支具的边缘，探索支具与皮肤之间的缝隙，是否存在过宽。 在颈椎外伤导致死亡的病例中，大约1/3是因为寰枕关节的脱位导致的，寰枕关节脱位很不稳定，绝大多数此类病人，或受伤当场死亡，或在搬运过程中，寰枕关节发生进一步错位，对脊髓中的生命中枢产生压迫或拉扯，导致呼吸停止而死亡。 “充满想象力的方案，我能做点什么？”罗伯特做出打响指的动作。 “使用假体来固定，这是一个好方案，但是如果使用寰椎假体完成手术，头颅枕部与假体，假体与枢椎之间，如何实现稳固的长期的固定？当然，我们可以不用考虑这么长远，毕竟只要我们能够完成手术，不管能够稳定多久，在医学上都是胜利。” 因为它们之所以是难题，就是因为现有的知识没有解决方案，需要你发挥想象力，提出一个全新的方案。 “骨囊肿现在只是一个影像学的诊断，术中需要进行病理切片检查，以明确寰椎肿瘤的性质，如果是恶性，我们不仅不能将寰椎当做供体骨，还面临更多的麻烦。”徐志良提出新的问题。 血氧饱和度在80的水平维持不到30秒钟，开始往上升，一直攀升到95以上，大家松一口气。 奥古斯特曾经参与一个欧洲与美国的学术交流会，一个美国医生尝试用这种方法完成手术，但是最终因为螺钉的松动，患者头枕部与颈椎的连接出现松动，最后呼吸停止。 如果血氧饱和度不能上升，而是继续下降，说明颈髓已经受到致命的二次损伤，男孩恐怕没有机会存活，幸运的是血氧饱和度恢复正常，这得益于支具的良好固定以及大家搬运时的专业配合。 “执行任务期间，工作餐按双人份安排？” 魏主任悬着的心放下来，他对自己的支具还是很有信心，这辈子就干这一件事，自认为已经做到极致。 奥古斯特是顶尖脊柱外科专家，经验非常重要，他一遍用纸巾擦拭自己的嘴角，一边发言。 罗伯特无奈地说：“寰枕关节的分离，真是生命中无法承受的分离！” “没问题，不仅双人份标准，而且加鸡腿！” “这是个艰巨而神圣的任务，这是整个治疗方案中最为关键最为核心的一环，千万不能出差错，作为兄弟，我很想跟你并肩作战，但是形势不允许，我会在心里默默为你加油，相信自己，一定可以的，加油。”奥古斯特鼓励自己的室友。 “护理小组还需要一个精通脊柱外科的专家，如果需要，我可以勉为其难地为你争取。”杨平又给奥古斯特派任务。 奥古斯特挺直胸膛，咽下一口唾沫：“教授，我不想让你为难。” “没事！你感动了我，再难我也会尽力争取！”杨平淡然地说。 第731章 多好的同志呀 对骨科来说，如果只是单纯的创伤性寰枕关节脱位，谭博云会努力一搏。 但是同时合并寰椎粉碎性骨折，他对手术没有丝毫信心，只能求助于综合外科。 谭博云虽然高傲，但是非常实诚，在生命面前，从不藏私心，他承认自己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不敢尝试，希望杨平可以主刀这台手术。 早上交完班，杨平来到创伤ICU看望男孩，这个叫陆江蓓的高三学生，此时正躺在ICU的病床上，身上连接着各种管道，依靠呼吸机辅助呼吸。 创伤ICU一共二十张床，现在塞得满满的，没有一张空床。 可见三博医院的创伤急救中心现在多么忙碌，它已经成为南方的行业一哥，与魔都六院的创伤急救中心遥相呼应，成为全国双雄。 原本只有手术室和急诊科才能见到的男护士，在这里可以看到好几个，而且个个身材魁梧。 创伤ICU工作大厅中央是椭圆形工作岛，椭圆形大理石台围成的圈内，四周几十台电脑正在忙碌，抬头便是一圈高清液晶屏幕，屏幕连接摄像头，24小时无缝监控每一个病房，每一个病人。 医生护士戴着无菌帽和口罩，穿着蓝色洗手衣，各组医护都忙碌不停，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是围绕他们主管的病人。 经过三道门，杨平来到ICU，谭博云、急诊科的吕医生、宋子墨、徐志良，几个年轻的硕士、博士跟在后面。 陆江蓓的主管医生是一位年轻博士，他崇拜的目光注视着进来的杨平。 “杨教授早！” 主管医生礼貌地打招呼，招呼之后再也没有多余的的语言，多余的言语只会浪费时间。 年轻的博士从一叠塑料病历夹里抽出一份，打开，捧在手里，然后领着杨平的队伍走进病房，边走边介绍病情。 步伐很快，语速也很快，但是不影响交流，大家已经习惯这种速度。 “目前诊断：创伤性寰枕关节脱位，寰椎粉碎性骨折，寰椎骨囊肿，左侧第311肋骨骨折，右侧410肋骨骨折，双侧肺挫伤，双侧创伤性湿肺，血气胸，骨盆粉碎性骨折，硬膜外血肿——，血红蛋白已经稳定在65左右，我们今天继续输血，应该可以冲到70以上；双肺严重创伤性湿肺，现在没办法脱离呼吸机；只能继续机器辅助呼吸；左侧下肢温度比右侧低两度，但是现在没有明显的缺血坏死的迹象；硬膜下出血量很少，只有12毫升，没有继续增加；神志是清醒的，我们昨晚使用了镇静剂；四肢肌力仍然维持在1级——” 从大厅走到病房的床边，年轻博士简单汇报也已经完成，他显得有点疲倦，但是丝毫不影响他继续工作，杨平在床边站定，陆陆续续，其他的医生护士，朝这边靠拢。 一连串的诊断让人头痛，这是高能量创伤病人的特征，车祸、高处坠落都属于高能量损伤。 陆江蓓躺在病床上，他似乎觉察到有人过来，睁开了双眼。 他已经做了气管切开，置入的管道连接着呼吸机，除此之外，他身上还连接着很多管子：胸腔闭式引流管，尿管，几根输液管。 骨盆位置的外固定架露在外面，头颈胸支具严密地保护着已经分离的头颈。 “血压血氧比较稳定，中途偶尔会有波动，但是很快能够恢复稳定，感谢完美的支具，感谢大家每次翻身时的完美配合。”奥古斯特穿着蓝色的洗手衣，衣服的尺码显得有点小，紧绷紧绷的感觉。 旁边罗伯特的衣服更加不相称，仿佛大人强行穿了小孩的衣服，连肚脐眼都露在外面，这种感觉让人十分担心，只要稍微一动，衣服可能就会炸开成碎片。 “不好意思，我们没有这么大的洗手衣，仓库说有特大号的，但是还没有送来。”护士长表示抱歉，她从未想过，护理队伍会有如此魁梧的成员。 草率了，只想到加鸡腿，没有想到衣服。 宋子墨感到愧疚，奥古斯特还好，罗伯特穿着这种衣服工作，需要多大的毅力和勇气。 “等下我去手术室拿一套给你，我的洗手衣，你应该可以凑合。”宋子墨安抚罗伯特。 “多亏有罗医生的帮助，每次翻身的时候，我们会轻松很多。”护士长对罗伯特表示感激。 杨平点点头，向罗伯特投向赞许的目光，罗伯特感到无上的荣光，一副舍我其谁的姿态。 “奥医生也给了我们非常大的帮助，对我们来说，这是完全陌生的病例，缺乏经验，奥医生手把手教我们，还给我们上课。”护士长不能厚此薄彼。 杨平的目光移到奥古斯特身上，奥古斯特挺起胸膛，作为进修生，他怎么可能输给美国人。 “两位，辛苦了！”杨平由衷地感谢。 罗伯特和奥古斯特傲娇地挺着胸膛，异口同声：“为人民服务！” 多好的同志，对工作不挑三拣四，尽职尽责，始终保持高昂的工作激情，护士长心里想，尤其这种体格，打灯笼都难找。 杨平愣了一下，立刻回归正事：“现在是清醒的吗？” “现在应该是清醒的！”主管医生回答。 杨平俯身轻轻地拍打陆江蓓的脸，叫他的名字，然后告诉他：“你听到了我说话就眨眼。” 陆江蓓的眼睛眨了几下，他应该能够听到杨平的说话，心里想说什么，但是嘴上说不出来。 从眼神可以看出，陆江蓓流露出强烈的求生愿望，杨平的手轻轻地按在他的额头上：“放心，我们能够治好伱。” 陆江蓓的的双眼眨几下回应。 “在现场的时候，刚开始还能够说话，现在只能眨眼——”人群中，急诊科的吕医生也在，他十分愧疚，觉得是不是自己现场处理不及时或者存在处理不当。 杨平微笑着说：“如果现场或转运造成了二次损伤，他根本没有机会活下来，这种现象很正常，神经症状呈现动态进展，当时的颈髓挫伤，会导致颈髓水肿，水肿会造成内压迫，而创伤引起的出血，尤其是寰椎骨折引起的出血，填充在椎管内，因为外压迫，两者压迫是逐渐加重的，所以才有瘫痪加重，我们应该尽快手术，为颈髓争取复活的机会。” 吕医生听杨平这么说，心里宽慰很多。 “血红蛋白只要超过70就安排手术，术前准备足够的血制品，准备自体回输血设备。”只要全身条件允许，杨平希望尽快手术。 锐行医疗的3D打印实验室。 这个实验室的系统与南都医大数字医学实验室的系统相连接，经过数字医学实验室处理过的内固定数据传输到这里的主机。 顶尖的3D打印机床开始工作，以医用钛合金为原材料，用于固定陆江蓓头颈的内植物逐渐成形，透明的工作舱内，被一次成形的内植物出现在里面。 首席工程师陈智穿着工作白大褂，站在透明的工作舱前，盯着里面的内植物，金属质感的内植物犹如艺术品一样，四周镂空的网状结构异常精美。 舱门打开，陈智戴着白手套，小心翼翼地取出内植物，捧在手上，仔细观察，确认没有任何瑕疵，重新放进舱内。 这颗网状结构的人工寰椎假体只是器械的一部分，围绕着它，还有固定的螺钉，配套的各种工具。 这一切的设计，来源于南都医大数字医学实验室，他们按照杨平的要求，依托数字人技术，利用陆江蓓的CT数据，不断模拟固定，不断修正数据，最后才有现在的成品。 所有的器械被3D打印机打印出来后，将会做灭菌处理，这一切都是在强大而智能化的“锐行大脑”控制下完成。 锐行医疗的器械已经在国内市场站稳脚，开始向国外扩张，在产品阵列上，锐行以骨科耗材为起点，拓展到心血管、神经外科、胸外科、介入医学等多个领域。 黄佳才已经建立好几个研究所、实验室，招揽一大批顶尖人才，基本上都是顶尖大学的博士，包括在巨头实验室工作多年的研究员，这个只有高中学历的老板拥有超乎寻常的眼光与胸怀。 “多么漂亮！”助手赞叹。 “做这台手术得花多少钱？”助手很是好奇。 陈智摇摇头：“这个项目目前是免费的，根本不赚钱。” “不赚钱？”助手有点不理解。 “我们目前所有的实验室都是不赚钱的。”陈智回答。 助手脸上颇有忧色：“要是不赚钱，这些实验室我们每天得亏多少钱？” 透明的工作舱内，一颗又一颗螺钉被制造出来，陈智笑着说：“你读小学，读中学，读大学都是在掏钱出去，为什么你不觉得亏钱呢？” 助手恍然大悟，虽然是不同的事情，但是道理似乎有相同之处。 (本章完) 第733章 又一只拦路虎 手术面临的困难被完美解决，杨平打算亲自与陆江蓓的家属会谈，签署手术知情同意书。 这台手术不是普通手术，他作为主刀，必须与病人家属面对面进行沟通，让病人家属详细了解手术的风险与细节，同时，主管医生周博士、创伤ICU的潘主任也在场。 创伤ICU会谈室，杨平见到了陆江蓓的母亲，她由亲属用轮椅推着。 当时这一家三口都困在车上，幸运的是母亲的伤势比较轻，无需手术，不过她也在住院中，她现在不得不兼任家属与病人的双重身份。 “你的丈夫已经脱离危险，但是孩子的伤势非常重，尤其是创伤性枕寰关节脱位合并寰椎粉碎骨折，现在已经存在高位截瘫，手术后能否恢复带有不确定性，但是我们会全力以赴。” 杨平的语气十分平静，对待病人与病情，他总是显得很理性，这种理性有时候会让人觉得缺少一丝温情。 “还能参加高考吗？”母亲脱口而出。 她知道，此时谈论这个问题非常不妥，更应该关心孩子的伤情，但是不知道怎么的，高考在她心里已经根深蒂固，似乎任何事情要为之让路，她并不是冷漠，而是近乎本能蹦出这个问题。 这些年，她所有精力都围绕几个字——孩子高考，这几乎成为她人生的终极目标。 “现在我们不谈论这个问题，现在我们只谈论手术，如果不做手术，他能否活下去还是未知数。”杨平语气依然平静。 他是一个医生，他不关心病人的人生命运，他只关心病人当下的身体命运。 母亲略显犹豫，她知道，即使可以参加高考，也会耽误很多时间，高三的每一分钟都非常珍贵，都能够化为成绩的一分一厘。 想起自己多年的努力可能化为乌有，她心里有许多的不甘。 “医生，他是个好学生，帮帮忙，一定不要耽误太多学习时间。”母亲眼神漂浮，心里在做最后一丝努力。她自己也不想此时纠结这个问题，可就是放不下。 杨平不得不再次提醒她：“我责任是让孩子活下来，然后能够更好地活着，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 是呀，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母亲的目光有点呆滞，心里反复重复这句话。 “创伤性枕寰关节脱位、寰椎粉碎骨、高位截瘫——死亡率非常高，大部分伤员在车祸现场死亡，他能够来到医院，能够上手术台，这是天大的幸运，所以我们要珍惜，争取让他活下去，明白吗？只有活着，才有一切，如果不能活着，一切毫无意义！你要明白，这里是创伤重症监护室，活着离开这里，是每一个病人的最高目标，活着！胜过一切。” 杨平的话直击这位母亲的心灵，她收拢涣散的目光，一摸眼角：“对，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我们现在可以开始谈谈吗？”杨平接过主管医生的病历。 母亲点点头，她努力调整情绪，此时，除了生死，其它一切都淡如轻烟。 陆江蓓发热，体温最高达到42摄氏度！ 第二天一大早，杨平接到了创伤ICU的电话，电话是潘主任打的。 突发高热，这对手术来说，无疑是一个糟透头顶的消息，已经排好的手术不得不推迟。 杨平快步赶往创伤ICU，陆江蓓躺在床上，正在使用物理降温，冰袋冰毯都已经用上。 “刚刚查过床边胸片，双侧肺部出现感染。” 主管医生周博士神色有点焦急，本来现在可以手术，哪知道突然出现高热，手术不得不推迟。 “看看X片！”宋子墨提议。 周博士在床边的电子屏幕上调出了胸片，很明显，双肺大面积感染。 “昨天白天还好好的，半夜就开始发热——，我早点复查胸片就好了。”周博士自觉惭愧，感觉没有管好病人，给大家增添麻烦。 杨平看完胸片说：“病人的病情是时刻变化的，尤其这种病人，瞬息万变，不可能天天查胸片。” “要不要送去CT室进一步查胸部CT？” 陆江蓓只是做了床边胸片，为了详细了解肺部感染的状况，必须进一步行胸部CT检查，目前这种情况，能够不搬动尽量不搬动。 陆江蓓只是做了床边胸片，为了详细了解肺部感染的状况，必须进一步行胸部CT检查，目前这种情况，能够不搬动尽量不搬动。 杨平想了想：“算了，尽量不要搬动，按经验用抗生素，取痰标本做细菌培养和药敏试验。” 手术肯定要推迟，严重肺部感染会导致肺部功能下降，虽然陆江蓓现在有呼吸机辅助呼吸，但是它只是帮助肺部进行通气，并不能帮助它进行换气。 所谓通气，是肺与外界进行气体交换，而换气是肺泡与毛细血管进行气体交换，严重肺部感染伤害的不仅是通气，还有换气。 肺部感染一旦失控，可能引发呼吸衰竭，最后依靠ECMO支持呼吸，到那个时候基本上九死一生。 “依照痰的颜色，很可能是金葡菌，我们先经验用药，只要不是MRSA就有希望。”潘主任当下决定。 作为创伤ICU的主任，经常与感染打交道，潘主任处理起来得心应手，只是在临近手术前出现这种情况，潘主任也有压力。 当天夜里陆江蓓发热，潘主任亲自赶来医院，对发热的原因进行排查，这种创伤后感染，大多几种原因：伤口感染、体内积血部位出现感染，肺部感染，尿路感染等等。 对这些原因进行排查后，确认感染来自肺部。 究竟是病毒性还是细菌性，如果是细菌感染，究竟是什么细菌，一般需要进行细菌培养，但是这样时间太久，会耽误治疗。 所以在没有细菌培养结果之前，需要经验用药，依据痰的颜色、性质、粘稠度等等，来判断究竟是什么微生物。 医学是循证科学，但是归根到底也是经验科学，无论如何，它脱离不了对经验的依赖。 “吸痰要勤快一点，用纤支镜吸痰。”潘主任吩咐正在吸痰的护士。 陆江蓓现在四肢与躯干的肌力都是一级，或者略微比一级高那么一点，所以呼吸肌没有力量，连呼吸都困难，根本谈不上咳嗽排痰。 呼吸机只能辅助呼吸，并不能帮助排痰，痰液的蓄积极易引起感染。 普通吸痰管操作的深度十分有限，只能深入主支气管，而纤支镜可以深入到34级细支气管，甚至更加深，所以，在纤支镜辅助下吸痰，比普通吸痰好很多。 纤支镜是呼吸内科技术，往往由呼吸内科医生操作，三博很多医生在综合外科的影响下，开始涉猎边缘和交叉专科，形成复合技术能力。 周医生几乎掌握了各专科的基本技术，比如呼吸内科的纤支镜，消化内科的胃肠镜，肾内科的透析，胸外科的胸腔闭式引流等等。 这些技术原本分散在各个专科，如果有需要，以会诊的形式邀请专科医生来操作，现在有了周医生这样的复合型医生，不用这么麻烦，周医生自己单独操作。 周医生开始在纤支镜下吸痰，他留取几分标本送检验科做细菌培养。 “教授，我们还继续特派ICU吗？” 已经回归综合外科的奥古斯特主动提出。 罗伯特恨不得一拳锤死这个德国佬，每次翻身，奥古斯特只负责头部，出力最大的是罗伯特，他是负责躯干的主力，同样穿着小号的衣服，奥古斯特的衣服完好无损，而罗伯特的双侧腋下已经开裂。 听到罗伯特主动请缨，护士长还没等杨平发话，高兴地说：“衣服已经给你们准备好，还得麻烦你们。” 这段时间ICU一直满员，姑娘们忙得晕头转向，几个男护士也忙得实在撑不住，要是有奥古斯特和罗伯特继续帮忙，求之不得。 陆江蓓的护理是这些病人当中最难的，随便一个翻身，需要好几个人配合，不敢有一丝一毫地放松。 奥古斯特和罗伯特在ICU工作几天，特大号的衣服迟迟没有送来，送来后，两人又回归综合外科，所以特大号的衣服也没有派上用场。 可是没想到陆江蓓现在发热，手术要推迟，这几套特大号衣服终于可以派上用场。 第734章 超级细菌 即使按照经验使用抗生素，陆江蓓的高烧一直不退，体温起起伏伏，体温的压制完全靠退烧药和物理降温，这说明肺部感染根本没有得到控制，经验用药的抗生素无效。 三天后，痰液细菌培养的结果出来，杨平打开电脑屏幕，调出检验结果：MRSA，几个英文字母的简写十分醒目。 MRSA——耐甲氧西林金黄色葡萄球菌，超级细菌之一。 所谓超级细菌，因为基因突变导致对几乎所有的抗生素耐药，它们已经百毒不侵，让抗生素无法杀死它。 因为极强的抗药性，医生对这些细菌几乎没有拿得出手的武器，所以治疗起来十分困难。 对付MRSA，只能用万古霉素。 药敏试验单也显示，除了万古霉素，其它在列的抗生素全部耐药。 真是个不省心的家伙，杨平心里腹诽！ 整个治疗过程异常辛苦，曲折坎坷，任何一步失误，都会前功尽弃。 潘主任也不想打这个电话，但是没有办法，事实就是事实，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几乎所有临床医生，碰到超级细菌，都会心惊胆战。 “杨教授——” “我已经看到检验报告，现在正过来，大家碰头商量一下吧。” 寥寥几句的沟通，杨平再次赶往创伤ICU，因为不在一栋楼，所以赶来赶去，也要费点时间。 当杨平赶到的时候，ICU的临时工奥古斯特和罗伯特已经站在门口迎接。 刷卡开门，杨平直奔医生办公室。 此时里面已经坐满了人，潘主任、主管医生周博士、护士长，还有呼吸内科、院感科、检验科、输血科的几位同事。 超级细菌的出现，让大家如临大敌。 MRSA感染本身不是什么传染病，但是只要有病原体的感染，就有交叉感染的可能。 这种超级细菌，一旦因为交叉感染扩散开，后果将非常恶劣。 杨平进来的时候，各位起身，以表示礼貌，潘主任亲自将杨平迎进座位。 “病人已经转移到隔离病房，复查的胸片，感染面积在扩大。”潘主任坐下来，第一个发言。 呼吸内科主任喝了一口水：“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上万古霉素！小周，用我的工号开万古霉素，现在就用上。” 潘主任心里骂娘，当然不是骂别人，而是骂这个细菌，很久没摊上这种倒霉的事，这次居然中招了。 万古霉素，是新型抗生素，号称抗生素里面的核弹，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拿出来用，他是医生对付感染最后的武器。 抗生素的开山鼻祖是青霉素，当年的青霉素堪称“救命神药”。 自青霉素开始，人类进入抗生素时代，前抗生素时代很多治不了的细菌感染，被青霉素轻而易举地治好，此后陆陆续续很多种抗生素进入医学临床。 如果细菌是盾，抗生素就是矛。 矛与盾自然会产生斗争，细菌是聪明的，它不会坐以待毙，为了生存，它想方设想躲避抗生素的攻击。 随着药物使用时间的延长，细菌积累了丰富的对付抗生素经验，它们将这些经验代代相传，不断优化，让一些抗生素失去作用。 所谓的耐药细菌就产生了，这些耐药细菌能够使用一些方法让抗生素失效，从而获得生存。 适者生存的原理同样适合细菌世界，耐药的细菌生存下来，并繁衍后代，而没有耐药能力的细菌死于抗生素的猎杀，最后绝种。 耐甲氧西林金黄色葡萄球菌就是这些耐药细菌中的佼佼者，并获得超级细菌的王冠。 在这种背景下，科学家为了对付耐药细菌，必须发明新的武器，于是一代“抗生素之王”——万古霉素终于在1972年投入临床应用。 万古霉素堪称抗生素里的核武器，自投入临床以来所向披靡，无菌能敌，并且在使用的16年内，创造了无敌的战绩——无一例抗性菌株出现。 直到1988年，万古霉素的不败金身被打破，1988年出现首例万古霉素抗性菌株，这种细菌是肠球菌。 此后，万古霉素有点力不从心，2002年，首例万古霉素抗性金黄色葡萄球菌（VRSA）出现，当然这种细菌目前非常少见，但一旦确诊感染VRSA，多半凶多吉少。 所幸的是，陆江蓓感染的是MRSA，而不是VRSA。 即使MRSA细菌，已经足够置陆江蓓于死地，因为他不是一个只有肺部感染的病人，他整个身体，包括四肢和躯干，处于瘫痪状态，骨盆及全身多处还有骨折，因为失血过多导致重度贫血，整个人的免疫系统处于接近崩溃的状态。 如果肺部感染不能够及时控制，一旦突破某种临界，呼吸衰竭会从天而降，最后，他不得不在ECMO的支撑下，慢慢走向死亡。 周医生得到潘主任的口头医嘱，临时离开会议桌，转去电脑前开医嘱，一旦决定做出，他不想浪费一分一秒。 “也只能这样。”呼吸内科主任点点头。 面对这种超级细菌，万古霉素成为唯一的选择，没有任何争议，不需要讨论。 “你们输血科能不能爽快点，多给点血，血红蛋白上不去，免疫系统迟早崩。”潘主任直来直去，没有废话，现在杨平在场，输血科有所畏惧，会更加配合，潘主任语气也更加犀利。 输血科的袁主任很是为难：“不是我们不给，血站现在很缺血，这个病人已经补到70以上，再要很多血，有点难度，不过我们尽力。” 潘主任很是气愤：“不要总是看条条框框，要看具体情况。” “没办法，不是你一个科室要血，消化内科、普外科、妇产科，我数不过来，哪个科室不是天天催我们，普外科方主任昨天电话里跟我对骂，对骂也没用，我又不能变出血，要是可以，你们现在抽我的血。”袁主任伸出胳膊。 “老潘，大家互相理解一下，今天杨教授在这，我答应尽量优先供血给你们，尽量满足你们的需求，但是真的不敢保证足量，之前你们已经要了10多个单位的红细胞，这次你们张口又要10个单位，你让我怎么办？给6个单位先用，后面再说。” “6个单位？”潘主任冷笑，你打发叫花子呢。 的确，现在陆江蓓非常需要继续输血，血红蛋白提上来，免疫力也会跟着提升，而且如果手术，70多的血红蛋白根本不够。 “8个单位！”潘主任据理力争。 袁主任根本不答应：“不可能，普外科昨天一个肝脾破裂的病人，也等着我供血。” 袁主任也为难，资源有限，大家都眼巴巴等着他的血，怎么办，只能严格控制。 “给10个单位吧！”杨平终于说话。 陆江蓓现在的情况，急需输血，几个单位的红细胞真的不行。 袁主任刚刚和潘主任争得起劲，一时语塞，缓缓地说：“好，10个单位！” 争论就吃结束，院感科主任，揉揉眉心，他要说话。 院感科在医院是一群被人讨厌的家伙，他们的工作是试图找出院感方面的漏洞，以及时弥补，这种挑错的工作方式，注定招人嫌。 “该调查还是调查，我们会查一查这次感染的原因，希望不要干扰大家工作，大家注意洗手呀，我们这些天会重点监控创伤ICU。”院感科主任明显底气不足，非常谦虚地说。 “嗯！”潘主任低沉地嗯一声。 因为病情的巨大变化，陆江蓓的母亲再次被推到创伤ICU的会谈室，这几天，ICU的周博士已经找她谈过几次话。 她本来可以将一家人的诊疗活动委托给亲戚签字，比如他的哥哥，或者姐姐，但是她不放心，觉得自己可以胜任，所以亲自来充当家属的角色，她的哥哥和姐姐轮流陪伴照顾她。 “什么时候手术？”这位中年母亲问道。 杨平摇摇头：“还不能手术，让周医生给你说说吧。” “陆江蓓这几天一直高烧不退，已经确诊为肺部感染，细菌培养结果已经出来，是耐甲氧西林金黄色葡萄球菌，也就是超级细菌之一，我们现在已经用上超级抗生素——万古霉素，但是不能确保能够压制住感染，他随时会有生命危险，随时会呼吸停止，你要有心理准备。”周博士作为主管医生主导谈话，杨平和潘主任坐在旁边。 “这是病情告知书？如果出现呼吸衰竭，是否需要用ECMO，ECMO的费用很高，自费部分很大。”周博士将几页知情同意书递过去。 要有心理准备！ 中年母亲听到最后几个字，看着几页知情同意书，脑袋一阵空白，嗡嗡作响，前几次谈话，每次医生谈到生命危险，她总是不以为然，总觉得这种事情距离自己很远。 但是这一次不同，不知道怎么的，她觉得死亡的压力扑面而来，像一块巨石压得她不能呼吸，因为她知道，前不久，这里就有一个呼吸衰竭的病人离去，她亲眼看见家属走廊里哭。 “本来他还没有脱离危险，现在又增加新的危险，肺部感染一旦无法控制，就会出现呼吸衰竭，随后——随后就会导致死亡。”周博士继续说。 母亲目光呆滞，此时，她的脑海里再也没有“高考”两个字，他完全忘记了高考的存在，整个脑海被死亡两个字占据。 “医生，帮帮忙，救救他——” 许久，母亲挤出这几个字，哀求的语气。 “我们会尽力，但是很多事情也不由我们控制。”潘主任补充。 母亲十分心痛，机械的点点头：“我可以进去看看孩子吗？” 潘主任接过话：“他现在感染了超级细菌，不适合探望，如果要探望，可以在外面的探望走廊，隔着玻璃看看。” 有时候真的不好说，现在这种情况，随时可能呼吸衰竭死亡，潘主任也是久经沙场，见多了生死离别。 在潘主任的安排下，陆江蓓的母亲，坐着轮椅，隔着玻璃，看到自己的儿子，他躺在病床上，身上连着各种管子，整个人上半身大部分被支具遮挡，根本看不清脸。 母亲忍不住低头，捂住自己的眼睛，开始哭起来，声音很大。 她脑袋里现在很乱，被懊悔的情绪填充，那些辅助机器，那些管道，让她真正意识到，孩子可能离真的她而去。 从小到大，她其实一直在埋怨数落孩子，拿他和别的孩子对比，从来没有真正考虑他的感受，总是用学习和考大学挤压他所有的空间，每次孩子成绩的下降，都会遭受她一顿辱骂，每次孩子成绩上升，她总会淡淡地说，还需要继续努力，这种成绩不可能考上211或985。 越想，陆江蓓的母亲越愧疚，她觉得自己从来没有真正关心孩子。 如果他能够活下去，以后他无论能不能考上大学，无论做什么职业，只要健健康康地活着，她都接受，她什么都接受，只要他好好的。 “医生，救救他吧，无论如何救救他。”母亲重复着这句话。 “我们会尽力，现在已经用上万古霉素，等几天看看情况，如果万古霉素也无效——”潘主任没有再说下去。 第735章 世界级专着 因为肺部感染，陆江蓓的手术不得不推迟，杨平也只好等治疗结果再说。 肺部感染得不到控制，陆江蓓肯定会出现呼吸衰竭，那么手术只会加剧死亡的速度，没有任何意义。 手术做得很完美，可是病人却没了，这是外科领域最大的冷笑话，杨平可不想发生这种事情。 早上交班的时候，杨平发现医生队伍中多了一个人，他没在意，只是低头问旁边的宋子墨：“那是谁？新来的进修生？” 宋子墨诧异地说：“那是伊万，你居然忘记他？他去了整形外科好些天，今天回来参加交班。” 伊万，好几天不见，杨平差点忽略他的存在。 就像科里来来往往的实习生、规培生，有时候还真会忘记。 伊万这些天也很忙，他之前出诊的时候，收了一些病人，然后因为调查风波，这些病人的手术暂停，风波过去之后，伊万要兑现自己承诺，亲自完成这些手术。 伊万亲自手术，但是名额又有限，这无形之中撞上“饥饿营销”的套路。 人们蜂拥而至，每天聚集在三博医院整形外科门诊附近，她们削尖脑袋打听内幕，希望能够获得伊万主刀手术的机会。 连伊万也被震惊，中国居然有这么大的整形市场，而且有些人好像不在乎钱，尤其有些年轻的女人。 这段时间，三博医院的停车场，各种豪车云集，而且豪车的主人，大多数是年轻漂亮的女人，她们来到三博的目的只有一个——打听关于整形手术的问题。 不能让伊万主刀，退求其次也行，兰主任号称伊万在中国唯一的亲传弟子，知名度节节攀升，几乎盖过其他所有的整形外科医生。 一向主张“营销”的兰主任，现在目的达到，接下来，他要慢慢地消化这些病人，将每一台手术做好。 以前他心里很悬，帽子太高，要是真东西跟不上，最终只能沦落到坑蒙拐骗。 现在他心里不慌，伊万好像没有拒绝教他技术，而且主动提出帮助他提高手术水平。 但是伊万有一个条件，希望兰主任帮助他与杨平建立深厚的友谊，伊万在三博需要一个桥梁，这个桥梁就是兰主任。 各取所需，一拍即合，天时地利人和，兰主任觉得自己这次就是一只风口的猪。 交完班，趁着杨平有点空闲，张林和小五将自己修改后的着作草稿交给杨平看，希望杨平把把关，而且他们已经多次邀请杨平为着作做序。 《外科拉钩学》，这部着作填补了拉钩学的空白，据说是世界上首部专门论述拉钩的专着，杨平查了查资料，还真是世界首部拉钩学专着。 “全球首部外科拉钩专着！” 看来这本书的定位非常高，杨平打开书稿，浏览前面几页。 简介： “全球首次使用立体折叠插画的医学专着！” “全球首次使用作者原声听书的医学专着！” 再看看里面的号称世界首创的专利： 凸点大摩擦拉钩，什么玩意？杨平仔细看图片和介绍，就是在原有的一些拉钩手柄增加了很多凸点，这些凸点可以增加摩擦。 颜色心理暗示拉钩，这又是什么玩意，杨平一看，这是将一些拉钩使用各种颜色，还大言不惭，这些颜色是心理学家研究后决定的，可以降低外科医生的疲劳—— 过分了，这两个家伙，杨平合上书稿，想把两个家伙叫来训一顿。 可是马上打消这个念头，这些东西的确是全球首次使用呀，没毛病，不算吹牛，也不算撒谎。 杨平只能给张老师和卢老师这个评价，这牛皮吹得既不违法，又挑出不毛病。 这么多世界首次，还真是一部世界级专着！ 抗生素核弹的威名不虚，在万古霉素的压制下，陆江蓓的体温逐渐下降，而双肺的感染面积开始收缩。 这是乌云即将散去的征兆，看着护理记录单上的体温曲线，一直往下的趋势，最后一直停留在37摄氏度以下。 而复查的胸片显示，肺部感染面积开始收缩，这说明感染得到了很好控制。 潘主任和周博士对着电脑屏幕的检验结果，很是激动，奋斗了这么久，终于退烧了。 而且ICU病房好几个气管切开的病人，也没有出现第二例MRSA感染病例，胜利的曙光已经初现。 杨平这几天大部分时间花在陆江蓓身上，他一天起码跑三趟ICU，亲自参与治疗，看到这个结果，心里舒坦了不少，这孩子有救。 “痰液少多了。” 周博士结束纤支镜吸痰，收拾设备。 护士长正在准备给陆江蓓翻身，奥古斯特和罗伯特夹在人群中，还有两个男护士，几个小姑娘。 脊柱骨折病人翻身采用轴位翻身，身体成一个完整的整体进行翻转，不能有任何扭转，这种寰枕脱位的病人对轴位翻身要求更加严格，稍有不慎，就会呼吸停止，连抢救的机会都没有。 大家翻身配合非常默契，罗伯特是中坚力量，他憋住气，两腮通红，本来就发红的鼻子显得更红，粗壮长满汗毛的胳膊特别有力，奥古斯特双手夹住病人的头部，神情肃穆。 “1，2，3——”奥古斯特还是整个团队的总指挥。 随着总指挥的命令，大家将陆江蓓完整地九十度翻转，让他的背部暂时不受床面的压迫，这种卧床的病人，必须经常翻身，否则容易出现褥疮，一旦发生褥疮，又会引发感染和能量消耗增加。 所以大家不敢丝毫松懈，绝对不能再节外生枝。 要是没有罗伯特的力量，剩下的几个人翻身会吃力很多，护士长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杨教授，你们罗医生和奥医生，能不能再借用几天？” 护士长趁机说，她知道，陆江蓓的双肺感染得到控制，很快就会安排手术。只要安排手术，罗伯特和奥古斯特的特派员使命就算完成，他们要回到综合外科。 可是，这种牛高马大的“护士”打灯笼都找不到，能留几天是几天，减轻病房护士的压力，一些普通病人的翻身，估计罗伯特一个人可以搞定。 “想留杨教授的人，你要看看开什么样的工资。”潘主任以玩笑对玩笑，打消护士长的念头。 护士长还想争取，被潘主任转换话题。 “体温已经稳定了三天，肺部感染部分吸收，你看下一步继续稳定几天，还是手术？” “安排手术，安排明天。”杨平不想再等下去。 颈髓受到压迫，时间越久，术后恢复的概率越低，全身状态允许的情况下，需要尽快手术。 第736章 骨组织也能做冰冻切片 经过一波三折，陆江蓓的手术终于开始。 用坐位同时完成前后路手术，连奥古斯特也从未见过这样的手术，他很想看看手术究竟怎么做。 罗伯特虽然是运动医学专业，但是骨科，乃至外科，很多东西是相通的，所以他也对这台手术充满兴趣，想知道坐位如何同时完成前后路。 伊万纯粹就是看热闹的，他的兴趣始终在整形外科方面，他此次的目的是骨骼整形技术，现在的目标又多了一个——皮肤培养技术。 早上交完班，手术开始。 陆江蓓先是仰卧位躺在手术床上，在这种体位下，他将被置入一个外固定器，用于临时固定头部与颈椎。 常规洗手消毒铺单。 用于手术固定的支架打开，放在手术台上，杨平要置入这种支架，有了支架的保护，他的头部颈椎和和身体牢牢地固定在手术床上。 固定妥当后，电动手术床被调整成沙滩椅样式，病人以臀部为支点坐在手术台上，略微后倾的靠背紧贴后背，然后肩部及以上的区域全部空出，这样方便手术操作。 固定的支架虽然也对手术有干扰，但毕竟是空架结构，操作余地非常大。 坐位已经摆好，口腔在撑开器的帮助下维持张开的状态置。 再次消毒铺单。 手术灯照进口腔，照亮咽后壁，杨平看了看里面，然后让巡回护士熄灭手术灯。 他打算用内镜辅助完成手术，耳鼻喉科的内镜系统被借来用于这台手术。 奥古斯特瞪大了眼睛：内镜辅助下经口入路，神马用这种方法来手术，教授总是做常人所不能，称呼他为半人半神的家伙，一点也没夸张。 在开放手术的思路下，操作非常困难的手术，在内镜辅助下显得容易很多。 高清的屏幕上，镜头看到的图像实时传输到屏幕，然后杨平看着屏幕操作。 切开咽后壁，暴露上颈椎的前侧，然后一点一点的分离，一直往上，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颅底，颅底与寰椎之间，寰椎与枢椎之间的韧带结构全部断裂，马尾状的裂口显示，这是某种牵张或扭转暴力，撕裂了所有韧带。 然后所有的力量在韧带断裂后戛然而止，也就是暴力到韧带断裂打止，没有再扩散和延伸。 这是多么好的运气，才能这样，只要暴力有一点点没有被化解，继续下去，寰枕关节和寰枢关节在扭转或者牵张力量下，颈髓势必受到损伤，这就是为什么这种病人大多数现场死亡的原因。 而这个男孩，暴力将韧扯断后，到止为止，没有再延伸，就像汽车失控冲向悬崖，依靠地面的摩擦力，居然在悬崖边上停住。 内镜摄像的图像非常清晰，奥古斯特惊讶这孩子的运气，而罗伯特正在搜肠刮肚，终于找到一句话：“这是祖坟冒青烟。” 众人全部扭头，看向语出惊人的罗伯特，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这小子的中文水平已经达到这种地步。 惊叹还没完，罗伯特又来一句：“冒青烟还不够，估计得喷火。” 杨平在内镜的帮助下，已经完全显示颈椎上段及枕部的前半部分，寰椎确实已经粉碎，根本没法固定，他一点一点咬除寰椎的前弓。 处理完前侧的碎骨与软组织，为了安全期间，整个寰椎的骨质暂时弃之不用，寰椎的骨囊肿位于寰椎左侧侧块上，在没有确认肿瘤的性质之前，杨平只能将它当做恶性肿瘤，术中操作倍加小心，防止瘤体细胞扩散。 这就是肿瘤外科的无瘤技术，目的是防止术中肿瘤细胞污染周围组织，导致瘤细胞像种子一样散落。 一块柔软的小纱布被塞进去，然后摊开，围绕手术目标部位，然后伸进长柄尖细咬骨钳，钳子张开口，一小口一小口咬除骨质，每一次将咬掉的骨质带出来，稳稳当当，没有散落一点碎渣。 操作稳准轻快，游刃有余，碎骨被取出来后，又一块较大的骨组织被取出来。 “再上一个人，新开一个器械台，将这块骨组织打开，囊肿就在里面，骨组织送去做术后的石蜡切片，里面的囊液和囊壁的刮出物可以做冰冻切片，我们等冰冻病理结果，决定是否对寰椎进行废物利用。”杨平手里的钳子没有松开。 巡回护士已经专门开一个无菌器械台，杨平将咬骨钳和骨块一起放在无菌台上，自己更换手套。 台下的张林和小五开始洗手上台，开始按杨平的要求处理骨块。 软组织适合做冰冻切片，冰冻切片一般半个小时可以出结果，所以术中病理都是冰冻切片，而石蜡切片要几天时间，所以不适合术中，而适合术后病理。 对于肿瘤的手术，术中冰冻切片可以明确性质，良性与恶性的手术方式完全不同，外科医生经常需要依据病理检查结果来决定下一步手术方案的走向。 外科医生在手术台上可以等半小时，但是不可能等几天。 “找温儒看冰冻切片！打电话给他。”杨平吩咐。 温儒正，病理科的博士，在三博医院大名鼎鼎，曾经和杨平打赌认输，穿着内裤绕着医院裸奔，因为这一次裸奔，病理科的温博士名声大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冰冻切片非常考验医生的水平，为了减少差错的可能，杨平自己挑温博士。 温博士的业务水平没得说，喜欢牛角尖，上次输给杨平后，更加发奋图强，据说最近搞什么科研。 台下罗伯特完全已经把自己当做综合外科的一员，杨平的话刚落音，罗伯特掏出手机打电话给温博士。 奥古斯特看着这个社交牛逼症患者，他就像一个三博医院的老员工，居然还有病理科医生的电话。 “教授，温博士说，骨组织他也能做冰冻，尽管放马送过去，半个小时内给你们出结果。”罗伯特打完电话回话。 “骨组织也能做冰冻切片？”徐志良觉得温儒正这家伙在吹牛。 宋子墨说：“他最近神神秘秘，听说总在手术室要骨块搞科研，莫不是研究骨组织做冰冻切片？” “是呀，听说他到处打招呼，收集术中骨肿瘤的标本，一个都不落下。”李国栋补充情报。 这家伙可以做骨组织冰冻切片，要是真能作做肯定好，术中可以更加准确地明确囊肿性质，就怕这小子吹牛。 “问问他是不是吹牛，这种事人命关天，要是吹牛，就不是裸奔这么简单。”宋子墨让罗伯特再次拨通电话，他来说。 电话拨通：“老温，是我，宋子墨！——” 里面传来温儒正的声音：“标本送来没？靠，怀疑老子的水平，宋子墨，我告诉你，我温儒正堂堂君子，不吹牛，不撒谎，不谈不结婚的恋爱，不——” (本章完)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737章 还是镜下手术？ 温博士嘴里吐出一连串的不，宋子墨插不进话。 连徐志良也显得极不耐烦，他转过身，让罗伯特把手机对着他。 “你——你——他娘——的，就——一句话——成功——率——高——不高？” 听到这种徐氏语言，张林后颈渗汗，张林和徐志良一组，是徐志良的下级医生，几乎每天都要面对这种沟通方式，每次遇到这种结结巴巴的话，张林不仅不敢反驳，还要恭恭敬敬、认认真真地听完，不能漏掉一个字。 电话里传来温儒正的声音：“非——非——非常高，与普——普——普通冰冻切片差不多。” 他娘的，居然敢复读自己，徐志良气得牙痒痒。 “告诉他，要是有什么闪失，这次裸奔连底裤都不准穿。”杨平朝着手机说。 里面温儒正的结巴声音立刻停止，过一会才小声地说：“杨教授在？” “在！”杨平自己回答。 “快点把标本送下来，放心，技术成熟，我温儒正堂堂君子，不——”温博士语气严肃。 罗伯特及时掐断他的电话，手术室里的人都想笑，但鉴于对徐志良的尊重，大家都忍住没笑。 “李国栋，你亲自把标本送去病理科，不要马上回来，等到结果再回来。”杨平点名李国栋负责标本的事情。 骨块被装进无菌标本袋，李国栋戴着手套，小心翼翼地将标本袋贴上标签，拿在手里，出了手术室，奔去病理科。 当骨块被送走后，奥古斯特突然发现什么，杨平的咬骨钳进进去去，看似轻松自如，可是，可是他竟然咬除囊肿周边的骨质，最后完整地取出囊肿及周围包裹的骨质。 他是怎么做到的？ 怎么可能凭借一把咬骨钳完整的切除囊肿，刚刚分明没有借助任何术中影像辅助，比如C形臂X光机或者CT扫描监控。 如果这是一个恶性肿瘤，那么，这种手术操作无疑是真正的无瘤技术，堪称完美地做到完整切除。 奥古斯特在手术台一圈黄色禁止线之外，绕着走了几圈，然后停留在器械台附近，他很想看看那把长柄尖细咬骨钳有什么特殊，甚至他怀疑上面可能带有某周智能探测设备。 虽然隔着一定距离，奥古斯特还是将那把咬骨钳看得清清楚楚，就是一把普普通通的长柄尖细的咬骨钳，除了特别适合镜下操作之外，看不出任何特别。 杨教授是如何做到完整地切除骨囊肿，没有伤及囊肿壁，更没有让囊液体流出。 看似波澜不惊的手术，奥古斯特绞尽脑汁琢磨背后的为什么，可是在怎么也想不出来。 经口前路手术已经完成大部分，剩下的步骤是在人工寰椎里填充骨质，内固定器中间部分的人工寰椎，包括了前弓后弓和两个侧块，它尽量模拟出正常寰椎的力学结构。 内固定器跨越寰椎，以头枕部和枢椎为依托固定头颈，这种固定是临时的，最终希望填充的骨质可以与颅底及枢椎愈合在一起，也就是能够对头颈进行骨性焊接。 骨性焊接，就是脊柱外科的“融合”，这是脊柱手术的基本目标之一。 脊柱外科的底层逻辑，也是基本目标：减压、稳定、矫形，一切手术将围绕这三个目标展开。 清除血肿、清除粉碎的寰椎，这就是减压，解除已经存在的或者潜在的对脊髓的压迫。 而植入内固定器就是重塑脊柱的稳定，这种稳定是临时的，最终需要依靠骨与骨的愈合来塑造永久稳定。 将脱位的寰枕关节、寰枢关节重新放回到正确的位置，维持头颈正常的解剖观察，就是矫形。 在那些年轻的规培生和研究生眼里，现在手术好像平平坦坦，没有什么惊心动魄，但是在奥古斯特眼里，他明白有些手术的难度究竟有多大，尤其刚刚完整地切除囊肿，要求的手术技术非常高。 杨平停下手术，等待温博士的冰冻病理结果。 目前的诊断“骨囊肿”只是影像诊断，最终是不是“骨囊肿”，还是其它的肿瘤，需要依靠病理检查来确定性质。 如果病理检查是良性的，寰椎除囊肿之外的骨组织可以废物利用，充当植骨的骨块；如果病理检查是恶性的，寰椎的骨组织须放弃，杨平需另寻“供应商”，比如切除部分肋骨或髂骨。 “从没听说骨组织可以做冰冻切片，这家伙究竟行不行？”张林有点怀疑。 宋子墨非常相信温博士：“这人脾气有点古怪迂腐，但是水平没得说，他说行肯定有把握。” “骨组织或者钙化组织做病理切片，先要脱钙，然后去酸，后面步骤不说，单单去酸至少要24小时，他半小时出结果？”张林嘀嘀咕咕。 “没有金刚钻，他不敢揽这个瓷器活。”罗伯特接过话。 奥古斯特想了想说：“他的洗涤脱酸方法应该是新方法，我们也在尝试骨组织冰冻切片，使用0.5的氢氧化钠脱酸，几分钟可以完成脱酸，我猜想他应该也掌握了这种方法。” 在欧美的肿瘤外科，术中负责看冰冻病理切片的是主刀医生，不是病理科医生。 比如奥古斯特做脊柱肿瘤手术，在手术台上切除肿瘤后，如果需要送冰冻切片，病理室就在手术室附近，有些甚至就在隔壁，助手做好冰冻切片后，奥古斯特脱下手术衣，到病理室看冰冻切片，确定病理诊断后，重新再洗手穿衣上手术台，继续手术。 在欧美，学会看病理切片，这是主刀肿瘤手术的外科医生要掌握的基本功。 果然，不到半小时，手术室的电话响了，是温博士的电话，他语气严肃板正，少了之前的调侃，温博士口头详细报告病理结果，随后，电子报告和纸质报告也马上可以看到。 为了让杨平方便，温博士将病理切片的镜下图片拍照，上传电脑，这样杨平在手术室也可以看到冰冻切片的图片。 手术室高清电子屏幕上，冰冻病理切片的图片调出来，杨平走近仔细一看，骨组织的冰冻切片非常清楚，结果也与温博士的报告一致。 这是真正的骨囊肿，是良性的，不是恶性的。 那么寰椎骨质可以废物利用，这样不用再取肋骨或者髂骨来植骨，张林和小五开始处理摘除的部分寰椎，大块骨质被他们修剪成柱块状，然后嵌入网状的内固定中，然后内固定被植入颅底与枢椎椎体之间，用螺钉固定，里面的骨块上与颅底骨，下与枢椎椎体紧密接触，像一根柱子撑在颅底与颈椎的前侧，而且这根柱子是主要的承重柱。 这样，前路手术算是结束。 杨平开始后路手术，因为坐位，肩部以上区域完全露在手术台之上，后路手术无需变换体位，这让手术更简便，更安全。 坐位完成后路手术，需要丰富的经验，在坐位，医生操作会有诸多的不便。 靠背被调整为接近九十度，后路手术开始。 “在坐位，后路的显露非常困难——” 奥古斯特开始犯难。 “帮忙连接一套椎间孔镜和一套关节镜！”杨平吩咐台下的巡回护士周灿。 “还是镜下手术？怎么可能呢？” 奥古斯特心里想，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椎间孔镜和关节镜在这种开放手术有什么用。 (本章完)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738章 摆设？仪式？ 一套椎间孔镜，一套关节镜，两套腔镜设备连接妥当，随时可以用于手术。 这既不是关节镜手术，也不是椎间孔镜手术，而是颅底上颈椎手术，杨平却拉来两套腔镜设备。 不仅奥古斯特不明白，连宋子墨和徐志良也不明白，因为术前讨论只提到前路经口需要内镜辅助，毕竟口腔和咽部都存在自然腔隙，有一定的操作空间，适合内镜或腔镜操作。 而后路手术，根本没提还要使用腔镜，后路完全不存在自然腔隙，连潜在的腔隙都没有，如何置入镜头，如何镜下操作。 杨平没有注意到大家的疑惑，只是自顾自地开始手术。 坐位完成后路手术，无论是手术视野还是操作空间，都非常不好，尤其前路已经将颅底与颈椎实施固定，导致后路无法通过低头来牵开椎板间的间隙，这些缺点被更加放大，但是杨平有自己的办法。 他将关节镜和椎间孔镜，两种腔镜系统结合起来，作为获取视野的工具，他要在开放手术中来一次腔镜手术，抛弃肉眼直视的惯性，利用腔镜手术的思维，依靠娴熟的手眼分离完成后路手术。 杨平亲自对关节镜和椎间孔镜进行对焦与对白，然后手术开始，手术刀竖直切开后颈及头枕部。 这是完全的开放手术套路呀！ 奥古斯特纳闷，不免有些失望，他还以为杨平会使用微创手术来解决后路，可以转念一想，此时此刻，微创明显不切实际，怎么可能用微创呢。 在腔镜微创下，如何植入这么大的内固定器械？如何植骨？如何打螺钉？这些操作必须在切开的空间下才能完成，何况所有的器械也是传统器械。 再厉害的医生是人，不是神仙，任何操作必须在人力允许的范围内完成。 皮肤、皮下组织、筋膜、肌肉，一层一层切开，一直到颅底及颈椎骨的椎板，然后两侧的皮肤软组织上贴颅底下贴椎板被推开。 “将屏幕左右对称摆好，关节镜在右侧，椎间孔镜在左侧，拉钩准备。”杨平吩咐。 本来两位拉钩大神无需杨平开口就会及时就位，突然出现的腔镜设备也让拉钩大神有点错愕，他们转动脑子在思考，这究竟怎么回事。 器械护士小苏，立刻用手里的止血钳指指拉钩助手的位置，两位拉钩大神才从错愕中醒悟，立刻奔赴前线。 奥古斯特还在思考这个问题，既然是开放手术，要关节镜和椎间孔镜有什么用？ 摆设？手术需要摆设吗？或者是教授的某种仪式？ 如果现在是空闲时间，奥古斯特一定会打破砂锅问到底，但是现在是手术中，他也不好问，只能继续观摩手术。 此时，两位拉钩大神上场，他们左右分列，一人手持一把拉钩，稳稳当当的牵开切口，显露出术区。 这不是普通的拉钩侠，而是世界级拉钩大神。 他们即将推出的宏伟专着《外科拉钩学》将是划时代的专着，填补了该类专着的空白，最重要的是，里面将推出形形色色、五花八门的拉钩，其中大多数是全球首创。 两位拉钩大神气定神闲，呼吸均匀，两把拉钩没有一丝一毫的颤动，这不是普通人可以做到，为了达到这种效果，两位大神付出了巨大的努力。 他们不仅每天锻炼臂力，还要锻炼呼吸，让呼吸与动作配合。 要成为拉钩大神，这还远远不够，他们精研解剖，每一次拉钩的置入，他们要熟悉拉钩所在位置的局部解剖，还要明白这些组织的特性。他们要了解视觉学，寻找拉钩显露视野的最佳方法。 所以，两位大神的专着倾注了心血，专着具备极高的深度与广度——拉钩解剖学、拉钩视野学、拉钩站位学—— 两把拉钩显露手术区域，杨平将关节镜与椎间孔镜置入术区，一上一下，椎间孔镜在上，关节镜在下，两块屏幕立刻呈现手术的术区的图像，左侧是上，右侧是下。 杨平放好两个镜头，两位拉钩大神另一只手没人扶着一个镜头，这样，他们双手都没有空闲，一手握着拉钩，一手握着镜头。 看这架势，这两台腔镜正的要派上用场？ 奥古斯特将脑袋的运转速度拉满，这是准备搞什么？明明是开放手术，里面放两根镜头，仿佛做微创手术的架势，切口明明已经拉开，明明是开放切口，里面为什么放两根镜头？ 难道是镜头只是摆设？或者某种仪式？ 奥古斯特转头望向罗伯特，希望这个家伙能够给出解释，可是这个家伙现在明明在看奥古斯特，双眼充满疑惑。 算了，一个运动医学医生怎么可能比自己更懂脊柱，奥古斯特放弃向罗伯特求教，他打算开口问，但是杨平此时如此全神贯注，连宋子墨都没敢问，奥古斯特只好作罢，继续观摩。 反正至少教授现在是清醒的，所有的行为是理性的，接着看，总会有答案。 接下来的操作，让所有人不得不瞪大眼睛。 常规开放手术，因为显露困难，操作困难，所以使用腔镜辅助，杨平根本不需要看手术区域，而是看屏幕上的图像，使用手眼分离技术来完成这台颅底上颈椎手术。 卧槽！ 罗伯特找不到合适的词语，只能用这个不规范又粗坯的词语来形容此时的心情。 卧槽！ 词穷的奥古斯特只能跟着罗伯特。 真是一绝，还可以这样做手术，还可以这样使用腔镜，这手眼分离的腔镜操作技术简直登峰造极。 有了腔镜的帮助，手术视野与操作空间的困难迎刃而解，任何角落，只要镜头可以看到的地方，就可以获得清晰的视野，比起人的肉眼视野，不知道好多少倍。 杨平时而看左边的屏幕，时而看右边的屏幕，因为左边显示术区上半部分，而右边显示术区下半部分，两部分组合起来才是一个完整的术区。 在这种分裂的即时图像指导下，杨平开始娴熟的手眼分离的镜下操作。 切除寰椎的后弓、两边侧块的后半部分，清除椎管内的血肿，切开脊髓的被膜，清除被膜下的积血，让脊髓获得充分的减压，原本开放手术的所有步骤，今天在镜下完成。 作为助手的宋子墨和徐志良，自然被晾在一边，成为台上的近距离观摩者，因为他们没办法做到这样娴熟的手眼分离，没办法依靠屏幕来完成整个手术的配合，所以手术只能成为杨平个人的独秀。此时，两位拉钩大神凝神聚气，他们无需看手术操作，依靠两把普通的拉钩，像雕塑一般维持整个术野，而两根镜头也一样，丝纹不动。 越往后看，奥古斯特发现，这种方式做手术，比起肉眼下手术精细度提高很多，因为手术部位被摄像头放大很多倍，而且整个手术视野在镜下，不存在视野盲区，更不需要调整拉钩或者调整站位来或者某个角落的视野。 奥古斯特又犯难了，杨平不是在一块屏幕下完成手术，而是在两块分裂成两半的视野下完成手眼分离操作，除了高超的手眼分离技术，还需要心里将两块屏幕整合成一块。 这中手眼脑的配合难度奥古斯特已经无法形容。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739章 手眼分离的最高境界 清除血肿后，对颅底的骨质进行粗糙化，将枢椎后柱表面的骨质也进行粗糙化，这样方便植入的骨块与它们愈合。 这次轮到宋子墨和徐志良两人去处理寰椎骨块，他们修剪骨块，用骨块与碎骨将钛网结构的人工寰椎填充得满满的。 杨平在镜下冲洗术区，完成再次止血，将内固定器植入后侧颅底与枢椎后柱之间，上下加压，植入螺钉，钛网结构里的骨块与碎骨牢牢的撑着颅底与枢椎椎体，作为颅底与枢椎两根连接柱中的辅助承重柱，已经完成施工，以后它和前侧的骨柱将成为头部的支撑，这颗无处安放的头颅也终于稳稳当当地安放在脊柱上面。 “收工！” 杨平收回盯着屏幕的视野，宋子墨和徐志良上前，开始完成收尾工作：关闭手术切口。 “其实没什么，只不过扩大了腔镜手术的范围，前路经口的手术也是镜下完成，既然前路可以镜下做，为什么后路不可以？理论上，一切手术可以在镜下完成。” 杨平看着吃惊的大家，立刻解释几句。 术前杨平忘记告诉大家后路也打算镜下做，更没有说要两根镜头组合完成手术，现在说得这么轻巧，大家脸上的疑惑怎么可能一下消散。 “抱歉，术前忘记告诉大家。”杨平向大家道歉。 可是道歉并没有什么用，大家还是用期待又疑惑的目光盯着杨平，连宋子墨和徐志良也没有打算立刻关闭切口。 “你们看着我干吗？有什么问题吗？”杨平坐下来休息。 “教授，你总得给点解释吧？你刚刚可是用两块屏幕，在分裂的镜下视野中，全程镜下完成一台陌生的颅底上颈椎手术！”宋子墨不得不明白地说出来。 难怪这些家伙眼巴巴地看着自己，杨平突然醒悟，对自己来说，可能是非常普通的手术，只是随手将两台腔镜一用，但是对别人来说，可能是一场技术革新，是一台高超的新手术。 可能太投入了，竟然全程没有解释，教授当得有点粗糙呀，杨平整理一下思路说： “颅底上颈椎前路经口手术，如果用内镜辅助完成，操作会轻松很多，而且在内镜视野下，操作空间更大，安全系数更高。”杨平用词很讲究，该用腔镜的时候用腔镜，该用内镜的时候用内镜，绝不混用。 内镜与腔镜还是有区别的，经过人体自然通道进入的叫做内镜，比如胃镜、肠镜、泌尿外科的输尿管镜膀胱镜，都是内镜。 就拿胃镜来说，他是经过口腔进入人体，再经过咽部、食管，最后进入胃，从入口到整个通道均是自然通道。 而腔镜却是需要在人体人为戳一个洞，作为镜头和器械的入口，比如腹腔镜，需要在肚子上打一个或几个小洞，用于进入镜头和器械，关节镜也是一样，需要戳孔进入。 “大多数颅底上颈椎手术，只需要经口前路就可以解决，所以，大家以后可以训练经口的镜下手术，让颅底上颈椎前路经口内镜辅助下手术成为常规手术。” “而且后路开放手术在镜下完成也不是难事，只是我今天使用两套腔镜设备组合来完成手术，对手眼脑三者的配合要求确实有点高，你们以后做此类手术，如果碰到各种原因导致视野显露不佳，操作空间不足，可以尝试镜下完成手术，当然，不要学我使用分裂的两块屏幕，你们应该使用一个广角摄像头，放置在合适的位置，一个摄像头和一台设备就可以完成手术，如果不用广角镜头，也可以用两个镜头，然后用计算机整合术区图像，在一个屏幕上显示，这些都需要进一步设计设备。” “其实开放手术镜下完成，早有先例，比如显微外科的断指再植术，使用传统的显微镜，双眼盯着目镜，非常容易使眼睛疲劳，而带有高清摄像头的显微镜，可以将手术视野传输到屏幕，术者不需要盯着显微镜那点视野，直接看着屏幕，使用手眼分离技术操作，整台手术变得非常轻松。” “当然，要做到这一点，需要训练手眼分离操作，需要熟练的手眼分离操作技术。” “教授，能不能培训一下我们，让我们也可以像刚刚你那样，随心所欲地进行镜下手术，甚至，所有手术，只要需要，都可以内镜下完成。”奥古斯特激动起来。 他可以想象，如果自己掌握这种技术，以后的某一天，在欧洲的脊柱外科大会上，演示这种镜下操作，当别人还在为显露绞尽脑汁的时候，奥古斯特无论是前路的经口，还是后路的常规入路，都在镜下完成，那么，那个英国佬密尔顿会是什么反应，他一定会惊掉下巴。 该死的老家伙，他一定会颞下颌关节脱位，我敢打赌，奥古斯特心里得意洋洋。 宋子墨和徐志良正在关闭切口，杨平开始脱手术衣。 “如果你们有兴趣，明天就可以培训你们在镜下完成开放手术。其实像今天的手术，如果有合适的手术机器人，在手术机器人帮助下，手术更加容易，很可惜，现有的手术机器人都没办法完成这种手术，达芬奇的几条机械臂非常灵活，有完成此类手术的潜力，但是缺少骨科手术的终端器械，当然以它目前的水平，对接所有骨科终端不太可能，所以它只能停留在胸外、腹腔、泌尿和妇产科，而天玑机器人，虽然可以做骨科手术，但是机械臂的灵活度远远不够，也只能完成简单的骨科手术或者手术中的某些步骤，比如置钉，它甚至不具备全程操作手术的能力，只能是辅助。” 杨平脑海里构想，如何有一种手术机器人，机械臂非常灵活，而且可以更换粗细不同的机械臂，以适应各种场景，还能对接各种动力骨科终端，那该多好。 锐行医疗那边也正在研究手术机器人，但是获得一些突破还需要时日。 如果有这样的机器人，今天的病人无论什么体位，手术都会轻而易举，医生也不会如此被动。 未来外科领域必然是手术机器人的天下，它克服了外科医生所有的缺点，拓宽了操作空间与操作视野。 宋子墨和徐志良完成手术切口的闭合，张林和小五两位拉钩大神终于可以休息，想必胳膊已经极其酸麻。 自从拉钩置入开始，到拉钩撤出，整个过程中两位大神丝纹不动，完全对得起拉钩大神的称号。 “你们两位的着作什么时候出版？书稿改了很多遍了吧？”杨平问张林和小五。 张林不禁叹气：“毕竟是世界级的着作，秉着严谨的治学态度，我们决定再修改几遍，精益求精。” 小五也是满脸的严肃：“全球填补空白级别的专着，有些东西还需要斟酌，比如，对拉钩技术的训练方法，我们是一笔带过，还是详细介绍，还没有达成共识。” “如果详细介绍，势必泄露一些绝密训练方法，如果一笔带过，有昧作学问的良心。”张林满是忧愁。 “难啊！”小五左右为难的样子。 如此凝重的语气，两人一点不像装逼，他们真的非常重视这部专着，这是他们的心血，这是他们的理想。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740章 脑子有病 这个高中生，虽然一波三折，但最后还是成功完成手术，只要术后不出意外，他的神经症状多少会获得一定程度的提升。 “李国栋，温儒正是怎么脱钙，怎么去酸的？” 宋子墨问已经回来的李国栋，现在手术结束，他有时间思考骨组织冰冻切片一事。 李国栋有点不好意思：“他关起门来，一个人在里面操作，不允许我偷看，我在外面等，什么都没看到。” 这家伙牛气冲天了，还不允许我们的人看，弄个病理切片还神神秘秘的，宋子墨骂道。 骨组织做冰冻切片，这是一大突破，以前骨组织因为脱钙去酸时间长，尤其是去酸，至少要24小时，所以没办法像软组织一样做冰冻切片，而冰冻切片是术中快速病理诊断的常用手段。 所以骨肿瘤大多都是术前进行穿刺或使用其它方法，提取标本做病理检查，确定病理诊断后，再制定手术方案，但穿刺获取的标本不可能有切除肿瘤获得的标本质量高。 如果温博士的骨组织冰冻切片与普通石蜡切片质量无差距，那以后骨肿瘤可以进行术中冰冻病理。 “张林、小五、李国栋，你们几个送病人去ICU，我们去病理科看看温儒正的冰冻切片？”杨平快速地安排好工作。 现在陆江蓓的颅底与上颈椎固定非常牢固，前后联合固定增加了可靠性，翻身搬运大可放心，不必像术前那样如履薄冰，所以交待这几个人去护送，不会有什么问题。 “温儒正水平怎么样？我还要找他帮忙看病理切片呢？”正在做麻醉复苏的梁胖子问道。 梁胖子有个熟人想找个病理高手复看切片，他知道温儒正水平高，但是他是麻醉医生，没有临床医生了解深刻，所以还是咨询一下几位同僚。 “现在病理科关主任和石主任两位主任已经不接外单，想找个熟人看病理切片不知道找谁。”梁胖子继续说道，手上的吸痰管没有停，从鼻孔插入，经过咽喉，进入气管吸痰。 咽部刚刚是手术区域，还有缝线，梁胖子手法娴熟，让吸痰管轻松地避开手术区域，贴着另一侧进入气管。 “关主任和石主任怎么不帮忙看切片？”周灿问道。 张林说：“还不是以前那个500元事件闹的。” “500元事件？什么意思？”周灿好奇地问。 “以前石主任有个朋友带一个病人家属找石主任帮忙看病理切片，石主任帮忙看了，家属给500元辛苦费，石主任也收了。本来石主任私下帮忙看外院的切片，或者出去会诊看切片，都会收500的辛苦费。结果，这病人家属转身一个投诉，投诉到医院纪检，说石主任私下收红包，要求退钱，这事伤了石主任的心，石主任此后再也不帮忙看切片，也不再出去会诊，只看医院内正常工作的切片，工作之外的切片，不管谁，他都不帮忙，上次有个县医院请他去会诊，他一口拒绝。关主任估计也是受这个事件影响，现在也是拒绝任何熟人的请托，绝不看院外的切片，也绝不出去会诊。”张林精通情报学，医院大大小小的事情，他了然于心。 “你可以找温儒正看看，他的水平肯定没问题，听说比两位主任还高，但是他也要收500元咨询费。”张林提示梁胖子。 梁胖子结束吸痰：“我哪天去找他，关主任和石主任都已经拒绝外单，他怎么还敢收钱呢？不怕被人告？” “告？告什么？不管谁找温儒正看切片，只要工作之外的私单，他有一套流程，要病人签字按手印，这还不算，还要拿着声明书拍视频，宣称这是志愿给的咨询费，一整套手续做完，他才看切片。我们科室有个规培生带熟人找他看切片，就是走这套流程，除非院内职工本人，其他一律走流程。”张林说得头头是道。 “不过现在500恐怕不行，听说他已经涨价，他说物价上涨厉害，他现在定价600一单，童叟无欺，概不还价。”张林补充。 “老温——现在——牛逼呀，还涨价？他不怕——别人告他——收红包，胆子挺大呢。”徐志良知道温儒正搞副业，但是没想到已经涨价。 “他怕什么，连裸奔都不怕的人，还怕别人告，他说知识是有价的，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而且他说这个叫做咨询费，他查过所有的法律条文，各种医疗卫生法规，他的协议和声明都是找律师写的，听说还是他高中同学，中国政法大学的博士帮忙撰写的，滴水不漏。”张林以内情者自居。 “牛人！”宋子墨不得不佩服。 “这个还不算，除了直系亲属和院内职工，他绝不接受工作之外的任何关于病理方面的咨询，凡是找他看病理切片的人或者想咨询病理方面的，不管是谁，必须走他的流程付费咨询，听说他小姨父找他帮熟人看病理切片，他一口拒绝，还跟小姨夫说，要么走付费咨询流程，要么挂三博医院门诊，走正常就医流程，但是走正常就医流程，不保证病理切片一定是他看，也可能是同事看，如果点名要他看，对不起，付费咨询，他小姨夫气得七窍冒烟，骂他六亲不认，见钱眼开，他一句话喷他小姨夫接不上话：我学十几年医，凭什么免费给他咨询？” “牛呀！” 手术室里人人佩服，简直就是一绝。 杨平知道，这个温博士虽然古怪，但是确实有水平，是个病理狂魔，上次的放射性损伤，他就凭借损伤组织的病理切片做出准确诊断，实话说，他的水平远在关主任和石主任之上。 “我觉得温博士这人是不是脑子有病？”一个规培生插话。 “人家是高智商——有个性，什么——脑子有病——”徐志良说，恨不得骂这个规培生全家脑子有病。 温儒正和徐志良的关系很好，还有脊柱外科一个博士，叫文中，三人被三博医院的职工私下称呼为“三大脑残”，就像“三大猛男”一样，“三大脑残”也是响当当的称号。 这个不知趣的规培生居然说他们脑子有病，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讨骂！ “那个——叫什么名字——下午把病历——都拿出来，我检查检查！”徐志良对着那个规培生说。 规培生立刻额头冒汗，作为一个正统的规培生，最怕的就是抽查病历，他怎么也想不通，徐老师怎么突然抽查病历。 PS：关于前几章的手术，在这里说明一下：颅底上颈椎手术非常危险，能做的医院和医生很少，术中描叙的手术肯定真的有人能做。北医三院的王超主任医师，专攻颅底上颈椎手术，他不仅新创手术术式，还发明了新器械，大大提高颅底上颈椎手术的安全性和效果，毫不夸张地说，他代表颅底上颈椎手术的世界顶尖水平。南部战区总医院的尹庆水教授，也是这方面的顶尖专家，他开创了经口前路减压寰枢椎即时复位钢板内固定术，从口腔进入，切开咽后壁来完成上颈椎手术，他就是这方面的开创者。本书中的手术术式，绝大多数是现实中的手术，极少数是实验性技术，有时候只是做了某种夸张演绎。谢谢大家！继续更新！ (本章完)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741章 历史总在重演 杨平和宋子墨、徐志良、奥古斯特、罗伯特来到病理科，推开门，温儒正的标志性发型引入眼帘。 还是那种短发，所有头发一样长，明显是自助理发器推出来发型。 温儒正正在专注看病理切片。 “老温——”宋子墨和徐志良拍他一下，吓他一跳。 温博士看到这么多人，先是一惊，然后立刻起身招呼杨平坐下，宋子墨很不满：“你眼里只有教授一个人，我们都不是客人？” “算了吧，自己找地方坐，饮水机在那边，下面有一次性杯子。” 大家各自找空位坐下来，有人在到处逛逛，参观参观病理科。 其实病理科算是医院的清水部门，不用值夜班，偶尔会遇上加班做冰冻病理，但是这种情况一年也没几次，谁没事把肿瘤手术按急诊手术来做。 虽然没有夜班，但病理科的工作愿算不上轻松，天天对着显微镜看切片，看得头晕脑胀，也只有温儒正这种奇葩，才会像痴迷游戏一样痴迷看病理切片，坐在显微镜下一整天也不会枯燥。 “我来看看你的骨组织冰冻切片。”杨平说明来意。 温儒正在别人面前那是要傲骨有傲骨，要傲姿有傲姿，唯独在杨平面前，总是有点底气不足，这源于那次“裸奔”的心理阴影。 倒不是“裸奔”带来心理阴影，而是杨平作为外科医生展示出的非凡病理学素养力压温儒正一筹，温儒正曾经多么意气风发：天不生我温儒正，三博病理水平倒退三年。 但是那次放射损伤病理诊断，温儒正研究一整天，而杨平只用了几分钟就看出结果，当时杨平把温儒正还批了一顿，批评他怎么不早点出报告，差点害死人。 就那一次，温儒正对杨平有了心理阴影。 “喝水！” 温儒正双手送上一杯水，然后从恒温冷藏柜里取出冰冻切片，安放在显微镜的载玻台上。 杨平对着显微镜，仔细看这块冰冻切片，质量非常高，与平时的石蜡切片没有什么差别。 “还有骨组织的冰冻切片没有？” 杨平还想多看几块，要是都有这种质量，确实以后骨组织可以常规做冰冻切片，以后骨肿瘤术中也可以用冰冻病理指导手术，提高诊断准确性。 温儒正从冰冻切片保存的冷柜中又拿出几块切片，放在显微下固定好，杨平一一过目，几块切片的质量均非常高。 看来这不是碰运气的个案，这家伙下了很深的功夫，做过大量的研究。 “教授，怎么样？”温儒正在旁关切地问道。 杨平又喝了一口水：“切片质量非常高，此法可行，可以大规模使用。” “脱钙的硝酸溶液和脱酸的氢氧化钠溶液，两种溶液的浓度其实还可以改进，染色你用的是苏木精？”杨平直接问温儒正。 温儒正心里一怔，难道杨教授也知道这套方法？于是点点头：“对，我用苏木精染色，这种方法制作的切片对苏木精的嗜染性强，效果又十分稳定。” “染色剂也可以再想办法改良，刚刚说的前两点，加上这一点，一共三点，都想办法改良一下，你的论文可以直接发国际顶尖期刊。”杨平给了一些意见。 温儒正扫视房间里，没有看到李国栋，莫非被李国栋偷看整个工作过程，温博士立刻否定，不可能，自己的当时关门的，李国栋看不到，就算让他看，也看不出什么东西。 可是杨教授怎么知道得这么详细？ 温儒正硬着头皮问道：“杨教授，你怎么知道我如何脱酸的？” 常规的脱酸可不是这样的，杨平作为外科医生，怎么有空研究病理。 “半小时内出结果，脱酸你不用氢氧化钠用什么？”杨平反问他。 温儒正汗颜，半神不是吹的，历史总是重演，想当初，自己整整研究一天，杨平只用几分钟，现在历史恐怕又在重演。 杨教授不仅知道脱酸用的氢氧化钠，而且知道现在瓶颈是氢氧化钠的浓度，温儒正正在攻关，希望找到一种最佳浓度。 而且，对于脱钙的方法，温儒正也不要满意，他正在想办法，希望能有所突破。 “有空我们私下聊聊？”温儒正破天荒的献媚的样子。 杨平点点头：“有空你来我办公室，我们一起研究研究。” 温博士心里窃喜，莫非杨教授有什么好主意？ 历史证明，这个家伙的病理学底蕴深不可测，温博士决定有空好好跟杨博士探讨一下。 当然，绝对不能再跟他打赌，不穿底裤绕医院跑三圈倒不是不敢，而是——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杨平也看了冰冻切片，病理科实在没什么好参观的，大家交流几句，喝几口矿泉水，打道回府。 尾随队伍而来的梁胖子单独留下，有事向温博士相求： “温博士，帮个忙，我有个熟人，在下面地区医院做了切痣手术，病理报告黑色素瘤，说要进一步截肢手术，他担心下面医院水平不行，怕稀里糊涂地被截肢，四处打听，别人说你温儒正是南都省年轻专家里的扛把子，所以想找你帮看看切片。” 温博士从白大褂里抽出折叠的纸给梁胖子：“看看咨询流程和费用，同意的话就把切片和人带过来，要在下班时间，记得一定要下班时间，要是病人本人，带上身份证，要是家属，带上病人的身份证，还有他自己的身份证。” “这么复杂？能不能咱们私下解决，不用这么复杂。”梁胖子摊开纸，上面条条框框好多。 温博士拍拍梁胖子的肩膀：“江湖险恶，身不由己，程序肯定要走，钱也要收，这叫做付费咨询，交的是咨询费。” “好，我提前跟你预约时间？”梁胖子多说无益。 “嗯！”温儒正回答简洁。 “下次我带条软中华给你，正宗的。”梁胖子承诺。 温博士一脸的不屑：“得了吧，你的软中华正宗？老子将专柜买的跟在你那买的，抽取烟丝做切片，在显微镜下看，明显不一样，忽悠我？” “你这——你这——烟这东西，不同批次，肯定也不一样，你不懂。”梁胖子尴尬至极，只好强行掩饰。 “别跟我打哈哈，为了鉴别你的烟，我做了几十张切片，在显微镜下看了几天，你怀疑我的鉴别能力？”温儒正可不客气。 梁胖子一瞅四周：“小声点，别坏了我名声，我又不是卖烟的，我也不知道这些烟是什么情况。” 温儒正双眼一瞪：“你不是卖烟的，你收我钱？” “温大哥，温大哥——”梁胖子搂住温儒正的肩膀。 温儒正也不再追究：“不过话说回来，你那软中华挺合我口味，比正宗的更合口味，下次帮多搞几条，来十条吧，我给你钱，不算在这里，一码归一码，不过价钱要五折。” “你这是割我股动脉呀！让我大出血。”梁胖子压低声音。 “胖哥，几十张烟丝切片还放在箱子里锁着呢。”温博士不紧不慢。 “行，五折！”胖子咬牙。 “胖哥，听说你谈女朋友了？还听说你们新来一个小日本，这小日本有十几个女朋友，你到他那取了经？”温儒正瞪着梁胖子。 胖子笑道：“什么小日本，是个假日本，也是自己兄弟，有空一起吃饭熟悉一下。” “我就问你一句话——他那什么经管不管用？” “你问这个干什么？” (本章完)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742章 淡定，你要学会淡定 “我就问管用不管用？” “管用！” “好，借一步说话。” 温儒正邀请梁胖子私聊，办公室还有好几个同事，虽然他们心无旁骛，专注地盯着显微镜看病理切片，但是办公室终归是办公室，即使压低声音，也没办法防止走漏风声。 两人起身移步到休息室，那里暂时没人。 三博医院的三大“脑科名人”，目前只有徐志良有女朋友，其他两个至今光棍两条。 其实温儒正已经有心上人，三博医院肿瘤科的一位女博士，奈何不知道如何下手，最近听说女博士有追求者，还是公务员，省政府的年轻科级干部。 面对如此险恶的婚恋形势，温儒正不得不想办法自救，三博医院传说，梁胖子得真经一本后，瞬间开了桃花挂，与空姐的爱情故事正式拉开序幕。 两人进了休息室，几个低头看切片的同事全部抬起头，然后交换眼神，同时目光朝向休息室，片刻后，大家心领神会，一场特殊的病例讨论即时展开。 “听说温博士在追求肿瘤科一个女博士？”有人顺民意打开话题。 马上有人接话：“是呀，叫做章慧洁，听说还写了一封情书给那个博士，张林知道情书的内容。” “什么内容？” 大家立刻聚拢到一块。 “我要将你的心切成一片一片，然后放到显微镜下，用一生的时间慢慢地去读懂——”知情者说出情书的内容。 恐怖！头皮发麻！ 有人听后觉得这哪是情书，这简直是恐怖微型。 “你知道吗，那个女博士还回了信。” “怎么回的？” “肿瘤科的女博士回复：读片时间太长，业务水平有待提高。” 病理科几个医生像说故事一样，把温儒正的情史挖个底朝天，聊着聊着，聊成了恐怖片的效果。 此时，休息室的门开了，温儒正和梁胖子走出来，明显温博士脸上挂着笑容，就像两朵桃花。 陆江蓓的运气非常棒，用罗伯特的话，属于祖坟喷火的那种。 现场寰枕关节脱位伴寰椎粉碎骨折，居然还能活着；从现场到医院，从医院到手术室，几次搬运的过程中，魏主任的支具将他保护得好好的，没有出现任何意外；然后又碰到杨平主刀，说实话，这种手术全国能够敢做的医生也就那么几个人，能够做好的，人数又要减半，这样剩不了几个人。 从现场到手术，好几个环节，每一次的成功都是极低概率事件，哪怕一次没有砸中成功，最后的结局都是死亡。 可是好事情都让他碰上了，这要多好的运气，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手术之后，陆江蓓四肢的肌力开始慢慢恢复，一直恢复到四级，朝五级奋进，也就是他术后几乎不会留下太大的残障。 有了四级肌力，自主呼吸完全不是问题，他很快脱离呼吸机，肺部感染也得到完全控制，没有再复发，术后两周，便从创伤ICU转回综合外科。 下一步，陆江蓓需要第三次手术——处理骨盆骨折，虽然治疗工作非常繁琐，但终归挽回了一条生命。 大家忙了一天的手术，已经是下班的时间，杨平和综合外科医生正在讨论病例，张宗顺教授也在其中。 他们将今天的手术全部回顾一遍，然后又将明天的手术再简单讨论一遍，最后重点落到陆江蓓的治疗上。 张宗顺教授对陆江蓓这个病例也十分有兴趣，时不时来病房看看陆江蓓，经常跟杨平讨论颅底上颈椎手术的发展。 毕竟在他那个时代，颅底上颈椎手术是脊柱外科医生的噩梦，死活参半就是世界之巅。 张教授跟大家讨论完病例，背着手在病房走廊来回溜达，实习生、规培生、研究生们顿时紧张起来，所有人检查自己的白大褂的扣子是否整齐，领子是否翻出，牙齿上是否还有绿色的蔬菜片，胸膛是否挺起。 正准备给病人换药的医生，立刻决定推迟，生怕张教授突然站在旁边，压力山大。 老爷子溜达几圈，张林小五要忙着专着改稿，梁胖子最近也不知道忙什么，连玩个游戏组团都凑不齐人。 算了，张教授发现大家很忙，一时难以组队，只好又去三博俱乐部练太极推手。 他跟苏不同的太极比武，战书已经下了很久，虽然迟迟没有开战，但是两人从未放松备战，各自暗中较劲，苦练功夫，希望一战定乾坤。 苏不同的实力不容小觑，听说长期在健身房锻炼，一身腱子肉也是货真价实，为了备战，也请了专业教练，天天进行实战训练。 张宗顺也一样，三博酒店俱乐部的格斗场地几乎被他霸场，几个专业教练轮番上阵，指导张教授的实战技术。 夏院长为此忧心忡忡，提心吊胆，八十岁的人，每天这样摸爬滚打，稍有不慎，可能摔断胳膊摔断腿，而且不是没发生过这种事，这倔老头又不好阻止。 市里几家大医院的退休老职工，也是推波助澜，将两人的约战推向前所未有的热度。 张宗顺和苏不同“恩怨”已久，在太极上谁也不服谁，曾经那次公园大战，苏不同几个胸腰椎椎体压缩骨折，张宗顺股骨粗隆间骨折。 张宗顺做了手术，苏不同在床上躺了整整一个半月，半斤八两，平手。 不过两人不承认平手，苏不同说张宗顺做了手术，自己没有开刀，只是保守治疗，自己算是赢家。 但是张宗顺不以为然，他认为自己虽然做了手术，但是术后第二天下地走路，自己还下楼买了一包烟，而苏不同在床上整整躺了一个半月，吃喝拉撒要人照顾，所以自己才是真正的赢家。 两人修整之后，决定再战一次，这次大有不仅要决胜负，还有决生死的果决之心。 “教授——教授——” 奥古斯特在走廊里奔跑，呼喊着。 整个病房的人立刻停下手里的工作，神经瞬间绷紧，距离抢救设备最近的护士立刻推出抢救车和除颤仪。 “哪个病房？哪个病人？” 值班医生已经出现在走廊，嘴唇及周围全是红色的辣椒油，喉结还猛烈地上下移动，明显在下咽食物，他鹰一般的双眼扫视走廊，判断究竟哪个病人需要抢救。 “什么情况？” 值班医生逮住最近一个护士问道，护士也是一脸茫然。 医生办公室里的医生倾巢而出，身处不同位置的护士也立刻停下手里的工作，立刻准备投入战斗。 奥古斯特没想到自己吸引这么多人，杨平站在门口，问奥古斯特：“什么情况？” “教授，你的——文章——已经——见刊——！” 奥古斯特气喘吁吁，说话上气不接下气，他刚刚从创伤ICU回来，那边的护士长硬是拉着他帮忙培训护士，培训如何护理颅底上颈椎手术病人，他只好挤出空闲时间帮忙。 培训到一半，接到消息，杨平的论文已经见刊——《science》。 奥古斯特心急，立刻停止授课，一路奔跑，从创伤ICU跑到综合外科，不是一栋楼呀！难免体力消耗过大。 众人绷紧的神经瞬间松弛，卧槽，谁这么没教养，没事瞎跑瞎叫，吓死老子。 值班医生虚惊一场，咽下一口唾沫，润润干燥的喉咙，刚刚差点自己被呛住要同事海姆立克。 已经推到走廊的急救车和除颤仪原路返回，大家各就各位。 “慌什么！”杨平训斥地语气，颇为严厉。 医院有不成文的规矩，医生护士没事不要奔跑，更不要大喊大叫，因为一旦跑起来，或者大声呼喊，意味着“抢救”。 一旦抢救，争分夺秒，所有接到信息的同事都会停下手上的工作，立刻奔赴现场，以最快的速度对病人进行抢救，这是职业条件反射。 孤独的奥古斯特站在杨平面前，一脸的无辜。 “以后不要在走廊里跑，不要大喊大叫，淡定，你要学会淡定。”杨平语气缓和下来。 奥古斯特嗯了一声，稍微匀一下呼吸，跟着杨平来到主任办公室：“淡定，我淡定，教授——你的文章已经在《科学》期刊发表。” “知道了，你上次不是已经告诉我吗？”杨平还以为什么大事。 奥古斯特兴奋地说：“哎呀，上次曼因斯坦只是说已经接受论文的发表，表示会提前发表，哪知道这么快，在这一期就发表，文章已经见刊，赠刊已经在邮寄的路上。” 别说《科学》期刊这种世界顶尖期刊，就是普通的期刊，也要排期，少也几个月。 现在直接这期发表，这究竟发生了什么，连奥古斯特也搞不明白，事情非常不合常理，要知道这么快发表文章，根本来不及。 《nature》、《science》、《cell》，也就是《自然》、《科学》、《细胞》，三大世界顶尖期刊，不会玩这么过家家的游戏。 “这么快？”杨平也没有收到消息。 “就是这么快，我联系曼因斯坦，他一直没有回复我，只是发一条信息告诉我已经见刊，然后什么也没说，这个老鬼，究竟在搞什么，总是不按常理出牌，难道贝克喝多了？” 奥古斯特激动得像个孩子，好像发表的论文是他，而不是杨平。 “我确认过，给期刊那边的朋友去过电话，确实已经见刊。”奥古斯特确定这不是恶作剧。 “谢谢，这是个好消息，记住，下次不要这样奔跑，不要大喊大叫，再这样，你会被群殴的！”杨平吩咐。 奥古斯特点点头。 作为医生，他也明白刚刚失态带来的后果，主要还是太兴奋，什么都不顾了。 “你看看收到期刊那边的邮件没有？”奥古斯特提醒杨平。 杨平打开电脑，进入自己的邮箱，里面还真有一封新邮件，大约18小时前发的邮件，杨平打开邮件。 的确是《science》编辑发来的邮件，是通知杨平论文已经见刊的邮件，里面有电子版的各种正式文件，还声明赠刊和纸质文件已经寄出。 邮件收到的日期明明是18小时前，但是邮件的签署日期却是1个月前，怎么回事，把1个月前的邮件昨天才发给我？ 杨平也搞不懂怎么回事。 这就像一些招聘考试，考试已经结束，才在网上发布招考信息，而招考信息署的时间却是一个月前，给人的感觉就是消息发了一个月，只是你没看到。 管它呢，反正论文已经发了，博士终于可以提前毕业。 这么劲爆的消息，瞬间在医院扩散开，简直就像一颗信息原子弹。 整个医院沸腾起来，是《science》，货真价实的《science》，临床医生能够在《science》上发表一篇正儿八经的论文，难度非常大，非常大。 消息传到院长领导层，科教处的周主任确认消息真伪之后，立刻正式汇报夏院长，从得知消息，到鉴别真伪，花了几天时间，这几天真是折磨人。 夏院长围着自己的办公桌转圈，他脑海里开始盘算庆祝的事情。 这种好事，必须大书特书！ 等纸质版的各种文件收到，立刻行动起来。 尽快拉起横幅，这种做法虽然老土，但却是夏院长想到的最豪气的表达方式。 两栋大楼，各挂一个巨幅的。 而且一向低调的夏院长决定亲自来书写横幅，自称有书法底子的夏院长，自信可以写得比别人更加漂亮。 住院大楼挂横幅还不行，医院网站上也拉“横幅”，网站上的“横幅”至少保留三个月，不，半年，不不不，保留一年。 还有，要到省里去跑一趟，这个时候要去挖点经费，狠狠地挖一笔。 夏院长的心情，现在像某高中生的家长，孩子高考考出省状元的成绩，已经收到清华的录取通知书。 牛逼不？牛逼！ 最后，转了几圈之后，除了最后一条——挖经费保留，夏院长否定自己的前几条想法，不断地告诉自己：低调，低调，一定要低调。 怎么低调？ 实力不允许呀，这是《science》呀！ 夏院长激动地拨通韩主任电话，邀请韩主任一起去综合外科，找杨平一起共商大事。 请：m.yetianlian.cc 第743章 十篇？ 综合外科主任办公室。 杨平、韩主任和夏院长围着茶几，茶壶开始沸腾。 夏院长喧宾夺主，提起茶壶，一边给杨平倒茶，一边乐呵呵地说：“杨教授！我已经兴奋得三天没有睡觉，今天没有安眠药肯定撑不住，我这脑子里满是《科学》期刊飘来飘去，赶都赶不走，密密麻麻的《科学》期刊像蚊子一样，飞来飞去，铺天盖地，现在脑壳痛。” 韩主任从怀里摸出一个小药盒，摆在茶几上：“艾司唑仑，要不要拿几颗去？我当晚就两片入口——可是还是不管用，只好半夜起来唱京剧，现在嗓子痛。” 夏院长倒好茶，坐下来，揉揉太阳穴：“我们会马上帮你办理博士提前毕业的事情，然后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破格提拔为主任医师、硕士生导师、博士生导师，哦，还有申请杰青，我知道你对这些东西没有兴趣，作为搞学术的人，这些东西是件衣服，衣服嘛，漂亮一点，档次高一点，总没有坏处吧？这个社会还是要看衣装的，反正不用你操心，这事交给我们就行。” “不要怕名气大，名气就是信誉值，名气越大，信誉值越高，找你的病人就越多，你的医术就可以造福更多的人。”韩主任摸一颗药扔进嘴里，找矿泉水送药。 “你怎么大白天吃安眠药？”夏院长提醒韩主任，以为韩主任搞错服药的时间。 韩主任一颗艾司唑仑下肚：“镇静而已，这兴奋劲一直没见消，心总是突突的，吃一颗艾司唑仑，镇镇静。” 镇静安眠其实机理差不多，有时候就是剂量上的差别，艾司唑仑即可以镇静，又可以安眠。 “要不也给我来一颗吧。”夏院长也心里突突的。 韩主任也不吝啬，直接给了一颗给夏院长，夏院长也丢进口里，一口矿泉水下肚。 “杨教授，这一炮打得挺响的，争取三年内再发一篇这种顶级期刊的文章，《nature》、《science》、《cell》，锁定这三家中的一家，论文这东西非常重要。”夏院长也是临床出身，知道论文的重要性。 杨平摇摇头：“算了吧，再发一篇，我实在没兴趣。” 夏院长和韩主任四目相对，高智商的人是不是情商就一定很低，这孩子怎么就转不过弯。 韩主任立刻劝：“论文是垫定学术地位的主要途径，我们医生的学术成果，如果不能转为为论文，那只能在小范围内传播，只有转化为论文，才能全国全世界传播。” 杨平不说话，只是喝茶。 “要成为大家，必须要多发论文，多发高质量的论文。” 夏院长也从对面的沙发转坐过来，和韩主任一起，左右将杨平夹在中间。 “是呀，争取三年内再爆出一篇。”韩主任重申殷切的希望。 “你要是再发一篇，不仅提高自己的学术地位，而且将提高整个医院的学术地位，再往大处想，提高整个南都省的学术水平，为我们中国医学界争一口气。”夏院长毕竟当院长的，擅长做思想工作，说话总是往大处出发。 韩主任趁热打铁：“再进一步，替全世界的医生树立一面旗帜，向病魔宣战的旗帜。” 杨平摇摇头：“我对你们的三年内再发一篇，真没什么兴趣。” 这小子！顽固不化。 夏院长和韩主任只能心里摇头。 “杨教授，这事我们暂且不谈，你就当我们没说过，你说说自己的想法。”韩主任以退为进。 夏院长配合：“对，你谈谈自己想法，我们做好配合工作。” 杨平又品一口茶，慢悠悠地说：“要提高医院的学术水平，提高南都省的学术水平，提高中国医生的学术水平，为世界医生树立一面旗帜，我觉得，发一篇肯定不够，我也没兴趣发一篇，我觉得要么不发，要发就发十篇，我要向《科学》追加两篇，向《自然》投三篇，向《细胞》投四篇，这些论文已经规划好，年内可以投稿——” 十篇？ 这数目真的够吓人的，要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夏院长肯定给他一个大嘴巴，让他清醒清醒，睁眼好好看看这现实世界。 可是从杨平嘴里说出来，他没理由反驳，目前这小子吹过的牛，不管多大的牛，已经全都实现。 夏院长和韩主任又是四目相对，哎，老人家格局太小，还是年轻人格局大。 这就比如，你老是劝人家：好好干，争取加工资，争取月薪达到三千八，可人家已经马上月薪十万。 杨平起身从办公桌的保险柜里取出一叠稿纸，递过去，韩主任立刻接住，小心翼翼，生怕茶几上的茶水沾染稿纸。 韩主任一张一张地看，夏院长凑过去一起看，几篇文章，全是最近的研究成果，内容涉及皮肤扩增技术，干细胞技术，3D打印技术、精微解剖等等，全是前沿顶尖技术。 而且以韩主任的专业眼光，这些成果全是重量级，完全有实力冲击世界顶级期刊。 夏院长接过稿件，又浏览一遍，没想到这小子最近做了这么多工作，小伙子就是年轻精力旺盛。 “注意身体，千万不要熬夜。”夏院长吩咐。 “劳逸结合。”韩主任也叮嘱。 韩主任靠着沙发，仰着头，手指在大腿上有节奏敲打京剧：“老夏，我们这盒安眠药恐怕不够，最近这段时间不得安宁，这心里又突突起来。” “我的天啦，你说三两篇，我还能接受，你说十篇，我心里也突突起来。”夏院长也靠着沙发休息，他不知道怎么聊下去。 全球三大顶级期刊，十篇论文，是个人听到都会打寒颤。 这小子这次的牛吹得有点大，大得有点离谱。 如果后面的九篇真的投中，想低调都不行，夏院长雄心翻涌，想一掌拍下去，但是看到茶几上热气腾腾的茶壶，手掌距离桌面几厘米的地方停下来。 三博医院现在发展势头锐不可当，骨科这边不用说，创伤急救中心已经牢牢地成为南方龙头，与魔都六院的创伤急救中心，并列全国双雄。 运动医学中心简直就是跨越式发展，与南都附一的运动医学并驾齐驱，直追帝都医大三院。 脊柱外科和关节外科差了很多，发展速度没有那么快，但是也被综合外科推着走，综合外科的脊柱侧弯矫形，光是这一项，就替脊柱外科拔下学术高地。 而关节外科，三博医院自行设计的3D打印人工关节，也将关节外科推向世界一流水平。 只是这两个科室缺少高远这样的拔尖领军人才，所以走得有点慢。 不过夏院长不急，大量的年轻博士已经分批送往世界顶尖医院受训，等他们回来挑大梁的时候，三博医院将走向全面发展的火箭期。 这一切都是因为眼前这个年轻人。 大家都沉浸在兴奋中，梁胖子却没时间和大家共享这份喜悦。 他的空姐来电话说突然出现腹痛，正在附二急诊科，医生说需要急诊手术，这姑娘害怕手术，立刻打电话给梁胖子求救。 急性阑尾炎是急腹症，需要急诊手术，要是拖延耽误治疗，容易闹出人命。 梁胖子一刻也不敢耽误，驱车赶到附二急诊科。 出发之前，给急诊科熊世海打个电话，让熊世海帮忙跟附二的急诊科打招呼，照顾照顾空姐。 熊世海在本市的急诊领域还是很有地位，倒不是业务水平有多高，而是人长得太突出，然后喝酒又厉害，市里的急诊科主任都是他的兄弟。 然后，梁胖子自己在附二麻醉科又有同学，他也联系同学帮忙疏通疏通关系。 附二急诊科的同行们，听说这美女是三博医院综合外科医生的朋友，立刻高度重视。 三博医院的综合外科，医疗界多多少少有点了解，再不堪也知道这个团队曾经夺过金刀奖。 所谓高度重视，就是多看两眼，多说几句话，多派几轮人手，在感情上多关照关照，其实医学方面，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梁胖子赶到的时候，同学已经在急诊科等他。 同学直接带他去见急诊科阳主任，阳主任一点也不敢怠慢，熊世海再三叮嘱关照的熟人，又是三博医院综合外科的大牛人物，不重视怎么行。 阳主任一个电话呼来主管医生王医生，还呼来普外科一个副主任医师，大家浩浩荡荡前往留观病房。 空姐廖伊伊蜷缩在病床上，正在输液，旁边一个女孩陪着。 廖伊伊看到梁胖子出现，就像看到救星，她要起来，但是没办法起床：“我不想做手术。” 站在C位的梁胖子轻轻地按着廖伊伊的肩膀：“躺着，没事，有我在呢。” 医生最高光最自信的时候，莫过于此时。 “梁博士，你朋友是急性阑尾炎，需要急诊手术，不能再等了。”王医生介绍，然后恭敬地奉上病历。 “尽快手术吧，我们会由最好的医生主刀。”普外科医生也非常尊敬梁胖子。 围在周围的规培生、研究生更加不用说，那是无限崇拜的目光看着梁胖子。 三博医院综合外科，那是传说中的精英中的精英，那是击败国内顶尖医院夺取金刀奖的团队，据说眼前这位，就是当时金刀奖的最佳麻醉获得者，是传奇人物杨平的御用麻醉医生。 梁胖子拿过病历，就像上级医生，挺着胸，一页一页地翻：“阑尾坏死穿孔没？没有引起明显腹膜炎吧？” “已经穿孔坏死，周围形成脓肿，还有严重的肠粘连，估计发病时间有点久。”普外科医生汇报。 梁胖子责怪中带着疼爱的语气：“痛多久了？怎么自己忍着，也不打电话给我？” 廖伊伊表情痛苦，脸色有点苍白：“我以为——痛经呢，能不能不做手术。” “我不想开刀，开刀会留疤。” 廖伊伊两行眼泪都流了下来。 “可以做腹腔镜呀，不会留什么疤，放心，只是几个小手指那么大的疤痕，看不出来。”普外科医生忙解释。 “她有点疤痕体质。”急诊科医生补充。 廖伊伊忍着痛说：“能不能一点疤痕都不留？” 一点疤痕都不留？ 普外科医生皱着眉头，十分为难：“恐怕不行！微创也要留疤，只是很小，术后用点祛疤的药，根本没问题的。” 廖伊伊将目光投向梁胖子，梁胖子拉起被子，将廖伊伊盖好说：“我想想办法，别担心，有我呢。” “可以内镜下经盲肠切除阑尾，一点疤痕也不会留。”梁胖子对大家说。 一点疤痕也不留！ 廖伊伊差点激动得哭出来，她害怕手术，害怕留疤。 “梁博士，内镜下经盲肠切除阑尾，我们也开展这手术，但是她的阑尾已经坏死穿孔，又形成脓肿，还有肠粘连，内镜下经盲肠没法操作。”普外科医生否定这个术式。 “那——怎么——办？”廖伊伊刚刚燃起的希望又被熄灭。 剧烈的疼痛让她额头渗汗，脸色更白，梁胖子掏出纸巾帮她擦去额头上的汗，安慰她： “别急，有我呢。” 梁胖子给杨平发一个微信：教授！急性阑尾炎，已经穿孔坏死，形成周围脓肿粘连，可以内镜下经盲肠切除吗？空姐廖伊伊，正在附二，拜托帮忙，务必！！！” 发完微信，梁胖子又拨通了杨平的电话：“教授，我给你发了微信。” “我看看。” 杨平挂断电话，就回复两个字：可以！ 梁胖子松一口气，立刻跟附二的医生说：“转回我们三博吧，那边照顾方便一点，真是麻烦你们。” “我们帮安排一辆救护车送过去？”阳主任挺热情。 “谢谢，非常感激，回头我再感谢你们。”梁胖子跟大家一一握手。 “梁博士太客气了，我这就安排，王医生，你带一个护士随车送过去，路上照顾好，车子开平稳点。” 安排好随车的医护，阳主任立刻又开始电话安排救护车。 廖伊伊听到他们的对话，心里顿时特别踏实，仿佛疼痛也减轻了许多，她心甘情愿地将一切交给梁胖子安排。 安排好后，阳主任立刻叫人推车过来，要送人去三博医院。 “费用还没交呢？”陪伴廖伊伊的女孩说。 阳主任大手一挥：“不要耽误时间，先把人快点送过去，费用回头再说。” (本章完) 请：m.yetianlian.cc 第744章 驾着七彩祥云 救护车和医护人员都安排好，护士开始记录廖伊伊的生命体征，以便和跟车医护进行交接。 廖依依蜷缩在病床上，神色十分痛苦，脸色越来越难看，没有一点血色。 “主任，血压76/50mmHg”护士立刻汇报。 血压怎么一下这么低——休克！ 阳主任立刻警觉起来，急性阑尾炎，发病十几个小时才来，在急诊科又等了几个小时。 病人迟迟不肯签字，家属电话里说要打听其它医院能不能不开刀，问来问去，这样耽误太多时间。 “好痛！”廖伊伊脸色惨白，说话的声音也特别低。 梁胖子立刻抓住她的手：“别怕，我们尽快过去手术，手术完就没事了。” 廖伊伊无力地点点头，额头上不断地渗汗。 此时，门外开始出现嘈杂的声音，一对中老年男女，还有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出现在门口，中老年夫妻是廖伊伊的父母，而小伙子便是廖伊伊的追求者张子坤，妥妥的富二代。 “伊伊，伊伊，伊伊！” “这边，这边！” 在慌张急切的叫声中，夫妻两找到了病房，看到躺在床上的廖伊伊。 女儿平时住在南都航空的宿舍，不跟他们住一块，听说女儿生病要开刀，两口子立刻过来，也把消息立刻通知张子坤。 张子坤的父亲和廖伊伊父亲以前是同事，后来张子坤的父亲下海经商，成了亿万富翁。 “伊伊，没办法，只能做手术，我和子坤帮问遍了，连帝都魔都都问过，这种情况最多只能打孔微创，打孔也不一定行，很可能要开刀。” “是呀，我爸爸托帝都的朋友打听了所有这方面顶尖专家，说只能微创打孔，还不一定行。” 张子坤长得一般，但是全身上下都是名牌，手腕上那块表，少也得几十万吧。 “我去——三博医院做手术，他们可以不开刀不打孔，这边——马上——要送我过去。”廖伊伊说话已经十分吃力，一句话要分几段说出来。 “现在血压不行，必须尽快手术，路上还得耗一个小时，我们快点过去。”阳主任提醒廖伊伊父母，不要再婆婆妈妈，耽误时间。 “现在路上堵车呢，正是下班时间，哪有这么快。”陪着廖伊伊的女孩说。 她是廖伊伊的闺蜜，刚刚在手机上查看路线，几条主要路线都是一片红，附二周围更是塞得满满的，市区下班时间经常这样。 附二周围交通尤其容易堵塞，从医院进进出出的车太多，遇上下班高峰期，路过的车也多，堵得满满的，有时候交警不得不专门派人来疏通交通。 现在病情出现变化，血压这么低，廖伊伊的精神状态也差，再等很容易出问题。 “血压现在不行，已经是休克表现，万一路上时间长，会出生命危险。”阳主任说。 “梁博士，你看，要不就在这边做手术，我立刻安排，半个小时内可以上手术台。”阳主任征求梁胖子的意见。 要是情况稳定，可以转院，现在血压这么低，路上会出生命危险。 “那怎么办？”廖伊伊母亲没了主意，很慌。 廖伊伊父亲现在也是六神无主，给不了答案，张子坤更是拿不出好主意，他又不是医生，最多托人去问个意见，这样转几圈回来，黄花菜都凉了。 “罗主任，最快多久能上手术台？”阳主任问普外科的副主任医师。 罗主任立刻打电话给手术室护士长，沟通几句说：“半个小时不一定行，要接台，现在手术室是满的。” “之前还有个空台呢？”阳主任1个小时前还问过。 罗主任摇摇头：“半小时前我们就有急诊手术占台，现在还不知道什么空出来。” 阳主任也是无赖：“梁博士，我跟手术室协调一下，尽快接台。” “怎么样？伊伊现在怎么？”廖伊伊母亲拉着阳主任的手十分着急。 阳主任说：“等的时间太久，现在已经休克，随时有生命危险，需要尽量手术。” “要开到刀？”廖伊伊母亲还在纠结开刀。 阳主任尽量控制语气：“现在要急诊手术救命，不要考虑开不开刀的问题，现在随时有生命危险，风险很高，就算开刀，在手术台上也有非常高的风险。” 一听随时有生命危险，廖伊伊母亲几乎要崩溃，不就是阑尾炎吗，怎么弄成这样。 普外科罗主任帮忙在联系手术室护士长，让她务必帮忙腾出一个手术间。 打完电话，罗主任说：“这边至少一个小时才能接上台。” 一个小时，还不敢保证，怎么办？ “我问问其它医院，实在不行转其它医院。”张子坤又拿起电话联系人。 “血压怎么样？”阳主任问护士，护士又测了一次血压。 血压在下降，真的非常危险，矛盾从开不开刀瞬间转移到救命。 阳主任思考片刻说：“转三博至少一个多小时，现在堵车，具体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过去，转其它医院恐怕也来不及，附近也没什么其它大医院。” “梁博士，要不转附近的区医院，我们去帮做手术？我打电话联系，看能不能尽快上手术台。”罗主任也是在尽力。 “你看怎么办？”廖伊伊父母现在眼巴巴地看着梁胖子。 梁胖子立刻又拨通杨平电话：“教授，现在休克血压，人精神很差，回来的路上又不通畅，转院有危险——” “你们出发没？”杨平问道。 梁胖子也有点慌，但是故作镇定：“现在还没出发。” “那就好办，你们就在附二急诊科等着，我马上调直升机过来接你，附二急诊科楼上可以停直升机的，让他们做好准备，我们十分钟左右可以到，来回不会超过半小时，这样半小时能够上手术台，你们保持电话畅通，我派宋子墨带护士过去。” 直升机！ 教授呀，我的教授呀，我的亲教授呀。 梁胖子挂断电话，抑制住激动的心情，强作镇定地说：“阳主任，我调了一台急救直升机过来，十多分钟后可以到你们楼顶，我们那边手术室已经准备好，随时可以手术。” 附二有直升机停机坪，但是没有直升机，现在有直升机过来接人，交通的问题就彻底解决。 这边上手术台要半小时，那边过来接人时间差不多。 只是三博医院好豪气，一个阑尾炎用直升机接，真是豪气呀，阳主任羡慕。 “急救直升机？” 廖伊伊的闺蜜小嘴巴张成O型，没想到这个梁医生能耐真大，感觉像看偶像剧一般，居然调动直升机来接人，此时她除了羡慕，还是羡慕。 “好好好——谢谢你，那个——梁医生。”伊伊父亲刚刚六神无主，一片混乱，现在听胖子这么说，一下也像有了依靠。 “你们三博行不行呀？”张子坤语气不太好。 “是呀！”廖伊伊母亲也问道。 阳主任语气也没客气：“他们不行，就没地方行了，他们是世界顶尖呀。” 廖伊伊听到直升机来接她，激动得哭出来，感觉现在的梁胖子就是驾着七彩祥云，廖伊伊心里的安全感爆棚。 “爸——妈——听梁医生的。”廖伊伊闭着眼睛，有气无力地说。 果然，直升机就是快，不到十分钟，梁胖子电话响了，直升机已经在楼顶。 阳主任亲自带着医生护士，用平车将廖伊伊送上楼顶天台。 “上担架，快点，轻点，稳当点。” 宋子墨跟梁胖子和阳主任握手，指挥大家搬运廖伊伊上飞机。 “都上来吧，一起过去。” 这种急救直升机可以装十几个人，所以装几个人很轻松，将廖伊伊父母，还有那个张子坤一次带过去。 “机长，飞机搞平稳点，上面是梁博士的亲属。”宋子墨跟机长打招呼。 机长打了个OK的手势。 附二普外科刚刚会诊的副主任医师，听说病人被直升机送到三博医院，他立刻跟科里请假，找人顶班，又打三博医院朋友的电话，自己要去三博医院，想看看这台手术究竟怎么做，这种阑尾炎都可以内镜经盲肠切除，真是神奇。 这边的手术室已经做好准备，人员和器械全部到位，就等廖伊伊上手术台。 就连彩超医生也已经在手术室等，随时准备进行术前的腹部彩超检查。 听说综合外科要开展一台复杂阑尾炎内镜下经结肠阑尾切除术，普外科的方主任带着一大帮兄弟，火速赶到综合外科。 他们也是有经验的，看杨平的手术，必须动作快，必须在手术开台前赶到，不然很容易赶到手术室，手术已经结束。 运动医学中心的高主任就吃过这种亏，中途去洗手间蹲一会，回来手术已经收工，毛线都没看到。 病人还没来，普外科的团队跑步前进，占领了综合外科的手术室。 直升机速度快，走的又是直线，很快回到三博，这边的医生护士也提前在等候，从天台接到廖伊伊，直接推往手术室。 杨平已经恭候多时，廖伊伊刚刚被搬上手术床，杨平吩咐已经等候的彩超室的同事：“做个腹部彩超看看，我要看看脓肿分布范围和肠粘连的情况。” “她现在意识有点不太好，梁博士你亲自麻醉，徐志良洗手，准备消毒铺单，宋子墨出去找她父母签字。”杨平将工作安排下去。 “梁静——”廖伊伊迷迷糊糊的。 梁胖子心疼地握着她的手：“我在这呢，别怕，没事的，奥！” “你别走——”廖伊伊声音很小，处于嗜睡状态。 彩超探头在腹部游走，杨平盯着彩超屏幕上的图像，他必须了解脓肿的范围以及肠粘连的具体情况，这样才好手术。 这种阑尾炎，内镜下经结肠切除，难度非常大，大到不可能。 “杨教授，恐怕有难度呀，你看，脓肿范围这么大，肠粘连的范围也挺广，要内镜经盲肠操作恐怕——” 彩超医生提醒杨平，他的话说得比较委婉，实际意思是——能不能放弃这种术式。 大家都是同事，如果发现什么“坑”，肯定会提醒。 梁胖子有点紧张：“教授？” “没事，我去洗手，你开始麻醉，准备开台。”杨平仿佛胸有成竹。 手术室家属等候区，会谈室。 廖伊伊的父母，张子坤，还有廖伊伊的闺蜜余艺涵坐成一排。 “这个手术是微创手术，无需在身体上开刀或者打孔，镜头和器械从肛门进入，然后逆行而上，经过结肠，到达盲肠，阑尾在盲肠的内有一个开口，也就是这里，我们会切开这里，就是这个部位——” 宋子墨对着一副解剖图跟家属谈话，简要介绍手术方式，罗列一些手术风险。 “从肛门进入？”余艺涵问了一句。 张子坤脸色十分难看：“有这样做手术的吗？我从来没见过这样做手术的。” “你见过几台手术？”宋子墨不惯他。 “你告诉我，为什么非要从肛门进入镜头器械？”张子坤胸中有气。 “病情很急，里面等着签字开台，我没时间跟你解释，你如果一定要我解释，先去把南都医大图书馆里，关于普外科微创手术的专着和论文看完，再来找我，我好好跟你解释。”宋子墨语气冷静。 “小张，纠结这些干什么，我来签字。”廖伊伊父亲通情达理。 “医生，有把握吧？”廖伊伊妈妈问道。 “任何手术都有风险，就像飞机在天上飞，有掉下来的可能，但是概率很低，这台手术，如果我们都拿不下，估计没人可以拿下，杨教授很忙的，找他做手术的排队不知道排了多久，你可以去打听，如果今天不是因为病人是梁博士的朋友，杨教授根本没时间主刀这台手术。”宋子墨长话短说。 “签字吧，签字吧！” 廖伊伊父亲稍微浏览一遍，立刻签字。 张子坤坐在一旁，心里很不是滋味，这小子居然一个电话调来直升机，什么来头。 余艺涵则心里全是羡慕，他百度了一下杨平，搜出很多东西，不过全是案例，什么折叠人，什么半截人，什么五截再植——还有金刀奖，原来这个梁医生的团队这么厉害。 签完字，宋子墨返回手术室，手术立刻开台。 第745章 这种手术也清场？明摆欺负人 宋子墨拿着病历回到手术室，各种知情同意已经签好字。 徐志良洗手回来，杨平想了想说：“你别上台了，让唐菲带个女规培生洗手上台，先摆体位，然后洗手消毒铺单，唐菲！你来开台，先把内镜送到盲肠，完事后通知我一下，我们要在隔壁研究一下病人的彩超。” 唐菲立刻叫上自己的规培女生做好准备，一旦麻醉完成，她们就开始工作。 把内镜从肛门送到盲肠，这是肠镜的基本操作，难度不大，作为综合外科医生来说，唐菲完全没问题。 张林立刻心领神会：“准备开始手术，大家都出去，今天的手术无菌要求非常严格，严禁手术室内参观，我重申一遍，严禁手术室内，只能到示教室看视频，发现私自逗留者，永久禁入。” 普外科一帮医生已经各自占好位置，眼巴巴地等着手术开台，现在张林突然说要清场，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没人愿意离开。 方主任也想留下来，跟张林说：“小张，我们少留几个吧。” 本来内镜经盲肠阑尾切除术就是比较新的手术，方主任现在开展不多，想学习学习，这台手术还伴有阑尾坏死穿孔、脓肿形成，肠粘连，这种情况几乎不可能用内镜经盲肠来操作，可是杨平执意用这种术式，方主任很想全程观摩手术。 “不行！除了手术团队，全员清场！”张林的回答冷冰冰的，没有一丝一毫的商量余地。 方主任一听张林这口气，不好再说什么，他知道张林的脾气，这小子现在很牛，说翻脸就翻脸，要是不听他的安排，当场就会骂人。 与其等下尴尬下不了台，不如自己主动一点，方主任摆摆手：“大家都出去吧，听从安排，遵守无菌制度。” 于是，普外科的医生们很不情愿地离开手术室，转移到示教室。 “谢谢兄弟们移步，手术无菌要求高，没办法，我也不能在里面。”小五安抚普外科医生的情绪。 这样，手术室只留下梁胖子、唐菲、周灿、小苏，还有唐菲带的女规培生。 梁胖子要打麻醉，无可替代；周灿是巡回，不能离开；小苏是器械护士，怎么可能不在手术室；唐菲带规培生消毒铺单，还要完成手术的第一步，是手术的参与者。 将大家赶出手术室，张林和小五就像门神一样，左右守在手术室门口。 大家都移步手术室的示教室，这里有很多座位，能够容纳很多人，而且有一块很大的高清屏幕，平时专门用于手术观摩教学。 “对不起，请大家谅解，手术无菌要求严格，所以只能在这里观摩。”宋子墨站在台上，再次道歉。 普外科的方主任很是纳闷，急性阑尾炎，三类切口手术，典型的感染性手术。 无菌要求这么严格？按这阵势，比人工关节置换手术还严格，平时人工关节置换，也不会这样赶人吧。 明摆欺负人！ 外科手术按照手术切口是否沾染细菌或感染细菌可以分为三类： 一类切口：即清洁伤口，最常见的是甲状腺手术、闭合骨折手术等，手术部位没有伤口，也没有局部感染，在身体表面通过局部皮肤消毒，可以基本达到无菌要求。 二类切口：即污染伤口，一般指腹腔的胃肠道手术或者胆道手术，比如：胆囊、胰腺、小肠、胃十二指肠等手术；还有刀割伤之类的新鲜伤口，有细菌污染，但是细菌没有发生快速大量增殖，暂时没有形成感染。 三类切口：即感染伤口，一般都是脓肿或感染疾病，大多数要经过切开引流，使脓性分泌物及时排空，以便控制感染，比如：化脓性阑尾炎，脓肿切开、肠穿孔、急慢性骨髓炎手术。 急性阑尾炎，手术部位已经感染化脓，所以是感染手术。 这几类手术，手术室也会严格区分，不会混着来，不会做阑尾炎的手术室又去做闭合骨折手术，这样容易形成交叉感染。 在手术室无菌管理制度方面，也有区分，比如阑尾炎手术，多几个参观的人员，手术室的人不会较真去赶人。 但是要是人工关节置换，参观人数超标，手术室的人肯定赶人，严格限制人数。 方主任心里不高兴，但是也不能表现，作为主任，带着一帮医生过来观摩，被人赶羊一样赶出来，面子上肯定过不去，而且对方给的理由十分牵强。 难道这手术杨教授还要保密？不让我们学习。 要是不让学习，又给看视频，视频都是镜下操作，镜下才做才是手术的主要部分，至于消毒铺单，置入镜头也没什么看头。 最近方主任也在研究ETA和ERAT，ETA是内镜下经盲肠阑尾切除术，而ERAT是内镜下逆行阑尾腔治疗技术。 阑尾这个小家伙，是结肠上的一个“小尾巴”，它位是于人体盲肠和结肠之间的管状器官，远端为盲管，近端与盲肠交通，所谓盲管，就是好比一条超窄的死胡同。 既然是极窄的死胡同，那么久容易发生交通堵塞，如粪石、食物、异物或者淋巴细胞增生，都容易进去这个死胡同，然后堵住出不来，导致感染，引发阑尾炎。 阑尾炎的发病率其实挺高，西方国家高达10，我国发病率为48.5，占急腹症病人的2030。 古时候要是发阑尾炎，基本上是搏命，运气好，人体免疫力控制感染，活下来；要是人体免疫力不给力，无法控制感染，没救了。 后来有了开刀切掉阑尾的手术，阑尾炎也不再可怕。 传统的手术方法就是开刀，将阑尾切掉，也叫做阑尾切除术，这种手术已经有100多年历史，后来随着腔镜微创技术的发展，推出腹腔镜下阑尾切除术。 这样，不用在腹部留下一道疤痕，但是还是会留几个小疤痕，毕竟要在腹部打孔。 再后来，一些崭新的术式发展起来，比如经胃阑尾切除术，经阴道阑尾切除术，不管是经胃，还是阴道，需要从胃的内部或者阴道的内部，切开一个小口，作为器械和镜头的出入口，通过这这小口，镜头和器械进入腹腔，再直达阑尾所在的区域，实施手术。 这些术式在外面没有疤痕，但是在内部有疤痕，也损伤了胃和阴道。 随着外科技术的发展，一种崭新的术式发展起来，内镜下经盲肠阑尾切除术，内外都不需要打孔，直接从肛门进入镜头和器械，沿着肛管逆行而上，经过直肠，进入结肠，到达盲肠，找到阑尾的开口，从开口周围做切口，然后切除阑尾。 这就是神奇的内镜下经盲肠阑尾切除术，适合超级爱美人士。 而内镜下逆行阑尾腔治疗技术，就是所谓的保阑尾手术，就是不切除阑尾，将阑尾炎治好。 以前大家都认为阑尾是没用的器官，切掉就切掉，不影响什么。 现代研究认为阑尾是有用的，它是免疫器官，具体的功能和肠系膜淋巴结群以及扁桃体是相似的，它能够杀灭一部分细菌微生物，而且还可以将其遗传信息传递给淋巴细胞，这样就能够让身体对这种微生物产生免疫性，提高人体的免疫功能。 另外，它还可以储存大量的益生菌，有助于防止肠道菌群失调，降低肠道炎症的发生率；也可以改善消化功能，防止消化不良。 所以一旦阑尾出问题，现在不是一刀切，也考虑保留。 当然，如果阑尾已经坏死穿孔，根本没办法保，如果阑尾没有坏死穿孔，可以从阑尾的内口进入器械，取出引起堵塞的物质，比如粪石，然后对阑尾腔进行冲洗，置入引流，术后几天拔出引流，阑尾炎也治好了。 方主任也喜欢钻研业务，现在普外科的新技术，他都喜欢研究，比如达芬奇机器人手术，他在三博开展的比较多，什么ETA和ERAT，这种奇巧的手术，他怎么可能不研究。 “方主任，我们分析一下彩超，宋博士，把彩超图像调出来。”杨平挨着方主任坐下来，然后把彩超图像调出来。 三博医院的内部系统是相连的，手术室这边随时可以调出任何影像图片。 分析彩超？ 方主任心里很是不解，彩超有什么看的，再说外科医生哪会看彩超，平时都是看彩超报告。 “其实今天这手术，用腹腔镜做更方便，但是病人因为疤痕体质，审美要求很高，连腹腔镜几个小疤都不接受，我们被迫采用内镜下经盲肠手术，这种方法操作空间有限，只能在阑尾周围操作，一旦形成较大的脓肿，出现肠粘连，非常不适合这种术式。”杨平跟方主任说。 方主任越听越不懂，既然不适合，那就是相对禁忌症，为什么还用这种方法？ 何况病人病情这么重，搞什么花样，直接开刀救命是最好的选择，最多腹腔镜下操作，已经算是炫技。 “这个病人，脓肿范围这么大，肠道还有粘连，内镜下经盲肠，难度很大，杨教授，还是换腹腔镜吧。” 方主任刚刚也听到彩超医生的提醒，现在再次提醒。 大家都是同事，相互提醒，避免踩坑，是义务，也是人品，杨平水平高，神乎其神，方主任知道，可这是手术，台上躺着的是病人，来不得半点玩笑，要是耽误时间，弄出人命就追悔莫及。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要是有炫技的心理，非常危险。 “关系不大，难度虽然大，也不是没办法。”杨平非常淡定。 家属等候区。 廖伊伊的父母焦灼不安，毕竟自己的孩子在手术台上，做父母的哪有不担心的。 “老廖，你说伊伊应该没事吧。” “别担心，有小梁呢，没听艺涵说，三博综合外科团队是世界一流的，你看这个小梁，一个电话就能调来医疗直升机。” 老两口心里也很内疚，懊悔、担心，夹杂在一起，当时心疼女儿，到处打听是否可以不开刀，结果耽误很多时间，拖延了病情，现在出现休克，听说随时会有生命危险。 “小张，你爸爸的朋友怎么说。”廖伊伊妈妈问张子坤。 张子坤刚刚打电话给他爸爸的朋友，这是帝都顶级医院的普外科主任，听说急性阑尾炎，伴有坏死穿孔、周围大量脓肿形成，还有肠粘连。 这位主任在电话里发飙：“扯淡，人都休克了，随时有生命危险，要么直接开刀，要是腹腔镜熟练，用腹腔镜也行，没听说这种手术用内镜下经盲肠，以为自己是半仙呢，不知深浅——” “人家说已经休克，人命关天，救命要紧，要么开刀，要么打孔，那个什么从肛门进去做手术，纯属扯淡，会闹出人命的。”张子坤气愤地说。 闹出人命？ “哎呀！——”廖伊伊妈妈一仰头，靠在椅背上，全身烂泥一样，竟然哭起来。 廖伊伊爸爸倒是冷静很多：“小声点，哭什么，他什么专家，连人的面都没见过，在电话里几句话，你能信？不是小梁在里面吗？担心什么。” 一听到小梁这两个字，张子坤就有气，他说：“人家专家能乱说？” “行了，小张，你坐下来，等等看吧，才十几分钟呢。”廖伊伊爸爸很是不满张子坤。 不过他心里也开始打鼓，之前在附二的时候，医生就说过，伊伊已经出现休克，要赶紧手术救命，还建议尽快手术，还说帮忙插队尽快手术。 不过后来因为有急救直升机，转到这边可能更快，所以才火速转院。 “艺涵，看看时间，几点了？”廖伊伊爸爸也紧张起来。 人命关天，可不是闹着玩的。 现在开不开刀已经无所谓，只要能够把手术做下来，女儿没事就好。 “叔叔阿姨，你们别着急，有梁博士他们。” 余艺涵倒是不急，年轻的女孩子，看到梁博士那气场，再加上呼啸而来的直升机，余艺涵已经完全相信梁博士。 这时间真是难熬呀，一分钟就像一个小时，过得特慢。 “老廖，你说这么久，怎么还没出来，会不会出什么乱子？”廖伊伊妈妈盯着手术室门口。 廖伊伊爸爸说：“别乱说！” “阿姨，才进去十八分钟。”余艺涵说。 第746章 肠管是软的，盲肠也是软的。 手术室，梁胖子已经完成麻醉。 廖伊伊取左侧卧位，在附二的时候，护士已经做了清肠工作，所有直接可以手术。 唐菲带着规培生消毒铺单，然后穿手术衣上台，她将内镜从肛门置入，轻柔地沿着肠道逆行而上，经过肛管、直肠、降结肠，横结肠，升结肠，最后镜头到达目的地——盲肠末端，阑尾便在个部位与盲肠相通。 唐菲找到此处阑尾的内开口位置，将镜头固定在这个位置，停下手上的操作，等待杨平上台。 前面只是手术准备工作，后面才是手术真正的操作，从这时开始，摄像头才打开。 所以整个手术视频都是肠道内和腹腔内的镜下拍摄，除此之外，没有其它任何拍摄内容。 杨平洗手上台，唐菲作为助手帮忙固定镜头。 示教室的医生们，正在观看高清屏幕上的直播视频。 内镜下的超声刀开始操作，它沿着阑尾窝周围切开一个小口，从这个小口伸进，开始寻找分离阑尾及阑尾系膜。 几乎没有停留，超声刀将阑尾及系膜与周围分离开，阑尾已经大部分坏死，而且穿孔。 超声刀既充当分离工具，又充当切割工具，两种功能交叉使用，使用极为熟练，很快将阑尾动静脉完整无损的分离出来。 内镜下经盲肠阑尾切除术，难度最大的其实就是这一步：分离结扎或夹闭阑尾动脉，但是对杨平来说，不算事。 可吸收血管夹夹住阑尾动脉，超声刀精准地实施切断，最后沿着盲肠内壁的阑尾窝边缘，果断完整地切除阑尾，然后取出。 可吸收血管夹价格是贵了点，但是以后可以在体内化解消失，所以贵点也值得。 手术在继续，镜下的每一样器械，简直比医生的手指还灵活，已经做到随心所欲，已经实现所想及所做。 刚刚，分离器械将阑尾轻柔拨弄的时候，几乎可以三百六十度看到阑尾及周围的毗邻器官，操作视野极佳。 原本视为猛虎的粘连对杨平毫无威胁，他的器械始终在解剖间隙操作，如鱼得水，游刃有余，虽然间隙已经被粘连消灭，但是杨平依然能够找到它们的所在。 阑尾切除术本来很简单，只是在内镜下经盲肠切除，难度非常大，而且，阑尾与周围粘连，周围形成脓肿，肠管又存在粘连，所以让这种手术变得异常复杂困难。 用这种新术式来处理如此复杂的急性阑尾炎，没人敢这样做，不管是器械的操作能力，还是视野，或者操作空间，都不允许这样做。 阑尾被完整地切除，已经从体内取出装进标本袋，术后送往病理科进行病理检查。 按照医学常规，任何人体身上切下来的器官或组织，都要送往病理科做病理检查。 阑尾被切除后，盲肠上原本阑尾开口的部位出现一个小小的切口，利用这个切口，杨平的器械再次进入腹腔，开始清理脓液。 内镜下的吸引器时而吸引，时而冲洗，开始地毯式无死角的吸引与冲洗。 这才是手术最难的步骤，相对开刀或腹腔镜下阑尾切除，内镜经盲肠手术的这一步，将受到操作视野和操作空间的限制，因为从盲肠内壁切口进入的器械，无法做到开放手术或腹腔镜手术那样自如，它存在必然的视野和操作盲区。 而且这种盲区非常大，意味着这种方法根本不可能彻底处理脓肿与粘连，这就是为什么别人不敢用这种术式的原因。 方主任盯着高清屏幕，眼睛也不敢眨，生怕错过最关键的步骤，毕竟这种手术可遇不可求，一旦错过，说不定以后就很难见到。 他心里也是诸多疑问，比如怎么处理脓肿和肠粘连，器械的死角与盲区是客观困难，不可能依靠操作的熟练来弥补。 紧接下来的操作，完全突破了方主任的想象。 镜下的吸引器既是钝性分离工具，又是冲洗吸引工具，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竟然视频上视野与操作空间完全不受限制。 腹腔需要处理的部位居然逐渐全部显示在视野下，在器械轻柔的操作下，脓肿竟然一点一点地全部出现在视野中，没有一丝遗漏，跟腹腔镜下手术一样，不存在盲区与死角。 这是怎么回事？ 明明是内镜下经盲肠切除，视野和操作空间居然像腹腔镜下手术一样自由。 难道已经转为腹腔镜下手术？ 不可能，整个手术直播视频一直是连续的，没有任何中断，连卡顿都没有，怎么可能换术式。 如果要换术式，现在的视频必然需要中断，而换术式后的视频必然在中断后才开始，中途一定有暂停期。 方主任也不敢想太多，怕分心而错过一些镜头，他继续观摩。 吸引器将脓肿做彻底的冲洗与吸引，甚至将范围拓展到周围正常区域，方主任看到最后，整个视野在生理盐水的冲洗下，不再有一点浑浊，完全是一片清亮洁净。 方主任正在疑惑的时候，肠管的粘连处理也出现类似的魔幻，死角与盲区完全不存在，肠管似乎全部在视野下过一遍，粘连被超声刀轻柔的分开。 甚至方主任没有看到超声刀使用能量，全程当做一个纯机械的分离钳用，在超声刀头的熟练分离下，所有存在的粘连就这样轻松地分离。 随后便是有序彻底地冲洗，整个腹腔被处理得干干净净。 最后看似被搅乱的肠管，处理完之后，又完全归位。 完美！畅酣淋漓，看着就爽。 任何一个外科医生看到这种手术，第一感觉，术后效果肯定好。 清洁度是质量的保证，这句话同样适合外科手术。 感染源是阑尾，现在已经被彻底切除，而阑尾造成的周围脓肿已经处理得干干净净，自然感染就被消灭。 方主任也是最近才开展内镜下经盲肠阑尾切除术，例数不多，只有三例，经验非常不足。 别说这种复杂的急性阑尾炎，就算单纯水肿型阑尾炎，他也要捣鼓两三个小时，有时候时间更长，分离阑尾动脉这一步根本还不熟练，分离很久才能成功，有一次把阑尾动脉分离中弄破，不得不中转开刀手术才化险为夷。 其实这种崭新的术式在全国也是开展不久，很多一流医院都是刚刚开展，实现零的突破。 不管是帝都还是魔都，情况都差不多，都是是近期才开始开展，手术例数积累不多。 至于附二说自己也开展此类手术，不过是找个台阶下，有没有开展还是未知数。 阑尾已经切除，脓肿和粘连也已经处理，冲洗又那么彻底，手术也该结束了。 盲肠内壁因为切除阑尾而留下的小切口，被严实缝合密闭。 器械结束工作而退出，屏幕上，连器械退出也显得流畅丝滑，在安全间隙快速穿梭退出。 当器械退到升结肠的时候，视频终止，屏幕关闭。 内镜下经盲肠切除阑尾，还要处理大范围的脓肿和肠管粘连，居然手术做得比自己开放手术还快，还要轻松。 这种打击，让方主任完全忘记“赶羊”的耻辱。 普外科的医生们就像看完一场大片，意犹未尽，各自用疑惑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同伴，希望能够得到答案。 因为他们看到的与最初想像的不一样，与他们的知识与经验有冲突。 这种手术应该是慢慢地，小心翼翼地，而杨平的手术明显非常快。 最不能理解的是，杨平是如何做到突破视野和操作盲区的，他用的同样是医院的内镜系统，怎么就没有盲区，不可能。 以外科医生的专业角度很容易想到这种客观的盲区，但是今天的手术明明不存在。 难道从哪里搞来三百六十度可以旋转的镜头？好像没听说有这种镜头，就算有镜头，器械也不能三百六十度旋转吧。 大家看向方主任，希望主任可以讲解几句，方主任他知道大家想问什么，老脸微微一热：“我也不知道，有空问问杨教授吧。” “唐菲，你来退出镜头和器械吧。” 杨平将器械退到升结肠，停止操作，将剩下的工作交给唐菲和规培生，自己脱下手术衣，回到示教室。 “杨教授，你的镜头怎么可以看到整个腹腔，器械也可以处理整个腹腔的目标？”看到杨平来到示教室，方主任不禁抓住机会问。 杨平笑着说：“方主任，肠管是软的，盲肠自然也是软的——” “教授——” 杨平的话说到一半，站在示教室门口的宋子墨好像有事找杨平。 “有空再聊。”杨平起身离开。 什么意思？ 肠管是软的，盲肠自然也是软的？ 难道肠管有硬的时候，或者有人肠管是硬的？ 我不知道盲肠是软的？不知道肠管是软的？ 是个医生都知道，肠管肯定是软的，盲肠也是肠管，肯定也是软的，有问题吗？ 方主任抓抓头，看手术脑壳痛。 “主任，刚刚杨教授说什么？”有个普外科医生问。 方主任气恼地说：“肠管是软的，盲肠自然也是软的。” 问话的医生一头雾水，方主任这话什么意思。 方主任的电话震动，附二的老同学想来看看手术，也想学习学习，毕竟是新技术，而且用新技术做这么复杂的阑尾，想想都激动。 “路上堵得很，一半还没走到，你们停车场停车方便吗？”附二的医生焦急的声音。 方主任叹气说：“不要来了，掉头回去吧。” 附二的医生哭笑不得：“怎么回事？——” 想起老同学忧伤难过的语气，瞬间明白，难道人挂了？连手术机会都没有，哎，附二医生心里很是后悔，很是难过，当时自己要是说通家属，早点手术好了，好端端地一条人命。 “那——我回去了呀，下次有空聚聚。”附二医生心里不是滋味，也特难受。 方主任挂断电话，心里冷笑：真是不知道这边的行情，人家上一趟厕所回来，手术室已经开始打扫卫生，你还开车来看手术？没见过世面。 “主任，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旁边的普外科医生想了半天，没听懂。 方主任盯着这位医生：“你慢慢琢磨吧，要学会动脑筋，开拓思路，明白吗？不要什么问题一问了之。” 这位医生只好点点头。 廖胖子的麻药剂量用得十分精准，术后不久，廖伊伊麻醉苏醒，她第一眼就看到梁胖子。 “手术做完了，不会留疤。”梁胖子帮她檫眼泪。 廖伊伊有点迷迷糊糊，但是听懂了梁胖子的话，点点头，她的手伸出来乱抓，抓住梁胖子的手，心里瞬间踏实。 家属等候区。 正当廖伊伊父母心急如焚忐忑不安的时候，手术室的大门终于打开，廖伊伊被推出来。 “伊伊，怎么了！” 两老口立刻冲上来，扶着平车的扶手。 “一切顺利，手术完美，没有开刀，也没有打孔，不会有一点疤痕。”梁胖子自豪地说。 这下可把廖伊伊父母高兴坏了，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看着已经清醒的廖伊伊，老两口现在只想哭。 “小梁，这次真的谢谢你。” 廖伊伊父亲握着梁胖子的手，久久不能松开。 “伊伊，你能听到爸妈说话吗？”廖伊伊母亲摸着女儿的脸。 廖伊伊点点头，但是毕竟刚刚手术完，说话很是吃力。 “梁博士，真的谢谢你。”余艺涵也替廖伊伊道谢。 大家把廖伊伊送到病房，蔡护士长已经安排好科里的套间病房，亲自和护士一起迎接廖伊伊。 “梁博士，听说你是亲属，我提前准备好房间，住这个套间吧。”蔡护士长帮忙一起推平车。 走廊里一些过往的病人也好奇，究竟是什么人物，可以住这个套间病房，在综合外科，这个套间病房可不是随便什么人可以住的，有钱也不行，必须杨教授同意才行。 手术的成功，医生护士的热情，豪华的套间病房，让廖伊伊父母心里十分舒坦。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747章 梁博士查房 第747章梁博士查房　　综合外科得套间病房，是综合外科唯一的贵宾病房，条件非常好。 除了病人住的病房，还有陪人房、医护房、客厅等等。 蔡护士长安排专门的护士一对一24小时照顾廖伊伊，她被当做梁胖子的家属，那就是自己人，对自己人当然要特殊照顾。 微创手术对身体干扰很小，廖伊伊恢复很好，第二天就出现肛门排气，血压完全正常，精神状态也不错。 闺蜜余艺涵一直负责照顾廖伊伊，她父母执意留下来照顾女儿，被余艺涵劝回家。 这样廖伊伊父母只是早上来医院，晚上再回去，每天如此。 廖伊伊一直没弄明白，肚子上连小孔也没有，这手术是怎么做的，于是对此事非常好奇，问身旁旁的闺蜜。 对于这个问题，余艺涵非常熟悉，当时签字时她可在现场，医生已经详细介绍手术是如何做，她也知道梁医生全程看着廖伊伊做手术。 所以余艺涵只是掩嘴偷笑：“我怎么知道，有空问你的梁博士吧？他可是全程看着你手术的，什么细节都知道。” “什么我的梁博士？”廖伊伊斜靠在床上，俏脸微红。 余艺涵笑道：“既然不是你的梁博士，那我就放心，华西的博士，省级医院的年轻专家，世界一流的手术团队成员，最好的麻醉医生，一个电话能调来急救直升机，然后安排最好的医生不开刀不打孔，帮你把手术做完，现在第二天就差不多恢复正常，我发现，现在我好喜欢他，他就是我心中的白马王子，你可要帮我。” “你敢――” 廖伊伊听余艺涵这么说，立刻生气，于是脱口而出，不过马上觉得露馅，又是一阵脸红。 余艺涵又是掩嘴笑，看来廖伊伊也是对梁博士心动。 余艺涵和廖伊伊都是南都航空的空姐，服务同一个航班，性格又相投，自然成为好姐妹，两人无话不说。 梁胖子追求廖伊伊的事情，余艺涵也知道。 但是廖伊伊的选择很多，梁胖子只是众多追求者之一，而且没有出色之处，自然没有入廖伊伊的法眼。 这次突然得急性阑尾炎，当时廖伊伊十分恐惧与无助，于是拨通了梁医生的电话。 躺在附二急诊科廖伊伊，当看到梁医生那时起，获得了足够的安全感，而直升机的出现，简直就像童话故事一般，满足了心底白马王子的情节。 余艺涵伸出手指，指着廖伊伊的心脏位置：“是不是心动了？” 廖伊伊没说话，只是考在床头回忆当时的点点滴滴。 “伊伊，不过我真的觉得梁博士挺好，他是真正的青年才俊，虽然没有那么多钱，但是医生也是金饭碗，谈不上大富大贵，衣食无忧肯定没问题，而且他这种人，一心只知道工作，到时候一定会全心全意对你好，你看，多好呀，博士学历，省级专家，地位又高，还会赚钱，没时间花钱，也没时间沾花惹草，这不是最佳老公人选吗？我不是说，那个张子坤我觉得不可靠，虽然有钱，但是不可靠，钱再多也枉然，钱又不是你的。而且你发现没有，有个医生老公多好，感觉好有安全感，要是没有梁博士，不要说在肚子上划一刀，说不定你已经芭比Q。我要打听一下，他们科室还有未婚的没，我已经确定，未来老公就找医生。”余艺涵坐在床边跟廖伊伊聊着天，也是对医生充满好感。。…. 听闺蜜这么说，廖伊伊心里甜蜜蜜的，确实，他现在对医生这个职业充满好感。 “麻醉医生很厉害的，听说外科医生做手术时，麻醉医生负责病人的生命安全，病人这条命就交给麻醉医生手里。”余艺涵好像挺懂的。 廖伊伊点点头：“我做手术的时候，生命就托付在他手里？” “嗯，就是这么回事。” 傍晚下班的时候，梁胖子在更衣室跟张林小五说，想去病房看看廖伊伊。 张林说：“我先回病房，你晚点再去，梁博士查房，不能及时太简单，我要安排安排，等我电话。” “对，我们要组织一下。”小五接着说。 两人换完衣服，快速回病房组织梁博士查房的阵容。 梁胖子坐在更衣室抽烟，等他们的安排。 “梁博士来查房！” 张林回到病房，立刻通知大家。 大家立刻放下手头的工作，整理衣装，张林招待，这段时间，梁博士每一次查房的规格等同主任大查房，大家看着办，千万不要出错。 “谁要是出错，我天天查你的病历，还要每天上交手抄病历。” 张林交代完，大家等待梁博士来病房。 得到张林的电话，梁胖子才来到病房，大家就像主任大查房一样，全部跟在梁胖子后面。 齐刷刷的白大褂，组成一个长长的三角形，阵容整齐豪华，缓缓地朝廖伊伊的病房移动，几乎所有的医生、研究生、规培生都参与其中，奥古斯特和罗伯特也夹在队伍里，那气势，病人看了会油然产生一种震撼感，就算影视剧也拍不出这种经典的医生职业画面。 “梁博士查房，准备一下。” 张林在前面开路，队伍浩浩荡荡地前进。 小五将病房门推开，梁胖子和十几个医生有序地走进病房，各就各位，按照各自的岗位和职位排好阵列。 梁胖子站在廖伊伊的右侧，这是查房的C位。 张林带着管床医生站在左侧，奥古斯特和罗伯特作为下级医生也跟着张林站在左侧，床头围着护士和研究生、规培生。 如此强大的阵容，廖伊伊和余艺涵被这种强大的气场镇住，一股压力感扑面而来。 廖伊伊父母在电视里见过这种场面，现在真正面对这种场面，觉得确实震撼。 “患者廖伊伊，女，――” 李国栋作为主管医生开始汇报病历，在汇报病历过程中，梁胖子表情非常严肃，时不时点头，以示对汇报者的肯定。 病历汇报完后，梁胖子右手一伸，有人双手恭恭敬敬地呈上病历。梁胖子低头认真地翻看病历，一页一页地看，其余人鸦雀无声，等待梁胖子说话。 “嗯，很好，这种复杂而凶险的急性阑尾炎临床不是很多见，无论手术还是麻醉都带有极大的特殊性，我希望大家多用心，多查看文献和专着，能够举一反三，我当年在华西读博士时，导师要求每个经典临床病例都要研究透彻――”…. 接下来，梁胖子侃侃而谈，阐述这会个病例的特殊性，如何复杂，如何凶险，如何命悬一线，当然麻醉部分是重点，当时病人血压波动，生死未卜命悬一线，自己如何从容不迫，冷静沉着，几次化险为夷，将病人从鬼门关拉回来。 廖伊伊和余艺涵听得是惊心动魄，当时要不是梁博士的高超技术，现在廖伊伊真的生死难料。 当然梁博士完全没有吹嘘之意，只是从临床医学角度陈述事实，给研究生和规培生上一课而已，面对这种凶险的病例该如何处理。 大家都是崇拜的目光看着梁博士，这是真的崇拜，梁博士是有真水平的，杨教授的御用麻醉医生，这身份科可不是谁都有的，目前仅此一人。 接着梁胖子从这个病例开始延伸，涉及到国际期刊上的文章，梁胖子时不时夹杂几句流利的英语，罗伯特和奥古斯特也不时以学生谦卑的姿态，用英语向梁胖子讨教一些问题。 当然，梁胖子应付自如，英语纯正而流利，有时候因为下级医生不能准确回答问题，梁胖子毫不客气，一定要严厉批评一下，毕竟学术是严肃的嘛。 原来梁博士的工作状态是这样的，挺认真的嘛，认真工作的男人最帅，廖伊伊真切地感受到梁博士的这种帅。 刚刚严厉地批评完研究成生，梁博士转头温柔地问廖伊伊： “怎么样，不痛吧？” 廖伊伊摇头：“没事，不怎么痛了。” 然后梁胖子伸手在廖伊伊额头轻轻一压，护士立刻说：“刚刚测过体温，耳温36.2摄氏度，没有发热。” “嗯！”梁胖子点头。 “病房住着还习惯吧？有什么需求随时跟我们护士说。”梁胖子显得十分关心。 廖伊伊点头，觉得自己受到无微不至的关心。 而且，此时的梁博士在廖伊伊眼里，是多么博学多才。 查房持续差不多一个小时才结束，这次查房充分地展示了梁博士的才华。 当然对于这些不是梁博士的初衷，梁博士只是处于对病人负责。 查完房，廖伊伊的父母在走廊上，面对墙壁上的医生介绍栏。 “老廖，你看，这个小梁还是华西的博士呢，你看，这些手术都是他做的麻醉。” “那肯定，在手术台上，麻醉医生就是负责病人生命安全，手术的功劳麻醉医生占一半。” “是嘛？哎哟，这人都折叠了，还能做手术弄直，哎呀呀，我看着都脑袋晕，这人一半身子没了，硬是被他们救过来，真是活菩萨呀――”廖伊伊的母亲看着画报介绍的一些典型手术，不禁啧啧称奇。 “这个团队获得过金刀奖，就是全国做手术最厉害的奖。”廖伊伊父亲也是从余艺涵那听来的。 “刚才我看到两个外国人跟着他们呢？” “那是来进修的，听他们说，一个美国人，一个德国人。”…. “他们怎么来我们中国进修，不都是我们去他们那里吗？” “这个团队是世界一流，给中国人长脸呀。” “华西的博士很难考吧？” “当然，华西是一流医科大学，很难考的，学霸才能考上。” 廖伊伊父母站在宣传栏前轻声地聊着。 “你说这个梁博士吧，他是杨教授的麻醉医生，那可了不起，杨教授的大手术，必须由他做麻醉医生，别人干不下来，你看，这些手术，全是梁博士做的麻醉，前不久，有个病人全身烧伤，那张脸全毁了，就在这里换了一张脸。” 有个病人没事，在走廊里散步，也过来凑热闹。 “换脸手术？”廖伊伊母亲十分惊奇。 病人点点头：“是呀，那个病人现在就在整形科，还没出院呢。” “换脸手术也是梁博士做麻醉。”病人说。 “怎么都要他做麻醉？”廖伊伊妈妈揪着问。 “别的医生水平够不着呀，你看，这些手术都是什么手术，一不小心就会躺在手术台上回不来，没有一个顶尖麻醉医生怎么行，昨天有个小姑娘急性阑尾炎，听说都休克了，要是其它医院，恐怕凶多吉少，好在用直升机接到这里来，小姑娘真是命大。” 病人也不知道他们是廖伊伊父母，有一茬没一茬跟他们聊着。 “也不知道昨天来的小姑娘什么背景，急救直升机接来，杨教授亲自主刀，还住贵宾病房呢，综合外科可只有那一套贵宾病房，有钱不一定住得上。”病人往贵宾套间那边瞄一眼，疑惑地说。 廖伊伊妈妈的好奇心明显比爸爸要大，她问道：“要很大背景才能这样？” 病人又看向那边：“当然，你以为谁都可以，就说这个贵宾病房，现在病房里有钱的多的是，人家都老老实实住普通病房，有些不怕距离综合外科远的，住在华侨楼，这个套间要杨教授签字才能住。” 另一个病人闲来没事，也凑过来：“听说是梁博士的家属吧。” 对这个清奇的说法，廖伊伊父母不得不：“梁博士家属？” “是呀，要不是梁博士家属，三博医院怎么可能这样不计代价，昨天还有另一个病人需要医院的直升机，是同时的，听说那个病人还是个大老板，出车祸后躺在下面的县医院，需要直升机去接回来做急诊手术，医院硬是吧小姑娘接回来，再去接那个病人的。”这些病人不知道怎么这么了解内幕。 “这么回事呀。” 廖伊伊父母觉得“梁博士家属”这个身份很受用，是某种安全的保证。 第748章 砸狠狠地砸 廖伊伊的手术非常成功，杨平也没有太多去关注这个病例。 毕竟只是一个阑尾炎，虽然已经做出花样，也还是一个阑尾炎而已。 杨平坐在自己的办公室，整理手上的论文，发现还有两篇再稍微修改一下也可以定稿，于是决定干脆再加两篇，再投11篇出去。 三大顶级期刊cell、nature、science，简称cns，能够在上面发表文章，说明学术水平已经达到世界顶尖。 更重要的是，杨平需要依靠这些论文来积累系统积分，现在系统实验进行的干细胞研究，已经进入攻坚期，消耗积分的速度非常快，如果不想办法积累积分，迟早有一天积分见底，实验不得不中止。 这些论文的质量，完全可以发表在cns上，说不定还能弄个封面文章。 杨平将cns上的文章不知道看了多少遍，已经烂熟于心。 干细胞研究仍在进行，一直没有松懈，肌肉的精微解剖已经完全获得解析，干细胞培育的肌肉细胞也已经非常成熟，现在需要突破的技术难题是用细胞构建一块真正的完整的肌肉。 不管是生物3d打印还是培育技术，都需要突破难题。 目前的生物3d打印技术只是将细胞堆积成器官的形态，然后依靠生物支架来维持这种三维形态，这样，打印出来的“器官”细胞与细胞之间不存在生物连接，只是简单的堆积，而且这种“器官”完全没有该有的附属结构，比如神经血管。 要突破生物3d打印技术的瓶颈，首先培育出来的细胞质量必须与人体肌肉细胞一样，其次，必须设计一种全新的生物3d打印机，这种打印机不仅可以用细胞塑造器官的形态，还能塑造器官所有的精微结构，塑造细胞与细胞之间的生物连接。 这种生物3d打印机与现有的产品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技术，难度非常大。 离体培育技术也面临类似的问题，使用动物寄生技术培育出来的“器官”也只是细胞堆积而成，同样细胞之间的连接存在问题，也没有附属结构。 要解决这个问题，必须破解细胞有关这方面的基因信息，了解它是如何自动分化，如何发育生长，细胞与细胞之间如何自我连接，形成三维空间结构，最后由干细胞变成一个复杂的器官。 究竟是脱离苹果树培育出一个苹果容易，还是人造一个苹果容易？ 两种技术路线究竟谁优谁劣，谁先到达彼岸，杨平现在还不知道。 目前，两个方向的实验杨平都在做，科技树一旦点错，想要回头很难，但是杨平根本就不想二选一，他两种技术路线都要，两棵科技树全都点上，到时候哪棵长得好就选谁。 设计生物3d打印机，这明显是自己的弱项，但也不是不可行，起码系统实验室的任何设备可以积分购买，瞬间获得，然后可以进行终极拆解研究，系统的图书馆里，相关书籍也是应有尽有，这为设计新一代的生物3d打印机提供了可能。 离体培育器官，整个过程不涉及非生物技术，这是杨平的强项，但是解析基因编码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所谓解析，并非只是知道有哪些基因片段，还要知道它们有什么用，是怎么表达的。 杨平查看系统空间的积分，已经落到八百多万分，这样实验很难再继续下去，维持不了多久。 为了获取积分，杨平只有拼命发文章。 现在系统的规则就是这样，依靠现实中的行为来取得积分，比如做手术、改进术式、发明新术式，创造新理论　　而且按照这个顺序，做手术获取的积分最少，创造新理论的积分最多。 理由很简单，原有的术式，你做得再好，效果也有天花板；而如果能够发明新术式解决原来术式的不足，那么手术效果肯定提高很多。 比如颅底上颈椎治疗，以前的医生不管水平多高，难以获得很好的效果，不是死就是瘫，能够成功那么几例，就是大牛级别。 而后来经过医生的努力，不断改进手术方式，现在这种手术非常成熟，基本上不会再出现死亡或瘫痪，这就是创新给人类带来的巨大收益。 再好的马，速度比不上飞机。 再好的视力，比不过雷达的探测。 这就是系统规则奖励创新的原因，系统规则还认为，如果杨平有创新成果，这个成果必须由现实中的规则来认可，你如发论文就是一种认可方式，如果你没有发表论文，或者发表论文的期刊档次很低，获得的积分就低，如果发表顶级期刊，获得世界认可，积分就非常高。 为了获取大量积分，将自己的研究课题顺利推进，杨平最快的方法，就是用论文去爆这些顶级期刊。 这次把11篇砸过去，一定要爆出大量积分，这就跟玩游戏爆金币一样。 不，12篇，杨平想着想着，又从抽屉里拿出一篇稿子，这篇稿子还需要大幅度修改，他决定好好改一下。 砸！狠狠地砸！为了积分，杨平只有爆cns，谁叫他们是世界顶级，金币最多。 梁胖子敲门走进杨平的办公室。 杨平问他什么事，胖子关上门，为难地说：“教授，帮个忙，急救直升机的费用就不要算廖伊伊账上，我来出这笔费用，行不行？” “就这事？”杨平问胖子。 梁胖子又支支吾吾地：“教授，还帮一个忙，能不能跟那边打个招呼，给个折扣价？” 毕竟这笔费用也得几万块，对于一项精打细算的梁胖子，简直就是割肉。 “还有事没？”杨平问道。 梁胖子想了想：“没有了。” “费用不用你出，直升机免费给你用一次，梁博士这点排面还是有的，没事多去廖伊伊那查查房，我这几天就不去查房了，你多多代劳。”杨平笑着说。 免费？ 怎么可能呢？ 急救直升机是医院的，又不是杨教授私人的，怎么可能说免费就免费呢。 梁胖子一头雾水。 杨平解释道：“放心吧，黄老板已经帮你支付费用，我说过了，梁博士这点排面还是有的，快去查房吧，我们做医生的，要有责任心，一天多查几次房，多跟病人沟通，要将病人当亲人，知道吗？” 梁胖子瞬间明白，立刻退出办公室：“谢谢教授，谢谢！” 第749章 疯狂地爱上CNS 杨平的论文成功发表在《科学》期刊，夏院长又开始忙起来。 作为院长，他要当好人才的服务员，做服务员不是喊口号就行，需要行动起来。 他到处跑，往南都医大跑，往省厅跑，还往各个老同学家里跑，这几天成果颇丰，把杨平的博士提前毕业、主任医师职称和教授职称已经基本落实，只等走程序。 博导也已经八九不离十，毕竟那么多篇医学顶级期刊论文，加上《科学》期刊这篇超级重量的论文，作为临床医生，弄个博导还是有把握。 但是国家杰出青年基金就没这么好申请，现在杰青每年全国只有300个名额，覆盖67个细分科学门类，8个大门类，摊到医学这个大门类也就30——40多个名额。 杰青是国内仅次于两院院士的高端人才，是评价青年学者创新潜力与学术水平的权威标尺，竞争非常激烈，现在50岁以下的院士几乎全部曾经获得过杰青资助，说它是通往院士的台阶一点也不为过。 今年南都医大只有3个推荐名额，其中两个名额已经定下来，这两人是南都医大引进的留学欧美的青年学者，引进的时候已经承诺推荐国家杰青，所以这两个名额不可能再动。 还有一个名额，杨平需要和别人竞争，竞争对手也是一位优秀的青年才俊，才38岁，已经发表两篇CNS，这位青年才俊也是南都医大一位副校长的女婿，所以此事南都医大的饶校长非常为难。 最后这个推荐名额，只能二选一。 究竟选谁？硬性条件符合的情况下，只能到时候开会大家投票。 这几天的奔波也让夏院长略显疲态，年纪大了，精力总是差那么一点。 比如说打篮球，往年以夏院长的为首的“领导队”总是生龙活虎，可以跟年轻人一较高下，今年明显力不从心，连个奖杯都没有。 夏院长一个人在办公室喝茶，来回踱步，韩主任敲门，他急切地将韩主任迎进来。 两人坐下，夏院长大致介绍自己这些天跑动的成果，有喜也有忧。 现在最担忧的是杰青，其实也不是说一定要今年申请，晚一两年也可以，但是夏院长不可能放弃争取，他已经决定，能早不能晚，现在已经符合条件，为什么要推迟。 “其它都已经基本落实，现在杰青不好办，南都医大只剩一个名额，估计要二抢一，小杨的竞争对手是丁副校长的女婿关汝言，这个年轻人也非常了不起，从德国留学归来，已经发表两篇CNS，回国后曾经主持过五个国家级科研项目，发表SCI论文32篇。”夏院长忧心忡忡。 韩主任也听说个这个年轻人，从账面上看，此人的科研成绩远远超过杨平，杨平现在手上也只有一个项目是国家级项目，其他项目都只能算自筹经费的项目。 “能不能脱离南都医大，从我们医院单独申请？”韩主任建议。 因为一个单位只有3个名额，如果去抢这个名额，明显把握不大，杨平的账面数据明显没有这个年轻人好看，如果可以脱离南都医大，以三博医院为单位来申请，就不用抢这个推荐名额。 夏院长摇摇头：“只能走这个途径，我们还不具备推荐实力，只能加入南都系作为一个整体来参与竞争。” 那就只能去抢这个名额，自然科学基金非常看中申请人的研究基础和积累，什么是研究基础，你既往的课题有多少，分别什么级别。 从这一点比较，杨平明显存在劣势，但是从另一个角度，不到三十岁的年龄，能够有这样的成就已经非常了得。 “老苏那边你去过没有？他什么意见？”韩主任关切地问。 夏院长说：“已经跟老苏碰面，他的意见和我一样，宜早不宜迟，而且态度很坚决，一定要争取这个名额，虽然账面的数量不及关汝言，但是质量远远超过他，最近的一篇论文刚刚发表，引用数还处于未知状态，但是以前几篇论文，引用数非常高。” 学术竞争主要看学术成绩，但是当学术成绩旗鼓相当的时候，人脉就非常重要。 学术江湖，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是客观事实。 南都医大的副校长——丁德成，如果到时候投票，跟他关系好的有投票资格的教授，肯定投关汝言，这是人之常情。 同样，跟苏教授私交甚好的教授，也会投杨平。 这还只是争取推荐名额，获得推荐名额之后，人脉也非常重要。 获取名额后，还要经过初审、复审、会评、申请决策几个环节。 起决定性作用的会评，就是由评委专家投票，评委包括往届杰青，大千人，院士等等，比如苏教授作为新科院士，很可能会被邀请为评委，虽然亲属或者本单位的评委会回避，但是他有人脉呀。 这东西除了硬实力，软实力也必须有。 杨平现在只关心自己的研究课题，其它的没有放在心上。 什么杰青、博导、正教授、主任医师，他一概不关心，他心里目前只有自己的研究课题。 细胞之间的架构，由二维向三维发展，这是目前课题最大的难度，杨平必须解决这个问题，所以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要解决这个问题不仅需要生物学知识，还需要物理学和化学知识，因为细胞与细胞如何导向三维构架，非常复杂。 人工复制一个完好的组织或器官，是细胞与基材、还有细胞与细胞之间作用力协调出来的结构，人体从一颗受精卵发育为人体，为什么它们能够按照预先设定的方向来分化细胞，而分化出来的细胞又可以按照设定的结构来搭建。 这些细胞又没有眼睛，但是构成血管的细胞可以自动搭建管状的血管，而构成周围神经的细胞可以自动构建条索的神经，构成肝脏的细胞，可以自动搭建一个肝脏。 究竟谁在引导它们，又是怎样引导的。 系统空间的积分就像电量一样，杨平趁它还有电，疯狂查阅各种资料，希望将这些知识综合起来，解开其中的谜团。 目前体外培育或打印器官的几种方法：水凝胶、固体支架、磁力悬浮，而这些方式制作的细胞三架维架构载体很不均匀，构架孔洞大小不一，因此很难了解细胞如何与构架相互作用。 就算给定一模一样的能量、温度等外在条件，还是会有很多的微观状态无法复制，一些科学家创造出跟人体内一模一样的微环境，去观察里面细胞的状态，观察得到的东西会更多。 这些杨平已经做得非常好，他完全可以复制跟人体一模一样的微环境，但还是没有得到想到的三维结构。 杨平自己开创一条研究思路，他用正常干细胞、畸胎瘤细胞和肿瘤细胞做出三个实验模型。 在人体内，正常干细胞是完全具备空间搭建能力的，所以一颗受精卵可发育出一个完整的人体。 而畸胎瘤具备部分空间搭建能力，比如可以在畸胎瘤里形成头发、骨骼或者皮肤、神经组织之类的残缺不缺的组织。 而肿瘤细胞可以说完全不具备空间搭建能力，它只能朝四周往球状或适应外部空间环境的形态发展，这本身是一种毫无目的，没有空间搭建能力的生长方式。 三者进行比较研究，说不定能发现一些奥秘。 巨大的系统实验室里，无数灵活的机械手，帮助完成各种体力工作。 而系统光屏，相当于一个巨型电脑，帮助收集处理各种实验室数据，然后随时可以在光屏上调阅出来。 只是任何实物无法带出空间，所有信息必须依靠记忆，才能带出空间。 这就培养了杨平超强的记忆力，而且，杨平每带出一些信息，记忆力就会增强一点，总之现在的记忆力跟以前相比，强悍了许多，别说整篇整篇的论文，现在整本整本的书也能几乎毫无错误地带出来。 杨平经过无数次进出系统，已经磨炼出强大的心理耐受力。 鲁滨逊在孤岛上可以生活28年，他也可以在空间里呆上很久，直到实验出成果。 可是积分不允许。 积分，是这个系统唯一的短板。 目前积分持续下降，已经只有一百万多分，无法支撑实验继续，杨平只好暂停实验。 实验在最后攻坚阶段暂停，现在就等十几篇论文爆金币，再一鼓作气，将实验继续做下去。 现实中的试验进度，目前已经按照杨平的计划有序地展开，干细胞实验室，唐顺已经完全复制出杨平系统实验室的成果，干细胞培育已经非常成熟，皮肤细胞、肌肉细胞、神经细胞、血管细胞等等，各种细胞的分化诱导非常成熟。 这位东大的高才生，有杨平的实验蓝本，很快掌握其中的窍门，实现实验目标。 让这位高才生困惑的是，杨平一个外科医生为什么对科研拥有神一般的预见性，整个实验根本没有走弯路，完全是直达，在科研领域，这种情况非常少见，除非运气特别好，大多数实验都要走很多弯路，失败很多次，才会成功。 南都医大的数字医学实验室，利用超级计算机构建解剖模型，将肌肉的精微解剖已经完全绘制出来，精微解剖，精微到细胞这个层次，细胞与细胞之间的生物连接也清清楚楚。 为了节约时间，杨平一般将写论文和修改论文的工作也放在系统空间去完成，能够在系统空间完成的事情，他不会放在现实空间，系统空间最宝贵的是积分，最不值钱的就是时间。 他将12篇论文全部修改满意，才从空间出来，系统里的一切在那个时刻冻结，等下一次进去，又从冻结的时刻开始继续。 凭借记忆，杨平在电脑上修改论文，将大脑中修改后的论文复现出来。 修改完论文，杨平将宋子墨和徐志良叫进办公室，将这12篇论文交给他们看，最后看看有没有错别字之类的。 多几个人看，容易看出一些细微的错误。 当宋子墨看到这12篇论文的时候，十分惊讶，怎么可能这么短时间内完成论文的书写和修改，每天白天他跟杨平在一起做手术，晚上就算不睡觉，不吃不喝，时间也有限，也不会这么快。 只能说这种论文，对杨平来说，就像写一篇小作文。 宋子墨将稿纸分成两份，自己留一份，一份交给徐志良，开始现场检查论文有没有错别字，引文有没有错误等等。 “你打算一次全部发出去？全部发CNS？”宋子墨疑惑地问道。 “不发出去，留着拿来干吗？抓紧时间多检查几遍，没问题就一次全部发出去。”杨平催促说。 一次发12篇？ 徐志良不禁心里打寒战，作为博士，他对医学期刊了如指掌，CNS那是自始至终的梦想。 三大顶级期刊的历史上没人这么豪横过，就连曼因斯坦也不行，很牛的单位可以一次爆几篇，但没听说一个人一次投12篇，天才少年曹原的9篇也不是一次投出去的，也是几年的积累。 “全——全——丢出去？”徐志良也是不敢确定。 杨平点点头：“一次全部投出去。” 一定全部投出去，还均匀地分布在CNS三大期刊，这不明摆欺负人吗？这不故意藐视顶级期刊的权威吗？ 宋子墨和徐志良一字一句地检查，因为无论是课题还是论文的书写，他们都是主要参与者，所以检查起来很快，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没问题就投出去吧？”杨平指指自己的电脑。 宋子墨将12篇文章再浏览一遍，一篇一篇地发到相应的期刊收稿邮箱。 12篇呀，从来没有这样批量投稿文章，不过这样投稿，确实很爽。 宋子墨和徐志良明白，不管是科研成果的价值，还是论文行文的质量，有绝对实力冲击CNS。 只是他们不明白，什么时候教授如此疯狂地爱上CNS，用这种近乎野蛮的方式投稿。 这明显不符合教授一向理性沉稳的性格。 那些CNS编辑大牛会不会被这种野蛮吓倒？ (本章完) 第750章 半球大脑 廖伊伊恢复得很好，身上没有切口，术后真正地不留疤。 住院期间生活方面，梁胖子安排的营养餐几乎餐餐不重样，又非常对廖伊伊的胃口。 女孩子最怕疼痛，虽然是微创手术，外面连细小的刀口都没有，但是毕竟在盲肠内部有个缝合的小切口，这个小切口多少有点不舒服。 麻醉医生最擅长镇痛，梁胖子亲自制定镇痛计划，让廖伊伊术后全程没有感到疼痛。 这些天，梁胖子顺便安排廖伊伊父母做全身体检，整个体检过程梁胖子全程陪伴，不用排队，医生护士又热情客气，当自家人一样。 中老年体检难免发现一些问题，比如高血压、高血糖之类的问题，以前体检也有这些问题，都是匆匆地开点药，他们想多问医生几句，医生也是简单解释，因为太忙，根本没时间和病人慢慢细聊。 但这次不一样，梁胖子安排三博医院最好的内科教授亲自诊查，给出最佳意见，不管是心血管内科教授，还是内分泌科教授，他们都异常耐心，每一个问题详细地解答。 如此舒服的就医体验，让他们对梁胖子的感觉非常好，又经历女儿这次急诊事件，两口子明白一个道理，没有什么比健康更重要。 甚至觉得要是没有一个医生女婿，未来的日子心里不踏实。 廖伊伊更不用说，经过此次事件，梁胖子的英雄形象已经刻骨铭心。 现在廖伊伊觉得，众多追求者之中，没有人能够比过梁胖子，他高学历，还是医生，又是受人尊敬的优秀的专家，其他追求者立刻显得黯淡无光。 比如张子坤，就成了一个庸俗粗鄙有钱的富二代，没有任何内涵，与梁博士比起来，显得不学无术，是一个混吃等死，没有理想没有追求的颓废青年。 那些南都航空的年轻同事们，也在梁胖子面前一无是处，在她生命危险的时候，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他们一个也帮不上忙。 但是梁胖子不一样，他及时出现，而且胸有成竹，镇定自若，廖伊伊大脑深处的记忆非常清晰，梁胖子如何拉着她的手安慰她，给她强大的安全感；如何因为他受到附二的特殊关照；在最危急的时候，直升机又是如何出现的。 梁胖子就是廖伊伊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就是她心底童话里的白马王子。 廖伊伊病房，梁胖子抽空进行一次单独查房，闺蜜余艺涵知趣地离开病房，给他们单独的相处空间。 胖子显得很细心，坐在床旁削苹果，然后把苹果削成很小的一块。 “术后肠道蠕动能力还没有完全恢复，吃东西要慢嚼细咽，不着急。”梁胖子将小块小块的苹果端给廖伊伊。 廖伊伊刚要伸手，梁胖子用牙签戳着苹果片送到廖伊伊的嘴边：“刚刚恢复，需要好好休息，还是我来吧。” 廖伊伊吃了几块苹果说：“我身上没有疤痕，这手术怎么做的呀，怎么能够切掉阑尾，又取出来呢？” 梁胖子不知道怎么回答：“余艺涵没告诉你？” “她说她在外面等，又没看到手术，也不知道，说你全程参与手术，让我问你。”廖伊伊很认真的样子。 梁胖子有点为难，这手术怎么做的？怎么描叙好呢，现在恐怕时机不成熟。 于是他想了想说：“这个问题有点复杂，这样，等你出院后，我慢慢跟你讲。” “那你一定要告诉我。” “放心吧，以后一定告诉你。” 梁胖子很有信心，以后一定有机会，可以慢慢地，详细地，绘声绘色地告诉她手术是怎么做的。 杨平将12篇文章投出去，剩下的就是等候消息。 论文能不能被接受，有时候带有一点主观性，跟编辑和审稿有很大的关系。 三大期刊审稿流程细节有点区别，但是大同小异，大致要经历编辑送审、同行评议、修改稿件、文章校对，最后才是排期见刊，当然，只有被接受的稿件才能走完这些流程，大多数的稿件在第一步就被拒绝。 所以，一篇CNS论文发出去，要经过重重关卡和残酷的筛选，最后才能见刊。比如《科学》期刊，每年收到大约7000篇论文稿件，能够录用也就15左右，这些录用的稿件70来自美国，剩下的30来自欧洲与亚洲。 按照以上的比率计算，《科学》作为周刊，每周发表的文章约20篇，竞争十分激烈，很多稿件没有得到同行评议前，就直接在第一关编辑手中被拒绝。 既然已经投稿，杨平也没有再过多关注这事，他下手术后，抽空到处转转，除了自己一个人查房，看看陆江蓓这些术后不久的病人外，还去整形科看看孙老师，去消化内科了解孙大鹏的治疗进展。 这段时间做的手术，术后病人恢复都挺好，整形手术的孙老师，一直在整形外科做面部表情肌塑造，表情肌塑造是整形外科至高技术，除了对表情肌肉进行训练，还会对表情肌进行多次微整形手术，比如表情肌局部松解或紧缩。 这些治疗从粗到细，一点一点地改进表情肌，需要非凡的耐心和技巧。 整形外科的兰主任跟着伊万，学到不少东西，其中很多东西是兰主任以前从未见过的，甚至连一点概念都没有。 高中生陆江蓓术后肌力一直恢复到五级，也没有出现感染，接下来很快要完成三期手术，比如骨盆骨折的手术。 在消化内科进行粪便移植的包工头王大鹏，早就完成治疗出院，不过治疗过程中出现点小小的波折，他太太的粪便不合格，最后只能用志愿者学生的粪便。 当然他一直拒绝恶心的粪便移植，但是欣然接受异体肠道食物残渣及混合菌群整体移植，而且逢人就说，他用国际先进方法治好了多年的怪病。 转了一圈之后，杨平下到一楼门诊部，门诊部已经不再是初期的张教授单枪匹马，现在有很多专家坐诊。 目前综合外科已经脱胎换骨，完全脱离骨科的影子，收住院的病人什么专科的都有，比如脑肿瘤、脊柱侧弯、先天性心脏畸形等等。 周围很多医院也知道三博医院存在这么一个特殊科室，所以碰到解决不了的病人，就让他们来三博医院综合外科碰碰运气，三博综合外科的口碑就是这样慢慢树立起来。 一楼的门诊十分热闹，以前只有张宗顺教授一人出诊，但是张教授是骨科专业，明显不能应付这些杂七杂八的门诊病人，夏院长将专家组的外科老专家全部划归综合外科门诊。 这些牛鼻子老专家，全是当年全国顶尖的存在，后来退休后，被三博医院聘请过来，帮助建立学科队伍，三博的专家组也是这么形成的。 神经外科老专家来自帝都天坛，心脏外科专家来自阜外，本来这些专家分散在各科，帮助培养人才队伍，现在全部集中到综合外科坐诊一楼门诊。 为了便于综合外科门诊的管理，张宗顺教授荣升为门诊部主任，带着一帮老专家，开始人生第二事业。 门诊比较忙，杨平也不好进诊室打扰各位专家，只是从走廊里路过，从门口探头看一眼。 有专家正好看到杨平，相互点头算是打招呼。 转往这一大圈，杨平回办公室休息，等小苏下班一起回家，她现在有身孕，家务方面，杨平想多分担一点，但是小苏却很执着，说多活动活动有利于以后的生产。 这个时间点，杨平的跨国微信群里开始活跃起来，他们正在讨论病例，大家的汉语水平进步非常快，沟通无障碍。 伍子，四级怎么样？搞定没？罗伯特问道。 伍德海德已经冲击汉语四级无数次，但是次次都败下阵来，仿佛汉语四级永远只能靠近，绝对无法企及。 伍德海德过了很久才回复：正在努力，就差一点点。 好像这句话已经说了很多次，伍子与汉语——这是个悲伤的故事。 伍子，加油。奥古斯特鼓励。 大郎，在不在？伍德海德问道。 大郎当然是高桥，身在东京的高桥回复在！ 你推送给我的汉语老师，我加他微信，怎么总是不通过。伍德海德很是着急，他必须搞定汉语四级，他需要去中国进修学习。 高桥很是无奈：这位老师已经不再从事汉语培训业务——不过有个方法可以尝试，让他给你私教。 什么方法？伍德海德急切地想知道答案。 汉语四级，现在是他的噩梦，他迫切需要高桥说的这位传奇老师，价钱高点无所谓。 高桥发了一串语音：伍哥，重新注册一个微信，性别选择为女，头像为性感漂亮的年轻女人，然后再加唐老师，记住，千万别说是我出的主意，看完后我两分钟内撤回此消息。 发这条语音的时候，高桥故意用不标准的普通话，搞得转化文字只能是一段乱七八糟的话。 果然不到一分钟，语音消息被撤回，不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我的妈呀，这是要准备杀猪盘吗？罗伯特在群里蹦出一句。 杀猪盘？ 罗伯特的用词永远是群里成员争相学习的对象，因为他对汉语运用最娴熟，最灵性，最地道，已经超过高桥。 杀猪盘？什么意思？ 汉语博大精深，大家纷纷表示不懂，希望罗伯特解释。 此时话题被约翰内森改变走向，他发出一个推门探头的表情包： 教授最近忙吗？ 一直忙。 罗伯特作为教授的亲随，随时提供情报。 最近遇上一例奇葩的病例，无从下手。 约翰内森抛出正题，之前的所有聊天记录瞬间被新的病例讨论淹没。 多奇葩？ 奥古斯特问道。 虽然大家不是同一个专业，但是医学总是相通的，对奇葩的病例，谁都好奇，医生都好这一口。 约翰内森话不多，直接上图。 好几十张头部CT图片丢在微信群里，操作非常熟练，就像玩微信的多年老手。 本来大家还想趁图片转圈的时候聊聊闲话，但是CT图片立刻让群里静默。 这是一张只有半个大脑半球的CT图片，只有右边半边大脑，左边大脑没有，左侧颅腔空空如也，完全是一个黑洞，右边大脑孤零零地躺在颅腔内。 他是活着的吗？ 可以确定，他是活着的，跟正常人没有区别，如果不是做头部CT，根本不可能认为他只有一个大脑半球。 他从不做头部CT吗，我说的是以前？ 这是他人生第一次做头部CT，他讨厌这玩意。 这次为什么做CT？ 很不幸，他的了颅内肿瘤，出现脑肿瘤的神经症状。 嗯，看到了肿物的影像，需要手术吧？ 理论上需要手术，但是半球大脑对我来说，解剖是完全陌生的，所以，我只能在群里请教教授。 教授，现在是大家对杨平的尊称，而且这些人已经形成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在杨平面前，他们无论谁也不能称为教授，教授是他们对杨平的专有称呼。 我看看—— 既往手术及外伤史？ 教授终于回话。 然后群里开始冒出隐去病人个人信息的完整病历。 杨平将CT图片在手机上放大，颅骨正常，以前没有手术和外伤史，不同于那些因为手术和外伤导致一半大脑缺失的病人，这是个先天畸形的病人，先天畸形的病人，意味着解剖上存在异常，神经连接网络也完全不一样。 这种病人如果要做手术，必须将半边大脑的结构解剖与功能解剖研究清楚，否则手术极易损伤重要结构，导致死亡或者严重残疾，这也是约翰内森不敢手术的原因。 他居然活着？跟正常人一样？不可思议，约翰，你确定？ 请称呼我为约翰内森，我也觉得，不可思议，但是十分确定，他是活着的，还是大学棒球队的一员。 第751章 彩礼与嫁妆 约翰内森的病例在群里炸开锅，人只有一半大脑居然也活得好好的。 这种半球大脑对别人是稀罕事，但是对约翰内森算不上稀罕。 他虽然从未见过这种天生的半球大脑人，但是他见过因为手术切除半边大脑的人。 有一种手术叫做大脑半球切除术，这种手术适用于儿童顽固性癫痫，通过手术切除患病半边大脑的全部或部分，让患病大脑半球与正常半球断开连接，这样可以治愈顽固性癫痫，解除病人的痛苦。 儿童顽固性癫痫，为什么需要用如此残酷粗暴的手术方式来解决问题，因为严重的儿童顽固性癫痫，每天可以癫痫发作几百次，也就是几分钟就发作一次，发作时突然倒地，意识不清、抽搐、口吐白沫。 没人能够忍受这种高频率的发作，所以对于这种病人，即使冒着生命危险做手术，家属也愿意。 这种手术自五十年代发明以来，拯救过大量儿童顽固性癫痫患者，虽然现在经典的大脑半球切除术在很多医院已摒弃不用，但是改良版的手术依然是治疗顽固性癫痫的有效方法，改良手术不仅提高手术效果，还避免严重并发症发生。 约翰内森曾对这类病人术后的生存状态做过大量研究，他选择10个跟正常人几乎没有区别的病人，对他们的大脑进行MRI扫描，发现剩下的半边大脑居然能够进行自我适应性的改建，功能区可以实现身兼数职的转化，不同功能区之间形成新的异常强烈的连接。 奇异的自我适应改建，让这些只有半个大脑的人，仅用半个大脑成功实现完整大脑的基本功能，从而保障他们的正常生活能力，包括语言、视觉、运动、情绪和认知等大脑功能。 这些人，约翰内森跟他们有过长时间的沟通，跟正常人没有任何区别，如果不是已经知道他们只有半个大脑，只是从语言和行为来看，你根本不知道他们只有半边大脑。 为什么大脑会如此神奇？跟肌肉一样，大脑是一个可以重塑的器官。 这就像一只乐队，抽走一半的演奏者，剩余的一半人经过训练后，依然可以完整地进行原来的演奏，只不过一人要身兼两职或多职，比如吹号的还要兼打鼓。 所以，肌肉通过锻炼，可以变得越来越强壮；而大脑也一样，可以通过锻炼，功能变得越来越强，它拥有目前医学尚未发现的潜力。 杨平将群里的CT图片导入电脑，然后在专用电子屏幕上研究。 半球大脑的CT图像在屏幕呈现，杨平仔细分析图像，这种半球大脑与后天形成的不同。 后天形成的半球大脑本来是完整的正常的大脑，只是切除了另一半，所以至少在结构解剖上，它是可知，在功能解剖上，它也比较容易研究清楚。 而这种先天性的半球大脑，理论上，它的结构和功能解剖是未知的，不能用正常大脑的一半去套用，这就是手术的难点。 这时小苏已经下班，来办公室找杨平，她也凑过来看图片。 “一半大脑？”她也从未见过这种奇怪的病例。 “让一让，我坐近一点，让宝贝也看看这个病例，只有一半大脑。”小苏靠过来，挤开杨平。 她还很认真地说：“你给宝贝讲讲这个病例呗，要认真严肃，不准笑。” 这真是从娃娃抓起，从肚子里的娃娃抓起，杨平只好对着屏幕，像模像样地开始讲解这个病例。 讲完之后，小苏满意地点点头。 “妈说有很多土鸡蛋，让姐夫送过来给我吃。”小苏说。 杨平的妈妈听说儿媳妇怀孕，可高兴了，不仅把家里的土鸡蛋收藏起来，还积极扩大养殖种类与数量。 杨平爸爸更是开辟一个很大的菜园子，说是搞有机蔬菜，这两人计划为儿媳妇孕期持续提供健康蔬菜与鸡鸭鱼肉。 “你刚打过电话给爸妈？” 杨平觉得小苏打电话的频率比自己还高，而且每次她总是和老妈聊得相当开心。 小苏抿嘴笑道：“我三天两头打电话给他们，他们弄了一个很大的蔬菜园子，说是要给我们提供有机蔬菜，这样也好，老人家做自己喜欢的事，心里开心。” “我等下也打个电话跟他们聊一聊。”杨平觉得自己好像很久没打电话。 “什么等下，现在就有时间，现在打。”小苏不乐意，催杨平。 好吧，现在打。 杨平拨通老妈的电话，里面传来宏亮的嗓子：“平平，下班了吗？” “还在办公室呢？” “小苏呢，你没陪着？你有空就要陪在她身边，知道不？家务活你多分担点，别让人家小苏做，你要是敢大男子主义，没照顾好小苏，我回头好好收拾你。” 杨平皱眉头，小苏在旁边笑。 老妈像机关枪一样，叽哩哇啦说一大堆。 “你爸说很想你，让你们这次过年回来。” “你怎么说我想呢，不是你总在念叨吗，你这人——”电话里传来杨平爸爸的声音。 距离过年还早着呢，不过是要抽空带小苏一起回去一趟。 “我让你姐夫带点东西给你们，他这次要去南都省城办公事，没有别的，就是你爸种的蔬菜瓜果，还有一点土鸡蛋，他说这些有机蔬菜，城里买不到，安全又营养。” “怎么又是我说的——” “别插嘴。” 杨平的姐姐姐夫都是乡村小学老师，姐夫年轻有为，还是个副校长。 “不要带太多。” “没什么东西，就是一点青菜，辣椒、丝瓜、茄子，豆角，还有几个西瓜——” “你们也一起过来玩几天，姐姐呢，不过来吗？” “我们不过来啦，你工作那么忙。” “家里忙呢，最近病人特多，走不开。”杨平爸爸又插话。 “我跟儿子说话时，你别老是插话，你等下说行不行。” “你姐夫这次是和学校同事去办事，是公事，有车，正好顺路，所以让他给你带点东西。” 这次杨平姐夫和校长一起来南都省城，找老家出来在这边当老板的成功人士筹点资金，以改善学校的教学条件。 “平平，姐夫带去的蔬菜和鸡蛋，有些是礼盒装好的，那是送给你岳父母的，你离他们近，要经常去看看，多陪陪，老人家里有什么体力活，一定要帮着干，要孝顺，要懂礼貌，知道吗？你在听吗？要记住呀。” 杨平只好笑着说：“我在听，拿着笔记本在记呢，蔬菜鸡蛋你还用礼盒装？” “是呀，我让你姐夫去城里找超市熟人特意买的盒子，城里人讲究，我们也要讲究。” “还有——” 老妈的机关枪一时卡壳。 “好吧，你来说两句，老是插嘴。” 老爸终于等到说话的机会：“我就说两句吧，在外头一定注意身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没好的身体，什么都干不了。还有，现在是经济社会，社会也变得花花绿绿，但是我们当医生的，一定要有良心，咱不管到哪，做人要本分，不能做没良心的事，钱少点没事，饿不死人。爸没什么文化，说话不中听，总是几句重复的话，你别介意。” “你不是看很多书吗，这回怎么说没文化。” “我那点文化，在博士面前算什么。” 电话里传来杨平爸妈的对话。 杨平打完电话，心里一阵暖暖的，旁边的小苏也是笑眯眯的，笑出两个小酒窝。 杰青的申请已经开始展开，最后的一个名额，只能二选一。 不管是三博的夏院长，还是南都医大的丁德成副校长，根本没有退让的可能性，所以，只能杨平和关汝言两人竞争这一个名额。 饶校长是南都医大的正校长，但是还有两年就退休。 而接班人选呼声最高的就是这位丁校长，丁校长也一直是院士的热门人选，当时他与苏青云都被认为是南都系最有可能成为院士的人。 可是苏青云顺利当选院士，而丁德成落选，此事，丁德成一直耿耿于怀，他一直认为是饶校长将资源朝苏青云倾斜，所以他才落选。 所以此次女婿申请杰青，他志在必得，何况女婿的条件非常优秀，是整个南都系的翘楚。 丁校长只有一个女儿，这个女婿又是自己的学生，所以当儿子一样看待，自己已经落后苏青云一步，他怎么可能让女婿败给杨平。 有时候，人生如棋局，一步领先，步步领先，一步落后，步步落后。 苏教授坐在书房里查阅资料，苏太太陪在旁边，问道： “老苏，小杨现在已经博士提前毕业，又发表一篇《Science》，杰青希望大不大？” 其实，帮助杨平申请杰青是苏教授一直以来的计划，只是以前时机不成熟，现在不一样，杨平各种条件达标，所以苏教授也要启动这个计划。 苏教授是过来人，知道学术道路怎么走，他觉得有自己的指导，年轻人可以避免走弯路。 以杨平目前这篇《科学》论文的价值，申请杰青基本没问题，临床医生在CNS上发表文章，凤毛麟角。 但是很不巧，这次南都医大整个系统还剩下一个名额，必须两个人竞争这一个名额，杨平的竞争对手实力非常强劲。 关汝言，德国留学归国，已经发表两篇CNS，SCI论文32篇，曾经主持过五个国家级科研项目，这种成绩非常耀眼。 而杨平目前只有一篇CNS，其它论文虽然也是顶级期刊，但是数量明显不多，只有十几篇。 与关汝言比较，杨平的学术成果在质量上胜一筹，但是数量上输给关汝言太多，所以两人的竞争胜负难分。 见苏教授没有说话，苏太太继续说：“老苏，这篇《Science》，我怎么觉得有点像小杨的彩礼？要是这样，我们也得拿出点像样的嫁妆吧。” 言下之意，女婿申请杰青的事情，你肯定要助力。 苏太太害怕苏教授到时候太“圣母”，对此事保持不干预，这样就很麻烦，一旦杨平背后没有强大的支持，而别人有支持，杨平就会吃亏，丈母娘怎么可能让自己女婿吃亏。 苏教授微微点头，风趣地说：“彩礼这么有分量，我们的嫁妆可不能寒酸。” 这个“嫁妆”，苏教授明显指的是助力申请杰青。 “听说这次南都医大的关汝言也申请杰青，丁校长肯定不会袖手旁观吧？”苏太太是附一的护理部主任，自然知道南都系的一些事。 关汝言作为南都医大的青年才俊，在整个南都系名气也很大，他申请杰青的消息肯定会扩散，所以不用苏教授说，苏太太才知道个大概。 “是呀，难点就在这里，两个年轻人比较，杨平在学术质量上胜一筹，而关汝言在数量上明显呈现巨大的优势，如果按照申报标准，两人难分伯仲。” 苏教授分析两人的实力比较。 苏太太看到桌面上的资料，其中就有杨平的那篇《Science》论文：“这是丫头送给你的吧？” “是呢，她亲自将资料交到我手上，这篇论文，杨平发表前就给过我草稿，征求我的修改意见，现在已经发表，她还送一篇给我，这是叮嘱我别忘记杰青这件大事，这小家伙，我能不记得嘛，还要提醒。”苏教授对女儿那是疼爱有加。 “我们女儿别看平时文文静静，关键时候精明得很，现在我也提醒你，这事不能马虎，要使全力。”苏太太说。 人总是有私心的，苏教授心里想，杨平这孩子，天赋这么高，又这么努力，作为长辈，利用自己的资源给他助力，也是人之常情。 现在这个名额，去竞争，还是不竞争？ 肯定去竞争！ 杨平符合条件，为什么不去竞争？为什么要让给别人，没道理。 “让我好好想想。” 苏教授心里盘算着。 请：m.yetianlian.cc 第752章 地表最强医生 伊万快就要回国。 他来中国的目的，原本是邀请杨平参加“意大利西西里公主”的整形手术，以为只要几天就可以回去，没想到在中国停留这么久，签证的时间很快就要到期，他准备回新西兰。 当时伊万认为杨平只会骨科手术，来到中国后才知道，杨平是个罕见的全能外科医生，这个世界上，这是伊万见过的第二个全能型医生，第一个是德国的曼因斯坦。 无所不能的曼因斯坦就像神一样的存在，没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第二个神。 除了认识杨平，中国之行还有意外收获：皮肤扩增技术。 以前他用过曼因斯坦的皮肤扩增技术，可以用于整形外科，但是很难达到伊万的要求，曼因斯坦的皮肤无论是质地还颜色都差很多，这种皮肤太菲薄。 而杨平的皮肤扩增技术路线与曼因斯坦完全不同，可以获得与正常皮肤一样质地的表皮与真皮。 在三博医院这些天，伊万和三博干细胞实验室主任唐顺达成了协议，每年支付3千万美金的技术授权使用费，唐顺帮助伊万在新西兰建立一个实验室，专门用于皮肤扩增。 当然唐顺博士也为实验室增加一个稳定经济来源，这位留学期间，依靠教授汉语维持经济收入的博士，经济头脑还是不错。 伊万意外的目的已经达到，但是初始目的却没有达成，杨平拒绝伊万的手术邀请。 在离开中国之前，伊万决定好好和杨平谈谈，希望他参加手术，更希望他参加朗耐费，这是个医学天才的梦想之地。 在杨平的办公室，伊万开始他的说服工作，罗伯特充当翻译。 首先，他没有直入主题，还是拿出病例，拿出“意大利西西里公主”的详细资料。 当时邀请杨平参与骨骼整形部分的手术，所以只发了部分资料给杨平，这次拿出来的是完整的病例资料。 伊万明白，杨平拒绝他的手术邀请，但是一定不会拒绝这个病例。 这个病例要实施很多整形手术，但最核心的是换脸手术，真正的换脸技术――异体全面部移植。 “教授――” 伊万指着图片。 “它缺损的东西太多，不仅仅是皮肤，缺损的组织或器官包括耳、鼻、口唇、牙齿、上下眼睑、半边下颌骨、部分颧骨、大量的面部肌肉，――依靠植皮和皮瓣结合耳鼻再造技术来重塑面部五官已经不可能，只能借助异体全面部移植，我们需要选择一整张脸，携带所有缺损组织和器官，然后再整体移植。” 世界上全脸移植手术做得最好的医生就是伊万，他手上的病人术后简直看不出来做过手术。 杨平微眯着眼睛，盯着屏幕上的图片看，这种全脸移植要吻合的血管非常多，确实有难度。 至少目前文献可查的全脸移植手术难度都不及这个病例的一半。…. 异体面部移植，也就是真正的换脸手术，而异体全脸移植，目前世界报道有40多例，难度很大，风险很高。 “如果一次性整体移植，涉及的器官和组织有点多，吻合的血管不仅多，而且复杂。”杨平评价道。 “很多国家法律禁止一次性多器官移植，她的手术涉及的移植器官太多，为了规避法律风险，只能放在公海医疗船上手术。” 伊万解释为什么采用这种神秘的手术方式。因为杨平一直对这种神秘的手术方式抗拒。 “如果教授可以参与这台手术，这将是多么完美的事情，这是世界上最难的全面部移植，我们将一起创造奇迹，给绝望者一副崭新的美丽的面孔，这将是外科历史上的轰动事件。” 伊万及时转入这个话题。杨平摇摇头：“我不习惯这种手术方式，你还是另请高明吧，全脸移植是你的强项，而骨盆旋转截骨――很多矫形外科医生可以做。” “不，我们要的是完美，没人能够比上你的完美，伊万从来不出次品，只要最好。”伊万有点着急。 杨平还是摇头，对此事毫无兴趣：“伊万博士，我从不做自己兴趣之外的事。” 这个所谓朗耐费，还有什么双蛇杖组织，神神秘秘，像个什么黑帮一样。 空穴来风，外界传言他们涉嫌器官走私，曾经因为此事，朗耐费公司的声誉深受打击，不过后来他们邀请记者登上医疗船，向世界人们展示整个手术的过程和所有法律文书，这件事才算平息下来。 好像这家公司对器官移植和干细胞研究情有独钟，后来，他们利用干细胞技术，在猪身上培育人类器官，获得突破，不过技术也不是很成熟。 “他们广泛资助世界各地的医学与生物领域的科研，加入他们，你将获得无穷的科研资金。”伊万不死心。 杨平摇头：“我不缺钱。” “如果加入他们，你可以走向世界，与各家顶级医院建立广泛的合作，与所有顶级医生和科学家进行学术交流。” “我社交恐惧症。” “他们资助的研究者，已经出了几个诺贝尔奖，地表最强医生曼因斯坦也是他们的核心会员。” “地表最强――谁封的？” 伊万哑口无言，已经找不出理由来说服这个家伙，他怎么什么都不缺，对这种巨大的资源毫无兴趣呢。 杨平心里吐槽，要是能爆金币，还考虑考虑，没有金币，免谈。 而且他妈的这种有黑历史的组织，邀请我加入，被人嘎腰子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以前看到这公司这好那好，还有点加入的想法，但是仔细想想，现在到处宣传防诈骗，这个伊万才认识几天，怎么可能跟人去公海上，笑话。 地表最强――在我们心里，分明是教授，罗伯特对这个用词忿忿不平。 看来，无法说服杨教授。 伊万只好叹气，打算买机票过几天回新西兰。 群里又聊起来，还是约翰内森那个病例。 约翰内森：我们正在利用fMRI研究这个半球大脑的解剖，希望能够弄清楚各个神经核团的位置　　杨平：要么是完整大脑的半球，要么是完整的半球大脑，或者介于两者之间。 伍德海德：不懂什么意思。 罗伯特：前者的意思是，麻雀虽然变形成半只麻雀，但是五脏俱全，就当压扁了吧；后者的意思是，只有半只麻雀，内脏也只有一半，相当于把麻雀切成两半，这只是一半。 还是罗伯特的汉语水平高，连高桥也自叹不如。 杨平：先将半球大脑的解剖研究清楚，再考虑手术。 还是老老实实平平淡淡地这样过日子爽，什么朗耐费，现在在杨平眼里就是个嘎腰子的诈骗组织。 第753章 直接捐一座学校 第753章直接捐一座学校　　杨平的姐夫已经到达南都G市，他用导航找到杨平的小区。 因为带着同事去杨平家里肯定不方便，姐夫先定好酒店，将同事安置在酒店，然后单独一个人开车送东西给杨平。 接到姐夫的电话，杨平和小苏一起下去迎接。 在门口见到姐夫，杨平既高兴又激动，姐姐和姐夫是同乡不同村，他们是师范大学的同学，杨平读大学的时候，姐姐和姐夫来过学校很多次，每次都要送点钱。 大学毕业后，杨平想读研究生，姐夫姐姐也是大力支持，这些年，杨平在外面读书上班，家里有什么事，全是姐夫帮忙。 家里盖房子，全是姐夫张罗，姐夫姐姐出钱出力，毫无怨言。 杨平那时研究生毕业，姐夫姐姐筹一些钱，到处找关系，希望帮助杨平找个好单位，但是无奈他们农村出身，没有什么像样的关系，跑了很久，钱花了一些，事情没有着落，后来杨平来这边参加招考，进了市人民医院。 所以，杨平一家人的关系特别融洽，跟姐夫也是像兄弟一般。 姐夫三十多岁，显得精明强干，他见到杨平也是很激动，搂住杨平的肩膀。 “小子不错，听说博士都毕业了，现在又升了教授？” 姐夫眼里的小舅子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毛头小子，而是大医院的教授。 “哪里，李校长过奖，这是小苏。”杨平跟姐夫开玩笑，然后介绍小苏。 姐夫从爸妈口中得知杨平已经找对象，所以也知道小苏，而且爸妈对小苏是赞不绝口，但是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小苏。 “姐夫好！”小苏的嘴一向很甜。 “我就说咱妈一天老念叨小苏呢，这是仙女下凡啦。”姐夫夸赞。 小苏只是抿嘴笑，笑出两个漂亮的小酒窝。 “你同事呢？” “在酒店呢，上车，开进去，我们一起把东西送到你家里。” 姐夫拉开车门让杨平上车，让他带路，好把东西送到家，但是发现好像不好坐呀。 杨平往车里一看，这哪是一点东西，车厢都塞得满满的，后备箱就不用说了，杨平怀疑其他老师这一路是怎么坐过来的，肯定十分辛苦，估计来的不是一台车。 “我们来了两台车，我这台车可是专门给你送土货的，老妈再三叮嘱，这车千万别坐人，千万别让同事碰这些东西，我们的东西千万别和学校的东西弄混淆，看我都不敢熄火――”姐夫笑着解释。 除了各种蔬菜，很多鸡蛋，还有很多土鸡，已经宰杀的土鸡，除毛清肚，用真空袋包装，箱子里还铺了冰块，弄得整整洁洁。 “这些在城里都买不到，现在流行吃地道的乡下东西，这土鸡可是宝贝，我们教育局的领导就喜欢下乡吃这个，老妈是熬夜宰杀处理的，说怕杀得太早不新鲜，赶快送回去，该放冰箱的放冰箱。”姐夫催促，怕东西坏。…. 杨平让小苏回家，自己上车挤一挤，把车开进小区，和姐夫一起把东西搬上楼。 车子开进去，边搬东西，两人边聊天。 “今晚我请你们同事到一起外面吃饭，明天你在家吃，尝尝小苏的手艺。” “今晚有空？” “李校长来检查工作，肯定有空，就这么说定，晚上我做东，请你们同事吃饭，海鲜没问题吧？” “没问题，那几个都在酒店呆着，我们老校长也来了，还有几个老师。” “听说你们这次来募捐，想筹钱把学校扩建？” “也不是扩建，老校长想把学校加固加固，然后添置一些教学设备，现在教育资源都向县镇收缩，乡村小学很多都要撤销，所以经费非常紧张，周围的小孩在我们上学比较方便，所以老校长还是想争取保留学校，老校长跑了一年多，学校是保留，但是经费肯定很少，所以我们得自己想办法，这不，我这个新科副校长就要牵头，带着大家来化缘。” “预算多少？” “差不多要三十多万。” “算我一个。” 杨平主动提出， 姐夫摇摇头：“我知道你的心意，但是不要增加负担，这次我们过来前已经拟好名单，都是几个在这边办厂的老板，老校长说了，不能随意扩大募捐范围，就找这几个老板，能募捐多少就多少，一步一步来。” 杨平暂时也没说什么，只是提醒姐夫：“反正你们募捐完，跟我说一声，临走前，我还请你们同事吃饭。” 姐夫觉得请一餐可以：“不用这么客气，今晚请过就行。” “那不行，这事也定好，临走前，我一定请你们吃饭，切记切记。”杨平叮嘱。 难得来一趟，小舅子这么客气，姐夫也就答应。 两人累得一身汗，终于把东西全部搬上楼，小苏又是倒水，又是安排姐夫洗手洗脸。 “这些天姐夫你就住我们家里，不要住酒店，酒店哪有自己家里好。”小苏提议。 “我得和他们住一起，这样方便些，每天要跑业务，晚上还要在一起合计商量。”姐夫委婉地拒绝。 “晚上有事可以电话商量，不要住酒店，房间什么我已经准备好。”小苏执意要留，非常诚恳。 姐夫其实心里也有自己想法，小舅子没得说，但是小舅子不是单身，是有家的人，要考虑小舅子对象的感受，城里媳妇对乡下亲戚不说嫌弃，大多还是不情愿让亲戚住家里的，确实也不方便。 再说人家两口子要上班，你住家里，人家肯定要花时间陪，什么洗漱早餐晚餐要张罗，严重影响人家正常生活。 姐夫也是同情达理的人，尽量不给杨平增添麻烦。 “姐夫，听小苏的，这几天就住这里，不要推辞，不影响你们的业务。” 杨平拍着姐夫的肩膀，知道姐夫的想法。…. 第一次来家里，怎么可能住外面，这不是别的亲戚，这是姐夫，而且对自己，对自己家里那是非常好，杨平就当他亲兄弟一般。 姐夫见小两口这么执意，真的什么东西都准备好，小舅子房子也很大，卧室又带独立卫生间，比较方便，所以同意住下来。 “麻烦你们，多不好意思，你们上班又忙。”姐夫客套地说。小苏说：“姐夫见外了，杨平可是经常说姐姐姐夫如何好，难得来一次南都，不要客气。” 姐夫虽然是读书人，看得出来，这女孩子是知书达理，很有家教，所以也就放心住下。 当天晚上，杨平做东，请姐夫和同事一起，在一家极高档的酒店吃饭，大家都羡慕李副校长有个这么好的小舅子，年纪轻轻，在沿海大城市当医生。 第二天，小苏亲自在家做早餐，杨平、小苏陪姐夫吃了早餐，吃完早餐姐夫去找同事一起跑业务。 这几天，按照小苏的安排，姐夫早餐和晚餐在家里吃，中餐跟着同事在外面吃。 姐夫接连跑了几天，名单上的老板都拜访完，这天回到杨平家。 “怎么样？姐夫，资金到位没？”杨平关心地问。 姐夫双眉紧锁：“总共才筹到十五万，一半不到，一步一步来，今年先加固一部分，剩下的明年再想办法。这些老板手头也紧张，这两年，他们也捐了不少款，修路、架桥、建牌坊、乡镇医院新建、搞样板工程等等，乡政府和镇政府的已经来了几趟，他们已经捐了几次，这次也是咬牙意思意思。” 这么回事，才弄到十几万。 杨平安慰姐夫：“别着急，我有个朋友也是做老板的，他听说你们过来筹款，也想做点贡献，我明天又请你和同事吃饭，到时这个朋友也过来，他拿点钱不是问题。” “真的？这样不妥吧？” 姐夫觉得让杨平朋友出钱，虽然也是老板，但是终归不是家乡人。 杨平微微点头：“放心，是我最好的朋友，没有什么不妥的。” 这样，次日晚上，也就是姐夫和同事准备离开南都的前一晚上。 程老板做东，请姐夫和同事一起吃饭，当然，档次肯定不会低，全市最好的酒店。 酒桌上，杨平介绍程老板：“这是我的朋友，程老板，是个热爱慈善事业的好老板，听说你们筹集捐款，他想了解一下学校的情况，看能不能帮上忙。” 本来大家正为此事发愁，一听说有老板愿意帮忙，立刻又重新燃起希望。 “我是特别喜欢孩子，你们看看还差多少钱，我看能不能帮忙？”程老板亲自给诸位倒茶。 姐夫和各位同事那是受宠若惊，这个老板要送钱，还这么客气，尤其是老校长，没怎么来过大城市，看到这豪华的酒店，客气的老板，有点不知所措。…. 于是姐夫拿出计划书，介绍自己学校为什么借款，钱要多少，用在哪些地方：“你看，程老板，这是我们的计划――，差不多还差二十万才能解决。” 说完姐夫还拿出当地政府的介绍信等等文件。 程老板听完姐夫的讲解：“姐夫，二十万？” 二十万，程老板只是随口问一句。 姐夫脑子灵活，觉得可能缺口太大，立刻说：“已经筹到十五万，再能筹十几万或者几万也行。” 程老板给姐夫添茶：“姐夫，我是这么想的，你这这教学楼干脆就别加固，加固来加固去，也是这样子。” 老校长有点一愣，那不行呀，其它的项目可以砍掉，这个不能砍。 “你这学校地盘还挺大，干脆在这边，你看这边，重新盖一栋教学楼，按照我们南都的学校标准装修，配备图书馆、科技馆、室内体育馆，怎么样。” 姐夫不知道怎么回话，这老板说笑话的吧，盖一栋楼那是百万级别的，哪来这么多钱，现在三十多万都没筹齐，要弄几百万？ 是不是自己狮子大开口，把人家老板惹毛，说反话呢？ 姐夫只好看向杨平，杨平也只是笑：“姐夫，你就听听程老板的意见，程老板是这方面的行家里手。” “这个操场这样搞不行，中间搞植草的足球场，外围是跑道，这一侧搞几个篮球场，另一边来羽毛球场，乒乓球场，游泳池，对，这年年有溺水的学生，你们搞个游泳池，让孩子有个正规游泳的地方，这里挖个游泳池，室内体育馆，要有篮球场、羽毛球场――” 程老板扳着手指说。 大家瞪着他，一脸的懵逼，也不好打断，只能让他一个人演讲。 “教学设备，我到时找个人规划一下，还弄个基金用来吸引外校教师来飞课。” 程老板像自言自语。 大家面面相觑，这老板吹牛有一手，飞课什么意思？ 程老板医生出身，这是将飞刀改一下，发明了新词――飞课。 “哦，就是城里的，比如省城的老师抽出休息时间，来你们学校上一天课，上完课又回去，你们按次数给钱，比如来一次，给三五千块钱。” “哦。这个意思。”老校长算是听明白。 “就按这个思路来搞，我找人去你们学校跑一趟，了解地形后，好好设计一下，争取尽快动工。” 程老板最后说完，一口喝掉杯子里的茶。 新建一所学校，还标准这么高？钱从哪里来？大家都瞪着程老板。 程老板没说话，好像在心里计算什么，过一会说：“姐夫，我先捐一千万行不行，到时候不够再补，反正这事我包办到底。” 假的，还是真的，一千万？ 姐夫和老校长，所有同时，直接懵逼，脑袋被程老板直接弄得嗡嗡作响。 一千万，这辈子想不敢想。 “姐夫，你们学校的事，就不要再去跑了，交给程老板来办，他办事你放心，你们就只说一句话，刚刚程老板说的方案，行还是不行？”杨平跟已经吓傻的姐夫说。 “补充一句，没有任何附加条件，完全是无条件的慈善捐款，这个你们放心。”程老板郑重地宣布。 姐夫和同事估计已经脑袋短路，一时竟然全没反映。 “行！谢谢，我替孩子们谢谢你。” 很久，姐夫才回过神，感激涕零，立刻站起来，握住程老板的手。 “客气什么，都是自己人，我听说杨教授老家来人筹集善款，我和杨教授那是非常铁的关系，这个时候不出点钱，什么时候出？都是为了孩子嘛，你给我你们学校的账号，我叫人把钱打过去。” 第754章 四轮汽车与两轮摩托 姐夫这次南都之行，本来只想募捐三十多万。 没想到小舅子本领这么大，交际这么广，认识这么如此好爽的大老板，仅仅一顿饭的工夫，直接捐助一座学校。 姐夫也不便多问，心里寻思，应该是杨平救过这位老板的命吧，不然为什么会如此慷慨大方。 总之，小舅子真的已经不是刚毕业的学生，而是地位显赫的专家。 第二天，姐夫和同事离开南都，路上，他们还在恍惚中，难以相信这是真的。 送走姐夫后，杨平又要投入紧张的工作。 作为医生，他实在太忙，又在外省工作，根本谈不上照顾父母，好在有姐姐姐夫在老家照顾父母，这样杨平心里也踏实，可以心无旁骛地投入到工作。 综合外科的病人越来越多，手术量非常大，现在又引进一个麻醉医生，还有几个护士。 三个手术室同时开台，从早一直做到晚上，这才满足科室的需求。 力全医院那边也是非常快，一百二十张病床早就爆满，程老板现在又要思考着扩大医院。 程老板将医院纳入整个锐行医疗的版图后，曾经想过改名，因为力全是他的名字，带有个人色彩，但是杨平觉得这个名字很好，改名的事情就搁下。 力全医院虽然纳入锐行的集团之内，但还是程老板做主，担任医院的实际管理者。 作为高端医院，完全参照国外高端私立医院的管理模式，老程对医生的培养也是下注大血本，程老板高新招聘一批年轻的博士，签长期合同，让杨平亲自培养。 还有一些博士，为了镀金需要出国，程老板也是豪气，借用杨平的关系，将医生送往世界顶尖医院培训，比如美国纽约特种外科医院。 高昂的收费，也让力全医院盈利能力超强，当时制定的年营业额一亿的小目标，早就被打破，现在十亿的目标估计很快能实现。 原本程老板把力全医院当做骨科专科来建设，但是随着，这个初衷已经不能满足需要，力全医院改为一家高端综合医院。 为了力全医院的，最近集团买了一块地，准备投资三十个亿，自己建医院，告别租房的历史，床位从原来的一百二十多张，扩充到四百八十张。 程老板经常感叹，要不是世外高人指点，自己哪有今天这辉煌成就，说不定还在围着那几十张病床打转呢。 当年老程去道观问前程，老道端坐，闭目养神，默不作声，高深莫测地伸出一根手指往门外一指，程老板顺着手指一看——一片杨树林。 当时程老板一直不得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后来直到碰到杨平，他才恍然大悟。 高人，真的高人！ 那一片杨树指的就是贵人“杨平”。 十多台手术一台连一台，做到差不多七点才下班。 下班之后，杨平打开手机，看看自己的电子邮箱里有论文的回复件没有，很可惜，还没有。 杨平暂时不急，这十二篇投出去，中个几篇应该问题不大，这点信心还是有。 只要有几篇被录，系统就可以奖励几千万积分，自己的实验又可以继续。 没有新邮件，杨平到系统图书馆里看了一会书，积分不多，也不敢随意乱消耗，所以，扫了几百本书后，又退出空间。 这时，跨国微信群里又开始活跃起来，好像有人在里面刷屏。 奥利奥，你这发的是什么东西，一直在刷屏。 约翰内森想借助这个时间点讨论半脑大脑病例，奥古斯特这家伙一直在刷屏，挺让人恼火，他定睛一看，像是什么，这家伙手机中病毒吧。 奥利奥，你手机是不是中病毒？约翰内森问道。 约翰内森，你手机才中病毒，你全家手机中病毒。奥古斯特怼约翰内森。 奥利奥？？？约翰内森不明白什么意思。 这是什么东西？伍德海德也问道。 别吵，快点帮我砍价，我在拼多多上买微蒸烤一体机，大家高抬贵手，帮忙砍一刀。奥古斯特催促大家。 这家伙想在宿舍搞点什么自助美食，想购买一个微蒸烤一体机，罗伯特推荐拼多多，说便宜。 他正好想发个链接给大家砍价，哪知道约翰内森总想插病例，没办法，奥古斯特只好刷屏，先刷一通再说。 不明白的看操作说明，各位群友，发扬国际主义友爱精神，帮奥哥砍一刀，他着急下单。罗伯特帮忙发出一个操作说明。 毕竟这些家伙里面菜鸟多，需要培训。 高桥是个老手，直接帮奥古斯特砍了一刀。 伍子？罗伯特点名。 我还在看说明。伍德海德发个冒汗的表情符。 哎，难怪你汉语四级总是困难重重——罗伯特表示同情，学汉语这么久，连个拼多多也不会玩，活该。 能不能让我先说几句？你先别发？约翰内森有正事呢。 可是奥古斯特一点也不领情，约翰内森发一条，他发好几条。 砍完，我立刻站一边。 这是强迫人家帮忙砍呢，没办法，大家只好老老实实阅读操作说明，按步骤操作。 整得大家直冒汗，弄了好久才帮他砍一刀，这事才算结束。 约翰，研究进展怎么样，搞清楚解剖没有？罗伯特问道。 哪有这么快，fMRI的手段我已经全用上，还在图像分析中呢。 约翰内森每次都提醒，叫自己约翰内森，这次已经懒得提醒，随便他们叫，总比大郎这个名字好，这些家伙，说不定随时给自己取个难听的外号。 平时你们怎么研究大脑解剖？我说的是最好的方法，怎么不用上？奥古斯特终于不刷屏。 奥古斯特是脊柱外科医生，自然不知道脑外科医生的手段，医学很快，隔行如隔山，像教授这种通吃的，好像除了教授，也只有一个曼因斯坦。 约翰内森：平时最好的方法是将大脑切成无数超薄切片，然后一片一片放到显微镜下看细胞，非常繁琐，但是最好，最可靠。 罗伯特：好像这个方法确实不能用在这个病例。 约翰内森：用fMRI研究大脑，我们经验丰富，前不久我们与神经内科合作的课题，利用fMRI测谎，已经取得成功，其中很多技术可以用于此次研究。 不过初步可以确定，这个半球大脑不具备完整大脑的结构，但也不是正常大脑的一半，解剖有自己的特殊性，所以，研究时间会很长。 杨平回话：这种状态是最麻烦的，其实你可以走捷径——只要弄清楚每个神经核团的位置，不需要弄清楚他们的功能，知道神经核团位置，就可以找到安全间隙，这样手术就可以开始，当然，弄清楚肿瘤侵犯核团的功能还有有必要，这样我们可以术前预判最坏的结果，权衡手术风险的大小。 约翰内森发出皱眉的表情符：教授，好像事情没这么简单，我的经验全是完整大脑的手术，现在这个半边大脑对我来说完全是陌生的，我从未做过这种大脑的手术，就像一个刚毕业的医学生，他非常熟悉大脑的解剖，但是他不能主刀手术。 罗伯特：约翰，你以前是四轮汽车的赛车手，现在驾驶两轮摩托参赛，难道四轮汽车的驾驶经验会没用？ 约翰内森：可是，我从未驾驶过摩托，而且这摩托车的油门刹车方向盘在哪，我暂时不知道，有一天我终于知道它们在哪，但是我却从未碰过，更谈不上如何操作这些玩意，我敢骑着它上赛道？ 好像道理都对，但是都不对。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755章 残忍的入路 美国明尼苏达州罗彻斯特，梅奥医院神经外科会议室。 在梅奥神经外科，需要如此隆重讨论的病例不多，要么是疑难病例，要么是顶楼那四个病房的贵宾病例。 现在要讨论的是疑难病例——梅奥医院首次碰到的先天性半球大脑病例。 利用fMRI研究半球大脑的解剖已获得结果，所以，大家有必要进行一次认真的讨论，究竟能不能手术，如果能够手术，采用什么样的手术方法。 大脑半球的解剖图像几天前已经传输到各位医生的手上，他们这几天全部在反复思考这个病例的治疗方案，现在大家都是有备而来。 高清屏幕上，半球大脑的影像图片缓慢序贯播放。 每个医生手上也有一个平板，各位医生全神贯注，有时候盯着屏幕上的图片，有时候，他们低头观察自己平板上的图片。 “诸位，我想请我们的脑解剖专家——海勒博士为我们介绍这个特殊大脑的解剖，之所为邀请海勒先生讲述解剖，众所周知，海勒博士是全球最顶尖的脑解剖专家，对大脑解剖的研究，他远远超过我们，我们其中的很多人，曾经因为脑解剖问题而求助于海勒博士。大家熟悉的利用fMRI测谎的课题，是我们神经内科、神经外科与梅奥医学院合作的课题，海勒博士参与以上课题，并且帮助我们并获取巨大的成功，有请海勒博士。”约翰内森鼓掌，大家跟着一起鼓掌。 海勒博士，其实年龄不大，距离三十岁生日还差几个月，他站起来，有点害羞的样子，好像一个腼腆的大男孩。 他将手里的电子笔指向屏幕，开始介绍半球大脑的解剖： “这是D病人的脑解剖fMRI图像，我解剖过一千四百零十七个脑，其中活体半球大脑12个，经过尸检进行病理解剖的半球大脑有14个，没人比我更懂大脑是怎样的，但是我很震惊，这个大脑半球与其它的完全不一样，他是先天的，在此之前，我从未碰到过先天的，他的脑解剖介于完整与一半之间，非常独特，它的神经核团的排列对我们固有的知识来说，完全是混乱的，混乱来源于我们对它的未知，他的脑干、间脑和小脑的排列也被限制在半球脑之内，同时它们的排列也是混乱的。” “因为某种基因的缺陷，这个奇异的大脑从胎儿到现在，从未越过颅腔的中线，它一直被禁锢在一半颅腔空间，它的神经核团数量与正常大脑存在差别，超过正常的半数，在研究中，我们发现，这些核团，有些时间健康的，有些发育不良，有些退化只留下一丝痕迹，健康的和发育不良的神经核团一起承担起整个大脑的功能。” “这是红色的区域，我标记的神经核团，我从未见过的排列，与我们固有的大脑神经核团完全不同，连相似性都没有，看看，这里是肿瘤。” “它就像一个乖宝宝，被这个近乎球形的神经核团包裹，为什么这玩意长成这样，我也不知道。” “这个近乎球形的家伙，非常遗憾地告诉大家，我没有弄清楚它的功能，虽然约翰内森医生委托我尽量弄清楚它的功能，但是我没有做到，或者短时间内我没法做到，从约翰内森医生提供的症状可以判断，它至少负责认知，即使压迫都带来严重的认知障碍，我不知道如果损伤它，会是怎么样，毕竟它比正常的大脑明显要脆弱很多。” “要研究所有神经核团的功能需要漫长的时间，但是约翰内森先生的建议很好，我们不是解剖专家，我不需要拿这个去砸那些诺贝尔奖评委，我只需要知道神经核团的位置，然后找出一条安全间隙就够了，这一个任务已经做到。” “这些红色的圆圈是神经核团，这些绿色的线条是安全间隙，间隙几乎是潜在的，神经核团十分拥挤，而肿瘤这这个奇异的神经核团包裹，它就像一个护甲保护着肿瘤，这是一个缺口，护甲的缺口，很小，好像没有与那条安全路线相连接。” “我现在告诉约翰内森先生，很遗憾——我能帮助你的就这么多，如果你问我，损伤这个护甲会发生什么，我只能告诉你，他会变成一个白痴。” “我的话说完了，要是还有听不明白的，我建议你们应该回到学校投诉你们的解剖老师。” 台下一阵笑声和掌声，腼腆的大男孩回到自己的座位。 轮到约翰内森医生上场，他的双眉一直紧锁，因为他的确遇到了难题。 “先生们，你们也看到我的表情，我确实遇到难题，见鬼，谁碰见过这种大脑，你们也听到了，手术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 “我们如何切掉它？开颅手术？从哪里开？从颅顶？一侧的颞部？还是前额？经鼻内窥镜下手术？都不行，无论如何，我们绕不开这个护甲，刚刚海勒博士说过，压迫的后果如此严重，切开的后果我们没法承受，这里不仅仅是大脑，错位的脑干也在这里，都是神经核团组成的，谁又能区分哪里是脑干，那里是大脑？没办法，试切吗？或者像拆弹一样，闭着眼睛，一边祈祷一边剪掉一根线，可能爆炸，也可能没事。” 海勒博士举手，打断约翰内森的话：“结论将是前者——爆炸，不可能是没事，根据fMRI的结果，这个地方非常活跃，估计就是脑干与大脑组织的混合区，它们本应该各就各位，毫不相干，但是在半球空间里的不良发育，让它们错乱。” “眉心锁孔技术！如果从眉心颅骨开孔，只需要穿过很少的脑组织。” 有位大牛大声地说，因为他思考这个问题很久，就等今天说这句话。 约翰内森点点头：“很好，眉心锁孔技术，很可惜，你要凿开的脑组织，刚刚海勒博士说了，如此密集活跃的神经核团，很可能就是脑干，决不能冒险，盲目是手术的大敌。” “脑干怎么可能在这？不可能。”这位医生不相信。 海勒博士严肃地说：“不可能的依据？” 这位医生当然没有依据，他只是依据正常脑的解剖，这里不可能存在脑干。 “我也不愿意相信，但是依据我们的分析，这里很可能就存在脑干，因为半球结构所有的神经核团是非正常，你不能用正常的思维去推不正常。” 提出这个设想的医生不再说话，的确，他是这样想的，带有很大赌博的成分。 “不要局限于外科手术，我觉得可以立体定向反射治疗。” 一位年龄比较大，大概五六十岁的白发医生提议。 在梅奥医院，神经外科医生都是多面手，他们必须掌握多种技能，开颅手术只是基本技能，除此之外，还有内镜治疗、介入治疗、立体定向治疗等。 “这是个好注意，立体定向放射治疗。” “我觉得速锋刀是最好的方法，也是唯一的选择。” 白发医生补充道。 速锋刀是目前世界上最先进的立体定向放射治疗，全称EDGE无创肿瘤放射手术系统，由美国Varian公司研发，被称为迄今为止最有效的无创肿瘤清除技术。 约翰内森缓缓地说：“我也觉得，速锋刀或许是唯一的选择，我不知道其他人有没有更好的方法。” 其实约翰内森思考了很久，也觉得外科手术不可行，只能选择速锋刀治疗。 会场沉默许久，大家陆陆续续摇头。 所有的颅脑手术入路都已经已经想过，只能这样。 综合外科主任办公室。 电子屏幕上呈现半球大脑的fMRI图像，美国人的科研实力还是很强，他们这么快就弄清楚各个核团的位置，而且标记得清清楚楚。 杨平的身旁是一块画板，他将半球大脑的解剖画在白纸上。 然后，杨平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有时候，遇上比较困难的手术，上台前，杨平也会在更衣室闭目养神一会，这个习惯被宋子墨、徐志良、罗伯特、奥古斯特斯特和高桥学会。 遇上高风险的大手术，他们也会在更衣室靠着椅背，在脑海中对手术步骤进行术前最后一次预习，以检查是否有思维盲点或漏洞。 他们觉得这个习惯很好，于是全都跟着这样做，这几乎成为这些人的招牌动作。 当然，杨平闭目养神，并不是在脑海预习手术步骤，而是在系统空间看书、或者模拟手术、或者做实验。 因为依据杨平的生活习惯，早上起床前、手术前更衣、晚睡前，这几个时间点系统空间最稳定，学习效果最好，能够停留的时间最长。 此时的杨平在系统空间思考这台手术，他用绘画凭借记忆将病人的大脑fMRI图像复制出来，在上面写写画画，画出几十条带箭头的线条，每一条代表一种手术入路。 如果不切掉眼球，从内外眦或旁边开窗进入，不行。 从上面的眉心使用锁孔技术，也不行。 所有围绕眼窝的入路都存在一个问题，无法径直进入缺口，所以还是会伤及这个“护罩”，风险极高，极易导致死亡或严重的残障。 几十条箭头，一条一条被打叉，只有一条被留下来。 这一条入路直接从左侧眼窝进入。 从左侧的眼窝进去，为了方便操作，必须切断眼球的血管及其它连接，仅仅保持视神经与眼球的连接，再将眼球取出开到一旁，然后切开眼窝的各层组织，直达肿瘤“保护罩”的唯一的缺口，从这里径直进入，可以完整地切除肿瘤。 切掉的眼球如果弃之不用，实在太可惜，如果能够将它回植更好，但是回植非常困难，如果视神经经过游离后有足够的长度，可以让眼球移出而不阻挡手术，可以回植。 但回植也存在困难，将眼球放回眼窝，血管的吻合没有手术空间。 杨平这方面考虑很周到，他设计从外眦外侧专门开出一个窗口，可以用于回植时吻合眼球的动静脉，这样不会牺牲一只眼球，否则需要牺牲眼球，太可惜。 微信群里这几天一直没有停过，约翰内森将fMRI图像发到群里，将大家的讨论结果也发到群里。 教授，我们的讨论结果是——放弃手术，使用立体定位放射治疗——速锋刀治疗。因为没有一种入路可以直达肿瘤，如果强行切开阻挡它的脑组织，非常危险，要么死亡，要么严重残障。 速锋刀的效果有手术好吗？ 肯定没有外科手术好，但是至少这是安全的。 其实还有一种入路，不过有点残忍，不知道你们能不能掌握。 还有一种入路？ 约翰内森想过所有的入路，怎么可能遗漏呢，难道还有什么新入路？ 杨平：摘掉左侧眼球，从眼窝进入，直达围绕肿瘤的脑组织的缺口，从缺口进入，切除肿瘤。 摘掉一侧眼球？ 约翰内森立刻在大脑里思考模拟这个入路经过哪些解剖结构，然后能够显露哪里。 模拟完之后，约翰内森不得不惊叹：天才的主意！ 的确，摘掉眼球，从眼窝进入，这才是安全入路，牺牲掉一只眼球，拯救一条命，从外科的角度，这是值得的。 约翰内森：我明白了，牺牲一只眼球，换取生命，绝妙！ 杨平：摘掉眼球时，切断动静脉及其它连接，保留视神经的连接，通过精细的游离，应该可以获取一定的长度用于眼球的移位，将眼球移出眼窝，腾出操作空间，术后可以将眼球回植眼窝。 约翰内森：回植？如何吻合血管及其它连接组织？ 杨平：在眼外眦外侧专门开出一个窗口，用于吻合血管。 奇思妙想，又高超绝伦！ 约翰内森已经不知道怎么说，崭新的入路虽然显得疯狂而残忍，但确实唯一的入路，教授的思路不仅止于此，他还考虑眼球的回植，专门开窗用于吻合血管，又是多么富有想象力的操作。 但是，约翰内森立刻陷入沉默，如此全新而高超的操作，该如何实现？ 可是——我们从未做过这样的手术，类似的都没有，经过这么小的缺口来完成肿瘤的切除，恐怕操作也会很困难。 还有，眼科医生不知是否做过眼球回植手术，我得问问。 杨平： 就当做经眼窝的锁孔手术。 后面的眼科手术，重点其实就是吻合血管，关键窗口要开得合适，以方便显微外科操作。 在教授这里，什么好像都很容易。 教授说得如此轻松，可约翰内森做不到。 教授——能不能帮个忙？ 怎么帮？ 能不能帮忙国际飞刀？ 杨平一时没有答话。 约翰内森很是着急，如此学习机会，怎么能放过，于是打出拱手的表情符。 教授，帮帮忙！ 好吧，勉为其难帮这个忙。 群里其他人刚刚一直潜水，因为这个病例是神经外科病例，他们插不上话，现在终于可以说话。 罗伯特:以后大家不能老是麻烦教授飞过去开刀，也可以让病人飞过来挨一刀。 奥古斯特：教授出去开刀叫做飞刀，那病人远距离过来找他开刀叫什么？ 难题！ 群里又一阵沉默。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756章 一个汉字，一百美金。 梅奥神经外科医生办公室，又一次病例讨论。 当约翰内森将杨平的手术方案抛出来时，所有除了震惊，没有其它的表情。 摘掉眼球，从眼窝进去，多么不可思议的想法。 可是，当大家静下心来，仔细思考这个入路的时候，不约而同地发现，这真是一个奇妙的入路，轻松地解决目前的困局。 随后，大家又想，怎么我们没有想到这个方案？ 就算失去一只眼球，总比失去生命要好。 而且，这个方案，还可以将眼球原位回植，也就是根本不需要失去眼球，就可以完成手术。 “为什么我们没有想到这个方案，眼的投影位置就是肿瘤安全窗口，我们为什么没有想到呢？”一个强壮的神经外科医生惊呼。 这个医生经常健身，外科医生的洗手衣也遮挡不住他的肌肉轮廓，尤其双侧上肢，异常粗壮。 约翰内森靠着椅背，转动手里的铅笔：“House耳科研究所没有发明耳迷路入路切除听神经瘤的时候，为什么那么多医生没有想出来？耳迷路就在那，我们学习解剖的时候，人人都要掌握。” 肌肉男医生耸耸肩，表示认可这种说法。 “约翰内森医生，这个天才的手术方案，也只有你能够想出来。”大龄白发医生由衷地赞美。 约翰内森摇摇头：“这不是我的方案，而是我的导师提出的。” 约翰内森的的用词非常讲究，现在使用导师一词，而不是老师。 “你的导师？” 工作二十年的同事，居然不知道约翰内森还有这样一位导师。 “这台手术，我想邀请我的导师来主刀。”约翰内森向大家宣布。 能够提出这样奇妙的手术方案，还可以完成眼球回植的外科医生，又是约翰内森的导师，那水平一定非常高。 “这是个好主意，不过我们很想知道这位导师是何方神圣？” 有人开始搜括脑海中的神经外科顶尖专家，莫非是约翰霍普金斯医院的哈丁教授？约翰内森当年专科医生培训就在他手底下完成。 或者是德国的萨姆或者曼因斯坦。 德国是个出天才的地方，萨姆是世界神经外科泰斗级人物，已经八十岁，而曼因斯坦是外科全能手，他在各个外科专业都是世界顶尖。 “他是一位中国医生，叫做杨平。” 约翰内森缓缓地说。 大家对杨平这个名字非常陌生：“中国医生？杨平？对不起，我们怎么从未听说过。” “不，你们不需要听说过他，不久之后，你们就可以看到他的手术，相信我，只需要一次手术，你们会记住他，牢牢地记住他。” 约翰内森自信非凡。 “眼球回植，需要跟眼科沟通，然后邀请眼科协同手术吗？” 约翰内森摆摆手：“我的导师说，没有必要。” “为什么？”白发医生问道。 “他决定自己亲自完成眼球回植。”约翰内森轻松地说。 医生们第一次被约翰内森弄得晕头转向，以前的病例讨论，再难的病例，起码大家可以理解，在理解的基础上，大家进行辩论，现在约翰内森所说的东西，大家有点不太理解。 神经外科医生完成眼科手术，还是一个眼科的高难度手术——眼球移植，虽然是自体原位移植，这也是眼科的高难度手术吧。 “眼球回植？好像没法吻合血管吧？供血血管本来就由眼窝的底部进入眼球，切断血管后，将眼球取出，放回去的时候，眼球自己占据空间，血管怎么吻合？”又一个高瘦的医生好奇地问。 “非常简单，从外眦外侧切开，在骨性眼窝的外侧壁开窗，用于吻合血管。”约翰内森沉稳而轻松地应付大家的质疑。 医生们在脑海模拟这种手术，确实可以这样。 “中国的神经外科医生可以做眼科手术？”肌肉男医生问道。 他自以为美国的神经外科医生已经非常全能，既可以开刀，又可以内镜下手术，还可以介入手术，放射治疗也不再话下，连病理切片都是自己看，可是再全能，美国神经外科医生不能做眼科手术。 “美国的神经外科医生无法完成眼科手术，不具备这样的能力。”白发医生也好奇。 “那是美国，我的导师是中国医生，同样，美国的医生也不会做骨科手术，有什么奇怪的。”约翰内森不屑地说道。 要是告诉他们，我的导师可以做骨科手术，他们会吓得颞下颌关节脱位。 “其实，我认为，我们神经外科医生掌握的技能远远不够，眼与耳与我们的颅脑是如此的接近，而我们的概念里却没有它，所以我们应该掌握眼科与耳鼻喉科的手术，这样才能够扩展思路，比如，我们现在常用的经耳迷路切除颅内肿瘤，并不是我们神经外科发明的，而是House耳科研究所的医生所发明，最初只是用于切除听神经瘤。” “专业太细分容易导致某些领域的隔离，一定程度的综合会消除这种隔离。”约翰内森觉得，之所以杨教授可以想到经眼窝入路，原因是他擅长几乎所有的外科手术，他的知识里不存在隔离，各个领域是交叉融合的。 中国人医生，约翰内森的导师。 大多数美国人的概念里，美国即世界，很多人对中国的了解不多，加之美国宣传透镜的作用，让很多美国人对中国有种奇怪的感觉，要么觉得中国很落后，还穿不上鞋，还有些觉得中国已经要赶超美国，甚至已经遥遥领先美国。 现在约翰内森说自己的导师是中国医生，这些医生不免对中国增添一丝神秘感。 杨平决定飞一趟美国，主刀这个半球大脑的手术，罗伯特随行。 临行前，罗伯特呼叫自己的小弟安排接驾。 巴雷尔，过几天我回美国，具体时间待定。 罗伯特在微信里呼叫助手巴雷尔。 自从罗伯特爱上微信之后，他要求团队所有人学会使用微信，以后工作沟通使用微信。 我的罗伯特大人，终于有你的消息，在中国这么久，也不发消息给我。”巴雷尔觉得自己的上级医生已经消失了很久一样。 你又不会汉语，和你已经无话可说。 我很努力的，为了练习口语，我现在有空就去唐人街。 锦旗的事情怎么样？ 你看看吧，我上次发过图片给你，我自己只定制了二十面，这些都是病人送的，我告诉他们——预约你的手术，锦旗就是优先券，当然，我很聪明，没有强迫病人，否则他们会去医学会告我们，我只是告诉大家，如果能够送上一面这种旗帜，预约可以被提前，你的办公室已经装不下，我自作主张，挂在走廊里。 你真是个聪明的家伙，这次我只是陪导师来美国飞刀，机场接机由你安排，你懂的。” 我懂！欢迎横幅，还有旗袍快闪，是吗？ 不仅仅是如此，汉语培训进展如何？ 大家很积极，你的方法真是对头，学会一个汉字，奖励一百美金，大家拼命地在学汉语，有个家伙决定趁这个机会换车，他看中了保时捷Cayenne。 第757章 神奇的铅笔 跨国飞刀对杨平来说已经是正常工作，自从第一次飞往马来西亚给郭敬尧做手术，后来又去美国、沙特、也门，虽然谈不上飞往全球，也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跨国飞刀老手。 事不宜迟，杨平将科里的工作安排好。 约翰内森也积极完善术前准备，术中需要移开眼球，有失去一只眼球的风险，需要与病人沟通以达成共识。 这种术式，在美国神经外科指南上面没有，极端情况下可能失去健康器官的功能，不仅要经过相关技术审核，还需要进行理论认证，约翰内森将这些都准备完善。 这已经是第二次到美国，在罗伯特的陪同下，准备从南都先飞往纽约，再从纽约飞往美国明尼苏达州罗彻斯特。 纽约是罗伯特的大本营，一切好安排，当然由巴雷尔负责接机。 刚刚从纽约下飞机，走出闸口，杨平就看到中文的红色横幅：欢迎杨教授莅临美国指导工作！ 除了横幅，还有十几个亚洲和欧美年轻女孩穿着旗袍，搞了一个机场快闪旗袍舞蹈，以作欢迎仪式。 杨平是哭笑不得，上一次来美国，参观罗伯特的诊所，也是这一套，而且诊所布置得跟春节一样，连福字和中国结都用上。 罗伯特就喜欢花里胡哨的东西，杨平也不好多说。 “欢迎来到美国！”巴雷特的汉语确实进步很快。 罗伯特很是自信，此刻的教授一定有宾至如归的感觉吧。 在纽约休息之后，第二天飞往明尼苏达州罗彻斯特，这是梅奥的总院所在地。 约翰内森为了表示隆重，带上自己的助手、秘书一起接机，一下飞机，杨平吃了点简餐，就开始投入工作。 杨平的到来，给整个梅奥掀起轩然大波，对神经外科来说，无疑是一场地震。 在梅奥的历史上，从未有中国人来主刀手术，见到的所有中国人，要么来进修学习的医生，要么是过来治病的病人。 现在这个中国人是约翰内森医生邀请来主刀手术，准确地说，梅奥对这个手术缺乏信心，无法应付，现在请这个中国医生来帮忙，指导手术。 在约翰内森的陪同下，杨平见到了病人丹顿，而神经外科的医生们更是将杨平层层围起来。 美国人跟中国人一样，非常喜欢看热闹，所以，不管是专科医生，还是住院医生，甚至还有没有完成住院医生培训的实习医生，里三层，外三层，将杨平围起来。 什么保护病人的隐私，已经被这些医生抛诸脑后。 这个软件工程师看起来与正常人无疑，杨平与他进行简短的交流，确认这个病人在认知与语言上没有任何问题。丹顿大学还参加过学校的棒球队，大毕业后当了一名软件工程师，是一家游戏公司的主力程序员，开发过一款大型游戏，他的妻子在邮局工作，婚后育有两个小孩。 语言交流之后，杨平决定给他查体，查体自然少不了视触叩听和各种特殊查体试验，经过检查，丹顿的皮肤感觉与肌力没有问题，运动的协调性也不存在问题。 虽然现在有各种先进仪器设备的帮助，有些查体已经显得没有太大的必要。 比如心脏检查，现在有彩超检查，叩诊心脏的大小边界就显得有点意义不大，浪费时间。 但是作为医生，尤其是基层医生，徒手诊断能力越强，就越能找到疾病的苗头。 比如这个病人的叩诊，杨平在他已经剃光的头部稍微一叩，立刻知道，一侧头颅是实心的，而另一侧头颅是空心的，这种叩诊的原理其实跟挑西瓜差不多，全凭声音来判断。 要是当初任何一个基层医生能够发现这种诧异，肯定会早点做彩超，不会留到现在出现神经症状才做此生第一个头部CT。 熟练的徒手诊断作用虽然非常有限，但是在特殊时候非常有用。 看完病人，杨平回到医生办公室，又重新研究病人的病历资料，特别是各种影像资料，因为之前是约翰内森微信传过来的图片，属于非正式。 反正杨平走到哪，围着他的医生跟到哪，这些人是美国神经外科金字塔顶端的人物，围成几圈吗，就为了看看约翰内森的导师是什么样。 对这个中国医生，大家持保留态度，现在见到杨平，这么年轻，居然可以做约翰内森的导师，大家对杨平的好奇心必然加倍。 “这个病例最困难的有两点，一是因为大脑是畸形的半球，所有神经核团的分布与功能与正常大脑不一样，按照正常大脑，这个位置的肿瘤无需如此大费周折，其次，这个肿瘤周围被神经核团环绕，而且密布血管，如果从这个缺口以外的区域进入，很可能损伤神经核团或血管。” “缺口的投影正好是眼球的位置，所以从这里进去最好，但是眼球阻挡了入路，我们要达到目的，必须移开它。” 任何手术入路必须符合显露和安全两个条件，也就是必须能够达到显露病灶的目的，否则这个入路毫无用处。 其次在显露病灶过程中越安全越好，不能损伤血管神经，不能其它器官。 比如这个手术，如果手术做完，肿瘤切除之后，病人最后死亡或者出现严重的认知障碍，这个手术就是失败的。 约翰内森很是好学，笔记本早就打开，开始记录杨平讲解的要点。 “铅笔？”杨平伸手。 作为随从的罗伯特当然知道教授的习惯，铅笔和A4纸早就准备好，递过去。 “如果眼球不能回植，这个手术也是值得的，但是我们尽量保证眼球可以回植，经游离视神经后，如果视神经的长度足够我们移开眼球更好。” 说话之间，A4纸上，在铅笔快速的勾勒下，头颅的解剖图已经清晰地呈现。 围着杨平的医生几乎没反应过来，大家相互拥挤，近距离看这幅图，无不被惊呆，多么漂亮而清晰的带有立体感的头颅解剖图，从未见过这样解剖图。 铅笔在杨平的手里转动，像耍杂技一样。 “如果视神经游离长度不够，需要切断视神经吗？要是切断再回植，视神经能够成功地恢复是个未知数。”白发医生问道。 杨平手里的铅笔转动停下：“其实我们还有第二种选择，即使不能够移开眼球，我们也不用切断视神经，只需将眼球切开，抽出部分房水或者全部的房水，让眼球塌陷，这样，手术操作空间便留出。” 还可以这样操作？你问过眼科医生吗？ 白发医生一时说不出话，他没想到杨平会说出这样的第二方案，简直就是个神人。 “两个方法手术时间不能太长，切断血管的眼球，就算有冰块保护，也不要时间太长，而房水流失后，时间太长也容易导致视力的不可逆损伤。” 一叠A4纸，一张一张抽出，铅笔在上面勾勾画画，几幅图已经画好。 “你看，这是眼球移开的操作图示，这是从眼窝底部切口的图示，这是肿瘤切除的图示——” 你那只铅笔是神笔吗？为什么这么快可以画好一幅画，还还如此精细漂亮。 周围的医生围成的圈开始收拢，罗伯特依靠结实的身体护住杨平，避免这些没见识的人碰到。 第758章 脑外科属于骨科 杨平继续和约翰内森讨论病例，手上的铅笔一直没停。 这支铅笔非常魔幻，它就像开启了快动作模式，速度非常快，很快，十几张演示手术步骤的解剖绘图完成。 所有医生看得一愣一愣的，就连约翰内森也被这种绘图水平整得眼花缭乱。 一支铅笔，一叠白纸，短短几分钟时间画出这么多精美的解剖图。 他是怎么做到的？没有人看明白。 手术还没有开始，这份医学绘图的绝技已经征服大多数的梅奥医生，他们的淡定开始崩解，骚动渐渐萌发，慢慢地，他们相互拥挤着，希望能够看得更加清楚，有的人甚至伸出手，希望获得一张手绘图看个究竟。 伸出手的医生知道这是不礼貌的，但是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他不得不这么做，而且大家已经出现小小的骚动，骚动的原因明显是冲着这十几幅画，如果他不利用就近的位置抢先出手，很可能什么也得不到。 “大家静一静，拜托！”罗伯特拱手，维持医生们的秩序。 对于这种行为，罗伯特表示理解，梅奥的医生以前怎么可能见过这种手绘解剖图，以前他们看到的所有医学绘图，在教授的临场作品面前，不过是幼儿园小朋友的涂鸦。 在罗伯特的努力和梅奥医生优良素质双重作用下，骚乱被压制，没有人再往前挤，大家安静地围着圆圈，听杨平与约翰内森讨论病例。 对于手术的可行性，约翰内森没有丝毫怀疑，当初在中国魔都的时候，那可是全世界没有哪个医生能够拿下的手术，杨平还是照样拿下，当时病人术中几次心脏停跳，但是杨平仿佛已经提前知晓，从容不迫地抢救，抢救成功后又继续手术，那份勇气，那份高超的手术能力，彻底征服约翰内森。 现在约翰内森唯一担心的问题，眼球回植是否需要眼科医生上台协助，梅奥医院的专家讨论建议眼科医生上台协助。 “需要眼科协助吗？” 约翰内森试探地问。 杨平摇摇头：“如果法律与流程上不需要，那就尽量免了吧，他们应该也没有这方面的手术经验。” “明白，那就让眼科医生站台上观摩。” 有了杨平的肯定回答，约翰内森心里十分放心，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在约翰内森眼里，杨平就是神一样的存在。 所以，杨平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不会质疑，在杨平面前，他已经失去质疑的能力。 不过按照梅奥的专家讨论意见，必须有两名眼科医生参与手术，一人在台上，一人可以在台下。 毕竟杨平是第一次参与梅奥的手术，只有约翰内森一人了解杨平，按照医院的规则，必须这样做。 梅奥的眼科实力非常强劲，但是真的没有做过眼球移植手术，他们只是动物实验做过类似手术，真正的人体手术只是完成数十例人工仿生眼移植，人工仿生眼移植的手术方式与真正的眼球移植差别很大。 接下来，杨平与约翰内森要敲定手术每一个细节，而围在周围的医生还算不错，一直没有出现骚动。 罗伯特也是暗中用胳膊组成一道护盾，防止医生失控往前倒，伤害到杨平。 手术的细节全部确定之后，约翰内森将手术安排在第二天。 剩下的时间，约翰内森作为东道主，带领杨平参观梅奥医院，这是杨平第一次来梅奥医院，参观是必须的。 杨平与约翰内森离开座位后，留在办公桌上的十几张铅笔手绘图，就像顶级艺术家的作品，遭到围观医生的哄抢。 大家从未见过这样精美的手绘解剖图，明明只是黑白素描，竟然画得这么逼真，这么富有立体感。 颅骨、肌肉、血管、神经、脑组织、眼、耳、鼻等等，无一不是美轮美奂，简直就是可以收藏的艺术品。 而整个手术过程用十几张图描绘出来，比起语言描叙，更加形象简单。 抢到的人沾沾自喜，没有抢到的人非常失落，还有人为了抢夺手绘图，把手绘图撕裂成两半，完全失去了世界顶级医院应有的矜持和风度。 其实也不难理解，这些手绘图不仅在梅奥没人可以超越，在梅奥神经外科医生的认知范围内，也没人可以画出这样漂亮的手绘解剖图，而且速度这么快。 约翰内森带着杨平和罗伯特，一栋一栋，一层一层地参观。 梅奥医院或者梅奥诊所医学中心，这是以前的中文翻译，现在新的准确的中文翻译是“妙佑医疗国际”。 “妙”意味着妙手仁心、妙手回春，“佑”取保护和帮助之意，“妙佑”一词寓意着怀有慈悲仁德之心的医者用精湛医术为患者提供治疗和帮助。 取这个名字的一定精通中国文化，要么是个华人，要么是罗伯特这样的美国人。 这所排名美国第一的综合医院，已经有近160年历史，除了明尼苏达罗彻斯特这个医学中心，梅奥在佛罗里达州和亚利桑那州各有一处分院。 明尼苏达的罗切斯特，人口不过10万的小镇，地处美国寒冷且偏僻的北方，放在中国，相当于18线的小县城，但是因为梅奥的存在，它的机场拥有能够起降波音A380超大型客机的跑道，因为世界各地的政要富商喜欢来这里看病。 在全世界医生的心里，梅奥就是圣地。 与我国不同，美国的顶级医院绝大多数是私立医院，梅奥也不是公立医院，而是私立医院，它当初从一个诊所发展而来，所以它的英文名字依然保留clinic这个单词。 这所私立医院的管理模式与众不同，它实行董事会管理制，但是董事会不由政府主导，也不由某个财团主导，而是由医院的医生主导。 也就是，梅奥的医生群体才是医院的真正话事人，他们通过投票来决定董事会的人选，同样通过投票来决定医院的各种大政方针。 作为私立医院，梅奥的薪酬制度却是“吃大锅饭”，也就是每个医生的工资是固定的，跟你看多少病人、开多少药、做多少手术、完成多少检查没有半毛钱关系。 这样让医生收入与病人的治疗费用脱钩，最大限度保证医生的决策独立而纯粹，不受金钱等外来因素干扰。 梅奥吃大锅饭，会不会培养一群懒汉？反正工资是固定的，干多干少一个样，大家都躺平混吃等死，这样要不了多久，梅奥就会被干倒闭。 但是在这种体制下，梅奥不仅没有倒闭，反而年收入超过150亿美金，成为世界上年收入最高、最能赚钱的医院。 当然，梅奥每年会接受大量的社会捐款，这些捐款也是医院收入的一部分。 这样，梅奥收入分为两部分，营业收入与社会捐款，它没有任何政府拨款，而每年接受的捐款仅仅只有几亿美金，几亿美金与150亿美金相比，可见捐款占据医院收入的比例是非常低的。 所以千万不要认为梅奥可以依靠捐款活下来，区区几亿美金的捐款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也千万不要以为梅奥一直在做慈善，这每年150亿美金来自哪里，全部来自于病人，绝大多数是医疗技术服务收入，比如手术费用。 梅奥医院的诊疗费用是非常高高，外科住院病人，百万美金以上的费用非常正常，比如神经外科、心脏外科这些技术门槛高的外科，光手术费就是几十万美金，整个住院费用，两三百万美金是正常价格，如果遇上复杂的高难度大手术，又要住ICU之类的，估计千万美金也不要大惊小怪。 要是没有高端的保险，普通老百姓跨进梅奥的门就意味着破产，但是高端的医疗保险不是谁都可以买得起，这是富人群体的专属。 也有一些中国普通老百姓慕名来梅奥求医，他们来之前一般卖房筹款，做好充分的准备，才能够来梅奥接受一次世界顶级医疗服务。 聊着聊着，来到了梅奥的糖尿病与内分泌科，这可是几个全美排名第一的科室之一。 “他们世界首次分离出糖皮质激素，获得1950年的诺贝尔医学和生理学奖，首次分离出了甲状腺激素，这是人类历史第二个被分离出来的激素；胰岛素和糖尿病的关系就是他们发现的，同样，首次用胰岛素治疗糖尿病也是他们杰作——”约翰内森介绍这个重量级科室。 原来正是他们开创了胰岛素治疗糖尿病，让糖尿病不再是绝症，医学就是靠这些充满激情的创新一点一点地推动。 在古代，肺结核、糖尿病、破伤风等等都是绝症，而阑尾炎、难产也是九死一生。 走了这么多科室，去过诊室，也去过病房，杨平发现这里很多东西与国内不同，护士们穿着统一的深红色或深蓝绿色的短袖套装，不戴帽子。 而医生接诊病人都是穿西装打领带，女医生穿套装或套裙，没有看到医生接诊病人时穿白大褂，也没有看到有医生穿T恤、无领衬衫、牛仔裤或短裤。 这里的就医全部采用预约制，不能现场挂号，也就是没有花钱预约，是不可能见到医生的。 参观往所有的科室，约翰内森又带杨平去手术室参观，作为受邀前来指导手术的专家，杨平的参观畅通无阻。 最后，约翰内森带领杨平参观主题大楼GondaBuilding西侧的菲斯家族雕塑园，这里有梅奥兄弟的铜像。 雕塑园名称正确的理解应该是：这个雕塑园是以菲斯冠名的，用来纪念梅奥家族。 这个雕塑园是由菲斯夫妇捐款修建，用来纪念梅奥诊所的创始人老梅奥和将梅奥诊所发扬光大的梅奥兄弟。 在梅奥兄弟的铜像前，约翰内森邀请杨平一起合影。 此时，梅奥神经外科医生办公室。 “约翰内森医生的导师怎么这么年轻？看起来只有二十多岁。”有人提出自己的疑问。 肌肉男医生说：“同龄人，亚洲人，尤其中国人，比我们显得更年轻，能够做约翰内森的导师，恐怕应该年龄有五十岁左右，他只是看起来像二十多岁。” 对于杨平的年轻，当时杨平在德国做手术的时候，欧洲人也是觉得杨平驻颜有术。 现在，美国人不可能相信不到三十岁的杨平可以做约翰内森导师，美国的医生培养制度与我国完全不同，高中不能直接考医学院，只能本科毕业后，理工或生物类才能考取医学院，原来的本科4年，医学院4年，一共8年，也就是所有的医生必须至少8年，才能毕业获得MD学位。 有些人本科毕业后工作多年才考取医学院，年龄更大，所以在美国几乎没有三十岁以下的医生。 “五十岁？看起来如此年轻？” 白发医生非常懊恼，自己也是五十多岁，现在却这么老。 人比人，气死人，也适合美国。 “你可以推测，临床经验在约翰内森之上，肯定要五十多岁。”肌肉男全凭自己的想象，而且大家相信他所说。 “我们怎么从未听说过他的名字呢？”另一瘦高的医生问道。 肌肉男已经受到大家的围捧，所以显得非常积极：“中国很多医生专门研究手术，不发论文，显得低调而神秘。” “我刚刚搜到他的论文，有《科学》期刊的，也有其它期刊的，每一篇都是顶级期刊，但论文似乎都是骨科方面的。”其中一个医生表示不同的看法。 “哦！是这样吗？”肌肉男医生有点尴尬。 “他怎么写骨科论文，难道在中国，神经外科是骨科的分支？”手里拿着半张手绘图的医生问道。 不同国家有些专业细分有区别，比如美国的脊柱外科属于神经外科的分支，而我国的脊柱外科属于骨科的分支。 “是这样的，他们的脊柱外科属于骨科，脑外科大概也是属于骨科。”肌肉男为了显示自己的博学，点点头。 原来是这样，大家终于明白了。 第759章 悬空的双上肢 杨平来美国的消息，已经被罗伯特通知大家。 伍德海德和格里芬是微信群的正式会员，自然知道这个消息。 正在申请加入微信群的李泽会和马西莫也收到罗伯特的通知，他们第一时间放下手上的工作，赶往明尼苏达罗彻斯特的梅奥， 伍德海德在明尼苏达的双城脊柱外科中心，距离梅奥是最近的，他第一个赶到梅奥。 紧接着赶过来的是格里芬，他的工作医院是德克萨斯州休斯顿的安德森癌症中心，这位肿瘤外科专家擅长各种肿瘤的外科手术，还熟悉肿瘤的介入、化疗、免疫治疗、生物治疗及放射治疗等。 一向在群里不吭声的格里芬居然汉语说得非常流利，他已经通过汉语四级考试，这个只做不说的家伙，没想到进步这么快，伍德海德自觉不如。 俄亥俄州克利夫兰医学中心的李泽会，马里兰州巴尔的摩的约翰霍普金斯医院的马西莫，他们也不落后于正式会员，及时赶到梅奥。 手术排在第二天，时间比较充裕，大家吃完中饭，一起在酒店以茶会友，举行小型的内部学术沙龙，讨论一些疑难病例。 大家相谈甚欢，对一些前沿的医学技术进行了深入的讨论，当然，他们最希望能够听取杨平的意见，杨平可是大家的导师。 同时，李泽会和马西莫借机正式提交入会中文申请书，罗伯特代表组织对李泽会和马西莫进行面试考察，如果申请书和面试合格，两人将为期三个月的考察期，考察期间表现良好，微信群再投票决定是否接纳成为正式会员。 第二天，手术如期开始。 微信会员也留在梅奥观摩手术，在没有获得进修资格以前，他们也很难有机会近距离观看杨平的手术，所以十分珍惜机会。 可以说，他们比其他任何医生更加珍惜观摩机会。 所以很早就在约翰内森安排的专人带领下，在手术室示教室占好位置。 虽然梅奥的综合实力是全美第一，但是很多单项专科的实力不如其它顶级医院。 比如对于肿瘤的研究和诊治，安德森癌症中心才是美国第一；而心脏专科，克利夫兰医学中心长期霸占榜首；约翰霍普金斯就不用说了，综合实力和梅奥不相上下。 约翰霍普金斯医院创造了医学史上的多项第一，包括第一例心脏搭桥手术，第一例新生儿法洛氏四联症矫形手术，第一例完全变性手术等等。 在临床医学，今天许多习以为常的操作，比如：心肺复苏术，肾透析，外科手术中使用无菌橡胶手套，都是从霍普金斯医院开始。 示教室里陆陆续续进来人，很快，房间就被挤满。 梅奥神经外科医生发现示教室坐着几个陌生人，觉得十分好奇。 白发医生和肌肉男医生挨着这几个人坐下来，肌肉男医生忍不住问这些人来自哪里，因为可以肯定不是梅奥。 这个社牛挨个与这几个人握手。 “你好，格里芬，安德森癌症中心。” “伍德海德，双城脊柱。” “马西莫，约翰霍普金斯。” “李泽会，克利夫兰医学中心。” 这几个人没一个是等闲之辈，只是同为神经外科医生，为什么自己不认识，不可能。 社牛的肌肉男只好又去打探一下，得到的答案——他们根本不是神经外科医生，而是肿瘤、脊柱、介入和心脏等专科。 “你们对这个手术有兴趣？”肌肉男医生好奇地问。 格里芬不屑于回答这个无聊的问题，同时他也对与肌肉男聊天没有任何兴趣，格里芬现在已经觉得自己与肌肉男不是同一个档次的医生，毕竟自己很快就要加入神秘的世界顶尖医学俱乐部。 伍德海德点点头：“主刀的中国医生是我们的导师，所以我们坐在这里学习。” 他们的导师？ 肌肉男彻底转不过弯来，这些不同专业的大牛级别人物全都奉杨平为导师，自称是杨平的学生。 换做谁，也一时转不过弯。 此时，肌肉男的好奇心立刻变成一种莫名的敬畏心理。 “他们是谁？” 白发医生问肌肉男。 肌肉男的语气有点不自信：“他们全是中国医生的学生。” 手术正式开始，整个手术将在显微镜下操作。 这不只是说说，而是真的要摘掉一只眼球，从眼窝进入。 手术的入路有点奇怪，第一步便在眼外眦外侧切开小口，然后在骨壁上开出一个小窗口。 随后，才开始眼球的分离与移开，尖细的手术刀沿角膜缘环形切开结膜，接着向下分离结膜以及结膜下组织，分离一直到赤道部以下。 眼球与眼窝的连接有血管、神经与肌肉，神经是必须保留的结构，而血管和肌肉可以切断。 因为血管切断后可以吻合，而肌肉也是同理。 但是神经却不一样，神经一旦切断，吻合后无法依靠断端的修复来获得恢复。 神经一旦切断，远端的神经就直接作废，里面的神经纤维最终会溶解消失，只剩下一根空空的管道，近端的神经像藤蔓发芽一样，长入远端，一直沿着旧神经留下的管道，不断往前，最终长到末梢，也就是神经支配的部位。 这里面存在一个问题，这些神经在长入的过程中，有些会长错，有些还会偷懒，长到一定距离就停止生长，所以最终长到目的地的神经一定会减少，如果需要生长的距离太远，很可能最后所有的神经纤维都没有长过去。 所以创伤骨科医生不怕血管被砍掉，砍断血管只要及时止血，手术吻合血管后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他们最怕神经断裂，如果神经断裂的位置比较高，也就是在距离末梢比较远的部位断裂，术后一定会留下严重的残障。 手腕部位就有一根神经叫做正中神经，大约在腕部的中间，位置比较表浅，很多割脉的病人，因为缺乏专业知识，导致桡动脉没有割断，而割断正中神经，术后留下一些手部的残障，追悔莫及。 眼球移植目前处于实验阶段，临床上也只有寥寥几个临床病例，效果不尽人意，效果不佳的原因就在这里，神经接好后，长过去的数量不够，很难获得视力。 手术继续，再分离四条眼直肌，在眼直肌止点处使用细丝线8字缝扎，然后剪断眼直肌，内直肌保留约0.5mm的肌腱残端，缝扎丝线用于牵拉眼球。 然后从内上方开始分离视神经，不断往深处分离视神经，获得宽裕的长度，以眼内直肌残端缝扎的丝线为牵引线，轻柔的牵动眼球，看看能够移开多少距离。 最后，也是最难处理的步骤，开始一根一根地分离眼动脉的分支，并且保护好它们不受损伤，然后顺着它们找到了它们的分发主干——眼动脉，在这里切断眼动脉，并且用细小的无损伤线做好标记。 这一步的操作，由眼窝与眼窝外侧的窗口的操作一起配合，才能完成血管的分离与切断。 梅奥的眼科医生在台上一直看着手术，对于这种手术，他们也很陌生，但是刚刚观察杨平处理处理眼动脉的方式，眼科医生不得不承认，这个中国医生是一个世界超一流眼科医生。 中国医生对眼部解剖的熟悉已经超过梅奥任何眼科医生，整个手术过程没有出一滴血。而且显微镜下的操作水平极高，整个手术显微镜下操作，双侧上肢完全悬空，无需依靠手术台的支撑。 “用冰纱布保护眼球！” 杨平吩咐助手，这时助手不是约翰内森，而是眼科医生。 眼科医生小心翼翼，用无菌冰盐水纱布将眼球包裹起来。 杨平发现梅奥的每一块纱布都有二维码，可以通道扫描二维码对纱布进行追踪溯源，美国人的管理还是有一套。 在此时的示教室内。 视频直播的一直是术野中的操作，高清屏幕右上角有一个取景框更大的小视频，可以看到主刀和助手的整个上肢。 主刀整个显微操作是双上肢悬空？ 悬空操作的速度怎么会这么快？ 每个医生被这种悬空操作佩服得五体投地，显微镜下的操作水平，是任何一个神经外科医生毕生追求，可以说，没有一定的显微镜下操作能力，根本成不了神经外科医生。 如果让其他医生来做，必须双侧肘部撑在手术台上，这样才能保证双手的稳定，让显微镜下的操作不出现抖动。 悬空操作，短时间可以，长时间根本难以维持。 而且悬空操作，一般动作比较慢，无法做到快速灵活。 可是杨平现在就是悬空操作，而接下来的手术还是悬空操作。 这倒不是杨平故意炫技装逼，对他来说，悬空下的显微操作非常稳定，何必还要肘部撑在手术台上，多此一举呢。 “他刚刚所有的操作都是悬空的？”白发医生惊讶。 肌肉男不以为然：“现在的操作都是粗糙操作，影响不大，等下进入颅内的精细操作不可能长时间双臂悬空。” “刚刚分离眼动脉与视神经也算是精细操作吧？尤其是眼动脉及分支的分离？”白发医生刚刚看得非常清楚。 微信群的会员坐在一起，他们用中文低声谈论着手术。 “教授越来越厉害了，双手悬空操作是如此的稳定。” “是呀，支撑只会减慢他的速度，让他觉得不够灵活。” 请：m.yetianlian.cc 第760章 手术暂停 视神经游离的长度够用，眼球连接着视神经被移开，空出的眼窝成为最好的安全之门，它的正后面就是肿瘤与“护罩”，“护罩”是包裹肿瘤的重要脑组织，它们在这里留下一个缺口，这个缺口是进攻的最佳地点。 从这个缺口进去，可以避免损伤周围重要的脑组织，同样，也避免损伤密布的血管。 手术需要策略，面对“马奇诺防线”，是正面进攻还是绕路奇袭，后者明显比前者高明。 从眼窝进入，虽然需要冒着巨大的风险移开一只眼球，但是这样确绕开了危险区，与其它入路比较，它将死亡与伤残的风险降到最低，从某种意义上，它是唯一的成功之路。 杨平没有犹豫，果断地从这里逐层切开，一直通往颅腔，正后面的缺口清晰地显示在视野中，从这个缺口可以将肿瘤一锅端。 当视频上出现显露“缺口”这一幕时。 梅奥的医生们长吸一口气，多么高明的入路，缺口就在安全之门的后面，才缺口几乎可以看到肿瘤表面的血管！ 这需要巨大的勇气和创新精神，移开一只健康的眼球来获取手术的成功，之前没有人想到，也没有人敢这样想。 “它们真的就在后面？”约翰内森惊叹。 杨平的语气十分冷静：“无论是磁共振还是CT都这样显示，只不过你们没有注意而已。” 其实梅奥神经外科每个医生都看过患者的MRI与CT图像，图像上的确清清楚楚地显示，但是思维定势的力量非常可怕，让他们选择性地避开眼窝这个入路，教科书上从来没有这样的入路，他们所有的计划与尝试都被一个限定的圈子内。 从安全之门到肿瘤，距离比较远，操作空间与平常不同，它几乎是一个隧道。 所以，通过隧道来切除肿瘤，使用的手术器械长度远远大于普通器械，器械在手部的握持点以下的距离越大，器械末端的稳定性就越差。 这样会给显微镜下操作带来一定的难度，尤其是双上肢悬空操作。 即使换做双肘支撑的稳定模式，这种情况下也是难度极高。 “需要支撑肘部吗？”约翰内森问道。 此时，第一助手已经由眼科医生换为约翰内森，他担心双臂悬空，无法完成这么难的操作。 “不用！支撑会减低我手部操作的灵活度。” 杨平的语气总是那么冷静，这种冷静虽然显得冰冷，但是能够让人感受到他的理性与自信。 约翰内森不再说话，因为他的每次判断基于的思维与杨平完全不同。 长柄显微器械已经深入颅内，对肿瘤进行剥离，从缺口部位开始，激光刀开始剥离肿瘤。 这种接触式激光刀不仅精度非常高，而且在切割时不会造成常规机械刀具产生的神经组织机械性挤压、牵拉损伤，又没有电凝止血设备的高频电流，对术中电生理监测不产生电子干扰。 所以杨平主刀神经外科手术时非常喜欢使用这种工具。 位置如此之深，肿瘤血供异常丰富，操作隧道空间不大，注定手术的操作困难重重。 约翰内森作为助手的工作，只能是承担拉钩的任务，整个手术操作由杨平自己完成，为了尽量缩短眼球的缺血时间，杨平不想浪费时间，约翰内森只会拖慢他的速度，他单兵作战的效率才是最高。 接触式激光刀通过改变功率密度、改变照射时间、更换不同形状刀头以及改变刀头与组织接触的方式，可以改变组织温度，控制切割的形状及范围，其切割精度为0.1～0.2mm，并且周围组织无明显改变。杨平将激光刀的优点发挥到极致，而将缺点热损伤降到最低。 细小刀头，每次操作都会出现在血管与血管之间，然后予以切断凝结，所以到目前为止，没有看到术区出血。 杨平伸手，自己想要的器械没有来，他停下手上的动作，回头看向器械护士。 护士一脸茫然。 “我需要另外一把圆形刀头激光刀！” 杨平提醒，他发现器械护士只是一个陌生的美国姑娘，突然醒悟，于是提醒。 现在杨平左手持着显微镊，右手拿着尖型刀头的激光刀，止血与切割同时使用这把激光刀，影响自己的速度。 所以他要把左手的显微镊换成圆形刀头的激光刀，这样可以右手切割，左手止血，两者配合分离，提高速度。 器械护士回应，嘴上回答得利索，但是心里已经十分慌乱，刚刚迟钝只是积累的结果，她已经很努力，还是赶不上节奏，就在刚才那一刻，她绷紧的神经终于断裂，再也跟不上节奏。 可是杨平已经很照顾护士的速度，前期的手术明显做得很慢，当然，这只是对他平时的速度来说，在众人的眼里，速度以及非常快。 现在要考虑尽量缩短眼球的缺血时间，所以必须加快速度，器械护士的速度终于崩溃，就像急速飞奔的汽车烧坏发动机一般。 “我——我——” 器械护士因为慌乱，回答完“OK”之后，完全失去节奏，她不知道下一步怎么办，大脑一片空白，双手不知道伸向哪一个器械。 约翰内森看到这种情景尴尬至极，这可是梅奥，是全美排名第一的医院。 “没关系，不用紧张，休息一会。” 杨平停下手上的动作，安慰护士，他对护士从来都是温柔以待。 约翰内森跟随杨平的态度，也鼓励护士：“你或许太累，休息一会吧。” 此时杨平想起什么，对约翰内森说：“我昨天忘记告诉你一件重要的事情，如果条件允许，我的手术最好配两个熟练的器械护士，这是我主刀手术的标配。” 刚刚一直一个器械护士，即使自己放慢速度，因为已经很为难这个可怜的美国姑娘。 两个器械护士？ 约翰内森听后不知道怎么办，也不知道为什么杨平会说出这样的话，不过看着疲惫的器械护士，他确认杨平这话的意思很简单，就是需要两个护士。 旁边的器械护士很诚实地点点头：“是的，应该再上一个护士比较好。” 她非常赞同杨平的建议，因为她以现在的状态，实在撑不下去，刚刚整个过程靠高度紧绷神经才能维持，已经调动全身所有的潜能，这不是正常的工作方式，迟早会崩溃。 约翰内森叫来巡回护士：“让黛西上台！” 黛西也是手术室神经外科专科护士，她比现在的器械护士资历更老，黛西和台上的器械护士，是梅奥最优秀的神经外科护士。 一直在旁边沉默不语的麻醉医生，看再次看向监护设备的屏幕，此刻，他感受到巨大的压力。 “约翰内森？我这里需要增加人手吗？”麻醉医生主动提出。 因为手术是严肃而神圣的事情，绝对不允许出现纰漏，与其被动发现不足，不如自己主动提出。 约翰内森的目光投向杨平，他也不确定是否需要两个麻醉医生。 杨平摇摇头：“不需要，一个足够。” 此时的麻醉医生才放心，但是他明显比刚才更加紧张，注意力更加集中。 “我会告诉伱们这一步递送什么器械，下一步准备什么器械，你们两个人分工合作，一个人负责准备，一个人负责递送，千万不要搞乱节奏，眼球的缺血时间需要尽量缩短，所以我必须加速，深呼吸，我们现在继续。”杨平鼓励器械护士。 器械护士通过几次深呼吸，终于找到状态，这边手术继续，而黛西也开始洗手上台。 怎么回事？ 视频怎么出现暂停？ 难道手术遇上困难？ 突然视频画面的暂停，让示教室观摩手术的医生不约而同心中出现一连串疑问。 这个手术本来就难，半球大脑的奇异解剖让手术更加结局难测，杨平使用如此非常规的手术入路，在这些医生眼里，每一步都是陷阱与风险。 “应该是休息一会，用以调整手术姿势，手术位置比较深，使用长柄手术器械，双肘不支撑肯定不行。”肌肉男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 肌肉男是梅奥神经外科的技术流，他号称微操之王。 在神经外科专科医生培训阶段，这个视显微镜下操作为神外生命的哈佛医学院高材生，疯狂地训练显微镜下的操作，他将每一种操作动作细化，所以被称为微操之王。 甚至他在健身房挥洒汗水，也只是为了拥有一个强健的身体，为了增加双手的平衡与耐力，他使用自制的带有阻力的训练方式，十年如一日。 作为微操之王，他深刻地明白，现在这种情况，如果用双臂悬空去完成手术，是不可能的。 不过刚刚的悬空操作已经非常厉害，肌肉男从镜下操作判断，约翰内森的导师确实是一个世界顶尖高手。 白发医生有自己的意见，他认为即使调整姿势，用不着这么久的时间，是不是术中出现什么意外。 梅奥其他医生安静地与肌肉男和白发男都坐在第二排，安静地等待继续，高难度手术出现一点意外很正常，他们也经历过很多。 只有罗伯特知道手术室究竟发生什么，他猜测肯定是器械护士卡壳，现在需要调整节奏。 罗伯特最熟悉自己的教授，问题不可能出在教授身上，迄今为止，他从未见过教授失手。 “手术遇到困难？” 伍德海德问道。 明显对教授不熟悉呀，罗伯特摇摇头，鄙夷地说：“这手术对教授来说什么都不是。” “什么都不是？那是什么？”伍德海德十分疑惑。 “你的四级不过是有原因的。”罗伯特表示无奈。 什么都不是？伍德海德在心里琢磨这句话，但是还是弄不明白究竟什么意思，这个手术对教授来说好歹也是个手术，怎么可能什么都不是。 “怎么视频暂停？” 伍德海德继续问道，既然没有困难，继续手术就行。 “教授在等另一个器械护士上台，他在本部以外主刀手术，从来都是两个器械护士配台，否则器械护士肯定跟不上速度。”罗伯特对自己侧猜测胸有成竹。 马西莫侧头问道：“教授出身于骨外科，难道神经外科也属于他的业余？” 罗伯特点点头：“教授最初是骨科医生，但是他能做所有的手术，而且都是顶尖水平，你看，这台手术的眼球回植，本来是眼科手术，教授还不是照样可以主刀，他绝对比梅奥的眼科医生做得好。” 马西莫陷入沉默，当时杨平在休斯顿替NASA解危之后，离开休斯顿的时候，马西莫去机场送别，临别的时候问杨平是不是做过大量介入手术，杨平只是回答：平时很少做介入手术。 当时马西莫就在风中凌乱，平时很少做介入手术，居然技术远远在他之上。 也就是在那时，马西莫认杨平做自己的导师，虽然现在没有得到杨平认可，还没有正式加入微信群，但是在马西莫心里，杨平早已是他的导师。 肌肉男听到这个几个美国人居然用汉语在聊天，觉得很奇怪，觉得他们似乎知道点内幕，于是问罗伯特，是否知道手术室究竟发生了什么。 罗伯特如实地告诉他：“你们的器械护士跟不上节奏，现在在等第二个器械护士洗手上台。” “两个器械护士？” 肌肉男在后排听到罗伯特这么夸张的话，觉得匪夷所思。 主刀手术速度要多快，可以让器械护士跟不上节奏，毕竟器械护士只是递递器械而已，而且颅脑肿瘤手术，一般都是危险操作，相对来说速度偏慢，在显微镜下操作，速度就更应该慢一些。 “没错，两个器械护士，两个护士能不能跟上节奏，还要看你们梅奥器械护士的专业素养。”罗伯特毫不掩饰，他就是这么简单直接。 周围的几个梅奥男听后，也是万分疑惑，怎么说梅奥也是世界一流医院，自己居然从未见过这种事情。 一个主刀，配两个器械护士？ (本章完) 第761章 微操之神 手术室，杨平告诉两个器械护士如何配合：一个专门准备下一步的器械，将下一步需要的器械摆在最优先的位置，下一步需要什么器械，杨平会提前通知她做好准备，她必须专心听。 另一个护士负责递送器械，从优先位置拿到需要的器械，以最快的速度递送过去。 这样两个人配合，可以加快速度。 一切准备妥当，杨平开始通过眼窝的操作窗口进入颅内，利用安全窗口分离肿瘤。 圆形激光刀与尖头激光刀的能力等级不一样，一个适合凝固血管，一个适合切割，它们在杨平手里发挥出最大的作用，左手的圆形刀没有开启能量的时候，以冷模式作为右手激光刀的辅助器械进行剥离，它就像一把镊子的尖端，可以进行扒拉阻挡与分离，而右手的刀头始终带着能量进行锐行分离。 当一条细小的动脉露出的时候，右手的刀头切断动脉，而左手的刀头带着能量瞬间上位，对已经切断的血管进行凝固，先近端，再远端，连顺序也如此完美，整个操作非常细腻。 在这种速度下，小动脉来不及出血，便被激光刀的止血功能封闭。 约翰内森的后颈开始渗汗，如此熟练，如此精准，如此稳定，这需要做多少手术才能拥有这样的水平。 就算将约翰内森现在的手术量增加十倍，他也练不出这种水平。 约翰内森不断往术区滴冰盐水，以降低激光刀的热损伤，虽然这种接触式激光刀的热损伤非常小，但是还是存在，术中不停地使用冰盐水，可以消除热损伤，还可以收缩动脉，起到一定程度的止血作用。 不过滴冰盐水需要间断地进行，否则容易影响主刀的操作。 “继续，冰盐水不要停。” 杨平命令约翰内森，语气还是一向的冷静。 约翰内森只好遵照命令，不间断地持续保持冰盐水对术区的影响，即使这样，也丝毫不影响杨平的操作，他的操作似乎可以不受任何干扰。 杨平似乎熟悉肿瘤的边界，他的操作永远在肿瘤与脑组织的间隙进行，其实这种间隙只是理论上存在，实际上很难找到。 约翰内森一直专注地看着手术，他不明白杨平为什么对肿瘤的边界如此清楚。 任何肿瘤手术，如果在手术时，医生能够清楚肿瘤的边界，手术的安全性和效果会成倍地增加，而大多数情况下，别说医生根本找不到恶性肿瘤准确的边界，一些良性肿瘤术中也无法清楚边界究竟在哪。 很快，肿瘤被取出来，杨平将肿瘤丢在弯盘里，知道现在，不管是术区，还是肿瘤的表面居然没有看到什么血迹，这可是血管丰富的肿瘤。 杨平等待大约五分钟，术区没有出血，根本不需要再次止血这个步骤，直接冰盐水冲洗术区，肿瘤原来位置留下的空洞干干净净。 “将眼球回植吧！”杨平不打算中场休息。 已经待命的两个眼科器械护士立刻洗手上台，眼科医生已经吸取教训，没有多少犹豫，直接准备两个器械护士，而且为了有备无患，他叫了两个同伴过来充当预备队，万一连助手也不够，需要增加人手，预备队随时可以上台，看来眼科医生已经明显是染上速度恐惧症。 助手由约翰内森换为眼科医生——克劳斯，这位哈佛毕业的优秀医生，专科医生培训在BaPalmer眼科研究所完成，他正在研究眼球移植，做了大量的动物实验，实验的结果有惊喜也有失望。 将小鼠的眼球摘掉，然后回植，让其恢复一段时间之后，小鼠的瞳孔能够对光产生反射，说明回植之后新生的神经轴突至少有一些已经长到大脑视觉中枢。 这是个令人兴奋的结果，即使再少的神经生长到大脑视觉中枢，让事情变得理论上可行。 以前耳科学家们研究人工电子耳蜗的时候，认为需要数千个电极刺激数千条神经才能产生合格的听力，可是后来的实践证明，只需要16个电极刺激听觉神经，就可以帮助病人恢复听力。 然后，这个半球大脑的病人，可以使用半个大脑来完成正常人的一切大脑功能。 诸多的事实告诉克劳斯：即使输入数据相对比较缺乏或者信号比较弱的情况下，大脑也能尽量利用这些信息来完成使命。 所以只要有一定的视神经能够长到视觉中枢，理论上可以实现恢复视力的目的。 眼睛有100多万个视网膜神经节细胞构成眼球视网膜层，每个视神经节细胞都有一条被称为轴突的神经纤维与大脑相连。 但是，当它们全部被切断之后，究竟需要恢复多少条连接，才能合格，这个最少数没有人知道。 为了能够尽可能多的恢复连接，在没有新的医学突破之前，显微镜下的吻合技术成为关键。 虽然这个病人没有切断视神经，只是切断血管，但是眼动静脉的吻合同样考验显微镜下操作技术，他要看看真正的眼球回植是怎么样的。 克劳斯抖擞精神：“我们开始吧？” 约翰内森没有再问是否需要肘部支撑，长柄器械显微镜下吻合血管，绝对不可能再悬空操作，所以无需提醒，杨平肯定会选择肘部支撑。 可是再一次让约翰内森意外，也让克劳斯意外。 杨平没有说话，在细小的窗口内，他双臂悬空的状态下开始吻合眼动静脉，双臂比达芬奇机械臂还要稳定，没有丝毫的晃动与颤抖。 克劳斯借助助手的目镜，清晰地看到视野下，器械的尖端正在进行最熟练的微操。 不管是眼动脉还是眼静脉的吻合，毫无难度，每一针不仅一次到位，始终保持节奏，针距与边距均匀一致。看上去有机器的精确，又呈现出手工缝合的艺术感。 这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超级人形手术机器，这是克劳斯对杨平的评价。 约翰内森一直盯着第二副助手目镜，这是他第一次与杨平同台手术，如此近距离观看杨平的手术。 导师的水平如神一般，让他心底自然而然产生一种莫名的崇拜与敬畏感，难怪罗伯特愿意跟随在导师的身边，鞍前马后，不辞辛劳。 难怪他们不惜一切地学习汉语，就是为了能够跟随在导师身边，能够与导师面对面交流。 很快，眼动脉及伴行静脉已经吻好，几条肌肉也完成吻合，眼球回到自己的位置。 “结束了吗？”克劳斯问道。 好像在不久之前刚说过“我们开始吧？”，现在又问“结束了吗？” 杨平点点头，将器械小心翼翼地放在弯盘里。 “术后常规使用罂粟碱预防小动脉痉挛，绝对禁烟，其它没有特殊要求，按照小动脉吻合术后常规即可。” 约翰内森将杨平的话记在心里。 两个器械护士，不知道是因为高度紧张，还是其他原因，在手术做完的那一刹那，她们如释重负。 约翰内森亲自动手，完成包扎收尾工作，掀开无菌单的时候，不忘叮嘱麻醉医生：“一切顺利，请给他麻醉复苏吧？” 麻醉复苏？ 麻醉医生站在原地，双脸涨得红红的。 “有什么问题吗？” 约翰内森觉得不对劲，扭头看向监护仪器的屏幕，血压、呼吸、血氧饱和度均正常，他虚惊一场，以为病人的生命体征出现什么问题。 麻醉医生尴尬地耸耸肩：“他——恐怕至少需要三个小时才能醒来——” 真是失误呀！ 麻醉医生不知道如何解释，因为他不知道杨平的手术什么时候结束，所以采用“间断给药术中追加”的模式，先给予一定的剂量，然后依据手术的进度追加麻药，这样可进可退，灵活掌握时间。 梅奥的麻醉医生自以为这是天衣无缝的方法，他按照梅奥平时普通脑肿瘤手术的时间计算给予首次剂量，这已经非常保守。 因为这个手术比普通脑肿瘤难度高很多，而且前面有眼球的移开，后面有眼球的移植，就算中国医生的速度再快，也在掌控之内。 “怎么回事？”约翰内森捉摸不透麻醉医生的意思。 麻醉医生红着脸说：“抱歉，我首次剂量按四个小时计算，你们一个小时完成手术——” 约翰内森终于明白麻醉医生为什么显得那么尴尬，他用风趣幽默来化解这场尴尬：“这三个小时就算梅奥的免费赠品吧，你是个大方的人。” “是的，先生，我觉得也是，我会在麻醉后监测治疗室一直守着他。”麻醉医生说道。 视频的画面也停留手术最后一刻，眼球已经完全复位。 一向健谈的微操之王肌肉男明戈变得沈默寡言，刚刚的手术每个步骤连贯快速流畅，富有节奏，没有丝毫的无效动作和重复动作。 两把激光刀的配合绝对是微操界的顶尖水平，两把器械对时机的捕捉、时间差的掌握以及不同功能的切换与组合，堪称炉火纯青。 其实，对于一个粗糙的主刀来说，完全不会有这些细腻的概念，甚至连“无效动作”和“重复动作”这种基本概念也全无。 就像打拳击，憋足力气胡乱地抡几拳也是打拳；而世界拳王虽然看起来也是直摆勾那么几拳，但是其中不仅有力量和速度，还有丰富的技巧，如何移动，如何进攻，如何防守，战机的把握等等，技术上非常细腻。 因为大多数医生不会像明戈这样去追求手术的技艺提高，而是满足于“会做”，随着手术例数的积累，由“会做”变为“熟练”，在这个演变期间，很少有人主动去研究手术这门技艺。 这样的演变，从新手变为熟手，是一种被动的提高，不是主动提高。 但是梅奥的神经外科医生不同，他们将所有手术分为大步骤和小步骤，个性化的手术也可以用这些步骤来组合，而每个步骤又由很多手术动作组成，这样所有手术其实就是一些手术动作组成。 大多数的手术可以按照标准流程处理，不漏步骤，不增加多余步骤，流程走的次数积累到一定程度，术者不会有无效动作和多余动作，节约手术时间，同时手术质量可控。 整个手术从步骤和动作上非常熟练后，就可以追求所谓的微操，尤其是神经外科这种大多数手术在显微镜下完成，微操非常重要。 将镜下动作细腻化、科学化，进一步提高手术质量，同样的手术，有些人做完血糊糊的，有些人做完干干净净，水平就体现在微操技术上。 看到如此干净的手术，一群骄傲的梅奥男也自愧不如，他们从未见过如此“洁癖”的手术，从头至尾居然没有什么出血。 大概，这就是传说中的无血手术吧。 微操之王，肌肉男明戈怔在座位上，他刚刚看到了什么是真正的微操，无论是肿瘤的切除，还是吻合血管，简直神一样的操作，这种微操水平是他曾经一直努力的追求，但是永远无法做到。 白发男人西奥多明白此时肌肉男明戈的心态，他说：“你是微操之王，他却是微操之神，难怪是约翰内森的导师，中国人，真是无所不能。” “是呀，他们好像什么事情都能够干成。” “那么大的国土，那么多人，其中有很多聪明绝顶的人。” “难怪他前面的镜下操作可以双臂悬空，手术的后半部分才开始肘部获得支撑。”明戈无需再想，后面的操作肯定在双肘获得支撑的情况下完成。 镜下操作的画面开始重播眼球移植的视频，但是视频旁边一个小窗口也开始播放视频。 这个小窗口刚刚一直没开，现在只是补充播放，这个视频不是镜下视野，而是头顶上手术灯上的摄像头拍摄，他可以看到手术成员的整个上半身。 “他的双臂一直悬空的？”白发西奥多惊呼。 明戈瞪大双眼，看着视频上的画面，一定是搞错了，小窗口的视频与大画面一定不是同步的。 这种操作怎么可能一直双臂悬空下完成？ 第762章 特聘专家 麻醉医生的药物剂量确实太大，病人足足等了三个小时才苏醒。 当把病人送到病房，他的妻子听到手术成功的时候，激动得不断在胸口划十字。 因为之前，病人妻子听说手术难度非常大，而且为了手术很可能需要牺牲一只眼球，病人妻子非常害怕，梅奥都没把握的手术，美国还有哪个医院有把握。 后来约翰内森说邀请以为杰出的中国医生来主刀手术，病人妻子更是忐忑不安，在她的认知里，美国是世界上医术最先进的国家，可是既然约翰内森这么安排，肯定有他的道理，病人和妻子都同意约翰内森的安排。 病人进去以后，等了这么久才出来，病人妻子自然非常担心，当看到病人活着送出来，两个眼球完整无缺，病人妻子终于可以放心了。 在医生办公室，梅奥的医生们将杨平围得水泄不通。 其实征服这些骄傲的梅奥男很简单，只需要一台他们无法企及的手术。 他们抢着提问，希望搞明白手术中的一切细节，而且很希望知道杨平如何练成这种出神入化的手术技术。 “杨教授，你做过多少颅内肿瘤手术？有几万例吗？” “你不怕眼球摘掉之后没办法回植吗？” “眼动脉那么小，你吻合它们时为什么那么快？” “你能主刀颅内肿瘤，又能主刀眼科手术，你们是怎么分科的？” “听说你们骨科与神经外科是属于一个专科？” “眼科与骨科、神经外科也是同属一个专科吗？” “不好意思，杨教授——” 这么多问题，有些还很奇葩，杨平都不知道怎么回答，约翰内森只好摆摆手：“大家不要拥挤，让杨教授休息休息。” “杨教授，你一直双臂悬空操作，我很难想象你是怎么做到的，你双臂可以一直坚持吗？它们不会疲劳颤抖吗？”肌肉男医生明戈终于抢到一个机会。 “你可以理解我的双臂悬空与你双肘支撑一样。”杨平回答。 肌肉男还是不理解：“我没法理解，双臂悬空长时间做精细操作，我一直认为永远没办法做到。” “不，这只是熟能生巧的问题，比如——” 杨平拿起旁边办公桌上的铅笔和纸，他拿着铅笔尾部末端，然后用铅笔尖端来画画，这种极限的握笔会因为铅笔太长而无法进行精细书写。 可是杨平的铅笔尖在纸上非常稳定轻快，很快画出一副图。 “就是这样，熟能生巧！”杨平扔下铅笔。 杨平随意的表演，立刻惹来一阵哇啦的赞叹，明戈也拿起铅笔尝试用杨平的方法画画，别说画画，就算写几个简单的字，也根本无法很好地操控，笔尖的轨迹歪歪斜斜，曲曲折折。 “杨教授，能否抽空参观一下我们的眼球移植实验？” 眼科医生克劳斯热情地邀请杨平参观他们的眼球移植动物实验项目，这项研究目前在梅奥医学院的实验室进行，这是梅奥与BaPalmer眼科研究所联合研究项目。 到目前为止，眼球移植在全世界还处于动物实验阶段，还没有进入临床应用。 动物眼球移植的尝试始于19世纪，此后开展得如火如荼，但是一直停步不前，没有取得实质性的突破进展。 1977年，美国国家眼科研究所一个团队，经过慎重的研究后得出结论：全眼球移植不能成功！因为它存在三个不可跨越的大山——免疫排斥、缺乏神经功能和供血不足。 当然那只是一个过时的判断，登月之前，也有很多人判断登月无法实现，但是科学家最后还不是经历重重困难，实现登月的梦想。 免疫排斥是所有异体器官移植需要面临的问题，随着免疫抑制药物的发展，这个问题能够获得解决，既然肾移植、肝移植、肺移植与心脏移植都可以解决免疫排斥的问题，眼球移植当然也可以解决。 神经功能缺乏，这才是最大的难题，神经一但断裂，不同于其它组织可以在断裂处获得一定程度的修复，神经断裂是无法修复的，它必须依靠新生的轴突重新爬向目标，才能获得功能。 在这方面，这些医生已经获得一些突破，他们找到了老鼠视网膜神经节细胞的两个特殊基因，这两个基因会影响视神经节细胞的离体后的成活时间与修复后的生长距离，于是他们利用基因剪辑技术，删除老鼠视网膜神经节细胞中的这两个特殊基因，删掉这两个基因之后，老鼠的视神经的生长能力提高了10，获得了更长时间的存活和更长距离的轴突生长。 最后一个问题，供血不足，这完全是外科技术水平导致的结果，婴儿断肢再植可以获得成功，那么眼动脉的吻合理论上完全可以获得高质量的吻合，所以这个问题完全可以依靠高超的显微外科操作技术来解决。 但是梅奥眼科团队的实验模型用的是小鼠，小鼠的眼动脉比人的眼动脉要小很多，没有极高的显微镜下血管吻合技巧，确实容易导致实验失败。 供血不足的问题，目前是梅奥眼科团队的主要障碍，他们尝试很多次，没有获得高质量的再植模型。 克劳斯看到杨平如此高超的显微外科操作之后，觉得如果有杨平的帮助，他们一定可以解决供血不足的难题。 那么这三大难题，全部获得了解决的方法。 克劳斯简单介绍自己的课题，一听说“特殊基因”，杨平对这个课题十分有兴趣。 杨平自己的课题目前瓶颈就是“细胞三维空间构建引导基因”，他猜测干细胞内一定存在某些特殊基因，它在某种条件下不仅可以引导干细胞分化，而且可以引导细胞进行三维空间搭建。 引导细胞三维空间搭建的基因，被杨平命名为“细胞三维空间构建引导基因”。 小鼠的视网膜神经节细胞离体后极容易死亡，即使成活的少数轴突也无法长距离生长，所以让眼球移植变得如此困难。 梅奥的眼科医生们从基因解码的层面去探求背后的原因，他们似乎走对了路，他们找到两个特殊基因。这两个特殊基因就像一把锁，锁住了视网膜神经节细胞的生存能力，于是他们尝试删除这两个基因，奇迹发生了，删除者两个基因后，小鼠的视网膜神经节细胞就像打开一把锁，明显提高它们的生存能力与生长能力。 只是这种特殊基因可能不只这两个，眼科医生还需继续努力，继续寻找特殊基因，知道完全破解其中的奥秘。 这种思路与杨平的思路不谋而合，杨平很想知道他们如何寻找这两个特殊基因，或许能够受到一些启发。 临床医生以临床问题为出发点，逆行寻找问题背后的基因密码，这种实验非常少，大家的经验都不多，所以杨平希望通过同行的实验获得一些经验。 杨平欣然答应克劳斯的邀请，前去参观位于梅奥医学院的实验室，梅奥医学院与梅奥医院同在罗彻斯特小镇，距离也不是很远，不耽误什么时间。 杨平打算第二天回中国，所以时间非常紧迫，没有多少停留，便跟着克劳斯去参观眼球移植的动物实验。 克劳斯带着杨平参观整个实验室后，克劳斯毫不掩饰自己的请求： “尊敬的杨教授，我们需要你的帮助，如果你可以帮助我们吻合眼动脉，小鼠的眼球一定获得足够的血供，这样实验成功的概率会成倍增加。” 小鼠的眼动脉非常细小，克劳斯以前的实验无论怎么吻合，都会引起不同程度的血管狭窄，要么形成堵塞导致失败，要么严重影响供血量的大小。 杨平边参观边说：“我需要了解你们实验的详细信息，这样我才知道怎么帮助你们，比如血供的问题是不是真的只受血管吻合质量的影响。” 克劳斯向杨平介绍：“视网膜神经节细胞在离体后，即使得到血供，也很快会死亡，这是阻碍我们进行异体移植的障碍。” “在十年前，我们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这个奇怪的现象从BAX基因开始，BAX基因是协调细胞死亡的基因，他们发现没有BAK基因的小鼠，视神经被切断后，几年之内都没有丢失视网膜神经节细胞，而存在BAK基因的小鼠，切断视神经，所有视网膜神经节细胞在三周之内全部死亡。” “于是我们开始研究基因表达如何影响神经细胞的生存，我们知道，BAK基因只是影响因素之一，还需努力找出其它的基因，然后研究出药物阻断找些基因表达，这样可以让视网膜神经节细胞离体后很好地活下来。” “活下来还不够，我们必须让活下来的视网膜神经节细胞的轴突能够生长，长距离的生长，一直长到大脑的视觉中枢，幸运地是，我们获得了一些成绩，可以使用药物促进神经轴突的生长。” “现在如果可以获得高质量的血管吻合，我想，实验一定会成功。” 克劳斯信心十足，他对之前实验效果不佳，归结于眼动脉吻合的质量太差。 为了让杨平答应参与帮助实验，克劳斯命人将所有实验资料调出来，一些纸质的资料也从实验档案室拿出来。 杨平将这些资料仔细的看完，遇到不明白的，向克劳斯问得清清楚楚。 “杨教授，能不能多留几天，帮助我们制作几个高质量的移植模型？”克劳斯在杨平看完资料后，再次请求。 杨平摇摇头：“我必须明天赶回中国，不能在这里久留，还有很多手术等着我。” 克劳斯非常失望，他还想极力争取，毕竟机会难得，以后恐怕很难有这样的机会，他说：“杨教授，我们愿意支付酬金。” 杨平摆摆手：“酬金就不用了，我并没有说不帮你们。” “你愿意留下来？”克劳斯惊喜地说。 杨平摇摇头：“我明天必须登上飞机，但是今天可以帮助你完成移植模型的制作？” “今天？”克劳斯不明白杨平的意思。 杨平说：“制作几个模型，也就是几台手术而已，这样吧，你们准备一下，我现在就可以帮你们做十台手术，制作是个高质量的模型。” “现在？”克劳斯还是不明白。 杨平说：“我可以半个小时制作一个模型，制作是个模型也就五个小时的时间。” “这么快？”克劳斯简直不敢相信。 杨平正好可以利用这段时间，详细了解他们如何寻找特殊基因，这对自己有非常大的参考价值。 梅奥的神经外科，约翰内森率众向梅奥高层申请，决定邀请杨平担任梅奥的特聘专家。 梅奥以前没有这个职位，院长对此事犹豫不决，虽然有约翰内森的极力推荐，但是请中国医生担任特聘专家，以前从来没有这样做过。 约翰内森知道，要说服这位院长，必须拿出点震撼的东西，于是他将全科室签名的推荐书与手术的视频摆在院长就办公桌上。 院长将信将疑的打开视频，边看视频边瞄几眼约翰内森：“这是你们那个半球大脑的病例？” 约翰内森点点头。 院长身体前趋，几乎将眼睛贴近电脑屏幕，这个家伙真是大胆，真的摘掉一只眼球，那眼窝当做入路。 整个手术的操作，院长已经不知道怎么评价，他只好点点头：“好吧，我必须召开一次专门的会议。” 在约翰内森和整个神经外科的力荐下，梅奥院长和高层立刻召开会议讨论，是否为中国医生设立“特聘专家”这个职位。 梅奥的高层都是顶级专家，有内科的，也有外科的，他们对此事感觉有点莫名其妙。 为中国医生开设一个专门的职位——特聘专家？大家觉得很荒唐。 但是看到手术视频之后，所有专家全部闭嘴，一致同意设立这个专门的职位。 而且梅奥愿意每年支付三百万美金的报酬，邀请杨平做客座性质的特聘专家，而杨平每年只需来几次梅奥指导手术即可，至于杨平在梅奥的手术资质，完全不用担心，将由梅奥神经外科担保，由梅奥医院向州医学会申请。 第763章 闪耀的新星 第763章闪耀的新星　　杨平还在梅奥医学院参观克劳斯的实验，约翰内森的电话给他带来这个好消息。 梅奥愿意以三百万美金的年薪邀请杨平担任客座教授，如此优厚的条件，约翰内森觉得杨平一定会不假思索地答应。 可是，杨平想都没想，直接拒绝梅奥的邀请，他可不想受这个三百万美金的客座教授束缚，一旦答应，每年一定要来那么几次，而且飞来指导手术属于合同的义务。 虽然是平等的协议，条件也算优厚，但是杨平觉得自己的自由会受到这个“客座教授”的限制，如果不签协议，不做客座教授，自己完全不受梅奥的束缚，想来就来，不想来就懒得理你，自由自在。 要不是想到全世界到处看看，以学习别人的长处，杨平也不想飞这么远的刀，直接让约翰内森把病人带来中国多省事。 约翰内森没想到杨平会拒绝，他可是费尽心血才帮杨平弄到这个客座性质的特聘专家，他很想知道杨平为什么拒绝。 杨平直率地告诉约翰内森自己的想法，他不想受任何其他医院的条条框框约束，所以对梅奥的“特聘专家”没有丝毫兴趣。 如果一定要想自己成为梅奥的特聘专家，自己不想承担任何义务，当然，也不想要这份佣金，如果有需要自己指导手术，到时候临时再定，就像这次手术一样，多好。 约翰内森弄明白杨平的想法，为了留住杨平，他又转头与梅奥的院长沟通，把杨平拒绝“特聘专家”及拒绝的理由告诉院长，希望院长可以将合同的条款修改到让杨平满意为止。 院长听后，很是气愤，修改合同的条文？怎么修改？ 让对方拥有想要的权利，但是又不承担对应的义务？是这意思吗？ 梅奥是什么医院，是创造了人类医学历史上无数个第一的医院，是全美医学诊断的“最高法院”，是地表医疗的标杆，历届美国总统做手术的首选之地，怎么可能让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能够邀请你担任“特聘专家”已经非常难得，多少世界顶级专家抢着免费担任梅奥的客座职务呢，现在给三百万美金的年薪还拒绝。 我们梅奥是有尊严的！ 院长直率地约翰内森说：“虽然他手术做得非常漂亮，赛过我们任何一个医生，但是这并不构成我们必须聘请他的前提，既然被拒绝，那此事就此结束吧，我们梅奥4500名医生的实力，不是某一个人可以比的。” “不，院长先生，你错了，现在将明尼苏达随便哪所学校的教授集合起来，他们对世界的贡献会超过爱因斯坦？”约翰内森尖锐地说。 院长显然被约翰内森的话激怒：“你说他是爱因斯坦，而我们就是随便一个大学教授？差距有这么大吗？他能够的做的手术，我们梅奥不是照样可以做？” “为了照顾你的感受，我已经说得非常客气，差距比你想象的要大，要大很多，他不仅仅是手术厉害，他还是一个充满想象力的医生，他是一个医生里的科学家，现在你去问问眼科的医生们，问问克劳斯，他们现在在干什么？因为小鼠眼球移植模型的供血不足，让实验迟迟不能快速推进，整个美国的眼科医生难道没人可以将那条细小的眼动脉吻合到跟正常一模一样，不能，真的不能，没人可以做到！” “视网膜的视神经节细胞非常脆弱，如果供血不足，会严重影响他们的生存能力，可是无论他们怎么努力，没办法做到术后即时恢复正常的百分之百，除非更换实验动物或者基础理论获得有利的突破，否则实验就卡在这。” “但是中国的杨教授可以，你听清楚了，我们4500名医生不能办到的事情，全美眼科医生不能办到的事情，他可以办到，他可以做到术后即时恢复百分之百，这就是不惜一切代价要让他与我们合作的原因。” “你会为自己的短视与所谓的自尊付出代价，梅奥会因你失去很多，你问问台阶上的梅奥兄弟，这样做会伤害梅奥的自尊吗？梅奥的自尊就这么脆弱吗？” 约翰内森连珠炮一般，噼里啪啦对院长一顿输出。 院长揉了揉太阳穴：“约翰内森医生，他真的这么重要吗？我的任何行为必须为梅奥的声誉负责！我代表的是4500名梅奥医生，而不是你一个人。” “当然，他是上帝派来医学天使，我从未见过这样的天才医生，真的，从未见过，我约翰内森，梅奥神经外科主任，美国顶尖神经外科专家，如果也向你一样维护可怜的自尊，怎么可能拜在他门下做一个学生，他的年龄远远小于我，他的行医时间远远短于我，如果算资历，他可能只是我手下的住院医生，或者低年资的专科医生，但是我却愿意在他面前做一个学生。” “约翰内森！”院长想插一句。 约翰内森毫不客气，几乎对着院长在吼：“闭嘴，听我说完，你知道吗，这个半球大脑病例，如果让我做手术，根本不可能成功，就算获得成功，也得归功于运气，因为我没有真正弄明白这种大脑的结构与功能之间联系，但是他不同，已经弄清楚半球大脑的真正的解剖，并且找到大脑的功能区分布，从而让整个脑科学的解剖获得一定的进步，如果让我来，至少需要十年，才能有他今天这番理解。” 看着面前激动的约翰内森，院长也吼起来： “好了，约翰内森，你是一个正直的人，好吧，就依你的要求修改协议，留住你的导师，这位特聘专家，行了吧，你满意吧。” “不过我提醒你，下次跟我说话，不要声音这么大！不要靠这么近！不要拍我的桌子！我是院长，我是梅奥的院长。” 吼完之后，院长掏出手帕擦脸：“你该死的唾沫全部喷在我的脸上！” “记住刚刚的承诺，这个算你的补偿。”约翰内森掏出一叠纸巾扔在院长办公桌上。 克劳斯因为需要寻求杨平的帮助，所以对杨平非常坦诚，他详细地介绍整个实验的细节。 梅奥眼球移植动物实验的突破，让杨平坚定了自己的判断，细胞行为的背后一定有基因控制，基因操控着这一切。 聪明的梅奥医生发现了两种不同的小鼠之间的差别，从差别找出问题所在。 现在杨平的实验，使用正常干细胞、肿瘤细胞与畸胎瘤细胞建立三个模型，也是希望找出这三个模型的差别，找出他们在基因上的差别，这种差别或许就是打开奥妙之门的钥匙。 一旦找到基因片段，然后找到启动与阻断它们的方法，问题自然就解决。 杨平帮助他们做了十台小鼠的同种异体眼球移植手术，高质量的血管与神经吻合，最大程度保证实验的成功。 小鼠的眼动脉非常小，而美国的显微镜下血管吻合水平明显低于中国，要知道，中国才是断肢再植的发源地。 所以之前，他们常常因为血管与神经吻合的质量问题而导致大量动物模型作废。 即使这样他们也只能继续使用小鼠作为模型，因为他们找到了影响小鼠视网膜神经节细胞生存及轴突生长的基因片段，这种基因片段的寻找花费了十年时间，而且还带有一定的运气成分。 如果更换实验动物种类，需要重新寻找类似的基因片段，即使团队愿意再花十年，成功也带有极大的不确定性。 有时候科研的成功有多重原因，勤奋、坚持、灵感、运气等等，各种原因都有。 请：m.yetianlian.cc 第764章 医学怪人 杨平回国后的几天，约翰内森每天向杨平汇报半球大脑的病情，他术后恢复良好，很快可以出院。 外出这几天，杨平也没有关注投稿的回复情况，现在回来了，他也想看看有没有好消息，于是打开邮箱，里面有一封来自德国的新邮件。 这封邮件不是《科学》期刊的正式回复邮件，而是曼因斯坦教授的私人邮件。 “尊敬的杨平教授：三篇论文已经全部研读，请原谅我的冒昧与冲动，这不是《科学》期刊对于你的稿件的回复，而是我的私人回信，仅代表我个人意见。你的论文的创新性是震撼的，他将开启体细胞克隆器官的时代，虽然这只是一个开始，但是我相信，沿着这条路走下去，十年后，二十年后，或者三十年后，一定会在器官克隆上有所突破，鉴于论文的重大意义，我已经将三篇论文全部推荐给主编，让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发表，而且最好有一篇是封面文章。希望我们以后有机会见面，在见面之前，我请求能够与你保持邮件交流。德国夏里特医学院曼因斯坦。” 这么说，投往《科学》的三篇论文已经中奖？ 看来曼因斯坦名不虚传，的确是个天才，他一眼就可以看出论文的学术价值，甚至已经看到论文核心学术成果未来的方向。 据说曼因斯坦现在痴迷于换头手术，当然，他跟其他宣称换头手术的医生不一样，不是简单地进行头部移植，他要为手术做好充分的准备。 换头手术最大的难题就是神经连接的处理，如果不能处理这个问题，换头手术不可能成功，只是一场闹剧。 曼因斯坦最新课题就是研究神经无损还原式修复，他试图通过某种技术让断裂的神经在损伤处进行修复，通过修复还原神经在损伤处的解剖，这样就可以恢复功能。 神经是无法修复的，这是已经成为共识与常识，它只能依靠神经细胞的轴突重新生长，一直长到目标区域，所有医生和科学家都是从促进神经轴突的生长进行研究。 但是曼因斯坦试图打破这个结论，他要对神经修复，进行无损还原式修复，他希望用一种细胞生物焊接技术来实现这个目标，据说动物实验取得了一定的进步。 如果曼因斯坦的课题能够成功，那么以后所有脊髓损伤截瘫病人和周围神经损伤病人都可以恢复正常，当然，曼因斯坦的换头手术也一定可以取得成功。 换头手术？神经断裂无损还原式修复？ 杨平想起奥古斯特讲的这些事情，觉得曼因斯坦是个医学怪人，他的想法是那么疯狂与离经叛道，这个朋友可以交。 于是杨平给曼因斯坦教授回了一封邮件，表示可以保持邮件交流。 夏院长的效率很高，杨平的博士提前毕业、主任医师、博士生导师全部走完程序，已经落实，连综合外科墙壁的医生介绍，三博医院官网的医生介绍，也一并更新，剩下的杰青名额的争夺也进入白热化。 南都医大会议室，关于杰青名额的问题争论不休，气氛非常紧张。 目前只有一个名额，整个南都系都只有这一个名额，究竟这个名额给谁，给杨平还是给关汝言，教授们争论不休，毕竟两人都符合条件，杨平的潜力更大，但是关汝言的学术成果更丰硕。 苏教授与丁副校长因为与当事人的亲属关系，必须回避这种会议，但是不可避免，会议成员的意见会受他们的影响，所以会议成员自然而然分成三部分，一部分与苏教授私交甚好，另一部分是丁副校长的人脉资源，而第三部分是不受私交左右，能够客观发表意见的成员。 “丁汝言是留德学者，海德堡大学的博士，已经发表两篇CNS，32篇SCI论文，主持过五个国家级科研项目，这个名额我觉得没有任何争议，还有谁有这份成绩？”南都医大科技处处长石庆贤发言。 附一的副院长邹教授清了清嗓子：“丁教授学术成果丰硕，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这个名额理应给他，但是我觉得，如果名额这样轻率处理，会违背公平公正的原则，也要给其他竞争对手机会，比如三博医院的杨教授，虽然年轻，但已经有一篇CNS，SCI也有十篇，在数量上比不上关汝言，但是他的CNS引用数远远高于关汝言的CNS，一篇的引用数比他两篇的引用数累加还要高很多，至于SCI，杨教授的论文全是顶级期刊，在期刊质量上明显高于关汝言。一个以量取胜，一个以质取胜，我认为杨平更胜一筹，完全可以获得这个名额。” 这两个人是旗帜宣明，绝不含糊。 “恕我直言，三博医院以前不是我们南都医大的附属医院，近来才纳入南都系，他们要拿我们的名额恐怕有点早吧，过几年再说吧，我们南都医大自己的年轻人应该优先。”南都医大谷德汉教授快人快语。 数字医学实验室主任何教授不同意这种说法：“不论早晚，三博医院现在已经实实在在是我们南都医大的附属医院，如果因为这个将其另眼相看，恐怕不利于整个南都系的团结，我觉得应该一视同仁，公平竞争。” 饶校长一直没有发言，他为人正直，不想因为自己的发言影响到别人，甚至左右结果。 从私人角度，饶校长倾向于杨平，他觉得这个年轻人前途无量，如果能够给予一些鼓励，会更加激发他的信心与激情，饶校长还担心杨平有一天会出国，所以想尽快给予这些鼓励留住人才。 关汝言虽然也优秀，但是比起杨平，还是差了很多，饶校长心里有数，杨平不到三十岁，已经一片CNS，10篇顶级期刊的SCI，这种学术成绩相对于年龄来说，已经非常逆天。 大家踊跃发言，反正各有各的理由，两者的支持人数也不相上下，这样讨论下去不会有什么结果。 饶校长说：“这样吧，两个候选人大家都熟悉了吧，不熟悉的多看看手上的资料，也可以问问别人，多打听打听，这个月底名单要定下来，下个月要交名单，所以大家好好想想，下周再开会投票，以票数定名单。” “我同意！”石庆贤教授举手赞成。 三博医院是新加入的附属医院，肯定拼不过南都医大本部，还有一周时间，到时候他游说游说大家，只要落实南都医大本部专家的票，事情就稳操胜券，毕竟南都医大本部专家最多。 既然争论不休，没有一个明确的倾向，也只能这样，邹教授也同意投票定名单。 邹教授心里也不慌，他拉上几家附院的代表，再通过同学关系，搞定几个本部的教授，鹿死谁手还不好说。 第765章 饭桶制造者 《science》期刊的专家评审，一般有两到三名同行专家，按照规定，主编刘易斯还要将文章推给另一位专家——日本东京大学的福永君山教授，他是干细胞领域世界三大顶尖专家之一，这三篇涉及皮肤扩增技术的论文，实质上还是归于干细胞或者克隆领域的研究。 按照正常的审稿流程，福永教授不会这么快看这三篇论文，因为还有很多稿件排在杨平稿件前面。 审稿是一件费脑的事情，福永教授总是一丝不苟，按照顺序一篇一篇地慢慢地审核。 杨平的三篇论文，得到曼因斯坦的之后，为了严格走完流程，刘易斯不得不重发加急邮件，以催促福永教授尽快审稿，而且他将曼因斯坦的审稿意见也附在加急邮件的后面。 福永君山教授的生活非常规律，他下班之后从来不参加任何应酬，而是呆在家里看书或者阅读期刊论文。 他在东京的房子不是很大，大概只有九十多平方米，这九十多平方米，他的书房就占据了近三十平方，可见福永教授是一个多么爱好读书的人，读书占据他人生的主要部分。 晚餐过后，他习惯性地打开电子邮箱，看看里面有没有新邮件，因为福永教授与世界几大干细胞实验室保持着紧密的交流，交流的主要方式就是靠电子邮件，处理邮件是他每天工作不可缺少的内容。 豁然醒目的加急邮件标记出现他眼前，他立刻打开邮件，是《science》期刊的加急审稿件。 福永教授打开邮件，先是初步的浏览文章，以掌握文章的大概意思。 看来作者选择的是单盲审稿，福永教授可以看到三篇论文作者的署名，里面的有个熟悉的中国名字引起福永教授的注意——唐顺。 这个名字非常靠前，属于主要研究者，福永教授有一个得意的中国博士生也叫唐顺，同名的人很多，这会不会是同名而已。 福永教授的目光移到作者的单位——中国南都医科大学附属三博医院。 姓名与单位两相结合，没错，就是这家医院，自己的博士唐顺就在这家医院工作。 那么这个唐顺就是自己的学生，这是他回中国后参与的第一个课题，也是以主要作者身份发表的第一篇论文。 当时唐顺毕业时，福永教授再三挽留唐顺留在东京大学的干细胞实验室工作，可是唐顺拒绝导师的一片好心，执意回国。 回到中国后，唐顺将自己的工作单位告诉导师，福永教授大发雷霆，一名优秀的干细胞专业博士，即使不留东京大学，也可以去美国，不去美国，一定要回国，中科院才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这个家伙居然选择一家医院，一家福永教授从未听过名字的医院，福永教授非常不理解唐顺的行为，基础医学的研究员在医院根本不可能弄出什么成绩，福永教授认为唐顺是在放弃自己的未来。 唐顺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因为无论怎么解释，福永也不会改变自己的看法。 但是唐顺非常坚定自己的选择，他辞别老师回到中国，打过电话给福永教授，福永教授正在气头上，根本不想接他的电话，这样，师生两人因为这件事暂时断开联系。 这次杨平提交论文的时候，单盲审稿是唐顺的主意，他知道，这三篇论文一定会流转到福永教授手上。 这是学生的论文，福永教授兴趣浓厚，他认真研读完三篇论文，当然，跟曼因斯坦一样，花费了整整一个通宵的时间。 为了理解论文里提到的众多新概念新理论，福永教授需要反复研读，有些片段还需要仔细琢磨，以求理解准确。 读完之后，福永教授靠在椅背上，久久不能平静。 这三篇论文的学术成就远远在自己之上，完成了自己一直想完成，但是至今还未实现的目标——用体细胞克隆出器官，还是用成熟的体细胞克隆器官。 虽然这个器官只是皮肤，皮肤是结构相对来说是最简单的器官，只有真皮和表皮两层厚度不同的结构，但是不论如何，他们确实做到了使用体细胞克隆皮肤。 这是一个伟大的开始，这将打开克隆的新时代，在科学史上的意义不亚于克隆羊。 福永教授平息情绪后，也不顾一些审稿的相关规定，激动地抓起手机，拨通了唐顺的手机。 “唐顺君——” 日本教授有点激动，在后面加上一个君字。 “福永先生！” 唐顺接到导师的电话，也是很高兴，没想到导师会主动打电话来，这说明导师对自己工作选择的事情已经释怀。 福永教授又一次平静呼吸后说：“恭喜你们在克隆技术上取得的突破，太了不起啦！居然可以使用皮肤直接作为扩增原，然后进行克隆式的扩增，这是真正的局部克隆技术的开始，这是真的人体单器官克隆技术，无需借助胚胎技术，你们就可以克隆皮肤，这是一个伟大的开始。” “谢谢福永先生，我只不过是助手而已。” 唐顺也不是谦虚，的确，他只是助手，按照杨平的A4纸做实验而已，他也没想到实验能够一次成功。 “不，能够参与这个实验已经了不起，何况还是主要研究者，你让我赶到自豪。”福永教授中气十足地说。 即使是助手也非常了不起，想必，这就是唐顺去中国三博医院的原因吧，回国才多久，不到三个月吧，居然做出这么了不起的成就。 福永教授好奇地问：“我很是奇怪，以前从未听过杨平教授的名字？” 因为署名排在第一的是杨平。 “他是我现在的教授，一位天才医生，他的天赋超出任何人的想象，他不是干细胞领域的研究者，只不过他的课题需要使用有关干细胞的技术，所以我才回国跟随他。” 唐顺想福永教授简单介绍杨平的情况。 “不是干细胞领域的研究者？”福永教授非常诧异，不是这方面的专家，还是一个医生，居然可以做出如此了不起的成绩。 “他是一个临床医生？还是基础医学研究员？”福永教授非常有兴趣深入了解杨平的情况。 唐顺说：“他是一个临床医生，是一个外科医生，不是基础研究员。” 福永教授深吸一口气，一个外科医生？无论教育背景还是掌握的知识，应该与干细胞没有多大的关联，但是从论文判断，他明显是个这方面的顶尖研究者。 “伱们的课题研究时间有多久？”福永教授问道。 “我回国之后才正式开始。” 福永教授听后简直不敢相信，不到三个月时间，怎么可能获得这样的成果。 这种课题，现在几乎所有的世界顶尖实验室都遭遇到瓶颈，按照福永教授的估计，不管是日本还是美国的顶尖团队，至少也得十年吧？ 而且科研这种事情，说不准，有时候别说十年，几十年都难以突破，估计十年时间还需要一切比较顺利。 现在唐顺说不足三个月时间，怎么可能呢？ 是不是公开时间为三个月，而前期实验已经持续很长时间？唐顺回国后对突破起到关键作用？ 如果是这样，唐顺一定是未来干细胞领域的世界最高的存在。 不管实验时间到底多久，结果已经摆在面前，福永教授接下来迫不及待地想复制杨平的实验：“如果我想复制这个实验，是不是需要你们提供诱导因子。” 论文中没有提及关于这种扩增技术的基因密码，为什么皮肤可以扩增？关键是诱导因子在其作用，但是诱导因子怎么发挥作用，论文没有具体提及，而所加的诱导因子，它们的配方的原理是什么，具体配比怎么样，每一种因子的功能是什么，这些因子怎么获取等等，论文都没有提及。 究竟实验者只是知道结果，还没有弄清楚原理，还是他们有意保密，明显后者更加合理，实验者并不想泄露诱导因子的关键信息，如果要复制这个实验，暂时只能向原创者获取诱导因子。 福永教授也不方便再继续问唐顺，于是直接向唐顺讨要诱导因子。 “没错，是这样，因为出于某些原因，我们暂时不能公开诱导因子的获取方式及具体配方，任何需要复制实验的团队，我们可以免费提供诱导生物剂。” 唐顺也知道，只有实验可以被别人复制，才会被承认，不能被复制的实验，是没有意义的，会被视为作假，这是科研的基本原则。 但是诱导因子的具体信息非常关键，涉及到实验的下一步，为了下一步实验的安全，必须保密。 “唐顺君，我太激动了，好吧，我怎么样才能获得你的诱导因子，或者我应该来中国一趟。”福永教授恨不得现在就开始实验。 唐顺在电话让日本教授稍安勿躁：“福永教授，不用你亲自来，我给你送过去，或者让福永雅子小姐来一趟也可以。” “好吧，我让雅子去跑一趟，拜托了，唐顺君。”福永教授非常高兴。 福永雅子，唐顺的师姐，东京大学的年轻教授，福永教授的女儿，唐顺微信上的一号女友，当然，她已有三十出头的年龄，不过一直单身。 大名鼎鼎的《科学》期刊，1880年由发明大王爱迪生投资1万美元创办，14年后，也就是1894年，成为美国最大的科学团体“美国科学促进会”的官方刊物，为周刊，全年共51期，全球发行量超过150万份。 英国的《自然》期刊是商业期刊，而美国的《科学》是学术性期刊，当然这个区别并不重要，因为它们都是顶级期刊。 美国华盛顿特区，《科学》期刊总部，灯火通明。 主编刘易斯采纳曼因斯坦的建议，他正在加班加点，将下一期的期刊重新排版，这意味着所有工作必须推倒重来，工作量巨大。 编辑部的同事们怨声载道，他们工作短的也有几年时间，长的已经二十余年，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一次给同一个人发表三篇文章，而且还要给一篇封面文章，更加离谱的是加急发表，将已经排版的期刊加班重新编排。 “老板，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已经申请休假，你这是践踏劳工权利。”有人不情愿地敲打键盘。 接着，很多人开始提出抗议，抗议这种不人道的加班行为。 刘易斯在行间走动，他明白自己没办法让这些家伙闭嘴，于是冷冷地说：“这是那个可恶的德国佬——曼因斯坦的杰作，如果需要，我可以将他的电话号码和电子邮箱贴在玻璃门上，欢迎随时找他质问。” 当听说所有的一切都是曼因斯坦的主意，叫声最高的家伙放弃抗争：“好吧，我们认栽。” 那些跟随者竟然也全部闭嘴，老老实实地加班加点敲键盘，对期刊的内容进行重新编排。 因为曼因斯坦在他们心中就像神一样的存在，而且这个家伙不按常理出牌，无论思想还是行为都极其古怪，对这样的人，只能避而远之。 即使这些人真的去进行劳工投诉或起诉，他们相信，曼因斯坦有一百种合法方法让抗议者灰头灰脸，不仅什么都得不到，还会丢掉工作。 当然他们只是开开玩笑，并不是真的要抗议刘易斯。 曾经因为实验的伦理问题，曼因斯坦受到欧美世界各种“正义人士”的炮轰，无论在欧洲，还是在美国，曼因斯坦不需要什么律师，也不需要助手，一个人对付所有的质疑者，经过多轮文章对轰和现场辩论。 最后，这些“正义人士”不仅败下阵来，还给了全世界人们一个印象——原来这些家伙全部都是不学无术、沐猴而冠、什么都不懂的饭桶。 所以，学术界有一句名言——“如果你不想变成世人皆知的饭桶，就不要惹曼因斯坦。” 曼因斯坦也因此得到一个霸道的外号——饭桶制造者。 第766章 超饱和攻击 《science》是优秀的团队，没人愿意被称为“饭桶”，所以，在团队的努力下，终于完成最新一期的重新排版。 这种加急的方式，确实过于仓促，很容易出现排版方面的纰漏，但是为了让论文以最快的方式见刊，以体现它的科学价值与历史意义，曼因斯坦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刘易斯也不在乎可能出现的小问题，当年的主编为了发表有价值的文章，甚至高兴得连排版都忘记，直接塞进去发表。 相比当年的主编，刘易斯已经非常严谨。 曼因斯坦十分满意老朋友刘易斯的效率，现在总算搞定，没有出现什么大乱子，曼因斯坦可以松一口气。 最初接触杨平的论文，曼因斯坦是因为奥古斯特的推荐，也正是第一篇《science》，让曼因斯坦记住了杨平这个名字，不然也不会有如此手欠的一次点击，没有这次手欠，也不会这么快看到这3篇历史性的论文。 所以，曼因斯坦对这个校友现在不得不高看一眼。 他拿起电话，拨通奥古斯特的手机，此时的奥古斯特正躺在手术室的休息间长椅上。 “奥古斯特先生！” 一向骄傲的曼因斯坦，以前称呼奥古斯特从来不会带上“先生”一词，而是直呼其名。 “杨平教授又向《science》投稿三篇文章？”曼因斯坦明知故问。 奥古斯特表示肯定：“没错！他不久前向《science》投稿了三篇论文，难道这三篇论文又流转到你的手上？” 如果没有流转到曼因斯坦手上，想比他也不会特意打电话来问。 曼因斯坦的声音宏亮而自信：“没错，你的朋友真是个麻烦的家伙，难道不能一篇一篇地投，一次投三篇，让我熬了一个通宵，还欠下美国佬的人情，让编辑部那帮家伙记恨，终于才算把事情办妥，告诉你那个麻烦的朋友，三篇论文将在最近一期见刊，其中一篇是封面论文，你的这个朋友真是个人物，一次三篇，我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大手笔的家伙。” 这话的意思，在曼因斯坦的帮助下，杨平最近的3篇已经过审，并且确定发表在最近的期刊。 奥古斯特心里兴奋，但是语气平淡：“先生，非常感谢你的热情，我要纠正两点，首先杨教授不是我的朋友，而是我的导师。其次，他这次总共投稿不是三篇，而是十二篇，只是他向《science》投去三篇，另外向《nature》投去四篇，而《cell》却投去五篇，我的导师做事从来是这样，在这种事情上，他特别喜欢超饱和攻击，没有别的意思，他只是想看看CNS是不是独有虚名。” 既然曼因斯坦这么热情，何不顺水推舟，让他继续热情一把，奥古斯特最熟悉这位天才教授。 “十二篇？” 曼因斯坦惊叫一声，然后电话里开始沉默，他彻底被怔住，一次向CNS投稿十二篇？ 一次三篇已经足够震撼，现在这个数字直接变成十二。 这种非人类的行为，连曼因斯坦这种超级大脑也有点晕晕乎乎，天才的大脑觉得CPU算力明显不足。 “你确认？是十二篇？” 曼因斯坦虽然听得清清楚楚，但是还是要确认，毕竟数量过于庞大。 “没错！十二篇。” 奥古斯特毫不客气地回答，分别用德语与英语回答两遍。 “没有足够的火力，很难试出CNS的真水平，其实对我的导师来说，3篇和12篇没有区别，他的水平无需一两本期刊来证明，他也知道，CNS的编辑和专家很可能看不懂这么超前的文章，所以，曼因斯坦教授你无需在意，就当做左耳听，右耳出，你知道的，走在世界前面的人是孤独的，我的导师就是，他独自一人走在世界的前方，远远的前方，形单影只。” 奥古斯特絮絮叨叨。 曼因斯坦听后，却心里深有感触，他明白这种强烈的孤独感。 “好吧！CNS将遭受历史上最强火力。” 曼因斯坦叹气，然后又陷入沉默。 天才大脑的CPU已经出现吱嘎吱嘎的响声，沉默许久，曼因斯坦才挤出一句话： “你的导师真是个烦的家伙，好吧，告诉他，如果流转到我手上，待遇跟前三篇一样，不过我也不敢确定《cell》和《nature》这帮家伙脑子里有几分是脑组织，几分是烂豆腐，在我看来，刘易斯还算诚实，自己看不懂的文章会交给我试试，可是有些家伙不一样，尤其是英国佬，你知道的，最擅长装模作样，他们审稿方式独树一帜，完全凭借自己那颗脑袋决定稿件的生死，论文在他们手上很可能直接在被卡掉，不会送到专家评审这一步，即使送到专家评审这步，专家的意见也只是他们耳边的蚊子声。” “放心吧，一切交给我，只要我知道这事，论文又是真家伙，我就不会让他们稀里糊涂的卡掉。” 曼因斯坦可是身兼CNS三大期刊医学类的审稿专家，全世界恐怕也只有曼因斯坦有这份殊荣，所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曼因斯坦不会让金子的光芒被掩盖。 “这是你自己说的，可不是我请你帮忙，这次我不欠你人情。”奥古斯特立刻澄清。 曼因斯坦缓缓地说：“我的老朋友，这次的事与你无关，但是上次你答应的事情可不能反悔。” “当然。”奥古斯特十分坚定。 也不知道两个德国人之间达成了什么交易。 挂断曼因斯坦的电话，奥古斯特一拳重重地捶在自己的大腿上：“真带劲！” 然后，奥古斯特一路狂奔，随即想起上次在走廊奔跑引起大家的抢救反应，差点被群殴，于是有意放慢脚步，走向杨平的办公室。 杨平正在研究第二天的手术，奥古斯特敲开门，压住极度兴奋的声音：“教授，你的林3篇《science》已经过审手稿，将全部一次发表在最新一期，其中一篇为封面文章，我的老朋友曼因斯坦真是给力，也只有他才有这种眼力和魄力。” 奥古斯特忘不了关键时候在教授面前邀功。 杨平打开QQ邮箱，果然《science》已经回复邮件。 《science》因为时间仓促，所以给杨平的回信也非常简短，没有任何啰嗦词句，更加没有拘泥与邮件的格式。 “3篇论文已经过审收稿，全部予以发表在当期，其中一篇为封面文章，现在官网可查，纸质期刊已经发出。” 要不是显示的发出邮箱是《science》官方邮箱，这种过于简短而毫无正式格式的回信，可能让杨平当做诈骗邮件。 “有官方回复？”奥古斯特喜形于色。 杨平点点头，奥古斯特凑过去看，果然是《science》的官方回信。 看来曼因斯坦这个家伙说得没错，一切都是真的，一次3篇，总共4篇《science》，作为一个临床医生，奥古斯特明白这是多大的学术成绩，很多人临床医生终其一生没办法在这种期刊上留下一点笔墨。 4篇《science》，杰青的名额已经没有争论。 杰青的名额争夺愈来愈激烈，其实杨平对“杰青”毫无兴趣。 对他来说，几百万元的科研经费塞牙缝也不够，现在有了专门的基金支持，科研经费可以说完全不愁，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杨平希望自己所有课题都是自筹经费，这样免去各种各样的评审，节约时间，提高效率，也为国家节约资金，把有限的资金留给需要的人。 但是夏院长、韩主任积极性这么高，而且“杰青”这个名号对医院的发展至关重要，杨平不能冷了老人家的热情，所以也必须积极配合参与。 很快就是杰青名额投票的会议，几天前，夏院长、老韩，还有科教处的周主任已经再三叮嘱杨平，一定要做好准备，将演讲的草稿提前准备好，最好有一份精美的PPT，向各位专家介绍自己的学术成果。 虽然推荐资料上有详细的记载，但是总比不上这种面对面的演讲有感染力。 可是杨平哪有时间来准备这些东西，只是演讲而已，又不是搞市场营销那一套，所以杨平没有准备稿纸，更加没有什么PPT，只是准备腹稿，现在连腹稿也不需要。 为了感谢奥古斯特及时报信，杨平给他倒了一杯茶。 奥古斯特诚惶诚恐地接过杯子：“教授，我这次没有在走廊里跑，是慢慢地走过来的。” “嗯，这就对了。”杨平赞许地说。 杨平和奥古斯特聊了一会关于杨氏脊柱侧弯矫形3.0版的设想，自己没有时间来搞这些课题，希望奥古斯特和徐志良一起来完成。 3.0版的技术是对脊柱外固定架技术的升级，它将利用儿童及青少年骨骺未闭，仍然处于生长发育阶段的特点，通过对骨骺进行精确的阻滞与刺激，从而用更加微创的技术来矫正脊柱的畸形。 “谢谢教授的信任，我一定会加倍努力。”奥古斯特感激涕零。 现在，罗伯特拿到关节透明软骨3D打印的课题，接受教授的知道；而奥古斯特获得骨骺精确阻滞与刺激技术在脊柱侧弯矫形的应用课题，也将得到教授的亲自知道，这将是莫大的荣誉。 奥古斯特推门出去，走廊里的蔡巧君护士长正在叫唤：“刚刚还看到奥古斯特呢？” “我在这里呢！”奥古斯特举手，热情地走过去。 蔡护士长责怪的语气：“12床需要你帮忙，你刚刚怎么还慢腾腾地，什么都没听到一样，跟蜗牛一样，故意一步一步地走，快去，12床李国栋在做腰穿，没有穿出脑脊液，他想让你去帮忙看看。” 嗯，奥古斯特想跑步前进，但是立刻发现自己不会走路，此时跑步还是慢走？ 最后，只能像竞走一般，快速朝12床的病房移动。 南都医大杰青名额投票会议如期召开。 杨平抽空来南都医大参加杰青名额的投票会议，这个会议需要当事人参加，而且当事人需要在会上作演讲，也就是为自己拉票的演讲。 医科大学和附属医院，在管理是上下级关系，但是其实平时交集并不多，大家各干各的活，所以平时大家很难聚集到一起。 不过今天不一样，南都医大本部和几家附属医院的大佬聚集在一起，围着长方形的会议桌坐下，表面上斯斯文文，心平气和，其实暗地里憋足了劲。 饶校长也看得出来，上次会议分成三支力量，今天明显三支已经变成两股，中间力量被双方瓜分，真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杨平做完两台手术才出发，所以来得不是很早，来到会场的时候，会场已经坐满人，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他找到自己的座位，对面刚好是大名鼎鼎的关汝言。 关汝言看到杨平，脸色不是很好，眼神里明显有几分敌视，不过杨平也不在乎，根本没看他。 大家都是搞学术的，公平竞争，没必要这么剑拔弩张。 邹教授的目光从杨平的脸上扫过，略作停留，他仿佛在告诉杨平，别怕，有我们的支持呢。 要是说到人脉，丁副校长比起苏教授真的是差得远，苏教授这位长袖善舞的新科院士，不仅学术能力了得，而且还会处理各种关系，几乎没有短板，不要说在南都医大，就是全国，他也是人脉资源丰富。 但是毕竟南都医大本部是丁副校长的老巢，苏教授算强龙，丁副校长肯定是地头蛇。 “人都到齐了？还有六分钟，我们会议准时开始。” 饶校长扫视全场，心里清点一下人数，参会的专家没有一个迟到缺席，难得这么整齐。 两个最具代表性的专家，不用说，明眼人都知道，邹教授代表了苏教授来的，而南都医大科技处处长石庆贤代表丁副校长。 邹教授表情比较平和，而石教授脸色明显不太好。 因为这几天，石教授好几个拜访对象都委婉推掉，拒绝与他见面，这说明很可能已经站到对方的阵营。 石教授判断，杨平除了苏青云在背后暗中助力，还有很多人在帮忙，三博医院的夏长江、韩建功就不用说，他们最积极，这是公开，他们到处在活动。 南都医大本部也出了问题，数字医学实验室的何教授几乎半公开支持杨平，遗传学实验室的林岚被以涉嫌亲属关系回避，但是她在南都医大也是有影响力的，至少遗传学这一帮人肯定站到了对方阵营。 最麻烦的是，项院士很可能也在暗中助力，本部好几个教授已经答应支持关汝言，但是这几天突然改变风向，这几个人都是项院士的学生。 项院士可是老院士，在南都医大那是德高望重。 丁副校长和石教授本来还以为势均力敌，可是就这么几天，势均力敌怎么就变成了被群殴。 第767章 措手不及 出发的时候，夏院长和老韩可是再三叮嘱杨平，演讲要打好草稿，必须重视，要展示自己高质量的学术成果，用质量去战胜对方的数量。 杨平也记住这些话，在心里也打了几句草稿，将自己的学术成果说出来而已，用不着什么华丽的辞藻，学术的东西说来说去不就是那点干货。 饶校长看了看墙壁上的电子钟，时间已到，于是清了清嗓子：“今天这个会议的目的，大家都已经明白，我不再重复，今年我们南都医大整个系统的杰青名额现在只有一个，但是符合条件的青年人才有两名，怎么办，只能公平公正公开地进行一次投票，谁的票数高就给谁，这是好事，说明我们南都医大人才济济，多余的话我不再说，让两位青年才俊演讲，说说自己的学术成就，让大家了解为什么杰青更适合你，两位青年才俊，也不要不好意思，我们东方人含蓄谦虚，不喜欢站在台上竞争，这是不对的，公平竞争是一件好事，好吧，把时间留给你们。” 台下一片热烈的掌声之后，首先上台的是关汝言，年轻人确实风度翩翩，自信非凡，他打开自己携带的笔记本电脑，接过工作人员的话筒，在工作人员帮助连接好电脑后，他开始对着PPT演讲。 “尊敬的各位老师，大家好，我叫关汝言，15年前，我本科毕业于南都医大，毕业后保送南都医大硕士研究生，研究生期间送往德国海德堡大学学习，在海德堡大学五年，我顺利拿下硕士及博士学位，毕业后留在德国马普分子生物医学研究所从事肿瘤基因相关研究，7年前回国，回国后主持过5次国家级科研课题，发表SCI论文32篇，其中CNS两篇。” 如此耀眼的学术成绩，又是海归博士，这就是南都医大未来之星，石处长带头鼓掌，大家跟着鼓掌。 关教授颇具风度地向全场微微鞠躬，待会场安静后继续演讲： “这是我在德国学习的时候——” PPT上放出一副一副的照片。 “这是我的导师，德国马普分子生物医学研究所的冯恩拉德教授，也是近几年诺贝尔的热门人选，冯恩拉德是世界肿瘤基因研究领域的顶尖专家，他的导师便是大名鼎鼎的夏利特医学院曼因斯坦，冯恩拉德是曼因斯坦教授比较得意的几个学生之一，这里有个小道消息，其实冯恩拉德教授与曼因斯坦在年龄上差别并不大，因为曼因斯坦成名的时候非常年轻，所以很年轻的时候就是博导，他很多学生跟他年龄差不多，还有年龄比他大的。” “这是我和导师一起工作的留影，冯恩拉德教授和蔼可亲，他来过我们学校讲课，对我们学校评价很高，以后有机会，我们可以与马普分子生物医学研究所合作。” “这是曼因斯坦教授在指导冯恩拉德进行研究，当时曼因斯坦已经获得诺贝尔奖。” 关教授对自己这些精彩履历介绍把握得很好，重点突出，又不让人感觉在炫耀。 “在德国的时候，导师冯恩拉德曾经再三挽留我，希望我能够留在德国，但是我拒绝了他，因为我有一颗中国心，我必须回到祖国，我从出国的那一天开始，心里一直暗暗提醒自己，一定要努力学习，学有所成之后一定要回来报效祖国，于是我回来了。” “其实我知道，这次的杰青名额与我无缘，但是这个不重要，只要能有机会为国效力，我就心满意足，谢谢大家。” 关汝言说最后一句话的实话，眼神不免带有一丝忧伤与无奈。 说这种话是什么意思？什么杰青名额与他无缘？这还没投票呢，这不是在暗示什么吗？ 饶校长听到关汝言最后一句话，心里还是不舒服，也觉得奇怪，最后怎么来一句这样的话。 石庆贤处长脸上微微一笑，关汝言的表现令他非常满意，这番介绍可以说满分。 邹教授听到这一番发言，自觉告诉自己，越听越不对劲，但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所以皱着眉头在思考。 接下来，留十五分钟时间让大家消化关汝言的发言，或者有什么问题也可以提，十五分钟后，就是杨平的发言。 此时，饶校长的助理从后门悄悄地走进会议室，他低头附在饶校长耳边说了几句，饶校长立刻脸色铁青，他严肃地扫视整个会场之后，跟着助理临时出了会场。 原来是会场中有人偷拍，直播这次校内会议，不仅社交平台在直播转发，校园网也正在直播。 “究竟怎么回事？”饶校长压住怒火问助理。 “我们也是刚刚知道这事，现在网上乱成一锅粥，尤其是校内网，简直就是热火朝天，网上出现一篇匿名的文章说杨平是院士家属，所以学校搞暗箱操作，把名额内定给杨平，真正的符合条件的人才关汝言被排挤，成为牺牲品，文章故意说得半明半暗，加上今天会议偷拍直播，关汝言那一番发言，与文章简直就是神配合，现在我们整个学校在讨论这事，事情的影响正在像海啸一般往外扩散，宣传部们一下也懵了，问要不要暂停会议——” 这是谁在偷拍直播？ 文章又是谁写的？ 饶校长狠得牙齿痒痒，回想刚刚关汝言的发言，立刻明白怎么回事，这是有预谋地打感情牌，整个事件是有计划的操作，故意制造舆论，结结实实地把道德绳索套上南都医大的脖子。 可事实上，即使饶校长私人感情倾向杨平，也从来没有帮助过他，而且两个人都符合条件，同台竞争，完全符合公平原则，至于各自背后的人脉资源，这根本无法避免。 已经非常明显，名额只要给杨平，那就是南都医大暗箱操作，就是排挤海归学子关汝言。 这顶帽子谁顶得起？ 真是歹毒呀？ 要是查出背后这个人是谁，一定清理门户，竞争归竞争，游说归游说，都是按规矩来，但是这种操作已经完全突破底线，是抹黑，是污蔑。 饶校长的拳头握得紧紧的，指节都发白，此事可是大事，处理不好，整个南都医大陷入舆论漩涡。 丁德成？ 饶校长对丁德成这个人不是很感冒，喜欢拉帮结派，搞排挤打压，好几件事被饶校长压制，但是丁德成作为副校长，不至于这么下流无耻吧？ “直播还在进行呢，肯定有人带了隐藏的摄像头，或者摄像头藏在某个地方，要不要暂停会议，找出摄像头？”助理提醒，他已经联系各个部分做好准备，就等校长发话。 这是真是打了个措手不及，饶校长缓了缓神，摆摆手：“不用，会议照样进行，如果暂停直播，大家更加以为学校搞暗箱操作，我们光明正大怕什么，你们各方面做好准备，没有我的命令不准乱动，现在以静制动，我进去开会，随时保持联系。” 饶校长交代好助理，立刻回到会议室，十五分钟还没过去，杨平还没有发言。 此时饶校长明白，越是慌乱，越是中了对方的圈套，本来就没什么阴谋，此时最好的处理方法就是——大大方方，诚实地继续下去，没必要做任何回应调整。 因为会议在直播，大家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从各位的脸色可以知道，他们已经收到这方面的消息，毕竟现在都有手机，随时可以收到外面人的提醒。 邹教授也收到消息，目光投向石庆贤，石庆贤正朝这边看来，目光与邹教授一接触，石庆贤立刻做了回避。 千算万算，没想到他们来这一套，搞这种没底线的抹黑污蔑阴谋，将整个学校架在火上烤，只要选了杨平就是暗箱操作，只有选关汝言才是公平公正。 大家相互拉票游说，这是合情合理的，但是搞这种抹黑污蔑，完全是下三滥的玩法，邹教授当时根本没往这方面去防范。 现在做任何调整已经来不及，除非会议暂停。 “现在轮到杨平教授发言！” 主持人就是石庆贤，时间一到，他立刻邀请杨平上台。 杨平站到台上，他什么都没准备，两手空空，没有笔记本，也没有U盘，他觉得没必要搞这么复杂，就是一个会议而已，说几句重点就行。 “杨教授的，你的PPT呢？” 负责电脑的工作人员见杨平及没带电脑，又没有插U盘的打算。 “哦，我没有准备这些，我就随便说几句吧。” 杨平接过石处长递来的话筒。 好几个教授差点笑出声来，听说这家伙是个手术狂，没想到真是的，石庆贤处长心里想，这是做手术做傻了吧，这种会议PPT都没有，随便说几句？ 关汝言松一口气，他微笑着看着台上的杨平，PPT都没有，怎么展示？ “糟糕！” 饶校长心里叫苦，怎么这小子一点准备都没有，这怎么办，现在会议直播呢，你这不是自己一头往坏人刀上扑吗？此时此刻又不好提醒，就算提醒也没用。 哎，这小子，是个天才，就是太天才了，搞得连个PPT都不做，就带一张嘴来会场。 邹教授也一愣，不可能吧，PPT都没有做？之前问他准备好没有，他不是胸有成竹地说准备得非常好，这就叫做准备好？ 完了！明年吧，明年再说吧，反正还年轻，邹教授只好安慰自己，只是白瞎了大家这段时间的合纵连横。 杨平扫视在座的各位教授，用宏亮清晰的嗓音：“各位，我就说几句吧，说到学术成果，其实也没什么太大的成果，到目前为止，我有4篇CNS，都是发表在《science》上，其中1篇大家都知道，还有3篇在最新一期已经见刊，大家可以搜一搜，这3篇之中，有1篇还是封面文章。我就说这些吧，其他成绩拿不出手，我就不多说了。” 说完，杨平将话筒交给工作人员，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4CNS，三篇通发一刊，而且还有1篇是封面文章，这是什么逆天的学术成绩，大家听后根本不敢相信，甚至有人已经笑出声，当做笑话乐一乐。 连饶校长和邹教授都不相信，这小子是不是受什么刺激，口出狂言，可是杨平气定神闲，完全不顾别人反应。 直播的会议还在继续，吃瓜的群众们有些是学术圈的，听说4篇CNS，肯定不相信，认为吹牛。 饶校长立刻用电话摇来门口的助理：“你刚刚听到了？” “听到了。”助理点点头。 “查一查，快，查一查！”饶校长催促。 助理立刻借用会议室的电脑上网查一查，对一个校长助理来说，本身就是博士出身，有很多种方法可以立刻核实杨平所说真假。 不到十分钟，助理核实完毕，过来说：“确实如此，只不过发表在刚刚出刊的一期，所以大家都不知道，而且《science》特意为几篇文章刊登公开信，曼因斯坦教授亲自撰写论文简介。” 措手不及啊！ 饶校长掏出纸巾擦了擦额头的汗，这小子什么路数，4篇，一次就3篇，这是当《science》他家开的呢。 不管是网上吃瓜群众，还是在座的教授，立刻开始想办法查实。 千真万确，《science》官网上不仅有介绍，而且还加了两个红灯笼表示庆祝，论文的推荐介绍还是大名鼎鼎的曼因斯坦亲自撰写。 网上立刻炸锅，不是说暗箱操作吗？谁写的文章？抹黑污蔑要坐牢！深挖！！！ 在座的各位教授也是晕头转向，要不是大家证实这是真的，没人会相信。 “石处长，你再核实一下，核实后，马上学校官网上发喜报，也搞两个红灯笼。”饶校长激动得说话有点语无伦次。 南都医大校史上从没有过这种霸气的学术成果，一次发3篇全中，还有1篇封面，恐怕连《science》自己历史上也没有过吧，这要论文有多大的价值，才配得上这种待遇。 整个会场被这个消息掀翻，大家开始还算克制，见校长都这么激动，于是也顾不得那么多，开始讨论起来　　这还投什么票？ 4篇《science》论文，不给杰青名额，全国人们的口水都要淹没南都医大。 关汝言的两篇CNS，其实只有一篇是正儿八经的论文，还有1篇只是个例报道。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计谋都是渣渣！ 关汝言目瞪口呆，像吓傻了。 第768章 曲折离奇 南都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院长办公室。 苏教授刚刚做完一台高难度脊柱侧弯矫形手术，回到办公室，因为手机锁在办公室，他还不知道会议的结果，所以想拿出手机，看看会议的结果。 手机还没拿出来，苏南晨已经赶过来，迫不及待地将有关杨平的消息告诉苏教授，苏南晨刚刚一下手术，有个在做博士后研究的哥们就发微信告诉他整个事情过程，他也经过多方核实。 现在，杨平竞争杰青的事情，整个南都系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直播的会议与故意污蔑抹黑的文章将事情推到风尖浪口，不仅南都系的职工和学生全都关注这件事情，连整个医疗圈，甚至社会上也开始关注这件事情。 幕后的黑手本来想借机抹黑杨平，以达到自己的目的，可是没想到，这场网络操作硬硬生地弄成了杨平的传奇故事专题报道。 一直忙于手术的苏教授，还没来得及知晓杰青投票事件的曲折离奇，既然苏南晨现在要说给他听，他也不想去看手机上有什么消息。 “今天一大早，南都医大的校园网上出现一片匿名文章，这文章不知道是昨天出现的，还是清早出现的，反正清早就引起轰动，文章说杨平是院士的家属，所以南都医大搞暗箱操作，内定杰青名额给杨平，而本来应该得到名额的归国学子关汝言成为暗箱操作的牺牲品。” 苏南晨本来想先说结果，但是决定让苏教授也体验一下故事的曲折，所以从头说起。 “这篇文章那是引起轰动，立刻在社交平台上转发传播，所有人忿忿不平，要求南都医大彻查内幕，还关汝言公道。” 苏教授听到这里，只是双眼微微一眯，没有说什么，脸上的表情也没有表露太多。 “继续说——” 苏教授见苏南晨停顿下来，让他继续说下去。 “这还不算，更有离奇的，会议居然被人偷拍，同步发在在校园网和社交平台上，几乎等于直播，关汝言的发言暗示自己被暗箱操作牺牲，他表现得很大度，说杰青名额不重要，只要有机会为国效力，他就心满意足，这一番发言将群众的愤怒拉到了极点，多好的人才，被人抢去杰青名额都不计较，一心一意做学术，可想而知，现场的专家得到消息心里会怎么想，投杨平就是暗箱操作，只能投关汝言，多么巧妙狠毒的道德绑架，将网络拉仇恨的手段用到了极致。” 苏南晨又停下来，还叹了一口气，苏教授此刻不用看手机，知道怎么回事了，摆摆手说：“没关系，明年再说，杨平还年轻呢，只是这样做很不地道呀。” 本来杨平的学术成果在质量上胜过关汝言一筹，然后又有很多人愿意支持，这是十拿九稳的事情，但是没想到出现这样的事情，简直就是卑鄙无耻。 苏教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连茶叶也在嘴里嚼碎。 “联系小杨没，这几天多跟他聊聊，宽慰宽慰他，机会得的是。”苏教授叮嘱苏南晨。 “我还没说完呢。”苏南晨笑着继续说。 “杨平这家伙也是不修边幅，吊儿郎当，完全不重视这次会议，你知道吗？关汝言做的演讲PPT那叫一个精美，轮到他发言，他什么也没有，空着两手，站在台上，就说了几句话。” “不怪他，他性格就是这样，忙于手术和科研，估计没时间弄这些。”苏教授为女婿辩护。 苏南晨接着说：“杨平的演讲就几句话，非常朴素，没有任何华丽辞藻，他说——我的学术成果拿得出手的就一点点——我有4篇CNS，都是发表在《science》上，其中1篇大家都已经知道，还有3篇发表在最新一期，已经见刊，大家可以搜一搜，这3篇之中，有1篇还是封面文章。” “4篇？他不是只有1篇《science》吗？吹牛不打草稿，也不看场合，这不像他的风格。”苏教授不相信杨平会这样说话。 “你不信？视频我都有。”苏南晨拿出手机播放视频给苏教授看。 苏南晨说：“这话一出，大家都笑话他，直播中呢，围观的群众不知道多少，这吹牛吹上天，成为大笑话。” “不可能！他从来不吹牛，要么他说的是真的，要么这视频有问题，被人做过手脚。”苏教授斩钉截铁。 当然，杨平不可能说的是真的，所以视频一定被人动过手脚，故意丑化杨平。 抹黑污蔑，还丑化杨平，苏教授的双眼再次微微一眯，心疼女婿现在被这么多人笑话羞辱。 苏南晨看父亲的表情，心里乐了，要的就是这效果。 “苏教授，更离奇的事情来了，视频没有问题，杨平说的话全是真的，就在最新一期《science》，杨平发表了3篇论文，一次发3篇，其中1篇作为封面文章，《science》官网专门发公开信说明此事，而曼因斯坦为论文做简介。” “3篇？消息准确吗？会不会误传？” 苏教授比较冷静，3篇发同一期的《science》，不太可能，违背常识的东西还是要多加思考。 苏南晨笑道：“我开始也不相信，但是我刚刚特意通过几个途径查过，还打电话让科教处的成思现主任专门查过，千真万确，南都医大那边的会议也已经结束，杰青的名额当然给了杨平，所有人现在没有回过神，没弄明白怎么回事。网上的吃瓜群众现在怒火中烧，说差点让人骗了，差点冤枉真正的人才，现在又要南都医大彻查背后黑手，究竟抹黑污蔑文章是谁写的。” 3篇发同一期的《science》，苏教授深吸一口气，他知道杨平天赋极高，可是没有料到会这么高。他知道杨平以后会发几篇CNS，可是没有料到会这么快，一次性发3篇《science》，加上以前的1篇，短时间之内发了4篇。 别说一个人，就算一所大学，一次发表3篇《science》也不太可能。 这种学术成绩，简直就是对别人的降维打击，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苏南晨然后又将刚才的话整理一下，一五一十地说给苏教授听。 苏教授心里不禁感叹，以前他还一门心思想办法，利用自己的人脉资源帮一帮女婿，现在看来，一切都是多余的，他这种实力简直可以无视任何人的算计。 只是这么重的“彩礼”，估计苏家都没办法拿出对等的“嫁妆”，罢了，年轻人也不会在乎这些。 明显苏教授还没有回过神，没有完全消化这个好消息，一次3篇《science》，这种学术成绩，以后恐怕真的会成为最年轻的院士。 翁婿同为院士，将成为学术界的佳话。 “他最近建议我搞关节透明软骨的3D打印，让我带上美国纽约特种外科医院的罗伯特一起，弄一个这方面的课题，他说可以给我一些建议，南都医大数字医学实验室正在搞精微解剖和新一代的数字人，锐行医疗又在研究生物3D打印技术和新一代的生物3D打印机，他建议我参与软骨的精微解剖研究，尝试用3D打印技术打印关节透明软骨进行移植，我已经接受他的建议，加入这个研究计划，所以我准备在申报新课题——生物3D打印关节透明软骨移植研究。”苏南晨跟父亲交流目前的学术想法。 苏教授想了想，当即赞同：“小杨的科研嗅觉非常敏锐，他是我见过的拥有最强科研战略眼光的人，所以他的建议，你要非常重视，你的新课题就做这个，而且随时保持与小杨的沟通。” 这时，手术室打来电话，又有台脊柱侧弯矫形手术，需要苏教授上台指导。 苏教授拿起手机，看了看微信，邹教授发了很多微信，大致跟苏南晨说得差不多。 丁德成副校长的家里。 丁副校长坐在沙发上，脸一阵红，一阵白，脸上的表情也阴晴不定，而关汝言站在一旁不敢开口说话。 “对不起，爸爸，我错了。”关汝言怯生生地说。 丁德成大手一挥，茶杯摔落在地上，碎成几块：“你知道这事恶劣的程度吗？你做事已经突破底线！做人做事要有底线，你是博士，是教授，是高级知识分子，不是街上的流氓——” 丁德成几乎指着关汝言的鼻子骂，骂了足足半个小时，骂得气喘吁吁。 关汝言迎上去，轻拍丁校长的背，然后重新倒一杯水给丁校长，丁校长喝一口水，缓一缓之后说： “你虽然谈不上天纵奇才，但是也算是人才，以后前途无量，没有这次的杰青就活不下去？我们要争取，但是不是你这样争取的，你当年能够报送南都医大的硕士研究生，说明你很优秀，不然心语也不会倾心与你，怎么这么糊涂呢？” 关汝言高大英俊，当年学习成绩也好，兴趣广泛，是学校的活跃分子，而且能言善道，善于与女生打交道，是众多女生的追求对象，丁校长的独生女儿丁心语那时深深爱上关汝言，倒追关汝言。 当时关汝言已经有女朋友，女朋友还是某地区医院院长，那时丁德成已经是博导，还是南都医大科技处处长，关汝言权衡利弊后，果断与女友分手，与丁心语走到一起，此后证明关汝言的选择是对的，借助丁德成的关系，从此以后一路顺风，步步高升。 如果没有丁校长，恐怕关汝言只是一个普通的研究生，最多在地区级医院当个医生。 “我费尽心机，送你去德国，而且还安排小路跟你一起去，随时可以帮助你，别人不知道，你自己难道不知道，两篇CNS都是小路给你写的，你的32篇SCI，还有几个课题，有几个是你自己做的？你自己心里不明白吗？现在你是教授，硕士生导师，南都医大的未来之星，这一切来之不易，每一步不能出错，差不多就行了，有时候太过分反而适得其反。” “上次推荐你担任肿瘤研究所主任的事情，被饶校长压下来，我也无话可说，为什么？因为，真的，这么重要的位置，你胜任不了，让你当上主任，一旦出问题，我会被人戳脊梁骨的，会成为笑话。” “你看，还有这篇文章，你自己写的，这是个德国留学的博士写的东西吗？我知道你有时候想自己表现一下，但是做事谨慎一点，不要得意忘形，要夹着尾巴做人，知道吗？我一直将小路放你身边，就是怕出什么乱子。” 慢慢地，丁校长语气平缓，他一直把关汝言当儿子培养。 “这件事？”关汝言小心翼翼地问道。 “这件事肯定得找个办法来了结，饶校长是不会罢休的，他就算查不出来，也会把账算到我头上，我想想吧，要是实在不行，这事我兜底，你好自为之，记住，任何时候不要得意忘形，今天的一切来之不易，要珍惜，要有自知之明，只要你自己不乱来，没人能够那你怎么办，知道吗？” “爸爸？”关汝言帮丁校长捶肩膀。 “我终究会老，要是没有这事，再干两届校长也是没什么问题的，要是能再干两届校长，帮你往上再冲一冲，我以后也算可以颐养天年，这次——算了吧，以后还有很多机会，你这次也是运气不好，遇上杨平，这个年轻人也真是个人才呀，我们不得不服，我不是苏青云的对手，你也不是杨平的对手，苏青云不是不会搞阴谋诡计，他不屑于搞这些，我告诉你，要是这次不是杨平拿到名额，真的被你这样操作弄成功，我敢保证，你的一切都毁了，连现在的位置也不保，他搞起阴谋诡计来，你只是娃娃。”丁校长语重心长地说。 “能不能让小路出面承认这事？”关汝言试探着问。 “不行，我们亏欠他的太多，你的CNS本来是他的，你现在的教授也本来应该是他的，虽然我一直资助他上学，帮助他出国，回来后安排工作，他也在一直在报恩，从来没有怨言，但是我们不能这样做，不能毁了他，如果实在不行，就让我来承担吧，我去找找饶校长负荆请罪。” “还有，只要我还在，小路肯定会一直帮你，你以后需要他帮忙的事情很多，以后就算自己想发文章，让他把把关，知道吗，你也要对他好一点，向兄弟一般待之。” 丁校长叮嘱关汝言。 第769章 脑壳痛 其实，有些东西表面上看起来完美去缺，但是背后又是另外一回事。 关汝言是南都医大的未来之星，显赫的学术成绩遥遥领先同龄人，他高大帅气，口才极佳，形象气质都非常好，两篇CNS，32篇SCI，其实还不止32篇，只不过还有很多文章发表的期刊质量不怎么样，所以他没有罗列出来。 年轻的海归博士，曾经一度他被网上称呼为最帅气的教授，他的整个成长经历完全可以写成励志小说。 可是现实就是这么残酷，谁也不知道，这只是表面，这一切都是包装出来的。 包括饶校长，根本不知道关汝言只是一个金玉其外的冒牌货，他一直以为关汝言是个青年才俊，所以这次的杰青名额之争，饶校长才显得那么为难。 要是饶校长知道真实的关汝言，他肯定会直接将名额拨给杨平。 但是，不得不说，关汝言是个顶尖人才。 他的成长离不开女人的帮助，可以说，他将女人的价值已经利用到极致，他踩着一个又一个女人，完成人生的华丽上升。 关教授刚刚进入大学读本科的时候，已经有一个女朋友，这个女孩是他的高中同学，两人有一段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 两人高中时的成绩都很好，在高中时就开始相恋，但是不幸的是，两人的家境都不好，于是这个女生为了供他读大学，高中毕业放弃读大学转而打工，用打工挣的钱来关汝言上大学。 女生自己省吃俭用，但是从不亏待关汝言，给关汝言买好衣服，好鞋子，最好的手机。 关汝言也很争气，他不仅高大帅气，而且口才极佳，学习成绩不差，活动能力又很强，在学校积极参加学生活动，是学生会的干部。 这个女生看到男朋友如此上进，非常欣慰，她为了爱情，做出如此牺牲，无怨无悔，多么令人羡慕的真爱情。 两个小年轻也开始规划自己人生的未来，关汝言在花前月下发誓，以后非这个女生不娶。 可是后来事情发生变化，关汝言遇上了另一个女孩，他人生的第二个贵人。 第二个女生是某地区医院院长的女儿，这个女孩在一次校园活动认识关汝言，关汝言的的一表人才深深地吸引涉世不深的单纯女孩。 一番交往之后，这位女生对关汝言爱得死去活来，已经到非他不嫁的地步，此时，关汝言毫不犹豫地甩掉供自己读书的高中女朋友，与院长女儿走到一起，而且又在花前月下发誓，这是遇上自己真正的爱情，非院长女儿不娶。 当时高中女友已经怀孕，希望借着肚子里的孩子留住关汝言的心。 这个单纯的女孩是真的爱关汝言，不然怎么会舍弃自己的人生来成全关汝言，她为了配上关汝言，读成人大学，学习英语，报室内设计师培训班，考取各种证书。 通过努力，她已经成为设计师，当了一名体面的白领，她规划着美好的未来，她要挣钱给关汝言都硕士，读博士。 可是现实就是这么残酷，关汝言慢慢冷淡她，不接她电话，不回她微信，拒绝和她见面。 理由很简单——两个人已经不合适，没有任何共同话题。 如此重大的分击，女孩如何能够经受，万般无奈，她肚子一人打掉胎儿，因为出血过多，在医院里躺了一个星期。 可是关汝言没有来看过她，也没有打过一个电话。 女孩想过去学校闹，来个鱼死网破，后来想想算了，缘分已尽，以后一拍两散，走自己的路。 第二任女朋友，给关汝言带来丰厚的收益，院长的能量也不错，为了女儿与女婿的前途，花了不少心思，帮助他们弄到保送名额，直升硕士研究生。 可是院长运气不好，因为经济问题落马，这个时候，关汝言心里已经暗暗物色下一个目标。 硕士研究生时期，关帅哥认识丁校长的女儿丁心语，同样，关汝言凭借自己的魔力，让丁心语又对他死心塌地，疯狂追求。 那个时候丁校长还不是校长，而是南都医大科技处的处长，但是关汝言敏锐的认识到丁教授的资源远远超过一个地区三甲医院院长，何况，这个三甲医院院长已经作废。 于是他果断与本科女友分手，接受丁心语的求爱。 他的本科女友接连遭受家庭变故与爱情背叛的双重打击，几次闹自杀，最后弄得精神不正常，只得休学。 关汝言也是一贯的铁男男儿，分手分得非常干脆决绝，藕断绝不丝连，一颗铁石心肠无人能及，同样，在她本科女友住院的时候，他从来没有去看过一眼，哪怕打个电话安慰几句也没有。 但是，在这一边，关汝言在丁教授面前表现得比儿子还儿子，绞尽脑汁讨好丁教授，为了表示自己的真心，在硕士期间，他与丁心语就领证结婚。 木已成舟，丁校长看关汝言一表人才，智商情商俱高，也算年轻有为，也算可塑之才，于是丁教授对他视同儿子，悉心栽培，为了让他前途一片光明，使用偷梁换柱的方式，弄到一个公派名额送他出国留学，为了确保留学顺利，留学时还特意给他配了一个学伴，真是煞费苦心。 于是，在第三任贵人的帮助下，关汝言开始辉煌腾达之路。 岳父安排的这个学伴的名字叫做陆小路，是个天赋极高的真正的青年才俊，这个陆小路为什么死心塌地当他的学伴呢？ 因为陆小路是丁教授私人慈善资助的对象，丁教授从高中一直资助他读到到大学，再读到硕士研究生。 陆小路为了感激丁校长，完全接受丁校长的安排。 在丁教授有意无意的交代下，陆小路将自己所有的成果贡献给关汝言，留学时一心一意当他学伴，回国后一直做关汝言的助手。 关汝言几乎所有的论文都是陆小路写的，课题标书是他写的，实验也是他代劳。 当然所有论文第一作者全是关汝言，这件事除了关汝言自己，只有丁校长、陆小路和丁心语知道。 没有陆小路，关汝言绝对不会如此耀眼，他只是一个擅长交际的所谓才子，绝对不是学霸。 陆小路作为关汝言的助手，承担实验任务，也顺理成章，所以多年来，没有人识破背后的真相。 但是有时候人得意的时候就容易忘形。 获得如此辉煌的学术成绩，关汝言开始飘飘然，头脑开始发热，分不清虚实真假，他真的以为自己是绝世学霸，是那个最帅气的教授，是天才人物。 于是关教授觉得自己行！ 在这种想法的驱使下，关教授单独写了一篇论文投稿，可能因为以前的学术成绩耀眼，国内的顶级期刊直接录用他的文章。 但是就是这篇文章，差点闹出笑话。 论文对国际最先进的实验方法存在误解，各种前沿的概念理解也是错误百出。 饶校长不敢相信这篇轮文是关汝言写的，倒不是关汝言不会写论文，论文肯定会写，而且写得还行，但是远远够不上两篇CNS和32篇高质量SCI的学霸水平。 发表普通论文与发表CNS论文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水平，就是这篇关汝言独立撰写的论文，与他其它论文格格不入，完全是两个人写的。 这让许多人产生怀疑，饶校长想知道事情的真相，此事差点露馅。 好在最后关汝言的助手陆小路主动站出来承担此事的全责，他发表公开道歉信说：这篇论文是自己的学生所为，没有经过关汝言同意，私自盗用关汝言的名义发表的。 这事才最终平息，陆小路也落了一个处分，关汝言逃过一劫。 当然大家都会接受这个结果，毕竟这么高大上的青年才俊不可能写出那样低水平的论文，一定背后另有原因，陆小路的主动认错，让大家真相大白。 关汝言是被冤枉的，他还是那个青年才俊。 要不是这次半路杀出个杨平，关汝言轻而易举的获得杰青名额，继续扶摇直上，可以登上更高的学术位置。 对关汝言来说，杰青的名额极其重要，这是他高升的关键一环。 但是对于杨平，其实可有可无，他只是不想冷淡老人家的一片热心。 科研经费有专门的基金出钱，自己根本不需要这些东西，如果能够将杰青经费留给需要的人更好。 甚至4篇《science》给杨平带来波澜的原因不是《science》有多么厉害，而是它可以帮助杨平积累大量的积分，系统积分才是杨平关注的重点。 论文只是小插曲，手术才是生活的主题。 杨平还是像往常一样交班查房上手术，三个手术室一起平行开台，杨平，宋子墨和徐志良分别主刀。 综合外科已经小有规模，但是杨平并没有将综合外科继续扩大的想法。 三个手术室已经够用，综合外科的定位是处理别人处理不了的手术，而不是什么手术都和别人抢着做，大而全，扩张占地盘的事情，杨平没兴趣。 他的目标是将综合外科建设成一个临床与科研结合的科室，一个研究型科室。 反正，这几篇论文就像一颗深水炸弹，给杨平身边的人带来滔天巨浪，大家还没有从论文的冲击中恢复平静。 这几天小苏也是异常兴奋，自己的老公一声不吭地就爆发3篇《science》，小苏心里是无限崇拜，他觉得杨平就是天神下凡，是世界上最厉害的男人。 她知道杨平厉害，但是没想到厉害到这种程度。 一篇《science》可以让杨平的手机发烫，现在4篇《science》，杨平的手机处于随时爆炸的边缘。 协和梁教授的电话足足通话1个小时，老教授滔滔不绝，兴奋得像个小孩一样，东拉西扯，越说越激动，末了说：“手机快没电了，有什么困难随时说，千万不要闷在心里。” 301秦教授平时很少打电话，这次也打来电话，半个小时才挂机。 协和那帮年轻人，以宋云为代表；还有魔都六院的温仁涛，还有以前的同学—— 好多打电话来贺喜，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杨平一下发这么多《science》，杨平以前的同学都还在为论文职称发愁，杨平已经主任医师、教授，博导，甚至有同学提前预约杨平的博士生。 好朋友宁琪，这位美女总裁，一个商人不知道怎么也知道杨平论文的事情，也是强凑热闹，不仅打电话赖着不挂线，还以三博基金最大捐助者的身份，在夏院长的陪同下，来三博走了一圈，为的就是名正言顺地来看看杨平，然后握个手。 程老板在他的那家私房菜馆子，早就摆好酒席，说是兄弟几个要好好聚聚，他拉上黄佳才，还有苏南晨一起。 大舅哥都已经拉上，杨平也不好拒绝，不然懒得理这个家伙。 力程医院的蔡院长喝了几杯酒，分不清东南西北，兴奋地说：“会所那边有几个S级的，要不要陪杨教授去放松放松。” 程老板差点一个巴掌扇过去，蔡院长打个寒颤说：“那几个确实球技了得，听说参加过全运会的网球比赛，要不要让杨教授去过过招。” “杨教授这么忙，哪有时间打网球。”程老板严厉地说。 算你反应快，你这张嘴，程老板心里骂蔡院长。 蔡院长一声冷汗，有惊无险，差点掌自己的嘴巴。 余水莲在医院开的面包店，打出，为了庆祝杨教授的论文发表，持续免费一个星期。 夏院长再也没法低调，他在医院打起横幅，医院官网还专门搞个喜庆版，庆祝三篇《science》一次见刊，有史以来，全世界恐怕也是头一回。 现在3篇就弄成这样，后面的9篇会不会搞出什么大事，杨平不敢想，不知道夏院长和韩主任的心脏能不能承受，毕竟年龄大了。 脑壳痛！ 杨平坐在自己办公室靠着椅背休息，桌子上摆着一瓶风油精。 第770章 新流派的科幻作品 曼因斯坦其实并不喜欢不列颠岛，他总是觉得这里的天气阴雨潮湿，这里的人虚伪刻薄。 比起这个小岛，德国的天气显得更加明朗清新，德国的人更加真诚大方。 要不是为了那几篇文章，曼因斯坦才不愿意来这种糟糕的地方。 这几天，曼因斯坦每天都要刷新自己的电子邮箱很多遍，《nature》和《cell》迟迟没有推送论文过来，或许主编已经卡掉，或许推送给其他人。 这种事情在电话里或者使用电子邮件沟通实在不方便，所以曼因斯坦决定亲自跑一趟。 因为《nature》审稿制度的特殊性，所以曼因斯坦决定先来伦敦，随后再去北美。 人们一直认为三大神刊之一的《nature》有着严格的审稿制度，这只是单方面的臆想，其实《nature》奉行的审稿制度非常“人治”，和其它期刊比较起来，甚至让人觉得非常散漫与随意。 在《nature》，一篇文章是否发表，完全由主编或者编辑的主观判断来决定。 其它顶级期刊有严格的编委会，有严格编委讨论制度，在《nature》这里，不存在这样的组织和制度。 其它顶级期刊有专业的同行专家评议，而且专家评议的意见往往有决定意义。 但是《nature》不一样，他的同行专家评议属于外包性质，专家意见仅仅拿来参考，没有任何决定作用。 专家发表的论文，他们直接卡掉，而专家认为不能发表的论文，他们立刻发表，这种事情在《nature》是家常便饭。 可是《nature》就是靠着这个奇葩的极富个性的审稿制度，成为三大顶级神刊之一，还是资历最老的。 在《nature》的历史上，曾经有一位非常优秀的主编马多克斯，凭借个人的主观判断，推送过很多优秀的文章。 五六十年代，天文学家霍伊尔向《nature》投稿好几篇文章，这几篇文章专门讨论史前巨石阵的功能和宇宙本质，当时许多学者认为这些观点非常不靠谱，完全是离奇的猜想，可是主编马多克斯觉得非常有趣，直接予以发表。 1977年，又是这位天文学家，向《nature》投稿一篇论文，这篇论文提出一个奇葩的观点——“地球生命源于星际细菌”，特立独行的马多克斯对这篇文章又是不审稿，直接发表，理由非常个性——“评议专家无法有效判定这个假说是否合理！” 言外之意就是只有他马多克斯才有资格判定这个假说是否合理。 还有考古学家利基，1971年，曾经向投稿一篇文章《人类起源于非洲》，后来这位大牛自己觉得证据不足，要求撤回稿件，等到收集足够的证据再发表，主编马多克斯力劝利基不要撤稿，直接发表。 所谓不审稿，不是主编或编辑不看稿件，而是稿件不给编辑之外的专家审稿，也无需通过严格的编委讨论，稿件的是否发表完全由编辑拍脑袋决定，借以彰显《nature》的完全独立性。 再往前，1953年，沃森和克里克大名鼎鼎的论文——“脱氧核糖核酸的结构”，这篇文章提出举世闻名的DNA双螺旋模型，当时这只是一个假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对于这篇文章，当时的主编布林布尔一拍脑袋，不审稿，直接发表，从投稿到发表只用了23天，布林布尔认为这种假说，任何一个同行专家都不会认可，所以直接发表才是最好的选择。 正是这种特殊的审稿制度，杨平的论文可以被《nature》的编辑一拍脑袋，立刻予以发表，也可以被编辑一拍脑袋直接拒绝。 所以，曼因斯坦最好在编辑拍脑袋之前赶到伦敦，与他们见面。 《nature》的总部位于伦敦泰晤士河边，曼因斯坦没有闲情在河边漫步，他走进《nature》总部的玻璃门，直接往主编杰夫博士的办公室走。 此时，杰夫博士正在喝咖啡听音乐，门是打开的，因为杰夫知道曼因斯坦今天要来。 杰夫远远地看到曼因斯坦走过来，他立刻迎出去，接住曼因斯坦老旧的牛皮公文包，将曼因斯坦迎进他的办公室。 “亲爱的曼因斯坦教授，我正准备去楼下迎接你，可是你早到足足半小时。” 的确，杰夫是有打算去楼下迎接，可是没想到曼因斯坦早到，这不符合德国人的个性。 德国人向来十分准时，但是曼因斯坦为了更快解决问题，也不在乎是否准时的问题，能够早到尽量早到。 “这个中国名字最近投稿的4篇论文，你们见过吗？” 曼因斯坦坐下来，没有半句多余的话，直接将一张卡片递给杰夫，上面写着中国名字的汉语拼音，以及中国南都三博医院的英语名称。 没有任何寒暄，直接甩过来一张卡片，杰夫被曼因斯坦突然的举动弄得有点不适应，他的第一反应，自己是不是犯了什么错误，惹上曼因斯坦。 如果是这样，事情就比较麻烦，学术圈里没人愿意惹上曼因斯坦，因为没人愿意被世人看作是“饭桶”。 “对不起，我没有见过，其他的编辑有没有见过，我得问问。” 杰夫将卡片仔细看完，诚惶诚恐，立刻抓起电话，吩咐助理去询问这件事，叮嘱助理必须问到每一个编辑，包括休假的，全部要问到。 无论大神此来目的为何，态度必须要好。 吩咐完工作，杰夫给曼因斯坦端来一杯手磨咖啡：“先喝杯热咖啡，去去潮气，坐下来慢慢等结果。” 曼因斯坦品尝着咖啡，一句话也没有说，安静地等待询问结果。 杰夫观察曼因斯坦面部表情，希望从中获得某些启发。 难道专程来到伦敦只是询问这几篇文章，这种事情，完全可以在电话里或者通过邮件询问，没必要亲自赶来伦敦当面询问。 事情一定没有这么简单，边看边说吧。 曼因斯坦不说话，杰夫也不说话，气氛非常尴尬。 英国人的效率还是不错，两人尴尬地喝着无声咖啡，半小时左右，办公室的电话响起。 杰夫抓起电话，听完助理的汇报，然后轻轻地放下话筒： “曼因斯坦教授，你说的没错，有个这样的中国名字，投稿4篇文章，投稿单位叫做中国南都省三博医院。” “就是他！”曼因斯坦点点头。 就像追踪已久的侦探终于找到了嫌犯的住所，喜出往外。 “我能做点什么？” 杰夫小心翼翼地问道。 曼因斯坦放下杯子，淡然道：“说说这几篇文章现在的处境？” 杰夫不明白曼因斯坦的真实目的前，只好如实而客观地交代整个过程： “很遗憾，我们的编辑刚刚说，他完全看不懂这几篇文章，这几篇文章里，充斥着大量的新名词和新概念，这些名词和概念在以往的学术期刊或着作不曾出现，这让编辑无法理解这篇论文究竟有真东西还是哗众取宠的东拉西扯，而且文章也不见得有多有趣，因为新名词所以显得晦涩难懂，所以，我的编辑的意见是——这是一篇晦涩难懂的新流派科幻作品，建议投稿科幻类杂志。” “你的意思是——4篇文章全部被你们已经卡掉？”曼因斯坦问道。 杰夫点点头：“是的，归纳为一句话就是——4篇文章已经直接被卡掉，当然给作者的拒稿回信还没有发出，因为负责这几篇论文的编辑身体不适，这几天吃错东西，一直腹泻，连走路需要扶墙，拒稿回信被耽搁。” “你知道的，我们的审稿制度与众不同，不搞编委，不搞同行评议，论文是否发表完全由我们的编辑凭借一颗大脑来决定，这是我们引以为傲的传统。” 杰夫继续解释，表情颇为为难。 曼因斯坦松一口气：“杰夫博士，你要感谢这位扶墙的同事，要不是他吃错了东西，你会错过成为《nature》历史上最杰出主编的机会，把那几篇文章全部拿来，给我看看。” 杰夫觉得莫名其妙，但是只能遵照执行，打开电脑，调出文章，将电脑屏幕调转给曼因斯坦。 或许大脑的瞬间电光火石，杰夫意识到什么。 “不，抱歉，先生，我还没看过这几篇文章，我是主编，由我先看，你没有意见吧？”杰夫又将电脑屏幕调回去。 曼因斯坦端起咖啡：“历史时刻，谁先谁后非常重要，你是懂历史的。” “谢谢，能够劳驾曼因斯坦教授冒着湿雾来到伦敦，想必是有大事要发生。” 杰夫狡猾地一笑，心中一直的迷雾此时也算散开，曼因斯坦此行的目的杰夫也猜得八九不离十，但还是不敢确定。 这位主编一字一句地，慢慢地细看，曼因斯坦也不着急，安静地等待。 “论文里面最主要的概念——精微解剖，从活的细胞、细胞与细胞的连接来刻画人体、器官或者组织的解剖，这好像非常有趣，但是围绕这个主题展开的实验有点莫名其妙，在精微解剖的基础上，用活的数字细胞来构建新一代的数字人，而且，他们宣称已经成功地用上述方法构建一块数字肌肉，还说未来开发基于精微解剖的生物3D打印机，使用生物3D打印技术打印出精微解剖结构的器官——”杰夫抑扬顿挫的，用纯正的伦敦音英语评价。 “你看懂没有？或者给点具体的意见。”曼因斯坦缓缓地说。 杰夫摆摆手：“不，还不是我下结论的时候，曼因斯坦教授，你的高见？” “我问你对这几篇论文的看法？或者你的结论？”曼因斯坦还是问。 杰夫将目光从电脑上移开，他盯着曼因斯坦，其实说实话，杰夫没太看懂论文，但是他隐约感觉这几篇论文将拉开一个时代，他需要一个旁证。 究竟成为马多克斯和布林布尔，还是成为学术界的笑话，就在一念之间，杰夫不得不保持谨慎。 “我意思是——朋友，我现在心里所想就是你心里所想，你明白的，我们想到一块了，对，就是这个意思。”杰夫狡黠地微笑。 好吧，英国人，你赢了。 曼因斯坦没时间和这个狡猾的家伙绕圈子，直接说：“4篇论文，所谈及的精微解剖将开启一个领域的崭新时代，我可以做推荐人，希望一次性发表在你们的期刊，以最快的方式，而且最好给一篇封面，这才够得上分量。” “你确定？”杰夫问道。 曼因斯坦点头：“非常确定！我们想到一块了。” 杰夫博士立刻挺直身板，用严肃的语气大声地说：“这4篇论文，我刚刚看过，觉得非常有趣，其中的核心议题将开启一个新时代，鉴于同行专家可能无法理解论文的内容，所以我，《nature》现任主编，杰夫博士，决定一次性直接发表，就在最近一期，并给予一篇封面位置。” 曼因斯坦竖起大拇指：“真是个杰出的家伙！” 杰夫博士宣布完自己的决定后，压低声音，凑过来：“先生，作为朋友，私交是一方面，但学术的严肃又是另一方面，有些事情我必须跟你澄清，这4篇论文与你无关，与你毫无关系，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首先，论文是我先看的，一切我自个儿独立做出的决定，这是不容篡改的事实。其次，你今天是来喝咖啡的，并没有给我什么学术意见，最后，刚刚我没有问你有关论文的意见，你也没有回答，至于什么推荐人，那是没有的事，我自己做的决定，我自己就是推荐人，一切事情我独自来承担。” “学术与历史都是非常非常严肃的事情，我希望你能够明白这一点，绝对不能让自私懵逼了双眼，说出一些有损学术严谨与历史真实的话来。” 说完之后，英国人狡猾地一笑。 “好吧，我什么都没说，历史会记住，这是你自个儿的事，与我无关，我清楚这些。”曼因斯坦举起咖啡。 “高贵的人总是会为自己话做出保证。”英国人也端起杯子。 “我保证！” 曼因斯坦满不在乎地说，他压根对杰夫关心的事情没有任何兴趣，只要杨平的论文可以发表，皆大欢喜。 “谢谢，为友谊干杯！” “为友谊干杯！” 两个杯子碰在一起。 这一刻属于历史，至少杰夫这么认为。 第771章 老朋友的牛排 杰夫虽然没有看懂论文究竟讲了什么，但是有曼因斯坦强力推荐，他的直觉告诉自己，这几篇文章一定是开山之作。 这种事情，他可不想和曼因斯坦分享这份荣誉，而且曼因斯坦的荣誉已经够多，不在乎少这么一点点。 当年的的布林布尔就是眼光毒辣，那篇只有两页的短文——有关DNA双螺旋结构模型的论文，成为《nature》历史上最着名的文章，布林布尔也因此名垂青史。 当年布林布尔并不是不审稿，而是他审稿的方式与众不同，他有自己的判断方式。 有关DNA双螺旋结构模型的论文，由卡文迪什物理实验室主任布拉格推荐，布拉格是诺贝尔奖获得者，就凭这一点足够证明论文的价值，而且布林布尔的直接判断，这篇论文谈论的东西虽然是假说，但是将会开启一个时代，于是他毫不犹豫将这篇“假说”短文加急发表。 现在曼因斯坦从德国飞过英吉利海峡，只是为了这4篇文章，而文章里的“精微解剖”概念，杰夫博士似懂非懂，这并不影响他使用自己的主编权力加急发表。 《nature》就是这样，编辑的大脑决定一切！ 150多年的历史，《nature》的这种审稿方式屡试不爽，频频爆发惊世骇俗开启时代的文章。 解决了《nature》，曼因斯坦没有停留，随即启程跨越大西洋赶往美国麻省，他绝不放过杨平的每一篇文章，必须让他的所有论文全部发表。 此时，曼因斯坦并不知道杨平发表在《cell》期刊的5篇论文的具体内容，只知道他往《cell》已经投稿5篇。 曼因斯坦精力充沛，抱着自己的牛皮公文包，在飞机上睡了一觉，一到美国麻省，《cell》的主编鲁本凯尔亲自开车接机。 鲁本凯尔，遗传学家，哈佛大学博士，美国科学院院士，他是一位杰出的主编。 曼因斯坦曾经两次获得诺贝尔奖，他是学术界每一个人都会肃然起敬的学者，几乎所有涉及医学类的顶级期刊主编没有不认识曼因斯坦的，而《cell》期刊，曼因斯坦获诺贝尔奖的两次成果都发表在这里。 要论私交，CNS的三大主编，《cell》的鲁本凯尔与曼因斯坦的交情最深。 飞机晚点，降落的时候已经是深夜，鲁本凯尔在机场足足等了两个小时。 鲁本凯尔在电话里知道曼因斯坦有急事，但是不知道是什么事，想必是换头手术取得突破，可能涉及一些伦理问题，不方便在电话里聊起，以免落人口实，所以才急匆匆地赶来会面。 如果真是这样，说明曼因斯坦已经在神经修复方面取得突破，那么，他极有可能破历史，获得第三次医学类的诺奖，那将是历史上的奇迹。 在机场的出口，鲁本凯尔终于见到老朋友曼因斯坦，他张开双臂热情的拥抱对方。 “我的老朋友，你应该从容一些，不必如此匆匆忙忙。” “不，有些事情可以等到明年，但是有些事情却不能等到明天，不用回你们的总部，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先让我吃点东西，喝点咖啡。”曼因斯坦肚子已经咕噜叫唤。 “老地方？你知道的，那里非常安静，很方便说话。” 鲁本凯尔看到曼因斯坦眉飞色舞的表情，几乎可以断定，他在神经修复方面已经取得突破，这真是个大喜事。 两个老朋友上车，鲁本凯尔驾车转入郊区，来到一家比较偏僻的咖啡馆，这是鲁本凯尔朋友开的，他停好车，直接带曼因斯坦上二楼一个单间，每次来美国，曼因斯坦与鲁本凯尔就在这里叙旧。 两人坐定，热咖啡端上来，紧接着就是牛排、香肠与面包。 鲁本凯尔兴奋地说：“老朋友，让我猜猜究竟发生了什么，你的表情已经出卖你，是不是你的实验取得进展？神经修复获得巨大突破？那样的话，换头实验指日可待，用猴子做实验想必很快能够成功，暂时用猴子做实验吧，不过伦理这一关还是会有很大的压力。” 曼因斯坦狼吞虎咽后，摇摇头：“没这么快，我来美国另有其事。” 说着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掏出一张卡片，递给鲁本凯尔：“这个中国名字，有5篇论文投稿在你们期刊，我想让你尽快发表，不惜一切，尽快！你明白我的意思。” 学术上的事情，有时候也需要争分夺秒，如果有人同时研究同样的课题，取得同样的进度，先发表论文的就会载入历史，后发表的自然被埋没，这就是残酷的现实。 鲁本凯尔接过卡片，上面写着杨平的汉语拼音，而且还有三博医院的英文名称。 他想了想，皱皱眉头，对这几篇文章有点印象，前不久还一起讨论过，经过几轮的讨论之后，文章暂时被压住。 但是鲁本凯尔正在犹豫，觉得文章的议题非常新颖，可以说文章即将打开全新领域，提出了前人从未提过的思路。 但是很遗憾，这个议题仅仅是假说而已，暂时没有任何实验数据支撑。 鲁本凯尔对这几篇文章的印象还比较深，对着正在切牛排的曼因斯坦说： “编委会的讨论会上，我见过这5篇论文，是同一个主题的不同层次和方面，大意是假设人体细胞存在某种三维导向构建基因片段，这种片段可以引导细胞进行精确的空间搭建。因为三维空间导向基因片段的存在，细胞才能够一步一步构建组织、器官，最后构成完整的人体。” “文章表明，人体基因信息不仅包含人体的设计图纸，还包含着如何由图纸变成3D现实的指导者。从受精卵到成为人体，分裂的细胞就是依靠这种基因作为建筑师，来搭建三维立体的人体。” 曼因斯坦一直认真地倾听，他吃完一块牛排说： “专家评审的意见呢？” 鲁本凯尔摇摇头：“专家评审一致认为这是无根据的想象，建议不予发表，我们编委会的意见与与此一致，而且文章的作者在此领域之前毫无建树，工作的实验室也毫无名气，我们几次讨论之后，还是觉得不予发表，但是我个人觉得，在退稿之前，还得想想。” 曼因斯坦按下桌面的呼叫铃按钮，唤来侍者，让他们再送三块牛排，两块牛排显然不能填饱饥饿的胃。 侍者离开后，曼因斯坦说： “你还在犹豫，没有直接退稿，说明你是个聪明人，与目前所获得的荣誉比较相称。” 他顿了顿继续说：“如果方便，我提议稍后回你们的总部，我得好好看看这几篇文章。” 鲁本凯尔肯首：“当然方便，《cell》的大门随时为曼因斯坦敞开。” 曼因斯坦吃了足足五块牛排，才觉得肚子不饿，于是两人又驱车赶往《cell》的总部，鲁本凯尔的办公室。 此时已经是凌晨两点多，整栋大楼漆黑一片，只有鲁本凯尔的办公室点起灯光。 鲁本凯尔打开自己的电脑，调出论文，将自己的座椅交给曼因斯坦，再冲上两杯咖啡之后，自己坐在一旁等待。 即使有咖啡的加持，鲁本凯尔还是不免打起哈欠，眼皮子沉重而不听使唤，时不时陷入瞌睡。 但曼因斯坦却相反，他精力充肺，双眼明亮，就像此时完全不是凌晨，还是饱睡后起床刚刚洗嗽之后，他盯着电脑，慢慢地阅读论文。 细读几遍之后，曼因斯坦坐直身体，对着老朋友要说点什么，但是鲁本凯尔已经呼呼大睡。 “鲁本凯尔！”曼因斯坦叫道。 鲁本凯尔从睡梦中醒来，惊慌失措：“该死的，我这是在哪里？” 曼因斯坦递过一张纸巾，鲁本凯尔抹去嘴角的涎液，清醒一下头脑说：“抱歉，我刚刚是睡着了吗？没有说什么吧？” 曼因斯坦说道：“还好。” “等等我，我得洗把脸。” 鲁本凯尔随时起身，从办公室拿上毛巾去洗手间，冲了一把脸，然后精神抖擞地出来：“好吧，现在我们继续——” 曼因斯坦确认他精神状态没有问题，于是说： “文章其实我早就看过，只不过需要做最后的确认，以明确是否我要的那几篇。其实我觉得，这几篇文章更适合发《nature》，当年的DNA双螺旋结构与此类似，也是一种假说，作者十分自信地说，将会与实验数据符合，但是布林布尔并未因为假说而忽视，他自己一个人拍脑袋决定——予以直接发表。” “此时舟车劳顿，远渡重洋，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个小秘密，这个年轻的中国教授——YangPing，《science》已经刊登4篇他的文章，而《nature》马上见刊的也是4篇，现在你们《cell》的5篇如果不能够及时发表，它们很可能被《nature》与《science》瓜分，《nature》与《science》，已经虎视眈眈，等着你嘴里掉肉。” “现在你们三大期刊刊登的论文能够出现诺奖的越来越少，当然，期刊的存在与诺奖毫无关联，但是不得不警惕，某种看不见的指数是不是开始走下坡路？” 曼因斯坦喝着热咖啡，驱散从伦敦染上的湿气。 “不要告诉我，这就是你此行的目的？”鲁本凯尔难以置信，这位天才教授此次美国之行，就是为了这几篇文章。 曼因斯坦点头肯定：“没错，老朋友，此行唯一目的就是此事！” 鲁本凯尔根本不相信：“你深夜来《cell》总部拜访我，就是为了这事？真是太有趣。” 曼因斯坦仰着头，靠在椅背上：“难道此事还不够意义重大吗？” “真的没有其他事？”鲁本凯尔狐疑地问。 曼因斯坦懒洋洋地说道：“诚实是首要品质，曼因斯坦从来不缺，如果一定要说还有其他什么目的，那就勉为其难的加上吧——比如我很想念你，比如我想吃你朋友餐厅的牛排，比如我要体验《cell》深夜加班。” “好吧，老朋友，我相信你，你还有什么话对我说？”鲁本凯尔无奈地耸耸肩。 曼因斯坦微笑着说：“今天的牛排确实不错，我喜欢！替我谢谢你的朋友。鲁本凯尔兄弟，明早一上班，你就开始行动，让这5篇文章全部发表在《cell》上，而且不要推后，无论如何发表在最近的一期。” “你说一次性发5篇？而且让最近的期刊为了这5篇重新排版？”鲁本凯尔问道。 曼因斯坦点点头：“正是此意，不过还不够，还应该挑出一篇作为封面推出。” 鲁本凯尔想了想说：“好吧，我听你的。” 曼因斯坦收起自己的牛皮公文包：“以老朋友的名义再次提醒——我衷心希望你能把握这个机会，依照我的话做，不说领先一筹，起码不会落后于人。” 这时，精力充肺的德国佬才打出一个大大的哈欠： “我要办的事情已经办完，我想我应该购买最近的一班飞机回德国，我还很忙，不能停留太久。” “你现在就要走？” 鲁本凯尔知道老朋友脾气古怪，但是没想到刚刚坐一会就要离开。 “现在可是凌晨四点？” 鲁本凯尔提醒。 曼因斯坦起身，提着老旧的牛皮公文包。 “我还告诉你一个秘密，飞机上睡觉其实非常舒服，睡眠质量非常棒，我想有空我应该在你们期刊发表一篇论文专门研究此事。” “好吧，送我去机场，我要买最近的机票，等飞机的时间我在机场也可以睡一会，我忠告你——最好快点着手，刘易斯和杰夫等着我给他们加菜，但这是我留给你的，谁也别想伸长脖子来抢，不为别的，就因为你的牛排最适合我的口味。什么时候来柏林，我们再喝上两口黑啤。” 鲁本凯尔以为老朋友说玩笑，没想到他真的现在要走。 第772章 十三连击 曼因斯坦在机场休息一会，满意地登上飞机离开美国，结束这几天的特殊旅行。 回到德国，曼因斯坦好好睡上一觉，然后再次拨通奥古斯特的电话。 “奥古斯特先生，请留意最近一期的《nature》与《cell》，我保证你会疯掉，我一定保证。” 只说了这一句话，曼因斯坦便挂掉电话，此后不管奥古斯特怎么回拨，他都拒绝接电话，最后电话直接经关机。 这几天太辛苦了，马不停蹄地奔波于多地，现在曼因斯坦需要好好放松。 就是这个奥古斯特，因为他推荐的一篇论文，让曼因斯坦通宵熬夜，让曼因斯坦连轴转地奔波于伦敦与麻省，所以天才教授决定狠狠地惩罚这个校友。 此时中国时间正是晚上十二点，奥古斯特接到这个没头没尾的电话，回味着曼因斯坦那阴阳怪气的语气，然后回拨过去，对方不停地掐断他的电话，最后直到关机。 这个家伙究竟在搞什么？ 奥古斯特彻夜难眠，脑海里一直思考着曼因斯坦那个诡异的电话，思考到头脑发热。 既然睡不着，奥古斯特干脆坐在沙发上等待天亮，半夜上洗手间的罗伯特看到黑暗中如泥塑的奥古斯特，差点摔一跤。 可怜的奥古斯特就这样，一直熬到天亮，哈欠连天地赶去综合外科上班。 4篇《science》论文给杨平的生活带来严重的困扰，杨平要不是急需积分，根本不会用这种非人类的方式去投稿。 清晨，杨平打开电子邮箱，虽然已经有4篇投中，但是对剩下的9篇，杨平还是抱有相当大的期望，积分这种东西，多多益善。 几封海外邮件十分醒目——《nature》与《cell》的收稿回复，两家期刊回信的意思大致相同说：所有的论文全部被录用。 杨平没想到CNS三大期刊居然这么大方，全部录用，不漏一篇，而且全部加急发表，两家都明确表示会给封面位置，看来这个世界上还是有识货的。 只是很奇怪，为什么三大期刊如此整齐，连一篇也不放过，事情似乎太完美，好像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背后操控一切。 4篇文章引起几乎海啸般的影响，现在余波未平，所有人沉浸在狂欢的气氛中。 现在9篇论文，分别一次发表在《nature》与《cell》，这还得了，一定会引起小行星撞击地球的震动。 杨平靠在椅背上，思索着下一步该如何行动，是不是该告诉身边的亲朋好友。 妻子还在身孕当中，突然说出这么大消息，会不会动胎气？ 夏院长和韩主任已经迈进老年，能不能承受这样的打击？ 梁教授、秦教授等等前辈，会不会空降到三博医院？ 还有岳父岳母那边，哎—— 现在杨平终于明白，人在任何时候都会有烦恼，“穷得只剩下钱”不是无病呻吟，而是真的无奈的感叹。 晚上下班后，杨平与小苏一起做晚餐。 杨平没有大男子主义，他负责洗菜切菜，将各种食材准备好，小苏才上场展示厨艺；吃完饭，杨平收拾碗筷，洗碗擦桌子，两口子配合默契。 其实夫妻做家务，也是一件挺愉快的事情。 为了庆祝杨平的4篇论文发表在《science》，这几天小苏特意多加几个菜。 看着桌子上的菜，杨平暂时没有动筷子，心事重重的样子。 小苏觉得很奇怪，忍不住问： “老公，你没事吧？” 边问，小苏还不忘伸手摸杨平的额头，确认没有发烫。 杨平缓缓地说：“老婆，我有一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说。” “还有什么事不能跟我说，说吧！”小苏鼓励道，他能有什么事，天天泡在手术室，生活两点一线。 杨平想了想说：“那好，这件事会引起你很大的情绪波动？你要坐稳，我们事先说好，不管你听到什么，不要激动，千万不要激动，保持心情平和，行不行？” 小苏觉得有点莫名其妙，心里琢磨究竟杨平要说什么事，这么神神秘秘的。 她看了一眼杨平，这家伙不像开玩笑，脸上真是布满忧愁，夫妻日日相处，对方有什么心思想法，一眼就能够看出来，现在自己老公真是遇上难题。 还有什么难题能够难道他？肯定不是手术。 不是手术又是什么？小苏实在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没事，老公，你说吧，天大的事情，你老婆能顶住。”小苏认真地说。 杨平思考片刻，站起来帮小苏按摩肩膀，让她先放松放松，然后说：“老婆，你知道的，我在《science》已经发表4篇论文，其中3篇是一次发表，还有一篇登上封面文章。” “我知道，我兴奋得心脏现在还突突跳，做梦都笑出声来，搞得这几天睡眠也不太好。”小苏抓住杨平的手，放在自己手心。 杨平沉吟片刻：“现在我要告诉你，你老公不仅在《science》发表4篇文章；在《nature》也发表了4篇，这4篇也是一次发表，其中一篇登上封面；同时，在《cell》还发表了5篇，也是一次发表，其中一篇登上封面。” 杨平说完，轻抚小苏的背部，等待小苏的反应。 “老公，你是说——” 小苏脑子转圈快，立刻听懂意思，抬头，瞪着本来就又圆又黑的大眼睛，望着杨平。 “你是说你又发表了9篇，4篇在《nature》的同一刊，5篇在《cell》的同一刊，而且都有一篇登上当期封面文章？” 杨平点点头：“就是这么回事。” 小苏愣了足足一分钟，弹簧似地站起来，紧紧抱住杨平使劲摇晃。 “老公，你太猛了吧？” 杨平轻拍她的背：“老公一时心急，表现得是有点猛，没有吓着你吧。” 小苏摇头，有点语无伦次：“没有吓着，就是心脏现在扑通扑通直跳，要跳出来似的。” “淡定，一定要淡定，务必保持心律整齐。”杨平抚慰小苏的情绪。 “老婆，别这么摇晃，孩子在里面呢。”杨平提醒小苏。 小苏嗔道：“才几个月，打网球都不怕，还怕晃几下？” 小苏放开杨平，坐下来不断地做深呼吸状：“我学会淡定，一定学会淡定，保持心律整齐，做你老婆不淡定都不行。”13篇CNS，这是什么怪兽级别的学术成绩，恐怕历史上未曾出现过吧。 而且还是3篇、4篇，5篇，这样集中一次性投在同一期，全面覆盖CNS三大期刊，这简直就是当CNS是自家的小白板，想往上面贴一篇文章就可以贴上去。 小苏抚着胸口坐下来： “这事怎么跟爸妈说？我现在脑壳痛。” “怎么跟其他人说？张教授、老韩、夏院长？” 杨平揉揉太阳穴。 “还是暂时不说吧，顺其自然，让他们自己慢慢发现，这样应该好很多。” 小苏也觉得刚刚发表不久的几篇CNS，已经引起震撼，现在余波还未过去。 现在直接弄出9篇，一共13篇，肯定会导致更大的震撼，这种过度兴奋刺激，对老人恐怕不是好事，爸爸妈妈还好，爷爷奶奶八十多岁，绝对不能过分兴奋。 系统的奖励非常及时，已经4篇见刊的论文，系统奖励4千万积分，这样实验又可以启动。 4篇CNS给杨平带来如此巨额积分，每一篇都是千万级别，这种高额的收入是以前做手术赚积分不能比的。 好比赚钱，以前几万几万地赚，一年辛辛苦苦勉强能够赚得百来万，现在一笔生意进账几千万。 杨平迫不及待地进入系统空间，重启实验。 系统面板依旧是朴素简陋的风格，让杨平觉得非常温馨。 这种风格看起来老旧，但是能给人强烈的稳定感，给人感觉越简单越稳定，从来不会宕机。 杨平很喜欢这种风格，没有花里胡哨，给人技术流的踏实感觉。 在实验室，杨平开始对正常的干细胞、畸胎瘤发生细胞与肿瘤细胞进行基因上的对比，这种对比非常耗时，要成功找出特定基因片段，有时候还带有一定的运气成分。 要找出杨平假说里面的“三维空间向导基因”，需要对三种细胞所有基因进行测序，然后进行对比，找出基因片段的不同部分。再针对这些不同部分进行进行研究，最好是能够将所有不同基因的功能全部分析清楚。最后有可能锁定目标基因片段。 这个过程需要大量的计算，这些计算的量即使对于巨型计算机来说，也是非常庞大的计算量。 一切顺利，还不一定有预期的结果，因为本来这就是一个假说，假说有可能是真的，也可能是假的。 如果最后找出“三维空间向导基因”，那么假说就是真的，实验获得成功。 万一结果相反，没有找到这个特定基因，此次实验失败，但也不能表示假说就是伪命题，它有可能确实是错误的，也可能是正确的，只是实验方式或过程出现暂时无法发现的错误。 找出这种假说中的基因，实验相当复杂，比起梅奥眼科团队找出的影响神经节细胞生存能力的基因，难度要大很多。 在系统空间里，系统面板相当于一台超级计算机，算力与目前世界排名第一的超级计算机持平，有关数据方面的处理，可以交给强悍的“系统主机”去完成。 即使现实中的实验，这种基因的对比，也是必须由计算机辅助，如果依靠人力去做，估计几万年也看不到希望。 美国曾经有一个团队，计划用基因测序技术和计算机结合，试图从基因片段来寻找肿瘤细胞的弱点，以及肿瘤细胞的靶点，这样通过计算机来筛选药物，希望可以为每个肿瘤病人筛选出来的药物可以抓住肿瘤细胞的致命弱点，又可以精准的作用在肿瘤细胞身上。 这种思路非常好，但是实际操作起来，困难重重。 他们需要设计几百个数字模拟模型，使用超级计算机不分昼夜地计算，对获得的数据动态进行海量计算，才有可能获得个性化的肿瘤基因弱点和靶点。 然后还要将所有抗肿瘤药物一个一个用数字模型去试，试完才有一个优先排序。 这只是对已有药物的测试，如果要开发新药物，计算量更大。 这个团队最后判定，按照现有计算机算力的发展速度，就算不是开发新药，只是对现有药物的优先排序，大概需要在十年后才有能力完成这样的实验，可见现在计算机的算力对科研的重要影响。 算力即霸权！所言一点也不假。 系统空间的面板，也就是系统的超级计算机，安静地处理各种数据。 这台计算机以积分为电力，无需任何冷却系统，没有任何噪音，而且算力与世界排名第一保持持平，堪称世界最好品质的超级计算机。 随着计算的进行，基因测序完成，基因对比完成，差异基因片段全部被单独分出，然后对差异基因进行分析。 搜索的范围一步一步被缩小。 此时，系统面板上亮起红灯——积分报警，面板上现实只声誉三百四十万积分。 这与电动车一样，电量不能够耗尽，必须保留一部分，否则可能趴窝在路上。 而系统保留积分是为紧急情况预备一定存量的积分，当然，它只是预警，你也可以不顾预警继续使用，可是万一用完，系统还会不会重启，重启之后数据会不会丢失，这些都是未知数。 为了安全起见，杨平停止继续实验，保留一定的储备积分。 “依据宿主系统使用时长，系统予以奖励：三期长线任务奖励原为手术辅助系统，现在可以三选一，A、手术辅助系统；B、新药及新器械研发辅助系统；C、系统算力升级，升级为无上限。” “请在一分钟内做出选择，如宿主未做选择，系统将自动随机配给，同时请慎重选择，选择后无法更改。” 面板上出现字幕，同时系统的机械女声提醒。 这三个还真难选择，都很有诱惑力，究竟选择哪一个呢？ 算力及霸权！ 杨平立刻用意念点击C。 “宿主选择C——系统算力升级，升级为无上限，但是受积分限制。” 机械女声响起。 “骗子！” 杨平心里腹诽，刚刚明明说算力无上限，现在又说受积分影响。 第773章 纸终究包不住火 纸终究包不住火！ 真正搞学术的专家，几乎每天都盯着专业内的顶级期刊，新刊一出，马上就开始阅读，捕捉自己想要的信息，这样才能跟踪世界前沿研究，让自己的知识与里面不落后于人。 这种顶级期刊，一直就是苏教授书架的主要读物之一。 现在很多国际期刊，都是在销售国印刷邮寄，加之物流业的发达，所以期刊一出新刊，几天时间就可以送到读者手上。 因为《science》上面有杨平的文章，所以苏教授对这一期的《science》格外重视，他从书架上取下还带着墨香的《science》，封面刊载的正是杨平的论文标题，关于皮肤扩增技术的论文。 他找到杨平的论文，仔细研读，读完后对论文蕴含的巨大医学价值由衷地赞赏。 能够发表4篇《science》的青年才俊是自己的女婿，一向爱才的苏教授这几天是兴奋得睡不着觉，老父亲八十多岁，也整天为此事高兴得合不拢嘴。 《cell》、《nature》和《science》摆在靠近的位置，苏教授看完《science》，自然而然地取下最新一期的《cell》与《nature》，拿到手里大体浏览一下目录，彻底傻眼。 《cell》5篇，《nature》4篇，全都有封面文章，全是出自一个作者杨平，自己的女婿杨平。 9篇cns，加上之前的4篇，短期内一共井喷式发表13篇，这种井喷简直就是地表最强火山喷发。 这是怎么回事？ 苏教授的手有点哆嗦，再有见识的苏教授，也没见过这种事情，历史曾有有过，认知不曾想过。 这个家伙是不是正常人类？ 他平复心情，想拨打杨平的电话，想想此时也应该下手术，但是又停住手，仿佛此时的杨平十分陌生。 苏教授想了想，拨通自己女儿的电话，拨通后又不知道说什么。 “爸？”小苏在电话里问道。 苏教授咳嗽几声：“我刚刚正在阅读最新一期的《cell》，《nature》，《science》，小杨是不是又发了9篇，怎么没跟我说？” 苏教授语气中含有对晚辈的责怪。 小苏满不在乎的语气：“还不是担心你和爷爷受不了刺激，你还好，爷爷年龄大，不能兴奋过头。” “胡闹，这么大事，当然要及时告诉我” 说完苏教授兴奋的心脏砰砰直跳，这个事情，对一个搞学术的专家来说，比看到账户上突然增加几十亿的存款刺激来得强烈得多。 “爸爸，没事吧？” “没事，就是心突突跳得厉害，放心，就是高兴，记住，不要跟你爷爷奶奶说，这事保密，你爷爷现在三点就起来打太极，就是因为这事兴奋过头。”苏教授叮嘱女儿。 随即，苏教授立刻拨通苏南晨的电话：“这一期的《cell》和《nature》要藏起来，不要带回去给你爷爷看，问起来你就编个理由。” 苏教授和太太平时住在医院附近的小区，周六周日回双沙岛的别墅住，苏教授的父母平时常驻双沙岛别墅。 “发生什么事情了？” 苏南晨家里也订了很多医学期刊，所以家里的书房堪称小型图书馆，国内外重量级期刊一样不缺，平时对神经外科的顶级期刊，苏不同不放过一期，对三大顶级综合期刊，他也要浏览一遍，遇上感兴趣的会好好研读。 对于书香世家，读书是一个传统。 “你自己看看《cell》和《nature》，你的好兄弟杨平，又弄出惊天大事。”苏教授挂断电话。 “伱怎么了？”苏太太看到苏教授靠着椅背闭着眼睛，像是遇上什么难题。 苏教授摆摆手：“家里还有安眠药吗？今天晚上还是给我两颗吧。” “究竟发生什么事？”苏太太从没见过苏教授这般失魂落魄。 苏教授慢慢睁开眼睛，指着书桌上的期刊：“你自己看看吧，我们的好女婿” 杨平论文后面的9篇论文，除了小苏，杨平没有告诉任何人。 但是期刊总是给人阅读的，三博医院这么多博士，大家都是这些期刊的忠实读者。 比如病理科的温儒，阅读期刊比一般人刷抖音还积极，没事就拿本期刊在看。 他第一个知道此事，当时温儒正还以为自己手里拿的山寨的假期刊，哪有这样发文章的猛人，一次好几篇的发。 经过查证后，平时不喜欢发朋友圈的温儒正，立刻将这事在医院各大群里刷屏，消息立刻引起各种议论。 “大神再发神威，一次爆发9篇cns”温儒正拟一个震惊派的题目。 当然，大家第一反应是温儒正哪根神经搭错，故意趁热度乱发一通。还有人以为是温儒正手机染上病毒，以为群里发的是病毒，也有胆大的直接点开温儒正发的文章。 4篇cns已经难以接受，现在说9篇，一共13篇，这怎么可能呢？ 突然发这样的消息没几个人相信，大家都觉得莫名其妙，不知道温儒正这是什么意思。 “温儒正！什么意思？” “你发的是什么东西，真的假的？” “本人以从小到大获得的三好学生奖状为担保，此事千真万确，已经查实，不信者可以自行核实。”温儒正不慌不忙。 科教处的周主任，看到这则消息之后，觉得温儒正不应该此时编造无聊的谣言，他准备发通知辟谣，作为科技处主任，做事必须谨慎，发辟谣通知之前，周主任特意做了一番查证。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消息是真的，真的是9篇，货真价实的9篇，名字是杨平，单位是中国南都三博医院，作为三博医院的元老三博士之一周主任，对科研发文这一套非常熟悉，他最擅长的就是搞科研。 当年三博医院的三驾马车夏院长的管理，韩主任的临床，周主任的科研，那是拉着三博医院跑了十余年的，所以，在三博医院，周主任是科研的高手和老手。 查证之后，周主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立刻将一些查实的证据资料打印出来，装订成册，简单收拾东西，立刻赶往夏院长的办公室，在路途中，又拨通韩主任、赵主任孙院长的电话，十万火急，让他们去夏院长办公室集合，有重要的事情要商量。 周主任的办公室与院长办公室同在行政楼，同在一层，距离不是很远。 但是周主任双腿就像灌铅一般，走路十分不利索，感觉有点像中风，迈腿不听使唤，老周怀着激动的心情赶到夏院长的办公室，夏院长正在来回度步，思考医院的大政方针。 看到风风火火跌跌撞撞的周主任，夏院长问道： “老周，什么事情这么火急火燎的，我等会还要去省厅一趟，长话短说。” 周主任二话不说，将打印资料抖了两下，放在夏院长办公桌上：“老夏，你自己看看，又是9篇cns顶级期刊论文，《cell》5篇，《nature》4篇，全都有封面文章，这是搞什么嘛，反正我的心脏现在受不了，突突跳个不停，不能这么搞，这样会搞出事。” “什么情况？这么激动？”夏院长捡起打印资料过目。 我的乖乖！ 哪有这么玩的，这是直接将三博医院的科研实力推向世界顶尖，9篇，又是9篇！ 可是作为院长，夏院长比周主任还是稳重一点，立刻稳住阵脚，担心地问： “老周，事情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周主任摇摇头：“已经查实，千真万确，怎么可能有误会？南都有两个三博医院？三博医院有两个杨平？” 夏院长听后，脑袋一阵眩晕，他扶着办公桌：“让我坐下缓一缓，怎么没听他说呢，一声不吭的。” 这时，韩主任、孙院长和赵主任也赶到院长办公室，看到夏院长与周主任怪异的表情，也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老韩，老赵，老孙，你们来得正好，自己看看，心脏不好的不宜，自己把握风险。”夏院长指着办公桌上的一叠打印资料。 “搞什么名堂，神神秘秘的。” 老韩拿起资料，瞄了两眼表情怪异的两人，真像是中邪一般。 看完资料，老韩也像中邪一般，站在原地直接石化，然后手哆嗦几下，旁边赵主任也看到了资料上究竟是什么。 “老韩，不会吧？这不是真的吧。”赵主任颤颤巍巍地问。 韩主任没有答话。 啪的一声，赵主任给了自己一耳光：“是真的！” 韩主任喃喃地说：“三个月不到，一共13篇cns，这是人做出来的事吗？” 据说cns历史上华人文章最多的记录是14篇，那是好多年积累的数目。 有些手握几篇cns的超级大牛，有些牛逼的，也是一年一篇的节奏，哪有这样短时间发13篇，几篇几篇一次发，还同时成为三大期刊的封面文章，空前绝后呀。 而且杨平这种文章全是做机理研究的，在生物医学领域，论出成果，结构研究比机理研究要容易很多，所以结构研究的发文章比机理研究的也要容易很多，这是公认的。 做结构的大牛有时候可以一两年搞一篇cns，但是做机理研究的很多终其一生挤不出一篇cns。 杨平现在所有论文都是医学原理性研究，也就是，放到别人身上，一辈子有一篇，已经算是集才智、勤奋与运气于一身。 “怎么弄？请一对狮子来三博热闹几天？” 夏院长摆摆手，摸出一颗药丸塞进嘴里，含糊地说：“算了，人家都不想刺激我们，怕我们老骨头经受不了，将横幅和官网的数字改一改吧，让院办跟省厅打个电话，把我去省厅的会议推掉，我要缓一缓，现在全身不得劲。” 综合外科门诊现在十分忙碌，以张宗顺为首的老专家忙得精疲力竭。 他们是三博医院最迟钝的一群人，暂时还没有接到消息，主要是太忙，没时间看手机，而且好多人也不关心群里乱七八糟的消息。 像张教授这种手机玩得顺溜的，现在正忙得不可开交，手机在口袋里还没摸过。 心脏外科的老专家曹震山教授原来是阜外医院的心脏外科教授，被张宗顺教授拉到三博医院，曹教授到南方试着生活几个月，发现不错，于是决定留下来发挥余热。 “老张，这样下去不行，你看今天我看了差不多一百个号，百分之八十不是什么高难病例，在普通门诊可以解决，这样是浪费医疗资源呀，我们综合外科定位是高难病例，你看，什么感冒都往这里挤。”曹教授抱怨。 张教授也正在思考这个问题：“我和杨教授正商量这个问题，咱们是不是取消门诊挂号，采用转诊制度，以后我们所有门诊病人必须由其他医院同行转诊。” 一顿牢骚之后，曹教授说：“不过今天真有个高难病例，14岁的孩子，肥厚型梗阻性心肌病，特别严重，跑了南都省几家医院，都说要上帝都阜外医院或安贞医院，家属是南都省人，听说我们综合外科很厉害，跑来碰碰运气，我还没有答复病人，告诉他明早给他们答复，不知道杨教授能搞定不？” “从理论上讲，完全没有问题，只要是手术，杨教授就没有拿不下的，但是我也得问问他本人，或者你直接问问也行，在我们综合外科微信大群里直接问。”张教授个人觉得没问题。 曹教授的担心也不是没有理由，治疗肥厚型梗阻性心肌病要么药物治疗，要么手术治疗，药物治疗一般效果不佳，而手术治疗需要在心脏停跳、体外循环下进行手术，创伤大、难度高，手术视野局限，经验缺乏的医生也难以在切多切少之间达到精准的平衡。 而且这个病例而且非常严重，风险太高，曹教授认为，只有阜外和安贞才行，其他医院根本做不了。 “这些娃娃还乱发什么？”张教授盯着手机微信看。 “大神再发神威，一次爆发9篇cns现在新闻都是标题党，弄得骇人听闻，其实内容什么都没有。”张教授抱怨道。 第774章 这世界变化真快 张教授好奇地点开链接，文章讲的大神正是杨平，说是刚刚发表4篇cns，现在又一鼓作气，一次发表9篇cns，其中两篇是封面。 张教授吓一跳，要不是平时打太极，身板硬朗，现在直接给你晕倒在地上。 为了确认事情真假，张教授直接打电话给杨平，杨平的淡然地回复确认“是！” “曹主任，你自己往可科室大群发病例，问问杨平，我要坐会，喝杯茶，这胸口堵得慌。” 曹教授看张宗顺脸色不太好，立刻问道：“没事吧。” “小琴，过来过来，给张教授量个血压看看。” 曹教授叫门诊护士小琴过来帮忙。 张教授摇摇头：“没事，就是被吓得，你赶紧往群里发病例资料吧，别耽误孩子病情。” “被什么事吓得？”曹教授问道。 张教授说：“等会我跟你说，你先忙发病例的事情。” 本来这些老专家很多玩手机不利索，但是经张教授几次培训，除了个别手脚比较笨的还不行，大部分玩得已经比较顺溜。 于是曹教授将病例资料发到群里，同时单独发给杨平，问杨平这个病人收不收，杨平想都没想，直接回复：收住院做手术。 曹教授立刻给小孩的父亲打电话，让他带孩子第二天早上八点半来开住院通知单。 这个病例是14岁的女孩，名叫藤新梅，初中二年级学生，肥厚型梗阻性心肌病，这种病典型的表型为心室肌的肥厚，常常跟遗传有关，因为心室肌肥厚，导致左心室顺应性降低、充盈不足、收缩乏力等等，带来一系列的症状，很容易引起猝死，如果不治疗，要么猝死，要么发展为慢性心力衰竭，最后也难逃一死。 治疗方面，药物仅能暂时缓解症状，无法从根本上解决“梗阻”，要从根本上解决“梗阻”，必须手术治疗。 如果做手术，需要在胸骨部位锯开20厘米左右口子，手术需要在心脏停跳、体外循环下进。 手术要求高，创伤大、难度高，手术视野局限、风险大且恢复慢，大多数患者听后望而却步。 像藤新梅这种严重的肥厚型梗阻性心肌病，曹教授原以为杨平不会接受，毕竟综合外科这种跨专科的综科室，在心脏外科方面实力如何，他也不清楚，不像张教授那样，有直观的认识。 没想到杨平直接说没问题，收住院。 “老张，病例我已发，杨教授说收住院手术，杨平教授以前做过这种手术没？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曹教授担心不是没有理由，心脏外科专业性非常强，很多手术一般省级医院都难以开展，非帝都的阜外与安贞不可，虽然是天才，但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能做这手术？他还是存疑的。 “放心吧，我都不担心，你担心什么。”张教授相信杨平没问题。 曹教授见张教授脸色已经缓和：“老张，你没事吧，刚刚被什么事情吓着？” 张教授说：“你看看医院大群里消息吧，已经闹得轰轰烈烈，就差我们不知道。” “究竟什么事？”曹教授眯着眼睛去看手机。 看完后，他瞪着张教授：“开玩笑的吧？怎么可能？9篇？还是集中一次发。” 曹教授是阜外的老专家，那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手握几篇cns的学生也有，但是没见过这样发文的人。 “我也不信，可就是真的，我已经确认，听说医院现在要改横幅和官网上的公告，把4篇，改为13篇。”张教授缓缓地说。 曹教授叹口气：“这世界变化真快，记得我国第一篇cns之后，时隔20多年才有第二篇，后来虽然我国cns文章越来越多，但是在我印象中，好像发cns非常非常难，好多高校还为零的突破欢呼雀跃，伱说这一次搞13篇，还4篇5篇的一起批发，是不是cns不值钱了？变成大路货？大路货期刊也没见这种发法。” 张宗顺教授喝一口茶：“不是cns变成大路货，而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年轻人现在比我们厉害，这样才好，才有希望。” “是呀，你看这些年轻人，一个个朝气蓬勃，看着都舒服。”曹教授微微点头。 藤新梅一家是南都省山区的农民，是北桥县人。 藤新梅一直劳累后呼吸困难，最近几年越来越严重，还时不时出现心脏位置疼痛，上体育课没跑两下就只能蹲下来喘气，干农更不用说，根本没法干。 父亲藤少奎开始还以为自己孩子偷懒，很是恼火，农村的女娃这个样子怎么行，病恹恹的，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吓得孩子也不敢再跟他说不舒服的事。 于是一直拖到初中，藤新梅长大懂事，自己觉得不对劲，怎么就爬个楼梯也喘气，有时候还全身乏力，脑袋晕晕的，就像有什么慢性病。 一次初中的体检，医生听诊后说：“你这心脏有问题，我写个单给你，让你父母带你去大医院看看，要去大医院，最好去省城，我们镇上或者县上肯定不行，一定要记得去，别耽误。” 这医生再三叮嘱孩子和班主任要重视，记得通知家长。 班主任也是有心，除了医生的通知，班主任自己打印一份通知，亲自送上藤新梅家里，交给她父母。 父亲藤少奎见老师这么重视，觉得自己这女娃可能真有问题，并不是偷懒不想干农活，于是也重视起来。 “哪有什么病，我看就是偷懒，好吃懒做。”滕新梅的妈妈曾翠玲絮絮叨叨地骂道。 藤少奎蹲在门口，抽几口水烟：“怕是真有病，孩子已经十四岁，抽空我带去看看，别耽误孩子。” “这农忙的时候，哪有空去看病，还去省城大医院？你以为不用花钱呢。”曾翠玲不愿意。 “农活耽误几天不碍事，孩子不能耽误。”藤少奎吧嗒吧嗒抽水烟，心里有点害怕，又很是后悔，新梅这女娃子虽然身体不好，但是很乖巧，学习努力，成绩一直很好，班主任几次家访说一定让孩子以后读高中，这娃子肯定能考个好大学。 可是家里这情况，哪有钱读高中，村里人的共识是初中毕业出去打工挣钱，曾翠玲就是这样的想法。 “你钱包里几个钱，自己没点数，还去省城大医院？”曾翠玲火气很大。 滕少奎只好笑眯眯地赔笑：“女娃子这么大了，初中毕业可以出去打工挣钱塞，看个病花不了什么钱吧。” “你在做白日梦，花不了多少钱？你是天天蹲山沟沟里，没见识过，城里大医院花钱如流水，你这破房子卖了都不够一天的医药费，我二哥那回做工摔一跤，弄个脊椎骨折，在省城花了十几万，现在还干不了重活，不能去，只能去镇上看，最多去县里看看。” 藤少奎有点来火，吼道：“钱钱钱，你就知道钱，这是谁家的娃，是我们的娃，你还是亲妈不？这事我做主，去省城，人家医生都说了要去省城大医院，不能耽误。” “大奎，你今天反了呢？”曾翠玲从没见过藤少奎这样对她发火，平时就算指着鼻子骂他，都是一声不吭。 “反了！咋的？这事我做主，帮我收拾一下衣服，我要带娃子上省城。”藤少奎站起来，将烟斗用力敲在门框上，竹筒直接打断。 曾翠玲先是吓得一愣，随即往地上一倒：“你个藤少奎，欺侮人，我命苦呀，嫁到你藤家来” 藤新梅和弟弟看到这一幕，躲在里屋不敢出来，不过妈妈这表现，他们也已习惯。 等父亲进了里屋，藤新梅怯生生地上来跟爸爸说：“爹，咱不去看病了吧，也没什么事。” “你个女娃懂什么，不要管她，爹准备一下，这两天出发上省城。” 于是，藤少奎就带着女儿来到省城，可到了省城也不知道哪个医院好呀。 藤少奎虽然一辈子大部分时间呆在山沟沟里，但是也出来在工地上干过活，有点阅历。 他拽紧藏在衣服里的钱，一路问到省政府，然后问省政府门口的保安室，省城哪家医院看大病比较好。 省政府的保安总不至于骗人吧，藤少奎是这样想的，总比问外面那些人可靠。 这省政府的保安非常不错，不仅告诉爷俩哪里看病，还告诉哪里住宿便宜，叮嘱一些注意事项。 当时保安指了几家医院，说南都附一，南都附二都是数一数二的医院，然后又说三博医院实力也很强，有个综合外科非常厉害，能看大病，他有个亲戚脊柱弯得不像样子，就在那里给掰直的，现在好好的。 这样，藤少奎就带着女儿来到三博医院，找到综合外科。 第二天早上，爷俩来到综合外科门诊，门诊还没开门，他们就在门口等。 曹教授一上班就看到爷俩：“来了呀，进来吧，我跟住院部的同事已经沟通过，你这个病肯定要做手术，手术风险还挺高，住院时间要两周左右。” “能治好吗？专家！”藤少奎小心地问。 曹教授点点头：“发现得是晚了点，但是这个年龄还算可以，如果一切顺利，孩子以后读书工作嫁人没有什么问题。” 听说能治好，藤少奎心里踏实很多，然后又怯生生地问：“整个手术住院费用要花多少钱？” 曹教授想了想：“这个不好说，不像买东西可以一口定价，你这个这么严重，射频消融肯定不行，要开胸手术，大概十万吧，新农合可以报一部分，但是比例很低，具体可以报多少，可以问问我们医保部门。” 十万！ 藤少奎只带了一万多，这一万已经是家里所有的存款。 “老乡，没事吧？这病不能再拖，越拖得久效果越差，最后就是慢性心力衰竭，只能依靠换心脏，而且拖的过程中容易猝死。”曹教授说道。 藤少奎硬着头皮说：“先交一万可以吗？剩下的我去筹。” 钱再多，病肯定要治的。 “好吧，费用的事情到病房后与医生沟通，我先给你开住院通知单，到大厅服务窗办理住院，不要听信任何非工作人员的话，特别是介绍你去其它医院的，那都是骗子，身上的钱看紧，大厅里可能有小偷。”曹教授边开单边交代。 滕新梅跟着父亲，一直没有说话，等出了诊室，新梅懂事地拉着爸爸的手：“爹，我们回去吧，咱们不治了，这么多钱。” 十万块钱，新梅知道，家里哪有这么多钱，这一万块钱还是省吃俭用结余的，就算去借，也根本借不到，女孩子懂事早，心里都明白。 “没事，我们有医保呢，医保可以报销很多。”藤少奎安慰女儿。 反正这病肯定要治，剩下的钱他再去想办法，总有办法的，不能因为十万块钱耽误女儿一生，听医生的口气，已经耽误太久，要是早来更好，本来有愧疚心的藤少奎，听到女儿这么懂事，现在更加心里难受。 医保都没有买，去年村支书来家里催买医保，妈妈跟村支书吵一架，骂村支书就知道搞钱，买医保有什么用，所以没买。 这不过是父亲安慰人的话，新梅心里清楚，她低着头，眼里噙着泪水。 藤少奎带着女儿挤在人群里，排队很久，终于办好住院手续，交了一万块钱，然后去三博酒店收拾东西，准备去病房住院。 三博酒店很奇怪，房间分高中低三个档次，靠上的楼层是高档房间，房间是外面的几倍贵，但是下面的廉价房，非常便宜，最便宜的几十块一晚上。 这些房间非常小，就一张床，一张桌子，连洗手间和浴室也是走廊尽头公用的。 这是夏院长想的办法，为了方便病人家属住宿，特意这么安排，他说老百姓不容易，在医院能有个地方住方便很多。 父女俩住的是廉价房，房间刚好容纳一张高低床，桌子是折叠的，可以收到墙壁里。除了公共的洗手间和浴室，还有公共的厨房，可以做饭做菜；公共的洗衣室，自己手洗，可以去楼顶上晾衣服。 对父女俩来说，有个便宜的地方住，已经心满意足，至于房间大小，没有关系。 新梅也是头一次来省城，藤少奎给女儿买了两个鸡腿做早餐。 新梅一直没有说话，低着头，滕少奎知道女儿为钱的事情担心，他安慰女儿：“活人还给屎尿憋死？没事，爹有的是办法，别以为你爹什么都不中用，你看，我已经交了一万块，剩下的钱医保能报很多。” “医保已经好几年没买，去年村支书来咱家，被妈骂走了。”新梅嘶哑的嗓子说。 被拆穿了，滕少奎也不慌不忙，叹口气：“可以补买嘛，就算没有买医保也不怕，不就九万块钱吗？多大的事，当年爹在工地上干活的李老板年年打电话给我，让我去跟着他干活，他现在在修高速公路，要赶工，紧缺人手，一天五百块工钱呢，我去找他预支几万没问题，再找人凑凑，不就解决了，然后我帮李老板干上两三年活，什么都有了，孩子，只要人身体好，什么都不怕，你这病不能再耽误，以前爹不好，没放在心上” 新梅没有说话，一直抽泣，许久，她抬头说：“爹，我给你和妈立个字据，这笔钱等我以后还，我初中毕业就去打工，用打工的钱来还。” “你个女娃懂什么，要你还什么钱，怎么说话的？信不信我抽你，我告诉你，你好好读书，别信你妈的话，她头发长见识短，初中毕业出去打工有什么出息，这年头没文化干什么都不行，要读高中，读大学，懂不懂，不要跟爹一样，一辈子窝在这山沟沟里，没盼头，你要出去，老师说你考大学很有希望，别东想西想，知道吗？你放心，爹有的是办法，你看，爹身体好，有的是力气” “你别听村里那些人的鬼话，什么女娃读书没用，什么农村人没关系，读书找不到工作也是白读，爹告诉你，就是打工，有文化没文化不一样，在工地上，没文化就搬砖，有文化人家吹空调，画图纸，谁说女娃读书没用，你看，刚刚医院里你也看到好多女医生，多神气，你以后也来省城工作，省城的人，往上数几代，几个不是山沟沟里出来的农民，村里那些人就是没见识，别听他们瞎说，你要是听他们的话，不想读书，我打断你的腿。” 新梅眼睛里透出光亮，然后又无奈地说：“妈不会让我读高中” “什么时候轮到她做主？”藤少奎生气地说。 新梅望着爸爸，藤少奎看女儿的表情，知道她对自己在家里的地位没信心：“你看着我干吗？别看平时我不吭声，只是不想跟你妈吵，要是动真格的，一巴掌能呼她三天下不了床放心吧，这事爹给你做主，你妈呢，你也别怪她，没文化，没见识，但是她平时为了家里，也是辛辛苦苦，省吃俭用，有些事，你不要放在心上，知道吗？” 新梅点点头：“我知道，爹！” “收拾收拾东西，我们去住院去。” 藤少奎爽朗地声音催促女儿。 第775章 心肌减肥手术 藤少奎带着女儿，扛着大包小包行李住进综合外科的病房，病房是三人间，还算宽敞，床与床之间用帘子隔开。 热情的护士给新梅测心率、量血压等等，小姑娘第一次来这么大医院，觉得很是新奇，到处张望，只是想起要花十万块钱，心里就难受。 “需要陪人床吗？”护士忙完后问道。 病房里只有病床，家属如果陪同，可以给一张陪床，这种陪床是折叠的，白天可以折叠起来集中管理，晚上领过去打开就是一张床。 藤少奎问护士“要收费的吧？” “一晚三十块钱。”护士说。 藤少奎扫视房间里，每张床旁配了一把椅子，可以坐椅子上睡，再说医院有花园，有大厅，花园和大厅有很多长椅子，都可以睡，这三十块可以省下来。 藤少奎摆摆手“算了，不用。” 可是藤少奎立刻觉得不妥，怕女儿心里难受，马上改口“来一张。” 藤少奎明白，要是自己表现得过于节俭，女娃子心思重，会多想，心里难受。 至于手术费的缺口，藤少奎心里也着急，绞尽脑汁想从哪里去凑，但是这种着急不能在脸上表现出来，加重女儿思想负担。 安顿下来后，藤少奎心里踏实很多，省政府保安推荐的医院，肯定错不了。 主管医生是当日值班的李国栋，李国栋详细地询问病史，进行一系列的查体，将门诊检查报告仔细，然后做好记录。 滕新梅的诊断已经没有疑问，是肥厚型梗阻性心肌病。劳累后呼吸困难及胸痛十余年；心脏主动脉瓣听诊区能听到明显收缩期杂音；门诊检查的证据也十分充分，主要检查超声心动图显示左心室和室间隔存在严重非对称性肥厚。 主诉、查体和辅助检查，三者结合，诊断非常明确。 李国栋问完病史，叮嘱藤少奎不要着急，先要完成术前检查，然后再排手术，忙完出了病房。 藤少奎让新梅在病房休息，他跟着李国栋出了病房，来到医生办公室。 “李医生——”藤少奎不知道怎么说。 李国栋温和地说“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是你女儿的主管医生，有什么不明白的事随时可以找我。” 藤少奎鼓起勇气说“李医生，门诊专家说手术费要十万，这十万是开刀前一次交齐吗？” 李国栋示意藤少奎坐下“这十万只是大概　　费用，不是单纯手术费，而是整个住院期间的费用，原则上术前要交齐。” “是这样——”藤少奎脸涨得有点红“李医生，我也不瞒你，我只准备了一万块钱，也没有医保，我知道肯定不够，我的意思是，能不能手术正常安排，钱我分期交上，我怕手术前交不上十万块钱。” 说着藤少奎从自己马褂口袋掏出身份证给李国栋看“李医生，这是我身份证，伱可以验验。” 还有，藤发奎摸出一个房本“这是我的乡下房本，我知道不值钱，也是份担保。” 说话的时候，藤少奎时不时瞅办公室门口，生怕女儿跟上来。 “这样呀！你先收起这些东西吧。”李国栋有点为难。 不过这病人家属挺老实，主动说明费用有缺口，作为医生，也很同情病人，可这毕竟是钱，自己做不了主。 “腾大叔，这样你看行不行，你先别着急，手术的事情，我尽量帮你安排，你的情况我会向领导汇报，你也积极去想办法，争取尽快凑齐，我们随时保持沟通，怎么样。”李国栋只能先这样回复藤少奎。 “好的，那个——李医生，费用的事情你们别跟女娃说，女娃大了，懂事早，我怕她心里有负担。”藤少奎难为情地说。 李国栋点点头“放心吧，她还是未成年人，费用的事情，我只跟你说。” “谢谢李医生，我回去了。” 藤少奎很是感激医生。 13篇n引起强震，现在还没有任何消退的迹象，三博医院不管那个角落，都在热议这件事，现在连扫地的大妈大爷都知道n是怎么回事。 网上也是一片热闹，某园上面这几天全是有关这件事的帖子，如果有个医疗版的热搜，这事肯定排第一。 但是杨平已经不管那么多，他静下心来安心工作，还是和往常一样。 如果加上在系统空间度过的时间，杨平经历的时间估计已经是别人的很多倍，这点事情还是能够看淡看透。 作为科主任，杨平每天会关注科室新收的病人，每天下午下班之前，他会浏览一遍电脑，将新收病人床号抄下来，然后照着名单自己单独去巡一遍房。 与病人多接触，这是杨平的基本工作原则。 只有多接触，才能获得第一手有关病情的资料，很多东西是仪器检查没法反映的。 巡完房，杨平特别关注滕新梅这个病例，不仅是曹教授提前给她看过病历资料，还因为这个　　病例真的棘手。 左心室与室间隔都十分肥厚，左室流出道梗阻，左室顺应性也降低。 心脏可以看成一个四缸泵，这四个缸就是左心室、右心室、左心房、右心房，它们连接几根管道， 泵与管道构成两套循环路线，相当于人体的“灌溉”系统。 其中左心室连接主动脉，右心房连腔静脉，右心室连接肺动脉，左心房连接肺静脉，这样形成大小两个循环。 血液被右心室泵出经肺动脉到肺部，在肺部吸取氧气后，血液回到左心房，这是小循环，也叫肺循环。 小循环让血液获得氧气，获得氧气的血液从左心房流到左心室。 然后从左心室泵出到主动脉，经动脉流经全身进行灌溉，将氧气运输给全身细胞利用，完成灌溉任务后，血液经静脉汇集到腔静脉，最后回到右心房。 这时的血液是缺少氧气的，因为氧气已经交给细胞利用，于是血液从右心房又流到右心室，又开始获取氧气的小循环。 如此循环往复，生命不息。 这两套循环的动力就是心脏就有节律的收缩舒张，泵出和接受血液，达到周而复始的循环。 心脏每个缸之间，缸与管道连接处的出入口，都有单向开放的活动阀门，这种单向阀门可以保证血液单向流动，而不回流混杂。 肥厚型梗阻性心肌病，可以理解为心脏变得肥胖，尤其两个心室之间的阀门最容易肥胖，心脏肥胖会带来一系列问题，比如导致腔室管道空间狭窄，特别是在收缩期时，肥胖的室间隔突入左心室，并且二尖瓣前移与突出的室间隔相接近，更加加重流出道梗阻。 心脏泵因为通道阻塞，无法将足够的血液顺畅地泵出，所以就出现缺血血氧的症状。 而如果不仅仅是室间隔肥胖，连左心室也出现肥胖，就会出现舒张后空间不足，空间不足导致接受的血液体积不够。 这样，收集的血液数量本来就不够，现在还因为堵塞不能全部送出去，这就更加缺血血氧。 手术就是给肥胖的心脏减肥，打开胸腔，切开主动脉靠近心脏的部位，从主动脉切口进入，将增厚的心脏从里面切掉一层肉，让它变薄变瘦，以疏通阻塞的通道，扩大狭窄的空间。 这种病例，左室和室间隔都严重肥厚，很可能术中出现切除不足，一旦切除不足，导致手术效果差，即使暂时缓解症状，几年后又会复发，那时需要再来一次手术。 切除不足不行，切得太多也不行，切得太多容易造成传导阻滞、室间隔穿孔等并发症，极有可能需要置入永久起搏器，心脏的正常搏动终生依靠机器辅助。 就像一个人减肥，减得不够，还是胖子；减少得太厉害，皮包骨头，走路都没力气，靠人用轮椅推着。 这种病例，传统的手术方法效果肯定不太好，风险还高。 所以杨平不想再沿着传统的路子来做手术，既然自己有条件，为什么不试试更好的方法，自己应该充分利用系统空间，进行积极探索，创造出一些新方法。 于是杨平开始对这方面的论文和专着进行了大量温习，虽然以前也看过很多论文和专着，但这次是有针对性的温习，效果会不一样。 肥厚型梗阻性心肌病，根据发病率推算全国有200多万人患有该种疾病，但每年接受手术的患者不足1000例，因为手术难度高、风险高，能做手术的医生少，愿意做手术的病人也少，很多病人得不到有效治疗。 为什么传统手术难度高风险高，因为传统手术是打开胸腔，从主动脉进入，从主动脉切口往心室，犹如管中窥豹，看不到肥厚部位的全景，所以手术视野和操作空间严重不足。 杨平思考，如果发明一种切除器械，不从主动脉进入，而从心尖的部位直接进入心脏。 这样在彩超监视下，整个左心室一览无遗，没有手术视野限制。 同时器械可以接触到整个左心室内部，做到任意切割，也不存在操作空间限制。 从论文和专着来看，还真有人这么做过，有医生已经发明心尖穿刺消融术，从心尖穿刺，实施消融术。 如果从心尖穿刺小切口进入实施微创手术，需要考虑几个问题，切除器械如何设计？如何切除肥厚的心肌？切除之后如何取出切下的心肌？不然这些心肌组织随着血流会到处跑，成为栓塞的栓子，到了大脑，就会引起脑梗塞。 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器械的材质怎么办？ 因为手术必须由彩超引导监视，金属器械会引起彩超图像出现伪影，大量伪影导致图像看不清楚，手术就没法做。 心脏与其它空腔器官不一样，比如胃肠可以用内镜辅助视野，可是心脏内部不行，心脏内部填充红色的血液，镜头在血液中只是一片红色，什么都看不到。 比如血管镜，也只是利用球囊暂时阻断血流，给镜头创作一段无血空腔。 如果是普通人要解决这些问题，没有几年根本　　不行，但是杨平有系统空间做支撑，他随时可以做实验，而且这种小型的实验，对现在的杨平来说，在积分上完全没有负担。 在彩超监视下，从心尖部进入，切除肥厚的心肌完整带出体外，按照这个思路去研究。 说做就做，杨平进入系统空间，他开始设计一套动力旋切系统，利用旋切刀片切取心肌，然后带出体外。 杨平画好图纸，在现实中需要找工厂进行生产，耗费大量时间。在系统空间，只需要将图纸输入系统面板，万能的系统会代替工厂，直接输出器械，当然它完全按照杨平的图纸生产，如果图纸有问题，没法生产，系统也会输出障碍。 有了器械，杨平利用实验体开始模拟手术。 刚开始完全不行，金属器械严重干扰彩超图像，根本没法完成手术。 于是杨平改进器械材质，使用防干扰的涂层，解决彩超伪影问题之后，发现旋切完全不够精准，达不到想切多少就切多少的目的。 杨平又改进刀片，一直将刀片改进到满意，又发现新的问题。 切除的心肌存在碎屑，碎屑会泄露，混入心室血液，随着血液周流全身，这些栓子是潜在的危险分子，不知道会在哪里形成栓塞。 杨平没有气妥，他继续改进器械，手术改进——再手术再改进—— 一直到手术器械满意，在一个严重的肥厚型梗阻性心肌病实验体身上，足足切下30g心肌，全部带出体外，没有导致任何碎屑产生，实验体也术后恢复良好。 可惜系统空间的实物没有办法带出来，否则他直接带出成品使用多好，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杨平将最后那套完整的图纸记在大脑里。 出了系统空间，再手绘出来，交给锐行公司去制造。 将自己的想法以最快的速度实现，这也是为什么杨平需要自己的医疗器械公司的原因。 曹教授对杨平能不能做“心肌减肥”手术存在疑虑，所以格外关注滕新梅的治疗方案，这是他经手收进来的病人，不能出岔子。 临床医学这东西完全是一名实践性科学，尤其是外科，必须经过千锤百炼才能够掌握高精尖技术，杨平这样的年轻小伙子，没有经过这方面的专业训练，就算发表一百篇n，也跟这手术没有关系。 但是张宗顺教授说杨平一定行，三博医院对杨平的跨专业行为也是无条件支持。 所以曹教授也不敢随便置言，但是暗中跟踪这个病例　　是必须的，一旦有什么苗头，他好及时出手止损。 “杨教授，怎么样，这个心肌减肥手术怎么计划？不是太好做呀。” 曹教授找到杨平，坐下来聊聊，他每天来病房转转，时刻关注治疗动态。 杨平心里明白，曹教授以前是帝都阜外的专家，代表国内顶尖水平，有些东西心存疑虑也合情合理。 “开放手术确实不太好做，我准备用微创方法来解决。” 杨平如实地回答，他不可能对老教授的疑虑不理不睬。 “微创？射频消融还是化学消融？恐怕不行吧？” 曹教授可是顶尖专家，非常清楚，不管是射频消融还是化学消融，这种严重病例，肯定不行，要是用这两种方法来处理，完全是敷衍病人。 到时候钱花完，病没好，曹教授没法交代。 如果这样，他还是将病人推送到帝都阜外医院，免得耽误孩子。 射频消融和化学消融是目前比较新的方法，射频消融，在少数的几家医院可以做，在心电监护的指引下，使用电生理的办法通过射频消融，把肥厚的心肌消融掉，争取恢复到正常的心肌厚度。 化学消融，俗称酒精消融，主要采用无水酒精，通过冠状动脉造影找到供应肥厚心肌的血管，在供应肥厚心肌的血管中注射无水酒精，使肥厚的心肌消融、坏死，周围的心肌慢慢变薄，恢复到正常的状态。这种方法就是给肥厚心肌“节食”，达到“减肥”的目的。 这两种方法都有共同缺点，效果带有不确定性，减肥的量无法精准控制。 “杨教授，你还是慎重一点，这个病例这么严重，两种微创方法恐怕行不通，左心室和室间隔都增厚，是正常人的好几倍，你看，左心室流出道压力阶差高达190hg，非常凶险，随时有猝死的可能，这孩子跌跌撞撞走到现在不容易。” 曹教授严肃地提醒，在专业技术面前，没什么客气可讲，而且作为长辈，有责任提醒晚辈。 杨平知道曹教授担心什么，于是跟他解释“我准备采用的新方法，不是射频消融，也不是化学消融，而是经心尖心肌旋切技术，属于机械切除，从心尖进去，从内部将肥厚心肌直接切除，然后带出体外，这样达到打薄心肌的目的。” “经心尖心肌旋切技术？我怎么没听说过？哪个国家的技术？” 曹教授头一次听说这种技术，他可是阜外的大佬，带的博士现在都是全国心脏外科的扛把子。 第776章 去买十头猪来 早上，交班的时候。 滕新梅作为重点病例被关注，所以大家停留的时间相对久一点。 “左室和室间隔都这么肥厚，手术难度很大，不太好切。” 宋子墨早已经适应综合外科的疾病谱，成功完成从骨外科医生向综合外科医生的角色转换。 作为综合外科唯二的医疗组组长，徐志良也不甘示弱，立刻发言： “主要——操作视野——和空间严重受限，从——主动脉——进入左心室，射频——消融和酒精——消融行不行？” 宋子墨否定：“肯定不行，这么严重，射频消融和酒精消融都没法做到彻底，而且这两种方法做不到精准，一旦过度，容易引起传导阻滞，最后不得不装永久性心脏起搏器。” “确实——麻烦！”徐志良同意。 综合外科这两员大将，现在无论手术还是理论，放到其它任何一家医院，绝对是独孤求败的存在。 单轮脊柱侧弯矫形手术，这两人已经不比任何行业大牛差，头脑聪明，非常勤奋，又有高人系统培训，还有大量的病例实践，优秀的外科医生成长条件他们全都具备，所以成长速度非常快。 “现有的手术方法肯定不能彻底达到切除目的，我准备用一套新技术来做这台手术。”杨平表明自己的看法。 “新技术？” 宋子墨和徐志良惊讶地看过来。 教授最近特别痴迷新东西，看来是所有手术都已做腻，只能自己搞创新来消除职业疲劳。 “我这个方法，手术方式是全新的，工具也是全新的，具体现在不好讲，工具应该这两天锐行的黄经理会送来，等工具送到，我给大家再讲一讲，宋子墨，你去联系南都医大动物部，买十头实验猪回来，我跟夏院长说说，从医院那栋备用楼拨一间房给我们做临时手术实验室，过两天器械到了，我们在猪身上试验，要是没问题就直接进入临床。”杨平交代大家。 新技术如果按照正常流程来走，肯定时间很长，这样效率低，太浪费时间。 以后的新术式，杨平准备都按这样的流程，先在猪身上试验，没有问题，直接进入临床。 新手术方法对杨平来说，心里有数，已经在系统空间进行大量实验体的检验，完全没有问题，动物实验不过是为进入临床找个依据而已。 “好的，我等下就联系，上次听何教授说，他们刚刚从保定那边进货一批实验猪，品种齐全，都是上等好货。” “不要普通实验猪，弄十头SPF实验猪，你们挑选时，最好用彩超扫一扫心脏，心脏跟滕新梅的心脏大小尽量接近。”杨平吩咐宋子墨。 “宋博士，让我去吧。”李国栋主动请缨。 这个病例由李国栋主管，他想尽量多参与一些事情，李国栋十分好学，他希望以后自己能够继续读博，能够留在三博医院综合外科工作。 作为实验对象来说，猪和人类非常接近，组织器官形态，生理调控方式、行为模式、遗传调控机制等等，很多方面与人类接近。 而且猪的心脏大小、心跳的次数与人类也十分接近，所以用猪来做实验，说服性强，不管是科研还是临床，可重复性也比较好。 “梁博士，给猪做麻醉没问题吧？” 杨平问梁胖子，到时实验麻醉工作由他来负责，虽然综合外科已经引进两个麻醉医生，但是杨平的御用麻醉医生还是梁胖子。 “猴子、兔子、小白鼠，都麻醉过，猪肯定没在问题。”梁胖子轻松地说。 “我今天就跟夏院长说说，把房间拿过来，这次将就着用，做完这次的实验，这间房我们按正规层流手术室装修，当做手术实验室，还要把隔音做好，不然有时候实验过程中，猪叫得声音太大，影响不好。” “以后——经常会用到？”徐志良问道。 杨平回答：“那当然，以后有什么新术式，新器械，首先肯定拿猪来开刀。 “教授，那我今天就去买猪？”李国栋觉得早点去买来，好早点开展实验。 宋子墨放李国栋一天假：“国栋，你今天不用上手术，今天的任务就是把十头猪买来。” “买来——放哪？”李国栋发愁。 宋子墨熟门熟路：“他们送货上门，伱先去挑好下单，跟他约好送货时间和地点，他们会准时送货上门，会不会挑？” “买SPF实验猪，心脏按滕新梅的心脏大小数据，我带彩超机去扫？”李国栋还是第一次买猪。 宋子墨交代他：“那边有移动彩超机，会用就行，我们自己不用带。” 这样事情就在早会上确定下来，由李国栋去采购十头实验猪，等到新器械到货，立刻开展动物实验。 交完班，李国栋也不用参加手术，带上两个规培生，坐医院的专车去南都医大买猪，这可是个严肃的任务，来不得半点差池。 买回来的猪，不仅要品种对货，心脏大小还要与滕新梅的心脏大小大约相同。 藤少奎在医院转悠，以熟悉医院环境，他找到一个还算僻静的地方，在手机里翻出李老板的电话。 李老板也是北桥县人，与藤少奎隔一个乡，他是个小包工头，很小很小的那种，手底下也就十来个工人，自己也要参加劳动。 算起来已经是五年前，那时藤少奎跟着李老板在工地上干活，藤少奎力气大，一个人能干几个人的活，而且身体又好，从来不生病旷工，干活也实诚，什么脏活累活都干，没有怨言和牢骚，简直就像一头牛，深得李老板的赏识。 再说曾经有次李老板接到一个小工程，工资支付不及时，所以工人罢工不干，逼着李老板结账，但是罢工不干又没法从上家拿钱，所以李老板急得团团转，工人就是不买他账，拍屁股全走了。 这时藤少奎没有走，还将自己手上存的一万块工钱借给李老板应急，而且跟李老板两个人继续干活，就两个人没日没夜，一直熬到上家的分期款到帐。 这样算起来，藤少奎和李老板也有点交情，所以藤少奎才觉得借钱有点把握。 藤少奎家里现在的房子，就是那时在工地做工挣钱建的，后来因为种种原因，藤少奎回到老家。 听说现在李老板在贵州修高速公路，紧缺人手，这事也是两年前的消息，不知道高速公路有没有修完，现在还要人不。 照着电话拨过去，手机一直打不通，总是显示通话中。 足足打了一个小时，还是这样，藤少奎心里凉了半截，这个李老板可是他最大的希望，最有可能能借到钱的人，其他人，包括亲戚朋友恐怕指望不上。 李老板电话暂时不通，藤少奎坐在医院花园的凉亭里，照着手机上的通讯录一个一个电话评估，然后心里堵得慌。 自己亲戚这边，大家都没什么钱，就算有钱大多数也不会借，能借的可能也就是三五千已经算是仁至义尽。 老婆那边的亲戚，要老婆去开口借钱，估计治病这事就不要想了，不可能的事。 真是难呀！ 就算医生愿意先做手术，也最多帮忙拖延几天时间，后面肯定要补上，钱呀！从哪里筹钱呢？ 活人不会给屎尿憋死，但是真能给钱憋死。 藤少奎只好在医院瞎转悠，转了几圈，回到僻静处，又开始翻看手机通讯录，照着李老板的电话打过去。 终于打通，对方是个陌生人，说根本不认识李老板，然后骂骂咧咧地挂断电话。 这条线这么断了，腾少奎心里开始慌起来，六神无主，在医院漫无目的的乱转。 病急乱投医，甚至他荒唐的想法都有，听说医院厕所里有买卖肾的联系电话，他真的去厕所里，一个厕所一个厕所转，还把厕所门后面的电话记录下来。 可是又想想，这些东西不可靠，自己一个人，女儿还在医院住着，万一上当受骗，肾被人割了，钱没拿到手，或者被人把命都在收走，女儿怎么办，家里怎么办。 藤少奎放弃这个荒唐的想法，直到天黑藤少奎才回到病房。 急匆匆地赶回病房后，新梅看爸爸脸色不是很好：“爹，你没事吧？” 藤少奎说：“没事，水土不服，有点拉肚子，放心，自己会好。” “爹，你注意点，晚上这里空调冷，你要盖好被子，外面别乱喝水。”新梅像大人一样叮嘱爸爸。 “放心吧，你爹身体跟铁打的一样，小事情。” 藤少奎点头说，心里一直在盘算着。 手术的事情，医生答应尽快安排，可是那是口头答应，没有钱，到时候手术做完，人跑路，医院不是亏大了，藤少奎这点道理还是明白。 所以，他必须想办法弄到钱，等下多问几个人，把李老板的新电话找到，希望联系上。 然后，亲戚朋友，都开口问一下，能借多少是多少，老婆那边，行与不行，也得把事情敞开说，尽量试试，不抱希望。 家里的房子，看能不能抵押，去信用社贷款，家里还有一些茶油、菜籽油，还有一仓稻谷，什么猪呀，鸡鸭，全都卖了，反正女儿的病一定要治。 倾家荡产，砸锅卖铁，也一定要治病，藤少奎就是这么倔强。 李国栋到南都医大已经买好十头猪，那边的动物部负责送货上门，李国栋跟他们约定好时间和地点，回来向杨平交差。 “教授，我用彩超机测量，心脏与滕新梅的心脏差不多，那边的人说是天蓬工程的猪，全国最好的实验猪，问我们以后会经常要货不？要是需要，随时跟他们联系，他们的猪现在全是保定货，天蓬工程的上好品种。”李国栋兴奋地汇报。 “不错，等手术器械一到，我们就开工，房间我已经拿到，你带几个学生去布置一下，你们主要指挥，搬东西有后勤部的同事，就按手术室布置，去仓库挑一张旧手术床，反正你知道的，手术室那些东西，病人的手术不要急，稍微推迟一点，等我的通知。”杨平交代李国栋。 李国栋很灵活，知道该怎么做，他带上几个学生去布置实验室。 锐行的动作很快，黄佳慧将器械送过来，虽然现在黄佳慧已经荣升锐行华南区的经理，但是杨平的手术，她还是亲自送器械，亲自跟台。 有自己的医疗器械公司就是好，不用求人，自己画一张图纸，几天之后器械就送到手上，包装齐全，已经做好灭菌处理。 “教授，一共有五套，都是灭菌好的，这是动力旋切刀。” 杨平拿出一把动力旋切刀，打开包装，撕开内包装和密封薄膜，非常好，自己设计器械画的只是图纸，并没有设计具体的工艺，这些全要工程师去做。 “教授，你看，这上面是高分子材料涂层。”黄佳慧介绍。 杨平轻轻地抚摸器械表面：“有了这些涂层，器械就像穿上隐形衣，不会干扰食道彩超超声波，不会让彩超图像形成伪影。” “陈工已经做了大量测试，在彩超下完全没有伪影，而且器械的涂层使用大约一千次不会有任何磨损，陈工依据不同尺寸和不同角度的刀头，一套做了9把，三种直径，三种角度。” 杨平十分满意这些器械，收起来说：“黄经理，你告诉陈工，我很满意。” 佳慧非常高兴：“陈工还说，他要按照你的手术思路，设计一把用于心内手术的低温等离子刀给你用，以后做这类手术，用等离子刀更好。” “在心脏不停搏，不断流，不走体外循环的情况下，低温等离子刀在血液中进行心肌消融时，会产生气泡，气泡会引起空气栓塞，如果使用等离子刀，恐怕要消除气泡比较困难，你跟陈工说，有空还可以设计心内手术使用的内镜，看看如何能够去掉红盲的影响。”杨平想法也很多，但自己毕竟不是工程师，有些细节要工程师去处理。 佳慧对工程技术也非常了解：“陈工说，他想办法消除气泡，不过时间来不及，技术上实现需要很长时间，至少要一年以上。” “不急，你让他慢慢研究，我们就明天做动物实验，到时候你过来配台吧。”杨平交代。 佳慧将东西整理好：“宋博士已经告诉我，我准时到。” (本章完) 第777章 钻石套餐 三博医院当年属于新建医院，那时候土地没现在值钱，所以政府拨了一块很大的地，而且地形还比较方正。 除了内科外科大楼之外，其余的建筑都不高于八层，所谓备用楼，就是当年建房子时建得太多，现在用不上，留着给未来用的。 备用楼是也是八层建筑，在医院的一角，算是偏僻位置，一直荒废没有利用，杨平想要一间房来做手术实验室，以后用于新术式新器械的动物实验。 夏院长大手一挥说“那一整栋楼你直接拿去吧，我让后勤部找个设计师，你跟设计师当面沟通，大楼怎么设计装修全听你的。” 要一栋楼，有点太奢侈，不过杨平想，以后其它科室也用得着，所以高兴地接受这栋楼。 “我要弄十头猪来我们医院做模拟手术，没问题吧。”杨平问夏院长。 好好的一家医院，万一出现凄厉的猪叫声，作为院长都不知情，恐怕不妥，所以杨平也得提前与院长通气。 夏院长还是那么豪气“你在医院办个养猪场都没问题，我还帮你跑工商畜牧部门弄执照。” 杨平无语，大气不过夏院长，恐怕也只有三博的夏院长允许杨平养猪。 有了这栋楼，以后综合外科的科研与临床可以“分家”。 以后随着发展，肯定实验室会越来越多，跟病房挤在一栋楼，也不是办法。 所以以后，综合外科的实验室都可以搬过去，一栋楼专门用于临床，一栋楼专门用于科研。 李国栋一直负责与南都医大的动物部联系沟通，以保证实验的顺利进行，一次买十头猪，这属于大客户，对于大客户，南都医大动物部有配套的服务，在实验的时候，他们不仅送货上门，而且可以安排专业团队配合整个实验，当然，这一切都是收费的。 对方推荐李国栋购买配套服务的“钻石套餐”，这样省事。 南都医科大学动物部，规范名称是南都医科大学实验动物中心，这个中心拥有员工一百来人，其中教授就有8人，博士10个，硕士20多个，技术实力雄厚。 李国栋将各种服务套餐汇报给宋子墨，为了以后的动物实验更加方便，宋子墨决定购买南都医大动物部推荐的“钻石套餐”。 对方听说这边以后会经常开展动物手术实验，更是乐意与三博医院综合外科建立长期伙伴关系，所以非常重视此次服务的质量。 用10头　　猪来做手术的消息传遍全院，大家刚刚经历论文事件的洗礼之后一致认为，对综合外科的认知，需要时时刷新。 那边论文事件余波未消，这边就整10头猪到医院来，大家看热闹不嫌事大。 一切准备妥当，用猪做心肌旋切手术的实验如期开展。 场面非常热闹，整个综合外科暂停手术，除了值班的，全部参与手术实验，而且很多院内的医生、博士、硕士、规培生来看热闹。 这种事情，在三博医院算是头一回。 最近一次动物实验还是器官移植中心的心脏移植，那头猪被换了心脏之后，在iu住了几天，然后就宣布术后死亡。 一次性10头猪，连续做10台手术，三博医院历史从来没有的事。 像高主任这种综合外科的编外人员，肯定不会错过如此重要的机会，备用楼还没开门，他就在门口等，还积极地加入三博医院年轻医生的行列，帮忙搬凳子、调设备，从来没有将自己当外人。 胸外科主任向常军带着几个医生也来观摩，综合外科是三博医院高新技术的发源地，谁都想来学点真东西向主任也不例外。 三博医院的科主任们，谁不羡慕高主任，现在将运动医学中心打造成全国前四，而且上升的空间还非常大。 要知道以前的运动医学科在全国可是没有名次，只是大骨科小小的分支，才20张床，现在床位数直接翻到80张，按现在的月手术量推测，年手术量可以超过6000例，仅仅前交叉韧带重建年手术量可以超过1500例。 人才梯队也是十分亮眼，不仅从引进多名高职称人才，还将多名年轻博士送往综合外科进行严格培训，送往美国、德国、日本等顶尖医院镀金，这些去镀金的博士不是去走走过场，而是被重点照顾，直接由进修医院顶尖专家手把手带教，培训期是三年或以上。 照这样发展，几年之后，运动医学中心就是全国无敌的存在。 这种耀眼的成绩，让高主任在全国的运动医学领域，也是响当当的人物。 这位科主任大牛现在正卷起袖子，和学生一起干活，而且丝毫没有觉得这样不妥。 罗伯特、奥古斯特也非常积极，帮助李国栋等人一起对实验室做最后的布置，增添补充一些设备。 其他前来围观的人，脊柱外科的文中、病理科的温儒正、整形科的兰主任，大骨科那帮兄弟，也混在学生中帮忙。 大骨科的兄弟们，最卖力的当属白主任　　手下的主治医师肥仔，他眯着眼睛朝人群喊道“小胖，小胖，过来搭把手。”他要将手术室移一移。 华侨楼骨科部的田主任，带着那帮养尊处优的兄弟，今天连手术也不做，倾巢而出，过来帮帮忙。 田主任在华侨楼混得风生水起，成为华侨楼的新晋大佬，也是长袖善舞，春风得意。 夏院长、韩主任和赵主任，本来很忙，但是人总是有好奇心的，他们也百忙之中拔冗前来观摩。 用猪连续做10台心脏手术，稀奇！ 南都医大动物部的实力还真是不错，用专用卡车拉来齐刷刷的十头实验猪，毛色光鲜。 除了卡车，还有一辆商务车，一辆面包车。 商务车载着八人技术保障团队两个兽医，两个饲养员、两个实验员，两个保安。 面包车拉着一车设备，各种工具仪器和药品。 因为综合外科挑选的是“钻石套餐”，所以随行团队豪华一点也是应该的，毕竟像三博医院这种潜在长期大客户还是不多。 专业团队就是不一样，所有一切不用操心，相关工作由他们八人团队完成，连麻醉都由兽医来解决，客户只管做自己的事情。 每头猪装在一个通风的铁盒子里，十个铁盒子，他们一头一头抬到备用楼的准备间，每个铁盒子里面已经垫好所谓的“保定布。” 搬运实验猪的全程，两个保安手持套圈和钢叉护卫，一旦出现意外事故，他们能够瞬间制服失控的猪，保障周围群众的安全。 10头猪搬完之后，实验员打开铁盒盖子，兽医打开工具箱，熟练地拿出金属兽用注射器，挑了一个粗大的14号针头，抽取麻药，对着铁盒里的猪屁股就是一针，很快，猪就晕晕乎乎，完成麻醉前的镇静。 只见四个人熟练地提起“保定布”两边的提手，铁盒里的猪直接被提出来。 原来这“保定布”就是厚实的帆布，有四个空洞，这四个空洞刚好对应猪的四条腿，他们往上一提，四条猪腿就自动滑进空洞，猪这样被布包裹固定，从铁盒抬到手术床上。 当猪被搬上手术台的时候，已经完全不省猪事，四个人麻利地用专用约束带将实验猪结结实实地固定在手术床上，兽医开始气管插管，然后连接麻醉机，进行进一步的全身麻醉。 梁胖子在一旁指导兽医的用药，虽然猪和人在麻醉方面有点不同，但是相对兽医，梁胖子对麻药的了解比兽医要专业很多。 众人看着这头猪，不　　仅赞扬，这猪身非常干净，看来送货前肯定在清洁上做了一番功夫。 “放心使用，昨天我们还做了彻底的肠道清洁，术前禁食禁水也严格执行。”兽医自豪地说。 “术后我们饲养员帮你们管理，无后顾之忧。”饲养员说。 实验员也不甘示弱“你们做完手术，这些猪我们还可以回收处理，还帮你们把清洁卫生搞好，放心，一块猪屎都不会留下。” 随行的保安大哥说“安全问题我们看着，伤不了人，你们要做什么测量的时候，我们会拿着武器守着，一旦有异动，直接给你按住。” 钻石套餐就是不一样。 宋子墨和徐志良按照手术流程洗手消毒，台上的器械护士是周灿，黄佳慧将台下准备的旋切刀及配套器械开包交给周灿，整个实验完全按照正常手术的流程来进行。 因为是实验，无菌要求虽然管理没有那么严格，但是也要管理，不然万一术后感染，影响观察。 三博医院以前那见过这场面，一次性拉10头猪来做手术，手术台周围挤满了人，张林小五维持秩序，在手术台周围拉起隔离带，让大家远离手术台， 杨平其实以前也没干过这事，脊柱外固定架的动物实验室用猴子做的，而且当时实验放在桂林，由协和的博士代工完成。 将猪直接拉到三博医院来做手术，杨平也是头一回。 曹教授的学生，帝都阜外医院的辛伟聪主任，提前一天已经赶到。 为了表示对曹教授和阜外医院的尊重，三博医院医务处派专员接机，到达的前一天晚上，医务处赵主任亲自请客吃饭。 听说备用楼那边已经热火朝天，张宗顺教授、曹教授和阜外医院的辛主任怕到时人多，挤不进去，所以也匆匆赶过去。 “曹老师，综合外科是什么意思？”辛主任不明白这个科室究竟干什么的，也一直不好问。 曹教授说“人家这是个特殊科室，什么外科手术都做，而且专做别人做不了的手术，你可以看做是临床手术科研攻关性质的科室，跟部队里的海陆空全能三栖特种部队差不多吧。” “还有这种科室？”辛主任闻所未闻，这次算是长见识。 曹教授叹气“哎，我也是头一回见过这种科室，怪怪的，总感觉有点不伦不类，可人家就是厉害，什么都能拿下，我跟你说的心肌肥厚的病例，这边的杨教授打算用新方法，说是经心尖心肌旋切术，还是微创手术，病人是我收的　　，我找你来就是帮忙把把关，要真是先进技术，你也正好学习学习，要是花里胡哨的胡搞，这个病人就直接交给你来做手术。” “明白！”辛主任明白老师的意图，这样才好做事。 辛主任是顶尖心脏外科专家，熟悉所有关于心肌肥厚手术的术式rr改良扩大手术，胸腔镜下rr改良扩大手术，射频消融，化学消融等等，但是就是不知道还有什么经心尖的心肌旋切术，想必年轻人是从欧美国家看到的最新术式，跃跃欲试，也想仿制一番。 可是全世界几大主要心脏中心，辛教授全都熟悉，平时辛主任也是密切关注世界前沿技术，没听说有过这种术式。 是不是淘汰术式，没有发文章，也没有流传开来，辛主任琢磨着，要是淘汰术式，杨教授不会这么傻，还捡来用，能够发13篇n的大牛智商肯定不用怀疑。 这次辛主任出马，不仅因为老师的邀请，而且还有一个原因，最近医疗圈里疯传的“13哥”就是这个年轻人，三个月内发表13篇n，一次性在同一期发表好几篇，他也想看看这个牛人究竟是什么样子。 来到备用楼，这里已经热闹非凡，医务处赵主任安排的干事在门口等辛主任一行人。 而且杨平也安排了小五接待辛主任，杨平知道辛主任是曹教授拉来“观察员”，所以格外重视，吩咐张林安排一个最佳视角位置。 曹教授对这一番安排很满意，微微点头，这年轻小伙也算不错，拥有如此学术成绩，也没有显得骄横。 只不过小伙子性格上还是有点与众不同，给人感觉过于理性，过于自信。 过于理性，就让人觉得有点冷漠，过于自信，就容易让人觉得孤傲。 天才人物嘛，哪个没点脾性，曹教授在心里想。 第778章 菠萝就是这么切的 在众人的围观下，杨平开始给猪做手术，宋子墨和徐志良作助手，超声科派了一位医生操控彩超机，手术需要在食道彩超监视下进行。 传统手术需要开胸，需要用电锯从胸骨部位纵形切开至少15到20厘米的长口，然后扒开胸腔，切开粗大的主动脉，从主动脉进入左心室。手术的过程中需要心脏停跳，使用体外循环。 杨平的新术式无需这样大动干戈，只需在左侧胸部的肋间做出5厘米的小口，利用这个小口进入胸腔，然后在心尖部通过穿刺做出小口，置入电动旋切刀。 人体身上其它腔隙结构基本上都可以使用内镜做手术，可是心脏不行，心脏里面充满血液，内镜在血液中除了一片红，什么都看不到。 为了让进入左心室的旋切刀能够在“可视”下操作，所以需要食道彩超来发挥作用，它的探头从口腔进入，冉总进入食道，可以在心脏的后方观察心脏。 因为更加靠近心脏，而且没有骨骼阻挡，比起经胸部的彩超，图像会更加清晰，胸壁距离心脏更远，而且隔着肋骨，自然图像相对欠佳。 从心尖置入器械，无论对室间隔还是左心室，几乎没有操作上的死角，“视野自由”和“操作自由”对外科手术来说非常重要。 电动旋切刀已经就位，开始启动，它与关节镜手术用的动力刨削器械一样，可以手柄操作，非常方便。 肥厚的室间隔被刀头吸附住，旋切刀片对其实施切割，曹教授、辛主任、向主任，这些搞心脏外科的专注地看手术，看的是名堂，而其它很多学生围着，他们看的是十头猪，看的是热闹。 切割的时候不留气泡与碎屑，非常重要，心血管系统是封闭管道系统，心脏内产生的碎屑或者大量气泡将成为游走的栓子，栓子随着血液循环，从左心室进入主动脉，然后进入体循环，也就是大循环。 动脉血管越分越细，最后连接毛细血管，然后在连接静脉。 栓子随着血流一直走，总有一个地方的动脉血管会比栓子的直径还小，这时，栓子会堵塞血管，导致血管供应区域的缺血，这些地方失去血液的灌溉，不久就会梗死。 如果堵塞的是重要器官，非常危险，比如急性脑梗塞。 大家都在专心看手术，也没注意院领导在手术室转悠，也没有人去打个招呼。 即使有人看到，也装作没看到，怕打招呼影响手术的进行。 夏院长、韩主任和赵主任，一起看会手术，低声向黄佳慧打听关于新器械的知识。 然后停步，和其他人一样，认真的观摩一会。 他们的到来是给杨平传达支持的态度，至于手术究竟做些什么，他们一点也不关心，反正随便杨平去捣鼓，管你玩猪还是玩牛呢。 在手术室转悠久了也无聊，领导们又去看看那些实验猪，询问卖家保障团队关于实验猪的一些细节，还尝试拿保定圈抓一头猪玩玩。 “你这猪会叫吧？”夏院长问饲养员。 饲养员笑着说“哪有猪不叫的呢。” “我是说你这猪会不会大声地尖叫，叫得周围人都能听到，影响附近人员休息。” 饲养员琢磨一下说“一般不会，但是也难免，毕竟是猪嘛，人有时候还会生气发脾气呢。而且这样猪从小就是严格圈养，然后养大就用来做实验，有些猪就会情绪不好，产生抑郁，为了表达对生活的不满，也会尖叫几声。” 夏院长听后思考起来，如果要将这里改造成手术实验室，以后会经常拉一些实验猪过来，所以实验室的改造装修十分重要。 “以后手术实验室的装修隔音要花点心思，这些猪万一叫起来，会干扰病人休息。” 夏院长给出一点意见。 韩主任觉得这边环境消毒肯定要有专门的人，猪是动物，带有一定的特殊性。 “以后虽然猪停留的时间不长，但也是人与动物混居，环境消毒处理带有特殊性，不知道南都医大动物部有这方面的经验吗？” “有呀，我们有成套的方法和制度，保证有动物参与的实验室严格卫生。”实验员立刻答话。 他看出来这些是领导，所以趁机推销一下，希望能够揽上生意。 赵主任跟在后面“这些实验猪比起普通猪，在防疫方面要求更加严格，而且饲养的时候非常用心，做完实验交给饭堂废物利用可以吧？” “私自屠宰违法，我们可以回收，你们交给我们就行。”兽医回答。 几个院领导，站在关着实验猪房间的门口，围绕猪的问题展开一场严肃的讨论。 这边手术还在继续，看着彩超监视屏幕上的图像，辛主任摸了摸下巴，这手术还真有点意思。 不管术后会出现什么状况，起码现在室间隔正在被打薄，这种切割方式不仅效果好，而且切除精准，而且手术方式是微创。 让辛主任十分不解的是— —杨平的操作为什么如此熟练，一点也不像头一回才使用的新术式和新器械。 按照常识，第一次才做的新手术，肯定小心翼翼，慢慢地，一步一步地往下做，可是杨平完全不是这种情况，他的操作非常熟练。 辛主任凑近一点，瞄了一眼杨平手里的电刀旋切刀，这怎么可能是近期创新的产品呢，这种成熟的器械从萌生想法，到画出图纸，再到多次的试制、改进，能够拿到成熟的产品三四年的时间重要吧。 这种新手术肯定是经历几年努力的成果，绝非短期成果，辛主任断定。 从心尖进入左心室切除肥厚的室间隔，比从主动脉进入方便太多，一个是迂回侧击，一个正面进攻，如果是打仗，前者会取得出其不意的效果，但是做手术是另一回事，正面进攻比起迂回侧击更加直截了当。 直接了当，在视野与空间上才更加自由，“视野自由”和“操作自由”是外科手术的基础。 好办法，辛主任越想越觉得妙不可言，就是不知道术后会是什么情况，会不会因为碎屑导致栓塞的情况发生。 切了差不多20g心肌组织，杨平停下手术说　　“切得太多会引起传导阻滞，不过今天是实验，为了展示旋切刀的效果，我还是多切一点，如果出现传导阻滞，我们就安装起搏器。”杨平提前给观众们打预防针，特别是曹震山与辛伟聪两位教授。 因为是第一台手术，杨平需要展示电动旋切刀的巨大威力，所以他从室间隔及左心室切出整整50g心肌才罢休，平时的手术根本不要切取这么多心肌组织，而且实验猪的心脏是正常的，不是肥厚的，所以，切除这么多心肌后，一号猪果然出现传导阻滞。 为了获取更多的实验数据，杨平没有放弃这头实验猪，给猪安装永久性的心脏起搏器，维持猪心的正常搏动。 第一台手术完成，按照正常手术流程，杨平缝合心尖部的细小穿刺口，然后缝合胸部的5厘米小切口，一号猪带着呼吸机离开手术室，进入临时的观察室。 二号猪被卖家团队已经完成麻醉，搬上手术台。 有人已经开始与台下的黄佳慧搭讪，了解器械的结构、原理和操作方法，辛主任也记下这个小姑娘，等看完手术，也想去看看这把旋切刀。 辛教授稍微靠近一点手术台，他让器械护士将切出的心肌给他看看，想看看切出来的心肌究竟是什么样子？ 周灿将心肌用血管钳轻轻夹住，提起来给辛教授看。 这片心肌是整片的，还带点微卷，如果刀片足够锋利，这种方式理论上不会产生碎屑。 而辛教授一直担心金属器械对食道彩超的干扰，现在看来也不存在问题，彩超图像没有金属导致的伪影，非常清楚。 手术很快，因为术式的改进和工具的创新，手术变得相对简单，对比开胸手术就简单多了，只要不把心肌削得太薄或者削穿，基本上不会有问题。 后面越来越快，保障团队在另一个房间搞一个准备室，提前将猪麻醉好，这边手术结束，那边的猪立刻送过来，这样近乎流水线作业，大约五个小时，手术结束。 结束的时候，辛教授已经忘记自己“观察员”的身份，这种手术，还观察什么，他现在脑子想的是如何弄一把旋切刀回去，自己也要试试。 “怎么样？” 曹教授问身旁的辛主任，可是转头发现自己这个学生已经不见踪影，再一看，辛主任已经在向杨平讨要旋切刀，说自己也想试试这手术。 看来三博医院能够给他开综合外科，这小伙子的能耐真的很大，13篇n不是谁都有这个实力的。 13篇呀，别说杰青，很快就得晋级院士了吧，真是想不明白，现在的年轻人怎么这么厉害。 “怎么样？” 张宗顺教授问曹教授。 曹教授此时缠着黄佳慧，听佳慧介绍器械的原理和使用方法。 原理很简单，跟切菠萝芯差不多，但是利用这么简单的原理，做出一把精密的动力器械，需要付出很多心血。 大家又去看看那些术后的猪，梁胖子指导的药物剂量控制非常好，有三头猪已经拔除气管插管，在临时猪圈里走来走去，好像没什么事一样。 这边还在给猪做实验，新梅的手术自然要等一等。 但是总不能跟病人和家属说你等一等，我们这新技术先给猪做手术，做完要是猪活得好好的，再拿到你身上来做。 所以，李国栋为了避免一些误会，暂时也没有告诉滕新梅和父亲有关猪实验的事情。 藤少奎心里着急呀，比女儿后一天入院的邻床小姑娘，已经做完手术，新梅的手术还没做。 哎——，钱没有到位，怎么可能排手术。 傻子都明白的道理，做完手术跑路，谁出这笔钱？ 此时藤少奎心里已经非常着急，心急如焚，幸运地是，他终于打听到李老板的最新电话，他找个机会溜出去，拨　　打李老板的电话。 响几声后，对方接了电话，听声音还是真是李老板。 “李老板——我是大奎呀，大奎！” 对方估计也没想到藤少奎会打电话给他，想了很久才说“哦，大奎，你现在在哪？” “我还不是呆在老家，你呢，还在贵州修高速？” “没有，我现在在省城，来这边一年多了。” “省城？” 居然在同一座城市，藤少奎又重新燃起希望，心里十分激动，七上八下。 “我——现在也在省城。”藤少奎激动地说。 “你也在？在哪？” “三博医院！” “三博医院？那边好像没有什么工程吧。” “一言难尽！” “我现在正忙，下午我去三博医院找你，等我电话，你这大兄弟，也在省城。”对方哈哈大笑几声，然后挂断电话。 藤少奎暂时不敢提借钱的事情，很多年没见，张口就是借钱，怕吓到人家。 虽然之前一门心思想找李老板借钱，费这么大劲，终于联系上李老板，藤少奎反而心里犹豫起来，开口借钱是件很难很难的事情。 可是不开口，又找谁呢？ 亲戚问了一大圈，最多可以筹到两万，这还是口头答应的数目。 老婆那边不用说了，将事情敞开后，曾翠玲直接劈头就骂。 曾翠玲骂藤少奎缺心眼，是不是脑袋进水，花十万块钱去做手术，新梅现在不是好好的，很快就初中毕业出去打工，应该让新梅以后自己挣钱去治病，或者让未来的老公或婆家出钱。 藤少奎只好关掉电话，他现在是孤立无援。 p本次病例中新术式的原型为华中科技大学附属同济医院心外科主任魏翔教授的经心尖心肌旋切术，此术式和配套器械是魏教授完全自主创新，是世界领先技术，很多欧美心脏外科专家观摩魏教授的手术后也感叹——这种手术居然可以这么做，比他们先进多了。向魏翔教授致敬！ (本章完) 第779章 人情 这些猪术后需要观察很多天，为了获得实验数据，每天要拉去做心脏彩超、头部磁共振、肺部的CT、甚至血管造影等等各种各样的检查，看看会不会有碎屑形成，导致重要器官的栓塞。 为了监测心脏状态，还要做24小时动态心电图，以动态观察心电的活动，了解手术会不会对心电形成干扰。 抽血进行各种化验，比如凝血功能等等，要看看切除心肌后，是否形成血凝块，血凝块也有栓塞可能。 辛教授决定再留几天，观察这些猪的术后情况，再跟一跟滕新梅这台手术。 他很想学习这种手术，然后去推广推广，做了这么多年，也吃过不少菠萝，实在没想到，切菠萝芯与心肌肥厚手术可以联系起来，然后利用切菠萝芯的原理，可以设计出这么一把旋切刀。 杨平对这把旋切刀非常满意，他也真切地体验到创新的价值，将手术做到非常熟练之后，再沿着传统的术式去做已经没有多少意义，唯有创新才是出路。 再等一等，只有这些猪没有出现问题，杨平就准备给滕新梅做手术，做完手术几天就可以出院回家。 辛主任已经在三博医院留下来，他呆在综合外科，只要杨平有空，他就一定会缠着杨平不放，围绕心肌旋切技术提出很多问题，而且向杨平讨要一套设备拿回去开展手术。 新技术发明出来就是为了普及，为了能够造福病人，杨平当然答应，反正当时试制的设备有好几套，杨平大方地送给辛主任一套。 辛主任为了彻底弄清楚原理，还从三博医院附近的市场买了一把切菠萝芯的刀，买了几个菠萝，亲自尝试，菠萝芯是怎么被切取的，然后这种原理是怎么移植到心肌旋切技术上。 试过之后，辛主任不得不佩服杨平的想象力，能够将两者联系起来。 杨平的桌子上摆着几把电动旋切刀，他思考着下一步如何更新换代，而且如何在心脏内部手术实现微创。 对心脏内部手术微创化最大的障碍是手术监视，目前手术只能依靠食道彩超来监视，而彩超与内镜比起来，差距非常大，不可能达到内镜那种直接观察的效果。 在胃肠、气管支气管、腹腔、胸腔、关节及泌尿系统，可以使用内镜进行手术，而心脏内不行，心脏内填充这红色的血液，内镜在里面看到的全是一片红色，目前世界上暂时没有可以在血液中成像的内镜。。 杨平觉得是不是可以另辟蹊跷，不用普通的内镜，使用红外线成像的内镜来做心脏内的手术，因为心肌持续搏动、血液持续流动，所以心肌与血液、心肌与瓣膜，各部位的心肌等，都存在明显的红外线差，这种差异就是成像的基础。 如果可是设计出一种红外线内镜，那么即使在血液环境中，也能够看清楚心脏内部的结构。以后这种手术无需食道彩超辅助，可以在红外线内镜下直接手术。 而这套红外设备完全可以参考可见光的内镜系统设计，包括近红外光源系统、照明光纤系统、主机屏幕等内窥镜平台系统、成像光纤系统和用于成像的红外相机镜头等等。 杨平将自己设想用图纸画下来，然后交给锐行的工程师，让他们试试能不能实现。 至于机械旋切刀，杨平也想尝试能不能换成低温等离子刀，低温等离子刀最大的优点就是切除时气化组织，而且不会出血。但是缺点也很明显，容易生产大量的气泡。 这些气泡生产在关节镜内完全没有关系，可以自动消解，而且即使暂时不消解，也不影响什么。 气泡如果生产在心脏内绝对不行，它会随着血液流动，最后形成空气栓塞，如果气体栓子引起心脏的自身的冠张动脉或颅内动脉栓塞，很快会危及生命。 要在心脏内使用低温等离子刀，必须解决空气栓塞的问题，最好从源头上消灭气泡，或者让生产的气泡在短时间内消解，不产生危险。 这两样后续创新，不是短时间可以拿下来，杨平暂时的研究重点还是“器官克隆”领域，所以现在不想太多分心，没有再去系统空间对它们进行实验，所以暂时交给锐行去研究，等以后自己主要课题完成后，可以空闲时候研究研究。 藤少奎每时每刻都在为钱发愁，他尝试一切办法，自从打通李老板的电话后，他一直盼望李老板忙完后可以回电话。 李老板没有食言，果然忙完之后给藤少奎回电话，而且下午赶到三博医院，要请藤少奎吃饭。 到了三博医院，李老板原以为藤少奎是在医院或者医院旁边的工地上干活，见面才知道是藤少奎女儿生病住院，要开刀做手术。 听到这个消息，李老板在医院附近买了两百多块钱水果，硬是要去医院看望藤少奎的女儿，在综合外科病房，看着十四岁的女娃穿着病人服坐在那，心里也是可怜这女娃。李老板以藤少奎亲朋好友的名义，也是找医生简单了解新梅的病情，医生说必须手术，如果不及时治疗，随时可能猝死。 本来老友见面非常高兴，但是见到这种情形，李老板也是心情沉重，因为他自己家里也有病人，能够对藤少奎此时的心情感同身受。 看完滕新梅，李老板执意请客，要和藤少奎喝上两杯，于是两人在医院附近一个普通排档点了几个菜，几瓶啤酒，一起叙叙旧。 说起来，藤少奎也是帮过李老板的人，李老板一直记得这事，不然今天也不会赶来三博医院见面。 “大奎，你家闺女怎么这么严重呢？要开刀，不过这医院很厉害，省城的人都知道，里面有个教授挺年轻，做手术贼厉害。”李老板也是诧异。 藤少奎叹气说：“是呀，以前没上医院看，耽误不少时间，不过专家说现在做手术还不算太晚，再晚恐怕就不行，容易猝死，或者以后治不好。” 李老板给藤少奎倒满酒：“这么严重，那得治，你生的娃，得负责，不能耽误人家。” 藤少奎和李老板干一杯后说：“我也是这样想，所以这段时间头痛，做手术要十万块钱，到哪去找这么多钱，没有钱，现在迟迟没有排手术。家里亲戚问了个遍，只能落实两万，家里鸡鸭猪羊，全部卖了，不值几个钱，满打满算，也只有一万块，而且不可能这么快卖出去，将房子抵押贷款不知道能到信用社借点钱不，但是老婆要死要活不同意，她不同意签字，贷款没法办理吗，哎呀。” 听藤少奎这么说，李老板沉默片刻，说：“来先喝酒，几年没见面。” “你现在怎么样，发财了吧？”藤少奎试探着问。 李老板摇摇头：“伱知道的，几年前，我在贵州修高速，运气不好，有个工人中暑，送到医院没抢救过来，赔了二十万，家属还不依不饶，最后在那边干不下去，我只能来到省城重新找活干。” “你看我这身衣服就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样，发财暂时不要想，我在这边干搬家，拉了十几个人，专门帮别人搬家，现在生意也不好做，钱难挣呀。”李老板说道。 其实他说是老板，就是带着十几个人干工地的小老板而已，运气好能挣点钱，要是遇上结账不及时，拖账拖得久的项目，他很难挣到钱。 看着李老板憔悴的面容，蓝色的粗布工作服，双手厚厚的茧，藤少奎知道李老板日子也难过。 他一直想向李老板借钱，但是现在不知道怎么开这个口。 “女娃这病不能拖吧？”李老板问道。 藤少奎摇摇头：“专家说不能再拖了，再拖随时可能猝死，哎，不然也不会这样伤脑筋。” 李老板想了想，没有说话，只是喝酒吃菜。 藤少奎一直想开口，但是几次话到嘴边又咽回去，所以两人只是喝酒吃菜，回忆以前在一起干工地的时光。 “大奎兄弟，你是个讲义气的人，那次别人都走了，只有你留下来跟我一起干，要不是你留下来，我们熬不到上家付钱，拿不到钱，那活就彻底泡汤。”李老板打着饱嗝说，有几分小醉。 “什么义气不义气，我是你带出来的，给我一份工作，让我挣钱，那个时候要是拍屁股走人，跟他们一起反你逼你，我做不出这事，良心过不去。”藤少奎心里苦闷，这次也是多喝了几杯。 李老板说：“现在你这样的人少了，外面跑江湖的人，有几个有良心，只认钱不认人，你要不嫌弃，以后跟我一起搬家吧，在省城，别的活我们干不了，只有这种下体力的活。” “行呀！那个——李老板？” 藤少奎怕等下散场还没开口，又想开口借钱。 “嗯，大奎！”李老板只是应一声。 藤少奎的话又咽回去。 李老板半眯着眼睛看着藤少奎：“大奎呀，你想说什么就说吧，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意思，几年没见，现在联系我，我的情况你也知道，这几年没挣到钱，以前挣点辛苦钱也花了，我老婆尿毒症，你知道的，三天两头要透析，还等着换肾，也是两个孩子读书，所以我也是压得喘不过气，也有想过，离婚再娶一个，日子可能会好过一点，可是你说人家生帮你生了两个娃，现在得这个病，你就不要人家，这事我做不出呀，所以，我还得老老实实挣钱，来省城也一年多，最近东拼西凑买了辆四轮小货车，以前总是租别人的小货车，不划算，搬家本来就利润低。” “我知道，大兄弟，没事，我就是想找你问问有什么活干，没别的意思，别多想。”藤少奎知道，借钱没戏，这话里话外已经说得很明白。 李老板斜着眼说：“大奎，你别说没事，你吞吞吐吐，几次想说又不说，我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 藤少奎长叹一口气：“老李，我是想找你借钱，但是听你这情况，我开不了口，你也别介意，我这人没本事，现在这种情况，总是想到处凑一点，别耽误了闺女。” 李老板摸出自己的钱包，将里面的钞票全部抽出来放在桌子上：“这里有两千，今天发完工资剩的，还没存，你先拿着，我李棠生虽然也没什么大本事，但是知道义气两个字怎么写，谁对我好，我都记在心里，藤少奎你不是走投无路，也不会转一大圈，找几年没见面的我借钱，我说得对吧，十万块钱，你去哪里弄？你房子抵押？你老婆两把菜刀能砍了你，你那个老婆，我不是说——不说了。” “十万块钱，你说你到哪里去弄？” “这么大闺女，你说不管，让她自生自灭，怎么可能呢？” “你先拿着这两千，我去想办法帮你凑，实在不行，我将新买的四轮小货车卖了，几万块钱总能卖吧，大不了再租别人的车。” 藤少奎以为他说酒话：“老李，喝高了，咱不说这事。” 李老板说：“放心，我没醉，给个卡号给我，其他没有办法，只能卖小货轮。” “那怎么行？” “小货轮能够救一条命，有什么不行，大奎兄弟呀，你知道吗？当年要不是你帮我说服那些人推迟结账，又跟我一起继续干，还把你拿到手的工钱给我应急，我怎么可能最后等到钱，那笔钱也是救命的钱呀，可能你不知道，我老婆那时在医院住着，等着钱交医药费呢，你当年也是救了我一次的，什么都别说了，就当我还你当年的人情吧。” “老李——”藤少奎不知道怎么说。 李老板叹口气说：“我们这些人，就是这样，将生我们的送走，将我们生的养大成人，这辈子好像就差不多了——” “时间也不早了，你闺女等着你呢，明天等我消息吧，是正话，不是酒话。” (本章完)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780章 老院士的担心 10头猪术后非常平稳，即使那台装有心脏起搏器的猪，也已经活蹦乱跳。 这些猪每天的各项检查指标也没有发现明显异常，说明术式肯定没有问题。 这种术式，只是入路与工具的创新，基础理论没有改变，所以究竟是否安全，还是可以做出大概预见。 曹教授和辛主任这几天也没有闲着，他们天天泡在备用楼一楼的“猪圈”，全程观察综合外科的医生和学生收集猪的数据，有时候做彩超的时候，他们还亲自申请动手，自己亲自看看心脏在彩超下的状态。 三博医院心脏外科的向主任，也有心走高主任的路子，每天抽空来“猪圈”帮忙采集术后数据，只是要像高主任那样放下面子，跟学生一样，他刚开始还是做不到。后来深入思考后，硬着头皮把自己当成学生，管它呢，什么面子不面子，以后能够攀登专业领域的金字塔，自然有面子。 三博医院的博士、硕士们，时不时也来客串一下，看看热闹，体验一下学术气氛。 近水楼台先得月，南都医大附一医院，苏教授直接派出三个医生来三博医院跟着杨平学习，而且命令这几个医生，一定要将新技术学到手。 所以备用楼一楼的“猪圈”成了学术旅游热点，这十头猪俨然成了明星。 术后观察也差不多了，杨平准备给滕新梅做手术。 但是14岁属于未成年人，新技术的应用一般只限制于18岁以上的成年人，为了将新技术能够适用于藤新梅，杨平必须申请伦理审批。 宋子墨起草一份伦理申请书，交给医院伦理委员会审批，当然，在三博医院，以杨平现在的地位，没有特殊问题，肯定会放行。 关于费用的问题，李国栋也找藤少奎聊过，很快可以按排手术，让藤少奎去想办法，如果确实困难，属于特困人员，可以让村里打证明，李国栋凭借证明材料帮忙申请救助基金。 但是听藤少奎自己交代的情况，也不属于特困户，恐怕申请救助基金希望渺茫。 这个基金刚刚建立时，审核比较宽松，出现过很多人钻空子的事情。 比如有个病人，这家伙开着奔驰，在省城坐拥两套房，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弄到全套证明材料，成功申请到三博医院的救助基金。 夏院长发现这个问题后，立刻对救助基金放出的资金进行倒查，发现不是个例，很多这种钻空子的情况。 有人居然利用特困户在三博医院住院这事赚钱，这些人仿佛是专业团队，轻车熟路，又是申请三博的申请救助基金，又是搞各种捐款，而且病人糊里糊涂，最好也没有拿到什么钱。 那些真正需要救助的人，因为各种原因，比如文化层次低，不知道怎么走流程申请材料，很难申请到经费。 于是夏院长一怒之下，重新修改申请流程，收紧基金的发放。 现在像藤少奎这种情况，基金会要是派人去他们村里调查，他有新建房子，农保也是自己没买，完全没法纳入特困户范围。 而李老板饭局之别后，第二天没有打电话来， 滕少奎也不好去问，知道酒桌上的话不能当真，但是还是很感激李老板，当场借了两千给他，能够借钱的都是恩人，人家也有人家的难处。 藤少奎只能另想办法，不行就是跟老婆打架也拿房子去贷款。 于是，藤少奎开始联系村里的信用社，咨询贷款的操作流程，他希望能够尽快凑到钱。 13篇CNS的威力超过想象，在国内国际医疗圈，甚至整个世界的学术圈，巨大的影响犹如最大当量的核弹爆炸。 这种事情在历史上从未出现过，即使那种不世的天才，手握十篇以上的CNS，也是依靠多年的积累，所以，在整个学术界，杨平已经不能称为天才，他直接被推向神座，被视为神一样的男人。 各种围绕他的谣言也是满天飞，其中不乏一些反智的谣言。 有的说不管用什么方法测试，杨平的智商都是满分，已经爆表；还有的说他智商超过六百，爱因斯坦的智商才150，陶哲轩的智商230，这个高达600的数值不知道怎么来的。 反应最大的是美国，教育界已经开始反思，杨平为什么没有出在美国？必须反思我们的整个教育体系。 科技界开始问责，为什么杨平还在中国，这种人才居然没有引进美国，这些大学和科研组织究竟在干什么，每年拿那么多经费。 就连美国某国会议员也开始炮轰美国体制，质问是不是美国的体制问题，才导致尖端人才落后于中国。 还有人开始质疑美国的人才选拔制度，从小学、中学到大学来一番体无完肤的批判，将美国整个教育制度批判得体无完肤，尤其是中小学教育，被批评者认为就是一坨狗屎，还是最烂的那坨。比如：私立与公立中小学教学质量的严重分裂，这种天差地别的差距导致教育的严重不公平；大学入学推荐制度导致近亲繁殖；普惠教育的低质量，导致人才萎缩；大量优秀人才进入金融业，中小学优质教师缺乏，基础教育被荒废。 美国各种网站上网民也展开激烈的辩论，甚至因为辩论引起各种言语冲突。 很严肃负责地告诉你们，中国的高考是世界上最公平的，一切凭借高考成绩说话，不需要所谓的推荐信，就算考生的爸爸给他们的顶尖大学捐款几个亿，也没办法拿到正规的录取通知书，只能老老实实去参加考试。 不要跟别人去比，人家的学生连抽烟都受到处罚，被视为不端行为，我们的毒品却已经成功打开中小学市场。 我们的各种媒体真是眼瞎，他们凭借着自己的想象胡编乱造，大家千万不要相信，我去过中国，我告诉你们，我去过中国，正因为我去过中国，所以我可以大声地说，那些所谓的媒体，全是瞎子、聋子和骗子，不接受任何无脑的反驳。我可以告诉你们——中国的高速遍布全国，城市公交也极为发达，出行非常方便；晚上十二点出门可以吃夜宵，不用担心被抢劫；不用担心突然听到枪响，更不用担心有人用枪指着你，让你乖乖掏出包里的钱；街上几乎看不到流浪汉，更加不可能看到遍地的针管与各种嗑药的家伙。 天啦，你们说的是真的吗？我们老师说的可不一样，电视报纸上说的也不一样呢，完全不一样，他们说中国人上不起学，吃不起鸡蛋，一年难得吃一吃肉。 不要奇怪，因为电视台的这些人是靠他爸爸的推荐信进入大学，为了让自己看起来真的富有学识，所以他们要努力地编造各种谎言。 是的，中国人一年难得吃一吃肉，因为已经厌烦，他们要减肥，保持体脂率，如果愿意，他们每天三餐都可以吃肉。 中国19年级免费，1012年级收费，但是学费很低，大学如果没钱交学费，可以申请贷款，放心，大学即使贷款，毕业后很快可以还清，因为大学学费不高，不像我们十分昂贵。不知道可以调查一下，中国的公立学校教学质量比私立好，不像我们的公立学校，已经烂透，根本不管你，完全是应付，中国小学生的水平，可以秒杀我们公立学校的79年级学生，一些厉害的甚至强过我们公立学校1012年级学生，怎么比？ 在中国，贫民只要努力，也有机会上顶级大学，在这里，你不要想，因为你没办法上私立学校，你没办法弄到推荐信。 难怪，他们出这种神一样的人，居然连续发13篇CNS。 不是连续，是集中。 都不要说了，我受够了你们这些家伙，我现在宣布，众筹一张去中国的机票。 南都医大饶校长的办公室。 杨平的论文飓风势必刮到南都医大，饶校长看着桌面的几本期刊，对面坐着表情严肃的项老院士。 “直接提名院士吧，这种学术成绩恐怕找不出第二个。”项院士端着茶杯，缓缓地说。 饶校长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我觉得要不要等一等？一次发表这么多CNS，有点不可能呀，而且这十几篇论文分布在四个主要课题，一次性搞出这么多成果，让人难以置信。” “你是担心？——”项老院士问道。 饶校长摸了摸下巴，沉思片刻说：“是呀，按照常理，天赋再高，也需要时间，这么短时间集中爆出这么多重量级科研成果，项老，不瞒你说，我担心实验有作假可能，当然，我只是就事论事文，对杨平个人没有任何怀疑或猜测，我也是为了保护年轻人才，小杨是一个天才，毋庸置疑，但是这学术成果太超常，我不得不多想几分，要是真有造假行为，绝对会毁了他，要是没有，当然更好，我们是不是应该等一等，等这些论文的实验得到广泛的重复与检验再说？不急于提名，如果真的一切没有问题，能够经受检验，早晚应该不是问题，他也不会在乎。” 项老院士放下茶杯，思量后说：“你说得对，我们还是静观其变吧，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杨平如此年轻，获得如此成绩，难免会招来一些是非，以后处理一些事情要慎重，绝对要保护好这种天才人物，他在科学领域是最强的，同时在其他方面也是最脆弱的，在我们中庸的大环境下，杨平这种人就是异类，需要你我好好保护。” “万一，我只是说万一，他这些论文如果有造假行为，我们也不能一棍子打死，处罚归处罚，但是一定要好好教育，引导他走上正途，绝对不能毁了他，我的意思你明白吗？他是个天才，难得的天才。” “项老师，我明白你的心意，如果出现学术造假，哪怕沾点边，估计他也会受到毁灭性的打击，要是真有这事，我会客观处理，同时也会尽量帮助教育，治病救人。” “小关那边怎么样，有没有找他谈话，做做思想工作，安慰安慰，明年还有机会嘛。”项院士也比较关心关汝言，总之南都医大所有的青年人才，他都十分关心。 “我找他谈过话，状态还算好，应该问题不大。”饶校长说。 “小饶，我有句话不知道当不当讲，就当我们私下聊天，不要当回事，这个小关的状态我觉得很不稳定呀，我有一次和他深入面谈过，我怎么觉得很多问题，他的认识还没有他的助手陆小路来得深刻。”项院士有点不解地问。 “陆小路？我和他聊过几次，他好像比不上关汝言吧，而且以前还发生那种事情，盗用关汝言的名义发论文。” “我只是感觉而已，因为有好几次，我去他们实验室转转，以非正式的名义跟他们都私聊过，这个陆小路，我觉得很有见解的一个人。” “不会吧，我怎么觉得他总是唯唯诺诺，很中规中矩的一个人。” “我只是有这么一点感觉，跟你提一句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13篇CNS论文，如飓风一般在医疗圈刮过，而饶校长和项老院士在一阵兴奋之后，不免比别人多积分思考与准备。 “第一篇论文——脊柱外外固定架治疗脊柱侧弯，从动物实验到临床手术，非常顺利，临床手术现在已经国内就几百例，国外也同步开展，肯定不会有问题。后面这12篇，三大课题，其中有一个课题就是和我们数字医学实验室合作的，其中何教授还是第二作者，这个我亲自参与，不会有问题——小饶，你说，这十几篇论文不会出事吧？” 项老院士非常担心，千万不能出问题，这年轻小伙子真是罕见的奇才呀！ “应该不会，但是一次性发这么多文章，出这么多成果，完全不合常识，在时间上很难让人相信，我只是多份心而已，项老，你放心吧，不会有事，即使有事，也是年轻人急躁而导致的局部问题，我知道怎么处理，不会以偏概全。”饶校长安慰项老院士。 项老院士这才放心。 “有什么事，不管什么事，你一定要第一个通知我呀。” 项老院士临走时交代。 饶校长保证：“你老放心吧，出不了事，就算有事，我说过，不会以偏概全，一定会先通知你老。” (本章完) 请：wap.ishuquge.la 第781章 输在一瓶老干妈 实验猪术后没有任何问题，伦理审批也获得批准，杨平决定安排滕新梅的手术。 但是滕新梅只交了一万块钱，李国栋并没有要求他交满十万才安排手术，只交了一万，也帮她派上手术，而且只是口头上叮嘱藤少奎术后及时补上住院费用。 当然，这种情况在一般医院不太可能，因为没有医保，没有第三方支付，手术后万一拒绝支付，主管医生很麻烦。 按照惯例，这笔欠费一旦无法追回，一定会扣到科室，从科室的奖金里扣除，科主任和主管医生都要分担，主管医生负担大部分，所以，一般医生不敢这样操作。 但是综合外科例外，它财大气粗，即使有人逃跑，也不会扣医生的钱，所以李国栋做好事有他的底气和资本。 藤少奎是个老实人，他非常感激医院能够在钱不够的情况下安排手术，而且他从未想过术后逃费这种事情，所以，他仍然想方设法去筹款，自己亲戚的两万已经到账。 藤少奎平时为人不错，所以这些亲戚即使没什么钱，还是借出两万。 李老板那天喝酒之后一直没有消息，藤少奎也不打算去问，免得让别人难堪。 有些事情酒桌上说说就算了，当真没必要，而且人家也有困难，当场还借了两千现金。 终于，滕新梅的手术如期开始。 辛主任一直留在三博医院，就是等这台手术，他有点小小的激动。 倒不是这手术有多难做，现在让他来做，他也能做。而是这手术是全新的手术，毫不夸张地说，新术式给肥厚型梗阻性心肌病患者提供了一种新的选择，而且还是最好的选择。 原来的手术要么是射频消融和酒精消融，要么就是开胸手术，即使胸腔镜下的辅助手术，也只是指进入胸腔用胸腔镜，进入胸腔之后，还是从主动脉进入心脏，后续的步骤与开胸手术没有两样。 治疗心肌肥厚的所有方法比较起来，辛主任认为，经心尖心肌旋切技术才是最先进的。 已经有十台动物实验的基础，辛主任对滕新梅的手术反而不怎么担心，因为这种手术，只要切除方面不出现失误，不切得过薄引起传到阻滞或者导致穿孔，没有碎屑形成栓塞，手术安全问题便有保障。 曹教授一直担心杨平对这台手术过于草率，现在看来，人家不是草率，而是准备充分，连新器械都已经成熟，手术操作也非常熟练，完全不像刚刚开始开展的手术，估计准备很多年。 除了辛主任、曹教授、心外科的向主任，南都附一的几个医生，也在手术当天过来观摩学习。 手术跟动物实验一模一样，在左胸部做5厘米的切口后，器械从这个切口进入胸腔，在心尖部位通过穿刺进入心脏的左心室内，然后进行旋切。 实验猪是正常的心脏，不存在肥厚，所以不能切得太多，第一头猪为了展示器械的威力，所以切除得比较多，结果导致心脏传到阻滞，最后不得不给猪安上起搏器。 后面的九头猪，为了避免出现心肌组织切除过多，只能控制切除量，切除量一般在38克，太多容易引起传导组织或者穿孔。 现在病人不一样，病人的心肌是严重肥厚的，所以病人可以依据病情加大切除量。 在彩超监视下，在滕新梅的心脏内，足足切出大约20克肥厚心肌组织，手术才结束。 术后即刻，左室流出道梗阻完全解除，立竿见影，压力差从190mmHg降低到18mmHg，左心室因为切出肥厚心肌后，空间得到大幅度拓展，顺应性的问题得到很好地解决，左室舒张时可以容纳更多的血液，然后有力地射入主动脉，让射血分数也恢复正常。 因为是微创手术，对病人全身干扰很小，所以滕新梅术后恢复特别快。 术后两小时拔出气管插管，术后第二天下地正常行走。 预计大约术后1周可以出院，而且出院后就可以参与适量的运动。 这种恢复速度是传统手术不敢想的，连病房的病友都觉得，滕新梅做的是心脏手术，怎么可能恢复这么快呢。 新技术创伤小、效果好、恢复快，安全性高，要是普通手术，没有两周根本难以恢复正常行走，更不用说参与运动，而且手术效果还没有这么好。 这次被老师叫过来当观察员，没想到意外学到这种新技术，辛主任带着一套旋切刀满意地离开三博医院，还在机场的时候就打电话给下级医生，吩咐下级医生准备手术的病人暂时等一等，等他回来再说，他要使用新技术。 曹教授在综合外科出门诊，胆子也更大，他也明白为什么三博医院给杨平设立综合外科。 他以前觉得综合外科很奇怪，不伦不类，那是因为自己的传统思想在作怪，对于杨平这种天才，任何的人为的限制都会束缚他发展，只有给他自由与宽松的环境，他才能自由翱翔。 新梅已经做完手术，一切很顺利。 藤少奎已经决定回家贷款来偿还住院费用，但是这时李老板打电话来说转钱给他。 大约半小时后，藤少奎收到李老板的十万块钱，整整十万块钱。 对方在电话里说：“赶快把娃子的手术做了，昨天找了几个买家都没谈拢，今天才谈拢收到钱，手术做完告诉我一声，我抽空来看看女娃，我还要搬家，比较忙，不跟你多聊。” 对方还没等藤少奎说声谢谢，就挂掉了电话。 看到手机上收到钱的短信，藤少奎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十万块呀，不是小数目，自己其实也就是在李老板困难时帮了他一次而已，没想到他一直记得。 藤少奎拿着这十万块钱，给新梅去交住院费，发现整个住院费大概六万就可以，于是他交上五万，然后剩下的五万暂时存在卡里，如果出院时确实是六万左右，他将剩下五万再转回给李老板。 这件事终于办妥，没有耽误孩子，藤少奎心里不知道多高兴。 他计划着，等新梅出院后，跟着李老板去搬家，用自己的工资逐步来偿还这笔债务。 而且，再过几年，新梅要读大学，现在不能再在老家呆着，一定要出来挣钱，提前给新梅准备好学费，免得像这次手术一样，手里没有钱，只能到处去借。 新梅基本上像正常人一样，可以出去散散步，藤少奎陪着女儿在医院的花园散步。 “爹，那么多钱你是找李老板借的吗？” 藤少奎拍拍胸脯：“我说过爹有办法的，你不用操心，李老板借了十万给你爹，我答应他等你出院，我就跟他在省城干活，帮人搬家。” 新梅知道，搬家也是苦力活，有些难过地说：“爹，我会努力，我一定考到省城来，到时候我到省城买房子给你住。” 藤少奎开心地说：“这就对了嘛，好好学习，别东想西想，读书是你唯一跳出山沟沟的办法，只要你把所有的劲往学习上使，一定可以考上大学，爹估计要在省城做好些年，就等你考过来，到时候爹送你上学，帮你搬东西。” 新梅点点头，不过眼神中有些难过，因为住院期间，妈妈还没来过电话给她，问她的病情。 知女莫过父，藤少奎知道女儿想什么，说：“你妈也打了几次电话来问你情况，她那脾气，说话不好听，所以我就没让你接电话，其实你妈很在乎你，哪有当妈的不在乎自己儿女呢，之前听说我没借到钱，她说要把家里房子抵押出去贷款，所以你也不要怪你妈，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新梅低头沉默不语，然后说：“爹，你放心，我怎么可会怪妈呢。” 现在藤少奎对未来生活充满憧憬，他决定在省城跟着李老板好好搬家，好好挣钱：“过几天你出院，我送你回去，把农活干完就立刻来省城，你自己在家，多带带弟弟，李老板现在紧缺人手，正需要我这种有力气的大块头，我的早点过来帮他。” 新梅懂事地说：“我知道，爹，我现在不喘气了啦，我还可以帮妈干活。” “悠着点，千万别干重活，每年农忙时，爹会回来，我来省城干活，家里就不会种那么多田了，也没多少活。” 父女俩开开心心在花园里聊天。 13篇论文的核弹般震撼不仅没有平静，反而震波愈来愈烈，一波高过一波。 无论网上，还是线下，各种热议不断，无论国内还是国外，杨平持续霸占学术界热搜榜第一的位置。 微信群里所有人打出一连串的“教授威猛！”，然后开展热烈的讨论。 第782章 久违的急诊 看来，反思怪不仅出现在中国，连国外也有，人性有共通之处。 杨平看着他们在群里的聊天，不免有点苦笑，自己并不想出名，但是现在已经出名，自己不想成为网红，但是杨教授这个名字已经成为网上的最红。 如果此时杨平下海直播带货，恐怕不会输给那些一线网红，毕竟对于那些跟医学有关的商品，比如保健品，杨平讲解起来还是很有很内行，13篇CNS本身就是光环，这种光环的作用比任何广告效益要大。 事实上，已经有大公司向杨平发出邀请，希望可以出面直播带货，国内外几家保健品公司开出天价的佣金，并且鼓动杨平：可能一次带货，赚的钱比当医生几辈子赚的钱多，何必这么辛苦。 对这些邀请，杨平只是笑一笑，他不怀疑利用名气直播带货可以赚很多钱，而且比当医生搞科研轻松无数倍。 微信群里的聊天非常轻松自由，大家聊完最近轰动的时事八卦，转而开始学术讨论，两者达到无缝切换。 随后群里发布了杨平经心尖心肌旋切技术的视频及相关资料，李泽会作为非正式会员已经加入群聊，他是克利夫兰医学中心的心脏外科专家，所以对这个新手术，比任何人更有兴趣，他是国外第一个接触杨平新术式的医生。 杨平暂时没时间关注微信群的聊天，和小苏一起下班回家，两人一起洗菜做饭。 随着时间的推移，小苏的肚子慢慢增大，好在现在杨平几乎不用做急诊手术，下班后可以照顾小苏。 苏太太想亲自过来帮忙，但是被小苏拒绝，她说现在不是时候，等到临产的时候再说。 小苏在房间自己做一些简单的健身运动，杨平在书房看书学习。 大约到了十点半左右，两人开始休息。 没有急诊手术的时候，杨平一般很少超过晚上十一点睡觉，保证睡眠，才能保证自己的健康。 南都省城，即使深夜，也还有很多人没有入睡。 郭沛华就是其中一个，他是一位程序员，还是一位成功的程序员，在一家大型互联网公司上班，年薪超过百万。 他有个不好的习惯，就是熬夜。 不仅熬夜，他还喜欢抽烟喝酒，每天至少两包烟。 因为在公司地位很高，所以郭沛华经常可以在家办公，晚上熬到两三点才睡觉是经常的事，他很享受这种生活，夜深人静的时候，敲打键盘码程序，他认为是一种人生享受。 因为年轻，刚刚三十岁的郭沛华认为自己很年轻，身体不会出现什么，公司体检的时候，查出高血压，收缩压血压一度飙到180mmHg，舒张压也超过110mmHg。 医生叮嘱他必须去心血管内科就诊，查一查原因，不管是原发性高血压，还是继发性高血压，都必须治疗。 可是郭沛华只是笑笑，心里嘲笑医生没见过世面，他爷爷父亲都是高血压，没有任何问题，父亲现在能够干活，爷爷活到九十岁才去世，高血压有那么恐怖吗。 再加上郭沛华喜欢上网，喜欢挖掘一些对这个世界新奇见解的文章。 郭沛华尤其喜欢阴谋论，他最喜欢网上流传的一些阴谋论的文章，并且深信不疑。 他深信高血压这个诊断存在问题，他听信那些胡编乱造吸引眼球的阴谋论，认为高血压是背后邪恶的资本制造出来的概念，目的是让人们一辈子吃它的降压药赚钱，郭沛华觉得自己现在精力充沛，没有任何不舒服，越发相信这是无稽之谈。 明天就是他的生日，他很高兴，吆喝几个好友去吃宵夜，烧烤啤酒加吹牛，逍遥的日子赛神仙。 到了大约凌晨一点钟，郭沛华才开始工作，最近有个新游戏开发，时间比较紧迫，郭沛华右手夹着烟，左手端着咖啡，工作才算正式开始。 大约半个小时左右，郭沛华感觉后背有点疼痛，不舒服，那种深深的，摸不着的疼痛，他休息一会，忍一忍，认为颈椎病发作，以前颈椎病发作，也会出现颈肩部或者背部的疼痛。 虽然年薪百万，但是他还没有结婚，独居，所以用按摩棒自我按摩一番。 他不愿意这么早就结婚，因为不愿意受到家庭的牵绊，年薪百万，随时可以想走就走的旅游。 至于个人问题，在现代社会，只要有钱，非常容易解决，而且可以换着花样解决，郭沛华沉浸于这种自由生活。 按摩棒没有用，换筋膜枪，还是没用，郭沛华只好吃两颗双氯芬酸钠，高学历的他经常自学一些医学知识，所以家里备有常用的药。 两颗非甾体类的止痛药毫无用处，他本来想咨询一下当医生的高中同学，但是想想，多大的事情，问了也白问，还不是这些事情——颈椎病，问医生，也是这么吃药。 他躺在自己的专用工作椅子上休息，开启按摩模式，工作椅是一万多块的按摩椅。 毫无征兆，突然，撕裂般的疼痛出现在后背，郭沛华感觉自己心跳厉害，而且觉得整个胸腹部都在跳，好像里面有只兔子要挣脱束缚跳出来一样，他从未经历这种疼痛，很痛，很痛！撕心裂肺般！ 他忍住痛，打电话给高中同学终于打通：“后背——撕裂样疼痛——实在受不了，吃什么药？” 高中同学是个正规的医生，听到郭沛华的话，被吓到，他赶紧说：“赶快打120，十万火急，救命！” 这个同学多了个心眼，怕郭沛华晕过去，或者有什么不测，立刻帮忙拨通120，他知道郭沛华的住址。 深夜的120急救车，呼啸着在夜空里疾驰，它必须快过死神的速度。 半夜两点多。 杨平的手机铃声响起，他很久没有接过这种半夜电话，职业习惯让他瞬间清醒。 对方是曹震山教授：“杨教授，全主动脉夹层撕裂，从升主动脉一直撕裂到髂动脉，你能不能主刀手术？” “能！” 杨平一边换衣服，一边接电话，电话接完，人也已经走到门口。 “那好，我让病人马上转我们医院。” “我马上过去！” 这种主动脉夹层撕裂，从升主动脉一直撕裂到髂动脉，整个主动脉全段连带髂动脉都需要置换，这是大血管外科里面的顶级手术，手术非常急迫，真正的争分夺秒！ 小苏将老公送到门口，他知道外科医生就是这样，从选择他开始，就已经准备接受这样的现实。 杨平来不及跟妻子温存告别，急匆匆地往医院赶，他一直是跑步前进，一个人在深夜的小区狂奔。 “喂，站住！站住！站住！” 巡夜的保安发现有人奔跑，以为是不法分子见到保安逃跑，于是跟着跑起来，边跑边喊，还用对讲机通知同伴。 杨平只好站定，回头招招手：“对面三博医院的医生！赶着去急救！” 保安停下脚步，松一口气，摆摆手，示意已经放行，杨平继续奔跑起来，冲过天桥，一直往急诊科冲。 “快，来急诊科，通知老徐、张林小五，主动脉全段撕裂，抢救手术！”杨平在奔跑的途中打电话通知宋子墨。 这种手术，黄金组合，才能将成功率提高到最大。 急诊科，每天24小时灯火通明。 七十多岁的曹震山教授正在接电话，他看到杨平打了个手势，然后继续打电话：“我知道，杨教授已到，病人正在转来我们医院的路上，交给我们吧。” 跟他通话的正是帝都阜外的辛教授，他刚刚回到帝都不久，便接到这个急救电话。 南都附一的心血管外科主任欧阳松华是他的学生，刚刚从国外参加学术会回来，人到家还没落座，他们急诊就收到一个恐怖的急诊病例，全段主动脉夹层撕裂，命在旦夕，需要急诊全段主动脉置换，而且这种手术只有辛主任可以做得非常熟练，欧阳松华从来没有做过这种凶险的大手术，无法主刀。 阜外医院的辛伟聪教授可以称得上中国大血管外科的第一人，大血管外科是心血管外科的分支，指的是主动脉及上下腔静脉的手术。 在以前，遇到这种情况，他都是带着团队坐飞机全国到处飞，飞刀当地去救这些人，但是大多数病人等不了这么久，所以只能搏命。 这一类病人大概只有2的病人能够救过来，98的病人没法救活，大多数没有机会来医院。 全国这类手术做得最好的辛伟聪教授，时刻都在救人，有些能够去帝都的，就在他们医院救；病情太重无法转移的，医生们就飞去当地救。 20年来，辛教授带领团队全国各地到处“救火”，就这样，这种主动脉夹层的病人，获得手术机会并最终生存下来的，也仅2。 这种病，没机会的救的远远多于救活的。 此时没有其它的选择，要么欧阳松华主任主刀手术，就算病人可以上手术台，欧阳松华主任没有手术经验，根本没法救活。 所以只能辛教授带着团队飞刀南都附一，可是，这个病人太急了，挨不到这么久，里面的“血管气球”就会爆炸。 情急之中，辛教授想起杨平，他试着让曹教授问问，杨平能不能做这种手术，如果能做，那就好办，如果不能，那就只能让病人搏命，搏2的概率。 曹震山教授再也没有怀疑什么，而是开门见山问杨平“行不行？” 行！那就是一定行！ 他已经接受这个观念。 曹教授放下电话： “病人还在路上，附一做了急诊CT扫描，你过来看看。”曹教授丝毫不觉得自己已经七十多岁，仍然精神矍铄，倒不是他的身体真的能够比过年轻人，而是几十年的职业生涯的锤炼，遇上这种救命的事情，不管多么疲惫，必须精神矍铄。 急诊科的电子屏幕打开，这台电脑是联网的，专门用于接受外院传输的检查资料。 整个胸腹部的CT扫描图像图像呈现出来，从升主动脉开始，越过主动脉弓，往下到降主动脉，然后到腹主动脉，再到髂动脉，仍然往下，一直延伸到双侧大腿的股动脉，全部撕裂，一个巨大的长条椭圆形的黑色气球，填充胸腔腹腔，将毗邻的脏器压向一边。 这个关于生命的“气球”随时会爆炸，一旦爆炸，几乎所有的血液将洒在胸腹腔，病人瞬间死亡。 恐怖的主动脉夹层撕裂，杨平在现实中从未见过这样的。 杨平和周围所有人都深吸一口气，背脊发凉，不知道这个病人能不能活着来到医院。 低于2的概率，不知道他有没有这个命。 宋子墨、徐志良、张林、小五、梁胖子，杨平的整个团队已经就位，此时，就坐在他身旁。 三博医院的体外循环团队也及时赶到，这种手术必须心脏停跳，在体外循环下完成。 “杨教授，没问题吧？”曹震山教授问道，咽了咽唾沫。 杨平点点头：“没问题，让心外将所有器械和人工血管等准备好，手术我来主刀。” 杨平的回答非常自信，非常冷静理性，。 “辛主任的电话！”曹震山教授的电话又响了，然后说了几句，又将电话交给杨平。 “辛教授，放心吧，只要病人能够活着上手术台，我就不让他溜走。”杨平简短几句打气的话，然后拣要点描叙手术将怎么做。 辛教授听完后，知道杨平是个真正的专家，拥有丰富的大血管外科经验，没有几百台手术，根本说不出这样的话。 跟辛教授通完电话，杨平将电话还给曹教授，辛教授在电话里叮嘱曹教授：“让杨教授主刀，一切听从杨教授安排，不要让松华主刀。” 欧阳松华，南都附一的大血管外科主任，辛主任认为他还不具备这种实力。 急诊科本来人就多，现在的人更多，但是120车还没有到。 杨平没有着急，他早已过了着急的状态，他坐在电子屏幕前，手指敲打桌面，富有节凑。 “等下病人一到，直接上手术台！”杨平叮嘱宋子墨，叮嘱心外科的向主任。 刚刚跟着杨教授学习心肌旋切技术，刚刚热火朝天的看完十头猪的手术，没想到缓冲一下都没有，来了这么凶险的病人。 向主任心情彭拜，他从未做过这种手术。 “郭沛华，男，年龄29岁——” 附一那边已经传输更多的资料过来，但是病人还没有来。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783章 主动脉夹层的天花板 急诊专业的医生一般性子比较急，从事大血管外科的医生性子尤其急。 心外科的向主任时不时催手下医生去门口看看，看救护车来没，曹教授也是不停地看表，从造影图像上判断，病人体内的主动脉现在就像一个气球，血管壁非常菲薄，随时可能爆裂炸血。 “血管气球”一旦看爆炸，病人立即当场死亡，没有第二种可能。 杨平却显得非常冷静，他一直坐在电子屏幕前，甚至闭目养神，仿佛一点也不着急，其实在系统空间魔鬼式的训练，不仅提高了杨平的医术，也改变了杨平的性情。 经历太多，就会习惯，着急与否，对事情的结局没有任何影响。 “这么长的人工血管应该有准备吧？这是当时在附一急诊的造影，往下已经到达髂动脉，往上头臂干和左侧颈动脉已经被波及，上下估计还会延伸，人工血管要准备上达颈内外动脉，下达股动脉。”杨平指着电子屏幕，不急不慢地说。 心血管外科的向主任微微点头：“已经准备好，长度足够。” 杨平这种极度冷静能够感染周围的人，心静自然凉，一些急躁的医生慢慢也静下心来。 “病人一到，直接上手术台，除了抽血，其他任何检查不要做，直接上台开胸开腹，先从根部阻断主动脉，然后立即建立体外循环，停搏心脏。”杨平开始与大家一起商量手术方案，以做到预先熟悉。 “那怎么了解手术前最新的血管撕裂范围？”向主任疑惑地问道。 血管撕裂是动态的，在转运的途中肯定可能继续加重，如果不再做造影，怎么了解最新的血管撕裂范围？ 曹教授也存在这样的疑惑，他也在等待杨平的答案。 “开胸后阻断主动脉，患者就安全很多，剩下我来探查，沿着上下顺着血管撕裂一直探查到正常为止。”杨平语气理性而自信。 按照常理，要判断新的血管撕裂范围，其实介入造影比探查更快，而且更加直观。 但是，造影需要时间，无论如何，十几分钟时间会耽误，如果在这十几分钟内，“血管气球”爆炸，后面将没有机会做手术。 如果去掉造影的步骤，直接开胸，先阻断主动脉，在建立体外循环的同时，立刻探查血管，这样虽然增加医生操作负担，同时也占用主动脉阻断时间，主动脉阻断后的时间必须留给人工血管置换。 因为，完成人工血管置换的手术必须在30分钟内完成。 探查不仅困难，而且消耗时间，留给人工血管置换的时间就不够30分钟。 “血管太长，预估超过100厘米，你确认置换血管的时间足够？” 曹教授问道，毕竟他的经验告诉自己，远远不够。 “时间不用担心，足够！按我说的去做。”杨平坚定不移的语气。 如果将系统空间的手术时间加起来，世界上没有人的手术时间可以超过杨平，所以任何人在杨平眼里，都属于“经验不足”。 曹教授不再说话，因为微创心肌旋切术，当时他也认为不太可能，但是杨平不仅做到，而且做得极为熟练，手术效果远远超过曹教授的预期。 有过上次手术的经验，曹教授不再怀疑这个年轻人的话，他的自信是真实的自信，而不是毫无依据。 “我等下给你做助手？”向主任主动请缨。 杨平毫不犹豫地拒绝：“不行，你的动作太慢，让宋子墨来做助手，他习惯我的节奏，徐志良二助，张林小五拉钩，伱——你在台下看看吧。” 尴尬！ 向主任捋了捋后脑的头发，说不出话。 抢救手术，来不得半点马虎，只要条件允许，杨平一定要“黄金团队”上台。换做择期手术，还可以带向主任上台兜兜风。 “听杨教授的，这种手术难度太大，他要配合熟练的助手。”曹震山教授帮忙圆场。 曹震山教授是三博医院的特聘专家，他是心血管外科专家，也算是心血管外科的成员和指导老师，自然与心脏外科医生熟悉，所以他与向主任也是非常熟悉。 “那是——我是预备队，有需要随时安排，随时上台。”向主任装作很大度，但是心里还是觉得倒面子。 这时，总值班赵主任来到这个办公室，大声地宣布： “全力抢救，绿色通道！” 终于，随着尖锐的警报声响起，急诊科门口出现救护车。 救护车后门打开，抬着病人的担架从里面拉出，然后立刻变成平车，医生护士推着平车往急诊科冲。 推平车的医生其中就有欧阳松华主任，因为病人病情太特殊，他亲自将病人送过来。 “进手术室，快，进手术室。”迎接病人的急诊科医生拉住平车，引导平车往已经做好准备的手术室冲，而护士立刻在运动中完成抽血，以交叉配血。 这种急诊，要是在没有经验的医院，肯定会乱成一团糟，根本不知道怎么办，最多慌乱中给出一些基础性的急救措施。 能够做主动脉夹层手术的医院本来就少，而做这种严重主动脉夹层手术的医院只有安贞和阜外两所医院，这是中国心血管外科的双雄。 阜外的辛主任，有大血管外科二十余年的手术经验，很多经过他手术的病人，为了二次发病时得到及时抢救，干脆在距离辛主任医院最近的地方居住和工作，为的就是在发病时，能够靠辛主任的技术保命。 平车将病人推到手术室，杨平带着大家已经准备好。 过床、麻醉、消毒，铺单——一秒钟都不敢耽误，杨平立刻开胸，动作之快，让曹教授咂舌。 行医五十年，从未见过这种手术速度，快而不乱，急速推进。 这需要多少台手术才能熟练成这样？ 开胸开腹，被血液膨胀的胸腹主动脉像巨大的气球一样，自动暴露出来，血管壁菲薄，血管“气球”随着心脏的搏动一跳一跳，随时有爆炸的危险。 杨平立刻临时阻断主动脉，与体外循环团队一起协作，停跳心脏，开通体外循环。 为了节约时间，为抢救多争取一点时间，杨平直接往下探查。 长长的切口，从胸部一直延伸到腹部，往上延伸到颈部，往下再一直延伸到双侧大腿根部以下，血管撕裂范围往下已经延伸到大腿根部以下的股动脉，往上已经撕裂到颈总动脉，堪称主动脉撕裂的天花板。 血管撕裂范围已经超过当时的造影图片，说明在转运途中还在撕裂。 曹教授，作为老专家，何曾见过这种广泛的撕裂，他几乎将心捏在手里看手术。 动作太快，曹教授看得眼花，主动脉从上往下被全部切开，人工血管被轻柔地放进去，紧接着是数百上千针的缝合，不能有一针漏血。 杨平的手速非常快，又非常稳定，就像一套机器，精准而稳定。 曹教授在旁边大气也不敢喘，这种手术急速简直就是大血管外科的天花板，不仅手术快，而且止血非常彻底，绝大多数的止血是主动出击，而非被动，等到手术最后止血的时候，已经不需要止血。 “马凡氏综合征！” 杨平将持针器轻轻放在护士的弯盘里，说道。 “血管钙化严重。”杨平补充。 “完事了？”曹教授看看墙壁上电子钟。 杨平点点头：“可以关胸关腹了。” 还是两个小时不到呀，这种手术起码6小时以上，即使辛伟聪状态最好的时候，也是六小时。 欧阳松华主任全程在观摩手术，思维紧跟手术节凑，一直不敢说话，现在手术结束，他还不敢说话。 “看来，医院周围的楼盘要涨价了！”曹教授笑着说。 张林不明白曹教授的意思，怎么做手术突然扯到楼盘，老专家的思维太跳跃了吧。 “等他醒来，让他以后在医院附近租房或买房，最好工作地点也选三博医院附近吧。” 宋子墨看着张林迷茫的样子：“几年之后，还有再次发病的可能，华南地区，只有教授能够救他，住在三博医院附近，相当于买个生命保险。” 原来如此！ “难怪王昌鑫在医院附近又买了一套房，他要跟教授住一个小区，这是个人精。” “他现在怎么样，有没有电话随访，有没有定期复查X光片？” “还在非洲，最近说很忙，金矿出矿越来越多。” “不是说是人家采完不要的废矿卖给他的？” “是别人不要的，之前探测不准确，原来的老板请日本人探的矿，探完说非常少的金子，采矿成本高，没有价值，原老板忽悠王昌鑫说是富矿，自己转战其他地方投资，所以将矿卖给他，老王买下来，挖了很久什么都没挖出来，后来从中国地质大学请了一个老专家，老专家带着团队过去帮忙探一探，探完后，老专家说，这是富矿，按照这个方向在里面挖400米，就是富矿区，王昌鑫一直挖，真的如专家所言，挖出了高质量的金矿，原来的老板气得吐血，因为怕王昌鑫不要，连哄带骗，半价卖给王昌鑫。” “老王这是咸鱼翻身，以前在天桥上卖唱，那一曲《海阔天空》真是催人泪下。” “听说跟他卖唱的几个乞丐现在在非洲，给他做事呢。” “有这事？” “前不久有个回来，还找我帮忙安排体检，说是王昌鑫的兄弟，以前在天桥乐队的吉他手，我问他现在在干吗，他说跟着王昌鑫在非洲开金矿，现在已经发财。” 杨平已经靠边休息，宋子墨和徐志良在关胸关腹，气氛瞬间也轻松起来，大家聊起天。 曹教授苦笑不得，这帮年轻人，真是艺高人胆大，刚刚那场面真的吓人，他们居然还有闲情聊天。 欧阳松华主任也是看得一愣一愣的。 “血压怎么样？胖子！” “术后送CCU！” “已经联系好床位，在手术室门外等着呢。” 术后郭沛华被送往CCU进行监护治疗，因为三博医院的心脏外科暂时还没发展起来，没有心外科重症监护室，所以只能送往冠心病重症监护，至少CCU的医生比普通ICU和创伤ICU要专业很多。 郭沛华的手机早上自动开机，他的父母一直打他电话，因为今天就是他的生日。 而他躺在三博医院CCU里，连着呼吸机，全身还连着各种管道。 手机等东西用一个塑料袋装着，暂时由护士保管。 郭沛华是个宅男，没有什么朋友，帮他打120的高中同学清早来医院看过他，但是没见到郭沛华本人，和主管医生阮医生聊了一会，了解他的病情，然后松一口气。 果然，这位医生同学的判断是对的，的确是主动脉夹层撕裂，还好，来得及上手术台。 要是不这位医生同学有职业敏感，帮忙拨打120，郭沛华现在已经出事，他当时痛得直冒汗，几乎要晕过去，120急救人员来到他家门口，敲门没反应，只好求助值班的保安，保安也是个热心肠的山东大汉，直接把门砸开，因为他觉得既然是救命，叫开锁的，或者叫消防员来处理，来不及。 护士发现手机一直在震动，按照惯例，这种没有家属陪同的患者，应该按照电话联系家属。 因为刚刚住进CCU，还来不及联系家属，正好这时来电话，护士立刻叫来阮医生，阮医生接通电话，表明自己身份，然后告诉他郭沛华的病情。 对方听完后骂了一句：“骗子！——怎么手机落骗子手上。” 阮医生无奈地摇头，他对着号码又拨过去，对方直接挂掉，拨了几次，对方又再次接听，说：“你就别再做这缺德的事，小伙子年纪轻轻干什么不好，要干骗子这行当，还骗老人家，前不久有个电话说我儿子车祸，让我们打钱过去，差点上当，转账的时候被营业员拦住，现在又说什么血管撕裂，刚做完手术躺在重症病房，有完没完。” “这孩子也是，肯定是昨晚喝酒喝醉，手机也丢了。” 手机里来传来老两口的对话。 郭沛华喝醉酒，有时候一睡就是一整天，什么电话都不接，这也不是一两次的事情，而且有时候经常很多天联系不上，所以他的父母也比较熟悉自己儿子的生活习惯，断定这次骗子。 而单位上，郭沛华本来就是上班不打卡，一个月难得在公司露上几次面，大多数时间居家办公，所以上不上班，没人在意这个事情。 他这个高中同学，来医院跑一趟，也没有想过帮郭沛华打电话通知家属。 这同学知道郭沛华是宅男，一个人独居，所以才顺手帮他打120，但是没有想过后续还帮忙打家属电话之类的事情。 所以郭沛华这种情况，要是被人谋杀，估计一个月后才会被发现。 阮医生没办法，只好请示科主任，科主任康主任也是个博士，整个人就是个书呆子，说怎么打个电话这事还办不妥，他亲自上阵回拨，全是忙音，估计被拉黑。 于是康主任用科室的固话拨过去，按下免提，对方接通，康主任瞄了一眼阮医生——你看，不是打通了吗？ 电话接通，康主任立刻表明身份说明情况，对话一句国骂，直接拉黑。 医生护士围着康主任，他老脸一红，放下电话：“干活去，你们挺闲的呢。” PS：本次章节的内容，不得不提到安贞医院的孙立忠教授——全世界主动脉夹层手术效果最好的人。孙教授以前在阜外工作，后来调往安贞。在一次世界级的学术大会上，主持人这样介绍孙教授——全世界主动脉夹层手术效果最好的人！注意！是全世界！当年孙教授带团去日本参加学术会，中国二十多人的团队，日本人只安排午餐会时间让他讲课，明显瞧不起人。于是孙教授临时改变演讲课题，只讲两个病例——一台心脏不停跳的全主动脉弓替换，一台全主动脉替换。日本人听后鸦雀无声，连提问也不敢提，因为整个日本没有医生能够做这两种手术，水平根本达不到。讲完课后，孙教授的会议待遇由“路人甲”火箭式升级为“超级贵宾”，真人真事！ (本章完) 第784章 我们一定可以得到他 杨平做完手术后，已经快天亮。 要是以前，他肯定在科室睡两个小时，现在小苏怀孕在身，他不敢在科室休息，于是回家休息，他悄悄打开门，在沙发上睡了两个小时。 第二天准时七点去上班，交完班后，人事处的万全珍主任来找杨平谈话。 万主任关切地说：“杨教授，小苏现在怀孕在身，虽然还没有到休产假的时间，但是医院考虑你们夫妻工作太忙，所以我建议小苏现在开始休假，工资足额照发，奖金按综合外科护士平均奖金发。” “这事我与院领导，还有你们综合外科护士长已经商量好，不会有任何人对此产生意见。以后小苏待产的时候，医院会挑选几个保姆和月嫂帮助你们，这是医院的心意。” 杨平想了想，让小苏休息的建议非常好，杨平早就想让小苏休息休息，毕竟综合外科天天从早到晚手术，确实非常辛苦，小苏一直上班，自己也一直担心，能够让小苏休息，自己也免去担心，能够全身心投入工作，至于保姆和月嫂，也是可以的。 万主任今日来综合外科的任务不仅于此，她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就是夏院长计划为杨平配备一个后勤支持团队。 万主任继续说：“杨教授，耽误您一点时间，还有一件事，我们打算给您配备一个后勤团队，这个后勤团队包括司机、文秘和保安，伱看有没有合适的人选推荐，如果没有，我们就帮你挑选。” 配置后勤团队有点没必要吧，杨平觉得过于奢侈，万主任知道杨平可能不习惯这种待遇，于是说：“夏院长说，后勤保障团队肯定要配置，至于你用不用，杨教授你自己来定，反正这个团队给你备着，随时可以用。这是我们医院给特殊人才的特殊待遇，杨教授够得上这份待遇。” “你想想，如果有后勤团队保障，你可以挤出更多的时间去治病救人，不是很好吗？如果把时间消耗在生活琐事上，岂不是浪费？” 杨平觉得万主任说得有道理，他是个直接的人，不想绕弯子浪费时间，于是答应下来。 “司机我有个人选，到时我提供资料给你。” 杨平想起思思的爸爸，他以前在部队是汽车兵，驾驶技术好，人品完全没问题，杨平现在安排他在力全医院开车，如果医院要给自己配团队，就把他调回来。 “好的，您到时提供这个人的资料给我，其他有推荐的人选没？”万主任记下杨平的话。 杨平想了想：“其他我暂时没有合适的推荐。” 说完杨平准备和万主任告辞，要去手术室做手术。 可是万主任还有话要说，她难为情地说：“不好意思，再耽误您宝贵的时间，您有没有什么亲戚需要安排工作的？不论条件，都可以安排，总有合适的岗位，或者如果有亲戚愿意要在医院开小卖部之类的，也可以说一声，随时可以安排。 杨平摇摇头，自己很还没有这方面的需求，姐姐姐夫有自己的工作和事业，不需要自己操心。 不过他又想起思思，既然思思爸爸过来做司机，思思妈妈也可以安排一个工作，不过想想，思思妈妈现在综合外科挺好的，既有份工作，又可以照顾思思，于是没有提这事。 万主任最后说：“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有什么需求直接说，千万不要不好意思，三博医院就是你的家，大家都是自己人，好说话。” 对于医院这份诚意，杨平非常感激，其实这些东西虽然不是必需的，但是体现了医院关怀。 与万主任谈完话，杨平赶往手术室做手术。 上午做完手术，大家吃完手术餐，中午在手术室的休息室躺一会，下午继续做手术。 做完手术后，杨平去CCU探望郭沛华，郭沛华术后生命体征稳定平稳，CCU的医生考虑是不是可以拔管，杨平吩咐他们第二天再拔吧。 阜外医院的辛主任从曹教授口中得知杨平的手术情况，特意打电话和杨平电话聊了足足一个小时，辛主任在心血管外科造诣非常深厚，而其中最厉害的就是主动脉夹层手术，对这种严重主动脉夹层手术，他原以为只有自己才能做好，没想到杨平这么厉害，如此严重的主动脉夹层撕裂居然可以两个小时完成手术，这种速度堪称神速。 辛主任与杨平聊天的一个小时，全是讨论这个病人的手术和同类的手术，他还叮嘱杨平多带带附一的欧阳松华，欧阳松华曾经是辛主任的博士生。 即使辛主任不说，杨平也会手把手带好附一的医生，他岂敢怠慢。 下班后，杨平和小苏本来想下班回家吃饭，但是唐顺请客，请可是兄弟们吃饭，唐顺的女朋友福永雅子从日本赶过来，她替父亲来三博医院取皮肤扩增的诱导因子。 当然，她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目的，她与自己的爱人已经分别几个月，她无法忍受这种离别。 唐顺的私生活，杨平也有所耳闻，但是只要不违法，不干扰他人，杨平对这些完全可以包容，这是人家的私事，不影响工作。 听梁胖子说，这个福永雅子是唐顺众多日本女友里面的“一号”，地位非同一般。 微信群这个时候也活跃起来，大家还在聊13篇论文的事情，当宋子墨把主动脉夹层的病例资料丢进去后，大家瞬间注意力集中到病例上，尤其是新入群的李泽会，刚刚入群不久，接连接触到心血管外科的病例，非常激动。 此时此刻，太平洋的另一边，美国某小镇。 一栋六层小楼内，古典的圆桌围着十几个人白人，大家聚集在一起，似乎在讨论重要的事情。 “这是有关他的所有情报，大家可以看看，就是最近发表13篇CNS的中国医生。”鹰钩鼻的中年男子拿起一份厚厚的资料，在手里扬了扬。 这样的资料，每个成员面前都摆有一份，其他成员也翻开资料，开始认真地阅读，个人资料能够出现在这样会议上的人，一定不是普通人。 对于杨平，他们其实已经有所耳闻，只不过没想到今天会在会议上讨论。 “他很年轻，研究的时间也不长，却同时在几个领域取得突破，虽然这几个领域存在关联，但是我认为，这几个课题，即使世界上最优秀的团队，每个课题都分派一个团队，一切顺利的情况下，十年以上才能达到目标。”鹰钩鼻男子继续说道。 年纪稍大的瘦高男子，斜靠在椅背上说：“里高扬，我并不觉得这有多么神奇，皮肤扩增技术我们已经走得很远，他只是跟随者而已，一个跟随者，没什么了不起的。” “不，先生，你应该看得更仔细一点，他与我们的思路完全不同，他是利用皮肤直接扩增，用皮肤复制皮肤，而不是干细胞制造皮肤，更不是皮肤制造干细胞，而且他复制的是包括表皮真皮两层的完整皮肤，而我们的技术只能合成菲薄的一层，然后使用特殊技术将两层合二为一。”鹰钩鼻男子比划着解释。 “精微解剖，这跟我们的功能数字人计划不是同出一撤吗？我们已经完成半个功能人，而他还是做出一块数字肌肉。”另一个肥胖的男子双肘支撑桌面，用宏亮的声音发言。 鹰钩鼻伸出一根手指，在前面晃动：“不，完全不一样，我们的目标一致——同样是功能人，他用活的数字细胞来实现，而我们直接宏观上实现，也就是我们的数字人没有数字细胞这个基本单位，这是天壤之别。” “三维3D诱导基因，这个假设非常有想象力，这是个天才的假说，不亚于核酸的双螺旋结构构型，如果真的如他所说，存在这一类基因，那么器官克隆将触手可及。” 一个结实魁梧的波浪发型男子说道。 “你是个智者，我们想到一块了，今天我们聚集于此，我想告诉大家——我的意思是，我们需要这样的人才，非常渴望，自曼因斯坦和门多萨之后，再也没在出现过这样的人才，我敢打赌，他堪称医学界的特斯拉。我要说，我一定要他为我们工作，一定，不惜一切代价。”鹰钩鼻男子语气坚决。 瘦高的男子笑道：“这个年轻人已经拒绝朗耐费的邀请，他甚至不屑一顾。” “那是因为他不知道我们的强大，他不知道朗耐费也只是我们控制的一个小公司而已，如果他知道真相，知道我们可以给予他想要的一切，他一定会渴望加入我们的怀抱。”鹰钩鼻男子自信地张开双臂。 “不，你过于自信，事实上他已经拒绝，他可能会说，离我远点，美国佬。我们甚至没有完全招揽曼因斯坦，更不用说这个年轻人，大家注意到资料里提到的细节没有——他曾经帮助航空航天局化解一场国际空间站的紧急医疗事件，事件之后，总统邀请他共进午餐，但是他直接拒绝，他的理由是，我们的菜不合他的胃口。”肥胖的男子做着夸张的手势。 鹰钩鼻显然坚持自己的看法：“曼因斯坦迟早会为我们服务，你看，门多萨不是也是我们的一员吗？他比起曼因斯坦一点也不输。” 众人争论不休，经过一轮的发言后。 此时，一个年长的，双眼深邃的老年男子缓缓发言，他的座椅旁放着一根手杖。 “我同意里高扬的看法，里高扬总是能够从一颗刚冒出的苗芽看见未来，可以判断它是否可以成长为参天大树，门萨多博士就是里高扬的杰作，这位天才人物的成绩大家有目共睹，他几乎以一人之力肩负我们的未来，在抗肿瘤药物和疫苗、功能数字人计划、器官克隆、干细胞研究、疾病基因筛选、延缓衰老等多个领域开花结果。” “有人说控制石油就能控制世界，也有人说，控制粮食就能控制世界，我要告诉诸位，谁能掌控人类的生命，谁才是未来世界之王，我们需要更多的门萨多博士，我们的计划才能够成功。” “未来器官移植一定是自体移植，而且是工厂定制式的自体器官移植，我们投入资金上千亿美金，仍然进展缓慢，可是这个年轻人，让我们看到了突破的希望，他已经克隆皮肤，然后成功地用于手术，他要完成活的数字细胞组成的数字人计划，这是真正的功能人，他要使用3D技术打印想要的一切组织或器官，他要在一个箱子里培育心脏，就像培育蘑菇一样，这都是我们想做的。” 老人发言时，大家全神贯注地听，没有任何人插话。 “可是他是中国人，中国，我们很难涉足。”肥胖的男子耸耸肩。 鹰钩鼻男子自信地说：“这不是问题，多少中国人可以来美国留学，然后留在这里工作生活。我们控制着世界上绝大多数药品、医疗器械的专利，几乎所有医药巨头背后，站着的是我们，还有我们做不到的事情吗？” “中国人有些不一样，他们很独特，他们的想法跟我们不一样。”肥胖的男子还是摇头。 “不管他是什么想法，我们一定要得到他，也一定可以得到他，我们需要这些的科学家，这样才能推进我们的事业发展。”鹰钩鼻男子掷地有声。 “这是个正确的想法，里高扬，你去做这件事，接下来，我想知道我们在这方面的进展如何？”老年男子问道。 里高扬回答：“功能数字人已经进行到一半，按照这个速度，三年之内可以完成整个功能数字人建立；各国的疾病谱绘制也已经接近尾声，肺癌的新药研究已经完成一期临床实验，依据目前的数据，效果非常优秀。” “某些类型的肺癌，届时可以达到治愈效果。” “当然，这种药物的价格我们打算初步设定一个疗程4年，价格为两千万美金，据门萨博士说，他还可以设计成终生服药的模式，如果这样的话，这个品种可以给我们带来丰厚的利润，而且持续时间会很长。” “器官克隆领域，我们进展缓慢，利用猪嫁接培育器官的技术是进展最快的，但是目前也存在一些技术障碍，难以达到理想，这个领域，他们已经遇到瓶颈。” “3D打印的路线，始终停留在原地，打印的器官无法替代真正的器官，但是目前可以用于药物实验。” “治疗骨肉瘤的新药，动物实验结果喜人，渴望成为下一只现金牛。” “新一代的人工心脏，这也是值得骄傲的项目，它的抗凝技术将获得大幅度提升，使用时间将成倍延长，它将成为在器官克隆突破之前，世界人们的最佳选择。” “总之，我们需要更多的天才，只要有天才，就会有成果，他们是我们这艘巨舰航行的燃料。” (本章完)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785章 帝都的会议 第二天，郭沛华已经拔除气管插管。 他模模糊糊地听到耳边很多声音，于是努力睁开眼睛，四周全是陌生的面孔。 于是，他躺在床上四处张望，不知道自己躺在哪里，脑子里什么也想不起来，只是一些碎片化的记忆和虚幻的图片。 郭沛华只记得自己当时很痛很痛，像身体被撕裂一样的痛，后来整个人什么也不知道，就像坠入一片无尽的黑暗，现在这是哪里？ “醒来了！” 康主任正带着医生进行教学查房，他听诊郭沛华的心脏，然后用小手电筒检查双侧瞳孔对光反射，突然郭沛华醒来，睁开双眼。 康主任只好停下检查，收起小手电筒，伸直腰杆，点点头说：“非常好，双侧瞳孔等大等圆，对光反射灵敏，心脏搏动有力，节律整齐，各听诊区未闻及听到杂音，你们听听。” 后面围着的十几个研究生、规培生、实习生自觉地排着队，一个一个取下听诊器，挨着来听郭沛华的心脏，郭沛华没有拒绝，他躺在床上，就像初生的婴儿，懵懂无知，好奇地转动眼珠，看着周围的世界。 他不确认自己看到的是真实还是虚幻，因为这段时间他一直像在做梦，但是那种感觉比做梦更加清晰。 他在黑暗的隧道里孤独地前行，周围就像黑暗的深渊，空间不停地扭曲蠕动，遥远的前方隐约有一束光，虚空中出现一张脸，声音在他的耳边回荡——回去吧，回去吧，于是他努力地奔跑，朝着光的方向奔跑，一直不停地奔跑，他很累，很想放弃，但是他咬牙坚持，不知道跑了多久，光越来越明亮，直到强烈的光笼罩他整个身体，刺得他的眼睛无法睁开，但是他没有放弃，于是努力睁开眼睛，便看到了这十几张脸。 研究生、规培生和实习生的听诊很是生疏，他们凭着教科书上的方法，一个一个听诊区去找，男生明显比较粗糙，不管听诊区能否准确找到，都是手脚麻利，听完不忘装模作样地点点头：“是的，节律整齐，没有杂音。” 而女生显得小心谨慎，她们凭借一些解剖标志定位肋间隙，然后一个一个肋间隙去数，好不容易找到听诊区，然后又反复听来听去。 很久，十几个人才听诊完。 康主任现场做出点评：“心脏停诊是心血管内外科的查体基本功，回去好好看看书，刚刚我看到大家听诊时，没有一个人自己摸摸听头的温度，将冰冷地听头压向病人的胸部皮肤，我反复强调，医学是有温度的，人文关怀，四个字，时刻刻在脑子里。” “我在哪？”郭沛华怯生生地问道。 “在医院，我们是医生，你刚刚做完手术不久，现在没事了，好好休息。”康主任握住他的手，温和地说。 “医院？”郭沛华不相信。 “对，在医院，你感受到我手上的温暖体温没？”康主任引导郭沛华。 郭沛华点点头：“有感觉。” 康主任笑着说：“这是人的体温。” 郭沛华脸上露出踏实的表情，康主任帮他拉上被子，将郭沛华露在外面的双手也塞进被子。 恐惧感慢慢减轻，郭沛华再次四处张望，恢复少许思维能力，终于确认这是人间。 301医院的会议室。 今天的病例讨论非常特殊，聚集全国顶尖的心血管内外科的专家，参加会议的专家除了301本院、阜外与安贞之外，还有十几个其它医院的心血管内外科专家。 当然，即使在301召开的病例讨论，只要关于心血管专业，唱主角也必须是阜外与安贞，在心血管专业方面，他们独占一档，其它统统归于另一档，301也在另一档。 阜外与安贞，心血管外科都分了很多亚专业。 在各个亚专业，两家医院各有优势，所以扳了这么多年手腕，也没有分出胜负。 新中国成立时，帝都的医院走专科化道路真是神来之笔，正因为当时的政策导向，才有今天一批傲世亚洲，威震全球的顶级医院。 连老百姓都能能够数出来，天坛的神外，积水潭的骨科，安贞阜外的心外，同仁的眼科等等。 主持会议的是乔政委，参加会议的成员个个神情严肃，盯着投影上面的影像图片，目不转睛。 “徐教授，你怎么看？”乔政委直接点名徐永忠教授。 徐永忠教授是安贞的专家，他在心脏搭桥手术方面被称为亚洲第一人，无论是手术水平还是手术量无人能及。 徐教授拿着手里的病例资料，思考后稳重地说：“冠脉远端出现弥漫性病变，冠脉及分支严重堵塞，介入支架根本没有办法，唯一的方法是心脏搭桥，我反复计算了，需要搭九搭九根桥，才能获得稳定满意的效果。” 九根桥？ 乔政委深吸一口气，转头说：“柴教授，你的看法呢？” 柴时进教授，阜外心血管介入中心主任，阜外的心血管介入中心是全球最大的中心，年手术量全球之最，所以柴教授在心血管介入方面的水平可想而知。 柴教授无奈地摇摇头：“冠脉及分支严重堵塞，我放的支架只能起临时作用，很快又会堵塞，我同意徐教授的观点，只能心脏搭桥。” 客观的事实无法改变，这个病例，就是无法再依靠介入安装支架，只能冠脉搭桥才能有一线生机。 “大家还有其它意见没有？” 乔政委问其他专家，大家沉默不语，只是摇头，两位大佬已经说得清清楚楚，事情就是这么简单清晰。 要是平时，大家还可以借题发挥，洋洋洒洒说上一通，但是今天这么严肃的会议，多余的话一句也不能说。 “九条！” 一直没有说话的刘院长压力山大，临床出身的他，怎么不知道九条是什么概念，这个世界上能够做这种手术人恐怕没有几个，现在在座的只有徐教授能够做。 病例讨论已经召开几次，既然这么明确，那就不能在等了，趁支架现在还发挥作用，尽快手术，否则到时候做急诊就麻烦。 “大家没有意见，那么诊断和治疗方案就已经十分明确，只能进行心脏搭桥，徐教授，这台手术你有信心没？”刘院长直截了当。 徐教授迟疑片刻：“有信心，但是我的右手拇指5天前外伤撕脱骨折，可能对手术操作会有一点影响。” 徐教授是个运动健将，前不久打篮球时挫伤右手拇指，导致右手拇指远节指骨基底撕脱骨折，对一般手术影响不大，最多忍一忍疼痛，可是心脏搭桥，取血管，吻合血管，都是戴着显微镜的精细操作，所有操作是刀尖上跳舞，来不得半点失误。 刘院长眉头紧锁，手术是唯一的选择，这个时候主刀手指骨折，还是拇指，势必给手术带来一丝不确定性，蒙上一层阴影。 如果让其他医生主刀，比如阜外的专家，或者徐教授最得意的弟子，都不行，不管从手术难度还是手术例数，徐教授号称亚洲第一人，就是在全世界，他也是罕见敌手，此时换将，要慎之又慎。 “徐教授能不能克服一下，手术不能久拖，到时使用局部封闭，阻断疼痛，会不会好一些。”刘院长建议说。 徐教授点点头：“可以，我没问题。” 辛主任也列席此次会议，但是他擅长的领域在主动脉夹层手术，所以刚刚他一直没有发言，现在听说徐教授的手受伤，辛主任说：“要是不行，不能硬挺，能不能让钟佐臣教授主刀，或者让楚士林上？” 钟教授是阜外的教授，主攻管心脏搭桥，阜外心脏搭桥第一高手，虽然也是一等一的高手，但是比起徐教授，要逊色一点，而楚士林是徐教授的大弟子，现在也已经是副主任医师，深得徐教授的真传，手术例数也是非常多，不过比起师父，总是嫩了很多。 “不行！他们都没有搭过这么多桥，我最多搭过九条。” 徐教授非常执着，就算自己带伤上阵，也比他们强。 这种尖端手术，有经验和没有经验完全不同，何况病人非常特殊。 “有其他更好的办法没有？”刘院长此时也难于决断。 “这样吧，我们准备几套方案，尽量让徐教授在最好的状态下主刀手术，另外我们挑选一个预备队，万一徐教授手术状态不好，预备队顶上，这样可以万无一失，在手术前，我们先搞一个实验，对搭建九条桥的手术进行预演，让预备队做到准备充分，召之能战，战之能胜。”乔政委发言说。 “我可以推荐一个人，一个年轻人，可以毫不客气的说，他的心血管外科水平要高于我，至少主动脉夹层手术水平高于我。”辛教授突然发言。 大家几乎同时问道。 主动脉夹层手术水平高于辛教授？ 别看辛教授低调谦虚，他可是主动脉夹层手术的世界一哥。 “这个人，在座的各位最近应该多少有所耳闻，他叫杨平，三博医院的综合外科主任。”辛教授缓缓道来。 杨平？ 刘院长和乔政委当然熟悉，在两位301的领导心里，这个名字何止是熟悉，简直是如雷贯耳，301曾经为了招揽他，两次派人前往三博医院。 为了他，现在301正计划收购三博医院，将它变成南方医学临床中心。 “他不是搞骨科的吗？”刘院长问道。 辛教授说：“准确地说，出身骨科，现在心脏、颅脑、脊柱、肝胆胰等等手术，他都做，他主要是从事科研型的临床工作，现在任三博医院综合外科主任。” “我知道，综合外科也做心脏？”刘院长有点好奇。 辛教授点头回答：“没错，前几天还做过超过一百厘米的主动脉夹层手术，上至颈动脉，下至股动脉，抢救手术只花了两小时。” “两小时？”徐教授十分惊讶。 论主动脉夹层手术，辛主任当属第一，无人出其右，即使辛主任，恐怕也得六个小时，他只用两个小时。 “所以要准备预备队，我觉得预备队最好加上杨平。”辛教授极力推荐。 “这个好主意，我忘记了，他本来就是我们的成员，还是最年轻的成员。”刘院长同意辛教授的推荐。 乔政委一听到杨平的名字，就有点头痛，这家伙油盐不进，但是上面的意思很明显，将他吸纳加入301，可是人家就是不愿意，没办法现在，为了他，只能打包把整个三博收购。 可是三博的管理层都是人精，明面上极力配合，暗中却搞小动作，早早地就加入南都医大体系，成为南都医大的附属医院，现在收购它，牵涉面甚广。 骨科的秦石去过三博医院两次，无功而返，但是秦石那个女儿，自从去了三博医院回来后，魂不守舍，闹着要去三博医院上班。 秦石现在碰到乔政委就埋怨，让他去干这种差事，事没干成，把女儿差点弄丢，这个女儿现在也不谈朋友，谁都不要，跟秦石说要找个跟杨平差不多的，这到哪里去找。 “最近大家都应该知道13篇CNS的事情？”辛教授问大家。 “知道，南都省的三博医院火出圈，13篇CNS直接把科研水平拉到全国第一，哈哈，有意思，全国哪个医院有这么厉害？” “还是一次砸几篇，各有封面文章，听说三本期刊都是加急发表，有的连排版都没排，直接发表，这是抢着发他的文章，生怕他撤稿。” “据说德国的曼因斯坦还帮他写简介。” 这种严肃的病例讨论很少有岔开话题的，但是会议不自觉地岔开话题，而且所有人跟上话题。 “你是说他能搭九条桥？”徐主任惊奇地问道。 辛主任也不敢百分之百保证，毕竟没有看过他做，这种场合可不能乱开玩笑。 “给他个机会试试，预备队筛选让他露两手不就一清二楚。”辛教授的回答很灵活。 刘院长想了想，跟徐主任说：“要不算他一个？” 徐主任听刘院长这么说，然后他又听辛教授自称主动脉夹层手术不如他，这种评价可是极高的，别看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那可是辛教授承认杨平是世界第一。 第786章 进京 郭沛华醒来后，一直跟医生护士说他灵魂出窍的事情。 他要说给护士听，护士正在给他抽血，忙得不可开交，哪有工夫听他胡言乱语。 可是郭沛华不管护士愿不愿意听，绘声绘色地说自己昏迷期间的各种怪异经历，什么黑暗深渊、有声音在耳边想起、远处一丝光亮等等。 “真的，你们别不信，我真的灵魂出窍，在手术室抢救的时候，我清清楚楚感觉自己飘起来，悬浮在半空中，可以看到医生给我做手术。” 作为唯物主义的医护人员，哪会相信他这一套，那是幻觉或者脑细胞的异常活动造成。 护士抽完血，面无表情看着郭沛华，关闭留置针的三通开关，跟另一个护士说：“让医生给他镇静吧，有点躁动。” 郭沛华吓得立刻闭嘴，他可不想又昏昏沉沉地睡觉。 护士不相信他，郭沛华很是着急，他就找医生说，但是躺在床上，还有约束带，到哪去找医生。 好不容易阮医生过来查房，检查郭沛华的神志，听诊他的心脏，郭沛华逮住这个机会，又跟阮医生说。 他说得神乎其神，跟真的一样。 “阮医生，你听我说，千真万确，我感觉周围全是黑暗虚空，那黑暗虚空十分压抑，空间一直扭曲波动，我非常害怕，于是胡乱地朝着一个方向跑，然后出现一张脸，声音在我的耳边想起——回去吧，孩子，快回去。” “我后来想起来了，那张脸就是我去世的爷爷，难怪感觉很面熟。” 阮医生笑道：“你爷爷说普通话，还是方言？” 郭沛华想了想：“方言，对，说的是方言。” “于是我调头朝另一个方向跑，那个声音又在喊——快跑，孩子，不要停，一直往那边跑，终于，我看到一丝光亮，我十分疲惫，差点累得瘫倒，但是我咬紧牙关继续跑，光越来越亮，知道最后光笼罩着我，刺得我睁不开眼，我努力挡住光，看到前面一扇巨大的门，我继续咬牙往前走，走进大门里，迎着刺眼的光睁开沉重的眼皮。” “于是伱就看到了我们？”阮医生接住他的话。 郭沛华点点头：“对！” “那是康主任的手电筒对你的刺激，手电光刺激视网膜细胞，然后会在大脑皮层产生光的信号，所以你就看到光。”阮医生不紧不慢地说。 郭沛华顿时语塞，他想了想，好像想起什么继续说：“那我爷爷的脸是怎么回事？” “你脑海里没有你爷爷的记忆？”阮医生怼他。 郭沛华点点头，仿佛还在执着，他喃喃自语地说：“这事真的很奇异，估计要不是那张脸引导我，不是我拼命的跑，肯定回不来。” 阮医生看他执迷不悟，于是说：“如果120不去拉你，你自己能跑回来？如果杨教授不给你做手术，你自己能跑回来？” 郭沛华顿时无语，他想了想，好像也是这么回事。 他突然好像又找到了新证据，又说：“我以前没见过杨教授吧？我第一次看到杨教授就眼熟，因为他给我做手术的时候，我就漂浮在手术室的上空，我能看到杨教授给我做手术，他的脸，我看得清清楚楚，所以杨教授第一次来查房，我就认出——” “做手术的时候，大家都带着无菌帽和口罩，捂得严严实实的，那个漂浮的你能看清楚杨教授的脸？还能记住？” “杨教授每次查房的时候，又是带着口罩，你又能辨认出来？” 阮医生又怼住郭沛华。 “是这样呀，做手术的时候戴帽子和口罩的？” 郭沛华又一阵无语，陷入思考，想想怎么说服阮医生，毕竟阮医生是愿意听他说的，其他医生护士根本不听。 “没事，你可以继续想，最好用本子记下来。”阮医生哪有时间跟他一直闲聊下去。 郭沛华拉住阮医生的手：“你别走呀，我还没说完呢。” 这时，杨平正好过来查房，还带着梁胖子和胸外科的向主任，阮医生留下来，陪着杨平查房。 “生命体征平稳，血压、血氧正常，血红蛋白已经100以上，术后已经复查CTA。”阮医生汇报最新的情况。 杨平听了听心音，没有什么异常，说：“术后CTA我已经看过，非常好，精神状态怎么样？” 阮医生笑道：“精神好得很，就是有点亢奋，天天拉着我说灵异事件，说他灵魂出窍，说他进入四维空间走了一遭，然后自己跑回来了。” “不是我自己跑回来的，是我爷爷指路，我才跑回来的。”郭沛华纠正。 阮医生说：“可以转出CCU，转回综合外科吧？” 大家从病房出来，回到医生办公室坐下来。 “转回我们综合外科吧，转之前请心理科过来看看，评估一下。”杨平吩咐阮医生。 “其实这种情况不少见，从科学的角度解释，患者在昏迷或者麻醉状态后，某些大脑细胞会处于异常活动，或者一些脑细胞之间会出现异常连接，这些异常活动或者异常连接的脑细胞就会产生一些幻境。” 梁胖子就比较有体会，他做过一些麻醉后的调查，确实有些患者术后会有这种情况，尤其某些麻醉药使用后。 “你说——他说的这些可能是真的，不是胡言乱语？”阮医生很是好奇，对麻醉这一块，他不是很专业。 梁胖子点点头：“有些麻醉药患者体验良好，还会做美梦，比如我们常用的短效静脉全麻药物——丙泊酚，俗称牛奶，就会给患者带去美梦，产生愉悦感和放松感，要是有兴趣，你可以去门诊的内镜室看看，因为那边做胃肠镜，很多就是使用丙泊酚静脉全麻，你可以搞个调查，调查一下这些患者醒来后回忆麻醉期间的体验，我读硕士二年级时就做过这方面课题的调查。” “还真有这事？”阮医生对郭沛华的描叙来了兴趣。 梁胖子说：“丙泊酚麻醉期间，还会有少数人产生性幻觉，以前我读硕士的时候，医院的内镜门诊就有女性患者醒来指控医生性侵，但是当时的医生处事非常谨慎，不管任何原因，他从不会与女生患者单独相处，整个治疗过程有护士陪着，所以最后得以自证清白。” 阮医生这回算是长知识了，看来患者的“胡言乱语”背后也可能有学问。 梁胖子见阮医生很有兴趣，于是多说了几句：“有的团队发现丙泊酚这个特点后，突发奇想，能不能用这个药来治疗抑郁症，魔都六院的麻醉科团队就就此展开研究，破解丙泊酚产生欣快感的神经机制，从而挖掘出丙泊酚老药新用治疗抑郁症的潜力。” “而美国有个精神科团队已经开始临床研究，用丙泊酚治疗志愿者的抑郁症，获得非常好的效果。” “但是丙泊酚有成瘾性，所以，研究需要相当的谨慎。” “只是丙泊酚比较典型，不排除其它麻醉药有各种这样的类似反应，所以郭沛华说的这些，也不一定就是胡言乱语，也可能真的是他当时的体验，只不过对于这些东西，当事人会不由自主地将其夸张化。” “做个头部的核磁弥散，然后找神经内科看看，再找心理科评估一下，没事就转回综合外科吧。”杨平觉得谨慎一点比较好。 “我今天就安排。”阮医生领命。 郭沛华术后这么多天一直平稳，杨平很是放心。 下班后，他想去菜市场买点菜，然后晚上下厨做几个小菜。 杨平不是不会做菜，而且还做不得不错，只是小苏的厨艺太好，他才平时没有机会出手，现在小苏怀孕在身，他正好有机会露几手。 帝都的动作很快，通知已经下到三博医院，夏院长看到这份紧急通知，火速赶到综合外科，亲自通知杨平。 杨平刚好关上主任办公室的门，夏院长就风风火火地赶来。 通知上写得很明确，火速入京参加病例讨论与治疗计划的制定，但是没有任何关于病例的资料，而且要求保密。 “辛苦一下，现在去吃点东西，准备马上启程，我安排院办给你订机票，派车送你过去，到了那边，有专人来接你。”夏院长叮嘱。 事情肯定很急，不然也不会这样火急火燎。 可是杨平放不下小苏，一个人在家，没个照应，这次去帝都也不知道几天。 于是杨平把小苏送回家，然后跟岳父岳母说明事情，苏教授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立刻安排苏太太过来照顾小苏，让杨平安心去帝都。 杨平安排好这一切，自己去余水莲的面包店吃点东西，收拾行李，与小苏告别，坐医院的车赶往机场。 因为保密，所以他没有告诉帝都的那一帮兄弟，如果告诉他们，以协和的宋云为首，兄弟们一定百忙之中会抽空出来接机。 杨平每个月会抽那么几天去协和讲课、查房、做手术。 即使这么短的时间，也跟协和年轻医生建立起良好的关系，协和的医生素质的确很高，堪称中国一流，这批年轻医生中，清一色的是八年制博士，个个都是学霸，都是当年以可以考清北的高考成绩升入协和。 在杨平的带领下，这些年轻人一个一个成长快速，因为有杨平站在手术台上，他们完全可以放开手脚做手术，比如宋云在脊柱侧弯方面，已经积累丰富的经验，杨氏截骨也掌握得十分熟练。 因为13篇CNS论文的引起的巨大震动，协和的医生们也为此事议论纷纷。 宋云和大家早就盼望杨平这个月能够去几天，带着大家做手术，然后指点大家写写论文。 可是这次，杨平去帝都的事情，没有走漏半点风声。 下飞机的时候，已经是半夜。 来接机的是301医务处的周民主任和一名军人司机，周民主任曾经随301的“军官团”去过三博医院，认识杨平，所以他来接比较方便，也显得比较重视。 杨平下飞机后，一上接机的车，周主任就说：“杨教授，好久不见，最近你的名气可是很大呀。” “名气这东西都是虚的，过一阵大家就忘记了。”杨平现在说话都比较直接。 周主任笑笑，年轻人难得这份脚踏实地。 “13篇CNS，你这是创造了CNS的吉尼斯纪录，我们当时听到这个消息，也是非常震惊，13篇呀，还是几篇几篇集中于一刊，你说我们整个医院十年也凑不齐你这个数，你怎么战斗力就这么强悍呢。”周主任一直围绕杨平的论文聊天。 周主任没有说到病例，杨平也不好问，默不作声。 “我们医院几个院士对你是赞不绝口，好多以前不认识你，现在全知道你的名字，杨平——现在是如雷贯耳。”周民主任也不在乎杨平搭不搭话，反正一直聊下去，免得气氛尴尬。 这时，周主任的电话响了。 “接到了，放心，已经在车上，我们正往医院赶，差不多还要四十多分钟。” “好，我会安排好，不会让他饿肚子，也会让他休息好，明早我就带他上医院。” “放心吧，我都记着呢，你就早点休息吧。” 周主任刚刚挂掉乔政委的电话，立刻又接到刘院长的电话，然后又是将刚才的话重复一遍。 “放心，放心，都已经安排好，热菜热饭，都是热菜热饭，晚上我和小吴全程跟着，我们就睡在他隔壁，你放心，你就早点休息吧。” 挂断电话，周主任苦笑道：“乔政委和刘院长，你看，这个点还打电话来问，这是不放心我呀，生怕我没照顾好你。” 可能赶飞机太辛苦，杨平靠在椅背上似乎已经睡觉。 周主任不便再打扰他，只好收住话匣子，默默地把后排的空调调高，同时拿出一条毯子盖在杨平身上。 然后看了看时间，又打电话：“让老方暂时别做菜，等我的电话通知，做得太早冷了等下不好吃。” 黑色轿车在夜色空奔驰，周主任也靠着椅背开始稍作休息。 (本章完) 第787章 未免太小瞧了吧 大约一个小时左右，轿车来到一个招待所。 司机停好车，周主任才小心翼翼地叫醒杨平，杨平没有完全睡着，但是闭目养神而已。 杨平做了一整天手术，然后没有休息，连夜坐飞机赶来帝都，在飞机上虽然少睡了一会，但是还是不够，所以刚才闭眼休息一会。 “杨教授，吃点东西，暖暖胃，我们再休息？”周主任和蔼地说。 杨平点点头，往窗外看了看。 司机拉开车门，周主任带着杨平一起走进招待所。 这个招待所不是普通的酒店，门口还有武警岗哨，杨平明白，这应该是部队内部招待所，不接待外人的住宿。 招待所的前台服务员显然也一直在等周主任，她看到周主任立刻迎接“周主任，请这边——” 服务员将周主任和杨平领后院的小餐厅，然后端茶倒水。 招待所有个小餐厅，大概是开小灶的地方，因为没有大厅，都是小包间。 厨师的时间掐得很准，周主任和杨平刚坐下，喝几口茶暖暖胃，服务员就开始上菜。 热茶、热饭、热菜、热汤，确实吃起来很舒服，比飞机上的点心明显有饱胃。 周主任和司机小吴也饿了，一起陪杨平吃点宵夜充饥，周主任边给杨平盛汤边说“今晚就将就一下，在这里休息休息，这里没有五星级酒店豪华，但是相对安静，而且没有杂七杂八的人。” 杨平打量一下周围的环境，谈不上豪华，但是有一种简洁整齐的感觉，厨师的菜味道也非常不错。 “这招待所的厨师可不一般，几代相传，手艺除出了名的。”周主任夸赞。 杨平吃得出来，这厨师手艺确实不一般，这种内部餐厅的厨艺水平还是不错的。 刘院长和乔政委可是再三叮嘱，对杨平要格外重视，叮嘱周主任带着小吴全程陪同，让他感受到301的温暖。 为了他一个人，301打算收购三博医院，就算收购涉及面太多，刘院长也打算要排除万难，别说收购，现在就算给他一个人建一所医院，上级绝对同意。 13篇n论文，本来就被视为天才的杨平，现在被认为是天才中的天才。 上级的意思非常明确，用杨平喜欢及可接受的方式加入301，在他发表13篇n之后，这种意思更加明显。 确实饿了，杨平也顾不得什么斯文，一连吃了八九　　碗米饭，才觉得填饱肚子。 年轻人胃口真是好，周主任不由得感叹。 吃完饭，杨平就在这个招待所的三楼休息，周主任住在隔壁，这个招待所的确安静，估计在隔音上做了很多功夫，杨平美美地睡了几个小时。 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餐，周主任带着杨平来到301，先是大致参观一下医院，然后再去见刘院长和乔政委。 周主任将杨平带到刘院长的办公室时，乔政委已经提前到达，和刘院长一起等杨平。 “果然英雄出少年，才貌双全！”刘院长和乔政委十分激动，相继和杨平握手。 乔政委抬腕看看手表“会议还要一会，不急，我们坐会，情况周主任和你都聊过吧？” 周主任立刻说“杨教授一路风尘仆仆，我可没敢打扰，暂时还没说。” 办公室里也就四个人，而且刘院长的办公室，平时也不会随便有人进来，即使有急事也会敲门喊报告。 刘院长将一份病历资料递给杨平，然后去给杨平倒茶。 乔政委正色道“我们的功臣老院士，孟金忠老院士，为国防事业做出巨大的贡献，积劳成疾，心脏出问题，心肌梗塞，已经做过几次介入支架，这一次也安装了支架，但是还不行，只能起临时作用，安贞阜外的专家几次讨论一致认为，需要心脏搭桥，而且要搭九条桥，难度很高呀，手术由徐永忠教授主刀，他也做过九条桥的手术，但是前不久拇指撕脱骨折，会影响手术操作，我们思前想后，必须组建一只预备队，辛伟聪教授推荐你，我们现在才知道你也做心脏方面的手术，真是很巧呀。” 孟老院士，堪称国士，杨平心情顿时沉重。 乔政委简短介绍情况后，刘院长说“我压力很大呀，徐教授偏偏这个时候右手拇指骨折，这手术不能有任何闪失。” 刘院长穿着军装，相对于乔政委的文质彬彬，他更显得威武挺拔。 “辛苦了，杨教授，辛伟聪教授可是在会上极力推荐伱，有没有信心完成任务？”乔政委问道。 杨平以为是过来主刀，原来是预备队，主刀都没问题，何况预备队，他坚定地回答“没问题，一切行动听指挥。” “你看，我说吧，年轻人就是自信，我们301就需要这样的年轻人。”乔政委打趣地说，有意无意地引导杨平往301靠。 “好，就等你这句话，有你参加手术，我就放心了，这几天我心里一直悬着呀，徐永忠这个时候弄个骨折，你说这事　　不担心怎么可能，这可不是普通手术，稍微有点差池就是出大事。”刘院长语气沉稳。 时间还早，还有空聊一会，刘院长继续说　　“杨教授，最近你是我们医疗圈的第一红人呀，我们几个老院士人人都想见你，13篇n，真是长脸，世界上还没有人这么发文章的吧。” “开完会，杨教授，你就让我们医院几个老院士见见你吧，他们想见见能够发13篇n的小伙子究竟长什么样子，天天缠着我，问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你，我现在看到他们就绕路走。” “算是帮个忙！” 刘院长做拱手状，然后起身端一杯茶给杨平。 杨平接过茶，只是笑，这个时候说什么都不合适，唯有一笑是最好的回复。 “你就帮刘院长解围，再见不到你，我怕刘院长不敢出门了。”乔政委附和。 这孩子，就知道笑，刘院长心里乐了，同时心里不免叹气，要是当时能够成功将杨平招进301，现在13篇论文就是301的，那现在刘院长可不是现在这样子，样板挺的更直。 周主任在旁边提醒乔政委，时间差不多了。 乔政委看看时间，的确差不多了，喝下一口茶说“老刘，会议时间差不多到了，我们等下会后再好好聊聊？” 刘院长挥挥手“走，开会去！” 大家一起赶往会议室，其他的专家早就已经到齐，当看到杨平进来的时候，大家不忘好奇地探头过来看，能够发表13篇n的医生，究竟长什么样子。 因为除了辛主任认识杨平，其它专家根本没有见过杨平，也只有这段时间，才对杨平的名字熟悉，毕竟不同专业，平时没有接触。 杨平以前的成绩聚集在骨科，心脏外科领域的专家肯定不熟悉杨平，这是合情合理的。 而这次因为论文，医疗圈谁都知道杨平的名字，但是也只是知道名字而已，真人也没见过。 “杨教授，入座吧。”乔政委亲自将杨平引导到到座位上。 这么一个年轻人，可以做心脏搭桥，还是九桥？ 徐教授不免心里疑惑，如果九桥这么容易，他当年不用费那么多精力还研究和训练手术。 看来，辛伟聪未免太小瞧心脏搭桥了吧！ 徐教授这二十年天天研究心脏搭桥，做梦都是心脏搭桥，主刀心脏手术两万余例，对术式进行不断创新，光是发明专利就是三十多项。 经过这种努力，才有今天这种手术　　水平，手术成功率超过99。 徐教授曾经一天最多连续做9台冠脉搭桥手术，最多的一次搭了9根桥，最快的一根搭桥仅用时2分30秒。 在心脏搭桥手术方面，徐教授创造了许多记录，至今无人能破。 徐教授不免多看杨平几眼，这么年轻，怎么也难以跟心脏搭桥联系起来。 这么年轻的小伙子，毕业才几年，怎么可能掌握这么尖端的手术，岂不是将心脏搭桥看得太简单。 可是13篇n可是千真万确，能够发表13篇n的医生，辛主任又推荐，应该不会虚有其名。 但是从常理来说，这么年轻，掌握这么顶尖的手术，根本不可能。 没错，能够这么发论文，肯定是个天才，可是发论文和做手术两码事，未免将手术又看得太简单。 徐教授搞不懂！ 杨平落座的时候，向大家微微鞠躬，这些在座的都是前辈，礼数还是要有的。 病例讨论已经密集进行几次，诊断与治疗方案没有任何疑问，现在就是对手术计划的完善，如果徐主任的手没有发生骨折，手术计划直接交给徐主任，现在情况有意外，而且这个小小的意外对整个手术会造成干扰。 乔政委看看时间，会议准时召开。 “诸位专家，我们已经多次一起进行讨论，现在诊断与治疗方案已经确定，只能手术治疗，手术由徐永忠教授主刀，助手为楚士林教授，这也没有疑问，徐永忠教授是我们冠脉搭桥手术水平最高，例数最多。但是，很遗憾，徐教授出了点小小意外，右手拇指远节指骨撕脱骨折，现在拇指还肿胀厉害，难以弯曲。”乔政委开始讲话。 徐教授举起自己的右手，把拇指亮出来给大家看，的确，右手拇指肿胀厉害，弯曲困难。 大家都是外科医生，都明白这种损伤对手术能力的影响，它会明显影响右手的握持，对大力操作或者精细操作会造成严重影响，而且疼痛与关节活动受限，也会影响手术动作不到位。 乔政委继续说　　“这可不是小事情，为了确保手术万无一失，我们决定组建一支预备队，也就是万一徐教授因为拇指骨折严重影响手术进行，那么就由预备主刀顶上，心脏搭桥，不是一般手术呀，来不得半点马虎，预备主刀人选有几个，楚士林教授、钟佐臣教授，杨平教授，究竟又哪一个先顶上，我们必须术前确定，怎么来确定，我想听听各位专家的意见，徐教授的意见。” 徐教授听完后　　，心里在思考，按道理肯定是自己的学生——楚士林做预备主刀，楚士林是徐教授手把手带出来的，徐教授对他知根知底，虽然手术例数远远比不上自己，也没有做过九桥的搭桥，但是比起钟佐臣，还是要厉害一些，更加不是杨平能够比的。 现在徐教授越发不懂，为什么辛教授推荐杨平，而且301还这么认可。 如果心脏搭桥这种手术，这么容易登堂入室，这么容易拔尖，那恐怕对自己二十年的磨炼是一种否定。 但是，徐教授不能直接这么定楚士林为预备主刀，所以他还是使用比较公平的方法确定。 “这样吧，我那边明天还有好几台冠脉搭桥的手术，钟教授、杨教授和楚教授一人做一两台，这样大家心里有数，到时候看手术操作，一目了然。”徐教授提议。 手术虽然急，但也不急于这一两天，生化指标还有点不合格，需要调一调，这个方法好。 反正能够坐到这张桌子上，都是全国一流高手，直接上手术台做几台一点问题都没有，钟教授、楚教授那都是至少几千台的手术经验，至于杨教授就不好说了，既然辛主任这么极力推荐，301的刘院长、乔政委、周主任、心脏外科的戴远胜教授，都没有反对，那就直接手术台上见功夫，谁行就谁上。 这总没话说吧！ “怎么样，这个方法？”乔政委问道。 大家点头称是，这是最好的方法，大家都是专家，行不行一眼就能够看出来，至于徐教授的水平最高，这是公认的，但是楚教授和钟教授，谁行还真不好说，钟教授的手术经验明显要更丰富，但是楚教授是徐教授的大弟子，水平自然也不差，至于杨教授，大家不清楚。 13篇论文与冠脉搭桥术是两回事，这一点大家还是心里清楚，尤其如此重要关头，大家更加清楚。 杨平翻看手里的病历资料，然后又看投影上的影像图片。 (本章完) 第788章 燃烧最后的生命 其他专家都已经非常熟悉病例，唯有杨平还想深入了解一下病例资料，在大家讨论的时候，他私下招手唤来控制电脑的医生，让医生把影像资料，尤其是冠脉ta再慢慢投影放一遍。 现在其实已经没人关注投影上的东西，所以杨平也不算打扰别人。 “杨教授，你觉得徐教授的提议怎么样？” 乔政委特意问杨平。 按道理，杨平是新人，而且因为辛教授推荐才加入这次的医疗团队，乔政委不应该这么来抬显他的特殊，但是鉴于杨平是他们极力要引进的人才，所以乔政委也就借此机会，特殊关照一下。 杨平正专注看病例资料，听乔政委这么一说，仓促地回答　　“没问题，都可以，我这边没有任何问题。” 其实这是自然状态的真实回答，没有半点轻率或炫耀，但是引起徐教授的不适。 什么叫做“都可以！”这是心脏搭桥，不是普通手术，也不是写论文。 多少论文大神，上台做手术一塌糊涂。 “各位专家，大家有什么意见没？”乔政委再问其他人。 这种心脏外科的病例讨论，基本上由安贞阜外来决定，其他人只是做陪衬，既然主刀医生这么决定，只要不是特别出格的事情，其他专家肯定不会有意见，于是大家表示一致同意。 其实，大家也觉得，这是最好的选择。 如果徐主任直接安排楚士林为预备主刀，那么阜外的钟主任肯定不服，凭什么我钟佐臣还不如你的学生？好歹阜外安贞也是旗鼓相当。 如果安排给钟佐臣，徐主任不放心呀，我认可我的学生，知根知底，天天在一起手术，就算中途换主刀，他也熟悉我的路数。 可这是特殊病例，是国家功臣，是全国人们的功臣，不是徐主任一个人的病例，徐主任也难做主。 至于，杨平，辛主任推荐的，301似乎也还力挺，不管什么原因，他已经坐在这张桌子上，肯定实力不俗，不能够忽视。 怎么办？只能择优录取。 所以，徐主任的方法是最好的，也是最可靠的，口说无凭，只要时间允许，大家真刀实枪的较量一番，谁行就谁上。 这个预备队可不是可有可无闹着玩的，一旦真有事情，那是真要站台上主刀的，这种事情的严肃性不用说，大家都知道。 “我看这是最好的方法，事不　　宜迟，就这么定下来，怎么样？”301本院心脏外科的戴主任终于说话了。 乔政委这时说“从南主任那边今天汇报的情况来看，后天应该可以手术。” 南主任是孟老院士的重症医疗团队主任。 “那今天下午我们再会同各科室，来一次术前的讨论，如果各项指标合格，后天准时手术。”刘院长将事情当场定下来。 再拖下去，万一病情继续恶化，连手术的机会都没有。 “是呀，这段时间也辛苦各位专家，百忙之中抽空来会诊，尤其徐教授，每天都有好几台手术，几乎天天手术做到晚上十一点后。”乔政委对各位专家表示感谢。 这是真的，徐主任每天的手术基本上要做到十一点后，忙不过来，真的忙不过来，好在手底下有一帮学生已经成长起来，否则真的会累死在手术台上。 在医疗行业，马太效应其实非常明显。 不管是医生还是医院都这样，当你在某个专业技术越来越强的时候，病人就会越来越多，病人越来越多，你就会变得更加厉害。 比如心脏手术在下级医院，包括绝大多数的省级医院，根本开展不起来，没几个病人。 现在信息社会，病人要做心脏手术，不可能跟割包皮一样，随便去街上一家私立医院，花个三五万来个韩式，或者凯撒至尊术式；或者随便去个正规医院门诊，花个一两千，来个简版的环切。 如果是心脏手术，病人一定会思前想后，一定不会随便选个医院，最后只会选择实力最强的医院。 “徐教授，你那边安排一下，看怎么分配，明天让三位专家演示手术，我也过去观摩学习学习，我们心外戴教授也一起过去学习。”乔政委算是对会议的总结。 戴远胜，301心脏外科的主任，虽然也是一流高手，但是比起安贞阜外的教授，还是逊色不少，所以几次会议，他虽然是主场，但是依然没有怎么说话，显得沉默寡言。 外科手术是真刀实枪的功夫，全凭实力吃饭，有徐永忠教授在，他基本上没有多少说话的机会。 徐教授的两万台手术什么概念，二十年，一年一千台，平均一天差不多3台，这是心脏手术呀。 要论冠脉搭桥，不是说戴远胜教授一人，而是在座的所有人，都是徐教授小弟弟，完全呈现碾压的趋势，要不是手指骨折这种事情，还用什么预备队。 “我明天一定去学习学习！”戴教授回答得很被动。 人住在301，手术由安贞的教授来做，这种事情说起来，多少还是自己实力不济，不然也不会这样。 “那我安排一下，明早八点手术准时开始，每人两台手术怎么样？再安排多一点也没问题。”徐教授说道，在自己专业范围内，他就是最强的，所以说话也底气十足。 乔政委说“就两台吧，太多容易疲劳，后天还要参加手术呢。” 这事最终确定下来，一旦确定下来，那就要不折不扣的执行。 “我们一起看看孟老吧，大家停留的时间不要太久，最多十五分种。”乔政委心情沉重地说。 孟老院士现在身体十分虚弱，除了医生和护士，不愿意有其他人打扰，甚至亲属来探望，都只限定一分钟，看看就行。 他说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不能再浪费时间。 会议就此散会，刘院长和乔政委带着大家一起去病房看望孟老院士，虽然每天的探望是治疗需要，但是刘院长和乔政委还是不想耽误老院士太多时间，以免让他着急生气。 301医院病房。 孟老院士躺在床上，身上连着各种管道和导线，整个人已经骨瘦如柴，心肌仅仅依靠急诊植入的支架撑开血管，维持有限的血供。 如果不能实施搭桥术，这最后供血血管堵塞，将会引起大面积心肌梗死，最终心脏停跳。 床旁是各种监护仪器，监护屏幕上各种数据跳动，医生和护士24小时日夜守护着，连e也已经准备好，随时准备做最后的努力。 心脏重症监护中心的南应书教授带着团队坐在病房里，他时不时查看各种检查结果，希望各项指标可以稳定下来，马上要做手术，绝对不能出任何问题。 孟老院士的老伴也陪在床边，陪在床边的还有他的学生，刘志达博士。 为了让他更好的休息，医生建议对孟院士进行镇静处理，这样可以避免痛苦，可以安静地的等待手术。 可是老院士一直不肯使用镇静，他坚持让自己保持头脑清醒。 此时，孟老院士想将手抬起来，努力几次没有抬起来，护士知道老院士有事，立刻附在他耳边问道“孟老师，你需要什么告诉我们。” 老院士不喜欢其他的称呼，总喜欢别人称呼他为老师，作为一名国防科技方面的教授，他为国家多个关键项目做出过巨大贡献，很多还是开创性、筑基性的。也培养出大量顶尖人才，这些人才现在都是国防科技领域的骨干。 “我——电脑——数据——拷出来——没有？”老院士的手乱抓，吃力地、断断续续地说着。 旁边一直陪着的学生，刘志达博士紧紧握住老师的手“拷出来了，都拷出来了。” 这是老院士第三次问电脑数据的事情，那上面有很多宝贵的实验的数据，他知道自己时日不多，生怕这些数据损坏或者遗失，给国家带来损失。 “注意——保密——”老院士拉着学生的手，叮嘱。 刘博士眼含泪水“孟老师，您放心。” 说完话后，孟老大喘几口气，又躺着休息，没有力气再说话。 刚刚安静不到十分钟，老院士的手指又开始动，刘志达博士和护士一起凑过去，老院士的嘴唇动几次，没有说出话，只是一直喘气，因为说话十分费力。 “志——达——志——达——！” “孟老师，我在——”刘志达握着老师的手。 孟老师喘几口气继续说“拿本子——记——一下——” 刘志达立刻拿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蹲在孟院士床旁开始记录，他知道，老师心心念念一直记得的是工作，从来没有关心自己的病情。 “——实验——，把——把——这个——数据——改一改——记住——” 孟院士费好大劲才算把话说完，刘志达在一旁心疼地记录，眼泪水也止不住往下流，老师从病重开始，每一次开口说话都跟研究课题有关，没有一句是关系自己的。 他一生不为名不为利，在祖国最需要的地方，默默奉献，即使现在病倒在床上，他依然记着的是研究课题。 他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很费力，但是刘志达博士却不能阻止他，他知道，老师必须要说出来，即使喘几口气说一个字，他也要把话说出来。 心电监护屏幕上波形开始变得密集，心率开始加快，守护的医生立刻过去安慰孟老院士。 “孟老师，休息一会，不急！” 孟老院士根本不听，他依然一字一字地说，刘博士一边开启录音笔，一遍用本子记录，这样两边的信息可以相互补充，减少一些失真。 就是用这种费力的方式，孟老一个一个字把自己对实验失败的分析说出来，直到他实在说不话来，才喘着气休息。 最近的一次实验失败后，孟老一直在思考原因，当时已经有点头绪，但是没来得及写出来，就发病住进医院，装上支架后，病情获得缓解，孟老知道自己时日不　　多，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些说出来。 即使有一口气，孟老也是在思考自己的课题。 刘博士每写一个字，心都在滴血，老师这明显已经是在燃烧自己最后的生命。 就这样，说几分钟，休息一阵，再说几分钟，再休息几分钟，断断续续，刘博士记录了好几页纸。 对别人来说，说话是一件轻松的事，最孟老来说，说话是极困难的事。 杨平跟着大家来到病房的时候，孟老躺在床上，戴着氧气面罩，即使这样，心电监护上的心率还是很快。 看护的医生和护士想要汇报，刘院长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意思声音小点。 “刚刚休息，凝血功能今天好多了，血糖也不错，电解质今天也趋于平衡，后天应该可以手术。”心脏重症监护中心的南应书教授压低声音说。 刘院长也轻言轻语“如果一切稳定，我们准备安排后天手术。” 后天手术，也正好，应书南主任也准备建议后天手术，因为今天各项指标刚刚好转，稳定一天再上手术台稳妥一点。 “志达——”孟老咳嗽几声，喘着气。 大家都停止说话，站在床旁静静地看着老院士，老院士伸出干瘦的手，刘博士赶紧又靠过去，握住老师的手。 “继续——记录！”孟老说。 他刚刚休息一阵，又有力气说话，于是又开始说有关实验的要点，要刘志达继续记录。 恍恍惚惚中，孟老觉得屋里有很多人，他抓紧刘志达的手“志达，怎么——这么——多——人，保密——” “孟老师，都是医生护士，没有别人——”刘志达立刻解释。 孟老哦了一声。 “眼镜——扶我起来——我——要——画图。” 因为现在孟老要说的涉及到绘图，他无法用语言来描叙，只能亲自画图，而且这副图非常关键。 “孟老师，你现在不能起来。”应书南主任立刻阻止。 一旦起来，体位改变，减少头部血供，增加心脏负担，容易出事。 “没事，——我——画——完——图。” 孟老十分坚持，他必须画完这张图，就算画完马上心脏停跳也不在乎，这张图太重要了，他终于想起来了。 刘志达博士含着泪水站在床旁，不知道是扶，还是不扶。 (本章完) 第789章 暂时不要手术 孟老见迟迟没人去扶他，自己挣扎着要爬起来。 医生、护士、孟老院士的老伴、刘志达博士见状立刻过去扶住孟老，让他慢慢起来，护士麻利地在孟老的腰背部塞个枕头垫住，因为体位的变化，心脏负荷突然增加，孟老不停地喘气。 心电监护屏幕上的心率一下子也加快很多，南应书主任在旁密切观察心电监护的数据，一旦有什么异常，可以马上抢救。 还好，只是心率加快，没有出现明显的心律不齐。 “氧流量稍微调大一点吧。”南主任吩咐护士。 护士立刻加大氧流量，以应付刚刚的心率增加。 “纸——笔——” 孟老说话虽然有气无力，断断续续，但是可以听出他语气的坚决。 刘志达博士立刻送上文件板和笔，交到他手里，帮助他拿稳。 孟老靠在床头，他闭着眼睛，喘着气，表情十分痛苦。 足足花了五分钟，孟老才稍微缓一缓，就这样戴着氧气面罩，由老伴和护士扶着，刘博士稳住文件板，孟老开始绘图，握笔的手一直在颤抖，他努力想控制住笔，但是实在没办法。 如果是文字还可以口述，绘图没办法口述，即使勉强口述也很容易失真，哪怕一个细节失真，会引起整个实验的再次失败。 孟老必须自己亲自坐起来将图画出来，这副图太重要了，是整个实验的关键技术细节，他发病前刚刚思考出结果，进医院后，却一时想不起这幅图细节，现在突然想起来，他必须及时画出来。 看着孟老这种痛苦的样子，老伴忍住眼泪劝他： “你休息一会吧！” 孟老没有说话，他的每一分力气都要用在绘图上，因为发病后，记忆力受到影响，这幅图他想了很久，现在终于想起来。 在孟老看来，只要把图画出来，其它什么都不在乎。 整个病房鸦雀无声，只有周围各种医疗设备的声音，大家各自维持自己的姿势，尽量让孟老绘图舒服一点。 颤抖的笔尖在纸上缓慢吃力地游走，本来的直线变成了锯齿状，孟老停下手里的笔：“志——达，能够——看懂——吗？” 刘志达博士点点头：“我能看懂。” 确认刘志达可以看懂，孟老又开始画图，越画到后面，越吃力，但是他依然没有放弃，因为他害怕，害怕一旦放弃，可能永远也没有机会完成这幅图。 画了一会，孟老停下来，喘一会气。 “我的——眼镜——帮我——戴——上”孟老双眼模模糊糊。 老伴温和地提醒他：“戴着的呢。” “哦——” 孟老没有再说话，呼吸稍微缓和，他又开始绘图。 杨平和所有医生在一旁看到这一幕，十分动容，大家沉默不语，眼眶已经湿润。 刘院长打个手势，意思大家没有其他问题可以出去了，不要久留，以免打扰老院士工作。 大家离开病房的时候，孟老还在绘图，戴着氧气罩，似乎要用尽最后的力气将图画完。 出了病房，大家在同一楼层的办公室坐下来，起码有十分钟大家没有说话，就这样安静地坐着。 因为每一个人现在眼神是湿润的，声音是嘶哑的，大家都不想第一个开口，不想让别人发现自己剧烈的情绪波动。 许久，刘院长调整好心情说： “大家都已经看到刚刚老院士的状态，首长指示我们，全力以赴！” 乔政委深吸一口气：“希望我们能够为他做点什么。” 徐教授此时没有说话，偏偏这个时候拇指骨折，真的这只手不争气，要在心脏不停跳的情况下搭九条桥，而每条桥要完美无缺，不能有丝毫的瑕疵。 孟老的冠脉本来已经粥样硬化，搭桥的时候稍微操作不慎容易撕破血管。 难度是真的大呀！ 何况右手拇指还有骨折，要带着伤上场。 在冠脉搭桥方面一向胸有成竹的徐主任也感受到巨大的压力，但是除了自己，没有第二个人更加合适的人选，无论如何，自己也要不辱使命。 “凝血功能今天才恢复的，电解质今天也已经平衡，之前高血钾，今天才降下来，南主任说，再稳定一天，应该可以手术，我们要抓住战机，尽快完成手术，徐主任，明天辛苦你安排一下预备队的事情。”乔政委叮嘱道。 越是临近手术，徐主任越是感觉到预备队的重要性，一旦自己的外伤严重影响手术，预备主刀要真的顶上，不是说说而已。 “嗯！明天八点准时手术，每人两台，我今天就会安排好，明天三位专家在我们心外科大办公室集合，到时我们有专人陪同大家进手术室更衣洗手，希望钟教授与杨教授今天下午能够抽空来安贞，熟悉熟悉环境。”徐主任回复道。 “我下午去安贞看看，辛苦老徐你了。”钟教授与徐教授打招呼。 “杨教授，下午我们过去一趟？”周民主任觉得也下午陪杨平去一趟。 杨平点点头：“没问题，我也先去熟悉手术室环境。” 事情就这样完全安排好，下午去安贞熟悉环境，明天做手术展示一下技术，确定谁是预备主刀。 孟老画到一半的时候，笔尖停下来，他暂时实在想不起来后半部分，于是他只好停下笔。 “志达——收好——还没画——完——我等会——再画。”孟老叮嘱自己的学生。 刘志达收好比和文件板，小心翼翼，生怕弄出皱褶，这可是老师的心血。 老伴和护士扶孟老慢慢躺下来休息，但是他躺在床上哪里肯休息，脑子里一直在思考，心脏有限的能量几乎全部用于脑力思考，他要跟死神赛跑，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一定要将这幅图想起来。 文件板上的纸上，只有半幅画，全是锯齿状的线条组成的，但是刘志达可以看懂，这半幅画就是对上次实验反思的关键步骤，几次实验失败的原因就在这里，可是只有半副，后面究竟是什么，刘志达也猜不出来。 而且这种技术性的图纸，真的没办法用语言准确说明，只能绘图。 刚躺下去，老院士又想说话，刘志达立刻俯身去听。 “志达——还有——一半——我——想不起来。” 跟学生说完，老院士又要跟老伴说话，老伴抚摸他的额头，已经在渗汗，刚才那半幅画已经是尽全力所为，消耗的体力太大。 老院士紧紧拉住老伴的手，叮嘱老伴： “暂时——不要——手术——一定——不要！还没——画完。” 还有半幅图没有绘完，他必须绘制，这个实验室多年心血的积累，好不容易找到失败的原因，现在在最后关头，绝对不能再出差错，否则，说不定兜兜转转又是好多年。 一旦手术，可能再也醒不来，老院士绝对不允许自己还留着半幅图。 在老院士心里，这半幅图比他的生命更加重要。 老伴明白孟老的意思，他还有半幅图没画完，担心以后再也没有机会。 “好好好，咱先不手术。”老伴点点头，安慰他。 但是孟老还是不放心，他平缓几口气说：“跟——医生——说，现在——说！” 老伴了解孟老，于是只好照做，他对旁边的南应书主任说：“南主任，暂时不要手术，孟老师还有工作没有完成。” 老伴的话说得很大，很清晰，有意让孟老听到。 可是，当说完之后，老伴再也忍不住，眼泪哗哗流下来，她扭头转身走开几步，掏出手帕捂住自己的口鼻，然后立刻躲到一边，坐在椅子上抽泣，但是尽量抑制住抽泣的声音。 在场医生护士看到这一幕，无不泪如雨下。 如果不做手术，根本没有获救的希望，老院士自始至终根本想的不是自己，他一直挂念的是研究课题，是国家的国防基业。 五十年前如此，五十年后依然如此！ 剑河风急云片阔，将军金甲夜不脱。 杨平回到招待所休息，周民主任一直陪着他，这是刘院长亲自交代的事情，周民主任岂敢怠慢。 老院士喘着气画图的情景反复在脑海中浮现，杨平的心情十分沉重，他真切地感受到什么是高尚的人，纯粹的人，有道德的人，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有益于人民的人。 从小到大的思想政治课，反反复复提到“为人民服务”、“为国家做贡献”、“中华之崛起而读书”等等，杨平总是觉得这是空乏的无聊口号。 可是今天，他感受到了一种真切的家国情怀，这种朴素的精神刚刚距离自己如此之近。 今天的和平与幸福其实并不是理所当然的，正是因为这样一群人，默默无闻地奉献，我们才得以自由自在地享受生活。 社会的浮躁与物欲横流，让人们早就忘记——我们头上总是晴空，因为有人一直在撑着伞。 “周主任，下午我们早点过去安贞熟悉环境，我也要提前熟悉明天主刀的病人。” 杨平整理思绪，他觉得自己必须为老院士做点什么。 “我们吃完中饭就去吧，我给小吴打个电话。”周民主任极力配合。 来到帝都后，杨平也没有发微信给小苏，更加没有和其他人联系，关键时候，组织纪律他还是明白，小苏有岳母照顾，杨平很是放心。 中午吃完饭，杨平也顾不得休息，周民主任陪同杨平去安贞医院熟悉环境。 周民主任这人，有个优点，就是很容易让人觉得自然熟，他跟杨平接触其实也就这么两三次，但是让杨平感觉跟他非常熟一样。 还有上次去三博的“军官团”里面，政治部主任张正龙也是这种感觉，非常和蔼可亲，让人觉得好像是多年的老友，说话总是如沐春风。 徐教授安排了一个博士生接待杨平，带着杨平和周民主任在安贞医院转了一圈，重点是手术室，对设备和器械熟悉一遍，然后与麻醉医生团队见面，聊上几句。 虽然手术计划是心脏不停跳下的冠脉搭桥术，但是也可能术中改变计划，所以杨平也与体外循环团队做了接触。 对于安贞医院安排的两个病例，杨平也熟悉了很久，他不仅翻看几遍病例，与管床医生面对面交流，还去病房查房，询问病史，给病人查体。 安贞听说杨平来了，很多医生跑来看杨平，大家都知道他发表13篇CNS论文的事情，在他们眼里，杨平是神一样的人物。 这些一直以为他只是骨科的，没想到还会心脏手术，而且明天要在安贞做冠脉搭桥。 大家非常期待，神一样的医生做冠脉搭桥是什么样的。 在安贞呆了几个小时，一直到下午五点多，杨平和周民才回招待所。 晚餐的时候，没想到刘院长和乔政委也来了，白天他们很忙，没有时间，趁晚上有空，一起过来看看杨平，陪他吃饭，以表示关心。 301两次去三博医院谈引进杨平的事情，可是杨平就是不愿意，现在正好借着这次机会，刘院长和乔政委与杨平拉拉感情。 上级领导指示，一定要把杨平引进到301，而且用他喜欢的能够接受的方式引进。 指示虽然很简单，但是办起来却难度相当大。 反正刘院长思前想后，没有什么好招，最后就是一招——收购三博医院，作为南方临床医学中心，政策、人、钱，反正三博医院要什么就给什么。 还有夏长江最看重的自主权，刘院长已经想好——给！ 院长还让夏长江当，三博医院还是原班领导班子不动，而且完全由他们做主，这样总行了吧。 杨平这次来301医院，一直没有见到秦石教授，可能是纪律原因，杨平接触的只是与医疗团队有关人员，其它无关人员估计暂时不能接触。 果然，晚上六点左右，刘院长和乔政委赶来招待所。 乔政委还特意带了点茶叶——上好的西湖龙井，乔政委听说杨平喜欢喝这个。 “杨教授，我还不知道你也做心脏外科手术，以为你一直搞骨科呢，惭愧惭愧。”刘院长在饭桌上跟杨平聊天。 杨平笑道：“我也是最近才研究心脏外科，杂而不专。” “过分谦虚就是骄傲，辛伟聪教授极力推荐你，说你的主动脉夹层做得比他好，辛伟聪说话可是直来直去的。”乔政委一边泡茶一边说。 杨平也不好反驳，的确，再谦虚就是虚伪。 “你这个杂家可不一般，一次发13篇CNS，哦，对了，一定记得要帮我这个忙，刚刚下班碰到脊柱外科的老院士，问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杨平，哎呀，老远看到他，本来想绕路，结果反应慢了点。” 刘院长帮杨平用开水洗茶杯和碗筷。 “这是你们南方人的规矩，我们北方人没这一套。” 周民主任接着说：“你说这开水这么烫一下，能杀死几个细菌？” 乔政委这时说：“这个你就不懂了，这是一个仪式，一个礼节，跟现在年轻人开饭前拿手机先拍照发朋友圈一样。” 请：wap.ishuquge.la 第790章 这已经属于玄学问题 边吃饭边聊，吃完饭又喝着茶聊。 杨平与301的刘院长、乔政委和周主任一起聊了很久。 不过杨平不太擅长聊天，只是偶尔跟上聊一句，但是刘院长和乔政委一点也在乎这些，依然有说有笑地杨平聊天。 天才人物嘛，肯定与众不同，肯定不屑或者不擅长社交，情有可原。 刘院长和乔政委心里自有打算，他们这两个搭档已经商量好，在任其内一定要把引进杨平的事情办好。 杨平现在还不到三十岁，学术黄金时期还有几十年，也就是只要引进杨平，以点带面，以后301未来几十年的发展绝对是飞跃式的。 或许，刘院长和乔政委就会成为301历史上最杰出的院长。 既出色完成上级交代的任务，又给自己的功绩添上浓浓的一笔，两全其美的事情，多好。 刘院长和乔政委这顿饭可不是随便吃的，除了送温暖，那就借着杨平在帝都的这几天，潜移默化地给他“洗脑”，植入一些观念。 “现在地方医院不太好办，医疗环境不友好，医患关系比较紧张，让医生没法安心行医，还好，我们部队医院不存在这种事情，所以在地方工作的同志其实挺辛苦，我是非常佩服，要是我，有点应付不过来。”乔政委有意无意将话题往这方面引。 “是呀，慢慢来吧，其实主流是好的，再过一二十年估计会有改善。”周民主任满脸忧愁的说。 刘院长又说：“你们是过于紧张，总是放大这些负面消极的东西，我现在觉得医患关系很和谐嘛，哪有什么医闹，瞎说，杨教授，是不是？” 杨平只是一笑。 刘院长接着说：“你们三博医院真的是好，学术环境宽松自由，夏院长是一把好手，把医院管理处新高度，我很想学习，我是很崇拜你们夏院长，现在我们在海南开了一家分院，想请夏院长去担任院长，复制出另一个三博医院，可是你们夏院长不干，我就说，只要你答应来当院长，整个海南分院我们绝对不做任何干预，完全按照你们的医院去办院，要钱给钱，要人给人，要政策政策，待遇跟我们总院一样，但是自主权全在你夏院长的领导班子，他还是不干，说不想离开三博医院。” “是呀，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像夏院长这种富有管理能力的院长，不可多得，要能够得到一个更大的平台，一定会创造出更加辉煌的成绩。”乔政委在一旁大配合。 “平台很重要，很重要！徐教授要不是在安贞，他能为成为冠脉搭桥亚洲第一人？辛教授要不是在阜外，他能为主动脉夹层手术世界第一人？平台非常重要！”周民主任激动地说。 乔政委帮杨平添茶：“喝茶，你别介意，我们几个凑到一块就喜欢侃，你们南方人叫——吹水，是吧？” “其实以前安贞有个教授，年轻时一点也不输徐主任，后来去了山东省立医院，离开安贞这个大平台，在心脏方面怎么可能有徐教授这样的建树呢？病源完全不在一个量级吗？安贞的心脏外科是面向全国，面向全世界？山东省立医院只能面向山东省，是不是？” “是这个道理！” “所以呀，杨教授选对平台了，三博是个好平台，你说，要是我们与三博合作，你说会不会强强联合？” “你这想法有意思，我们要是合作，杨教授的技术，我们面向全国的病源，那绝对是强强联合。” 这几个人真有意思，演得像真的一样，杨平像听故事一般，就这么坐着听他们你来我往的。 第二天清早，七点，在周主任的陪同下，杨平来到安贞医院。 他不仅再次熟悉两个手术病例，而且还将其他的病例熟悉，他发现自己的病例只需要搭两三条桥，而其他两位专家是四条或五条。 杨平查看电脑里的病例，里面个需要搭八根桥的，是徐主任本人今天主刀的病例，不算是演示病例。 既然是展示技术，就拿最难的吧。 杨平主动找到徐主任，请求将那台八根桥的留给自己，不为别的，就是希望能够为老院士做点什么。 “你要搭八条桥？” 徐主任听到杨平的请求，感到非常意外，觉得自己的安排不是很好吗？为什么非要拣难度最高的病例？ 虽然杨平可以发表13篇CNS，但是科研是科研，临床是临床，两者还是有区别，临床手术需要病例积累，需要时间磨炼，有一定的学习曲线。 年轻人积极性是好的，但是不能冒进轻敌。 “这台手术太难，没有安排为演示手术，这是我今天的例行手术。”徐主任算是拒绝。 杨平还是争取：“徐教授，你要是相信我，就把这个病例给我吧，我想挑战难度更高的。” 徐主任一愣，咱们又不熟，凭什么相信你？凭13篇CNS？难办呀，手术室严肃的事情。 看到徐主任的表情，杨平觉得这么说下去没戏，于是丢出一句：“其实八根桥也没什么难度，不就多吻合几根血管吗？” 年轻人怎么说话的？八根桥没难度？你这是瞧不起谁呢。 “杨教授——” 徐主任叫住杨平：“那好，我让楚教授帮你换一个病例，八根桥的你来主刀，我当你助手。” “楚医生，把这个八桥的病例给杨平教授，我到时候在台上做助手。”徐主任当着杨平的面打电话直接安排下去。 楚士林正好在医生办公室，立刻跑来跟徐教授核实，然后打眼神暗示杨平——这个病例太难，赶快撤销申请。 杨平因为论文事件，在医生们的心里拥有神级地位，让大家对他另眼相看，自然而然愿意保护他。 “那我——就安排了？”楚士林笑道。 杨平很随意地说：“安排吧，谢谢。” 钟教授这时也赶到，陆陆续续，安贞、阜外、301、协和等等医院的心外科专家也赶到，他们作为观摩的评委，必须亲临现场。 辛主任听说杨平临时居然挑了一个八根桥的病例，而且还是最难的病例，他不仅为杨平捏把汗。 找个合适的机会，辛主任凑过去，私底下和杨平说：“杨教授，怎么自己临时换病例？这个病例很麻烦，老徐都不敢拿他做演示病例，赶快换一个，我去跟老徐说说。” 杨平淡淡一笑，摇头说：“老院士是九根桥，这个只是八根桥，不是挑选预备主刀吗，那就逼真一点不是更好。” 辛教授就是个直性子，他着急地说：“演示只是看看基本功，手术简单，就能够把基本功发挥出来，要是太复杂，发挥不出水平，容易吃亏。” “辛教授，谢谢，你放心吧，只是八根桥而已，多接几根少接几根没什么区别，多十几分钟而已。”杨平说得非常轻巧。 哎呀！ 辛教授被杨平的轻松吓到：“你说得轻松，多十几分种时间？” 意思你搭一根桥几分钟而已，赶得上徐主任的水平？ 要说吻合血管，这是杨平的起家的本领，再说下去，怕辛主任的下巴会掉。 因为是大办公室，尽管辛主任和杨平对话的声音很小，但是还是被周围的医生听到，这些医生不免对杨平投来诧异的目光，他们既担心又期待。 这些都是学霸，虽然崇拜杨平的能够发表13篇CNS，但是科研与临床是有边界的，有些学生甚至想去阻止杨平，但有些学生又希望看杨平做8根桥的心脏搭桥术。 各位专家互相简单地打招呼，然后在安贞的医生带领下来到一个会议室，他们采用5G技术进行直播。 因为安贞这种大医院，平时各种会议或培训比较多，所以经常会进行表演性的手术，直播系统比较完善，现在很多医院都有5G直播系统，而不管是移动、电信还是连通，为了推广这种5G技术，愿意积极参与这些直播会议。 这种心脏手术，除非在台上，否则在旁边根本看不见什么，所以辛主任没有去手术室，跟大家一起留在会议室观看手术。 安贞的明建泰主任负责会议室的主持，会议室除了这些专家，还有安贞本院的医生、研究生和进修医生。 周民主任站起来望了一圈，朝辛教授招招手，示意辛教授跟自己一起坐前面来，前面还有位置。 辛教授喜欢坐后面，但是周主任特意邀请，勉为其难地坐到前面，跟他并排，坐在一起的还有301的心脏外科主任戴远胜。 “这小伙子临时申请一个八根桥的病例，这个病例本来今天是由徐主任主刀，不参加选拔，他生拉硬拽要过来，跟你商量我没？”周民主任觉得是不是和辛主任商量过，毕竟杨平是辛主任推荐的，他们应该私下有过沟通。 辛主任觉得奇怪：“没有呀，我也不知道，刚刚我还在说，要不要换回来，选拔手术只是看基本功，他不同意。” “这个小伙子，自信是好事，但是——哎！”周民主任不免叹气。 徐主任都说过了，这台手术对他来说也有难度，既然杨平想试试就试试吧，不过徐主任根本没想过他能够拿下，所以表示自己上台，其实就是打算自己主刀。 自己做了这么多手术，磨炼这么多年，才有这种水平。 杨平一个娃娃，跟台都没几台手术，更不要说自己主刀的手术。 眼高手低的年轻人，徐主任不是没见过，从克利夫兰医学中心回来后，心高气傲，以为什么手术都可以拿下。 往台上一站，觉得自己是个天才，做那么一会，觉得自己还是个人才，再往下做，额头上开始冒汗，觉得自己只能算个人，继续硬着头皮做，双颤，根本没法做下去，只好说：“徐主任，还是你来吧。” 此时天才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是。 “先看看吧，他应该也不是无缘无故的自信，我觉得他很有把握。”辛主任对杨平已经有几分了解，所以没有武断地下结论，上次就吃过这种亏，那个肥厚型梗阻性心肌病，辛主任以为杨平是个青铜，结果是个王者。 再后来，那个主动脉夹层的病例，他不是也说没问题，后来真没问题，直接拿下，而且手术速度比辛主任快很多。 要是按照常理，这两台手术都无法解释，杨平毕业才这么几年，他能跟几台主动脉夹层，又能做几台手术，不是照样做得这么好。 辛主任越想越玄？ 无法解释呀，真的无法解释。 要是杨平真的连冠脉搭桥也拿下，就更加没法解释。 “你就放心吧，好好看，杨教授保证拿下！八根桥算什么。”辛主任语气突然一变。 周民主任和戴远胜主任见辛主任这么自信，周主任问道：“他能拿下，你怎么这么清楚？你见过他做这种手术？” “没见过！”辛主任实话实说。 没见过？没见过你推荐他，你是将他架火上烤呢？ 周民主任突然觉得有点心神不定，辛伟聪，你这是搞什么，绕这么大弯子，你没见过杨平做心脏搭桥。 “你没见过？你推荐他来帝都参加会议，还推荐他做预备主刀？什么道理？什么依据？” 周民主任差点骂娘，心里想现在是不是要问问刘院长和乔政委这事怎么处理。 “跟你说不清楚，一定要说清楚，这已经属于玄学问题。”辛主任回答道。 玄学，这种事情，你跟我说玄学。 周民主任现在就想割辛伟聪的肉，这么严肃的事情，他扯玄学。 “你这么紧张干什么？好好看手术，我让你放心就放心，懂吗？我们会上是不是问过杨教授，问他能不能做？” “是呀，问过。” “他是不是回答——没问题？” “是呀，是这么回答的。” “那就对了，那就是没问题，他说没问题那就是没问题，就算有问题也会没问题，就这么简单。” 周民主任盯着辛伟聪教授，这什么逻辑，说得真的跟玄学似的。 用这种玄学的思路，辛主任现在非常淡定，两次经验表示，只要杨平说没问题，那就一定没问题，至于其中的原因，他暂时弄不明白，也不需要弄明白，反正这种玄学思路非常管用。 第791章 踩着心跳的节奏 各位专家全部列席而坐，安贞本院的医生、研究生和进修医生处理完手头的事，能够挤出空余时间的，也陆陆续续赶来。 其实像这种手术演示，安贞医院经常有，作为本院医生、研究生和进修医生，按道理不会这么积极，但是今天，这些医生明显非常积极。 会议室挤满了人，椅子不够，搬来很多塑料凳子，还不够，大家在后面站着看。 有些人还没吃早餐，边吃早餐边往会议室赶；还有些人直接饿着肚子往这边赶，有手术看，还吃什么早餐。 这些医生都是冲着杨平来的，发表13篇CNS的大神，现在演示手术，而且是心脏外科的顶尖手术——冠脉搭桥，这种机会可遇不可求。 而且因为今天演示手术，好几个带组的大佬都休刀，其组内的成员自然也沾光，趁机放假一天，这才有空来观摩手术。 说安贞心外科倾巢而出，一点也不为过。 杨平大神是不是手术跟科研一样厉害，手术究竟是什么水平，大家很是好奇。 毕竟科研可以靠天赋，但是手术这东西，天赋再高，需要时间和病例来磨炼。 就像数学老师有个机会看丘成桐考做高考数学题，他是“数学皇帝”，究竟能不能做高考数学题呢？ “手术已经开始了！” 有个研究生提醒一句。 有点嘈杂的会议室里立刻鸦雀无声，大家开始观摩手术。 可是屏幕上的画面只是手术室一角的摄像头拍摄的，而不是手术灯上的摄像头拍出的画面。 手术还没有真正开始，画面上，钟教授和楚教授的手术已经开始消毒铺单，杨平的手术病人还在打气管插管，显然，可能是麻醉遇上一点小小问题，耽误一些时间。 各位专家们带着使命而来，肯定不能放松，等下还要对三位参与选拔的教授进行手术评价。 “各位专家，我今天要上手术，由明建泰主任陪大家，见谅，见谅！”徐教授从手术室用通话系统传话过来。 明建泰主任起立向大家打招呼，今天他代表徐主任招待大家，也是观摩会议的主持。 明建泰主任也是徐教授的学生，国内心脏外科的顶尖人物，冠脉搭桥手术水平可以进前五的。 “另外两个手术室的情况我不知道怎么样，我们的病人麻醉遇上一点点困难，气管插管不是很顺利——”徐教授在手术室又传来消息。 难怪那边两台手术已经消毒铺单，这　　边还没动静。 另外两台进度差不多，消毒铺单、术前核对都已经完成，开始切皮，所以画面已经切换为手术灯摄像头的拍摄的术区画面。 而杨平这边，麻醉医师正在借助纤支镜进行气管插管。 观摩的屏幕有三块，三个人的手术同时开台，这样节约时间，不然六台手术，大家要坐到晚上，明显不可能从早坐到晚上。 终于，麻醉成功，杨平、徐主任开始洗手。 杨平主刀的手术，第一台就是要搭八根桥的病人。 安贞的医生开始消毒铺单，徐主任带着杨平洗好手，正进来手术室，开始穿手术衣。 杨平主刀，一助是徐主任，其余助手也是安贞的两位副教授。 各人就位，将手术灯的位置调整好，这时画面切换为术野画面。 这个病例之所以困难，因为是这个病例是冠脉远端弥漫性病变的复杂冠心病，它的冠状动脉就像一大把蜘蛛腿，非常细，而且动脉粥样硬化，是空心的血管变成实心，根本无桥可搭。 孟老院士就是这种情况——冠脉远端出现弥漫性病变。 这个病例放到其他地方，不管是中国还是外国，基本上是无计可施，根本没办法搭桥，更不用说搭几根桥。 徐主任之所以挑选这个病例今天自己来做，就是和孟老院士类似，他想提前热热身。 没想到杨平要做这个病例，要做就做吧，反正自己在台上，随时可以接手，而且这个病例需要使用徐教授自己创造的术式——弥漫性冠脉病变的桥血管末端吻合来实现静脉动脉化，非此技术不可，徐教授的新术式已经积累几百例手术。 所以，这个病例，徐教授压根没有想过让杨平来完成。 “这个病例冠脉远端已经出现弥漫性病变，普通方法根本不行，还是我来吧。”徐主任提议与杨平交换位置。 杨平淡淡地说：“我知道——阻断心中静脉的血流，让它连接桥血管，这样血流方向就倒过来，富氧的动脉血流经毛细血管，对心肌细胞进行供血，因为静脉管壁菲薄，所以我们要通过手术精密控制进入桥血管的血流——” 徐教授一怔：“你做过？” “不然我怎么敢站在台上，手术室严肃而神圣的，我懂！徐教授您这样的世界领先术式，我怎么可能不掌握，我来试试吧。”杨平胸有成竹。 好吧，你试试，放手不放眼，徐教授一直会盯着。 巡回护士准备给大家戴　　头戴式显微镜，可是杨平却说不用戴显微镜： “准备胸腔镜及配套器械！” 杨平扭头看了看台下，台下的胸腔镜还没准备好。 “用胸腔镜做？”巡回护士惊讶地看着徐教授，确认是不是真的。 徐教授也一脸的懵逼：“胸腔镜？” 普通冠脉搭桥术可以用胸腔镜，但是这个病例桥血管还需要与静脉吻合，静脉管壁薄，心脏又跳动厉害，胸腔镜器械手臂很长，不好控制，根本无法进行这种精细操作，一旦失误，血管就会被撕裂。 再说不停跳下心脏搭桥，需要用固定器固定心脏，不然在跳动太厉害的心脏上找血管吻合血管，困难非常大，用胸腔镜，固定器放不进，所以不太可能。 “杨教授？用胸腔镜？”徐教授不敢相信。 杨平坚定地说：“对，胸腔镜下手术，手术知情同意上不是写了？我也跟病人说过。” 手术知情同意上是写了，可那只是为了考虑周密，将所有术式都写上去。 “快点准备吧，不要浪费时间。”杨平命令巡回护士。 徐教授没有阻止，巡回护士只好照做，徐教授没有阻止，因为他在台上，想看看究竟杨平怎么做，毕竟也是13篇CNS的主，应该不会胡来。 而且刚刚杨平自己说了——手术室严肃而神圣的。 胸腔镜准备好，各种管线连接好，完成术前核对。 杨平在病人胸部上开小孔，置入镜头和器械，手术正式开始。 手术从镜下取乳内动脉开始，镜下器械的动作非常快，快到包括徐教授在内的所以医生没有见过这么快的胸腔镜手术，比冠脉搭桥高手的开胸手术还快很多。 乳内动脉极细且脆，直径大约只有2毫米，取血管时必须防止损伤，所以即使开胸手术一般动作比较慢，慢才能做到稳定与精密，这是人体极限决定的。 可是两毫米的血管在杨平眼里，算是粗大血管，婴儿的断指再植，那才叫小血管。 徐主任被突如其来快动作吓到，他刚刚想提醒杨平放缓速度——这是心脏手术。 结果乳内动脉已经取出来，交到徐教授的手里。 因为用胸腔镜做手术，其余两位助手帮忙扶镜子，所以徐教授这个一助无事可做。 徐教授将取出的乳内动脉放在湿纱布上，仔细检查，质量非常非常高，徐教授这才放心。 就徐教授检查乳内动脉的这么一小会，一条桡　　动脉已经送到徐教授手里，因为这个病人比较特殊，需要搭桥的数量比较多，单取乳内动脉明显不够，必须再取另外的血管做桥血管，比如大隐静脉，但是病人严重静脉曲张，所以取桡动脉。 取好桥血管，接下来就是要切开心包，在跳动的心脏上找到目标——冠状动脉极其分支，然后进行血管吻合，这个病例的冠状动脉已经粥样硬化，难以桥接，所以还要找到心中静脉。 镜下器械就像细长而灵活的手，很快切开心包，找到目标血管。 接下来就是难度最大的操作——胸腔镜下在不停跳的心脏上吻合血管。 镜下在不停跳的心脏上吻合血管，难度非常大，因为没有固定心脏，心脏跳动非常厉害，这时需要吻合的血管也是随着心跳是上下起伏的。 吻合血管追求的是稳定，也就是要求血管不要动，手上的动作也保持稳定，这与心脏跳动相互矛盾，在镜下吻合这种矛盾被加倍放大。 所以此时主刀医生的手或者器械不能不动，而要随着血管运动的节奏而运动，在运动中保持动态稳定，这样才能将血管吻合好，一旦没有保持好动态稳定，血管就会被撕破，或者吻合不整齐，达不到要求。 第一针开始，第二针，第三针—— 镜下器械依然是那么快而丝滑，针尖几乎踩着心跳的节奏，跟着运动的血管一起运动，做到了真正的与血管保持相对静止。 在这种相对静止中，一条又一条的血管被吻合好，无论针距还是边距堪称完美，而且每一针都一次到位，没有任何试针动作，更加没有反复或者无效操作。 徐教授干脆双手拢在胸口的保护袋，站在一旁看胸腔镜的显示屏。 自己做了二十年的冠脉搭桥，今天算是开了眼界，冠脉搭桥还可以这么做，医生的针尖居然可以踩着病人的心跳完成操作。 手术带来的震撼，对徐教授来说，比13篇论文要强烈很多。 因为冠脉搭桥是徐教授的强项，他是亚洲第一，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徐主任真切地感受到这句话的内涵。 徐教授疑惑，杨平的镜下动作为什么这么快，然后又是怎么做到可以踩着病人的心跳，让针尖与心跳保持相对静止。 徐教授自己承认，就是再来更多的手术积累，这种病例自己能够做到用胸腔镜拿下，但是绝对做不到这么快，这么丝滑。 这需要多少手术才能磨炼出来？ 可是杨平这么年轻，怎么可能积累大量手　　难道这就是天赋？ 看来天赋的差距，很难用努力来缩短。 徐教授站在屏幕前一动不动，沉浸在这种天才操作之中。 此时的会议室已经是一片骚动，因为大家相互拥挤，后面的想挤到前面看，所以会议有点乱。 胸腔镜下吻合八条血管，还是动脉静脉化，在不停跳的心脏上操作，动作如此快速丝滑。 同样，这种震撼比13篇论文更加强烈。 这是面对面的震撼，就像看战争片，无论如何真实的3D给观众带来的感官刺激，怎么可能有真实战场血淋淋的场面带来的震撼强烈呢。 辛伟聪教授吐一口气，刚刚看到杨平动作这么快，还担心出事，自己心跳都快到嗓子眼，现在手术快要结束，他松一口气。 他说“没问题！”，就是没问题！ 杨平这台手术很快结束，马上在另一个手术室接台下一个病人，同样用胸腔镜做。 杨平第二台手术结束的后，钟教授和楚教授的手术还在吻合血管。 辛教授在想，现在不是预备主刀的事情，而是老院士手术的主刀是否直接要交给杨平。 “我不是搞心脏外科的，你看杨教授这属于什么水平？” 周民教授是内科医生出身，对外科不是很懂，看这玩意纯粹看个热闹，但是从刚才会场大家的阵阵欢呼声，周主任知道这手术肯定牛，到底牛到什么程度，他不知道。 辛教授直率地说：“水平高过徐教授——” “他主动脉夹层手术水平高过你，冠脉搭桥手术高过徐教授？你不是世界第一吗？老徐不是亚洲第一吗？你们这两个第一怎么现在都——” 周民主任一时激动，发现这话不妥，后面两个字“歇菜”没有说出来。 “我们的第一都不假，但是那是没有遇上杨教授，杨教授就是外科专科的榜首专杀，专杀第一。” 辛教授没有丝毫不好意思，理直气壮地说。 PS：关于冠脉搭桥手术，安贞医院的顾承雄教授是亚洲第一人！顾教授首创的“弥漫性冠脉病变的桥血管末端吻合”新技术，用于许多复杂冠心病患者，是世界领先的技术。此项“顾氏”手术还被编入欧洲心血管病外科方面的专着《ARTERYBYPASS》一书，供全世界的心脏外科医生学习。 另：前几章有些细节处理不当，已经稍作修改，谢谢大家！ 第792章 与死神赛跑 杨平两台手术结束，钟教授和楚教授的第一台手术还在吻合血管。 徐教授到另外两个手术室转一圈回来，思考之后跟杨平说：“到时你来做主刀吧，我做你的助手，我来跟他们说说，如果也能胸腔镜做，那创伤更小，术后恢复也快。” 现在看来，杨平无论是手术水平还是手术速度都在自己之上，能者居上，徐主任这个道理懂。 他决定定下散会后，亲自去301跑一趟，与刘院长和乔政委碰个面，推荐杨平为主刀。 而会议室这边，已经热闹非凡，大家根本没有心思看另外两位专家的手术，全部在回味杨平的手术，就连刚刚进入临床的研究生也不忘点评几句。 “速度太快了！” “还是胸腔镜下手术呢。” “难怪能够发表13篇CNS，手术也做这么漂亮。” “比徐教授还做得快。” “是呀，徐教授是亚洲第一人，杨神恐怕是世界第一吧。” 这几个研究生，有硕士生，有博士生，挤在一团议论杨平的手术，他们也没有去过欧美，不知道国外水平怎么样，只能这样推测。 这时，一个已经工作很多年的博士说：“我去过美国的克利夫兰医学中心，那边的冠脉搭桥没有这种水平，杨神排第一应该没有疑问。” “是呀，刚刚用的术式也是徐教授创新术式，居然比徐教授做得快，而且还是用胸腔镜做，徐教授只能开胸做。” “听说他以前搞骨科的，最近不久才转行心脏外科。” “不是转行，他们医院给他专门开了个综合外科，只要他有兴趣，什么手术都可以做，我有个同学在南都附一工作，很熟悉杨神，他们说杨神科研资金都是社会捐助的，根本不需要申请科研资金。” “综合外科？什么手术都可以做？” “是呢，听我同学说，他手底下有两位大牛，相当于他的徒弟，现在手术做得都全国一流，估计心脏搭桥比钟教授和楚教授做得好。” “哇，连手下都这么牛？” “别说手下，他们科室实验室主任是东京大学的博士，世界干细胞研究领域大牛的博士生。” “你说的唐顺吧？” “你认识？” “不认识，首都医科大学上次有个师兄在日本留学过，说认识唐顺，说他有好多日本女朋友，什么御姐、萝莉等等，什么版本的都有，牛人一个。” “哇——海王！” “人家这么多女友相互认识，都知道他同时交往这么女友，但是这些女孩相处还很好，听说年底会聚餐，哈哈，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听说一号女友是个东大的女教授。” “我靠——” 聊着聊着，聊天的方向有点偏离，但是有个副教授及时纠正： “这次发表13篇论文估计直接给院士？” “肯定，之前还没有这么论文的时候，听说搞定了杰青，现在13篇，直接给院士不为过。” “手术这么厉害，随便放到哪个医院，是个大主任吧。” “要是跟他学几年，那不是也很厉害？” “考他博士，对，你不是明年考博吗？直接考他博士。” “有认识他的熟人没，帮忙牵线搭桥。” 专家这边现在也放开在聊天，根本就没人看后面的手术，胜负已分，没什么看的，已经不是谁是预备主刀的事情，而主刀就是杨平，这已经没有疑问。 周民主任接到一个电话后说：“辛教授，徐主任叫我们一起去他办公室，说是有事商量。” 辛教授知道，估计就是推荐杨平做主刀的事情，还能有什么事情。 这时有个年轻医生走过来，这是徐教授安排过来带路的，带大家去另一个办公室商量事情。 在徐教授的推荐下，顺理成章，老院士的手术由杨平来主刀。 刘院长和乔政委听到这个消息，颇为意外，这个小伙子怎么什么都厉害，连心脏手术也厉害。 孟老院士一直在回忆没有绘完的半幅图，可是怎么也不能想起来。 马上第二天要手术，可是老院士却拒绝手术，急得刘院长和乔政委没办法，轮番上阵做思想工作，可是老院士就是不听，趁现在头脑还能清醒，他一定要想出另一半图纸。 医生护士也是十分着急，现在各项指标勉强达标，是最好的手术时机，一旦血管再次出现完全堵塞，就要急诊手术，那时条件没有现在好，手术的成功率也存在不确定性。 刘志达博士一直守护在恩师床边，除了医生护士，现在老院士只让刘志达博士陪在身旁。 因为，老院士觉得，万一想起半张图纸，他随时需要画出来交给刘志达博士。 “老师，我们做完手术再绘图，好不好？”刘博士劝导。 孟老吃力地摇摇头，他担心手术后再也没有机会绘图，所以只要还撑一些时间，他一定要把图纸想出来，此时，他早已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 刘博士明白老师心里所想，所以也不再说什么，以免扰乱老师的心神。 老院士几次觉得自己将图纸想起来，医生护士扶起他，但是老院士绞尽脑汁，还是想不出后半部分是什么。 这样一整天，老院士就在回忆后一半图纸，他甚至要求医生给他打提神的针，比如激素类的药物，让他晚上可以清醒地思考问题。 当然南主任不能够依着他，一旦使用激素类的提神药物，确实可以起到醒脑提神的作用，但是同时也会加快病情恶化。 但是为了哄着孟老，南主任不得不让护士配一组能量合剂，谎称这是最好的提神醒脑的针。 心脏外科那边已经明确，老院士的手术排在明天，一边排上，到时一边继续做思想工作，只能暂时这样，刘院长指示，一定要抓住战机，及时手术，绝对不能错过战机。 大家准备第二天早上，再来一次思想工作，希望可以说服老院士。 这样，老院士的病情暂时相对平稳。 到了半夜的时候，突然，老院士挣扎着要起来，守夜的医生、护士、刘志达博士全部围过来。 “想——起来，——想——起——来了！” 老院士非常兴奋，只是说话还是气喘，断断续续，上气不接下气。 “纸——笔——”老院士颤抖地说，催促刘志达博士赶快拿纸笔。 刘志达立刻从包里翻出文件板和笔，送到老院士手里，文件板上夹的是上次还没有绘完的画，刘博士帮助老院士抓稳绘图铅笔，因为太激动，老院士几次没有抓稳。 护士打开床头的台灯，调节好光线，老院士靠着床头的枕头，戴着氧气面罩，做好呼吸调整，开始一笔一划地绘图，接着上次那半副图，或许是兴奋，老院士脸上出现从来没有过的光亮。 笔尖颤抖着游走，十分慢，但是依然坚持着。 医生护士扶着他老院士，刘博士稳住画板，老院士喘着气，画一会，停一会。 时间一分一秒的度过，老院士一直这样艰难地画，一个小时，两个小时就这样过去。 画着画着，老院士又停下来，大口喘着气，额头上渗出黄豆大的汗珠。 “孟老师？”守夜的值班医生觉得不对。 明显老院士好像很痛苦，气喘比以前更深更急，而且额头上全是汗，表情也是十分痛苦。 “解开——衣服！”老院士吃力地说。 值班医生意识到不对心绞痛？ “孟老师，哪里不舒服？”护士问道。 老院士咬着牙，摇摇头，强壮没事，继续画，明显手的颤抖更厉害，而且额头上汗更多，他紧闭的嘴唇也在颤抖。 值班医生辅助老院士的同时，立刻扭头看向监护仪器屏幕的心电图波形，果然，心肌出现明显缺血现象。 心绞痛——冠脉用支架开通的血管又堵塞了。 “快——通知南主任，急性心肌梗塞！” 值班医生叫道。 “不要乱动！” 老院士咬牙说出四个字，然后继续绘图，完全不顾医生护士的紧张。 听值班医生的汇报，南应书主任立刻意识到这是冠脉血管又堵塞，因为这些血管已经动脉硬化，靠支架勉强撑开一些间隙，只是临时办法，过不多久终究会堵住，现在就是堵塞。 急会诊！快！ 南主任就住在隔壁，他立刻冲到病房，同时拨通刘院长、乔政委、周主任等人的电话。 刘院长、乔政委、周民主任、301心外的戴主任、301心内的张主任，安贞阜外的各位主任，立刻紧急赶往301医院。 杨平也从招待所被紧急通知赶往医院抢救。 一辆又一辆轿车停在301的停车场，专家们一下车，全部跑步前进，有的朝着病房狂奔，有的直接朝手术室奔跑。 “赶快安排手术，推向手术室。”南主任果断决定。 这种急性心肌梗塞，抢救十分紧迫，完全在跟死神赛跑，必须争分夺秒，一旦心肌大面积缺血坏死，毫无办法。 老院士摆摆手：“还没——画完——” 胸口的剧痛让他的衣服已经湿透，但是老院士凭借坚强的意志，继续完成最后的绘图。 深夜的病房，周围站着医生护士，老院士不为紧张气氛所动，他不顾一切，沉稳地继续作画。 直到画完最后一笔，老院士笑道：“画完了！” 这是老院士发病后说的最完整的一句话，说完之后，全身的力气方法瞬间散去，突然靠着床头，昏迷过去。 手术，紧急手术！ 整个手术室进入最高战斗准备，医生护士全部就位，刘院长和乔政委也已经赶到。 快，快，快！ 老院士被平车急速推往手术室。 杨平和徐教授已经洗手，杨平为了节约时间，仍然选择胸腔镜下搭桥。 常识情况下，开放手术更快，也更安全，胸腔镜下手术不适合急诊。 但是对杨平来说，开胸手术需要开胸，而胸腔镜下手术只需戳几个洞就可以完成手术，肯定更快。 大家的动作非常快，老院士被转移到手术台上。 麻醉师插管，杨平和徐主任消毒铺单，术前核对也省去，杨平的尖刀直接一戳，开出几个小口。 然后以最快的速度置入胸腔镜和器械，徐主任负责取大隐静脉做桥接血管，两个人手术同时进行。 在急速中，杨平找到冠状动脉和心中静脉，然后开始镜下搭建，第一根桥搭上，直接开通血管，挽救缺血的心肌。 第二根桥，第三根桥——搭一根桥开通一根桥，一口气搭了九根桥，以最快的速度挽救了濒死的心肌。 好家伙，每一根桥都是一两分钟，还是胸腔镜下操作。 看着屏幕上的心电图，徐教授松一口气，这种手术速度就是跟死神赛跑，大家赢了。 站在手术室门外的刘院长和乔主任，十分焦急，时不时朝手术室门上的小窗口往里看，但是又不好进入手术室看，因为人太多，不仅违背无菌原则，而且会干扰医生护士的抢救。 手术室里里面各种声音，仪器的滴答声、器械车轮子声音、医生护士的叫声，交错闪动的人影，让刘院长和乔政委异常紧张。 希望可以抢救成功！希望可以抢救成功！ 无神论的乔政委此时也念念叨叨的。 慢慢地，里面嘈杂地声音趋小，最后消失，变得安静。 大约半个小时，手术室打开。 刘院长和乔政委往里面看，主刀医生和助手已经停下手术，站在手术台旁。 九根桥那有这么快，手术刚刚开始不久就宣布结束——刘院长和乔政委心头一颤，如坠冰窖，冰凉冰凉的。 杨平穿着手术衣，双手举在胸前。 “怎么样？”刘院长慢慢进来，干涩的声音。 杨平点点头：“手术成功，抢救比较及时，已经开通冠脉，心脏搏动良好，心电图大致正常。” 刘院长此时什么话都没说，将手按在杨平的肩膀上，湿着眼睛说：“谢谢！谢谢！谢谢！” 乔政委看着监护仪器上的波形，心里也十分激动，这是手术成功了。 “计划的九根桥，全部搭好，全部通血良好，没有漏血。”徐主任在一旁补充，他十分兴奋。 “关胸？”徐主任问道。 “关！”杨平准予。 徐主任突然发现，没有开胸，哪来的关胸，不过是缝合胸壁上的几个小切口罢了。 第793章 我们组个团吧 会场正乱成一团糟的时候，301的一位老院士——丁实之院士已经悄悄地离开。 丁院士已经八十多岁，是301心脏外科的教授，现在他已经退居二线，平时不再上台做手术，只是对晚辈进行技术指导。 所以这些会议，他早就不参加，以免干扰年轻人的工作。 但是出于好奇，丁老带了一副小望远镜，私下偷偷来到会议室看看手术，来的时候，会议室已经挤满人，因为大家专注观摩手术，没有人注意到他，他找个门口的位置，站着用小望远镜看了一会手术，然后又悄悄离开。 虽然胜负已分，但是所有观摩手术的医生，包括几位专家，一直等到钟教授和楚教授的两台手术做完才散会。 当然，后面等待的时间，已经全是闲聊的时间，大家已经毫无顾忌地相互聊天。 因为抢救还算及时，从发病开始计算，没有超过六个小时，而杨平的手术速度又非常快，缺血的心肌很快重新获得血液的灌注，没有出现明显的心肌梗死。 术后第二天上午九点多，孟老院士顺利拔出气管插管，老院士醒来第一句话：“志达——志达！” 因为现在心肌供血充足，他说话也不用那么困难，显得比术前轻松很多。 刘志达博士立刻凑过去，大家扶老院士坐起来。 “快——，拿纸笔来，我想起来了！”老院士兴奋地说。 “老师，你不是已经把图画完了吗？” 刘志达博士怕老师不相信，特意将那副图拿给孟老看。 老院士仔细一看，的确，就是这幅图，他忘记自己在手术前已经画出来，因为心中一直念念不忘，所以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想着绘图。 “老师，你已经做完手术，手术很成功，放心，现在没事了，你在手术之前就已经把画绘完。”刘志达博士解释。 老院士想了想，一时反应也没这么快，不能将术前术后的事情组合起来，但是这副图千真万确是真的。 慢慢地，一点一滴地，老院士回忆起一些东西，这副图的确已经绘完，这样，老院士心里才踏实。 “躺下来休息，医生说还要多休息休息。”老伴心疼地说。 南应书主任也说：“刚刚做完手术，还需要休息好，没事了，放心。” “老师，放心吧，这幅图已经绘完。”刘志达博士也安慰老师。 老院士没有躺下来休息，而是靠着床头，想了想说：“志达，你记一下，实验还有步骤可能需要改进一下——” 刘志达只好又拿来笔记本和录音笔，老师就是这样，不管什么时候，脑子里想的总是研究课题。 术后第二天，杨平在周民主任的陪同下，来看望孟老院士，一起的还有徐教授、辛教授、钟教授、楚教授、戴教授。 “杨教授，没想到你居然可以急诊用胸腔镜做这种复杂的冠脉搭桥，以后多多指教。”徐教授诚心地说。 杨平谦虚地说：“我用的还是徐教授您的手术方法，只不过我年轻点，手上功夫灵活点而已。” 徐教授直言道：“手握13篇CNS，你还说只是手上功夫灵活点，你这水平应该是大师级别的，理论和手术都是大师级别的。至于理论，我们一般人恐怕一辈子弄不出一两篇CNS，你直接发13篇。而手术方面，不瞒你说，就是再给我十年时间，我能够用胸腔镜拿下这手术，但是绝对做不到你这么快。” 徐教授说的全是实话，天赋是必须要承认的因素。 “杨教授，有没有兴趣做我们安贞的客座教授？”徐教授发出邀请。 “愿意相互学习！” 杨平算是答应，这样可以将自己的心脏外科技术以最快地速度扩散出去。 “你可不能厚此薄彼，我们这边也需要杨教授做客座教授。”辛主任不甘落后。 “一样，相互学习！”杨平也答应。 说实话，要不是徐教授的创新术式，就算手术做得再好，手术操作水平再厉害，这一类的病例没有办法挽救，所以徐教授的新术式挽救了许多病人的生命。 这也是杨平现在专注创新的原因，在系统空间里，杨平现在几乎所有的手术已经做了大量病例，已经炉火纯青，如果现在还是原地踏步，没有意义，所以要开始集中精力进行创新。 聊着聊着来到老院士的病房，老院士已经坐在床边工作。 看到医生过来查房，他停下手头的工作，南应书主任介绍：“这是杨教授，别看年轻，他可是你的手术主刀，当时就是他跟死神赛跑，硬生生把你拽回来。” 随后，南主任又介绍徐主任等几位教授。 孟老要跟大家一一握手，表示感激，而且幽默地说： “难怪呢，我去见马克思，马克思说——你的任务还没完成，急匆匆跑来做什么，那边有人扣住的，暂时还放不了人，赶快回去——原来是杨教授这里扣住不放人！” “谢谢杨教授，谢谢各位教授，要不是各位教授，我哪还能坐在这里继续工作，以后我得好好珍惜这副身板，多做点事，这才对得起大家的劳动成果。” 老院士的幽默弄得大家忍不住笑起来。 显然，杨平已经成为查房的主角，其他专家都围着杨平，杨平问了孟老院士一些问题，然后再给老院士做查体，确认术后恢复良好。 以这血管的吻合质量，要是没有其它问题，几乎没有使用期限，杨平十分放心自己的手术。 冠脉搭桥的比起介入植入支架的优势就在于——使用时间要长很多，高质量的搭桥术后也无需长期服用抗凝药物，而且很多支架没法处理的病人，冠脉搭桥可以。 杨平做完手术，确认孟老院士术后平稳，他准备向刘院长和乔政委辞行。 当他来到刘院长的办公室直接愣住，院长办公室里已经坐着几个身穿军装的老教授，刘院长看到杨平，立刻过来把杨平迎进去。 “这不是来了吗？杨教授不是来了吗？快，快，快！杨教授，你再不出现，我就没法向各位老师交差，我来介绍，这是丁实之院士，这是叶大宪院士——” 原来是301的几位院士前辈，301医院的院士估计是全国最多的，也只有协和能够与之相比。 几位老院士立刻起身，全部盯着杨平看，这么年轻的小伙子，就是最近发表13篇论文的大神，而且还主刀孟院士的手术？ 大家怎么也难以将这么高的医学成绩与这种年轻联系起来。 各位院士都是爱才之人，轮流和杨平握手，弄得杨平都不好意思。 “坐！坐着聊，不赶时间吧？”丁实之院士关切地问道。 杨平摇摇头：“不赶时间。” 杨平坐下来，几位院士目光灼灼，围着杨平再次打量一番，脸上都露出欣赏的笑容，丁实之院士资历最老，他对刘院长说：“果然英雄出少年——”，然后不断点头。 叶大宪院士说：“你三个月时间发表13篇CNS，小伙子，你这是创造了世界纪录，我看，你马上要成为我国最年轻的院士，我们都给你当推荐人，给你投票。” 另一位院士说道：“听说你经常跨科做手术，还做得很好？你是骨科出身，把冠脉搭桥做得比安贞的水平还好？天赋很高呀。” 又一位院士说：“看来我孤陋寡闻，我还没见过外科这样跨科做手术，而且这么厉害。” 几位院士一直想见见这位“三头六臂”的神人，今天总算见到真人，没想到这么年轻，完全一个刚毕业的小伙子嘛。 杨平被大家围着，只是对着大家笑，看到杨平腼腆地笑，几位院士心里更加开心。 “在三博医院怎么样，做得还开心吗？”丁实之院士关心地问。 杨平点点头：“很好，很开心！” “嗯，要是不开心，到我们这里来，随时特招，上午来，下午就安排上班，他要是服务不周，我帮你训他。”丁实之院士说着，下巴还指了指刘院长。 “我哪敢服务不周，你看，没有见到杨教授之前，我看到几位老师都是心里打鼓，不敢抬头，现在各位老师看到杨教授，我总算不用提心吊胆，我没有食言吧。”刘院长哈哈大笑。 “孟老的手术怎么样，应该术后恢复不错吧？”丁院士问道。 杨平回答：“应该不错的，几条血管桥非常通畅，现在已经没什么问题。” 丁院士坐在沙发上说：“我这个心脏也不行，经常出现绞痛，现在靠含硝酸甘油来缓解，心内的张主任建议我装支架，我看就不用装支架了，什么时候杨教授有空，直接给我搭桥，搭桥的远期效果好，要是桥的质量高，还免去天天吃抗凝药的麻烦。” “要不就趁快安排？”杨平笑道。 丁院士非常认真：“杨教授，我可是认真的，不是说笑，那我今天办理住院，要是术前检查没问题，明天就搭桥？” 听着他们的聊天，刘院长有点懵，这是当冠脉搭桥是门诊小手术呢，说做就做，还今天入院，明天就搭桥。 “我说真的，如果方便，那麻烦杨教授多呆两天？我现在就安排住院，真的——排明天手术？戴远胜呢，叫他过来，帮我办理住院。” 丁院士开始电话，当场打电话给自己家里老太太，让老太太准备衣服和日用品，说自己要住院，做心脏搭桥手术，这电话把老太太吓一跳，之前都没有商量，现在直接说冠脉搭桥，换谁一下都难以接受。 “哎呀，领导大人，我说的是真的，现在杨平教授正在301，正好有空，顺便我就把手术做了，迟早要做的，晚做不如早做，小做不如大做，彻底解决问题，跟女儿说一声，说我明天准备住院做手术，我自己签字，不用她插手，知会她一声就行。”丁实之院士吩咐家里老太太。 丁实之院士可不是心血来潮的人，连孟老院士的手术，这小伙子都能拿下，而且他亲眼看过手术，胸腔镜下搭桥又快又好，简直就是神一样的技术，他自然十分相信杨平，正好趁这个机会把手术做了，以免夜长梦多。 冠心病，不时出现心绞痛，而且还是左侧主干，狭窄程度也够得上手术标准，这就是一颗定时炸弹，等到炸弹爆炸时再仓促抢救搏命，不如现在拆弹。 打完电话给老太太，丁院士又打电话给心脏外科的戴远胜，让他帮忙安排住院手术。 刘院长没想到丁院士来真格的，这太草率了吧？ “丁老？你这——要不再考虑考虑，跟家人商量再说，以后有的是机会请杨教授过来手术。”刘院长劝导道。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要考虑什么，考虑来考虑去手术就不用做了？还都是医生呢，这点道理都不懂，我自己的事自己做主，跟他们商量什么，住院！手术！就是不好意思，要麻烦杨教授。” “一台是做，两台也是做，要不我们组个团吧——我这冠心病也一起做了怎么样？我也是左主干，还想多活几年，等到以后装支架，不如现在给我搭个桥。”叶大宪院士也要做手术。 全乱套了！刘院长觉得今天这局面明显失控。 本来就是一个见面会，怎么聊着聊着，两个院士要住院手术，而且意思还很坚决，这可怎么办。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受丁实之院士的影响，叶大宪院士也开始联系家人，安排手术的事情。 这年头，老年冠心病发病率还挺高的。 刘院长赶紧把乔政委、周民主任、戴远胜主任呼来，一起解决问题，不可能真让两位老院士这么草率的安排手术吧，对两位院士和杨平教授都不利，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刘院长可担待不起。 戴远胜主任这两天没上手术，他要跟着孟老院士的术后治疗。 乔政委、周民主任、戴远胜主任以为什么急事，急匆匆地赶来，刘院长趁几位院士聊天之际，在外面接到这几人，把事情一说。 “真的，假的？” 乔政委也有点懵，心脏搭桥手术可不是什么小手术，说做就做。 “丁老都让我帮他安排住院，安排还是不安排？”戴远胜主任现在也是拖着。 “我现在头痛，丁老的脾气你还不知道，九头牛拉不回的人，能拖下去吗，先办吧，走一步看一步，我好好想想，然后跟他们家属再商量。” 刘院长几人进去的时候，里面正聊得欢声笑语。 “刘院长，我们坐这里不干扰你工作吧？要不，我们找个闲地方继续聊，杨教授，我马上把上次冠脉CT造影的图片拿过来给你看看，远胜，我把诊疗卡给你，帮我办理住院，动作要快，不要耽误时间，尽快抽血完成术前检查。” “还有我，远胜，我接台老丁后面，我等下把诊疗卡送来。”叶大宪院士也叮嘱戴主任。 (本章完) 请：m.yetianlian.cc 第794章 聚众搭桥 两位院士可不是开玩笑，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办好住院手续，然后躺在病床上催护士赶快抽血，赶快安排术前检查。 而且这两位院士都没有吃早餐，还是空腹的，看来有备而来，绝非临时起意。 刘院长和乔政委跑到病房对两位院士做一番思想工作，讲了很久，毫无用处，思想工作做到最后，丁院士不耐烦，直接反问：“你们什么意思？不想让我快点手术？不想让我拆掉心脏上的定时炸弹？” 这一反问，让刘院长和乔政委哑口无言，再说下去，真的就会引起误会。 两位院士的老板儿女也是赶来医院规劝，不要这么急躁匆忙，来日方长，可以慢慢检查，慢慢安排。 脾气比较好的叶院士还好，跟家属讲一大堆道理，最终说服家属。 丁院士哪有闲心讲道理，直接问自己女儿：“我是不是冠心病，有没有确诊？” 女儿说：“是，已经确诊！” “是不是左侧主干堵塞超过50？” “是！” “左侧主干是不是容易猝死？” “是！” “是不是有手术指征？要么搭桥，要么装支架？” “是，医生早就建议装支架，你考虑远期效果，一直想搭桥。” “现在有个医生拥有世界第一的心脏搭桥水平，为什么不让我快点做手术，为什么要等，难道等着猝死？” 丁院士的女儿竟然是无言以对，只能作罢，再劝下去就是不孝，就是置父亲于死地。 所以大家毫无办法，只能依着两位院士安排手术，唯一的希望就是在术前检查能够发现点手术禁忌症，这样就可以暂时阻止两台仓促的手术。 可惜，两位老院士术前检查没有发现任何手术禁忌症，检查完之后，丁院士笑嘻嘻地对戴主任说：“你们是不是想发现点什么，然后说——哎呀，手术禁忌症，没办法，只能等调养调养再说。” 叶院士气愤地说：“年轻人现在是胆子越来越小，我就想不明白，我们的手术必须要做，正好遇上最好的医生，为什么要等，等的目的是什么？冠心病自己会好？” “是呀，现在的年轻人呀，要是对病人开刀，犹不犹豫，连病人都没看，只看到片子就敢拍板——开刀！对自己开刀反而又犹豫不决，畏首畏尾。” “就是嘛，铁板钉钉的事情，怕什么，大家都是外科医生，相信科学嘛，早做手术，早安心。” 这两位老院士自顾自的聊天，让一旁的戴主任和其他医生汗颜，老院士说的话好像很有道理。 两位老院士的手术很快安排好，接下来更加让刘院长和乔政委两位院领导头痛的事情到来。 不知道怎么走漏消息，听说这两位院士已经匆忙住院作心脏搭桥，为的就是让杨平主刀，301好几个老职工都来打听情况，希望也搭上顺风车。 更麻烦的是，几个正在住院体检的老干部也来凑热闹，希望跟着一起做手术。 丁院士自己是搞心脏外科的，现在主动找杨平做手术，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那些老干部明白其中的道理。 刘院长掐指一算，还有五六个要求住院安排手术的，而且个个他惹不起，这不是把杨教授架到火上烤吗？ “杨教授，伱说这怎么办，这事我得好好解释，真的事先我完全不知情，根本不知道他们要临时要求做手术，现在突然又这么多人扎堆，这事闹得——” 刘院长现在也是懵的，当院长这么多年，什么场面没见过，就是没见过这种事情，突然觉得没有没有处理经验。 乔政委做思想工作的专长现在也失灵，几个老专家、老干部根本不听他的，就是要组团尽快把手术做了，既然丁院士都找他做，这么相信他，那这年轻人肯定没问题，丁院士自己是心脏外科的，怎么可能随便将自己的手术交给别人。 刘院长着急，但是杨平不着急，无非是晚回去一天：“没关系，我推迟一天回去就行，一台是做，几台也是做，将术前检查完善好，有手术禁忌症的没办法，直接剔除，没有手术禁忌症的，一起安排吧。” 年轻人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这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 这么急匆匆的，刘院长总是觉得不妥。 “不用急，就几台手术而已，全部用胸腔镜做，对内环境的干扰很小，创伤小，恢复又快，不用太担心。”杨平安慰刘院长。 意思是，就当它是个小手术。 这时，刘院长又接个电话，脸色大变，挂断电话说：“杨教授，我是不该安排这个见面会的，现在闹着要住院手术的又增加几个，这个数字已经增加到11个。” “你看看，现在心脏外科已经住进去11个，不是我们的老专家，就是老干部，你说怎么办，我刚跟戴远胜说了，再也不能收，坚决不能收，要做手术以后再约。” 刘院长现在不敢做其它事，专门亲自来处理此事，几个院士，加上几个老干部，聚众搭桥，这无论如何是一件大事。 无论刘院长和乔政委怎么规劝，这些老人家都坚持己见，一定要尽快安排手术，甚至有人言之凿凿，日夜胸痛，极有可能猝死，此时不能及时手术，随时有生命危险。 还有人说自己病情严重，手术难度高，身体条件差，非微创不可，所以只能劳驾杨教授。 在这种情况下，刘院长除了求助杨平留下来，慢慢把手术做好，没有任何办法。 于是这11台手术，戴主任安排两天，杨平只好又留下来，不过一天五六台，以杨平的速度，还是很轻松。 来帝都的任务已经完成，杨平也跟小苏通了电话，告诉他自己一切都好，还要三天再回去。 也打个电话给宋子墨，问问科里情况，宋子墨说，麻省理工的廖瑞成博士这几天访问南都医大，一直想见杨平。 廖瑞成博士，南都医大毕业的名人，现在是美国一个重点干细胞实验的主任，美国科学院院士，杨平知道这个人。 用两天时间，杨平把11台手术做完，全部用胸腔镜做微创手术，解决了老院士和老干部们的“心头之患”。 几个老院士和老干部对杨平赞不绝口，都问刘院长什么时候把人引进来，刘院长现在又是头痛，估计以后遇上这些大佬，又得绕路走。 而几个老院士，现在联合起来，准备推荐杨平为新增院士，这种医学成绩不能成为院士，太可惜。 第三天，杨平查完房，孟老院士术后恢复非常好，已经下床活动自如。 而后来做的11台手术，几位老专家和老干部恢复也非常好，杨平这才放心地飞回南都。 回到到三博医院，第二天一大早，杨平赶去上班。 宋子墨说：“美国麻省理工的廖瑞连博士这几天访问南都医大，提出要见见你，可是你不在医院，廖博士一直在等，南都医大那边吩咐我们，一旦你回来，立刻通知他们，廖博士可是见不到你不罢休。” “那就见一面吧，什么时候？”杨平觉得既然是南都医大的客人，见一见也无妨。 宋子墨笑道：“他们已经到达三博医院，现在正在科教处，应该很快会到科室来。” “这么快？”杨平诧异道。 宋子墨说：“我昨天把你今天回的消息告诉周主任，估计周主任昨天就通知他们，廖博士迫不及待，今早就赶来，前几天，廖博士可是跑了几趟来，提出要参观干细胞实验室，张林拒绝，气得周主任七窍生烟，张林说——杨教授没有回来，实验室概不接受任何参人观！” 杨平点点头：“没错，干细胞实验室那边现在是实验关键时刻，有些信息要保密，不宜公开，所以拒绝任何人参观，这是我出发前交代的，我没有回来，任何外人不得参观。” 张林不仅负责科室的进修实习管理，还负责实验室的参观学习等管理，对张林的行为，杨平表示赞许。 有些东西，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没那么多面子和人情。 果然刚刚交完班，杨平就接到电话，是周主任的电话，简要说了廖博士来访问的事情，杨平说正在科室等，现在就可以过来。 杨平让徐志良带着医生去做手术，宋子墨和张林留下来陪自己等访问团。 大约十几分钟，在夏院长、孙院长、周主任、南都医大的一个副校长荣少兵的陪同下，廖博士出现在综合外科的办公室。 对别人来说，美国科学院的院士，那可是大人物，但是对杨平来说其实没什么，见一面处于礼仪而已，毕竟是南都医大的客人，又是校友。 “杨教授，幸会——” 廖博士穿着衬衣，打着领带，戴一副金丝眼镜，显得文质彬彬、风度翩翩。 杨平与廖博士握手：“你好，幸会，请坐！” “我在美国看过杨教授的文章，非常了不起，世界医学界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激动人心的事情，杨教授是我们华人之光！” 廖博士可能长期说英语，汉语反而说的有点不太流利。 “廖博士过奖了，我只不过是一时兴起，发几篇文章而已。”杨平摆摆手。 “今天终于见到杨教授，想不到杨教授是一名外科医生，我以前一直以为杨教授应该是基础医学或者生物学领域的专家呢？” “所以，我只是业余的。” “不，不，不，在杨教授面前，我们才是业余的。” 就在综合外科的医生办公室，大家坐着聊起来，气氛非常融洽，廖博士对三博医院不熟悉，但是对南都医大那是非常熟悉，毕竟从那里毕业出去的。 “我们斯坦福的干细胞实验目前也做了一些研究工作，虽然不及杨教授的成果，但是也有一些比较前沿的技术，如果杨教授有兴趣，我们可以开展合作，我虽然离开祖国，一直在美国工作，但是总想为母校做点什么。”廖博士动情地说。 廖博士现在是斯坦福干细胞研究所的主任，他有意牵线搭桥，与南都医大这边建立合作。 “非常感激廖博士，我们的干细胞实验室刚刚组建，无论人才队伍还是科研成果都非常薄弱，研究课题也非常局限，暂时还没办法与国际顶尖实验室合作，不过以后我们一定有机会。”杨平委婉拒绝。 科研这方面，杨平坚持的原则是——独立自主，自力更新。 所以与外界的合作，一定带有极强的选择性，一定是以自己的利益为主，选择与自己互补的合作对象，说白了就是对方有自己想要的资源和技术，所谓合作，就是资源和技术的互换。 现在在干细胞领域，杨平可谓已经领先，世界上其他几个实验室的进展，他也基本了解，他暂时没必要去合作。 何况现在是实验关键时候，很多东西不宜展示，一旦合作，容易泄露秘密。 杨平在这方面是个粗人，什么所谓的高尚共享精神都是扯淡，要么价值互换，要么这东西确实无关紧要，别人偶尔拿出来共享高尚一回。 如果自己的某些成果一旦提前泄露出去，让某些人掌握后，申请专利，别人再回过头来收取自己的专利费，限制自己发展，那就麻烦。 这种事情在世界上多如牛毛。 所以有时候高尚一下也可以，但是高尚的之前，你要把主动权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 没想到杨平这样委婉拒绝，这是廖博士始料未及的。 “杨教授谦虚了，不过这是我们东方人的美德，我非常钦佩，杨教授的实验室其实已经是世界顶尖，不知道方不方便让我参观学习。” 廖博士此行的目的有两个，一是与杨平取得联系，希望达成某种合作，二是参观杨平的实验室，希望能够获得一些有价值的信息。 “张医生应该跟你们说过，我们实验室目前存在一些问题，正在整改，不方便参观。”杨平又是委婉拒绝。 以前做皮肤扩增的时候，杨平没把这技术当回事，谁来参观都没有问题。 但是现在实验室在做的是另外的实验，非常重要的步骤，绝对不能参观，当然，即使参观也看不出什么，但是保守一点还是要好一些。 (本章完) 请：wap.ishuquge.la 第795章 自办期刊 邀请杨平合作和参观杨平的实验室，都被委婉拒绝。 廖博士很是失望，周主任和南都医大的荣副校长见廖博士失望的表情，觉得杨平此举有点过分。 人家是校友，还是美国科学院院士，提出合作也是为了帮助南都医大，杨平怎么这么轻率地拒绝别人，是不是显得有点狂妄。 周主任以前在美国留过几年学，对美国的科研实力有深刻的认识，斯坦福的干细胞研究所是世界一流的实验室，一般不会轻易与其他团队合作，更加不会和中国高校或医院合作，这次有廖博士牵线搭桥，的确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周主任看夏院长的表情，希望他能够出来说句话，但是夏院长好像没有任何表示，默认杨平的拒绝。 荣副校长见三博医院的人一个也没有说话，他还说什么呢。 “杨教授——”周主任想私下提醒一下。 夏院长踢了踢周主任的鞋帮子，然后使个眼色吗，意思不要去参和，杨平自有主张。 只有夏院长心里明白，拒绝就拒绝，很正常嘛，杨平是手握13篇CNS的大神，这种人才放到美国，也是最高一档，什么美国科学院院士在他面前也没什么吧，我等凡人脑袋何必去搅和天才的事情。 “杨教授，不知道是否可以参观你的皮肤扩增实验？我们计划重复你的实验，但是你的文章上没有论述诱导因子的具体配方？”廖博士退而求其次。 杨平这次爽快地答应：“张医生，联系唐主任，送廖博士一整套诱导因子。” 廖博士本来以为可以获得配方，但是杨平只给现成的生物制剂，而且对参观一事选择性忽略。 诱导因子的配方也不给，看来这个杨教授是个很精明的人，廖博士通过接触，也对杨平有所了解。 杨平对自己的技术多几个心眼不是没有原因的，美国人也好，日本人也好，其实比我们想象的要狡猾，曾经我们也有少数技术比较先进，他们打着交流合作的旗号，拿走全部资料，最后说我们的技术落后，但是这些“落后”的技术却悄悄地成了他们的。 这些人，有时候还会居高临下说帮你评审，评审的过程中就套走技术，因为很多科研人员觉得欧美肯定先进，所以对自己的技术不自信，也没有什么保护意识。 张林立刻记下来，当场开始联系唐顺，准备一套诱导因子作为礼物送给廖教授。 与杨平聊了一会，没有拿到什么实质性的东西，廖博士在综合外科病房参观一番，然后再去医院其他几个实验室参观，夏院长给他介绍未来实验室未来的规划。 其实廖博士这次回来，主要任务是与杨平取得联系，希望能够通过合作，然后将杨平引进美国。 所以最终目的是来引进人才的，美国人其实花了很多心思，找来找去，找到廖教授，觉得他最适合，他是美国科学院院士，地位足够高，影响力足够大，而且他是南都医大的校友，有这一层关系，接触杨平也比较方便，而且名正言顺。 但是通过试探，杨平根本没有合作的打算，反应十分冷淡，连参观都拒绝，不想合作就是他的真实想法。 与廖教授接触的其他人不同，其他人如果听到斯坦福几个字，立刻不会有任何质疑，全部都是崇拜，但是杨平刚刚的反应几位冷淡，这样事情就不好办。 廖博士也知道，自己的实验室目前研究是落后于杨平的，他希望借助欧美科技的权威优势，暗示杨平某些方面已经走入歧途，看能不能动摇他的信心，引向合作的路子。 临走的时候，廖博士说： “杨教授，其实你的论文提到的精微解剖，斯坦福的韦伯教授在几年前就提出过，但是后来发现此路不通，改变了研究方向，现在他们在数字人方面已经遥遥领先，我可以尽绵薄之力，引荐你们去参观他们的实验室，科学无国界，他们一定会同意的。” 廖博士抬出韦伯教授，韦伯是诺贝尔奖获得者。 言下之意，你的技术已经落后，赶快让我们帮你看看，究竟什么情况。 杨平淡淡一笑：“韦伯教授以前提出的数字解剖方面的概念，与我的根本不同，他根本没有弄懂什么是精微解剖，自然无法提出正确的概念，在错误的道路上奔跑，走不通是正常的。” 韦伯教授不懂精微解剖？这个年轻人居然质疑韦伯教授？ “他可是诺贝尔奖获得者。”廖博士提醒。 杨平又笑道：“诺贝尔奖与他是否懂精微解剖没有直接联系，就像我手术做得好与是否精通糖尿病的血糖调控没有直接联系。” 临走时，在医生办公室，两个学者又开始一场辩论，其他人只能旁观。 一个手握13片CNS的大神，一个美国科学院院士，其他人好像很难跟上辩论的节奏。 “我可以引荐你与韦伯教授见面，亲自聆听他对数字人技术研究的见解。”廖博士还在争取。 如果再不打消他的念头，恐怕还会继续聊下去，杨平说：“韦伯教授的论文我都看过，我尊重他曾经做出的贡献，其实他最近十年很多理念明显已经落伍，即使巅峰时期的成果没有想象的惊世骇俗。” 好自信的年轻人，廖博士心里真实地喜爱，即使不是受人所托，他也喜欢这个年轻人。 说他狂妄或者骄傲，那是不了解天才的心理，天才哪有不骄傲的。 再聊下去也不会有结果，只会浪费时间。 这样，廖博士的三博之行草草收场，不过这只是开始而已，后面廖博士还会来。 待廖博士走后，夏院长趁机也要跟杨平拉拉家常，他将孙院长和韩主任都叫过来，一起在杨平的办公室喝喝茶。 平时时间紧，很难凑到一块，现在送走参观团，大家正好有空，可以喝喝茶，聊聊天。 人事处上次提到的组建后勤团的事情，夏院长已经落实，他已经将思思爸爸招进三博医院，其余的人都是夏院长亲自指派的，后勤正在进行岗前培训，很快可以进入角色。 前不久，因为杨平论文的事情，夏院长被请到省厅汇报工作，领导非常高兴，当场指示夏院长，这种人才一定要管好，还给夏院长定下硬性指标——每年不低于5篇CNS。 当然，这事夏院长藏在心里，他回来后只是找韩主任和孙院长商量过，还没有跟其他任何人说，当然没有和杨平说。 天才不是管出来的，怎么能够定下这种硬性指标呢？ 领导是好心，是有心支持三博医院，但是领导的方法明显不对，夏院长不可能当面去驳他，于是在领导面前打了个哈哈。 对于杨平这种天才，夏院长有自己的办法，那就是“无为而治”。 给他提供一个自由、宽松、舒适与公平的环境就可以，其它根本不用管，只要他不违法，随他去折腾。 自从杨平组建综合外科以来，夏院长没有对杨平做过一条指示，更不用说什么下达硬性指标。 夏院长心里十分清晰，在临床与科研方面，自己在杨平面前什么都不是，怎么去指导杨平的工作？怎么去评估评审他的工作？ 所以，无为而治，是最好的办法，让你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折腾，一切随便。 现在领导要求每年5篇CNS，夏院长不可能接受，他还是按自己办法来，至于领导，以后慢慢解释，领导也是好心，但是不了解这这天才人物也很正常。 “杨教授，有什么需要随时跟我们说，一切我们全力支持，技术上的事情我们不懂，所以，我们就是你的勤务兵。”夏院长每次都是这几句话。 韩主任、孙院长也点头：“以后有空我们就一起喝喝茶，有事就提出来，没事就闲聊。” “杨教授，你这13篇文章把我们轰得晕晕乎乎，现在还没回过神，真的是提高医院的学术水平，提高了南都省的学术水平，提高了中国医生的学术水平，以后要发得提前打个招呼，老人家心脏不好，经不起刺激。”夏院长开玩笑说。 杨平摆摆手：“以后不发了。” 夏院长、韩主任和孙院长一时愣住，没听明白什么意思，难道刚刚玩笑没看对？ 杨平缓缓地说：“我是这样打算的，要提高医院的学术水平，提高南都省的学术水平，提高中国医生的学术水平，光发CNS是不行的，我觉得，应该直接办一个期刊，办一个世界顶尖期刊，名字我还没有想好，叫医学，或者中国医学，或者中华医学。” 夏院长和韩主任四目相对，这小子野心这么大，自己要搞期刊，还要搞世界级的？ 哎，老人家格局太小，还是年轻人格局大。 “我全力支持，需要多少费用，你做个预算出来，办期刊需要不少人吧，医院的博士随便你调用。” 听说杨平要办期刊，夏院长像打了鸡血一样。不过夏院长其实也不懂办期刊究竟能不能行得通，究竟要投入多少人力物力和财力，总之杨平决定要干的，他支持。 “老孙，在人钱物三方面竭尽全力支持，你跟杨教授对接一下。”夏院长当场指示孙院长。 孙院长立刻那笔记本记下来，这可是大事，不是喝茶吹牛，是必须要具体落实的。 “我现在只是有这个想法，钱这方面不是问题，资金由基金会出；人才团队，靠年轻博士撑不起这么大的期刊，必须要有一批国际顶尖医生支持，才能撑起来这种重量级的期刊。” 至于人才队伍，杨平早有打算，手机上有个微信群，就凭这个群，顶起这个期刊绰绰有余。 说到办期刊，韩主任还没消散的兴奋又聚集起来，他沉吟片刻，眉头收紧：“对我们来说，办期刊最大的困难不是钱和人的事，而是刊号很难申请，一号难求，很多办期刊的为了刊号跑断腿。” 韩主任说完又想了想说：“而且你这个名字真的有点大，医学？中国医学？中华医学？都是好大的名字。” 夏院长差点一掌拍下去，看到茶几上滚烫的开水，伸出的手掌停在距离桌面几个厘米的空中，又收回去。 “有什么难的，不就是去跑，怕什么，老韩，我们两个，把张老也叫上，他在医学界有人脉，我就不信跑不下一个期刊，我告诉你，现在我的胃病好得差不多了，我喝死他们。” 夏院长信心满满，斗志昂扬，以前有胃病的时候没怕过，现在还怕谁，不就是喝酒拉关系嘛，多大的事。 “张老，还是不要惊动他，八十岁的人，跟我们一起跑刊号？我们两个跑吧。”韩主任不免有一丝忧伤。 医学会这边要跑，还有新闻出版局这边也要跑——确实麻烦，要是有医学界的院士帮忙就好了，夏院长开始思考如何打开局面。 “老苏现在不是已经是院士？”韩主任突然想起。 夏院长醒悟过来：“对呀，老苏就是院士。” “协和梁教授，不也是院士？” “是呀，还有梁教授，也是院士。” “还有——” “哎呀，这么说起来，我们的人脉很广呢，弄个刊号算什么！” 夏院长和韩主任两人扳着手指数数，突然发现三博医院的人脉其实超级广，而且梁教授和苏教授，一北一南，两位重量级院士，帮忙弄个刊号，那还不是小菜一碟。 “小杨，搞起！” 夏院长特意走到杨平办公桌旁边，狠狠砸下一掌。 “小杨，搞起！”韩主任附和。 杨平点点头：“今天说这么多，就这两句话我最喜欢听。” “那两句？” “小杨！以后你们还是叫我小杨，别一口一个杨教授。” “那不行！” 夏院长在心里盘算着，的确，刊号的事情虽然麻烦一点，可以实现，但是刚刚杨平提出的几个期刊名字，确实很大，不知道能不能拿到。 杨平这么年轻，三博医院资历也浅，弄个名字这么大的刊号，确实可能性不大。 不过，竭尽全力！ (本章完) 第796章 在废墟上重建 自办期刊这件事，不是杨平心血来潮，而是考虑已久。 我们的医学在基础领域落后欧美，这是事实，原创性的东西很少，但是现在也在追赶，毕竟人家发展了两百多年，有些东西不能一蹴而就。 但是在临床，尤其是外科操作领域，我们并不落后，反而领先，中国人的头脑和手都灵活，对技巧性的东西比别人掌握得更好，这是有共识的，比如奥运会上，拼技巧的项目，我们一点也不差。 加之我们人口多，相对来说医生数量又少，这样，平均每个医生主刀的手术量比国外医生多很多，尤其是国内顶级医院，全国病人往这些医院汇集，相对欧美医生来说，这是海量手术。 所以，我们很多外科医生的水平是世界最好的。 杨平有意办这个期刊也是想带动大家敢想敢干，勇于创新，而且一改期刊某些陋习，办一本真正的医学期刊。 目前不管医学类的期刊，还是其他期刊，顶级期刊都是在欧美，尤其美国和英国。 这是因为欧美的科技处于绝对领先优势，所以这些记载科技信息的期刊自然而然出在欧美，现在随着中国科技的发展，慢慢地，我们也要建立一些好的期刊，通过好的期刊来营造一股清新的学术氛围，建立一个良好的学术交流平台。 如果有一天，全世界的学者都愿意学习汉语，争着用汉语来中国期刊发论文，就像现在我们抢着用英语发论文一样，那时候才是真正的科技强大。 与夏院长、韩主任、孙主任差不多聊一个小时，送走几位领导，杨平赶去手术室做手术。 现在除非特殊的手术杨平才上台主刀，一般手术都是宋子墨徐志良主刀，杨平必须将现实中的大量病例让给他们，这样才能培养他们。 外科医生，天赋再高，也需要大量病例投喂，才能成长起来。 当然，一些高难度的手术，杨平放手不放眼，自己在台上盯着，万一有事可以及时救台。 对于科室的医生，杨平没有打算让他们走自己的跨科路线，这样容易分散时间和精力，最终可能一事无成。 杨平让他们各个专科的手术都熟练后，然后再依据他们天赋与兴趣，给他们确定一个专科，这样专注一个领域才能取得巨大的成绩。 毕竟自己不一样，自己是个特例，即使自己这样的特例，杨平也没有打算全面开花，而是专注重点难点领域，逐一突破。 杨平在手术室转了一圈，手术都进展顺利，他又回到更衣室坐着休息一会，进入系统空间，又开始做实验。 光屏上出现字幕，配合机械女声： “请注意系统新规则——进入系统空间，分为瞬时与非瞬时，瞬时进入按次计算，每次在系统停留的时间不占用现实时间，每次瞬时进入将扣取所有积分六成作为时间支付，多次进入，以此类推。非瞬时，即进入系统空间后，系统时间占用现实时间，但与现实时间成一定比例，比如按照现在的兑换比率，系统空间30天，将消耗现实中的1小时，即系统时间与现实时间为720：1，非瞬时进入无需为时间支付积分。” “为本条规则再增加一条补充规则，任何消耗的现实时间将有助于身体修复，修复效果几倍优于同时间的良好睡眠。” “新规则的目的是为了减少宿主对系统的依赖，防止宿主过度使用瞬时进入——” “面板将增加各类游戏，但是，所有游戏都是医学背景的游戏，目的是提高宿主的医学技能。” 这是什么意思，这意思是自己留在系统空间，如果不想消耗现实时间，就得支付六成的积分，这六成的积分还不算手术或者实验需要支付的积分。 而如果不愿意支付这份积分，就必须消耗一定的现实时间，比如现在在更衣室闭目眼神半个小时，可以换取停留系统空间15天。 这是明显的系统降级呀，以前只要安静环境随时可以进入，停留时间只受积分和心理耐受影响，现在如果不愿意支付高昂的积分，停留时间就还会受到现实时间影响。 系统是怕自己不好好学习，动不动就“临阵磨枪”？ 或许是吧，不过自己已经很努力，除非紧急情况，也没有做过临阵磨枪的事情。 杨平计算了一下，要是还是瞬时进入，六成的积分没有了，这肯定不行，杨平尝试用非瞬时的方式进入。 系统空间跟以前不一样，以前是绝对安静，除了自己的声音，偶尔出现的机械女声，没有任何其它声音，现在系统会出现一些美妙的自然声音，比如流水、鸟叫、风吹树叶等等，而窗外的景色也变得非常赏心悦目，改变规则后，系统空间的体验明显获得提升。 在系统空间做了大约15天实验，出来后，杨平感激神清气爽，仿佛喝了某种精力药水一般。 看来有得必有失，其实以前即使不限时，停留在系统空间的时间也无法做到无限，因为在系统空间里，绝对封闭安静的空间有心理承受能极限。 其次，每次在系统空间出来后，非常疲惫，需要一定时间现实休息来缓解这种疲惫，然后才能再次进入，这也限制了反复密集进入。 现在新的模式，其实明降暗升。 首先空间是开放而贴近自然的空间，其次增加了系统面板的游戏，让空间内容变得丰富多样。 最重要的是以后在系统空间学习、手术和做实验，同时帮助现实身体恢复，也就是从系统空间出来，就相当于喝了精力药水，以后在现实中完全不用休息睡觉。 或者休息睡觉的时间完全可以用来进入系统空间学习、手术和做实验。 做了一天手术，宋子墨和徐志良两人去科室的训练室练习腔镜操作。 他们两人非常勤奋，每天再忙也要抽空去训练基本功。术后还要对手术进行画图总结，分析自己的不足及下次需要提高的地方。 杨平自己去病房查了一圈房，一天看两次病人，杨平还是保证做到。 藤新梅已经办理出院，她恢复很好。 最后结账的时候，总共花了六万多，藤少奎把多余的五万退给李老板，他对李老板感激涕零，决定以后跟着李老板好好干，发挥自己身强力壮的优势，帮助李老板把搬家公司搞起来。 小姑娘彻底解决疾病的折磨，杨平希望她以后能够一生能够平平安安。 铁打的病房，流水的病人。 杨平也不知道自己做了多少手术，治好了多少病人。 总之，他很喜欢这份工作，努力将这份工作做好，以前没有系统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杨平查完房，回到医生办公室，医生办公室，研究生、规培生全部在写病历。 蔡护士长正在批评一个规培生，这个规培生几天没洗头，头发粘在一起像个鸡窝，影响形象，而且这小子的衣服估计也一次穿很多天，有一股浓浓的气味。 护士长命令他去将头发剪短，然后要求天天换衣服，护士长明确表示，以后天天检查他，要是做不到，就告诉张老师天天查他得病历。 前面护士长说了一大堆，这个规培生心不在焉，满不在乎，最后这句话仿佛提神良药，规培生立刻打起精神，保证理发换衣服。 这几天，杨平一直与301、安贞及阜外的专家保持微信联系。 杨平在帝都的时候，这些专家都加了杨平的微信，但凡有微信的，都添加杨平的微信，几位老院士和老干部也一样。 这些专家、院士和老干部建了一些群，杨平也在这些群里面，方便联系。 在301做的冠脉搭桥手术，老院士和老干部们术后都恢复良好，丁老院士听说连硝酸甘油片都扔掉了，说是要开启全新的生活。 阜外的辛教授推荐另一位专家陈岳良教授，加入微信群，陈教授擅长小儿先天性心脏病的外科手术，但是最近他遇上一个难题。 陈教授将这个疑难病例拿到大科室的会议上供大家讨论，大家都拿不出好主意。 于是陈主任又将病例资料发给欧美的同行顶级专家，也就是以前他进修学习医院的导师，导师们也是说，目前没有根治的方法，如果再做一次缓解手术，也没有什么效果。 可是这个病例，陈主任已经给他做了三次缓解手术，最近一次手术到现在还不到一年。 欧美专家没办法，不代表中国医生也没办法，陈主任不想放弃自己这个小病人。 于是他反复思考研究，又拿出来给大家讨论，在理论上也大概知道需要这样做，但是当初第一次手术不敢调转主动脉和肺动脉，现在怎么可能敢调转，现在的难度比当初可是大很多。 这时，辛教授说：“你找三博的杨教授问问吧，看他有什么办法没，能不能做这种手术。” 此时陈教授加入了微信群，找到杨平。 杨平让陈主任把病例资料发到自己QQ邮箱，自己看到病例资料再说。 很快，杨平收到病例资料。 的确，严重的先天性畸形——主动脉与肺动脉长反了，左右心室的间隔上有一个缺口。 在半岁，三岁，去年，分别做了三次手术，三次手术之后，左右心室被完全打通，本来又隔墙的房间变成一个大房间，而主动脉和肺动脉还是反着的。 要不是前三次缓解手术，这个小孩恐怕活不到现在。 这个病例当初如果要根治，除了修补室间隔的缺损，还必须将主动脉和肺动脉从根部调转过来，这种手术世界上没有先例，难度及风险极大，难怪当时陈主任只是做缓解手术，没有尝试根治，因为当今世界根本就没有这种术式。 现在在做缓解手术，已经不可能了，两个心室已经打通成一个大腔室，还怎么缓解。 如果要救命，现在只能做根治手术，尝试将主动脉和肺动脉调转，恢复到正常的解剖位置，然后再将室间隔重建。 手术难度非常大，风险非常高，相当于在废墟上重建一座房屋，目前世界还没有先例。手术也非常大，估计心脏受的缝合针数在达三千针。 “让孩子来我这吧，可以手术——” 可能孩子的家长非常着急，杨平认为可以根治之后，他们第二天就从帝都赶到三博医院，找到杨平。 按照约好的时间，下午，家长带着孩子见到了杨平。 孩子叫麦子景，父母都是高知，父亲是哈尔滨工业大学的博士，母亲是中南政法的硕士，两口子都是农村读书通过高考拼出来的。 父亲在鹏城一家世界顶级通讯科技公司做工程师，年薪几百万；母亲考了鹏城的公务员，工作稳定，所以家庭条件都不错。 父亲麦吉富头发基本上全白，读书的时候没少下功夫，他的太太安颖慧头发也看得到少量的白发，这两口子从农村娃一路奋斗今天这地步，付出很多汗水。 “杨教授，您看，这是小孩的检查资料，我全带来了，您帮看看，让您费心了。”麦吉富很谦卑的样子。 安颖慧牵着孩子安静地站在一边，让丈夫出面沟通。 杨平将所有的资料认真看一遍，然后带他们到病房的诊室，详细地查体。 小男孩的前一道长长的疤痕，从胸部延伸到腹部，非常刺眼，让人看后触目惊心。 “已经做了三次手术，这都是以前手术留下来的。”麦吉富介绍。 杨平只是听着，没有说什么，专注自己的查体。 与之前自己的初步判断没有太大的出入，先天性心脏病，最初的病情是主动脉与肺动脉反位畸形，室间隔缺损，后来为了缓解病情，医生做了三次手术，将两个心室逐步弄成一个腔室。 其实陈主任已经尽力，否则这孩子活不到八岁，陈主任的水平也是一流的，但是因为这种畸形比较罕见，世界上从来没有做过这种手术，所以陈主任没办法做根治手术，只能通过手术缓解症状，为小孩争取时间，希望以后医学发展，可以有更好的手术方法来彻底解决问题。 “要不是之前医生的三次手术，小朋友很难坚持到现在，我们要感谢这位医生，凭一己之力，将孩子安全地护送到现在，办法是有，风险很大，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与我们一起冒险？”杨平与孩子父亲单独沟通。 麦吉富是读书人，懂得这些道理，风险肯定很高，他点点头说：“我们愿意冒险，以前首都的医生说过，如果不能够彻底手术，孩子很难再迈过这个坎。” “你明白就好，这个手术的成功率只有八成。” 八成，是杨平的惯用语。 (本章完) 第797章 行走的个案报道 听到杨平说八成把握，麦吉富感动得要流泪，他看遍了几个大医院，医生根本不敢做这种手术，说没做过。 即使阜外的陈教授也没有好办法，但是现在孩子实在撑不下去，必须做根治手术。 陈教授找到自己的导师，专攻小儿先天性心脏的王院士，王院士召集大家商量后，觉得手术必须做，但是风险很高，这个手术心脏的所有结构，需要重塑，可能下不了手术台，手术成功率最多六成，手术时间大约要二十多个小时。 最多六成，这只是指把手术做好，不包括术后心脏能够跳起来。 要是算是心脏停跳后的复跳可能性，这个六成就不知道变成几成。 因为手术时间太长，其中心脏停搏的时间也非常长，长到没有先例。 也就是即使手术顺利，最后心脏能不能复跳是个问题，连王院士也毫无把握，只能赌运气。 不过最多六成——心脏能否复跳看运气，这已经是麦吉富听到的最有希望的话。 刚刚还心里忐忑不安，现在杨平说八成，能不让人高兴吗？ 看着激动的麦吉富，杨平觉得还是有必要客观地交代一下手术的具体情况： “手术难度很大，风险很高，但是不是全无把握，我觉得有八成把握，可以冒险尝试，手术时间比较长，需要是十个小时。” “十个小时？” 这个数字让麦吉富再次激动起来，看来陈主任真的很负责任，帮自己找了一个好医生。 杨平看到麦吉富表情，以为他被十个小时吓到，于是解释说：“不用过于紧张，这只是预计时间，为了减少心脏停跳的时间，我们尽量会缩短手术时间。” 这样的话，心脏复跳就不会再是什么大问题？ 麦吉富现在对这个手术也非常熟悉，什么心脏不停跳之类的医学概念也一清二楚。 既然有八成把握，想必杨教授做过很多这种手术吧，但是麦吉富不好意思直接问，显得不信任专家。 于是转着弯问：“难怪陈主任推荐您，还是杨教授这方面经验丰富，杨教授肯定做了很多这种病例。” 杨平不假思索的说：“你儿子这种情况，我也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手术应该是世界第一例。” 世界第一例，以前没有碰到过？ 刚刚的信心立刻被冰水直接浇灭，麦吉富脸上微妙的表情怪怪的，努力掩饰自己的失望。 杨平笑了笑：“虽然没做过你儿子这种手术，但是比他难度更大，风险更高的病例，我做过很多，目前还没有失败的。” 原来这么回事，麦吉富刚刚倒下的信心立刻又树立起来，这种情绪的起伏实在太难受，就像开始热得穿裤衩，突然一阵寒流，马上加棉袄，刚穿上棉袄，立刻又40度高温袭来。 听杨平这么说，麦吉富立刻回答：“我愿意冒险，愿意！” 麦吉富这些年不是带孩子在看病治病，就是在看病治病的路上。 孩子也是手术——吃药——手术——吃药，不断地循环，没有过一天好日子，整个家庭笼罩在阴影中，每个人都是愁眉苦脸。 还好，两口子经济条件好，看病前前后后已经花了两百多万。当然，对他们目前的经济状态来说，两百多万也不算什么，他一年的税后收入不止两百多万。 要不是这么好的经济条件，这个家庭早就拖垮了。 现在杨教授说有八成把握，手术只需十个小时，这还有什么说的，直接上手术台。 “如果没有什么问题，就办理住院吧。” 杨平看麦吉富没有异议，说道。 其实就是这么简单，收住院做手术，说多了没意思。 麦吉富从来没有这么高兴，他激动地点头：“我这就去办理住院，怎么办住院手续？” “你去医生办公室，我找个医生直接给你去办手续，孩子不用跟着去，我让护士先安排床位，你去办手续就行。”杨平简单交代几句，这事就算确定。 不愧是帝都陈主任推荐的心脏外科第一人，做事说话举重若轻，三言两语就把手术确定下来。 刚刚来综合外科的时候，麦吉富看到大门口挂了好几块招牌：综合外科、外科研究所、外科新技术临床实验基地—— 博士毕业的麦吉富虽然不是学医的，但是知道，外科研究所这块牌子，没有几把刷子根本不给挂。 从会谈室出来，安颖慧看到自己老公脸上出现从未有过的轻松，连平日紧锁的眉头也舒展开，偷偷问自己老公：“杨教授怎么说？” 麦吉富抑制不住兴奋：“杨教授说，马上收住院做手术，手术有八成把握。” “他做过这种手术？”安颖慧惊喜地问道。 麦吉富压低声音说：“他没做过子景一样的，但是做过比他更难的，目前成功率100。” 安颖慧差点也哭出来，这么多年的奔波操劳，终于看到希望。 麦吉富办好住院手续，护士早就将病房安排好，一家人住下来等待手术。 杨平正在办公室看麦子景的病例资料，宋子墨刚刚完成腔镜训练，听说有个心脏外科的病人，非常有兴趣。 “这个什么时候收的，什么情况？”宋子墨好奇地问道。 杨平指着屏幕：“阜外转介过来的病人，什么情况自己看！” 宋子墨立刻翻看病例资料：“怎么回事？室间隔完全没有，主动脉和肺动脉反着长？房间隔、三尖瓣、二尖瓣都有畸形，这怎么办？” “找我们就是来做手术的，还能怎么办。”杨平没好气地说。 “这也能做手术？” 宋子墨现在心脏外科基础非常好，但是从没在书上见过这种手术。 杨平从电脑里调出画板，用鼠标会出麦子景心脏的图画，说：“全腔重建主动脉和肺动脉调转！” 全腔重建主动脉和肺动脉调转？ 宋子墨思考一会，差不多明白杨平的意思：“重建一个室间隔，然后将二尖瓣、三尖瓣和房间隔纠正畸形，还要将两根大动脉切断，交换位置吻合？” 杨平点点头。 宋子墨被震住：“这可是大工程，等于在废墟上重建一栋房子，整个手术心脏的缝合针数差不多三千针？这手术时间得多长时间？” 杨平手指在办公桌上点了几下，微微颔首：“传说手术时间要二十多个小时。” 宋子墨异常惊讶：“二十多个小时？教授，你来做都要二十多个小时，那这是什么手术？别人来做不会要几天几夜吧。” 宋子墨跟着杨平做这么久手术，不管多难的手术，哪有二十多个小时的手术。 杨平见宋子墨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这只是传说而已，教授我出马，估计五六个小时可以结束战斗。” “教授神武！”宋子墨竖起拇指。 这时候，徐志良敲门，进来后，他看到宋子墨也在，于是转告宋子墨：“院感——那边例行查看——摄像——监控，又看到你——敞着白大褂，双手插兜里，他们——让我告诉你，教学查房的——时候别这样，现在好几个学生——也——学你，双手——往裤兜一插，白大褂敞开，威风凛凛！” 平时徐志良可不愿意说这么一大段话，费劲，但是好兄弟的事情，没办法。 “哎呀，习惯了，不管他们，过来，看看心脏外科的病例，你不是很喜欢心脏外科吗？你看看。” 杨平对宋子墨说：“我看你电视剧看多了，电视剧里的外科医生大多敞着白大褂装逼。” 宋子墨赶紧给自己辩解：“教授，我这种情况还需要靠白大褂装逼？随便往哪里一站，自带流量。” “行了，下次注意一下，教学查房别敞着，这些学生模仿很厉害，确实好几个学生平时喜欢敞着白大褂，还故意走得白大褂飘起来。” “教授，他们要学可不管我事，你还别说，说到模仿，现在奥古斯特、罗伯特每次大手术前，要在更衣室坐上几分钟，靠着椅背闭目养神，说是复习手术过程，老徐，你好像也有这个毛病。” “我？好像是——你——你不也是吗？” “我好像也是，都是学教授的，说病例，说病例，教授，这种病例很罕见吧？” 杨平认真地说：“世界第一例！” “世界第一例？” “行走的个案报道！” “这个是我的，老徐你别跟我抢。” “上次——那个——你是——给了我——可是我比你——少一个。” 麦吉富安顿下来后，打电话向阜外的陈主任报喜，说已经到达三博医院，见到杨教授，杨教授没有说太多，就是说收住院做手术，还说手术要十个小时，有八成的把握。 就简简单单几句话，没想到把陈主任给吓到，八成把握，手术时间十个小时，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陈教授立刻在微信群里问杨平是不是真的，八成的把握？手术时间十个小时？ 杨教授，麦子景爸爸已经给我通过电话，非常感激杨教授帮忙，有两个问题我没太听清楚，想在这里想问一下，手术时间需要十个小时？手术成功概率有八成把握？ 杨平想了想，怕是陈教授对这台手术担心，十个小时，八成把握，这是对病人家属说的，跟家属谈话肯定要保守一点，不能把话说满，可能陈主任对此有所误会，担心手术失败，特意来问问。 陈主任，其实这手术时间大概五六个小时可以完成，成功率吧，基本上没什么问题。 杨平这次给陈主任的信息更加准确，比给病人家属的信息更加贴近实际。 帝都的陈主任现在无语，本来想求证一下，是不是家属听错了，手术怎么可能这么高的成功率，时间怎么可能十个小时这么短。 要么家属听错了，要么杨教授对手术有所误会，陈主任觉得还是澄清一下比较好。 现在杨教授居然说五六个小时，基本没什么问题。 杨教授，你以前做过这种手术？ 陈主任直截了当地问，大家都是搞技术的，思想比较单纯，直来直去比较好。 没有做过！也是第一次做！ 回完这句话，杨平再没有回话，因为宋子墨和徐志良先后进来一起研究病例，杨平暂时将微信聊天放到一边。 陈主任见杨平一直没有回话，心里开始着急，也是第一次做这种手术，怎么可能这么快，不可能的。 既然手术时间不可能这么短，那么心脏停跳的时间必定很长，所以术后是否能够复跳完全十个未知数，既然是未知数，怎么可能这么高成功率。 跟病人这么说话，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病人家属不理解，很容易产生纠纷。 一般按照常规来说，医生总会说得保守一点，给自己留有一定的余地。当然非正规医生除外，他们总是拍胸脯，保证百分之百成功。 群里面其他医生暂时也不好在群里质疑，于是相互打电话讨论。 陈主任打电话给导师王院士，王院士说：“你对杨平教授了解不？有没有一起做过手术？”陈主任只能如实回答：“这是辛伟聪推荐的，肯定没问题，我对他的了解不多，只知道他最近发表过13篇CNS，据辛伟聪说，他主动脉夹层做得比他好，冠脉搭桥术做得比安贞的徐教授好。” 上次老院士的手术，因为陈主任是小儿先心病专业的，所以没有去，当然他也不在邀请名单，所以没有看过杨平做手术。 王院士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此事，只是说：“还是慎重处理，跟杨教授多沟通，里面肯定有误会，千万不要让杨教授带着误会上台，病人是我们推荐的，为了病人，也为了杨教授，你必须跟进。” 挂断电话，陈主任心里有点打鼓，主要这手术时间太短，根本不可能，里面肯定有误会。 这时杨平终于又回了微信： 我做过比麦子景更难的病例，有空我发给大家看看。 比这更难的病例，他都做过？ 杨教授，我抽空过来学习学习。 欢迎欢迎，相互学习。 (本章完) 第798章 居然只看过一次病人 因为杨平以前确实做过比麦子景更难的手术，还不止一个，所以他并没有如临大敌的感觉，显得非常轻松，将麦子景当做一个普通病例处理。 这反而让麦吉富和安颖慧不适应，在兴奋中又萌生一丝不安，心里总是七上八下。 以前他们带儿子看病，不管哪个医院，哪个专家，都是如临大敌，专家一天要来好几次，不停地问，不停的查体，不停的交代病情，最后也拿不出好办法。 可是现在杨教授就当没事一样，只是看一次麦子景，就再也没有来过，这让夫妻两个很是紧张。 宋子墨是个称职的助手，他带领管床医生完善术前准备，与体外循环团队预约好时间。 这个手术必须让心脏停跳，因为术中要打开心脏，然后在心脏内部做重建，而主动脉与肺动脉必须切断，然后交换位置，重新吻合，所以不可能在不停跳的情况下做手术。 而冠脉搭桥是心脏壁上动手术，无需打开心脏，所以可以不停跳。 就像一栋房子，要拆掉重建，里面住的人必须暂时搬出来，以让房子空着；而如果仅仅是在墙壁里安装水管，房子里的人可以继续住着，影响不大。 以前冠脉搭桥也是必须心脏停跳，因为在跳动的心脏上吻合血管非常困难，后来随着医生水平的提高，可以用固定装置降低心脏跳动的幅度，然后再在跳动的心脏上吻合血管，所以可以不停跳心脏。 这就是为什么有时候可以停跳，有时候却不能停跳。 麦子景的手术除了手术难度极大，风险极高，还有一个巨大的困难，那就是手术时间长，心脏灌注停搏液，在低温保护下，停跳的时间不是无限制，一般34小时，也有停跳10小时能够复跳的，但是那已经是碰运气的事情。 手术只有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才碰运气，能够掌控尽量掌控。 所以杨平要尽量缩短手术时间，增大心脏停跳后复跳的概率。 医学上很多就是概率问题，提高或降低概率是医生永不停息地追求。 因为这是世界第一例，谁也不想放过这么宝贵的机会，安贞和阜外好几个专家飞来三博医院，其中就有辛主任、陈主任，陈主任的导师王院士也是跟着一起来三博医院。 外科研究所，好大的招牌！ 王院士看到综合外科门口，不免笑道，全国医院，敢挂这块招牌的医院找不出几家。 在综合外科一楼门诊部，王院士见到了曹震山教授，他们可是几十年的同事，听说老同事退休后来到南方发挥余热，他很是好奇，也不知道老同事过得怎么样，这次顺便过来看看。 阜外一行专家来三博医院，是私人行为，不是官方行为，所以根本没有通知三博医院，暂时连杨平都不知道，专家们觉得没必要搞得大张旗鼓，大家是来看手术的，不要搞得像指导工作，简简单单更好。他们在曹教授的安排下，来到余水莲的面包店吃了点东西。 余水莲的面包店是个大杂烩，茶、咖啡、奶茶、面包、牛扒、炒饭、糖水等等什么都有，一般主流小吃都有。 她这个小店，很多国内国际的医学大佬光顾过，来三博进修的罗伯特、奥古斯特、高桥就不用说了，三天两头在这里吃。 余水莲自从有了动力支具，已经不再依靠双手撑地来走路，戴上动力支具后，外面被裤子鞋子包裹，根本被看不出她只有半截身子。 门口的大幅海报介着绍余水莲的事迹，她现在非常自信，从来不忌讳别人说自己是半截人。 面包店隔壁有一家早餐店，也是两夫妻，女儿出国留学，两夫妻也打算跟着出国，所以国内的店铺也不想继续干，把店铺盘给余水莲夫妻，这个店面比现在余水莲面包店的面积大，余水莲打算改造一下，当做医生们平时聊天讨论病例的地方。 几位专家在这里吃完点心后，这时曹教授才打电话告诉杨平几位阜外安贞的专家过来看手术的事情，然后带着几人一起去综合外科。 这个时候，杨平还在手术台上，值班医生又忙，曹教授带着几位专家自由活动。 值班医生和学生一起搬凳子给几位客人坐，然后用一次性杯子泡几杯茶。 经得值班医生的允许，陈教授在病房见到他的老病号麦子景，自己给他做了三次手术，第四次手术，心有余而力不足。 看完病人，当听说杨平只看过一次病人的时候，王院士心里已经按奈不住火气，脸上明显不悦。 现在的年轻人这么不负责任吗，这种高难度高风险的手术，世界第一例，全新的术式，不反复看病人，只看一次，这怎么行。 看到闷闷不乐的王院士，曹教授心里很清楚，他替杨平解释说：“说不定这种病例在杨教授这里，算不了什么呢？” “算不了什么？”王院士怎么相信这种话。 如果杨平是他的学生，这种态度，不将他批个狗血喷头，王院士难解心头之恨。 居然只看过一次病人，什么态度。 王院士的生气也不是没有原因，作为老一辈的专家，对年轻人现在很多职业习惯看不惯，比如过度依赖仪器检查，对查体的不重视，很多心脏外科医生连听诊心脏杂音都不过关。 老一辈医生，不管是心血管内科还是外科，听诊心脏杂音绝对是非常细致，通过听诊器一听，各种杂音辨别非常准确，通过杂音来判断心脏哪里出问题，是什么问题，八九不离十。 现在的心脏外科医生，有些连听诊器都不愿意挂，病人一来，先看彩超、CT等影像资料。 不过年轻医生也有自己的理由:我根本不需要花时间去练习听诊，能够有个基本功听个大概就行，时代不一样，现在各种检查手段非常先进，各种检查一做，心脏哪里有问题一目了然，比起查体不知道准确多少倍，还要花时间练什么查体。 对于看病人的次数，王院士那个时代术前要看很多次，反复看，反复问。 可是现在的医生也有理由，王院士那时病人没这么多，当然有时间这么看，现在一天几台手术，多的十几台，天天这么看病人，哪有时间。 所以医生也是有代沟的。 曹教授向王院士介绍综合外科的情况说：“我们综合外科可很了不起，完成的手术都是各科最难的，目前开展的手术有脊柱侧弯矫形、上颈椎手术、脑干肿瘤、心脏手术等等。” 王院士皱皱眉头，这太杂了，第一次听说医院设有这种专科。 “伟聪知道的，上次的全主动脉置换急诊抢救手术，上至颈动脉，下至股动脉，撕裂非常严重，杨教授只用两个小时完成手术，当时我就在现场，那种手术速度，真的我一辈子没见过，世界上怎么还有这么快的手。” “要不是老师您亲口说出来，我真不敢相信。” “我没来之前，听说杨教授就已经开展很多心脏手术。” “他师从哪个教授的门下？” 王院士听这么多赞美杨平的话，突然问道。 师从谁得门下？ 曹教授这下接不上话，因为他不知道，也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现在脑海里才开始临时思考这个问题。 杨平以前搞骨科的，是韩建功的博士，韩建功搞创伤骨科的，然后—— 不对呀，这么算来，杨平是骨科博士，那他在哪里学的心脏外科，又在谁的门下学的心脏外科？ “这是谁的学生，我怎么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最近才听你提起。”王院士对这个问题很有兴趣，不知道谁这么好运气，有个这么好的学生。 按照年龄推算，杨平应该是王院士徒孙一辈，可是圈子就这么大，这么优秀的人物，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呢，感觉突然冒出来。 想来想去，曹教授实在得不出答案。 “这个——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是韩建功的博士。”曹教授只好这么回答。 王院士略作思索：“韩建功？哪个医院？” 国内搞心脏外科的人物，王院士了如指掌，没听说这么个人。 曹教授说：“他就是三博医院的，以前在魔都六院，搞骨科的，您老当然不认识。” 搞骨科的培养出这么优秀的心脏外科医生，这是什么逻辑？如果真是这样，这不打我们心脏外科人的脸吗？ “搞骨科的培养出一个心脏外科医生？”王院士现在在这个问题十分有兴趣，要打破沙锅问到底。 曹教授也解释不清楚，因为他就知道结果，不知道过程。 杨教授怎么会这么厉害，他可从来没有去想过。 “我来这里也不久，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或许中途发现有心脏外科天赋，送到国外进修吧。”曹教授胡乱回应一句。 可是发现又不对，他可不止做心脏外科手术，脑外，脊柱也做，反正最难的手术他都做。 麦子景的病例资料发到国际群里，心脏全腔重建主动脉与肺动脉调转术，从未听说过的手术术式，也从未见过的病例。 心脏外科的李泽会再也坐不住，他买一张飞机票，来一场说走就走的学习旅行，他的学习交流的签证给了他方便，让他随时可以启程来中国，而他的师兄道奇就没这么好的运气，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李泽会，叮嘱——将视频带回来。 来到三博医院，他也是在余水莲的面包店里吃点心，然后才到三博酒店订房间。 此次身份是来观摩手术的学生，不是参加会议的专家，所以一个人，背着一个旅行包，简简单单。 虽然在美国长大，一直使用英语交流，但是家里从小也让他上过汉语培训班，虽然不怎么流利，但是够用，而且最近他特意去汉语培训班练习口语，提升很快，现在已经说得非常流利。 他在三博酒店定下房间，这时才来到综合外科，正好碰到辛主任、陈主任和王院士。 李泽会是国际一流心脏外科专家，经常在阜外安贞讲课，他们怎么可能不认识，而且非常熟悉。 “李教授？” 辛伟聪眼尖，第一个看到李泽会教授。 众人定睛一看，这个人就是李泽会教授，克利夫兰医学中心的李泽会教授，不会错。 世界真实太小，在这里都能够碰到。 “幸会——” 李教授跟大家逐一握手，原来李教授在中国也是说英语，现在一口流利的汉语，连半个英文单词都不再夹有。 “你来这里是？”辛伟聪主任惊奇地问道。 李教授直言不讳：“我是过来学习手术，这边有一个非常特殊的病例，还是世界第一例。” 他说的就是麦子景，原来大家的目的一样。 “你和杨教授也熟悉？世界真实小呀，在这里碰到李教授。”辛伟聪主任有点意外。 李教授是西式思维，所以直接就说：“杨平教授是我的导师，我们肯定相互熟悉。” 杨平是他的导师？ 此语一出，立惊四座，尤其是王院士，还以为自己听错。 “他是伱的导师？”辛伟聪教授不敢相信。 李教授点点头：“是的，杨教授是我的导师，我经常受杨教授指点手术，受益匪浅，他现在应该还在手术台上。” 克利夫兰医学中心可是全世界心脏专科的殿堂，李教授和道奇是克利夫兰的新星人物，李教授居然是杨平的学生，这确实让人难以接受，克利夫兰的殿堂地位突然在几位教授心中开始崩溃。 如此年轻的杨平，居然是四十出头的李泽会的导师，这辈分好像有点乱，王院士心里直摇头。 他暗中观察，李泽会这种世界顶尖医生也是孤身一人来到三博医院，而且没有人接待，自己拿一次性杯子倒水喝，而且李泽会好像很习惯，真像个学生，完全没有在阜外讲课时那种大牌教授的风范。 这时候，杨平做完手术，回到病房，见到这么多医生在等他。 “杨教授，来我介绍介绍，这是我们的王老院士——” “欢迎指导工作！”杨平握手。 谁敢指导你呀，宋子墨在一旁腹诽。 看到李泽会的时候，李泽会立刻激动地握住杨平的手：“教授，还是那么帅气，好几个月不见，道奇被签证卡住，他差点哭起来。” 大家坐下来，当然没有什么闲话，聊的就是病例。 王院士说：“杨教授，准备什么时候安排手术？” 杨平轻松地说：“明天，排在明天第一台。” “看过病人了吧？” “看过了。” 王院士也不好说杨平只看过一次病人，这样不好，毕竟杨平不是自己的学生，这一点他还是心里有数，这里也不是阜外。 “杨教授，要不要多看几次病人，这个病例谨慎一点比较好。”王院士提醒。 杨平不以为然：“术前我会再看一次，问题不大，正常安排手术就行。” (本章完) 第799章 快点，后面还有接台 倒不是王院士质疑辛教授推荐的人，冠脉搭桥比徐教授做得好，主动脉夹层手术比辛教授做得好，能够发表13篇CNS，这种水平没什么可以怀疑的。 只是这个病例非常罕见，又是高难度高风险病例，杨平没有采取足够的重视，老院士怕年轻人轻敌出事。 毕竟还是个年轻人，心高气傲，容易轻敌，经验需要时间来积累，天赋无法替代经验。 “你的手术计划，说说看。”王院士问道。 杨平让宋子墨取来一张纸，一支笔。 他在纸上绘出手术图画说：“将主动脉和肺动脉切断，交换吻合，然后重建室间隔，对二尖瓣、三尖瓣和房间隔进行矫正，要是矫正遇上困难，可以置换——” “心脏停跳复跳呢？”王院士盯着杨平的手术图画看。 “将手术控制在六个小时以内，复跳不是问题。”杨平显得自信又轻松。 王院士微微颔首，他不是赞许杨平的手术计划，而是这一份绘图，心脏与大血管的轮廓几乎是一笔成形，中间没有任何停顿，轮廓成形后，然后铅笔神奇地补笔，这样，一副富有立体感的心脏绘图呈现在白纸上。 行医数十年，编写的专着已经十几部，其中每次的手绘插图请的都是最好的医学绘图专家，王院士却从未见过如此美妙的医学绘图。 享受手绘图带来的艺术冲击之后，王院士才开始琢磨杨平的手术计划，看起来滴水不漏。 “小心使得万年船，尤其我们外科医生，手里的手术刀系着生与死。”王院士感叹。 杨平知道王院士心里担心什么：“我做过比这更难的，严重的先天性心脏畸形，糟糕的还是个镜面人。” “镜面人的先天性心脏畸形？”王院士颇为惊讶。 镜面人，因为心脏解剖与正常是相反的，会让天天接触正常解剖的医生无从下手，王院士只是听说过，还没有见过这种病例。 “没错，本来是我的病例，我束手无策，只能请杨教授帮忙主刀。”李泽会在一旁佐证。 这时候，合格的助手拿来笔记本电脑，将这个病例的所有资料，包括手术视频调出来，王院士非常有兴趣。 他凑近，看得很仔细，从病历，到影像图片，再到手术视频。 看完后，王院士深吸一口气：“年轻人，你非常了不起，我心服口服，这种手术要是让我来做，没有二十几个小时做不下来，而且还不一定敢做。” 难怪杨教授的心脏手术这么厉害，原来早就做这么高尖的手术，而且那时就能够帮助李泽会做手术。 哎，王院士心里叹气，长江后浪推前浪，总是不放心年轻人，看来年轻人比老一辈强。 几位专家都是心脏外科的前辈，李泽会也是远道而来。 晚上，杨平让小五到二叔烤鱼预定包间，请阜外安贞的专家和李泽会一起吃饭，以尽地主之谊。 二叔的烤鱼店生意红火，招牌菜烤鱼自成一派，很有特色，是周围比较适合宴请的餐厅。 听说综合外科预定包间，二叔立刻亲自动手，烤鱼他亲自挑选食材，亲自下厨。 二叔的腰椎间盘突出老毛病，反反复复疼了十几年，杨平帮他做完椎间孔镜手术，现在一直没有复发，这人上了年级，全身上下全是毛病，有杨平这么个靠山，二叔心里多几分保障。 听说有个矿老板在医院附近的小区买了房子，二叔也想买一套房子用来养老，距离医院近，有点什么事方便。 烤鱼店有一个包间是空的，专门留给杨平，即使杨平不来，这个包间从来不给外人用。 现在这个店大门口的招牌背景图，就是一副干干净净的鱼骨，那就是杨平以前吃剩下的烤鱼骨，被二叔留着，请摄影师拍照，做成招牌。 大家都是专家，吃饭的时候少不了讨论一些病例，医生聚集在一起，最大的共同话题就是病例。 安贞现在搞什么课题，阜外最近有什么特殊病例，美国克利夫兰心脏外科发展到哪一步，都可以聊聊。 交流使人进步，封闭使人落后，同行之间交流非常重要。 经过交流发现，克利夫兰目前正在研究一个课题——用病人的干细胞在猪身上培育人类心脏，然后移植给病人，不过他们才做两例临床实验，第二例术后6周死亡。 安贞在研究冠脉搭桥的“移植血管分子墙”技术，目前已经进入动物实验，如果成功，将提升冠脉搭桥的手术效果。 阜外也在研究干细胞在心脏外科的应用，不过目前没有什么实质进展。 吃完饭，杨平看了一下手机。 微信上现在很多群，除了国际群，还有宋云的协和群，苏南晨也建了群，里面是南都附一的一些年轻医生，辛主任现在又建一个心脏外科群，群里除了安贞阜外的专家，还有南都附一和三博医院心脏外科的几个医生。 苏南晨不用说，近水楼台先得月，当时在杨平的指点下，夺得金刀奖亚军。 运动医学本来就是杨平早期的主攻项目，他对苏南晨倾囊相授，现在苏南晨的水平提升了很多。 协和那边，杨平定期去讲课、查房、做手术，宋云这一批年轻人成长很快。 他们本来基础非常好，协和的病例又多，杨平给他们的培训常常理论与实践结合。 通过这段时间的培养，宋云已经成为一流的骨科专家，其中脊柱侧弯的手术水平非常出众，已经盖过协和的所有前辈。 协和群里很热闹，原来宋云第一个掌握筷子剥龙虾，在群里发了一个视频，动作非常熟练。 其他医生还不行，要么剥得很慢，要么就剥不干净，有的完全不会剥。 而宋云发出的视频，两根筷子的速度非常快，相互配合，力度恰当，掐头去尾，最后完整地去掉龙虾壳，一气呵成。 其实剥龙虾与做手术完全没有联系，杨平不过是用这么小的事情告诉他们，掌握高精尖的技术，需要一个艰苦努力的过程，一点一点的接近，最后登顶。 宋师兄厉害，我天天去吃龙虾，也还没学会，成功增肥十斤，至今筷子掐头去尾都不熟练，从没看到宋师兄去吃宵夜，怎么学会的？ 你这脑子，捉急，谁告诉伱要去吃龙虾才能学会，我看你就是去吃龙虾的。 鲁小宝，我记得以前用葡萄练腔镜，轮到你练完，葡萄就剩一颗。 就是他，跟他一起做实验，上交兔子的时候少一只，连累我一起挨骂，结果晚上他拉我去学校附近的小店吃红烧兔肉。 鲁小宝，你天天去吃龙虾？难怪夜宵店的老板问我，鲁医生是不是看上他女儿？老板明显好高兴。 他女儿在首都医科大学，研二。 哈哈，是不是有时在店里帮忙的那个小女生？长得很漂亮清秀。 对，就是那个，老板很想找个协和的女婿，他让我带话，要是看上他闺女，鲁小宝，不要怕，勇敢点，老板在帝都有四合院，就这么一个女儿。 是不是真的？ 宋云：明天去桂林的记得集合的时间和地点，这次每人有十台手术，脊柱侧弯的实验猴模型是高难度的，大家认真对待，珍惜模型，就像平时做手术一样，严格按照流程来做，计实操分的，术后实验猴瘫痪或者死亡的，本项实操分清零。 大家的聊天立刻被宋云的通知打断，他们现在使用杨平的全新培训模式，先讲理论知识，再进行基本操作训练，接着用模型做手术，然后用动物做手术，动物手术后，做第一助手参与手术，积累到一定的病例数量，最后才在杨平指导下进行主刀手术。 国际群里，也非常热闹。 教授最近是不是对心脏外科挺有兴趣，发了好几个心脏外科病例。 这里什么手术都有，所以你们赶快把汉语学会，以后要是哪天教授想专注一科，你们全都嗝屁。 五子，你不是汉语四级通过了吗？怎么还不过来进修？ 没有呢，上次我以为过了，结果差一分。 红包都发过了，没过？ 又差一分？ 萝卜头，你进修学得怎么样了？ 萝卜头是你叫的吗？请叫我罗大哥！ 罗大哥，不好意思。 想回去，但是每次想回去的时候，又碰到新的手术技术，你说怎么办呢。 奥利奥？ 奥利奥能够随便叫吗？请叫奥大哥　　你看李泽会，还是新人，人家已经来到三博，汉语说得贼流利。 人家是华裔好吧，有优势。 我小学就过了四级。 奥大哥，这次欧洲脊柱外科年会，你不回去吗？ 怎么可能不回去　　以前的欧洲脊柱外科会议，总是密尔顿与奥古斯特交锋，两人相持不下，这次奥古斯特回去决心让密尔顿尝尝厉害，用中国话说——打脸。 这几个月时间，奥古斯特学到了很多脊柱外科的新手术，而且他还承接一个课题——骨骺精确阻滞技术矫正脊柱侧弯，他决定择期赶回德国主刀一些病例，然后在大会上拿出来，要让所有欧洲脊柱外科医生震撼。 至于老对手英国佬密尔顿，对不起，打脸的时刻即将到来。 接着，李泽会发一张照片在群里，看背景，应该是在水莲面包店吃牛扒的时候自拍的。 然后，罗伯特又发了三个人的合照，还是水莲面包店，水莲面包店成了三博医院的打卡重地。 休息一晚，第二天，手术正常进行。 麦子景被推进手术室，当手术室大门关闭的时候，麦子景的父母在门口瑟瑟发抖。 毕竟是打开心脏的手术，他们渴望孩子能够有机会做手术，但是真正到了手术的时候，他们又开始害怕，真的害怕孩子在手术台上下不来。 杨教授说有八成把握，即使有八成，还有两成失败的可能。 麦子景躺在手术床上，梁胖子跟他聊“吃鸡”游戏，聊着聊着，麦子景显得非常放松。 梁胖子一边聊天，一边准备麻醉药，悄悄地从静脉置管推进全麻药，麦子景慢慢地就睡过去。胖子再进行气管插管，连接麻醉机。 宋子墨和徐志良提前洗手，准备消毒铺单。 王院士、曹教授、辛主任、陈教授，李泽会围在旁边看，这时辛主任接到一个电话，他的博士生夏书已经来三博医院，正在综合外科手术室门口，希望可以进来看手术。 “这个小子，他怎么来了。” 辛教授心里很恼火，这家伙不是今天值班吗。 夏书是杨平的崇拜者，他是自愿来学习手术，怕导师不同意，所以来个先斩后奏，和别人调班后，为了省钱，坐了晚上的高铁赶到三博医院。 辛主任立刻出手术室，将夏书接进来：“你怎么来了，你今天不是值班吗？” “我跟别人换班了，也想过来看看。”夏书腼腆说。 “工作安排好了？” “安排好了。” “这是谁的学生，学习很积极嘛。”王院士表扬气喘吁吁的夏书。 辛主任说，这是我的博士。 现在一个导师带几个博士几个硕士，有时候真不知道是谁的学生。 手术还没开始，夏书就开始拿笔记本开始记录，在本子上写写画画，连手术的体位也在本子上画图记录，不时还找旁边的医生问病人的情况。 辛教授怕他打扰别人，将他叫到一边，向他详细介绍这个病人情况，告诉他，术后可以看看这个病人的病历资料。 “病历资料我已经看了。”夏书说。 辛主任很奇怪：“你看了？” “我刚带了阜外的工牌出来，在楼下跟值班医生说我是你的博士，跟着你一起来的，他们给我看了病历。”夏书边记录边说。 辛主任哭笑不得，心想，挺能耐的，还知道打着我的招牌。 张林和小五正在摆手术体位。 “大家动作快点，后面还有接台手术。” 宋子墨洗完手，带着徐志良一起消毒，催促张林小五。 还有接台的手术，王院士听到这话，好奇心又来了，年轻人真是举重若轻呀。 (本章完) 第800章 一刀流 无论什么手术，前期的步骤都一样，麻醉、体位、消毒、铺单，接下来才是正式开始——。 非手术人员聚集在手术室是不适合的，既违背无菌原则，也阻碍手术团队的活动，所以，曹教授提议：“我们去示教室？” 于是，大家来到早已准备好的示教室，综合外科的示教室还是不错，因为不管是现在，还是未来，总会有来自世界各地的医生坐在这里观摩手术。 所以夏院长是不会容忍这个汇集世界医学精英的地方平平凡凡，他对示教室进行了小小的魔改。 电子屏幕一定是目前市面上最好的，然后有线网络与5G并用，当然平时采用5G网络，万一5G出现故障，备用的有线网络可以顶上。 简单的塑胶座椅改为符合人体工程学的沙发，墙壁四周还悬挂一些小屏幕，让拥挤在后面的人也能够气定神闲的观摩手术。 饮料是不可缺少的，咖啡、茶、矿泉水和各种果汁，按照张宗顺教授的建议，在示教室还准备了急救箱，里面备有一些常用的急救药物。 据张教授解释，以他的亲身经历，观摩杨平的手术，犹如坐一场世界顶级的国产车，或者观看市中心的“速度与激情”。 没办法，为了显得更加贴心，夏院长不得不命令魔改团队弄上一块提示，提醒观摩者注意自己的身体状况。 李泽会曾经就在这个示教室看过杨平做手术，那时这里还是塑胶椅子。 李教授记得很清楚，那是脊柱侧弯的病人，同时合并心脏畸形，本来应该是脊柱外科与心脏外科合作才能完成的手术，但是杨教授却顺便把心脏手术做完。 没错，是的，是顺便，这个顺便做的手术却让李教授汗颜，比自己这个专业的心脏外科医生还厉害，后来李教授在沙特做慈善手术的时候遇上困难，这时他想到了杨平，邀请杨平飞往沙特手术。 在沙特的手术，再次刷新李教授对杨平的认识，世界心脏外科医生都束手无策的时候，杨教授却游刃有余，李泽会终生难忘。 那个时候，他作为世界殿堂克利夫兰的心脏外科医生所有荣誉与自尊被击碎，他从未想过，世界上还没有如此厉害的心脏外科医生。 其实，所有人一样，对于超出常理的东西，往往是不相信的，但是当亲眼见过的时候，就会如神一般崇拜对方。 如果别人告诉你有人打篮球一人可以单挑NBA一只球队的时候，你一定不会相信，要是谁相信谁就是傻子。即使这个人跟你再亲近，他的能力再强，他的专业地位再高，你也不会相信，因为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只有当你亲眼见过这个人的神奇能力时，你才会相信，同时也会认为这个人是神，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 所以，每一个认可杨平手术能力的医生，必然是亲眼见过他做手术的，否则决然不会相信。 手术开始了，画面上是第一步的开胸切皮。 杨平采取的显然不是大开大合的经胸骨正中入路，他准备使用的入路是在左侧胸部的肋间隙切开两个切口，一个用于做心脏全腔重建，一个用于主动脉与肺动脉的调转，这种手术入路比起胸骨正中入路要微创很多。 切皮的手法是杨平惯用的一刀流，从切口的起点到止点，只需要连续丝滑的一刀，绝不会有第二刀或者补刀。 这一刀不仅完成切口的长度，也完成切口的深度，除非中间有需要保护的重要神经血管，否则一刀恰恰切刀皮下脂肪层，不多也不少。 两个切口，只需要干脆的两刀，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一刀流是不仅是杨平的手术标志，也是杨平亲手教出来的宋子墨与徐志良的标志。 一刀划过，电刀立刻补上，精准地扑灭各个细小的出血点，整个动作一气呵成，一次到位。 王院士心里咯噔一下，然后扭头看看辛主任：“基本功这么扎实？切皮就是一刀？” 四十多年的行医生涯，王院士从没见过这种自信的切皮方式，李泽会在一旁解释说：“这就是传说中的一刀流，恐怕也只有这里才能够看到一刀流。” “一刀流？” “就是切皮一刀到位，无需分刀或补刀。” 王院士点点头，算是明白这个新颖的名词，可是要是有重要血管神经怎么办？于是王院士不免问道。 “那手术刀一定会切到神经血管的上面，刚好在上面，绝不会伤及神经血管。”李泽会在一旁充当解说员。 此时辛教授笑着提醒：“观摩这个年轻人的手术，可要全神贯注，一不留神就会错过重要步骤，再不留神，手术可能做完了。” 话刚落音，辛教授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因为就是刚刚闲聊几句，胸腔已经打开。 王院士再也不敢分神，只好全身贯注地观摩手术，的确，手术很快，快到就像视频的快放，快到让人提心吊胆。 这个小孩已经做了三次手术，目前距离第三次手术还不久，心脏周围粘连严重，显露是一件极为困难的时候，当时王院士参与讨论这个病例的时候，大家就重点关注过显露的问题。 而且既往很多类似的粘连病例，经过多次手术后，根本没法显露心脏，找不到心脏和大血管的位置。 以前发生过这种事情，陈主任主刀的一个病例，上台两个小时，没法显露心脏，刀子只能一点一点地探索着前进，最后只能王院士亲自上台，花了三个小时，最终才将心脏和大血管显露出来。 现在这个病例，比以往的粘连病例更加麻烦，严重粘连是外科医生的噩梦。 这个病例，显露心脏必然是一场凶险的恶战，王院士这样想，辛教授也这样想。 但是李泽会不这样想，当初的病例比这粘连严重多了，教授的刀如精灵一般，游刃有余。 还来不及细想，怎用这么小的微创切口怎么完成手术。 慢点！ 王院士差点叫出声，实在太投入。 因为屏幕上，圆刀已经换成尖刀，而尖刀的速度非常快，丝毫没有边探索边解剖的意思。 在这种严重粘连的区域，快速是致命的，因为你不知道刀下是什么，一不留神可能切破心脏，或者切断血管，或者切断心脏的传导束，带来致命的后果。 心脏手术，每一步都是刀尖上跳舞，怎么能够这样。 王院士吓得差点本能地捂眼，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太大胆了，年轻人！ 在惊心动魄之中，心脏显露出来，然后心包顺利打开，心脏暴露在视野中。 而且打开心包也是一刀，而不是逐渐一点一点地切开。 这一刀下去，居然粘连的心包被完全打开，没有伤及心肌分毫，然后心包与心脏的粘连，被尖刀轻柔快速地分开。 预想显露心脏会是一场恶战，但是居然一切顺利，所谓可能的恶战被他丝滑地解决。 一刀流！ 王院士默念这个新名词。 鲜活的心脏就在眼前跳动，这是生命的节奏。 杨平的手轻柔地伸进去，将小心脏握在手里，然后托起来。 “教授，我现在看到心脏说话就不结巴。”这是徐志良的声音。 “心脏还有治愈结巴的功能？”杨平很是奇怪。 “又是一篇CNS，心脏视觉与结巴痊愈的关联研究，说不定可以找到治愈结巴的新方法。” “你看，我现在说话一点也不结巴，真的，好神奇，我想结巴，但是居然结巴不起来。” “那是因为跳动的心脏给你带来的生命的震撼，你以后搞心脏外科吧，看来你的天赋在心脏外科。” “我们就不能像你一样全域发展？”宋子墨问道。 “不能。” “那我还是以后搞创伤急诊手术，也算是小全域，可以做遍全身。” “准备体外循环！” 主刀没有丝毫地犹豫，步步推进，屏幕传来开始准备体外循环和心脏停跳的声音，很快，体外循环建立，紧接着注入停搏液，人为制造心脏停跳。 好吧，房子已经断水断电，里面的人也已经搬出去。 现在要拆开房子，在里面重新规划隔墙，恢复正常的左右两个心室，然后对已经歪斜倾塌的其它隔墙进行修复，工程很大。 手术显得不那么严肃与谨慎，在聊天中进行，显得非常轻松。 心脏已经打开，左心室与右心室已经融合成一个大腔室，现在需要在两者之间建立一堵隔墙，而且还要修理左心室与左心房，右心室与右心房之间的门。 外科手术的三个层次——切除、修复、重建。 不管哪个专科，重建手术难度最大，切除只需要切掉目标器官和组织，而修复只是试图通过修补恢复原样或接近原样，而重建确是用外科手术重新模拟出某种解剖组织，在模拟解剖的同时，还必须模拟其功能。 手术的工程巨大，最直观的体现就是心脏上缝合的针数达三千针。 而且不能出现一针不合格，不能出现一处出现漏血现象，心脏做收缩的时候，强大的力量会从不合格而薄弱这一针开始，撕裂已经缝合的部位，造成手术失败。 画面上的缝合速度让王院士吃惊，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绝对不会相信，一个人的缝合速度可以做到这么熟练。 这需要多少手术才能练就这种手术速度，不仅快，而且好，每一针都完美无缺。 现在，整个手术画面，就是一直在缝合，快速的缝合。 手术室外面，麦子景的父母心里揪得紧紧的，近乎窒息的感觉。 蓝色的塑胶椅子上，麦吉富搂着妻子，时间每过去一秒，就像在他心上敲打一次，这次的手术，要么是幸福的开始，要么就是永别。 他们不知道手术现在的进度如何，有没有遇到困难，这种等待十分煎熬。 手术已经进行了三个多小时，小苏正好给杨平送午饭来，因为家里距离医院近，小苏现在不上班，每天给杨平送饭菜，顺便也走动走动，疏通一下气血。 手术室的护士开门将小苏送的饭菜接进去，麦吉富趁机焦急地问：“护士你好，麦子景手术怎么样？” 护士看了一眼麦吉富：“你是他爸爸？” 麦吉富点点头。 “手术很顺利，正在做呢，杨教授亲自主刀，放心，不要这么紧张，那里有电视可以看看，做完我们会通知你的。” 听说很顺利，麦吉富夫妻心里有稍微安心一点。 手术室大门又关上，小苏也在家属区坐下来，安慰夫妻俩：“你们别太担心，杨教授做过比这更难的，孩子比你儿子更小，放松点，看看电视。” 手术室的电视是数字电视，里面不仅有普通的电影电视剧之类的，还存了一些介绍综合外科经典案例的手术宣传片，小苏从控制触屏上调出这些视频播放给夫妻俩看，这样或许可以缓解他们的紧张。 五段再植、半截人、折叠人、也门镜面人的先天性心脏畸形等等，一系列的手术介绍，在视频上播放，果然这一招有效，麦吉富和妻子的心情平稳很多。 麦吉富的妻子安颖慧也跟小苏聊起天来，小苏不断地告诉他，主刀的杨教授是如何的厉害，一定会全力以赴。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麦吉富心里这样想，才算踏实一点。 三个多小时的手术，心脏全腔重建在快速而有节奏的缝合慢慢收尾，犹如精确机器般的缝合让王院士震撼，他庆幸自己这次亲自来三博医院，否则会错过这个世界上最顶尖的手术。 只用三个多小时，便完成了全腔重建，如果自己来做，恐怕得十个小时吧。 这种缝合速度与质量，恐怕全世界找不出第二个，难怪他能够将整个手术控制在6个小时以内，难怪无需过分重视这个病例，因为，这个病例在他手上，真的是一个普通病例。 这不是举重若轻，而是对他来说，本来就轻。 整台手术，看不出丝毫的紧张与压迫感，全程非常轻松，就像在做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手术，甚至经常可以听到主刀和助手的聊天。 整个手术一步一步推进，没有任何无效或重复的动作，这是极致熟练的标志。 就连缝合留下的针迹，也给人一种美的艺术享受。 心脏外科，将出现可以引领世界的人物，王院士心里感叹。 接下来便是主动脉与肺动脉的调转，相对于心脏全腔重建。这一步更加清晰，将主动脉与肺动脉从根部切断，然后交换换位置吻合。 对大血管缝合的要求非常高，因为主动脉与肺动脉直接连接心脏，心脏收缩射血的时候压力非常高，缝合质量不过关，直接崩开吻合口。 所以在心脏上做手上，一针也不能马虎。 “你有杨教授的微信？”王院士忍不住问道。 辛教授点点头：“一直与他微信保持联系。” “记得将他微信推给我，我也加加他的微信，小伙子是个心脏外科的天才，我们得争取争取。”王院士说完立刻又专注看手术视频。 这种手术，年龄大了确实不习惯，心脏得有承受力，看杨平的手术，就像看市中心的“速度与激情”，手术太快，又是高风险操作，所以全程心是悬着的。 “周灿，今天示教室急救箱里的药物检查过吧？” “每周定期检查，跟科室急救车管理程序一样。” “那就好！” “你问这个干吗？” “今天观摩手术的专家里面也有个老爷爷，我担心他看教授的手术心脏出问题。” “不会吧，是阜外来的院士爷爷？” “是的，哎呀，以后最好规定65岁以上的禁止观摩，进场查验身份证。” “严肃！”杨平的声音。 “广播没关——”一个压低的声音。 全场静默，因为屏幕上显示的广播的符号打了一个叉叉。 王院士皱了皱眉头，一帮小孩。 (本章完) 第801章 珍贵的盒饭 第801章珍贵的盒饭　　4个多小时的时候，杨平完成心脏上最后一针的缝合，开始进行心脏的复跳。 手术灯上的摄像头正对着心脏，心脏安静地躺在胸腔里，所有人注视着这颗幼小的心脏，不知道它还能不能复跳。 王院士也盯着屏幕，眼睛也不眨一下，虽然心脏停搏的时间没有超过4个小时，但是王院士还是很紧张。 这颗小心脏曾经经历三次手术，可谓千疮百孔，这次手术缝缝补补大约三千针，术前就随时有心力衰竭的可能，现在经过3个多小时的停搏，不知道还能不能复跳，谁也不敢保证。 平时自己主刀手术时，王院士从没有今天这样忐忑不安。 曹教授、辛主任、陈主任几其他医生全部盯着屏幕中那颗安静的心脏，不知道它还能能不能跳动起来。 拔出体外循环的管道，片刻，心脏开始咚咚地跳起来。 示教室里的专家们医生们欢呼雀跃起来。 王院士激动地转身握住辛主任的手：“跳了，它跳起来了。” 跳动，意味着生命的鲜活。 辛主任颇为激动地点头，陈主任更是拳头握得紧紧的，麦子景是他的病人，他给麦子景做过三次手术，最后一次实在有心无力，所以才推荐到杨平这里来。 现在手术虽然还没有做完，但是心脏能够复跳，说明最大的坎已经迈过去。 三博医院胸外科的向常军主任，忙完科里的手术，现在才赶过来，手术已经接近尾声。 而且示教室已经没有他的位置，挤满的研究生、规培生和实习生，根本没人理会他，这水泼不进的场面让向主任十分头痛，他转了几圈之后，发现根本没法挤进去，也不花意思死皮赖脸地往里面硬挤，所以只是在门口转了几圈，什么都没看到。 听说这边做心脏手术，韩主任也抽空过来溜达溜达，他现在虽然还是大骨科主任，但是实际工作完全交给谭博云在做，他基本上退居二线，没事就跟夏院长一起搞搞战略管理。 以前杨平只是专注骨科领域，韩主任还能够参与一下，现在杨平走全域发展的路线，他已经没法参与，不过只要这边有高难手术，他也会过来凑凑热闹。 张宗顺教授已经明确，这种“过山车”式的手术，他最好少观摩，年龄大了，不能跟年轻人一起玩刺激。 韩主任在门口转了两拳，看到无奈的向主任说：“怎么不进去？” 向主任摇摇头：“你　　看，这水泄不通的，怎么挤压。” 韩主任往里面看了看：“你管他呢，使劲往里面挤，挤到哪算哪。” 向主任还是摇头，自己好歹也是个科主任，去挤学生，干不出这事，有失体统。 韩主任见他没动静，也不好劝，只是韩主任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妥，高远不是经常干这事吗，厚着脸皮往里面使劲挤，好几次还被学生骂都没什么不妥。…. 接下来，便是最后的止血环节，因为体外循环需要使用一些抗凝药物，现在麦子景的凝血功能非常差，出血倾向比正常人要强很多，所以心血管系统的血液循环恢复后，原来的缝合的地方可能漏血，胸腔内以前没有出血的地方，现在可能出血。 宋子墨的血管钳夹着一团纱布，随时对出血的地方进行压迫止血，为杨平的双极电凝创造时间。 杨平左手拿着血管钳，右手拿着双极电凝，开始对进行止血操作，出血一般分为渗血、涌血和喷血，毛细血管或微细的动静脉出血表现为渗血，而稍粗点的小静脉出血表现为涌血，小动脉或者较粗的动脉出血就是喷射性的。 解决出血的顺序，先是解决喷血，再是涌血，最后才解决渗血。 所以，血液循环一旦建立，杨平和宋子墨就紧盯着可能喷血的地方，在它刚刚喷出，或者还没有形成喷射之势的时候，宋子墨的纱布就压上去，然后瞬间撤开，在这短暂的间隙，血管还来不及喷血，杨平的双击电凝直接夹住血管断端，使用电凝使血管断端碳化闭塞，起到止血的作用。 喷血被制服之后，接下来处理涌血和渗血，这些出血点就容易很多，处理方式也一样，无非是找到出血点，精准地涌双击电凝夹住血管断端，实施电凝。 有些大一点的血管，电凝无法止血，只能使用丝线结扎，这种情况几乎没有，因为在手术开始时，这些血管已经经过了结扎。 止血的画面也极具观赏性，宋子墨配合很好，纱布压向细小的红点，杨平的双极电凝精准地夹住细小的血管断端，随着一缕缕青烟飘进吸管，红点在扩散之前被消灭。 动作太快，又无比的精准，导致没有一个红点扩散成一片血，都在扩散之前被消灭，胸腔一直保持干净。 而心脏所有吻合的部位，包括两根大血管吻合的那一圈，没有出现漏血的情况。 王院士盯着屏幕，倒吸一口凉气，这怎么看可能呢，缝合完之后，居然吻合的部位不需要补针止血。 依据他四十多年的经验，这　　是不可能的，以前遇到即使没有这么困难的病例，他们也要花上三四个小时来止血，现在一个小时不到，就完成止血，整个术野干干净净，根本不像在做心脏手术。 刚才那一手止血的功夫，王院士见过国内外几乎所有顶尖专家的手术，自己也是心脏外科四十多年经验，从未见过这样精准快速的止血。 那些渗血的红点根本没有机会扩散开来，被快速的消灭，即使排在后面的一些小点，也只是勉强扩散成一小块，根本没有形成气候。 现在王院士终于明白，为什么连李泽会这样的世界顶级专家也尊称他为导师，而辛伟聪为什么这么推崇他，这是一个万年不遇的旷世奇才。…. 而且年纪这么轻，以后前途无量呀，要是阜外的心脏外科能够有这样的年轻人，将直接登上世界第一。 “伟聪！”王院士捋了一把头发，让自己清醒一点。 “有没有办法将杨教授引进到阜外，我们给一个病区给他。”王院士说完，发现在这种公共场合说这些不合适，好在大家专注手术，没人听他说话。 刚说出口，王教授想起杨平可是发表13篇S的主，于是改口说：“给他做大主任。” 辛教授扭头扫视示教室，然后说：“此事稍后我们讨论。” 王院士也发觉此时此地讨论这个话题欠妥，刚刚也是心急脱口而出。 年轻人这种手术水平，当今世界，无人能及，要是能够引进到阜外，以后阜外就是金字塔的顶尖，在手术上没有第二家没有媲美，几乎所有的心脏手术，不管多难，不管风险多高，都可以尝试。完成止血后，为了稳妥起见，杨平等待足足半个小时，没有发现的出血点，这时才决定关胸。 相比胸骨正中切口近半米的手术切口，两个左侧肋间切口，一个也就十多厘米，两个加起来也不过二十多厘米，显得微创多了，而且从肋间隙进入，无需劈开胸骨，对病人的创伤要小很多。 冲洗胸腔后，置放引流管，然后就是关胸，手术就这么毫无悬念的结束。 “不用延期关胸吗？”一直没有说话的陈主任冒出一句。 王院士道：“这是对自己缝合的每一针都有绝对的信心。” 这种病例如此复杂，心脏上缝合如此多的针数，即使经验丰富的王院士主刀，也不敢一期关胸，一定会延期关胸，防止万一胸腔内大出血，可以进行有效抢救。观察一定时间后，确定安全，才敢关胸。 屏幕上被打叉的广播符号不　　知什么时候已恢复正常，里面传来一些声音。 “送U观察几天吧，叫病房送下一台，吃完中饭立刻做下一台。” “谁管床？” “齐医生。” “让他送病人去U，术后观察重点是血压和心律，一旦血压滑坡就第一时间通知我，同样，一旦心脏停博，就地抢救并通知我们。” “教授，我们是不是考虑以后组建心脏外科重症监护室？” “现在心脏外科病人越来越多，正考虑这事。” “李国栋！通知病房送下一台手术，我们分两组轮流去吃饭。” 然后屏幕关闭，里面再也没有传来声音。 他们连心脏外科重症监护室都没有，居然敢做这种手术，真是艺高人胆大，现在王院士不再质疑杨平的工作态度，因为不是杨平的工作态度不好，也不是他缺少责任心，而是水平确实太高，这种病人他压根就不需要分配太多的精力和时间。 “怎么样？”辛伟聪主任笑着问道。 王院士竖起大拇指：“要是不是亲眼所见，你再怎么说，我也不会相信。”…. 辛教授说：“所以我让您老来看看，任何人不亲眼目睹，根本无法相信心脏手术可以做这么好，当时我也是，完全不相信，他以前的专业可是骨科，最近一年多才做心脏外科手术，天赋这东西没法解释。” 王院士不仅禁感叹：“我四十年的手术训练，远远不及他的水平，这个年轻人对解剖的熟悉超出我的想象，不管是正常解剖还是病理解剖，他已经烂熟于心，想必已经解剖过很多具尸体，很多颗心脏吧。” “刚刚显露粘连的心脏，他毫不畏惧，似乎胸有成竹，尖刀速度非常快，三下五除二打开粘连组织，切开心包，显露心脏。”辛主任也已经这一点。 “要是我们来做这手术，显露这一步至少要浪费四五个小时。”王院士很实事求是。 这时，几个研究生和规培生抬着箱子进来，开始给大家分发盒饭，因为此时已经快两点，过了中午吃饭的时候，按照座位的顺序，从前到后，一排一排地发，不管是专家还是学生，每人一份盒饭，一瓶矿泉水。 “大家饿了吧，赶紧吃，我告诉你们，综合外科的盒饭非常珍贵，很难吃到，我可是第一次吃。”曹教授拿起一份盒饭交给王院士。 王院士听不懂曹教授的话：“这盒饭怎么个珍贵法？” 曹教授笑着说：“以杨教授的手术速度，一般观摩手术　　哪有机会等到匆匆吃盒饭的时候，今天特殊，前后花了五个小时，居然混到盒饭吃，你说珍贵不珍贵？我来三博医院反正是头一回吃。” 原来是这意思，王院士打开盒饭开始吃起来，仿佛真的这合饭因为珍贵而特别香。 整个会议室，大家都在吃盒饭，有人坐着吃，有人站着吃，有人还蹲在地上吃。 有几个学生搞一个垃圾袋摊开在地上，大家围在一起，时不时还拿矿泉水“碰杯”，把盒饭吃出了宴席的气氛。 反正这是示教室，大家也不用讲究，吃完嘴巴一擦，垃圾往大垃圾桶一扔了事。 这时候，杨平、宋子墨、徐志良等手术成员也来到示教室，拿起盒饭开吃。 杨平端着盒饭来到王院士旁边，跟王院士打招呼，大家都给杨平让座，杨平让大家都坐，宋子墨搬个塑胶凳子给杨平坐在王院士旁边。 “中午吃简餐，多多包涵。”杨平礼貌地说。 王院士不以为然：“我可已经听说了，你这简餐不简单，弥足珍贵，一般人吃不上，我是运气好，第一次来三博医院就吃上这珍贵的盒饭。” “杨教授，让我看一次你这手术，饿我三天肚子我都愿意，真是又好又快，我已经找不出好词语来形容。” 王院士的随和让大家生起崇敬之意。 外科医生吃饭讲究速度，一番狼吞虎咽，盒饭全部扫个精光，王院士的胃口也不错，盒饭也是吃得干干净净。 那边的手术还在打麻醉，杨平陪王院士聊一会天，老前辈来一趟不容易。 “你忙完我们再聊，你忙你的，不用管我。”王院士很大方。 “王老师，我去给你倒杯茶？”辛伟聪起身。 王院士摆摆手：“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第802章 为时已晚 王院士执意自己动手，他在倒茶水的时候，特意看了一眼标志明显的墙角的急救箱。 还真别说，刚刚看手术的时候，比电影院看一场惊险刺激的《速度与激情》还惊心动魄，心脏突突直跳，作为搞心脏外科的专家，他觉得这个急救箱很有必要。 接下来的手术不是心脏手术，王院士也不好留下来再看，王院士与曹教授、辛主任、陈主任在示教室聊一会天，也就出了手术室。 曹教授带王院士在三博医院又转了几圈，医务处的赵主任听说王院士来了，特意跑来握个手，打个招呼，以示对王院士的尊重。 “我们医院的战略现在非常明显，以点带面，杨教授的综合外科就是点，整个医院就是面，希望综合外科可以带起整个医院的发展。” 曹教授介绍所，现在曹教授言必称“三博医院”为“我们医院”，并且每次这样说感到很自豪。 “目前创伤急救中心已经和魔都六院的创伤急救中心齐名，全国唯二，实力雄厚。运动医学中心已经直追帝都医大三院，脊柱、关节也是实力雄厚，杨教授创造的脊柱矫形新术式，连协和都派人来学习。”曹教授带着王院士参观，边走边说。 “我们的干细胞实验室，主任是东京大学留学回来的博士，干细胞顶尖专家福永教授的博士。” “医院很多科室主任都是四十出头的青年专家。” 王院士边听，然后不断点头肯定。 参观医院几圈后，曹教授带着他们来到三博酒店休息一会，王院士很忙，还要赶回去有事。 他要回去火速跟院长见面，谈论引进杨平的事情，他已经决定，给杨平一个大主任的位置，如果引进杨平，这样可以让阜外直接进入世界一流。 目前的阜外，虽然是中国顶级心血管专科医院，但是在世界上不是顶尖，至少不能与克利夫兰医学中心较量。 如果引进杨平，无论是理论还是手术，瞬间缩短距离。 如果再传出去，李泽会是杨平的学生，那么阜外将牢牢占据心脏专科的金字塔顶端。 王院士将这个想法跟曹教授和辛主任说出来，曹教授摇摇头：“你就不要费这个心思了，协和和301的人都来了几波，要引进杨教授，杨教授至今没答应，你这个大主任的位置对他没什么吸引力。” 阜外的大主任没吸引力？ 那可是象征中国心脏外科的最高学术地位，居然没有吸引力？自己的思想落后这么多？外面的世界变化这块快？好像自己还没有脱离医学界吧，一直还在临床工作，也参加会议，有时候还做手术。 王院士不仅对自己发出诸多的疑问，对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医生，自己抛出的橄榄枝是阜外的心血管外科大主任，已经非常大方豪气，居然没吸引力？ “我们现在入局为时已晚，你可能不知道，他已经是协和医院的客座教授，在协和，他有45张病床，带着一个团队，在三博医院，他要什么有什么，伱说他会对我们的大主任有兴趣？” 王院士彻底感觉自己与这个世界脱节，他心里长叹一口气。 可是，他的确很想将这个年轻人引入到阜外，年轻人潜力实在太大，谁不爱才呢。 “说不定他喜欢心脏外科呢，我们再争取争取？”王院士不死心。 曹教授还是摇头：“你是不了解杨教授，也不了解三博医院，要是他喜欢心脏外科，为什么不自己组团，非要去阜外，老王，我这么跟你说吧，这个年轻人跟一般人完全不同，有他在的地方，就是顶尖，他还用得着去攀顶尖医院？” “建立一个顶尖专科可不是那么容易，需要时间沉淀，需要几代人的积累，在心脏外科方面，哪个医院有阜外的资源多，不说别的，在这个医院，他申请课题有阜外方便？我们一年的科研资金过亿。”王院士其实真的很希望能够引进杨平。 曹教授这次不友好地笑了笑：“老王，以我在这里的工作经验明确告诉你，想引进杨教授是徒劳的，而且就算引进，也轮不到我们，一个亿的科研资金是很多，你可能不知道，杨教授一个课题的资金都不止一个亿。” 这次王教授彻底语塞，一个课题的资金不止一亿？ 这是什么概念，中国还有这样的医生？ 这几年的科研资金分配，王院士了如指掌，科研资金排在前面的几家医院，哪有什么三博医院，哪来的这么多资金？ “不会吧？这几年国家科研资金分配的前几名没看到三博，他哪来的几个亿？”王院士搞不明白。 曹教授只好给他解释：“杨教授做科研根本不需要申请国家资金，一些热心企业家自愿组建科研基金，专门对口支持他的科研，听说安宁集团一家的资金就已经到位十亿。” “安宁集团？”王院士诧异。 只要是中国人，没人不知道安宁集团的，民营企业里面的真正巨头。 “对，据说这十亿只是一期资金。”曹教授以前也不知道，后来慢慢知道的。 王院士很久没有缓过神来，这真的是什么都不缺，不缺技术，不缺科研资金，而且医院上下又是全力支持杨教授，这怎么挖人，根本挖不动。 通常一个人在单位工作不满意，要么是物质需求不满足，要么是精神需求不满足，如果两者都不缺，心满意足，挖人，那是很难的。 这么看来，现在来谈引进确实是空想，要是他还在读书的时候，读自己的硕士或者博士多好，不过没有如果。 “这样吧，我跟杨教授谈谈，看看能不能参照协和，我们阜外给几十张病床，配一个团队，请他来多点执业，定期讲课、查房、做手术，把年轻人带起来，我找几个老友一起去说一说，应该有希望。”曹教授幽幽地说。 照这么说来，也只能这样，王院士非常惋惜，这样的人才居然不是阜外的。 “你那个学生呢，怎么没见人影。”王院士突然发现少个人。 辛教授看看四周，然拨打学生的电话，这个学生已经在三博医院的CCU，正在观察麦子景术后的情况，刚刚帮忙一起送，一路送到CCU。 “这个学生叫什么名字？”王院士问道。 辛主任回答：“夏书，我的博士生。” 这么多博士，别人没来，就他一个人来了，说明学习积极性很高。 “这小伙子还是不错的，很有钻研精神。”辛教授满意地说。 王院士当即说：“伟聪，事不宜迟，你去跟杨教授沟通一下，看不能让夏书留下来，跟着杨教授学习心脏外科，至于客座教授的事情，再慢慢谈。” “他还要值班呢，跟别人换班才能过来的。” 辛教授为难，因为值班是各个医疗组共同的事情，突然抽走一个人不好办。 “他不用值班了，补一个人，或者重新排班，要是杨教授同意，让他留下来。” 王院士坚持意见。 麦子景的父母听说手术非常顺利，见到做完手术的孩子，激动的心情无以言表。有点如梦如幻的感觉。 前不久还在为儿子的事情奔波，帝都的医生还为是否手术争论不休，一直没有拿下主意，今天手术已经做完，而且孩子好好的，这如何不激动。 安颖慧一直在擦眼泪，麦吉富也眼睛红红的，此刻的杨平在他心里就是活菩萨。 “杨教授呢？”麦吉富想当面感谢。 送病人的管床医生说：“在手术室吃中饭呢。” 真是辛苦杨教授，麦吉富当即决定要好好感谢杨教授。 麦子景被送到CCU进行术后观察，康主任已经提前熟悉这个病例，现在CCU已经接管很多综合外科病例，比如不久之前的郭沛华，成天嚷着自己灵魂出窍。 康主任还是指派阮医生来管理这个病人，因为最近阮医生管过综合外科的病人，为了能够适应工作的需要，他看过很多这方面的书。 心脏外科重症监护与冠心病重症监护室区别很大，但是比与普通重症监护室的区别要小，怎么说大家都是心血管专业的。 “我看不久，医院就要建立心脏外科重症监护室了吧？”康主任问道。 管床医生是综合外科研究生齐承祥医生，比李国栋低一届，齐医生点点头说：“按这个发展速度，迟早的事情。” 康主任有一些落寞，如果建立专门的心脏外科重症监护室，杨教授的病人再也不会放到这里来，这里只是一个临时过渡而已。 作为医生来说，最大的成就感就是救活高难度高风险的病人，比如之前的郭沛华，现在麦子景，要是突然没有这种病人，康主任会很失落。 就像一个天天喝咖啡提神的人，突然断了咖啡，非常难受。 这种“好日子”恐怕不久了，康主任不免有些伤感。 麦子景的术后观察，最怕的就是缝合地方出现漏血或者崩开，一旦出现这种情况，需要紧急手术开胸返工，所以血压的观察非常重要。 其次，担心心律失常或者突然心脏停搏。 李泽会的工作很忙，手术排期很多，他看完手术马上又要购买最近的机票回美国。 此时的李泽会非常感激父母从小让他学习汉语，让他现在用汉语交流毫无障碍，而且他通过了汉语六级，目前是国际群里唯一一个通过六级考试的，罗伯特和高桥还在准备中，短期内估计很难通过六级考试。 这是李泽会第二次来三博医院，以后他还会经常来三博医院，不知道怎么回事，李泽会对三博医院有一种天然的亲近感，就像回到自己的学校，或许这是因为每次李泽会能够在三博医院学到知识的原因。 任何能够学到知识的地方，人们都会觉得这像学校，自然有亲近感。 李泽会回到综合外科的学习室，学习室是平时供研究生和规培生看书学习的地方，有电脑可以上网查资料。 坐在学习室，李泽会整理好资料，坐下来慢慢地消化吸收今天的手术。 整台手术的难度不言而喻，如果让李泽会来做，没有二十个小时，他根本拿不下来，而且，他不一定敢做。 挑战难题需要的勇气，医生往往比其他行业需要的更多，因为医生的机会只有一次，要么成功，要没失败，失败的结果就失去患者的生命，代价非常大。 所以，医生在冒险之前，通畅反复思考，辗转难眠，王院士和陈教授这次就是这样，不冒险孩子就没希望，如果冒险，可能孩子下不了手术台。 如果没有杨平这个最好的选择，王院士一定会亲自上手术台，他不在乎自己的声誉，声誉与孩子的生命比较起来，微不足道。 李泽会看了看时间，距离飞机起飞的时间还早，他有足够的时间赶往难度机场，所以他决定在这里多呆一会。 杨平还在手术台上，李泽会这次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有几个值班医生带的学生，来学习室望了几眼，然后又离开，他们其实只是好奇，过来看看克利夫兰的心脏外科大牛长得怎么样。 李泽会将资料学习一会，然后去三博酒店，他想订下一个长期的房间，以后来带出三博医院比较方便，而且后续等他抽空过来进修也不用找地方。 可是三博医院不允许订这么长时间，而且订房间还需要三博医院的证明或推荐人，比如，如果是住院的病人家属，需要住院证明，这杜绝外面的人来住酒店，导致房间紧张。 没有弄到长租房，李泽会还要赶飞机，他不能花太多时间在这，他准备下次来时，在医院附近的酒店弄一个长租房。 奥古斯特和罗伯特还在手术室，也没有人陪他，他自己一个人在医院附近转了一圈，熟悉环境，然后收拾东西，退掉酒店房间，去南都机场赶飞机。 (本章完) 第803章 Fontan手术 在三博酒店的房间，夏书找到了导师和师爷，大家集合准备回帝都。 “夏书，我们准备派你来三博医院几个月，跟着杨教授学习心脏手术，你愿意吗？”辛教授征求夏书的意见。 夏书是辛教授的博士，毕业后留阜外比较困难，名额太少，于是他继续在阜外从事博士后研究工作，等待时机再找工作，或者寻机留在阜外。 导师问他是否愿意来三博医院进修，他当然不愿意，他现在决定留在三博医院工作，他刚刚已经去三博人事部打听，自己很符合目前招人的条件。 作为心脏外科，安贞阜外，也就是协和与首医的博士，非常吃香，他们代表最高技术。 “辛老师，我想留在这里工作！”夏书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 “工作？你想留在这里工作？博士后研究还没完成，我们准备送伱去美国做访问学者呢。” 对夏书的想法，辛主任十分诧异。 “能说说你的想法吗？”王院士反应倒没这么大，他很想听听这个与众不同的学生究竟怎么想的。 夏书很诚实：“我看过杨教授的论文，现在又看到他的手术，我敢肯定，他是世界上最好的心脏外科医生，我哪都不用去，现在就想留在这里工作，跟着杨教授学习五年八年，我就可以成为世界顶尖心脏外科医生。” 没见过这么诚实的学生，居然在导师和师爷面前说外人是世界上最好的心脏外科医生，又说自己可以成为世界顶尖心脏外科医生。 辛教授心里有点捉急，这家伙说话有点冒犯师爷。 王院士一点也没有不快的表情，本来杨平是世界顶尖，而且这个学生这份自信，王院士很是欣赏。 “美国也不去？”王院士故意说。 夏书摇头：“哪都不去。” “阜外也不想留？”王院士又说。 夏书斩钉截铁：“不留阜外了。” “你要想清楚，你去美国回来后，留阜外的机会很大，三博医院的心脏外科还没有独立，只有一个胸外科，也就是基本上是空白。”王院士半眯着眼睛。 夏书很冷静地说：“那只是现在，过几年这里的心脏外科就会成为世界一流，正因为他们的心脏外科还是刚刚起步，所有才有我的用武之地，阜外的人才太多了，但是三博不一样，他们紧缺心脏外科的人才，我是协和八年制的博士，符合他们优先招聘对象，我想好了，就留在这里工作。” “一张白纸才好画画！”夏书又补充一句。 “你很有想法，我支持你的想法，就这么办，伟聪，这是件好事，你们回去准备一下，老曹，能不能麻烦你帮忙向三博医院推荐一下？” 王院士高兴地说。 夏书要是论辈分，已经是王院士的徒孙，年轻人能有这样的想法很难得，况且自己门下有个学生能够投入杨教授门下学习心脏技术，不失为一件好事，既然不能引进杨教授，那就学习他的技术。 “我帮忙推荐肯定没问题，夏书是协和八年制博士，在我们医院，八年制的博士没有特殊问题，直接优先录取，不需要任何其他操作。”曹教授还是比较熟悉三博的招人流程。 王院士又想了想，说：“伟聪，我有个想法，我们不是有很多博士吗，八年制的也有很多，看看有没有愿意来三博医院的，要是有像夏书这样的，多送几个来，既解决就业的问题，又让年轻人学到顶级技术，即使不是八年制的博士，也鼓励来这里参与招聘。” “你的意思是？”辛教授对王院士突然的提议有点不解。 王院士深吸一口气说：“夏书这孩子有眼光，未来三博医院的心脏外科肯定是世界一流，他要是能够跟着杨教授身边五年八年的，很快会成长为世界顶尖心脏外科医生，我要不是老了，说不定我也愿意来学习几年，世界是你们年轻人的，好好学，大胆学。” “我有点私心，如果能够多来几个学生更好，希望自己的学生能够学到最好的技术，希望未来这一批人是我们阜外出来的。” 辛教授终于明白王院士的苦心：“这事我去办，夏书，这次回去我们就着手办这事，你准备一下简历。” “简历我已经投了。”夏书动作很快。 辛教授没想到这学生这么急：“那就麻烦曹教授帮忙推荐一下。” 曹教授满口答应，表示没问题。 王院士看了看时间，让陈教授买机票准备回去，曹教授说：“杨教授还在手术，他跟我打过招呼，留你在这晚上一起吃饭，明天他送你去机场。” “搞这么复杂干吗？杨教授这么忙，我们随便一点，不用搞什么繁文缛节，我们休息一下，等下我们到那个面包店再吃点东西就回去，岳良你把机票订好。” “我正准备订呢。”陈主任正在手机摔搜索机票。 王院士对这一趟非常满意，收获满满。 这时候，夏书从包里拿出一个心脏模型摆在茶几上，开始研究心脏，对着模型琢磨今天看到的手术，连这点时间都不放过。 “你还带个模型来？”王院士很是好奇。 夏书说：“这个模型是我随身带的，不管走到哪都带着。” “我看看你这模型，挺精致的嘛。” 王院士端起模型把玩起来，看到这个心脏模型，不仅感慨万千。 心脏——作为人类的生命动力之泵，王院士已经在这个领域耕耘四十余载，现在还在努力研究。 一颗心脏，四个腔室，连接着五根血管。 左心房连接着肺静脉，左心室连接主动脉；右心房连接上下腔静脉，右心室连接着肺动脉。 这套泵与管道系统将血液泵向全身，然后又予以回收，周而复始，直到死亡的那一刻。 肺动脉将血液运送到肺，肺静脉将肺血液回收到心脏，主动脉把心脏血液泵给全身，上腔静脉将心脏以上的身体血液回收到心脏，而下腔静脉将心脏平面以下身体血液回收到心脏。 心脏左右之间是隔离的，中间被室间隔和房间隔完全隔离分开。 而左心房和左心室之间有时候隔离，有时候相通，这就依靠单向开放的活瓣膜——二尖瓣，实现这种单向流通功能，让血液单向从心房进入心室而不发生倒流。 同样，右心房和右心室的瓣膜——三尖瓣类似，主动脉和肺动脉根部也有类似的瓣膜，发挥同样的单向阀门功能。 整个心脏构成体循环和肺循环。 富含氧气的血液在左心室里，随着心脏的跳动，经过主动脉运输出去，到达全身各处，然后通过各种毛细血管，进入各种静脉，最后由上下腔静脉所收集，回到右心房。 由于全身各处细胞和组织对氧气的消耗，回流右心房的血液所含有的氧气已经非常少。 怎么办？又重新给它加氧气，这个工作由肺循环来完成。 氧气含量少的血液在右心房里，单向开放的三尖瓣打开，血液右心房进入右心室，随着心脏跳动被泵入肺动脉，然后在肺里面经过气体交换，获取氧气，重新变成富含氧气的血液，再经过肺静脉回到左心房。 血液从左心房经过单开放性的门，进入左心室，下一个循环开始。 当然，心脏跳动的时候，所有的工作是同时进行的。 王院士托着这颗心脏看了很久，回忆着这些最基本的知识，他毕生的精力都耗费在这上面，对着心脏模型研究一番，然后又闭目养神，仿佛在思考什么，忧心忡忡的样子。 师爷拿走心脏模型，夏书也不好去讨要。 曹教授、辛教授、陈教授三人看到王院士这表情，不知道王院士此举是什么意思，也只好陪在一旁。 研究模型，愁眉苦脸，再研究模型，叹几口气，如此反复，足足半个小时。 “岳良！” 王院士将陈岳良教授叫过来，看表情，他似乎有什么重要的话要说。 “坐过来！你们都坐过来吧。” 王院士让曹教授和辛教授也坐过来。 “我说几句话。”王院士说。 大家都保持安静，不说话，王院士开始叹一口气说：“刚刚看到这个模型很是感触，因为以前刚工作时，我也是随身包里带个心脏模型，看到这个模型，回想起四十年的行医，感慨颇多，我行医四十多年，救人无数，难免也留下一些遗憾，早期的手术不说，即使后来的手术，也难免留下遗憾。” 辛主任不知道王院士此时提起这事有什么深意，外科医生那个没有遗憾呢，尤其搞先心病的，不可能事事遂愿。 “老师，现在我们的Fontan手术术后存活率或存活时间都是亚洲最高的，这都是你的心血凝聚。” 王院士摆摆手：“微不足道，我想说的是，伟聪，你还记得我以前有个病人叫宋含辉的小孩吗？” “记得，老师您给他做了手术，现在已经11岁了吧。”辛主任记得这个病人。 王院士低沉的声音：“前不久来复查，这孩子又不行了，恐怕快挺不住了，当时我是打算做矫形的，一劳永逸解决问题，但是这孩子的心脏畸形太严重，有八处畸形，而且是教科书与文献没有的先天畸形，所以当时无奈，一时拿不出办法，只能做姑息手术，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理论上是有办法，但是实践操作难度太大。” “技术总是慢慢进步的，再说Fontan手术本来就是姑息手术，这不是你的错，要不是当时你给他做手术，他也活不到九岁。” 王院士又摆摆手：“当年能力不够就是能力不够，我们学医的一定要实事求是。” 大家还不明白王院士的意思，安静地等待他继续说。 “我的意思是，我一直在琢磨，Fontan手术作为姑息手术，做完三期手术之后，病人的症状得到缓解，达到改善生活质量及延长寿命的目标，但他只是姑息手术而已，不是根治手术，我一直在琢磨，能不能在姑息手术之后，这些病人成年后，再来一次手术，也就是第四次手术，全心脏退回重建！” 这是一个极为大胆的设想，王院士心里总在想这事，一直没有付诸实现，因为作为手术来说，这太难，不是人力可以做到的事情。 王院士行医生涯绝大部分时间在研究先天性心脏病，在这方面积累大量经验，也是全国最早开展Fontan手术的人，活人无数。 “我自己一直又这个想法，但是能力有限，今天看到杨教授的手术，我突然有个想法，将这个病人转介来三博医院，或者请杨教授去我们阜外，一起来研究这个病例，看能不能全心脏退回重建！” 这可是极其困难的手术，如果真要这样做，这种手术难度比麦子景的手术大几倍，堪称当今世界最难的心脏手术。 “也没有其他的好办法，我觉得可以一试。”辛教授同意。 随及陈教授也表示同意。 “岳良，前不久你手里不是有个婴儿要做Fontan手术，但是因为大血管发育不良，血管太脆，增加了手术难度，你准备让我主刀，我看这个手术让杨教授来做吧，我们也趁机学习学习。” 王院士说的两个病例，都是行医生涯的遗憾，一个是当年开展手术的时候，学艺不精，手术质量不高，现在病人已经陷入绝境。 另一个病例，因为之前也做过这种血管发育不良的Fontan，手术失败，现在又有同样的病例。 “我去联系病人和家属。”陈主任记下来。 王院士想了想说：“这个婴儿你去联系他家属，宋含辉还是我自己亲自联系吧。” 这件事情定下来，王院士轻松了许多，他们在三博酒店休息一会，赶往机场。 杨平下手术的时候，从曹教授口里得知，王院士、辛教授和陈主任已经离开，他们工作上还有很多事，不能久留。 曹教授跟杨平说起夏书的事情，希望能够将夏书留在综合外科，跟杨平学上几年。 八年制的博士，协和的，那最好不过了，杨平最喜欢这种学习特主动的医生。 杨平当即答应，让夏书过来面试一下，如果没问题，直接录取。 (本章完) 第804章 天才要么疯，要么是狂，要么两者兼有 麦子景术后血压平稳心律正常，麦吉富夫妻十分激动，这次真的遇上贵人，以后他们一家终于可以过上正常生活。 麦吉富寻思着怎么感激医生，锦旗肯定要送，其他还送点什么呢，想来想去，想起刚入院的时候签署了不送红包的承诺书，于是还是觉得送一个红包比较好，于是他偷偷跑到主任办公室，送给杨平一个两万块的红包聊表心意。 可是刚送去没多久，蔡护士长就交给他一张缴费单，这两万已经交进麦子景的住院账户。 但是麦吉富不死心，总是想做点什么，他在综合外科病房转悠，看看可以帮忙置办点什么，至于钱嘛，花个几万十几万不是很在乎。 于是他找到邻床的家长问，这位家长也是快人快语：“你不要总想着送东西，没必要，医生也不需要，你要实在想表示，去买个水果篮送来，心意到了就行，水果亲自去挑，挑点新鲜的。” 麦吉富觉得这样是不是太简单，不过后来又想，有些事情本来就简单，被自己想得太复杂。 就送一个水果篮！麦吉富决定。 不过麦吉富没有在水果店买，他花了一些心思，到处找朋友问，终于问到一个搞水果批发的老乡，通过老乡帮忙，买到几种又新鲜又品质好的水果，自己凑成一个水果篮，而且和老婆一起亲自从车上抬到病房里。 这样，把心意送出去，麦吉富心里才踏实。 夏书作为协和八年制的博士，又有曹教授做推荐，很快就被三博医院录取，三博医院现在急需这种八年制的博士，年轻，可塑性强。 王院士也是急性子，他让夏书快点入职，说晚一天就少学一天的知识，少看很多手术。 在王院士的帮助下，夏书在阜外的手续很快就办好，三天左右就赶到三博医院入职，迫不及待地出现综合外科。 当时王院士认为两个无法完成的手术，其中一个是左心室发育不良综合征的婴儿，才一个月大小，需要做Fontan手术。 王院士亲自将这个病例的资料发给杨平，明确表示自己心有余而力不足，希望转介给杨平。 杨平看了一下病例资料，如果不是存在血管壁弹力纤维减少，胶原纤维缺乏，这种手术对王院士来说不算什么，陈教授也做过很多这种病例，但是这个血管发育不良的因素成为手术的拦路虎。 这个小孩有不明原因的血管胶原纤维缺乏、弹力纤维减少，尤其大血管更为明显，导致大血管严重脆化，这种条件下做复杂Fontan手术，风险极高，缝合时只要手稍微抖一下或者进针出针角度不对，就会对血管壁进行切割，即使勉强完成吻合，缝合质量稍微差一点，高压的血液容易撕裂针孔。 几天后的每周例行病例讨论会议上，这个病例被当做疑难病例拿来讨论。 “HLHS，左心室发育不良综合征？”宋子墨脱口而出。 任何一个经过正规训练的心脏外科医生，都可以从影像图片做出初步的诊断。 “没错，就是HLHS，只有一个月大的婴儿，左心室严重发育不良，房间隔缺损，动脉导管未闭——一系列的先天性心脏畸形。”杨平肯定宋子墨的诊断。 “需要做Fontan手术？”徐志良的意见。 杨平点点头：“除了Fontan手术，没有其它好办法，左心室太小，根本没法完成体循环的任务，如果不做手术，恐怕活不了多久。” “心脏移植呢，既然这颗心脏不行，又没有办法治好，怎么不移植呢？”李国栋虽然认识比较肤浅，但是总归敢于提出问题。 宋子墨无奈地说：“到哪去找心脏给他移植，不像肝脏和肾脏，可以从活体上取，心脏只能从死亡的供者身上取，到哪去找合适的刚刚死亡的几个月大的孩子？能够给这种小孩提供心脏的，大多是刚出生的先天性无脑儿，或者难产死亡的婴儿，现实中根本找不到。” “只有Fontan手术一条路可以走，现在没有其它办法。” “Fontan手术？” 对于宋子墨和徐志良来说，这只是个简单的基本知识，但对骨科研究生李国栋来说，的确有点为难，不过他最近已经疯狂地阅读各专科的论文与专着，他对Fontan手术还是非常了解。 “这个手术在阜外做不就行了，怎么还推荐到我们这里来？” 张林一副顶级医院带教老师的派头。 是呀，Fontan手术，阜外安贞都可以做，为什么要推给我们？大家也很疑惑。 “这个小孩的血管先天发育不良，尤其五根大血管，血管弹力纤维少，胶原组织缺乏，所以比正常血管要脆很多，而Fontan手术，需要对大血管进行乾坤大挪移，对血管吻合的功夫要求非常苛刻，而且一个月大的婴儿，心脏大概核桃大小吧，对脆化血管的操作非常困难。人家阜外经验丰富，所以才这么慎重，要是没经验的，直接上手术台，打开胸，将主动脉切断，准备进行转位缝合的时候发现，根本没办法进行正常吻合，这个时候下不了手术台。”宋子墨解释给大家听。 在综合外科，知识面不广不深根本没法混，连张林小五现在都拼命看书学习。 “有这么恐怖？”小五很难想象术中是什么情况。 杨平这时发言：“就是这么恐怖！这种血管如果切断进行吻合，没有极为高超的血管吻合能力，只要一针导致应力分布不均匀或者漏血，在高压的血液冲击下就会撕裂，病人立即出现大出血而死亡。” “何主任做过Fontan手术吗？”杨平转头问一直没有发言的何向军主任。 何主任也是心脏外科的博士，何主任当年读博士的时候在南都省人民医院的心脏外科，南都省人民医院的心脏在全国能够进前五。 但是安贞与阜外是独一档，其它都只能算二流，没办法，不管承不承认，现实摆在面前，要超越安贞与阜外的心血管专科，第三名及以后得名次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正如王院士所说，一个专科的建立，需要几代人的努力。 心脏外科恐怕是外科里面最难发展的，所以很多省级医院的心脏外科也只能做做普通手术，当然，这些普通手术，只要在心脏受动刀子，那就是高精尖。 所以三博医院，相对最落后的，其实就是心脏外科，甚至根本没有专门的心脏外科，而是叫做胸外科，心肺食道气管都混在一起做。 何主任颇为脸红地说：“没有做过，以前跟导师一起做过，这种病例很少，一般也就帝都开展。” “对，Fontan手术能够开展的医院非常少，这种手术要做好，并不是依葫芦画瓢把手术做出来就行，其中考虑的因素非常多，所以，一个好的Fontan手术，不仅考验医生的手术技巧，还考验医生的思维能力。宋子墨，你来给大家讲讲Fontan手术的历史吧，这个病人我打算放到我们这里来做，起码先让大家熟悉Fontan手术。” “对任何一个手术，我总是要求大家必须熟悉该手术的历史，伱只有了解它的来龙去脉，才能理解它诞生的背景，他遭遇的困境，他如何一步一步发展，也只有这样，才能真正理解手术的内涵，只有理解手术的内涵，才能把手术真正做好，我们外科医生不能满足于做开刀匠。” “学习Fontan手术，我们要学习它的所有，它的过去、现在和未来，它的优点和缺点——” 李国栋医生不停在做笔记，仿佛杨教授的每一句话都是金科玉律，他全部记录下来，然后有空去慢慢研究体会。 这时，宋子墨走上讲台，他的双手插在裤兜里，白大褂解开朝两边分开，显得帅气十足。 他没有做PPT，也没有做任何准备，完全凭借平时的积累来讲这堂课。 “Fontan手术——心脏外科的天才之作，先心病患儿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宋子墨在黑板上写下这句话，这是对Fontan手术的概括，没错，如果将心脏外科所有术式列表，评价谁是天才之作，非Fontan手术莫属，其大胆的想象，缜密的思维，堪称一绝。 “要说Fontan手术，不得不先说说法国医生FrancisFontan——Fontan手术的发明者，这个医生很长寿，活到了89岁。” “1968年4月，39岁的Fontan医生遇到一个特殊的病例，12岁的小女孩，接诊她的时候，连说话都气喘吁吁，她6个月大的时候被发现面部与四肢发紫，6岁的时候出现劳力性呼吸困难和杵状指，随着长大，紫绀与呼吸困难越来越严重，心跳非常快，红细胞数量和压积远远超过正常水平，我们知道，这种异常的增高是一种代偿现象。” “Fontan给这个小女孩做心导管术和血管造影，结果发现右侧心房与右侧心室之间的瓣膜是完全闭锁的，我们知道，这块瓣膜应该是一个单向阀门，让血液从心房流向心室，而不是反过来，但是现在这个瓣膜却不是阀门，而是一块完全隔绝的膜。” “三尖瓣闭锁？”有人叫出来。 “没错！三尖瓣闭锁！” 宋子墨表示肯定。 “在当时，这种病唯一的治疗手段是——心脏移植，而且预后非常不好。” “那时候就有心脏移植吗？”有个学生好奇地问道。 宋子墨一手插兜，一手拿着感应笔，在电子黑板上写上一个时间：“1967年12月，克里斯琴·巴纳德医生在南非开普敦成功地进行人类首次心脏移植手术，Fontan医生在法国接诊这例病人的时间是1968年4月，也就是4个月之后。” “哇——仅仅4个月之后，他们就知道心脏移植，技术的传播好快呀。” “所以医生掌握最前沿的技术非常重要，而论文期刊是滞后的，专着更加滞后，所以我们要与世界同行保持密切联系，随时获取重要信息。” 有个女生偷偷举起手机对着讲台拍照，旁边的女生扭头看眼。 “你是拍黑板，还是拍宋师兄？” “我是拍黑板好不。” “那你怎么对着宋师兄。” “我爱拍哪就拍哪。” 旁边的女生也默默地举起手机。 “三尖瓣都闭锁了，心血管的循环不就因为三尖瓣的阻隔中断？怎么病人还可以活到12岁？” “活下来总是有原因的，既然没有门，势必在其它地方有洞，所以这种病人一般要么合并导管未闭，要么室间隔缺损，通过这些异常通道来完成循环通路。” “明白了。” “为了治疗这个病例，Fontan医生总结人经验，发明一个近乎疯狂的术式——直接将上下腔静脉与肺动脉吻合，完全放弃右心室。” “他的思路很清晰：既然三尖瓣已经闭锁，导致肺循环不能正常进行，我们知道，肺动脉连接右心室，而三尖瓣闭锁导致右心房血液进不了右心室，在这个节点上，循环被迫中断，右心房的血液回不了右心室，那右心室哪有血液射入肺动脉去获取氧气？” “好吧，Fontan医生宣布——抛弃右心室，我们直接让心脏只负责体循环，用别的办法来实现肺循环。” “用什么方法？直接将上下腔静脉与肺动脉吻合，以前是上下腔静脉——右心房——右心室——主动脉，现在我绕过阻隔的部位，直接变为上下腔静脉——肺动脉。” “没有心脏的搏动，血液怎么进入肺动脉？血液不管进入主动脉还是进入肺动脉，都是依靠心脏的泵作用，现在没有泵，血液怎么流进去。”有个学生实在弄不明白。 “说明你在思考问题！” 宋子墨昂首挺胸，走在行间，白大褂如风衣一般敞开，一米八六的高个配上帅气的脸，让在坐的女生如痴如醉。 打着学习的名号，女生们的手机可以肆无忌惮地对着宋子墨拍照。 “当时世界上所有的心脏外科都这样认为——肺循环必须依靠在心脏跳动下右心室对肺动脉的泵血，没有心脏泵的作用，血液根本无法进入肺动脉，不然要右心室右心房干什么？所以这个方案不可能行得通。” “但是天才就是天才，天才要么疯，要么是狂，要么两者兼有！” 说这话的时候，宋子墨的目光落在杨平身上，停留片刻继续说。 “Fontan医生的思维跟别人完全不一样。” “Fontan医生非常自信，这个方案一定行得通，这时Fontan医生搬出一个中学物理概念：压强差！” “我们知道，水在水管里面流动有压强，血液是液体，在血管里面流动当然有压强。体循环需要将血液压向全身，压强很高，属于高压循环，而肺循环只是把血压向肺，属于低压循环，所以体循环与肺循环是有压强差的，这种压强差就保证了上下静脉回流的血一定会流向肺动脉。” “Fontan医生理论的根基就是这个中学物理概念。” “而且刚刚说过，这种病人往往左右心房的间隔会穿孔，Fontan医生通过这种血管短接之后，血液直接进入肺动脉的话，恰好把左右心房的血流彻底分开，从而避免混合。” “为什么这个小女孩会出现紫绀，因为缺氧，为什么缺氧，因为错误的循环，导富氧的血与贫氧的血混合在一起。” “Fontan医生这个手术从有想法，到准备给小女孩实施，连动物实验都没有做过，但是天才坚信自己的正确，他力排众议，为小女孩做了手术，手术非常成功。” “他怎么不先买几头猪来做实验，然后再用于人体，不会买不起猪吧？” 有个女生问宋子墨。 “他买不到三尖瓣闭锁的猪！”有个男生跟女生辩论。 女生毫不示弱：“为什么一定要三尖瓣闭锁的猪？” “你不买三尖瓣闭锁的猪，怎么模拟这种病例？” “你们这是思维定势，正常的猪也可以对肺动脉与上下腔静脉进行短接，短接后要是猪还能正常活，就说明手术成功，要是不能活，手术就失败。” 男生女生形成两方进行辩论，学生的思维就是活跃，一副吵架的架势。 男生声音很大，女生声音很尖。 张林看向杨平，准备出手阻止，但是杨平脸上挂着笑容，张林立刻打消这个念头，已经离座的屁股又坐下来。 (本章完) 第805章 这像科室病例讨论吗？ 女生这么一说，男生明显占下风，好像是这么回事，即使正常的健康猪也可以这样短接。 为什么当时伟大的Fontan医生没有拿猪做实验，而是直接将全新的手术方式用于病人，这个问题仿佛不好回答。 既然这个女孩已经12岁，似乎也不是急诊救命的手术，完全有时间做准备。 “因为Fontan医生是天才，不是我们的思维可以揣测的，还是请杨教授来回答这个问题。” “我？” 杨平完全没有想到宋子墨高突然袭击。 来不及让杨平细想，全场响起掌声，杨教授那是众人眼中的绝对天才，只有天才才懂天才，究竟当时Fontan医生为什么不买猪来做动物实验呢？ 杨平站起来，宋子墨和大家都看着他，等待他的回答。 “因为他非常确信自己的方案，觉得根本没必要在这上面浪费时间，在他的眼里，每浪费一分钟，小女孩就有一分危险——” 宋子墨立刻鼓掌：“这种自信只有极少数人才有，其实只要想想医学史上这些天才的行为，我很多问题就有了答案，好吧，我们继续——” 杨平又坐下来，这小子是逗我玩呢。 有个在读博士举手：“刚刚提到压强差，体循环与肺循环有压强差，也就是体循环的压强大于肺循环的压强，这样才能保证上下腔静脉回流的血液能够在这种压强梯度下流向肺动脉，让短接获得成功，我很想知道，如果——我只是说如果——肺动脉存在高压，导致这种压强差不存在，这种手术还能做吗？” 宋子墨回答这个问题： “很好，你说的这种情况就是Fontan的禁忌症，Fontan手术的根基在此，皮之不存毛将安附焉。如果肺动脉存在高压，导致这种压强差不存在，血液无法按照预定的方向流动，这种手术就无法实现目的，但是我们可以来解决这个困难，如何解决？” 又有一个研究生举手，是男生，他要夺回刚刚在女生面前丢失的尊严。 “一般导致这种情况的原因是肺动脉狭窄或者肺动脉瓣膜开放不全，我们将肺动脉扩大，或者进行瓣膜置换，这样肺动脉高压解除，压力梯度形成，这种手术又有了存在的基础，如果肺动脉高压是其它原因引起的，我们就解决这些问题，如果无法解决，只能放弃这种术式。” “说得很好。” 宋子墨赞许。 “Fontan医生创造的手术方法始于治疗三尖瓣闭锁，但是不仅于此，它可以治疗很多种先天性心脏病，给无数存在无法修复的心脏畸形，又无法等到心脏移植的先天性心脏病患者带来最后的希望，可惜的是，这种方法只是一种姑息手术，无法根治疾病。” “刚刚我们说的Fontan手术，只是一个雏形，后来随着发展，Fontan手术形成一个术式的体系，它是很多手术的组合，远远比雏形要复杂，但是这些术式都遵循Fontan医生当初的原则：心脏只负责体循环，肺循环由上下腔静脉和肺动脉短接完成；富氧的动脉血和贫氧的静脉血不能混合，必须分开。” “那这个病例的手术怎么做呢？按照标准的手术流程，分三步走！” 宋子墨在电子黑板上写下一二三，这个病例的Fontan手术比起当年创始人的雏形手术，要复杂很多，要考虑的因素多很多。 在讲课的时候，宋子墨观察到示教室的后门不时有人陆陆续续进来，因为已经没有座位，他们就随便在最后一排挤个位置站着。 因为大家都是面向讲台，没有人会注意后来的观众，但是宋子墨作为讲者，他面对这整个示教室，他清清楚楚看后面进来哪些人。 李泽会，他回到美国刚刚落地不久，从微信群里看到这个病例，然后他决定又买机票返回中国，要不是持有可以多次往返中国的学术交流签证，李泽会绝不会这么方便。 而他的师兄现在还卡在签证，如果他的师兄知道还有这些病例，一定会哭晕在厕所。 紧接着，宋子墨看到夏书领进王院士、陈教授、辛主任，他们全部又返回三博医院，他们也是打听到今天综合外科讨论这个病例，所以急匆匆地在此来到三博医院。 综合外科的科室病例讨论，居然无意之间演变成一场顶尖心脏外科专家的会议。 “其实，对于治疗这个病例的Fontan手术，我们会场有一位老前辈比我更有发言权，他是我国第一个开展Fontan手术的医生，是我国小儿先天性心脏病方面的权威专家。”宋子墨决定邀请王院士来讲Fontan手术，也让大家一睹院士风采。 王院士居然站在后面，他听出宋子墨说的是自己，赶忙摆手，有点不好意思。 如果要评上年度最没架子的院士，那一定是王院士，他根本没有把自己当做院士，只是当做一个普通的医生来旁听。 这时杨平也往后面看，看到了王院士，忙把小五叫过来，让他给客人们安排座位。 “有请我们帝都阜外医院的王教授！” 宋子墨鼓掌，然后走下讲台去跟王院士握手。 大家根本没反应过来，卧槽，还有院士夹在里面听课，所有人的目光跟着宋子墨的目光聚焦过去，看到一个老教授，正和宋子墨握手。 有人认识，但是大多数不认识。 其实医生的圈子很小，即使全国知名的专家，也仅仅限于同专业的医生认识，大家毕竟一起开学术会，经常在讲台上见到专家，如果很少参加学术会的医生，即使同专业的，照样不认识行业内的大佬。 王院士平易近人，他一点也没有院士架子，拿着话筒，像个普通老师，走上讲台，然后杨平上前跟他握手。 “这是院士？” 怎么还有院士夹在里面听课，会场群情激动，综合外科真是让人看不懂，不就是科里的病例讨论吗，怎么还有院士参加。 “大家安静一下，我说两句，其实我刚下飞机，抱歉，飞机晚点，所以迟到，我是特意过来参加你们的病例讨论，这个病例呢，是我的病人。” 王院士指着电子屏幕上的影像图片。 “刚刚宋博士说我是国内最早开展Fontan手术的人，这个不假，不仅是Fontan手术，很多小儿先心病的手术我是最早开展，这方面的指南好几版都是我主编，现在最新一版的主编是陈岳良教授，我们其实前几天来过三博医院，回到帝都后听说你们要讨论这个病例，我们又飞回来。” “题外话说的多了点，言归正传。” “这个病例为什么没在我们阜外做，放到三博医院来做，很多人有疑问，其实很简单，这个手术让我们来做，成功率不高，让杨教授来做，成功率要高很多，就是这么简单。” “在坐的都是医生，即使有些实习医生，也算准医生，不瞒大家说，以前有两个同样的病例，在我手里没有救过来，这种病例的难点除了Fontan手术本身，更难的是血管发育存在问题，血管壁的胶原纤维缺乏，弹力纤维不足，究竟什么原因，我们还没找到，推测与心脏畸形的有关联，但是不管怎么说，给手术增加了难度，而不是增加一点点。” “失败的两个病例，一个死在手术台上，打开胸腔，切断血管后进行吻合的时候没办法吻，一不小心就钩烂血管壁，好不容易手术做完，撤掉体外循环，心脏复跳后开始止血，根本止不住，为什么，这里补一针，哪里又破了，最后眼睁睁地看着孩子离去，我们无能为力。” “伱们年轻没有这种感觉，到我们这个年龄，医生当久了，多少有这种记忆，真的，那个时候真的很无助，很无奈，很绝望，作为一个外科医生，一个心脏外科医生，你看着血在那里到处冒，你没办法止住，是什么感受。” “第二个病例，已经是10年后，我们吸取了教训，术中加入了人工血管辅助，这个病例在手术台上没有出问题，而是术后第三天死在重症监护室，当时我们实行急诊抢救手术，打开胸腔，里面全是血，血喷出来，因为大血管与人工血管的缝合位置撕裂。” “后来在家属同意下，我们做了尸体解剖找到原因——血管吻合无法达到要求。这个病例如果没有新的基础理论出现之前，是不可能做手术的，为什么？” “因为，如果要手术成功，你的缝合必须维持5——7天以上，可是现实很难，基本不可能，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这如同在肥皂泡上缝合，还要让肥皂泡不破，这种脆化的血管一旦切断重新缝合，对缝合的要求是人力难以做到的，这就像一个很薄的纸袋，当它是完整的时候，他可以提水不漏，还可以提很重的水，因为应力分布均匀。” “当把纸袋剪成两半，你用针线将纸袋缝合好，然后再去提水，让他不漏水很困难。再让它去提很重的水，更加困难，为什么，应力会集中在缝合处，尤其没处缝合位置不可能做到均匀分散应力，一旦有一针承载的应力过多，纸袋就从这里开始撕裂。” “我说的不知道大家听明白没有？” 王院士停下来。 “王教授，你的意思说，如何有人可以做到理论上的完美缝合，让吻合口所有应力均匀的按理论分布在每一针上，那么手术就有可能成功？”有个学生问道。 “对！这个学生听得很认真，就是这个意思，虽然这样不能保证手术百分之百成功，但是可以保证最大概率成功。” “那五到七天后，为什么就安全了？” 研究生、规培生和实习生，刚刚还不敢开口，见到有人打头阵，大家都思维活跃起来，发言的胆子也大起来。 “你们自己思考一下，为什么五天到七天的危险期过去，这个问题就减弱很多？” 有个研究生举手。 “因为血管断端的吻合口已经愈合，不再是薄弱点，应力不会集中于此。” “就是这个意思，三博医院的学生提问很大胆，我们学习就要这样，敢于提问，善于提问，你连提问都不敢，怎么进步？我很喜欢这种学术氛围，你看这么多年轻医生，还有学生，相互讨论。我们医院就有点僵化，发言的都是资深医生，而且说来说去也是照本专科，只要我一说话，大家都失去质疑的能力，全是说同意。” “我跟你们说，学术上没有权威，你不要看我是院士，我不懂的还有很多，我不承认自己是权威，学术是没有权威的，刚刚说的Fontan手术，发明它的Fontan医生当时才三十多岁，也是个下级医生，当时的权威都说——你这个根本行不通，你就是闭门造车，胡思乱想。” “如果学术存在权威，完蛋了，Fontan医生就服从权威，权威说不行，那就是不行罗，还做什么手术，那今天还有我们讨论的Fontan手术吗？学术的进一步都是从质疑所谓的权威开始。” “我每次给博士改论文，改完后，博士说——好，老师我按您的指导去修改。” “我心里想，完蛋了，我的学生没有质疑的能力，这是我的教学出问题了，我要修改你的论文，你怎么连辩论和反驳都没有呢，你的主见在哪里？” “刚刚我看到几个男生和女生为了猪的问题争吵起来，声音很大，但是全是学术辩论，这就很好，学术就要要争论，越辩越明，不要怕争论，正确的东西在辩论中逐步得到承认，不正确的东西在辩论中自然而然消亡了。” 王院士说完停下来，杨平第一个鼓掌，王院士真是朴素，真的一点院士的架子都没有。 杨平认识的几个院士里面，王院士最没架子，协和的梁院士最正气，说话行事正气凛然。自己的岳父苏院士感觉总是一身贵气，任何时候风度翩翩，怎么说呢，用一句不平民的话说，身上自带贵族气质。 说得多好呀，科学首先就得有质疑的能力，科学就是在质疑中进步的。 所以科学是没有权威的，权威的存在是进步的障碍。 “受这个气氛的感染，我说得多一点，下面我给大家讲一讲Fontan手术的三步走吧，我尽量通俗一点，我讲完，最好李泽会教授做补充，补充目前世界上有关Fontan手术的一些前沿研究，顺便说一句，李泽会教授是美国克利夫兰医学中心的顶尖心脏外科专家，在先心病、冠脉搭桥、瓣膜治疗、心脏移植等方面建树颇丰。” “哇！” 全场有转头看后面，这位世界大牛正羞涩地向大家挥手，他也站在后面，刚刚和大家一起听课。 这些年轻的学生们心潮澎湃，来的全是大牛，这像科室的病例讨论吗？ 第806章 创新始于大胆和荒谬 王院士开始给大家讲Fontan手术。 “分三步走说起来有点复杂，我还是用倒叙的方法来讲，先说结果，也就是三步要实现的目标，为什么不能一步到位呢，因为心脏被改造后有个适应的过程，一步到位心脏受不了，会出现严重并发症，只能一步一步慢慢来，这样心脏就可以慢慢适应。” “你们看这个病例，左心室很小，发育不良，怎么办，我们不要这个左心室，弃之不用，心脏不是还有一个右心室吗？它也可以泵血，所以我们将主动脉接到右心室来，让右心室代替左心室；原来右心室是接肺动脉的，是肺循环的驱动力，既然右心室给了主动脉，那肺循环怎么办？Fontan手术的灵魂就现在这里，之前不是说过吗，这种手术的核心是肺动脉与上下腔静脉直接短接，不需要经过心脏，踢开心脏这个动力源，让它们的压力差来提供驱动力；最后呢，把左右心房的隔墙打掉，让他们变成一个房间，这样三点就是我们要的结果，只不过这个结果分三步来实现。” “手术后，心脏变成什么样子呢？” “大家看看！” 王院士在电子黑板上画出一幅图：“我的绘图没有杨教授水平那么高，凑合着用吧。” 其实，作为医学绘图来说，王院士已经是非常高的水平。 “体循环变成这样——富氧的动脉血从肺静脉回到左心房，然后通过两个心房之间手术制造的开口进入右心房，然后进入右心室，随着心脏跳动由主动脉泵到全身，最后被上下腔静脉收集回来。 “肺循环呢，这样的——贫氧的血液从上下腔静脉直接进入肺动脉，在肺部进行气体交换以后变富氧血液，经由肺静脉回到左心房。 大家看，一个人为改造的循环建立成功，而且实现了目标：富氧血与贫氧血是分开的，心脏只负责体循环，这种改造是利用出厂不合格的配件重组来实现正常功能。 “大家对照一下正常的体循环和肺循环，是不是很有意思，这是多么富有想象力的方法。” 接下来，王院士详细地讲解手术的分期几具体的做法，第一期一般在一个月以内完成，第二期在半岁，第三期在一岁到一岁半。 “第一步，我们将主动脉要扩大，因为左心室连接主动脉，既然左心室发育不良，往往主动脉也跟着发育不良，很细，我们要将主动脉扩大，然后将连接右心室的肺动脉切断，再将主动脉与右心室连接起来，让右心室替代左心室来完成体循环。那么抛弃的肺循环怎么办？我们将肺动脉与主动脉进行桥接，这种桥接是临时的。这样其实循环还是混乱的，富氧与贫氧血液是混合的，也就是还没有实现目的，不过这只是第一步，虽然还没有实现最终目标，但可以保证孩子活到进行第二步手术。当然这一步我们还要打通左右心房的间隔。” “等心脏适应后，我们在他半岁的时候开展第二步，原来我们在主动脉与肺动脉之间搭了桥，这个桥只是临时的，现在要拆除，将上腔静脉与肺动脉连接，这样肺动脉接受贫氧的静脉血，距离目标更近一步，但是下腔静脉的血液依然会进入右心房、左心房和充当左心室的右心室，所以第二步，静脉血和动脉血还会混合。” “在一岁到一岁半的时候，我们进行最后一步，把下腔静脉与肺动脉连接起来，大家看看，现在是不是已经实现我们开始说的目标？” 王院士用通俗简单的语言，将Fontan手术三步说得清清楚楚，再结合绘图，年轻的学生也已经完全理解。 “整个手术和术后的监测，我们重点监测肺动脉压力，因为整个手术的根基建立在主动脉与肺动脉的压力差上，所以一旦肺动脉高压，整个手术效果就会崩溃，病人会出现危险，所以我们一旦发现问题，就需要手术来调节肺动脉压力。” “总结一下，我们的目标是——因为左心室是废的，我们将本来连接左心室的主动脉改连右心室，将原本与右心室的肺动脉与上下腔静脉相连；打通左右心房的间隔。” “只不过为了让心脏适应，我们慢慢来，分三步完成目标——先将主动脉改连右心室，此时肺动脉还没有与上下腔静脉相连，所以临时与主动脉搭个通道；再将主动脉与上腔静脉相连；最后将主动脉与下腔静脉相连，大功告成！” “对Fontan手术还有没有什么不懂的，或者想提问的。”王院士问道。 有个学生举手：“王老师，这个病除了心脏移植，以后会不会出现新的方法可以根治？” 王院士说：“我不确定，在现有的医学水平，除了心脏移植，没有方法可以根治，但是这只是指现有的，只是在我的认知范围，以前三尖瓣闭锁不是也没有办法吗？Fontan手术不就可以救命，下一步的根治手术，我想应该就出在你们当中。” 王院士说完后，大家沉默，一时没有想到提什么问题。 为了不让场面冷下去，杨平此时说：“大家想一想，有什么好办法，大胆地想，管它什么荒谬不着边的想法都可以，比如，这个病例不是左心室发育不良吗？我们能不能往左心室里面埋一个扩张器，慢慢将它扩大成正常大小？我们先做一个Fontan手术临时用，同时在左心室埋入扩张器，当左心室完成扩张，我们再拆掉Fontan手术，将各血管请回自己正确位置。” 王院士一听，直接被杨平这想法震住，这个想法的确称得上“大胆荒谬”，还没有人往这方面想呢。 一直以来，大家都认为左心室发育不良，很小，所以无法使用，除了心脏移植，就只有Fontan手术，Fontan手术也只是姑息手术，只是利用残疾的心脏来正常的工作。 从来没有人针对发育不良的左心室想办法，将它恢复正常。 是呀！能不能搞个扩张器，埋在左心室，将它慢慢扩张，大家立刻被杨平抛出的话题激活。 真实天才的想法，天才的脑袋就是不一样，李泽会和陈教授都被这种天马行空的想法整懵了。 有个学生开始说话： “左心室它本来就小，将它人为撑大，会不会将心肌壁越撑约薄，到时候搏动无力呀，或者撑破？” 大家见这位同学这样的想法没有引起嘲笑，于是很多大胆起来。 “是呀，做扩张皮瓣的时候，撑开器撑得越大，皮肤就越薄，它就像一个面饼，你要把面积搞大，厚度就会变薄。” 学生就是思维活跃，很有想象力，大家自信心一上来，胆子就大，就敢说话，不管靠不靠谱，反正敢于说出自己想法。 “小孩还在生长发育，心脏也在生长发育，又不是撑一个不变的东西，依据伊里扎洛夫原则，受到牵张的组织会生长更快。”李国栋激动地说。 “这么大的扩张器放到左心室不会引起血栓吗？”有个女生问道。 “刚刚不是说这个病例已经放弃左心室，因为太小没用，正好我们就将左心室和左心房之间完全封闭，然后左心室里面就没有血，这样放扩张器不存在血栓的问题，等左心室发育好，我们再把扩张器取出来，然后再打开封闭的左侧房室之间的间隔。”另一个男生马上接过话。 想不到这些学生的想象力这么丰富，杨平心里非常高兴，他就是喜欢这样的氛围，大家敢于说话，这样多好。 王院士也惊讶，这些孩子的想法相当大胆，很新奇。 “如果往发育不良的左心室埋扩张器，怎么实施扩张？我们平时做皮肤扩张的时候，皮肤扩张器里面埋了水囊，然后有一根连接水囊的管子引出露在外面，定期通过管子往水囊里注水，达到逐渐扩张，心脏怎么实现？” 李国栋问道。 “对呀，怎么实现扩张？” 年轻医生都挠头，是呀，怎么实施扩张呢，总不能像扩张皮肤一样，从心脏里面引出一根管子出来。 想法很荒谬，但是医学的进步就是将一些看似荒谬的想法实现。 “能不能从血管里引出一根小管子，像透析造瘘一样，需要时往里面注水，注完又封闭。” “血管不行，血管里有管子，很快形成血栓，整个血管会堵住，而且左心室已经不参与循环，也不能往血管里面引导。” 宋子墨这时也参与讨论：“左心室不参与循环，事情就好办，参考神经外科的脑室引流，直接将左心室的管子固定好，设计一条路子引出来。” “不能从胸腔出，胸腔是负压，就算埋在皮下，隧道万一漏气，术后或者以后切开皮肤的时候，空气会随着沿着管子，经过管子与隧道的缝隙进入胸腔，会形成气胸。”陈教授也激动起来。 “参考脑室分流，将引流管从左心室引出后，从胸腔经过膈肌裂孔引入腹腔，然后引出腹腔到皮下，埋在肚脐旁边皮肤皱褶的地方，需要的时候，切开注水，不需要的时候缝合闭住，安全方便。” 讨论到这里，王院士发现，这个埋扩张器的方案居然有了一个雏形，怎么埋，管道怎么走，怎么扩张，都有了具体的落实方案。 这个综合外科不得了，以后会是天才的聚集之地，刚刚宋医生提出的参考脑室分流，一下子打开了思路。 “左心室扩张后——最大的问题是——左心室与左心房之间的间隔——也就是二尖瓣——如何恢复——我觉得这是最大的——问题！” 徐志良的发言。 这家伙居然用这种方式，将结巴放在合理的断句之间，虽然说得比较慢，但是居然让大家可以轻松听明白。 是呀，二尖瓣重新开放是个难点？ 宋子墨想了想说：“不难，瓣膜存在，有缝合的基础，可以进行二尖瓣置换手术。” “还有一个问题，我们知道——我们利用伊里扎洛夫理论进行——骨延长——的时候，限制骨延长的瓶颈在神经——神经的延长有一定限度——超过一定的限度就会失用——扩张过程中——会不会出现传导阻滞——也就是心脏的传导束因为牵张而失用。” 讨论越来越深入，王院士坐下来认真听。 “这种可能存在或者不存在，我们可以通过动物实验积累一些数据，然后在临床中逐步收集数据，逐步优化，可以肯定的是，如果存在这种可能，那么在失用与正常之间一定有一个临界值。” “我觉得这个想法真的很好，可以做个课题来研究，大有前途，不管以后成功还是失败，至少往新的路子上去探索。”王院士兴奋起来，他越来越认可这个提法。 虽然很荒谬，虽然很不切实际，但是很多创新始于大胆而荒谬，很多创新就是在荒谬与不切实际中走过来的。 (本章完) 请：wap.ishuquge.la 第807章 出道的绝技 一番自由发挥的讨论结束，再由李泽会教授讲一些有关小儿先心病最新治疗进展。 作为克利夫兰医学中心的教授，世界心脏外科的新星，李泽会的课自然干货不少，讲的全是前沿技术，都是教材上根本看不到的东西。 一个科室的病例讨论，又是院士，又是国际顶级专家，还是坐飞机专程赶来参与病例讨论，这种会议无疑会给学生增长见识，提升自信。 三博医院胸外科何向军主任一直没怎么说话，大概是工作时间越长，越缺乏激情和好奇心，对这些年轻研究生讨论的东西，他没有兴趣。 杨平即将担任婴儿病例的主刀，所以王院士希望杨平可以对刚刚的讨论做一个总结性的发言。 作为科主任，这是应该的，杨平缓缓地走向讲台说： “我对于这个病例思考颇多，刚刚我说的往发育不良的左心室埋扩张器，我不只是说说，而是真的要设立一个课题来专门研究，希望可以找到治疗左心室发育不良的根治方法，大方向已有，剩下的就是细化课题，我希望科室的每一个医生和学生都参与进来，扩张器怎么设计，怎么埋，管道怎么引出来，具体怎么扩张，我们既做到扩大左心室的空间，又保证心肌壁的厚度与收缩力量，让左心室完成扩张后可以正常有力搏动。” “我报名参加！”李国栋激动的举手。 立刻会场很多人跟上，举手报名，大家积极性很高，都觉得自己可以将事情办成。 “好吧，会后李国栋牵头，把团队先建立起来。” “还有刚刚王老提到他的失败两个失败病例，失败是成功之母，没有王老的开创性工作为后来者提供经验和教训，后来者不可能取得成功。” “刚刚王老有一点没有说，我补充一下，这个病例不仅仅对缝合技术的要求特别高，而要求缝合速度非常快，因为病例是婴儿，婴儿无法接受长时间的体外循环，必须使用深低温停循环技术，深低温停循环技术使用时间一般45分钟，采用特殊的脑保护技术，也只能延长到60分钟，所以在这个时间内必须完成所有缝合，其实非常难。” 王院士刚刚故意没说这一点，只是不想摆客观困难，失败就是失败，必须正视。 在杨平的总结中，病例讨论结束，大家都非常期待这台手术的到来，听说这台手术的缝合是外科缝合技术的天花板。 第二天清早，婴儿被父母抱来三博医院，办理住院。 小家伙口唇有明显紫绀，紫绀是缺氧的症状，按道理一个月内应该完成一期手术，现在已经一个月超出几天，如果再不手术，这娃娃怕是活不了几天。 娃娃的父母也是极力想争取，不想就这么放弃，所以才找到阜外医院，找到陈教授，陈教授是小儿先心病的顶级专家，除去已经退居二线的王院士，陈教授称为中国小儿先心病手术第一人也不为过。 娃娃的妈妈解开婴儿的衣服，杨平检查他全身的状况，然后对心脏进行听诊，再将从外院带来的各种检查看一遍，手术指征是明确的，没有手术禁忌症，所以没什么多说的——开刀！ 早一天做，少一分风险，多一份希望。 “今天完善术前检查，明天做手术。”杨平检查完之后说。 王院士很是欣赏杨平的果断，不拖泥带水，说干就干，没有因为困难而推三阻四。 婴儿的手术需要按三步来做，如果第一步不出问题，说明杨平缝合的血管能够合格，那么第二步和第三步一般来说也问题不大，所以一期手术最重要。 夏书进入状态很快，或许他本来就喜欢综合外科这种工作状态，他一上班就发挥自己的专科优势，协助管床医生参与到这个婴儿的围手术期管理。 第二天开始手术。 杨平主刀，王院士和陈教授做助手，因为他们有这种手术的经验。 宋子墨和徐志良也上台，不过是边缘角色。 李泽会、何向军、夏书作为观摩者，坐在手术室角落里，准备用手术室的屏幕来观摩手术。 曹教授这次没来，他觉得年龄大了，杨平的手术少看为妙。 为了应付可能出现的突发情况，杨平采用胸骨正中入路，这是最开阔敞亮的入路。 打开胸腔，心脏显露出来，这颗小心脏还没有核桃大，大血管就更小。 吻合血管是杨平的看家本领，是出道的绝技，当时来到三博医院，就是靠一手断肢再植打天下，一路打怪升级，断肢再植的核心技术是什么，就是血管吻合，还有比婴儿手指血管细么。 主动脉、肺动脉及与心脏的连接部位也显露出来，杨平用手指轻轻地触了触细小的血管，第一感觉这血管弹性非常不好。 “准备体外循环和心脏停搏！” 接通体外循环，注射心脏停搏液，让心脏停跳。 在体外循环过程中逐渐降低婴儿的体温，当中心体温降低到15C时，关闭体外循环机，停止一切血液循环，这便是DHCA——深低温停循环技术。 因为婴儿无法接受长时间体外循环，所以必须使用这种技术。 婴儿在深低温停循环状态下，心脏是停跳的，血液是静止不流动的，所以类似于“死亡”，只不过这是人为控制的“死亡”，在一定条件可逆，可以“复活”。 这个条件就是，这种状态不能超过45分钟，45分钟内可以“复活”，超过时间无法“复活”，所以手术必须在45分钟内完成。 “需要结合头臂干动脉顺行灌注和经上腔静脉逆行灌注进行脑保护吗？”王院士提议。 增加这一步操作，对大脑进行保护，可以将深低温停循环时间延长到60分钟，为手术创造更加充足的时间。 “不用，我尽量20分钟完成手术。”杨平不假思索地说。 20分钟，开什么玩笑，不过王院士现在没有任何怀疑，对这个年轻人，绝对不能用常人思维。 杨平开始快速检查心脏及与心脏相连的血管，主动脉很细，存在严重的狭窄，现在杨平要把主动脉切断，还要把主动脉扩宽，恢复正常的管径。 当主动脉被切断，血管断端露出的时候，王院士深吸一口。 这就跟当年两个失败病例一模一样，血管壁如纸一般，薄而缺乏弹性，缝合的时候即使再完美，也做不到每一针均匀，做不到均匀就存在薄弱点，应力会集中于薄弱点，直接导致血压冲击薄弱环节，从这里撕裂血管。 当年第一个病例，看到这样的血管，王院士心如死灰，这根本没法缝合，尽管他努力将缝合做到最好，但是还是无法达到理想中的均匀状态。 “要人工血管吗？” 王院士问道。 人工血管是一个很好的解决方案，人工血管可以承担应力，保护缝合部位，但是有个致命弱点：婴儿随着时间会长大，而人工血管管径是不变的，所以不适合未成年人，尤其婴儿。这个弱点的存在，导致术后一定时期内要取出人工血管。 “不用！” 杨平决定利用自己的高超缝合技术来解决问题，既然血管在切断前能够承受血液冲击，那么只要缝合达到理想的均匀状态，成功的希望还是有。 不仅要缝合均匀，而针距与边距也要认真设计，绝对不能按照正常血管来设计，一旦针距边距不对，每一针承受力过小，即使缝合得再完美也没用。 原则上缝合得越密越好，这样每针分散的应力最小，但是越密针孔就越多，针孔越多，血管的强度就越低，所以在两者之间找到一个平衡点。 这种缝合不仅仅是缝合技艺的问题，还要考虑很多因素。 王院士两次失败的经历让他心有余悸，这种手术真的伤刀尖上行走，一步也不能出错。 杨平的动作很小心，但是同样也很快，其实当熟练到一定程度，快与慢只是相对的。 先把肺动脉与主动脉之间的动脉导管用线结扎并且切断，再在肺动脉瓣的上方切断肺动脉，然后将肺动脉侧的断口用补片封闭。 取一段静脉，杨平将静脉剖开，然后作为补片使用，用于扩大主动脉管径，他每一针的进出都是经过精密计算，每一个动作一次性完成，进针的时候每次都是与缝合面呈现90度垂直，然后利用手腕的突然发力，让针尖快速刺穿血管壁，这样血管壁的针孔如果放大看，它的边缘最齐，损伤也最小。 王院士注意到，杨平在缝合的时候，每一针从进到出，非常丝滑，血管壁仿佛静止不动，没有一丝的扯动。 主动脉的管径被扩大，杨平将主动脉与刚刚右心室切断肺动脉的残基部连接，也就是让主动脉与右心室连接。 这一步的时候，王院士发现，主动脉的口径与右心室残留的肺动脉基部口径居然完全一致，也就是杨平在扩展主动脉管径的时候，已经考虑到将主动脉与对接的肺动脉基部管径保持一致。 这是何等的心思细密，简直就是滴水不漏。 吻合管径也是一样，一针一线，每一针一次到位，没有一针需要重复或者降低质量。 缝合完之后，管径刚好吻合又十分密封。 切除房间隔，将左右两个心房打通，边变成一个大房间。 接下来是最难步骤，将肺动脉与主动脉桥接，所谓桥接，不是将它们对接，因为主动脉已经和右心室对接，而是用一根血管将肺动脉与主动脉临时接通。 这条临时桥接的血管，杨平选择主动脉的分支——无名动脉，这根血管不是没有名字，而是名字就叫做无名动脉。 心脏没有核桃大，主动脉也很小，可想而知它的分支无名动脉肯定很小，但是再小总比婴儿手指的血管粗吧，对杨平来说根本不是问题。 对小血管吻合考验手的稳定性，尤其双臂悬空操作，但是对杨平来说，这也不是问题，这正是他得成名绝技。 在双臂悬空的情况下吻合小血管，在梅奥医院做手术的时候，这项绝技就让那帮医生癫狂。 王院士和陈教授作为助手，尽量均匀呼吸，关键操作的时候，甚至屏住呼吸，放松呼吸之后还要努力控制，尽量不要大口吸气出气，以免惊扰杨平的操作。 桥接在极致熟练的血管吻合技术下完成，距离20分钟还有足足5分钟，也就是仅仅使用15分钟，杨平完成了刚刚整个缝合，这得益于他无与伦比的血管吻合技术。 王院士此时不知道怎么说，完全被这种手术速度震惊。 “恢复体温！” 复温需要逐步进行，慢慢地恢复，不能够太快，复位后体外循环师接通体外循环，让血液体在婴儿的身体里重新流动起来。 然后再是拆除体外循环，让心脏复跳，心脏复跳之后，真正的以心脏为核心的自体循环开始。 这一步是最惊心动魄的，当年的情景至今仍然刻在王院士的脑海里——心脏开始跳动，不久，出血点一个一个冒出，然后就是涌血，最后就是喷血，整个整个胸腔全是血，一片狼藉，情急之中，根本没办法止血，越补针，血管越烂，最后只能依靠阻断大血管来止血，但这是徒劳的，不可能永远依靠临时阻断。 “我开始复跳心脏，看看效果缝合得怎么样？”杨平宣布。 王院士和陈教授盯着心脏，屏住呼吸，心脏开始跳动起来，他们心里捏一把汗，会不会像以前那样到处喷血，最后所有缝合处崩解。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四分钟，五分钟——依然没有出现漏血，连一个出血点都没有，更谈不上涌血和喷血。 “再观察十分钟，没问题就关胸吧。” 杨平放下手里的器械。 “宋子墨，收尾！” “好呢！” 一直被边缘化的宋子墨和徐志良立刻打起精神，刚刚他们也在看手术室的屏幕，上面也直播手术。 “教授，看来当年的婴儿断指再植绝技还没有退化。”宋子墨笑道。 当年？才多久，搞得好像历史很悠久一样。 “这可是我出道的绝招，能说丢就丢吗？” 杨平让出主刀的位置，交给自己的助手做收尾工作。 而刚刚坐在手术室屏幕旁的李泽会，同样在震惊中，只用15分钟便完成手术主要步骤，而且没有一针出问题，这种绝技真的是世界独有，再无二人。 “当年杨教授做婴儿断指再植，还是早产儿呢，那种吻合血管的技术简直是出神入化，我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我——那时——在急诊科——” “杨教授以前还做断指再植？” “当然——起家的本领呢。” (本章完) 第808章 挂一块牌子就行？ 吻合血管作为出道的绝技，怎么可能在这上面栽跟斗呢。 宋子墨带着徐志良开始关胸，杨平淡然地坐下来休息，陪王院士和陈教授一起聊聊天。 李泽会、何主任、夏书也朝这边尽量靠拢，现在手术虽然已经进入关胸环节，但是只要没有脱手术衣，大家就不敢靠得太近，保持至少一米的距离。 说不定万一出现什么意外，杨平还要随时上台主刀。 杨教授以前还做过婴儿断指再植术？难怪血管吻合的水平这么高，王院士觉得杨平这人高深莫测。感觉什么都会，而且什么都能做到一种境界。 李泽会刚刚看到杨平这一手血管吻合的功夫，也是惊叹不已。 作为心脏外科医生，绝对没有断指再植术的医生吻合的血管多，所以断指再植是最磨炼血管吻合技术的手术，但是很可惜，心脏外科医生的培养经历中不可能去做断指再植术。 何主任对夏书的到来有一定的警惕心，这个医生是协和八年制的博士，还在协和阜外完成的临床培训，现在直接入职三博综合外科，他不得已警惕背后的原因。 是不是医院领导有什么安排？何主任不得不多想。 科主任的年轻化、精英化、博士化，这是三博医院的战略政策，这个夏书本来在阜外工作过，如果再在综合外科磨炼几年，然后回到胸外科，会不会替代自己的位置，何向军不得不这么想。 王院士没想到婴儿的手术会这么顺利，缝合之后连补针都不需要。 手术结束后，婴儿被送到重症监护室，杨平决定让他在重症监护室住5天，度过危险期再转回普通病房。 当然，以后如果大血管一直处于发育不良的状态，再出现主动脉夹层之类的情况，那是后话，至少现在手术是成功的。 另一个病人，宋含辉，是王院士的Fontan手术患者，那时他还是一个襁褓中的婴儿，王院士主刀手术，给他做了Fontan手术，但是因为宋含辉的心脏畸形太严重，Fontan手术只坚持了10年，也就是现在宋含辉11岁的时候，已经出现各种严重并发症。 解决的方法只能是根治，也就是矫正心脏的畸形。 这个病人的心脏畸形在教科书和文献上根本找不到，它有八处畸形，在理论上，只要将八处畸形矫正，患者就可以继续生存下去。 可是理论与现实的差距有时候很大。 王院士当年也知道理论上可行，但现实当年能力不够，无法做到全部矫形，所以只能退求其次，使用Fontan手术做姑息治疗，希望拖延时间，在这段时间之内能够做到全部矫形的方法。 现在已经退休的年龄，自己还是不能办到，所以不免心有遗憾。 这次陈教授也带来了宋含辉的病例资料，它装在一个移动硬盘里面。 手术结束后，大家移步到杨平的办公室，抓紧时间讨论宋含辉的病情，医生的工作主旋律就是治病救人，所以从早到晚，一直在想这件事，在做这件事。 王院士已经退休，心里挂念的还是这事。 杨平的主任办公室很宽敞，倒不是用宽敞来表达奢侈，而是他经常要用办公室来讨论病例，必须能够多坐几个人。 不然有时候临时遇到讨论病例，去医生办公室，大家都要工作，太杂乱，去示教室和会议室又太麻烦。 连接移动硬盘，病例资料被调出来。 能够让王院士遗憾的病例，果然不一般，这个拥有八处畸形的心脏，能够活动11岁，说明王院士的医术非常高超。 这种病例，如果不是王院士的手术，他活不过2岁，大多数撑不过1岁。 首先是右位心，这跟之前的镜面人差不多，原本在左边的心脏长在右边。 其次是右心室双出口、完全性心房心室间隔缺损、肺动脉瓣瓣下严重狭窄、大血管移位、单心房、房室瓣严重关闭不全、肝静脉单独开口右心房——一共有八种心脏畸形。 这八处畸形，单纯任何一处畸形，治疗起来都非常困难，八处畸形集合在一起，难度可想而知，整个心脏需要重建。 麦子景跟他比起来，只是小巫见大巫。 这种病例做Fontan手术在当时是唯一的选择，王院士也是被迫无奈。 心脏的重建难度非常高，因为他一个精密的活泵，每一个部件必须保证它在解剖上的精密和功能上的完善。 手术要注意的方面非常多，非常细。 手术过程中要非常细致，不能损伤心脏上的传导束，否则术后会出现传导阻滞。 心室流出道绝对不能狭窄，房室瓣不能够出现关闭不全，肺静脉不能出现梗阻，等等，这些都是术后必须避免的问题。 “怎么样？能做吗？”王院士担心地问道。 杨平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半眯着眼睛，手指在办公桌上轻轻地敲打。 过一会才问：“没有其它的禁忌症吧？” 陈教授回答：“暂时没有发现。” “那就可以做。”杨平毫不犹豫地说。 大家都是外科医生，当然要问问有没有手术禁忌症，如果存在绝对手术禁忌症，手术水平再高也枉然。 首先要把手术做对，其次才是把手术做好！这个原则不能违背。 比如Fontan手术，如果不解决肺动脉高压的问题，不管手术做得再漂亮，结果等于零，甚至是可能是负数。 “能做？根治术？” 王院士刚刚端起茶杯，听杨平这么说，送到嘴边的茶杯又放下。 “除了根治术，没有其它办法，将原来的手术全部拆掉，然后一项一项地进行重建，工程比较大，也比较复杂，时间要很长。”杨平指着屏幕上的影像图片。 “这个病例难度比麦子景大很多，全部要重建，手术设计要十分精妙，做到环环相扣，就像精密的航空发动机，每一个零件必须做到精密，做到与其它零件相配合。” 李泽会也参与讨论，他最近密集两次来三博医院，看过两台手术，让他豁然开朗。 有些原本认为不能做的手术，在这里居然可以做；有些原本以为是那样做的手术，在这里却可以这样做。 李泽会对心脏外科的理解与视野，被打开。 “一个环节出现瑕疵，可能全部崩盘，每一步如履薄冰。” 陈教授对这个病例还是很害怕。 杨平的手指在桌面轻轻地有节凑地敲打，但是只是动作，没有发出声音：“对，八处畸形要矫正，全部要实现功能，非常困难，但是这是唯一的办法，Fontan手术的分流效果目前已经接近崩溃，只有重建才是出路。” “大血管位置畸形，主动脉偏前，肺动脉靠后；瓣口严重狭窄，只有铅笔芯粗细，完全就是一个小孔；二瓣化畸形，要把间隔完全修复，单心房需要重建房间隔以重建出两个心房，室间隔要做修补，左心室与主动脉的连接要重建通道，它们现在的距离太远，房室瓣正常有两组，现在它是一组，我们要分隔开两组——二尖瓣和三尖瓣，既要不能狭窄，又不能关闭不全；肺静脉、腔静脉和肝静脉在心房以上要分隔开，心内膜垫缺损还要修补，主动脉要加宽，肺动脉瓣要成形，肺动脉瓣以下部位也要加宽——” 杨平用铅笔的橡皮头指着屏幕上的图像一个一个部位解释。 何主任坐在旁边，大气都不敢出，光是听着这一串名词和动词就头皮发麻，现在杨平要见这些去实现，真是比登天还难。 “看来我们要好好对手术做出计划，杨教授，你看看还需要我们提供什么帮助？”王院士见杨平如此自信，决定放手一搏。 “夏书来管这个病人，我们的年轻医生经验不足，另外，最好从你们的心脏外科重症监护室抽调一名有经验的医生来主导术后管理。”杨平没有多余的话。 三博医院没有专门的心脏外科重症监护室，而是用冠心病重症监护室凑合着用，这个病例特殊，术后不能凑合着用，观察的指标太多，太复杂，必须安排一位拥有心脏外科重症监护室经验的医生。 “岳良，马上去安排人手，以最快的速度飞过来。”王院士吩咐陈教授。 “还有其他事情需要我们协助吗？” 王院士问道，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心里有些许兴奋。 杨平想了想，暂时想不出还需要什么协助，于是说没有了。 “我找人做个数字模型出来，然后用数字模型将术前心脏的病理解剖、手术过程和术后效果模拟出来，这样比较直观。” 杨平想起来说。 “我们综合外科的手术开局就是地狱级别，我刚刚浏览一下其他病例，几乎没有普通的手术。”夏书看到这个病例感叹。 刚刚来上班，就是我们综合外科，这代入感非常强。 王院士也说：“这手术也是地狱级别的。” 杨平颇为为难地说：“没办法，从综合外科开科到现在，天天地狱级别的，命苦！已经习惯！” 王院士面露愕然之色，年轻人好一句飘飘地一句“命苦！” 不过，王院士喜欢这种自信的年轻人，他不光是自信，而且有自信的本钱，这段时间推荐过来的三台手术，那台不是地狱级别的。 用数字技术模拟目前的心脏、手术过程以及术后的心脏，不过是为了让大家直观了解整个手术的过程。 南都医大的数字医学实验室，目前的新一代数字人计划进展顺利，为了支持数字人计划，杨平准备用科研基金给他们购买一台超级计算机。 目前一块数字肌肉构建已经完成，何教授的团队也写了一篇论文，投稿到《自然》期刊，当然杨平的名字也在里面，只是不是第一作者而已。 现在要这个团队做一个手术三维动画，简直小菜一碟。 “杨教授，要不我们合作建一个心血管外科研究所？”王院士提议。 以杨平这种手术能力，与阜外的底蕴结合，强强联合，建立一个心脏外科研究所，一定能够有所成就，杨平提出的用扩张器治疗左心室发育不良，这个课题就可以很快排上日程。 “或者，你们建立一个研究所，我们两家研究所合作。” 王院士担心杨平不愿意搞合作的研究所，于是换一种方式，其实都是合作，只是后一种方式更加突出两个独立自主的团队。 综合外科本身就是挂牌外科研究所，再开几个专科研究所，很简单，到门口多挂一块牌子就是，一套班子，多块牌子。 杨平觉得王院士的提议非常好，当场同意：“有机会我们合作，展开心血管疾病方面的研究。” “你打算建立心血管外科研究所？那要早点着手，需要院领导和校领导大力支持，省厅那边也要审批，要准备很多资料和文件，我们可以协助你们，很多东西可以参照我们。” 王院士颇为惊讶，杨平居然这么爽快就同意，建立一个专科研究所很难，不仅条件众多，而流程也复杂。 杨平却非常轻松地说：“不用那么麻烦，我明天找人写块牌子挂门口就行了。” 王院士目瞪口呆，这是什么意思，建个研究所就是往大门口挂一块牌子？ 杨平见王院士脸上的讶然之色，笑着解释：“我这个研究所算院内研究所，也不用去走什么流程，搞什么审批，我等下打电话给我们院长说一声，明天上午就可以挂牌，如果快的话，估计今天下班之前可以挂上牌。” 这太儿戏了吧？ “你搞一个院内研究所？要不要我们协助一下？” 后面的话王院士没说出来，好歹至少搞一个南都医大的吧，或者市级也行，当然能够搞什么省级、国家级那是更好。 “不用那么复杂，只要有块牌子，能够开展研究就行。” 杨平坦然处之，他根本不需要什么级别，只要有个牌子，可以合法进行科研，方便进行交流，一切从简。 王院士等着十分淡然的杨平。 难道这就是天才的作风？根本不在乎什么级别，只要不妨碍工作就可以。 可是不同级别获取的资源不一样呀，为什么不搞个高级别的？ 王院士还想劝劝，哪知道杨平已经开始打电话给夏院长，说想挂一个心脏外科研究所的招牌，这样方便病人识别，也方便对外交流，比如现在与阜外合作。 夏院长说：“我给你把几块牌子全部挂上吧，比如脑科研究所，脊柱侧弯研究所、运动医学研究所、肿瘤研究所——” 算了，算了！ 这大门口不得挂得密密麻麻的，杨平赶紧谢绝。 (本章完) 请：m.yetianlian.cc 第809章 心中的殿堂 的确，只挂一块大招牌――外科研究所，没有识别性，不符合普通人的认知习惯。 病人来了也不知道这里面干什么的，同行也摸不清门道，不知道这是研究什么的科室，外科的范围很广。 夏院长经杨平这么一提醒，仔细想想，确实是这么回事，于是夏院长立刻打电话给宣传科，让他们紧急给综合外科送几块招牌。 招牌要是铜的，而且要醒目，至于字形嘛，夏院长决定亲自来写，他对自己的书法还是有一定的信心，于是通知宣传科来院长办公室拿模版。 听说是综合外科的事情，宣传科的效率很高，上午接到电话，下午承包商就将招牌送过来。 心血管外科研究所、脑科研究所、脊柱疾病研究所、运动医学研究所、肿瘤外科研究所―― 夏院长觉得大门两边那么宽，左边右边那么多空间，挂几块招牌绰绰有余，杨教授还客气，推三阻四的，这种事情客气什么，有什么麻烦的，举手之劳而已，不就是几块招牌，马上安排。 工人们开始在综合外科大门前挂招牌，夏院长亲自指挥。 “左一点，右一点，上一点，多了，再下一点，哎！还差一点，你下来，快下来――” 夏院长叉着腰指挥工人挂牌，工人弄了几次，夏院长不满意，他干脆将工人叫下来，自己亲自上阵。 他爬上梯子，因为块头太大，梯子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扶着梯子的工人心里打颤。 旁边的孙院长和办公室主任急得直叫：“慢点，慢点！” 夏院长大手大脚，爬上梯子，开始自己挂，每一块都自己挂，直到满意为止。 几块招牌往墙壁上一挂，单调的墙壁反而显得更加丰富多彩。 最重要的是一天之内三博医院冒出几个研究所，气势恢宏，全国罕有匹敌者。 这么多研究所，再加上干细胞实验室，综合外科大门口显得一下子档次提升不少，不知道的，还以为里面十几个团队，几千人在里面工作呢。 早就该这样，还是自己观念落后，夏院长拍拍手上的灰尘，叉腰一看，很是满意。 “叫兰主任过来帮忙看看招牌正不正？”夏院长望着挂好的招牌，吩咐院办主任。 兰主任是整形外科主任，自从拜伊万为师后，看什么都不顺眼，地板砖缺一块角，他让后勤派人去敲掉重新装一块，还要装一模一样的，让后勤部工作人员找一圈才找到一模一样的颜色和花纹。 最后兰主任还不满意，说有色彩，刚刚装上去的是全新的，其它的都有十来年历史，怎么可能没有色彩。 为这事，兰主任将后勤主任投诉到夏院长这里，说后勤部主任工作不尽职，敷衍了事。夏院长看着兰主任额头上两个细小的对称十字疤，无话可说，强迫症患者，谁也没办法。 于是夏院长只好跟后勤部主任说：“你就委屈一下吧，让他骂几句事情就过去了。” 后勤部主任一脸的委屈，要是在别的医院，早就怼这个兰主任。但这是在三博医院，三博医院临床医生就是爷，更别说科主任，后勤部那真是搞服务的，不只是口里说说。 要是得罪了科主任，说不定年终科主任会议上，兰主任伙同几个主任，革职后勤部主任，那都是自找的。 后勤部主任没办法，只好安排一个清洁工，调制一桶脏泥，天天去刷去擦，终于弄出旧地板砖的效果。 不过也好，兰主任自从有了这毛病，据说做隆胸手术，对称性非常好，成为他隆胸手术的卖点。 办公室主任真的把兰主任呼来，兰主任往远处一站，瞄了一眼：“正了！” 兰主任说正了，那就一定正了。 “看着舒服不？”夏院长又问道。 兰主任又瞄上一眼：“舒服！” 兰主任说舒服，那就是舒服。 夏院长心里这才放心，让工人收工。 “我那整形外科现在地方不够用，夏院长，你得帮我想想办法。” 夏院长挂号招牌回办公室，兰主任跟着他后面。 自从拜师伊万，兰主任终于等到实现抱负的机会，他打着伊万在中国唯一的弟子的旗号，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结合某些民营医院的营销手法，又在一大帮民营医院老板的支持下，病人源源不断地赶来三博做整形手术。 三博医院的整形外科俨然暴发户，成为整个南都省的整形病人流量流中心，当然，兰主任没有忘记支持他的民营医院老板，大家都是共同体，他将一些病人引流到民营医院，而且兰主任自己和科室医生去这些医院蹲点搞飞刀，大家都赚得盆满钵满，好我好大家都好，病人也满意，何乐而不为。 “兰主任，你最近路子走得有点偏，赶紧修正一下还来得及。” 夏院长提醒道，对兰主任这个营销派，夏院长还是心里有数。 兰主任心里纳闷，自己最近将整形外科的营收翻了不知道多少倍，成为医院的赢利大户，怎么院长　　还不高兴，说自己路子跑偏呢，这年头，哪有不拼命挣钱的，哪家医院不挣钱？这路子不是很正吗？ “听说你最近跟那些民营医院走得很近？”夏院长问道。 原来是这事，兰主任点点头：“是呀，院长，你老就放心，放十二颗心，那些医院不是黑医院，都是挂正规牌照合法经营的医院，你想想，他们要是有问题，早就被查处了，还会堂而皇之地开在闹市区？为什么人家还好好的，因为合法经营，只要合法经营，就没什么正规不正规。” “你这道理还一套一套的？这些医院是个什么情况，自己心里没点逼数？你这套营销办法就是用他们的吧？”夏院长见兰主任执迷不悟。 “合法经营，合法收入，大家都是这样的。”兰主任很执着，想说服夏院长。 兰主任觉得走的路没错，而且效果已经显出，短时间科室病人数量剧增，科室收入不断翻倍，好不容易实现自己的抱负，怎么可能放弃这条路。 “我知道，你最近还努力，而且科室营收也翻几倍，但是呢，我还是那句话，咱们是医院，要挣钱可以，也必须挣钱，不然大家饿肚子？咱们规规矩矩，挣良心钱，挣该得的钱，不要学歪门邪道，我的意思是这个。” “那些人，尤其来整形的女人，随便掏个一二十万眼睛都不眨一下，我不能挣？我不挣，别人也要挣她们钱，起码我们手术有保障。”兰主任不服气，低声说。 夏院长盯他一眼：“说你还不服气呢。” 兰主任立刻服软：“院长，我是想不通吗，我们怎么就不能营销？我不偷不抢不骗，你不知道他们那些――” “行了，你也是个能人，也能办大事，我绝对相信你能把科室发展好，可是――我不说多了，你回去慢慢想想，哪天有空我们再好好聊聊，总之，把心要摆正，懂吗？” 夏院长很忙，不想再说下去。 罗伯特和奥古斯特下班去吃饭，注意到大门的不同，多了几块招牌。 两人站立在门口，望着几块招牌，这是什么时候挂上的，平时怎么没注意呢。 罗伯特招招手，唤来门口的保安，他跟保安非常熟悉，因为隔三差五塞一包烟或者一瓶饮料给保安大哥。 “罗大哥――” 保安刚想问什么事，看到罗伯特和奥古斯特的盯着招牌，于是说：“今天下午刚挂上去的，夏院长亲自写的，亲自挂的。” “这么说来，以后我就可以说　　曾经在中国三博运动医学研究所研修？” 罗伯特摸摸红鼻子，非常满意。 奥古斯特也点点头：“我也可以说留学于中国三博脊柱疾病研究所。” 看来，这块招牌的作用非常大。 来，合个影！ 罗伯特和奥古斯特两人交替拍照，与大门口的招牌合影，当然，罗伯特的背景是运动医学研究所的招牌，而奥古斯特的背景是脊柱疾病研究所。 这时候，李泽会也跟着出来，看到他们两个怪异表现，不知道用意，反正也跟着做，他们是老手，有经验，跟着老手反正不会错。 “我也拍一张，对着后面的心血管外科研究所。” 李泽会将手机交给罗伯特，自己站在招牌面前，也留一张照片。、 “我们都是研究所的第一批留学生。”罗伯特自豪地说。 “那是，我应该是欧洲第一人吧？”奥古斯特昂着头。 “脊柱、心脏、运动医学，三巨头，难得聚集在一起，我请客，去附近吃烧烤，走起。”罗伯特今天非常高兴。 “喝点啤酒？” “喝起。” “改天吧，今天科室聚餐呢，赶快过去，五老师已经在等。” “我看看地址。” 说完，三人表情凝重地看着几块铜牌，然后望着这栋八层大楼，在他们心中，这可是殿堂，神圣的殿堂。 宋含辉的父母带着孩子下了飞机，打着出租车来到三博医院，按照之前陈教授的吩咐，他们在三博酒店办理入住手续，然后吃点东西。 下午根据酒店服务员的指引，找到综合外科。 看着综合外科大门口的招牌，老宋对妻子姚秀蓉说：“你看，人家这是心脏外科研究所，难怪王教授推荐我们来这里。” “心血管外科研究所――”姚秀蓉将一连串的研究所念下去。 “你说这研究所比阜外还厉害？阜外不是中国做心脏手术最厉害的吗？”姚秀蓉不懂这些。 老宋懂，他一副嫌弃妻子的语气：“你懂个啥子，阜外那是在全国的医院里面最厉害而已，人家这是研究所，研究所比医院要高至少一个级别。这就好比研究生和大学生，你再厉害是大学生里面的第一，人家现在是研究生，另外一个档次。” “什么意思？那我们以前找错地方了？以前应该直接来这里？”姚秀蓉似乎已经明白。 老宋仿佛很知情：“那　　也不是，研究所这种高级的地方，不是我们想来就能来的，要有推荐，没有阜外王教授和陈教授的推荐，我们来不了。” 在老宋的概念里，能够叫做研究所的那一定是研究高精尖的技术，是国家的重点部门。 “哦！” “你看，还有好多研究所都在这栋楼，你看有研究脑袋的，脊柱的，肿瘤的――” 老宋看到研究所几个字，心里特踏实，王教授这是往上推荐。 父母在议论，宋含辉没有插话，因为他现在很虚弱，说句话都费劲，走几步要歇一下才行。 一进门就看到几个“全副武装”的保安，导诊护士上来询问情况，然后有个保安还帮忙搬东西。 研究所就是不一样！ 老宋问了一下，办住院手续得明天早上八点来，找曹震山教授。老宋也知道，现在不过是过来打探一下情况。 “你们这研究所带头的是杨教授吧？”老宋问道。 保安大哥点点头：“对，杨教授很厉害的，最近发表了13篇CNS，世界第一，大叔，你这孩子是什么情况。” 现在三博医院的保安、清洁工阿姨，都知道CNS是什么，什么期刊，什么SCI之类的，全都知道。 老宋不知道CNS是什么，但是听保安说世界第一，那肯定绝对厉害，不然敢叫研究所。 “孩子生下来就心脏畸形，以前做过手术，现在情况又不太好，需要再做手术。” 老宋见保安这么热情，也愿意跟他聊聊。 要是在其它地方，老宋还不敢搭讪，怕遇上骗子，但是王教授推荐的医院和医生，又是研究所，所以非常放心。 “你说的是先天性心脏畸形，也就是先心病，最近杨教授做了一个超级难的手术，孩子现在好好的，我们这里的病人都是外面医院推荐来的，我们这里都是别人做不了的手术。”保安介绍道。 “是吗？” “当然，美国和德国的医生在我们这进修呢。” 听保安这么说，老宋心里更加踏实，人家是研究所，专门研究这个，还担心什么。 杨平和王院士一行人下班吃饭，他们正好一起从综合外科出来。 出大门的时候，杨平特意看了看大门口的招牌。 夏院长呀夏院长，我只是让你帮忙挂一块，你全部给我挂上。 不过这样看起来，还挺美观，不仅没有拥挤的感觉，反而比以前 第810章 发几篇CNS锻炼锻炼 第二天，老宋带和老婆带着孩子办好住院，住进综合外科，住的病房是两人间。 邻床的正好是那个婴儿，可是婴儿还住在CCU，但是这边的床位依然保留，有时候婴儿的父母会在病房休息，等婴儿转出CCU。 老宋叫做宋火生，在魔都做修车工，现在已经是老师傅，他有一手好手艺，在行业里的地位很高，以前高中毕业无缘大学，所以去汽修学校学了几年，然后出来就当学徒，人比较灵活好学，喜欢看书钻研，所以技术特别好，帮公司带了很多徒弟出来。 有技术傍身，老宋日子过得也不赖，就算现在儿子住院治病他休假中，不管休多久，工资照样一分不少，因为徒弟们遇上难题，只能打他电话，他可以直接视频指导，往往老宋出马，问题迎刃而解，这就是休假还拿全额工资奖金的资本。 老宋将儿子安顿好，一家人坐在病房休息，坐等主管医生来问病史。 婴儿父亲王少康此时正躺在病床上休息，母亲谷敏红在玩手机。 夫妻俩每天去CCU探望一次，也只能一次，而且还在走廊里隔着玻璃看，所以每次探望完之后就没什么事，跑到病房来休息一下。 这夫妻俩是健身教练，所以王少康看起来很壮实。 老宋看着邻床病人这么壮实，居然也是来住院手术的，于是好奇地问：“你们这是什么情况？也是住院手术？” “先天性心脏病，昨天已经做了手术。”婴儿的妈妈谷敏红谷敏红回答。 老宋点点头，真是可惜，这么壮实也是先天性心脏病，不过还算运气好，已经成年，还娶了老婆。 “杨教授主刀的吧？”老宋又问道。 谷敏红回答道：“是呀，杨教授主刀的，我们从帝都转过来的。” “哦！” 这也是转介来的病人，说明这研究所水平绝对一流。 这对年轻夫妻好像不爱搭理别人，老宋问一句，他们答一句，有时候也不想回答，老宋不想自讨没趣，所以不再搭理他们。 婴儿父亲王少康睡得差不多，醒来，喝了半瓶水，作为健身教练，可能平时健身习惯了，一天不活动筋骨浑身难受。 于是王少康爬起来，坐了一会，然后下床，双手撑在床沿边上，开始做高位俯卧撑，这呼啦啦一口气就是六七十个。 然后还不过瘾，又绕到床位，用手抬起病床尾一端，抬着床尾做深蹲，呼哈哈又是几十个。 这可吓坏了老宋，这人刚刚做完心脏手术，居然这么生猛，面色红润，精神抖擞，全无病色，也就算了，居然一口气来几十个俯卧撑，再来几十个深蹲，喝水一口气就是半瓶。 不仅把老宋吓坏，老宋老婆也是目瞪口呆，连宋含辉也是好奇看着临床，刚刚做完心脏手术这么生猛。 这个研究所水平这么高？刚刚做完手术居然可以这样搞体育运动。 宋含辉本来害怕手术，现在一点不害怕，旁边活生生的例子呢，有什么可怕的，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 “你这？” 老宋想问一问，可是人家压根不理他，强壮的小伙子直接把两张床之间的隔帘拉起来，不愿意跟他聊天，老宋灰溜溜的，把话又咽回去。 不久，先是护士进来，简单问病情，然后测量体温、心率、呼吸和血压，交代住院注意事项。 紧接着是主管医生进来，医生居然是夏书，老宋认识，这是老熟人，几次在阜外复查看到夏书。 “夏医生，你怎么也在这？”老宋好奇怪。 夏书说：“我现在调来这里工作。” “伱也升级来这里研究心脏？”老宋又问道。 夏书点头确认：“没错，我特意过来研究心脏，现在我就是你的主管医生，有什么事情随时可以联系我。” 果然是研究所，阜外的医生要来这里研究心脏。 夏书认真地询问病史、查体、收集检查资料，宋含辉已经轻车熟路，自己的病史几乎可以背出来，根本不用他爸爸补充，自己把病史所得清清楚楚。 最后，杨平、王院士、陈教授来到病房，老宋看到王院士，立刻起身打招呼，激动得差点手机掉地上。 这可是自己孩子的恩人，宋含辉一个月大的时候王院士帮忙做手术，在半岁和一岁时，分别做了手术，一共做过三次手术，这三次手术让孩子可以坚持到11岁，要不是王院士费尽心思，现在宋含辉根本没有机会等根治手术。 老宋曾经想让孩子认王院士为干爹，王院士拒绝，在老宋的老家，救命恩人要是男的，那要认干爹的，要是女的，要认干妈。 “宋含辉！” 王院士叫了一声。 宋含辉立刻从床上跳下来，喘着气要跟王院士打招呼。 王院士摸摸他的头：“躺着，别乱动，这嘴唇这么紫，缺氧很严重，动一下就喘气，心衰的症状很明显，得抓紧时间手术。” “这就是我们心血管外科研究所的杨教授，到时候含辉的手术由杨教授主刀，别看杨教授年轻，可是世界顶级心脏外科医生。”王院士介绍杨平。 老宋一看，咋这么年轻呢，刚刚还以为是个打下手的学生呢，比起夏医生都还年轻，老宋有点惊讶。 不过王院士已经说他是世界顶级医生，那肯定没错，只能说这医生长得确实太嫩。 “麻烦杨教授，麻烦杨教授！”老宋立刻握手。 杨平又问了一遍病史，仔细查体，将从阜外带来的检查资料过一遍。 这孩子比同龄人矮很多，但是挺胖，不过老宋也挺胖，估计存在遗传因素。 听诊的时候双肺还有湿啰音，这是肺水肿的体征，看来心衰的症状真的很重，随时有生命危险。 “吃早餐没？”杨平问道。 老宋想了想说：“吃了，但是吃得很少，两个大肉包子，两个馒头，一根油条，还有一块蛋糕，一个油圈子，一杯豆浆，一碗豆腐花——” 杨平哭笑不得，这叫吃得少？那吃得多是什么概念？ 王院士、陈主任在一旁也是愣住，这叫吃得少。 “你这吃得是不多，还是明早空腹抽血吧，有些项目准确一些，手术排后天吧。”杨平本来想，要是空腹，现在可以抽血，节约时间。不过先天性心脏病胃口这么好的比较少。 老宋点头说：“孩子今天胃口不太好，所以吃得不多，实在不行就明天抽血吧。” 王院士将老宋叫到医生办公室，避开孩子谈手术细节问题。 “手术风险很大，这个不用多讲了吧？你们要有心理准备。”王院士跟老宋说。 老宋已经想得很透彻：“我明白，不做手术必死无疑，做手术有一线希望，这么多年一直非常感激王教授您，这次我以为已经没希望，没想到王教授打电话给我，说可以努力一把，有些东西是命，不能强求。” “我跟你说说手术的细节吧。” 接着杨平跟他谈了手术的细节。 老宋听后苦笑说：“我是修车的，手术这些我听得不太懂，但是也懂个大概，现在就是发动机出厂不合格，很多零件是残次品，关键是这发动机没得换，零件也没得换，这是最难搞的，杨教授现在只能将这些残次品尽量修一修，补一补，争取能够修好，补好，凑合着用，万一不行，发动机直接报废，车子也跟着直接报废，是这意思吧。” “差不多这意思吧。”王院士解释。 老宋很豁达地说：“尽力就行，尽力就行！” 这样，手术就定下来。 杨平打算去一趟南都医大数字医学实验室，很久没过去，去看看何教授的团队，顺便当面沟通宋含辉心脏3D动画的修改。 听说杨平要来，何教授激动万分，直接跑到停车场来接人。 杨平可是他的大老板，何教授的课题只不过是杨平大课题中的小部分而已。 就这一小部分，如果做好，足够何教授晋升为院士，当然，何教授搞研究不是为了院士，而是真正地喜欢研究数字人。 “杨教授，怎么亲自过来，我叫人送过去不就行了。” 何教授将杨平带到实验室。 “最近忙，很久没来看你们，超级计算机的事情已经落实，我的科研基金出钱购买，你这边需要跟基金会对接一下，提前将机房准备好。” 杨平给何教授带来一个好消息。 杨教授就是杨教授，超级计算机这么大的事情，他轻飘飘地解决。有了超级计算机，新型数字人的研究速度将提高很多。 到了实验室，杨平坐下来，何教授陪坐在旁边，很多的博士和硕士族在周围。 3D动画是何教授的博士雷兴做的，雷博士鼠标一动，心脏3D动画呈现在屏幕上，首先是术前的原始状态，心脏存在八处畸形，心脏有节奏地搏动，血液周而复始地循环，接着心脏和连接的大血管开始出现演变，慢慢的，八处畸形变成正常，而血液循环也变成正常的循环。 这比用语言来描叙手术要直观很多，它可以告诉别人患者现在的心脏是什么样的，手术需要做些什么，最后心脏被改造成什么样子，而且血液循环是如何获得纠正的。 杨平指出一些需要修改的细节，雷博士动作非常快，当场修正。 这对他们来说只是制作小玩具而已，新一代的数字人才是真正的大工程。 实验室数据库有成千上万的模型，制作一个动画，只需要调出一个类似皮肤的外观就可以解决，所以，雷博士很快按照杨平的要求做出修改。 何主任见杨平的3D动画已经完成，在旁边小心翼翼地说：“我们投稿《nature》期刊的论文已通过审核，同意发表！” 这也是何主任第一次公布这个消息，实验室所有的成员听到这个消息，高兴得差点跳起来，一篇CNS是多少科研人员的梦想。 “主编杰夫亲自回信，而且他说，以后有关这个课题所有论文欢迎投稿《nature》，他将亲自负责审稿，绝不假手他人。” 何教授认为，因为论文作者中有杨平的名字，所以才这样获得特殊待遇，他们的实验只是开个头，现在就出现一篇《nature》，那等到实验做完，不是可以发表几篇CNS。 杰夫还说了一句，何教授不方便公开，只能等下有空私底下说，杰夫说，只要带有杨教授名字的论文，在《nature》期刊将获得直接发表的专利。 杰夫这是要力争成为史上最杰出的主编，他也沿袭前辈的传统，开启不审稿的模式，只要署有杨平名字的论文，全数发表，一路绿灯。 “这个课题你们到时候多投几篇，全部投三大顶级期刊。”杨平鼓励何主任。 作为医科大学，全国发CNS论文最多的协和一年也不过六七篇，安徽医科大学近几年异军突起，排在协和后面，一年有三四篇，这都是整个学校发文数量。 其它医科大学一年一篇或几年一篇，已经是非常不错。 至于医院，能够几年出一篇，那就是绝对的一流水准。 如果何教授的团队能够发几篇，作为团队绝对能够进全国第一，当然，杨教授要除外，杨教授不能跟大家来比较，他是独一档。 如果发几篇，何教授借着这个课题奔向院士完全有可能。 “我们到时候做出数字心脏发一篇，做出大脑发一篇，做出脊髓发一篇，做出肝胆胰脾又发一篇——”雷博士激动得有点语无伦次，他跟着这个团队一直到博士毕业，毕业就是巅峰。 “你当三大期刊是你家开的呢？”何教授觉得年轻人太高调。 杨平说：“不要着急，到时候把什么边边角角的数字器官发几篇意思一下就够了，什么心脏、大脑这些数字器官留着发更好的期刊。” “更好的期刊？”何教授不明白，还有比CNS更好的期刊。 “先不急，慢慢来，等你们发几篇CNS锻炼锻炼再说吧。”杨平说完要起身回医院。 什么意思？发CNS只是锻炼锻炼，杨教授这话什么意思。 何教授一头雾水。 (本章完) 第811章 强大的体系 杨平打算创办自己的期刊，这不只是想想，而是很快付诸行动。 期刊是学术的话语权，任何领域，话语权非常重要，杨平必须掌握这种话语权，虽然这种开创性的工作非常艰难，甚至费力不讨好，但是必须有人去做。 杨平这次发表的13篇CNS只是开胃菜，重头戏还在后面，后面的成果他决定发表在自己的期刊上。 期刊的灵魂在于论文，如果期刊上刊载的论文是世界一流的，那么期刊就是世界一流。 一流从来不是固定的，正如我国史上最豪气的名言——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以此推论——世界一流宁有种乎？ 宋含辉已经住院，手术的日期也已经确定，但是这种复杂的心脏畸形没人遇到过，这种手术也必须个性化设计。南都医大数字实验室不仅帮助杨平制作了宋含辉心脏的3D图像，而且与VR技术融合。 在宋含辉入院的第二天，杨平为了让大家熟悉手术的过程，决定利用VR技术来展示整个手术。 VR设备由锐行医疗提供，虽然在医学领域VR的应用非常狭窄，但是锐行医疗还是不会忘记在科技树上开辟出这条枝叶。在某些领域保持存在，这是公司战略的基本要求。 下午做完后手术后，全科医生聚集在一起，当然，王院士、陈教授和辛教授在参与其中，他们戴上VR眼镜。 每个人眼前呈现出极为清晰逼真的3D心脏图像，逼真得有点以假乱真。 心脏连接着五条大血管，动脉不断地分支，越分越细，最后分成无数毛细血管网，然后回到静脉，静脉逐渐汇合，最终汇合成大静脉，回到心脏。 不管是体循环，还是肺循环，清清楚楚地显示在面前。 搏动的心脏发出有节奏的砰砰的声音，为了让大家清楚地看到心脏与血管里面的血液流向，心脏和血管慢慢变为半透明或者半剖面，持续约几分钟后，又恢复正常的图像。 这种利用数字人技术为支持的VR，做出的效果不是一般的医学VR公司可以比的，目前这只是利用数字人的皮肤库所制造的3D模型。 如果等何教授团队将整个数字心脏完成，那个时候做出的VR，绝不只是用眼睛来观看，而是完全可以模拟心脏的触觉及心脏的生理功能。 还可以利用VR技术进行互动，模拟一场逼真的心脏手术，可以模拟几乎所有的手术细节，切开心脏可以出血，电凝血管断端可以止血，注射虚拟停搏液可以让心脏停跳，手术刀可以细腻地感到组织的触感。 心脏及血管的模拟图像展示完毕，接下来开始展示手术的过程，一把手术刀开始对心脏进行手术，然后是各种手术器械的介入，整个手术过程非常清晰逼真，就连纱布都模拟得做到以假乱真。 整个手术过程，包括拆除原有的手术，八处畸形的重建，术后实现的功能状态，演示得清清楚楚，这就是体系支撑的重要性。 现在的战争依靠体系的支撑，现在医学也一样，依靠体系的支撑，医学的巨大的进步背后一定是科技与工业的进步，比如微创外科的发展，必须依靠内镜的发展，内镜的发展必须依赖光学与电子技术的发展。 一个优秀的心脏外科医生要发挥出应有的价值，背后同样需要整个体系的支撑——器械、药物、麻醉技术、体外循环技术、低温技术、重症监护技术等等。 “这是哪个公司的VR技术，我们以前怎么没有用过这家公司？” 结束VR观摩之后，王院士取下VR眼镜，疑惑地问道。 阜外对VR技术也有接触，比如利用VR技术评估手术，甚至在术中对手术进行指导，但王院士明显觉得，以前合作的公司做出VR图像没有今天这么清晰逼真。 因为普通从事医学VR应用的公司，不过是小打小闹，最多算是一家医学3D动画公司，根本不可能有这种数字人技术做支撑。 而南都医大的数字医学实验室掌握了世界一流的数字人技术，用数字人技术来完成一个3D动画，相当于大学生做幼儿园的数学题。 而锐行医疗目前掌握的VR硬件设备，也是世界一流，一流的硬件与一流的软件结合，任何一家小公司不可能赶上这种水平。 “这是我们自己的数字人技术，刚刚展示的不过是心脏的外观。” 杨平向王院士解释。 其实用流行的“皮肤”来解释更为合适，但是王院士不一定知道皮肤是什么，因为数字人技术包含很多东西，其中最关键的是数字细胞，以数字细胞来构建整个器官。 但是最后数字器官呈现在人们面前必须是逼真的外观，这个外观就相当于手机应用的皮肤，它只不过负责模拟逼真的器官外观而已，跟器官的数字生理功能没有关系。 “太逼真了，跟真实的心脏一模一样，就像真正的心脏放大在我面前，我可以看到心肌的纹路与上面布满的血管，还有表面那一层湿乎乎的液体。”王院士意犹未尽。 杨平对惊讶的王院士说：“以后还可以触摸心脏，你会感受它的柔软、温热与弹性，就像你捧着真正的心脏在手心。” “如果你们需要，我们以后可以为伱们提供VR支撑。” 杨平从不吝啬这些技术。 “当然需要，哪个公司的？我怎么没听说过，伟聪、岳良，你们听说过没有。” 辛伟聪和陈岳良摇摇头。 “黄经理——” 坐在角落里的黄佳慧立刻起身，给各位大佬奉上自己的名片，王院士一看名片：“锐行医疗——了不起，这可是国内医疗技术的黑马，你们不是搞骨科耗材的吗？也搞医学VR？” “我们也研究VR技术，而且保持不错的水准，骨科耗材是我们公司的最初产品，目前已经扩宽产品线，很快会推出人工瓣膜、起搏器、冠脉支架——”黄佳慧简单地介绍。 王院士点头赞许，刚刚看到的VR技术，确实比其它公司强上很多。 “我们这些产品都是结合数字人技术研发的，全部拥有自主知识产权，王教授如果有需要，随时可以联系我们。”黄佳慧很知趣，只是适时地说上几句，然后退回自己的座位，但是这家公司已经在王院士心里留下深刻的印象。 其实，除了黄佳才等极少数人，没人知道锐行医疗的大股东是杨平，因为杨平是隐形股东。 所谓隐形股东，在工商注册上根本显示不出来，它有一套完善专业方案来保证股东的权益。 在工商注册上显示的最大股东是黄佳才，杨平的名字都没有。 杨平只想做一个纯粹的医生，对经商毫无兴趣，但是他想拥有一个自己可以掌控的支撑体系，所以才买下锐行公司的股份，交给黄佳才来打理。 一项新技术的实现，除了医学方面的因素，还有其它诸多因素，如果没有自己可以掌控的公司，就是设计一个简单的医疗器械也要仰人鼻息，如果别人有眼光，能够看上这个器械，同意合作开发，这个器械还有希望实现。 要是遇上没有眼光或者没有知识产权意识的公司，根本不愿意搞研发，新器械只能束之高阁。 自己拥有强大的公司就不一样，随时可以投入资金人才来开发，最后赚到钱，投入到下一次研发，这样形成良性循环。 与其仰人鼻息，为什么不自己拥有一家公司，然后让它慢慢变得强大。 而黄佳才是个天才经营者，他抓住了与巨头公司较量的机会，迅速扩大市场，依靠骨科耗材赚得盆满钵满，但是这些钱他没有浪费一分，全部用来招揽人才，投入到研发。 良好的待遇与公司氛围，锐行聚集大量人才，在魔都、南都、西部等建立几大研发中心，各种具备自主知识产权的器械如雨后春笋冒出来。 其实产品都是人设计出来的，只要人才到位，资金到位，理论上任何产品都有突破的可能。 所以在大量人才努力下，锐行将耗材拓展到心脏外科、神经外科等领域，依靠耗材这只现金牛积累大量资金。 有了足够资金，黄佳才开始进军一些基础领域，比如实验设备、大型医疗设备，医疗芯片、VR技术、生物3D打印等等，虽然现在不能够立刻推出具备竞争力的产品，但是等到技术积累到一定程度，自然就能爆发。 “黄经理，等下有空跟我讲讲你们公司的情况，我很有兴趣。” 王院士非常有兴趣，既然杨教授使用他们的产品，那肯定有独到之处，据说上次的心肌旋切刀就是由他们试制，旋切刀非常好用，国外还没有同类产品。 “你们那种心肌旋切刀，能不能多送我们几把，上次我从杨教授这里顺走一把不够用呀，尤其刀头好像是一次性的，不能重复使用，我使用之后，整个科室的人都问我要，大家都爱上这种微创手术，你再送几把给我，等我们做熟练，再找你买一批。”辛教授说道。 黄佳慧立刻跟进：“会后我再送五把旋切刀和二十五只刀头给您，谢谢辛教授试用。” “杨教授，我们下个月有个学术会，想邀请你去讲讲课，学术会要办培训班，你这个微创技术要是能够加入培训内容，我想肯定是好事，这种旋切刀微创又安全，全国的省级医院心脏外科医生很容易学会。” 杨平立刻同意：“没问题，黄经理，到时候准备一些旋切刀送给学员。” 阜外的学术会是面向全国的，他们的培训班是全国心血管外科技术的扩散源头，一旦在培训班上推广旋切刀新技术，那么很快这种技术可以在全国普及。 “小黄，等下会后记得给我介绍你们公司的产品。”王院士不忘提醒一句。 “黄经理，等下一定要给各位专家好好介绍一下。” 杨平叮嘱一句，然后继续用VR来讲解手术。 宋含辉入院第三天准备手术，他的手术安排在第一台。 清早，还不到七点的时候，护士开始进行术前的生命体征测量，以及对宋含辉各种信息进行核对，完成这些工作之后准备送手术。 “昨晚八点后到现在没有吃东西吧？”护士问道。 宋含辉拨浪鼓似地摇头：“没有！” 过了一会，宋含辉问护士：“要是手术前吃东西会怎么样？” 护士疑惑地问道：“你吃了东西？” 宋含辉目光闪烁：“没有，我只是好奇，问一问。” 护士松一口气解释说：“全麻前必须禁食12小时，禁水至少4小时，如果吃了东西，胃里面不是空的，存在食物，全麻的时候出现呕吐，这些食物就会因为误吸到气管和肺，导致窒息死亡，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这是要命的。” “你没吃东西吧？”护士再次审问，因为偶尔会碰到一些患者，术前交代好好的，结果还是吃了东西，导致手术延迟，理由很多，比如觉得饿，比如没听清楚，比如说吃一点没事。 宋含辉望着陪在旁边的父亲，明显心里很害怕。 “怎么了？你没事吧？” 老宋觉得不对劲，这孩子的样子明显害怕。 宋含辉低下头支支吾吾地说：“我吃两个蛋黄派——。” 这次轮到护士惊讶，手术前吃东西，这真是致命的，怎么又遇到这样的病人，这种事情最让医生护士恼火。 “你什么时候吃的？我一直守着呢。” 老宋不太相信，自己从昨晚到早上一直守着，这小兔崽子哪有机会吃东西，不可能。 宋含辉怯生生地说：“早上去洗手间，我躲在洗手间里吃的。” “我没看到你带东西呢？” “我——我——将蛋黄派藏在裤裆里。” 你个兔崽子，老宋此时想打人，平时怎么吃都没关系，这个关键时候，让你不吃东西你偏吃。 “我怕手术时饿，所以——” 面部和口唇呈紫色的小胖子，此时因为紧张开始喘气，护士也不好批评，只好无奈地说：“我跟医生说说，手术推迟吧，你们等通知，下次绝对不能再这样，不过小朋友也要表扬，主动说出来，否则上手术台非常危险。” 骂也不是，打也不是，老宋气不打一处来。 自己这孩子老宋心里清楚，贪吃，所以这一整天老宋是眼睛也不敢眨，一直防着，早上去洗手间还特意盯着他手里拿东西没，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拿，没想到把东西藏在裤裆里。 “零食不是都收起来给你妈带回酒店吗？” 老宋问道，他知道孩子贪吃，所以格外谨慎，昨天晚餐后将全部的零食搜空打包，让老婆带回酒店，怎么还有两块蛋黄派。 宋含辉低着头不吱声。 杨平得知这件事后，也没有办法，只能推迟一天手术。 王院士、陈教授和辛教授不得不推迟一天回帝都，整个计划被小胖子打乱。 (本章完) 第812章 战略定力 为了保证宋含辉不再偷吃零食，护士清空床头柜里所有零食，叮嘱老宋一定要牢牢地叮嘱宋含辉，一定要严格遵守禁食禁饮的时间，绝对不能再偷吃东西，一口水也不能喝。 晚上老宋老婆姚秀蓉回三博酒店休息，老宋留下来陪儿子，所以艰巨的任务落到老宋肩上。 白天还好，最怕晚上一不留神就没防住，护士清理完零食之后，老宋又认真搜查一遍，枕头下、被窝里，枕头和被子里面不能打开，老宋也用手，摸了一遍，连床底下都看几遍，这才放心。 宋含辉也不好意思，再三保证说不会再偷吃，但是保证又有什么用，没有严格的监管，随时可能思想放松，重犯错误。 小胖子刚刚做完保证，邻床的肌肉男在洗手间洗手池下面的柜子里发现一块巧克力。 这让老宋很是无语，没办法，只能晚上准备通宵盯着他。 “那是我上次藏的，我忘记拿出来。”小胖子红着脸辩解。 当然，没有零食的日子非常难过，即使短短的一天。 一夜平安无事，宋含辉六点醒来，在床上辗转难测，他的脑海里全是零食，但是努力忍住。 这种对零食的痴迷，一度让主管医生认为他患有糖尿病，糖尿病人的三多症状——多食多饮多尿，其中多食很符合小胖子，可是术前检查的血糖是正常的，即使增加的糖耐量实验也没有发现问题。 “爸爸，饿！”小胖子可怜的语气。 “饿就忍忍呗！”老宋安慰儿子。 老宋正准备拿一根腰带要给儿子捆上肚子，这时护士过来给小胖子挂上一瓶液体，老宋一问，这瓶液体是护胃制酸的药物，这样空腹也不会感觉肚子饿。 坚持到七点，护士开始进行术前的生命体征测量，小胖子终于等来手术。 “他做的是标准的Fontan手术。” 王院士提醒，—— 可怜的小胖子，躺在手术台上准备麻醉的时候，一直在问做完手术什么时候可以吃东西。 仿佛对他来说，手术不是大事，什么可以吃东西才是头等大事。 这让梁博士勾起自己的童年回忆，看来能够长胖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胃口一定很好，难怪现在流行切胃减肥手术。 梁胖子一度对自己的肥胖比较苦恼，甚至托同学联系上做“切胃减肥”手术最好的医生，准确用手术解决问题，不过后来胖子坚持运动，终于减肥出效果，这才放弃手术的想法。 梁博士告诉宋含辉术后68个小时可以吃东西，宋含辉满意地闭着眼睛：“开刀吧！” “手术时间得多久？” 梁胖子也是第一次见到教授做这种手术，对手术时间无法做出精准的判断，可是此时杨平没有在手术室，可能临时走开。 旁边的李泽会、王院士、陈主任、辛主任面面相觑，依据以往的经验，他们不敢对杨平的手术时间做出判断，因为与通常的手术速度相差会很大。 “一般要二十多个小时，不知道杨教授——”陈教授只能提供一个普通时间作为参考。 梁胖子不假思索地说：“我明白了。” 一般要二十个小时，保守估计，教授的手术时间应该在五六个小时左右，这样胖子对麻醉药物的剂量和麻醉时间的规划就有了参照。 做好麻醉后，摆好体位，常规消毒铺单，大家按照常规步骤，不慌不忙。 王院士发现，这里的手术室，无论是什么手术，他们的表情永远是那么平淡，总是拥有一颗平常心，仿佛人人已经见惯各种手术。 麻醉医生总是吊儿郎当，翘着九分裤的二郎腿，巡回护士能够在聊天中将手术室布置得井井有条，整个团队看似十分随意，但实际配合极为默契。 这次王院士和陈教授没有上台，他们只是在台下观摩，宋子墨与徐志良做助手。 这台手术涉及面众多，王院士觉得应该让与杨平配合更默契的助手上台，而不是年龄已经很大的自己，王院士明白，作为外科医生，老龄是一个巨大的劣势，意味着不管是大脑的反应速度还是双手的灵敏性都已经下降，这样只会给手术拖后腿。 既然王院士主动在台下，陈教授没有理由再上台，他也跟着王院士在台上。 因为留在三博医院这几天，陈教授看过宋子墨和徐志良的手术，与他们比较起来，陈教授即使只有四十多岁，也不得不把自己归类为“老龄”。 这两个年轻人的手术能力实在强悍，尤其是宋子墨，他的手术基本功与对解剖的熟练程度，仿佛经过某种专门的特训。 杨平与自己的团队配合果然要默契很多，几句闲聊之间，手术已经开始。 这种手术的工程庞大，杨平还是选用最敞亮的胸骨正中入路，开胸器将胸腔撑开，宽阔的术野中，双侧肺部与位于右侧胸腔的心包露出来。 “以前做过三次手术，肯定存在粘连与解剖模糊，注意点！” 王院士善意的提醒，粘连是外科医生的死敌。 心包是心脏的外衣，它将心脏包裹其中，杨平将手里的电刀调整方向，随着一缕轻烟飘进吸管，一阵滋滋声音之后，心包被打开，一次性彻底地打开。 少许电刀烧灼的气味漏出，隔着口罩也可以闻到其中的臭味。 王院士的经验对杨平似乎帮助不大，即使存在粘连，电刀的切割也毫不留情，更不会患得患失，而是一次到位，可是它又恰到好处，刚刚切开心包，停留在心外膜的表面。 电刀是利用热效应进行切割，它的损伤存在一个范围，如果把握不精准，容易引起不必要的副损伤。 所以使用电刀进行切割的时候，必须熟悉电刀的损伤范围，电刀的热损伤范围是随着距离递减的，而且跟目标组织的类型也有一定关系，很少有人能够用电刀进行精准切割，因为它根本不是一个精准切割的工具，而精准切割工具最廉价的是普通的尖刀，高档的有激光刀。 用电刀这种粗糙的工具，杨平也做到了切开心包而不损伤心脏外膜，可见电刀已经玩到某种境界。 打开心包之后，杨平将电刀换为普通的尖刀，因为接下来的操作，电刀的缺陷可能会导致严重后果。 心脏的搏动依靠一系列的电生理支持，而负责电信号传导的“电线”——传导束，它们就埋藏在心肌内部，肉眼无法看到，如果切开心肌的时候不慎切断这些传导束，将会导致传导阻滞，传导阻滞的后果将影响心脏的搏动，没有电信号的传导，心肌无法收缩，自然就无法搏动。 这个时候，为了让心脏能够搏动，只能安装永久性的起搏器。 也就是心脏失去自我搏动的能力，必须依靠起搏器来帮助，一辈子需要起搏器帮助。 如果是正常解剖的心脏，经验丰富的医生可以依靠正常解剖知识，对传导束的走向做出大致的判断，尽量做到避开传导束。 但是这是畸形的心脏，而且已经做过三次手术，三次手术后大血管进行转位，所以正常解剖知识用处不大。 为了尽量避开传导束，杨平采用更加精细的尖刀进行切开分离。 锐性分离是最精确的分离方式，而尖刀是锐性分离最佳工具，精确就意味着需要锋利，锋利就可能难以掌控。 所以在危险的区域使用尖刀，需要高超的手术技术。 本来激光刀比尖刀更加精确，但是激光刀同样存在热损伤，虽然非常微弱，这是杨平无法容忍的，即使微弱的热损伤在理论上也可能损伤传导束。 杨平手里的尖刀轻巧的挑开心脏的外膜，心肌从打开的外膜中露出来，里面的情况非常复杂，心脏和大血管本来就是畸形的，然后经历三次手术，现在的各种位置关系已经错综复杂。 连王院士自己看到屏幕上的心脏，双眉紧锁起来，非常棘手，让人头皮发麻。 将原来全部的手术拆掉，还要针对八处结构进行重建，任何心脏外科面对这种手术都会恐惧，无从下手。 “他做的是标准的Fontan手术！” 王院士及时提醒。 不用说太多，只需这一句话即可，这样杨平就知道当时的手术究竟怎么做的，术后哪些部位动过刀子，做过什么处理，现在可能是什么状态。 “准备，体外循环，心脏停跳！” 杨平命令。 其实三博医院的体外循环团队以前的经验不多，因为心脏手术比较少，但是自从杨平开展心脏手术之后，他们接的活越来越多，而且都是高质量的活，所以积累的经验越来越丰富。 投喂是任何医生成长的必由之路。 很快，接通体外循环，心脏实施停搏。 “我要开始拆掉原来的手术！”杨平告诉助手，让他们有心理准备。 手术室的家属等候区。 宋含辉的母亲姚秀蓉坐立不安，总在走来走去，有时候会低头擦擦眼角的泪水。 但是老宋的神经比较大条，他与老婆的态度截然相反，居然现在坐在家属等候区哼歌，摇头晃脑，仿佛一点也不着急。 这个时候，正常的家长现在一定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心神不宁。 因为小孩很可能无法下手术台。 “你怎么一点也不着急？” 姚秀蓉很不满老宋这种“恶劣”态度，但是又没办法，他每次都是这样，不管遇上什么着急的事情。 “着急有什么用，你着急心脏病就好了？哪样事情是着急能够解决的？里面不是有医生吗，我们等就行。”老宋反而觉得老婆有点无效焦躁，干着急什么用都没有，有时候还帮倒忙。 “那你总不能够哼歌。” 姚秀蓉埋怨道，她心里七上八下，老宋倒好，在这里哼歌，好像里面做手术的不是他儿子。 老宋不屑地说：“我不哼歌，我哭天抢地那才是合格的爸爸？我着急有什么用？手术成功与否跟我是不是着急一点关系都没有，反而我要保持冷静，懂不懂？要不是我冷静，现在儿子能找到这么好的医生？伱那个什么亲戚说去韩国做手术可以治好，你还整天催我，我不答应，你还说我怕花钱，也不用脑子想想，韩国那么绿豆大的国家能有几个水平高的医生，就算有，一年能做几台手术，隆隆胸整整屁股还差不多，搞心脏？他们行？我是不想骂你们，整天添乱，不是我有战略定力，一直找阜外王教授看，哪有机会来这里做手术。” “这不叫哼歌，这叫战略定力，懂不懂。” “你还神气了呢？” 姚秀蓉也不好骂，因为老宋句句说得在理。 当时确实这样，有个亲戚建议他们送孩子去韩国做手术，说那边医疗水平比国内高一截，当时姚秀蓉就着急，拼命催老宋赶快带孩子去韩国，结果他们也去过，那个韩国医生建议赶快手术，老宋坚决不同意，来韩国不过是了却老婆的心愿，省得天天催，他还是相信中国医生的水平。 于是老宋问韩国每年这种手术多少例，他们支支吾吾。 后来老宋也不理睬老婆的哭闹，坚决拒绝在韩国手术，回来后，老宋为堵住老婆的嘴，一打听，那韩国医生根本没做过几例先心病的，好险！ “以前我们在魔都买房子的时候，咱们亲戚怎么说，说什么到魔都买什么房子，这么贵，浪费钱，不如存钱吃利息，退休回老家买房子养老，还不是我顶着压力，贷款买了房子，熬这么多年还房贷，你看现在房子涨多少？这叫战略眼光，别一天瞎逼逼，一定要有战略定力和战略眼光，你呀，什么事情听我的就行，你老公这脑袋还是不错的。”老宋指着自己圆滚滚的脑袋。 “老婆，不要着急，不要乱了阵脚，知道吗？现在一切交给医生，我们耐心等待，行与不行不是我们说的算，你就安静一会，知道不。” 老宋又翘着二郎腿开始哼歌。 “我能不这着急吗？要不我敲门去问问？要不你打王教授电话问问里面情况？”姚秀蓉担心地问。 老宋训道：“你这是添乱，这才进去多久，我们现在安静地等待，随时配合医生，该签字签字，明白吗？” 姚秀蓉点点头，但是心里还是慌。 (本章完) 第813章 我不懂心脏停搏？ 这是一颗右位心，右位心的任何手术比正常的左位心要难做。 这是犹如外科医生对于解剖的习惯性决定的，就像一个左侧方向盘行车靠左的老司机，突然到一个交通规则相反，为右位方向盘，行车靠左的国度，一下子难以适应，如果还是交通十分复杂的地段，那就更加不适应。 当年做Fontan手术的时候，要不是王院士技术精湛，也不会将右位心的Fontan手术做得如此好。 拆除手术其实也不是那么简单，操作必须精细，在拆除的同时，还要保留“零件”的质量和完整性，重组与重建仍然依靠这些拆除的“零件”，而不是依靠替代品。 肺动脉与上下腔静脉连接，这是Fontan手术的核心，现在杨平要从原来的吻合处切断这种连接，让肺动脉重新回到与右心室的连接。 而左右心房之间的间隔在原来的手术中已经被消灭，现在要重新建起这堵隔离墙。 原来将心脏只用于体循环的规划全部拆除作废，现在心脏必须回到正常位置，承担体循环与肺循环双重任务，由上次手术改造之后形成的类似双腔式结构变回四腔室结构。 可这远远不够，这不过是拆掉原来的手术，为心脏和大血管恢复原貌打好基础。 拆房子只是第一步，后面的建房子才是最复杂的工程。 杨平拆掉原有的手术之后，里面的“零件”全是散的，整个心脏与大血管已经支离破碎。 王院士从凳子上站起来，这样视线跟屏幕更加处于同一水平，比较利于观察，现在还只是手术的第一步，大家不免心里开始担心，目前的工作只不过是推倒建筑，接下来的恢复重建才是最困难的，恢复重建的困难在于不是另起炉灶，而是要依靠这堆废墟重建一座完善的建筑。 作为几位世界顶级心脏外科专家，他们从未做过这样的手术，甚至在心里规划了很久，也没有头绪，不敢相信这种手术可以实现。 一刀一剪，一针一线，杨平开始对心脏进行重建，这是一个艰巨的任务，不仅考验技术，还考验信心与耐心。 先把心脏的畸形纠正，然后再纠正大血管的畸形，杨平手术步骤非常清晰，大步骤套小步骤，一步一步推进。 房间隔必须重建，原来的大房间现在要分家，分成两个隔离的小房间，这不一步必须做到隔离墙的密封性，不能漏血，也就是重建房间隔后，左右心房的血不能够混杂。 整个重建如果废墟没有的材料，将使用自体材料与人工材料的组合，总之，一定要实现目标。 不仅心房的间隔缺损，现在心室的间隔也是缺损的，重建心房的隔墙之后，还要重建心室间的隔墙。 肺动脉瓣瓣下严重狭窄，这在Fontan手术的时候王院士已经解决这个问题，否则Fontan不会持续维持10余年。 房室瓣关闭不全，现在重建必须解决这个问题，正常的血液应该是是从心房流向心室，不会出现逆流，而房室瓣是单向阀，这种单向阀保证了血液流动的单向性，但是关闭不全会导致单向阀的功能被破坏，从而血液会出现逆流现象。 这个时候只能够对房室瓣进行修补或置换，能够修补就修补，不能修补就只能置换。 还好，杨平觉得他的房室瓣还可以修补，不过难度比较大而已。 修补完房室瓣，杨平开始处理肝静脉，手术的推进不慌不忙，有条不紊，快而不乱。 宋含辉原本肝静脉直接开口于右心房，现在杨平要将它移走，让它与下腔静脉连接，处理这一步有两个方法，将肝静脉直接与下腔静脉进行端侧吻合，也就是在下腔静脉壁上修剪出小口，然后将肝静脉对接这个小口。 另一个方法是在下腔静脉上寻找一根分支汇入静脉，这根静脉还有兄弟静脉存在，然后将这根静脉切断，与肝静脉吻合。 相对来说，后者要好很多，杨平采取了后一种办法，原来右心房的肝静脉出口还要封堵。 后面还有右心室的双出口纠正，主动脉和肺动脉的开口位置调整等等，手术十分复杂。 王院士一直盯着屏幕，杨平的手术看起来非常舒服，本来是复杂杂乱的事情，经杨平的手，竟然变成了简洁与有序，整个手术体现出一种超然的艺术感。 每一步骤仿佛经过千锤百炼，其中似乎存在某种沉淀。 有几个研究生也聚集在示教室看手术，但是研究生都是临时抽空过来看手术，有的看到一半要回去，有的又中场进来看。 手术进行到3个多小时，姚秀蓉实在等不急，她又跑到手术室门口，但是大门紧闭，她什么都看不到，于是很想举起拳头捶上几拳，但是怕丈夫骂人，所以忍住没动。 “定力！要有定力！” 老宋提醒老婆。 姚秀蓉在手术室大门前度步，这时，赶回病房的研究生急匆匆地从里面出来，另一个研究生急匆匆地进去。 “里面手术怎么样？心脏停搏没？” “已经停搏好久，快进去看吧。” “我刚刚忙完。” “动作快点，再不快点，就没了。” 姚秀蓉想抓住一个研究生想问个究竟，但出来的那个已经进了电梯，进去的那个已经进去，大门已经紧闭。 “心跳停搏？” 姚秀蓉心里一愣，心脏停搏，就是心脏停跳，那不就人没了？ 姚秀蓉仿佛明白了一切，再也忍不住，用力敲打手术室的门，砰砰砰！ 老宋一把拉开她：“你干什么？你疯了，这是手术室，里面是你儿子在做手术。” “心跳都停搏了，也没有人出来告诉一下情况怎么样，就你这样，什么都不做，你管不管事，是不是铁石心肠，里面是我们儿子呀。”姚秀蓉骂道。 “医生术前谈话你究竟有没有听？这个手术就是要将心脏停搏才能做，又不是第一次，以前三次手术都是这样。“老宋极力解释。 姚秀蓉急得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因为着急，每次术前谈话根本没有听：“就你懂，你什么都懂，我什么都不懂，难道我不懂心脏停搏？” 不管三七二十一，姚秀蓉使劲地敲门，不久，门打开，里面出来一个护士，带着口罩和无菌帽。 “怎么回事，不要这样敲门，里面在做手术，这样会干扰医生手术。”护士说道。 老宋立刻道歉，将姚秀蓉拉向一边：‘对不起，对不起！’ 姚秀蓉甩开老宋的手：“宋含辉在里面怎么样了，已经三个多小时，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我们是他父母，心里特着急。” “现在还在里面做手术，一切顺利。”护士解释。 “心脏都停搏了，还一切顺利？我问你是不心脏已经停搏？” 姚秀蓉逼问的语气。 年轻护士也被突如其来逼问弄得晕头转向：“是呀，心脏现在是停搏的——” 姚秀蓉脑袋一晕，护士赶紧扶她：“你怎么了？没事吧？” “怎么心脏就停了呢——”姚秀蓉脸色惨白，倒在护士怀里，晕过去。 护士才明白是误会，每个先心病的家长都知道怎么回事，她怎么就不知道呢。 因为担心孩子的手术，姚秀蓉早上好没胃口，没吃早餐，现在低血糖，一着急，直接出现低血糖反应。 护士比较有经验，一看这样子就知道是低血糖，立刻呼叫：“快来人、抢救！” 这里是手术室，不是病房，大家都在忙于手术，护士这么一喊，里面跑出一个医生，护士说：“快，开瓶葡萄糖。” 老宋真的无语，明明知道有低血糖的毛病还不吃早餐，说是为孩子着急，这不是添乱吗，里面手术做得好好的，现在你这一哭一闹，医生护士又要分出人手来抢救家属。 要不是自己老婆，老宋真想踹上一脚，出发点是好的，替孩子着急，但是造成的结果呢，就是添乱。 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以前孩子刚读小学，学习成绩差，老婆和岳父岳母一起商量想办法，结果，岳父母听卖保健品的推荐，买了一个疗程的“聪明药”，一共花了两万八。 你说这“聪明药”要是面粉还算了，里面含有类似兴奋剂的东西，完全有害的东西，老宋发现后坚决不让吃。 结果老婆和岳父岳母十分委屈，说为了孩子，把积蓄都拿出来买药，你们还不领情，别人买保健品的说了，这是国外最新产品，一般人买不到。 我的天啦，卖保健品的人的话他们也信。 结果为这事岳父岳母闹意见，几次想偷偷给孩子吃，被老宋发现，他们还说老宋没人情味，不懂老人的心思，将老人的一片好心当驴肝肺。 现在这一出不又是这样，心急是真的心急，但是这样心急不就是帮倒忙吗，这种事还少吗。 医生护士立刻对姚秀蓉进行就地抢救，让她喝了几口葡萄糖，然后经鼻导管吸氧，大约十几分钟后，姚秀蓉醒来：“我孩子呢——” “还正在手术，你不要着急。” “你们骗我，心脏都停跳了，我还不着急？” 护士哭笑不得：“手术前医生应该跟你们说过，这种手术术中需要人为让心脏停跳，做完手术又让心脏复跳，这是手术中正常的步骤。” “心脏都停了，人还能活吗，你们当我三岁小孩呢，人没有心跳，那还叫活人？你们让我进去看看。”姚秀蓉不依不饶，他认定医生护士骗她。 老宋喝道：“闹什么闹，手术好好的，你非要闹出事才开心？” “你怎么说话的，你不管我管，心脏都停了，你还在这里哼歌，有你这样当爹的吗？” 姚秀蓉被老宋气得吐血，孩子心脏都停了，他在这里没反应，被医生护士忽悠得团团转。 老宋被姚秀蓉气得吐血，这脑子蠢出天际，医生谈话时，就知道掉眼泪，一句也没认真听，现在这个时候还不知道心脏停搏是什么意思，老宋连手术大概步骤都能背下来。 当年“聪明药”事件那股火气又冒出来，老宋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不怕神对手，就怕猪队友！ 而且还是千年修成的猪队友！ “外面什么情况？” 王院士问道，虽然手术室里听不到外面敲门的声音，但是刚刚从巡回护士口中得知，家属在手术室门口晕倒，正在抢救。 “家属没事吧？” 杨平也知道这件事，问道。 因为小苏休假，台上的器械护士是周灿，巡回护士是新来的的护士王晓雯，王晓雯说：“低血糖，刚刚喝了几口葡萄糖，醒过来了，应该没什么事。” “听说她在用力敲打手术室的门，闹着要进来。”王晓雯说。 宋子墨不明白家属怎么突然做出反常举动：“她进来干吗？” “她说她孩子心脏已经停搏，我们没有及时告诉他——“ “怎么会这样？手术谈话没跟他们说清楚吗？心脏停搏是正常的步骤。” 手术谈话是宋子墨出面的，他说：“我说过，而且说得非常详细，再三强调，还说存在停搏后不能复跳的可能，但是可能性非常小，他们都说理解，然后签字。” “那怎么还会误会？” “我也不明白。” “之前护士招待得清清楚楚术前禁食禁饮的事情，可是他们还违反医嘱，偷偷吃东西，听说蛋黄派还是他妈偷偷留给宋含辉的，他爸爸都不知道，他妈怕孩子饿着，说吃点东西应该问题不大。” “你怎么知道” “今天隔壁床的婴儿要转回普通病房，婴儿的爸妈跟护士说的，他爸将零食全部打包让他妈带走，他妈临走时偷偷塞两个蛋黄派在枕头下。” 这不害人吗？ 都不知道怎么说这家长，看似对孩子好，其实就是害孩子，这是已经提前发现，要是没有发现，上手术台麻醉引起呕吐窒息，真的窒息死亡，这如何得了。 “婴儿的父母让护士别说出去，不然孩子爸爸铁定骂他妈妈。”研究生说道。 这话说得梁胖子立刻放下二郎腿，检查孩子的气管插管和屏幕的监护数据，还要血氧饱和度正常，胖子不禁捏一把冷汗。 “胖子，没事吧？” 杨平见胖子有异动，问道。 一向对麻醉自信的胖子说话都没底气：“暂时没事！” 因为不知道这小子现在胃里有没有食物，要是有食物，随时是一颗定时炸弹。 王院士想出去看看，对宋含辉的家长批评几句，但是手术现在是关键时刻，王院士不想错过，而且宋含辉的妈妈已经没事，王院士也不想再出去。 请：wap.ishuquge.la 第814章 高山流水 手术室门外，无论医生护士怎么解释，无论老宋怎么解释，姚秀蓉认定自己孩子已经出事，医生护士只是瞒着她，她一定要进去看看，凭什么不让她进去，不让她进去里面一定有鬼。 而她的理由就是“心脏停跳”四个字，她偏执地陷在自己的认知与理解里不能自拔。 哎—— 说实话，老宋承认，这个老婆除这一点之外其它都好，不管外形条件还是勤俭持家都没得说，不然老宋早就下休书。 偏偏那什么“聪明药”口感非常好，孩子又贪吃，所以总是偷偷吃，搞得老宋天天防着这事。 后来老宋才知道，所谓“聪明药”不过是一种可以提神的精神类药物，对身体的伤害极大，要不是老宋及时阻止，如果一直吃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听说这事还没了结，王院士不得不亲自出马，病人是他推介的，现在出了这种事情，王院士非常难堪。 他来到手术室门口，严厉地呵斥一通，院士的气场就是不同，立刻镇住姚秀蓉，她懵懵懂懂地说：“真的没事？” “孩子好好的，现在正在台上做手术，没事也会被你搞出事，要是想要孩子手术顺利，就安安静静地在这等呆，在这里不能等的话就楼下去，不要在这里干扰手术，本来手术好好的，被你一闹医生还怎么安心手术，无事生非！”王院士十分严厉，根本不惯着她。 姚秀蓉停下哭声：“我是听说孩子心跳已经停止，所以——” “孩子做过几次手术，几次手术谈话说得明明白白，你都没听吗？这种手术必须让心脏停跳，不然怎么做手术？这是手术必然的步骤，我们有这种特殊技术，做完手术又可以让心脏重新跳起来，你怎么这么愚昧无知？” 王院士说话非常尖锐，毫不留情面，不然说了白说，这种人听不明白。 老宋这时在旁边解释：“就像我们修车时修理发动机，如果发动机不熄火怎么修理？道理一样的。” 姚秀蓉这次终于听懂：“你们说的是真的吧？不是瞒着我吧？” “要瞒着干什么？需要瞒着你吗？有这个必要吗？没事找事！胡闹！”王院士真的已经生气。 老宋现在脸都不知道往哪里搁，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医生护士忙上忙下帮忙做手术，孩子他妈在这里撒泼，真是笑人。 “快点起来，还嫌不丢人？”老宋立刻拉起老婆，一个劲地向王院士赔礼道歉。 “对不起！她不懂，瞎胡闹，我们耐心等待。” 姚秀蓉可能觉得自己真的弄错，也点头向王院士和医生护士赔礼道歉，然后跟着老公来到等待区。 可是她当时是真急，当妈的，听到孩子心脏停跳，她能不急吗？急起来除了哭闹还能帮上什么忙。 主动脉偏前，肺动脉在右后，两根大血管的开口位置偏离正常位置太远，这种位置根本不行。 现在必须重新在正常的位置开口，将动脉血从左心室开口的通道引入主动脉，将静脉血从右心室开口通道引到肺动脉。 这一步的动作很大，如果失败，整个心血管系统将失去功能，而且没有办法返修。 所以到了这一步，手术只能前进，不能后退，正因为一旦动刀就没有回头路可以走，所以王院士才这么畏惧，迟迟拿不出可靠的手术方案。 如果把心脏比作汽车发动机，现在需要在发动机上重新开口来连接进气管和排气管，这已经不是维修的范畴，相当于对发动机进行根本上的改造。 李泽会站得距离屏幕更近，他紧紧地盯着屏幕，他知道，如果一步走错，整个手术将前功尽弃，没有任何可以补救的措施。 杨教授也是艺高人胆大，如果换做李泽会，根本不可能主刀这种手术。 陈教授和辛教授也跟着靠近一点，可以说，现在这一步的手术最难，也是工作量最大的一步。 这一步开口的位置要非常精准，而且缝合的难度非常大，需要将主动脉整个管道插入左心室壁上的新开口，然后在心室内外进行双重缝合，缝合之后，不能够漏血，从心室内到主动脉整个流通管道必须光滑，不能够出现涡流或者踹流，缝合强度还要能够保证安全地度过愈合期。 肺动脉同理，必须达到这样的效果。 不管新开口设计，还是旧口的封闭，杨平显得非常熟练，仿佛这类走手术已经做过千百台的锤炼。 手术室的音乐一直在悠扬地响起，循环播放着古筝版的《高山流水》，在这种音乐背景下，李泽会、辛教授和陈教授看着屏幕上的手术，陷入一种超然的艺术享受之中。 手术非常快，但是富有美妙的节奏，而且呈现出的超高质量，让人不得不想一个词语——鬼斧神工。 针带着线反复的进出，然后就是不断地打结剪线，很快，主动脉与肺动脉的移位完成。 胸腔里，最初杂乱的各种结构完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是整洁有序的新的心脏与大血管，重塑之美呈现在屏幕上。 李泽会记住了这首乐曲，好像每次看到杨教授做手术时都是这首曲子，他悄悄地找到巡回护士问道：“这是什么曲子？” 护士说：“古筝版的《高山流水》！” 高山流水！ 王院士回到手术室，心里余怒未消。 要不是杨平如此自信，遇上这种事情，在手术台上的情绪肯定会受到干扰。 “没事了!就是瞎胡闹，一场误会，她不知道在哪听到孩子心跳停搏，就以为孩子出问题，哭天抢地的。孩子做了几次手术，还不知道心脏停搏怎么回事。”王院士回到手术室告诉杨平事情的原委。 显然，杨平并没有受到这次风波的影响，他依然平静地做手术，就当闹剧只是术中的一次闲聊笑话。 这个年轻人心理素质真是好，王院士不得不赞叹。 王院士走到屏幕前，开始继续观摩手术——手术居然结束，现在准备心脏复跳，然后就是止血。 这是什么意思？ 刚刚不是还有主动脉和肺动脉的吻合吗？它们的位置也不对，需要进行矫正，这就已经完成？这一步的工作量很大的。 一直坐着看手术还不觉得怎么样，离开一会突然发现杨平的手术真的太快，快到离谱。 就这么一会，居然错过最重要的步骤，王院士问陈教授：“做完了？” 陈教授点点头：“做完了！” 王教授不免有些遗憾，不过以后可以慢慢看手术视频，但终归没有现场直播的感觉。 体外循环撤掉，心脏复跳成功，老规矩，最后的止血步骤，这一步也非常关键，往往需要花费很多时间。 通血后胸腔里星星点点地冒出一些细小的出血点，被双极电凝干脆利索的消灭，所有吻合的部位根本不需要止血，即使有些地方少许的渗血，也是因为凝血功能异常导致的，压迫五分钟后可以自然止血。 王院士看了两台杨平的手术，每一台都十分干净，整个术野干干净净，几乎看不到什么出血。 “彩超！” 杨平放下手里的器械。 这种散发出来的自信，王院士不知道怎么形容，就像拥有千年的修为一样，无论什么困难都能够化解。 一般心脏手术的术中彩超，由超声科的医生完成，心脏外科医生对彩超的了解只限于皮毛。 但是在综合外科不一样，做彩超看彩超是必须培训的基本项目。 宋子墨准备脱手套下台去做彩超，梁胖子这时主动请缨：“我来吧！” 对梁胖子来说，彩超也是基本功，食道心脏彩超对他来说没什么，综合外科任何一个资深医生，包括年轻的李国栋，都不是问题。 麻醉医生还会做彩超？ 王院士再一次惊讶，来到三博医院，反正一直在惊讶中度过。 梁胖子推来彩超机，他的动作非常熟练，探头很快置入食道，来到心脏的后方，图像上的心脏一跳一跳，红蓝血液循环往复。 “房间隔，室间隔密闭性完好，二尖瓣三尖瓣未见关闭不全，主动脉和肺动脉无狭窄——”梁胖子熟练地口述报告。 王院士走到胖子旁边，盯着彩超看看，又盯着梁胖子看，这个麻醉医生彩超怎么做得这么熟练。 “你们麻醉医生还培训彩超？” 王院士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这是我们的基本科目，必须掌握。”梁胖子边做边说。 夏书在一旁感觉压力巨大，这么说来，自己还要从头学习怎么做心脏彩超？不仅要会做，还要会看，以前这些活都是彩超医生干，很多手术必须要有优秀的彩超旁边在旁边提供支持。 做手术前，用食道彩超来做诊断；做完手术后，用食道彩超评估手术效果，评估合格后主刀才敢关胸。 梁胖子将所有需要看的部位全部看一遍，杨平自己也站在旁边看彩超图像，他自己对每一幅图像进行仔细解读。 “非常棒，收工！” 杨平确认彩超没有问题，梁胖子才收工，取出彩超探头。 杨教授还能自己看食道彩超？ 王院士难以置信，即使作为老一辈的代表，王院士对彩超也是略知一二，根本没有专科医生厉害。 这么重要的手术居然不需要彩超医生协助，全程自己看，说明杨教授的彩超水平极高。 接下来便是关胸。 手术室门外的姚秀蓉如热锅的蚂蚁走来走去：“五六个小时，怎么还没出来？” “你就坐下来，这种手术二十多个小时也常见，五六个小时怎么了，咱们坐下来好好等，行不行。”老宋拿老婆没办法，只好好言相劝。 “二十几个小时，我家小宝不饿坏？”姚秀蓉非常担心。 老宋一头黑线：“我的好老婆，求求你，坐下来，术中会输液的，饿不死的，放心，奥！” “老宋，你说孩子真的不会出有事？心脏停跳后不会跳不起来吧？医生以前有没有碰到跳不起来的？”姚秀蓉问道。 老宋肯定不能跟她正常讨论，干脆说：“没有，目前的记录百分之百复跳，从来没有说术中停跳后复跳不成功的。” 姚秀蓉捂着心口：“那我就放心，你说这么久，小宝怎么坚持呀，可怜的儿子！” 此时，姚秀蓉泪水直流，老宋递过去纸巾给她：“坐下来，好好休息，别折腾了。” “你说我折腾？”姚秀蓉生气，杀气顿起。 老宋马上改口：“我说我折腾，别误会，我是说我。” 终于，大门打开，宋含辉被推出来，姚秀蓉像离弦之箭一般冲上去：“小宝，怎么样了？” 老宋看到老婆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块巧克力，捏在手里，吓得冷汗直冒，赶紧冲上去：“现在还不能吃东西。” 姚秀蓉流着泪说：“我知道，等他能吃的时候再给他吃。” “术后六个小时才能吃东西，千万记住不要擅自提前。”麻醉医生梁胖子高声强调。 宋子墨说：“先送CCU，观察几天再说。” 在CCU病人与家属是隔离的，即使探视也只能隔着玻璃墙。 王院士、陈教授、辛教授和李泽会坐在更衣室休息一会。 罗伯特和奥古斯特两人也在更衣室休息，他们刚刚在示教室跟学生们一起观摩手术，虽然不是心脏外科专业的，也顺便学习学习。 李泽会问道：“杨教授做手术时放的那首乐曲是什么，挺好听的，我见他做手术时每次都放这首曲子。” 辛教授想了想说：“那是中国着名的古典音乐——《高山流水》，用我们的民族乐器古筝演奏的。” 高山流水，李泽会没听说过这首乐曲，他继续问道：“这乐曲有什么内涵吗，我觉得非常高雅，能够抚平人的情绪，让人心平气和。” 罗伯特慢悠悠地说：“这首乐曲的内涵是——乐曲高妙，知音难遇。” 乐曲高妙，知音难遇？ 李泽会反复琢磨这句话，好像还不知道其中的意思。 罗伯特心里想，你这副面孔算是白长了，于是跟他解释：“这首曲子的意思是——我实在太高深，所以根本找不到能够听懂我的人——” “教授为什么喜欢这首曲子，照你这么说，这首曲子的基调应该是抑郁的。”奥古斯特也不懂。 罗伯特小叹一口气： “杨教授这是高处不胜寒，孤独求败！” 此时，王院士、辛教授、陈教授同时转头看向罗伯特。 第815章 他的爱好就是手术 几位教授实在难以相信，刚才那么几句话是出自老外之口。 “这位医生怎么称呼？” 王院士也是好奇心不减，他抓住罗伯特问道。 “可以称呼我小罗！” 罗伯特知道王院士是杨教授的客人，年龄比较大，还是院士，所以十分尊重，回答得毕恭毕敬。 “罗医生，你来中国多久了？”王院士觉得这个老外汉语说得不是一般熟练，用词已经达到某种境界。 像“高处不胜寒、孤独求败”这些词汇就算中国人也不一定能够说出来。 罗伯特如实地回答：“几个月而已。” 几个月汉语说得这么好？王院士不敢相信：“你是哪个医院来的？” “美国纽约特种外科医院。”罗伯特回答。 王院士不是骨科医生，不妨碍他对这所医院有一定了解，这可是全世界骨科医生的殿堂，世界排名第一的骨科医院。 “你来这里是？”王院士问道。 罗伯特毫不掩饰：“我来三博运动医学研究所进修学习，杨教授是我的导师。” 王院士哑口无言，在心脏外科，杨平是李泽会的导师，在运动医学方面，他又是这个美国医生的导师，美国纽约特种外科医院的医生，看这年龄，应该是专家级，那可是世界级的专家。 杨教授这么厉害，一人跨越多个学科，居然还可以做别人的导师。 “伱这汉语水平真是顶呱呱。”王院士夸奖。 “王老过奖，汉语其实很好学，学好几千个汉字，然后再熟悉一些词语，剩下的就是疯狂地阅读，前期比英语是困难点，但是越学到后面就越轻松，几千个字可以通读天下文章。”罗伯特坦率地说。 “不错，有空去我们帝都玩玩？“ “以前我去过几次，积水潭和帝都三院我都很熟悉，好几次邀请我去讲学。” “你这汉语平时交流应该没有什么困难吧？” “瞧你老说的，我一天写几份病历，至今病案室还没有找我麻烦呢。” “了不起！” 王院士还想跟这个有趣的老外多聊一会，这个时候门外响起一个声音：“老罗，老奥，你们躲在哪里，磨磨蹭蹭的，两百斤的病人等着过床。” “来了，来了，刚换好衣服呢。“ 罗伯特立刻起身：“老奥，快点，过床！” “再见，下次聊，我们得干活了。” 罗伯特跟王院士拜拜。 什么情况，这么大牌的专家跟使唤规培生一样呢，罗伯特和奥古斯特紧了紧裤头，立刻跑出去。 几位教授再次面面相觑，这是什么地方，怎么感觉所以事情完全不按常理来，有种自己走错片场的感觉。 “等等我！”李泽会立刻跟上。 宋含辉住进CCU，CCU不允许家属与患者直接接触，即使探视也只能隔着玻璃墙远远地观望。 但是姚秀蓉克制不住自己的折腾之心，她有事没事就去按CCU的门铃，当见到值班医生的时候，总是哀求能不能让她进去看看自己的儿子。 而且得到医生拒绝后，没过多久她再次按门铃，值班医生再次出来，她还是同样的要求，如此反复。 CCU的医生非常忙，不可能有时间陪她折腾，更加不会允许她进入CCU来探视病人，有些原则是不能违背。 为了保证CCU的正常工作秩序，只要门铃一响，值班护士通过门口的摄像头看到是姚秀蓉，护士毫不犹豫地掐掉门铃，让它无法再响，通过十几次的努力，姚秀蓉才放弃进去CCU探视的想法。 因为见不到医生护士，姚秀蓉也没办法，只能找老宋出出气，老宋脾气好，也不跟她计较，只是自己哼自己的歌。 杨平对自己在CCU的病人一般都会亲自过来查房，早上下午会各来一次。 一直等在CCU门口的姚秀蓉看到杨平，立刻冲上来，抓住杨平的手，希望杨平可以带她进去。 杨平心平气和地说：“我可以带你进去，但是你要先写个申明，然后签字按手摸，声明上写清楚，因为宋含辉目前手术效果非常好，所以你不满意，强烈要求进入CCU对治疗进行扰乱，以求降低治疗效果。” 姚秀蓉盯着杨平，杨平一脸的认真：“就这么写，写好签字按手摸，我交给主管医生夹病历存档，然后我立刻带你进去。一般家属因为手术效果差不满意，像你这样因为手术效果好而不满意的非常少见。” 看着杨平认真的样子，一点也不像开玩笑，姚秀蓉挤出尴尬的笑容，瞄了几眼，不再提这事，拉着老宋立刻走开，老宋憋在心里不敢笑。 杨平讨厌这种帮倒忙的人，尤其打着道德的旗号帮倒忙。 比如姚秀蓉，没人怀疑她是真的着急，真心关心儿子，动机肯定是好的，但是行事的结果却是极其负面。 王院士、辛教授和陈教授此行收获颇丰，不仅将两个最为棘手病人的手术解决，而且还见识到最顶尖的手术，最后还留了一个学生在这工作，一举三得。 夏书留在综合外科工作，准确地说是留在心血管外科研究所工作，他决定从头开始，一步一步跟着杨平学习新的东西。 奥古斯特要回德国，罗伯特也要回到美国，他们并不想这么快回去，他们很想跟在杨平身边至少学习一年，但是他们不是学生，而是已经成名的专家，很多事情等着他们　　预约罗伯特做手术的病人已经排了足足一年半之后，而奥古斯特要赶回去准备欧洲脊柱外科学术会议，在会议之前，奥古斯特必须使用学到的新术式做够一定数量的病例，他要在会议上展示全新的技术，他要告诉英国佬，谁才是欧洲之王。 离开之前，罗伯特和奥古斯特与综合外科的兄弟们难舍难分，一起拥抱而泣，一起不醉不归，他们会想念在这里推病人、写病历、换药的日子。 没有罗伯特和奥古斯特的日子，医生和护士们难以适应。 曾几何时，他们两个人可以搞定一切体重的患者过床，显得那么轻松潇洒，风轻云淡。 无论是两百斤，还是两百五十斤，对他们来说只是举手之劳。 他们离开之后，原本两个人可以解决的过床，现在需要足足四个医生才能勉强搞定，每逢这个时候，无论医生还是护士不免想念勤劳的罗大哥和奥大哥——要是两位大哥在，绝对不会让大家这样吃苦。 在罗伯特临走之前，高主任也和这位异国兄弟不醉不归，兄弟之间无话不说，自然半醉半醒时聊上几句有关女人的话题，高主任只是提了一句，其实美国妞那种丰满奔放全身上下洋溢着运动气息的类型也挺好。 这位兄弟真是够义气，临走时给高主任发了一条非常认真的微信，用图文并茂的方式告诉高主任，下次去美国，一定让高主任尝尝滋味。 结果，高主任连续睡了一个月的沙发，每天还要顶着熊猫眼上班。 做完宋含辉的手术，杨平开始对这段时间的手术进行总结，尤其是心脏手术，如何将手术改进，降低手术的难度，这是杨平的一贯原则，将一件复杂而危险的事情用简单而安全的方法完成，这样有利于普及，一种术式，只有普及才能够救更多的人。 任何技术傻瓜化的处理是一件艰巨的任务。 视窗系统的操作简单，背后是无数程序员的艰辛努力，后台的大量代码才换取前台的简单。 除了手术，杨平还需要继续课题研究。 他需要专注于克隆器官的课题，所以一些小课题分散给身边的人去做，这样可以减少压力，充分利用资源。 比如，3D打印透明软骨治疗骨关节炎和软骨损伤，这个课题分给苏南晨和罗伯特去完成。 而骨骺阻滞技术在脊柱侧弯矫形的应用，交给了宋子墨、徐志良和奥古斯特主导。 当然，这些所谓的小课题，只是相对杨平来说是小课题，对别人来说，一生只要攻克一项就非常难得，就可以攀登医学的顶峰。 杨平的工作安排得很紧，每周要去力全医院做手术，不过现在苏南晨已经掌握很多新术式，不是非常特别的手术，杨平可以不用自己亲自上台。 通过力全医院这个小灶，苏南晨已经被投喂成世界最顶尖的运动医学专家。 对于苏南晨，杨平倾囊而授，将自己几乎所有的有关运动医学的知识与手术全部交给他，而力全医院随着发展，手术量非常大，这些手术几乎全是杨平的带教下，由苏南晨主刀完成。 所以在运动医学领域，苏南晨已经悄悄成长为世界顶尖专家，水平甚至超过罗伯特。 杨平每个月还要去协和带队，宋云在杨平的竭力带教下，成长很快，已经成为出类拔萃的脊柱外科医生，他比协和的带组教授手术水平高很多，尤其脊柱侧弯手术水平，一日千里。 如果算上系统空间的经历，杨平比世界上任何医生的经验都要丰富，比世界上任何医生的手术时间都长，他所有的手术都是经过千锤百炼。 所以对杨平来说，现在的追求是创新。 美国，某摩天大厦。 里高扬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受他委托出访南都医大与三博医院的廖教授带回来的消息很不妙——杨平拒绝了与麻省理工实验室的合作，拒绝得非常干脆彻底。 这让里高扬很是意外，麻省理工的干细胞实验室，对任何从事干细胞研究的工作者绝对是巨大的诱惑，是无法拒绝的诱惑，他居然无动于衷，可是想想也是，他可是三个月内可以发表13CNS的人，是世界一流的科学家，高傲才是常态，在他的眼里，自己才是最优秀的，别人全部都是次一等，包括麻省理工。 但是，对里高扬来说，越是这样的人才，他越是有兴趣。 如果这种绕着弯子的合作不成，那么就直接开门见山去谈条件，对里高扬来说，攻关的手段手段实在太多，他自己都数不清。 “这是他的详细资料，包括兴趣爱好，比上一次的资料更加详细？”里高扬　　对面坐着的白发中年男子，男子虽然头发银白，但是年龄不算老，大概只有四十多岁。 里高扬翻阅手里的资料：“他没有自己喜爱的女星吗？美国的、欧洲的、或者韩国的，日本的，中国的，都行？不可能吧，作为男人，总会有自己心仪女星吧？” “你应该仔细看看有关他的大数据那几页，所有的搜索与浏览没有一次搜索或浏览女明星，我们甚至不能从大数据找到他关于女人的偏好，作为情报学专家，我从未碰到这样的人。” 银发男子很是无奈。 里高扬皱了皱眉头：“会不会取向存在问题？” 银发男子摇摇头：“不，绝对不可能，所有的情报显示，他的取向非常正常，他有非常漂亮性感的妻子，而且已经怀孕。” “还让我疑惑的一点是，他似乎他很少使用手机或电脑进行搜索与浏览，他从未进入各大医学论文库进行检索，我很难想象他作为顶尖科学家，怎么会不借助互联网查阅资料，那他的论文怎么写出来的，难道光凭阅读纸质期刊，然后用脑子记住？不可能的，我甚至怀疑我们得到的情报是假的。” 银发男子补充道，的确，这一点他一直很疑惑，所以对情报非常怀疑。 “他没有其它的兴趣爱好？” “当然有——绘画！” “那就好，有喜欢的名作吗？” “不，他喜欢医学绘画，所有绘画都是人体解剖。” 里高扬揉了揉太阳穴：“难道他没有特殊爱好？” “他的爱好就是手术，除了手术还是手术。” “你刚刚不是说他的妻子怀孕了吗？我们可以协助美国来生产，最好的医院，最好的医生和护士，最好的产后护理，然后孩子可以入美国籍。” 银发男子摇头：“他对此没有任何兴趣，除了中国，他不喜欢任何国家，他对美国没有任何兴趣，据情报显示，他觉得美国的食物像土块一样难吃，英语吧唧吧唧很难听，还有一些——我不太好说，反正你的这个主意根本没用。” “就没有一个缺口吗？” 里高扬提高声音。 银发男子笑道：“我现在怀疑这份情报是假的，因为所有的情报综合起来，我只能无奈告诉你——这不是一个人，而是神，对于神，我们除了匍匐在他的脚下，没有任何办法。” (本章完) 第816章 一块完整的肌肉 第816章一块完整的肌肉　　“罗尔夫，我觉得由你出面，直接跟他谈谈。” 连银发罗尔夫都这么无奈，鹰钩鼻里高扬意识到这是个难题，常规的方案已经无法应付。 “我只负责情报工作，关于谈判应该是公关部的工作，你的指派已经超出了我的工作范围，我有权拒绝。” 银发男子不太愿意去啃这块硬骨头，他半开玩笑地拒绝。 里高扬摇头：“不，你们一起去，得对你的情报负责，你不是怀疑情报有假吗，正好可以去面对面深入了解，也好以你的专业眼光去判断究竟怎么打开缺口，这个中国医生，我们必须要得到，他是既曼因斯坦后第二个真正的天才。” “我的直觉，让比曼因斯坦更加难以对付。” 银发男子面色为难。 “可是我们需要他，不惜一切代价，这是已经通过董事会的决议，不是我个人的私下决定，三个月之内发表13篇S，每一篇都是惊天之作，很久没有出现过这种天才人物，其实从第一篇论文开始我们就开始，本来以为需要很久，但是没想到他这么短时间展示出非凡的能力，所以按照我们的规则，对他的必须升级，一次性发表9篇，一共发表13篇，不得不启用最优先级，直接提交董事会讨论形成决议。”里高扬非常严肃地说。 银发男子明白，一旦是董事会最优先级的人才，绝对是不惜一切代价要引进。 “我与公关部的桑托商量一下，一起去一趟中国，我们必须对如何与他见面做好规划，给我们一方面时间。” 银发罗尔夫不能够再推辞，通常他一般在幕后收集情报，对走到前台没有兴趣。 但是这个中国医生不一样，收集到的情报非常奇怪，所以罗尔夫决定亲自去见面，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杨平继续在系统空间进行实验，希望取得突破。 系统的空间的规则更改，其实对杨平来说并不是一件坏事。 以前从系统空间出来，里面的时间即停止，再次进入，时间才重新开启。 现在即使从系统空间出来，系统里的实验照样可以正常推进，这样的好处是杨平即使在现实世界工作，他在系统空间里实验依然可以按照他预设的方案前进。 13篇论文带来的充足积分让杨又增添了很多实验设备，此时的系统空间实验室，十分忙碌。 无数个仪器设备正在运转，机械臂在主机的控制下忙碌不停，系统面板相当于一台巨型计算机，它监控着的实验的每一步。 为了实验室进度加快，杨平同时开启了几百个培养器，每一个培养器里的细胞无时无刻不在发生分裂。 杨平只要有空就进入系统实验室看看实验的进度，对实验的数据进行分析，以决定实验方案是否需要调整。 它盯着巨大的系统面板，切换着每一副画，希望能够发现一些可以惊喜的东西，突然，一个画面开始闪烁着淡淡的绿光，这是系统主机的报警提示，几秒钟后，系统自动抓取画面，然后放大。…. 绿光提示，这说明有一个培养器已经实现某种实验目标，杨平立刻将放大的图像铺满整个面板。 他认真一看，这是一块完整的，具备三维形态的肌肉。 看到这块肌肉，杨平心情开始激动起来，几百个培养期，其它的培养器全是散落的细胞集落，只有这个出现肌肉的形态。 难道培养肌肉获得了成功？ 杨平命令主机将肌肉放大，不断放大，放大到一直可以看到肌纤维及它们之间的血管与神经。 在不断放大的过程中，杨平终于看清楚了这块肌肉的结构，肌纤维交织在一起，中间穿插这血管与神经，每一个细节与何教授建立的数字肌肉一样，数字肌肉的精微解剖来自于真实的解剖。 这说明，这块肌肉不是肌纤维的杂乱无章的堆积，而是通过有序的组织，形成的一块真正的肌肉。 这些细胞不再是散乱无序的个体集合，而是通过内在的规则组织起来，形成一个三维空间结构，他们已经具备自我组织的能力。 空间导向基因片段已经在发挥作用？ 不然这一切无法解释。 千辛万苦，使用普通干细胞、畸胎瘤细胞和肿瘤细胞三个模型进行海量的基因片段对比，筛选出来大量疑似基因片段，然后又又寻找各种启动这些片段的方法，经历无数次调整培养的营养液，一次性建立数百个培养期同时对干细胞进行培育，终于看到了曙光。 如果是这样的话，空间导向基因不仅存在，而且完全按照杨平的假设在工作，它引导细胞按照预设的“图纸”进行三维空间搭建，这才是真正的器官培育的奥秘所在。 由细胞在离体的人工容器中培育出一个单独的器官，这是人类首次，具备划时代的意义。 杨平抑制住兴奋，记住屏幕上显示的培养期编号，他跑到培养器器前，戴上手套，轻轻地打开透明的护罩，小心翼翼的取出里面的一块完整的肌肉，上面布满湿漉漉的营养液，它将肌肉托在手里，仔细地观察。 这就是一块获得肌肉，杨平对这块肌肉做了简单的实验，比如电刺激，在电刺激下，它可以出现正常的收缩。 跟人体肌肉不能缺血一样，这块肌肉不能够离开营养液太久，这里的营养液相当于人体的血液，为肌肉提供足够的氧气和营养物质。 如果脱离营养液太久，肌肉会因为“缺血缺氧”而坏死，所以杨平又小心翼翼地将它放回营养液中。 然后按照这个培养器的条件复制三十个培养器，以观察实验是否可以重复。 不仅实验可以重复，而且这三十个培养器有一半成功培养出肌肉，另外一半实验失败，说明在基于片段的开启方法不能保证百分之百成功，带有一定的概率性。 清晨已经天亮，杨平从系统实验室出来，现在按照系统的新规则，在系统空间里停留一段时间，可以起到比现实睡眠更好的休息作用。…. 杨平望着天花板，心潮彭拜，难以抑制住兴奋。 “老公，你怎么了？”小苏看到双眼放光的杨平盯着天花板，问道。 杨平稍微控制心情：“没事，太兴奋了。”“你――你――不会做梦了吧？” “刚刚是做了一个梦！” “要不要帮忙？” “能帮就帮一下。” 上午做完手术后，剩下的手术杨平交给宋子墨和徐志良去完成，中午杨平在办公室休息一会，他要利用宝贵的午休时间继续推进实验。 自从系统更改规则之后，他在系统空间里不管做什么，都相当于让现实身体获得一次高质量的休息。 他这次要将系统空间实验室的一些关键数据带出来，进入系统实验室查阅数据后，他将所有数据全部记在脑子里，然后回到现实世界，立刻将脑子里记忆的信息用A4纸记录下来，足足记录了几十页。 杨平必须抓紧时间在现实中将实验重复出来，以加快课题的速度。 将所有关键信息记录好之后，杨平认真整理好，然后将实验计划用绘图的方式画出来。 画完之后，杨平拨通唐顺的手机，让他以最快的速度来到办公室，这位刚刚告别温柔乡不久的实验室主任接到电话，跑步来到杨平的办公室。 “教授？” 唐顺不知道杨平为什么如此十万火急，担心是不是因为福永雅子的事情，前些日子，唐顺为了陪福永雅子逛街，唐顺没有上班。 可是这事唐顺已经提前跟杨平请假，杨平压根不关心这些。 “教授？前几天――” 唐顺坐在杨平对面，杨平一直整理手里的资料，头也不抬，唐顺只好自己提起这事。 杨平根本没有听唐顺说什么，他将一叠A4纸丢给唐顺：“按照这个方法去试试，我已经反复论证，做过严密的逻辑推理，空间导向基因一定存在，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个片段就是空间导向基因片段，可以主导肌肉的形成，这是整个实验的计划，里面也有营养液的配方，基因片段开启与关闭的方法等等，你仔细看看，尽快启动实验。” 杨平的语气肯定而不容置疑，唐顺接过厚厚的A4纸，杨教授找他根本不是这事，我说呢，教授一向对这些事情压根不关心，怎么会突然叫他过来问话呢。 空间导向基因？它的真的存在吗？这就是杨教授的理论中提到的空间导向基因吗？ 唐顺恍惚中集中注意力，开始翻看接过来的资料。 越往后面看，唐顺越激动，激动得双手开始颤抖，厚厚的A4纸，它们的双面都已经画满图，然后密密麻麻的各种注释，整个实验室过程详细的程度让人难以置信。 这不像是一个拟做实验的计划，而更像一个已做实验的说明。 唐顺惊异地瞪着杨平，单凭逻辑推理为什么可以做出如此充满细节的实验规划，难道杨教授可以在大脑里模拟整个实验？…. 从古希腊到现在，很多学者使用这种“大脑实验”，在大脑里用严谨的逻辑构建出实验室进行思想实验。 因为很多实验在现实中根本无法完成，所以只能在大脑中依靠逻辑推理来完成实验。 比如伟大的科学家爱思斯坦就擅长大脑实验，在探究引力问题时，爱因斯坦使用这样的构想在大脑中进行实验： 想象一下你在一个密闭的房间里，需要计算房间里的引力场。你可能会在房间里扔出一些物体，然后通过测量他们的速度来推算引力。但是如果你在高速上升或下降的电梯里，或飞速行驶的火箭或飞机中，再做这些速度测量，又该如何区分引力和加速度的影响？结果是并没有办法来区分你所在环境的差异。因此，爱因斯坦总结引力为时空本身的特征――即它的曲率，而不是自然力。 难道杨教授也擅长这种大脑实验，可是科学家们进行大脑实验的对象都是高度抽象的课题。 而现在图纸上的实验，完全需要大量现实设备仪器来完成，而且很多是需要试错的，不适合大脑实验，难道杨教授拥有最强的大脑实验能力，连这种复杂实践性极强的实验也可以在大脑中依靠严密的逻辑完成？ 那需要多么强大的逻辑思维能力？唐顺不敢想。 每次唐顺接到这样的A4纸时，每次都没有失望，按照纸上的实验方法都会一次成功，这次的实验计划非常详细，看样子也不会失望。 “尽快将实验开展起来，经费、设备与人员，你自己安排，科研基金的资金非常充足，注意资料保密，不要随意丢失，没什么问题就回去吧。” 杨平交代唐顺。 唐顺小心翼翼地收好厚厚的A4纸，激动的心情难以言表。 他没有任何耽搁，回到实验室后将对照实验计划清点物质，盘算设备、试剂和各种实验器材是否充足，然后计算人手是否充足，再对资金进行预算。 很快他列出了清单，开始在网上填写资金申请表，专用科研基金效率非常高，在网上申请后，资金很快转入备案的账户上。 只用了不到一周时间，唐顺启动实验――干细胞培育肌肉，目标是培育一块完整的肌肉，而不是肌肉细胞。 如果真的能够培育一块肌肉，那将是划时代的意义。 唐顺十分兴奋，他整天沉浸在对实验计划的研究，如此详细精确的实验步骤，培养器的温度、湿度和酸碱度，记载得清清楚楚，甚至有些数据精确到小数点后面，为什么会如此精确。 营养液的配置比例，几十种物质的比例为什么会如此精确，这难道也是推导出来的，唐顺不敢想象，大脑的逻辑推理可以构建这么复杂的思想实验。 如果这个实验室能够一次成功――整个生物与医学将被推进到一个崭新的时代。 第817章 罗大哥诊所 唐顺准备同时开启10个培养器，10个培养器的实验规模需要科研资金大约1亿人民币，对医学课题来说，这已经是天文数字。 但是杨平觉得唐顺太保守，10个培养器肯定不够，后续一定需要追加，与其中途追加不如一次到位，杨平建议唐顺同时开启100个培养器。 按照目前的成功概率，100培养器只能成功几十个，这几十个，每个阶段需要取一个标本去做切片观察，所以耗费的标本数量也非常多。 但是100个培养器，科研资金需要10亿，杨教授这是胸有成竹呀。 既然杨教授这么，唐顺也不再小里小气，他立刻将实验规模扩大，一次性同时开启100个培养器，目前占据一层楼的干细胞实验室场地肯定不够，为了放置这么多培养器，干细胞实验室再增加一层楼。 别说增加一层楼，就算增加一栋楼，在三博医院，也就是杨平一句话的事情。 至于资金问题，根本不是问题，杨平的专用科研基金，单单欧洲公爵基金的捐款就是十亿欧元，虽然这笔钱是分期到账，但是已经到账也有几亿欧元，何况后面还站着一个财团――安宁集团。 即使没有这些捐款，以目前锐行集团的财力，拿出十几个亿，不是难事。 按照杨平的要求，唐顺将整个实验铺开。 细胞分裂的方式是指数分裂，速度非常快。很快，培养器中的干细胞出现肉眼可见的形态，很小，只有芝麻那么大。 100培养器，有39个成功培育出有形态的器官胚芽，还有61个只是培养出散落的细胞堆。 唐顺将成功的31个标本，每个时期取一个标本用于观察，最后还做成切片放到显微镜下进行结构解析。 而且借助南都医大数字医学实验室的数字人技术对这些标本进行对比与研究，将它们的结构弄得清清楚楚。 可以确认，这不是散落细胞的集群，而是一个拥有自己结构与形态的器官，芝麻慢慢变成绿豆，绿豆变成豌豆，当培养出来的肌肉有豌豆大小的时候，已经肉眼可见肌肉的形态。 “唐博士，你看，它们形态饱满，表面光滑，与其它的细胞堆完全不一样。”研究员也看出了不同。 唐顺激动地盯着透明舱里的肌肉“苗子”：“即使用肉眼可以判断，这不是散落的细胞堆，而是一块肌肉，只是它还很小，刚刚开始萌芽。” 不管多小，一堆砖头与砖头搭建的小房子，在外观上区别还是很大，即使年轻的研究员也能够肉眼识别。 当听到唐顺说这是一块肌肉的时候，几个研究员瞪大了眼睛，他们不敢相信，自己这个实验室真的可以培养出一块肌肉，离体人工培育单独的器官，这可是目前世界上众多顶尖实验室还不敢想象的事情，它们充其量都是通过修改基因与寄生的方式在动物身上培养器官用于人体移植。 比如在猪身上培育修改基因的心脏，然后将心脏移植给人类，目前美国已经做了好几台这样的手术。 但不幸的是，这种方法目前也不成熟，心脏移植后，病人最长的存活时间也仅仅几个月而已。 唐顺将一个已经成形的肌肉“胚芽”用镊子小心翼翼地取出来，做成切片放到显微镜下去仔细观察。 结构已经越来越清晰，果然这不是一堆细胞，而是细胞构建的肌肉，虽然很小，但是它的结构跟正常肌肉完全一样，而且里面居然培养出穿梭其中的血管与神经。 通过观察，这种方式单独培养的肌肉，与胚胎中的肌肉结构差不多。 因为这块肌肉依靠营养液提供氧气与营养，它的血管系统还没有血液的灌注，处于非充盈状态，所以血管并不是理想的管状形态，而是一种扁平的潜在腔隙结构，这印证了人体科学的一个规律――结构与功能相适应，功能反过来会影响结构。 毕竟这是离体培养，所有氧气与营养来自于营养液，以后等到肌肉成长到一定形态，还需要使用专门的人工心肺机帮助肌肉建立一套人工循环，这套人工循环机器将预留各种口径的动脉与静脉接口，通过人工管道与肌肉的动静极静脉相连，形成一个人工循环。 在人工循环的影响下，扁平的血管将获得充盈张力，过一段时间之后，血管慢慢地恢复管道结构形态，血管壁的厚度与弹性也会趋于正常。 杨平的实验室计划上也提到这一点，并且给出了具体的指引。 杨教授的实验计划居然预测到有关实验的所有问题，并且给出了解决方案，这需要多么强大而严密的逻辑思维能力。 在理论上，以人类的大脑无法企及，可是他就是做到了。 唐顺惊叹不已。 按照这么计算，以后培养肌肉的实验设备不应该是这些设备，而且应该专门设计出一套设备，以适应实验的需要。 在唐顺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杨平打电话让他去办公室，将另一份A4纸送到唐顺面前。 “这是实验机器的图纸，因为我们是第一次实验，所以只能借助现成的机器，下一次实验就需要用到这些专门的机器，这是一套完整的设备图纸，你拿去看看，然后联系锐行公司，交给他们的工程师去开发设计。” 唐顺手里捧着这份图纸，感觉手里沉甸甸的，捧的不是一叠纸，而是无价的黑科技。 跟着杨教授这么下去，要不了几年，自己就能够成为世界最顶尖的干细胞科学家，超过自己的导师。 “教授，还有什么事情吗？”唐顺颤抖的手将A4装进自己的公文袋。 杨平想了想说：“我要创办一家医学类的期刊，大家一起想想名字，我们的目标是世界级的期刊，所以名字也要是世界级的。这次的最终实验成果我打算发在自己的期刊上。” 还要创办自己的期刊？还是世界级的。 任何一件惊天之举，在杨教授这里怎么就像玩游戏一般简单。 要知道创办一家世界级的医学期刊有多难吗？而且用中文来创办期刊，想获得世界学者的承认，难于上青天。 到目前为止，好像我国还没有真正称得上世界级的期刊。 “去吧，这段时间辛苦了，实验的规模比较大，期刊的名字一定抽空想一想，记住，这是世界级的期刊。” 教授的话总是这样自信，不容置疑，他要做的事情一定能够做到。 罗伯特回到美国，好几天才能适应过来。 看到自己诊室墙壁上挂满的锦旗，非常满意，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只不过所有的锦旗上的字全是一样的，就连赠送人的落款都一模一样。 罗伯特看着几十面一模一样的锦旗，皱皱眉头：“巴雷特，所有的锦旗都是这样的吗？” 巴雷特兴奋地表功：“是的，先生，我要求他们按照你给的模版定制锦旗，如果我没有猜错，现在唐人街的店铺里全是这种，附近有不少诊所也主动向我们学习，毕竟我们的诊所是美国一流，所以诊所的布置与装修风格成为行业的参照，现在，他们也跟着我们开始挂锦旗，而且挂的都是一样的，全部是这种锦旗，只有这种锦旗才是正版的。” 罗伯特摸了摸自己的红鼻子，真是草率，当时自己将模版发给巴雷特，命令他照着这个模版去做，上面的所有字都没有隐藏或者修改，也没有再给巴雷特后续的指示，所以不能怪巴雷特，是自己当时在中国的工作太忙，在交代上出现纰漏。 现在要更改肯定来不及，何况这种锦旗已经成为流行元素。 木已成舟，将错就错吧。 “巴雷特，是好样的。”罗伯特夸赞自己这位头脑聪明的助手。 巴雷特受到罗伯特的夸奖，觉得这段时间的所有努力是值得的，要知道他跑了很多趟唐人街，去找这种做锦旗的店铺。 终于找到一家小型的公司愿意承接订单，老板问他们是否确定所有的锦旗一样，还特意指出旁边的小字，巴雷特装作很内行的样子――当然确定，一字不改。 对方开价500美金一面的旗帜，宣称这些材料必须从中国进口，所以价格方面不能太低，巴雷特硬生生将价格压到400美金一面，为诊所节约了大量的资金。 现在老板终于回来，好几个体育明星的经纪人联系诊所，希望可以给手术排期，有NBA的球星，还有拳击运动员，加拿大的滑雪运动员，反正数不过来。 老板一直呆在中国，巴雷特愁死了，现在老板回来了，一切问题都获得解决。 巴雷特给罗伯特端上咖啡，罗伯特摆摆手，从抽屉里拿出一罐西湖龙井，神秘地说：“以后我们喝这个，来，我教你怎么泡茶。” 罗伯特手把手教巴雷特怎么泡茶，然后跟他讲授茶的文化。 “还有，先生，我们整个诊所学习汉语的热情非常高，普及汉语的任务也完成得很好，我们的工作服、洗手服、护士服，凡是需要有文字的地方，我们统一采用英汉双语，尤其我们的工作服，已经全部采用绣制汉字标记――罗大哥诊所，按照你的吩咐，我已经将罗大哥诊所申请商标注册，并且获得批准。”巴雷特汇报最近的工作进展。 罗伯特竖起大拇指：“非常nice!” 巴雷特越说越来劲： “我们的招牌需要换吗？” 罗伯特不假思索：“当然，上面用中文写上罗大哥诊所，下面用英语写上原名。” “好的，我去唐人街找人写招牌，为了我们诊所，我是豁出去了，我现在是唐人街的常客，那里有一个针灸医生，据说可以用毛笔写字，写得很好，我留了他的电话。” “不，我自己来写。” “老板，你会用毛笔写字？” “我试试吧，在中国我看过别人写，应该不难，本来想学一学，但是时间来不及。” “老板，我们的患者会认识招牌上的汉字吗？会不会影响患者对我们诊所的认知？” “如果这几个汉字都不认识，就不用来找我罗伯特看病了。” “老板――” “以后不要叫我老板，也不要叫罗伯特先生，告诉大家，以后称呼我为罗大哥，知道吗？罗大哥！” “好的，罗大哥！” “巴雷特兄弟，你真是个机灵的家伙，我出去这段时间，你的工作让我非常满意。” “先生――不，罗大哥，我会继续努力。” “巴雷特！你不觉我是一个天才吗，罗大哥诊所，这不是一般人可以想到的名字，在整个美国，这一定是诊所起名的天花板，谁要是想侵权，我跟他没完。” “你看，罗大哥，这是最近学习汉语的统计，他们等着你回来考试，然后按照发奖金，这是托尔这个混蛋，他居然短时间掌握了一千多个汉字，按照你奖励规则，可要发给他十万美金，足够换车，还有珍妮，她也掌握了九百个汉字，而且这是上个月的数字。”巴雷特真是心疼老板的钱。 罗伯特对这点钱根本不在乎：“找个时间来一场正式考试，按照试卷上的汉字发奖金，一个一百美金，一分不少。” “TIRR赫尔曼纪念医院的布林顿扬言这次要轰你下台，说你不过是沾了父辈的荣光，他们的成就远在我们之上，他们在膝关节与肩关节的运动损伤方面已经积累丰富经验，创造出很多先进的方法。” 巴雷特报告最近业内的一些新闻。 北美运动医学学术会议召开在即，此次会议也是换届选举之时，罗伯特是现任主席，但是TIRR赫尔曼纪念医院布林顿一直是罗伯特的宿敌，此人在运动医学方面成就甚高，尤其这几年，携带大量成果，扬言要将罗伯特赶下台，要重整北美运动医学。 对于巴雷特的话，罗伯特只是淡淡一笑：“小伙子，别紧张，他还没有那个能耐，从明天开始，我告诉你罗大哥的真正水平。” 第818章 送奖品还偷偷的 培养器中培养出来的肌肉，慢慢地，从豌豆大小，已经变为土豆大小。 唐顺和所有研究员几乎二十四小时住在实验室，他们要见证医学史上激动人心的时刻。 实验室原来改造的时候，已经预留比较宽敞的休息室，在休息室里打上地铺，足够让唐顺和研究员一起过夜。 即使是半夜，有时候唐顺也会醒来，他要看看培养器中的“肌肉”有没有发生什么变化，这种对工作全身心的投入，让唐顺疏远了那十几个日本女友，唐老师已经很多天没有打开微信与女友们聊天。 这只是唐顺的无心之作，但是对那些女友来说，却是沉重的打击，敏感多疑的日本女友开始怀疑唐顺是不是要抛弃她们，所以人人自危。 如果唐顺再不回微信，女友们很可能会组团来到中国寻夫。 可是此时的唐顺，已经将一切抛诸脑后，他的精力完全投入到实验中，时时刻刻脑子里想的是实验。 杨平给他的实验室方案完全是利用现有的设备来完成，这是第一次实验，只能使用目前现有的或者市面上可以买到的仪器设备，以后重复实验的时候，必须要有适合这种实验的特定设备和仪器。 而且第一次实验只考虑如何实现目标，对其它问题暂时没有过多考虑，这些工作自然落到唐顺的肩上。 唐顺要思考的东西其实很多，比如培养器如何改进，实验用人工心肺机什么介入，如何连接肌肉的血管，甚至人工心肺机如何设计，肌肉培养体积的精确控制，肌肉被培养出来后肌力如何用人工方法刺激训练，神经如何刺激成熟等等。 从几十个标本的结构分析确定，这块培育出来的肌肉，不仅肌纤维的组合方式与人体正常肌肉无异，而且里面可以培养出血管与神经。 这说明即使离开人体，脱离胚胎体系，干细胞依然可以单独发育成一个局部的器官，而控制细胞构建器官的基因片段有自己的精确使命，比如现在杨平发现的这个片段，它只控制细胞搭建出一块单独的简单肌肉，中间是肌腹，两头是肌腱，里面分布着血管和神经。 几十个成功的标本都是这种简单的肌肉，如果要培养多个肌腹或者多头肌，自然还需要进一步研究。 经过测试，目前培养出来的肌肉肌力较弱，但是如果能够针对性地进行肌力训练，它完全可以达到移植部位的需求。 设计设备仪器，对杨平来说是弱项，因为他所有知识储备以医学为主。 所以杨平画的设备仪器的图纸只是画出一个大概，细节方面没办法设计出来，所以，图纸的作用只是告诉锐行的工程师自己究竟想要什么样的设备，剩下的工作由锐行的工程师去完成。 杨平平时也不怎么来锐行公司，这次为了实验设备特意来到锐行公司。 黄总早已不是以前的那个卖器械的小经理，而是最大的国产医疗器械研发与生产厂商——锐行集团的老总。 现在的锐行发展速度非常快，公司的骨科耗材品牌在国内同行的支持下已经占据大量市场，北方有梁教授支持，南方有苏教授，而西部有华西傅山城教授，魔都有洪志刚教授，在这些教授的支持下，锐行的产品与巨头不相上下，甚至已经出现赶超的势头。 锐行没让大家失望，市场占有率上来后，获取大量资金，然后产品迭代非常快，一代比一代好用，比起进口耗材一点也不逊色，而且有些产品已经超过进口产品。 趁着这个机会，黄佳才也果断出手，收购国内几家还算不错的厂家，将整个产品线的木桶补齐。 各种医用耗材补齐后，黄佳才就开始向高新尖的技术进军，比如医用材料，生物3D打印机、人工心脏等等。 锐行能够发展这么快，不仅因为国内医疗界的大佬集体支持，还因为背后站着好几个金主。 也就是说，不缺市场，不缺资金。 背后的金主，包括巨无霸安宁集团、东南亚财团郭氏集团、土豪玩家鑫昌矿业，这个鑫昌矿业势头发展很猛，据说按这个金矿的开采速度，一年可以进账几百亿，而且开采十几年完全没问题。 为了帮助昌鑫矿业开发这种大型矿山，据说安宁集团和郭氏集团也入股支持，可以说，这几家相互帮衬，强强联手。 老王也是从煤老板变成金老板，土豪的层次更上一层楼。 “教授！” 黄佳才毕恭毕敬地站在大门口等，杨平的车一停好，黄佳才立刻跑去打开车门。 “不用这么客气，你带我随便看看就行。” 杨平有点不适应这种场景。 其实黄佳才已经做得很低调，要是按照其他公司的排场，黄佳才怎么可能一个人站在这里迎接，而应该是率领整个公司的高层站在大门口热烈欢迎，红地毯从大门口停车的地方一直铺到公司大厅。 “请！” 在黄佳才的带领下，杨平参观了锐行的研究所和实验室，生物3D打印机第一代样机已经生产出来，因为这是逆向工程技术的成果，所以并不是很出色。 不过第二代产品已经快研究完成，在原有产品上有很多改进，甚至使用了一些创新技术。 而在计划中的第三代产品，预计可以实现无支架打印，既往所有生物3D打印必须依赖支架来维持器官的形态，区别只是支架的材料不同而已。 无支架打印技术才是真正的生物打印，它不仅可以将细胞作为材料打印出目标器官的形态，还可以打印出细胞与细胞之间的连接，真正从微结构模拟真实器官，不再是依葫芦画瓢的水平。 如果第三代产品全部实现功能，可以打印出皮肤、软骨、肌腱、韧带等这些简单结构的器官。 参观完研究所和实验室，黄佳才带着杨平参观公司食堂、宿舍、娱乐活动中心等等，最后回到他的办公室。 当然，锐行的员工根本不知道杨平才是真正的老板，他们一直以为黄佳才是老板，所以大家很是好奇，这个年轻人究竟什么来头，怎么让老板毕恭毕敬地陪着。 “教授，你看，我们在全国已经建立三大研发中心，下一步我们准确到欧洲和北美建立研发中心，利用当地人才为我们服务，在骨科耗材领域我们已经牢牢站稳市场份额，其他专科的耗材我们陆续进入市场，整个耗材产品，我们已经全面铺开，包括外科缝线。目前我们得重点实验室有三个——生物3D打印技术、医用材料、人工器官，第四个实验室，生物芯片实验室正在筹建中，目前有很多家投资公司在找我，希望可以投资，推动我们上市，我已经拒绝，不仅是现在，而且将来，我都没有上市打算，只有这样我们才可以牢牢地将公司掌控在自己手里。” 黄佳才踌躇满志，指着办公室上的一副地图向杨平介绍。 “非常好！” 杨平此时除了说“非常好”，好像也找不到什么好词语，对于商业上的东西，他几乎是一片空白，也也没有兴趣。 “干细胞实验室需要的专用设备，唐博士已经将资料发过来，我们抓紧时间在开发。” 陪同一起的黄佳慧说。 “这些你们与唐博士保持沟通就行，生物3D打印机技术一定要作为重点研发，它在生物领域，以后就像光刻机一样重要，一定要走在前面。”杨平吩咐道。 “教授，我们的生物3D打印实验室，研发团队已经扩充到两千多人，我们正在欧洲和北美建立分支研发机构。” 黄佳才知道这是公司的战略重点，至于耗材只是只现金牛，与国际巨头真正较量是这些未来型技术，这些技术一旦落后于人，以后靠补课几乎不可能。 “要不要把陈智叫过来？”黄佳慧提议，陈智是锐行的首席工程师。 杨平摇摇头：“我们坐下来喝杯茶就行，他那么忙，叫他过来做什么。” 杨平知道，陈智这种技术狂人最讨厌各种应酬，让他自由自在是最重要的。 301的乔政委这次是单独亲自上门，陪同的人员只有一人，是省厅一位副厅长，也是夏院长的熟人。 来者不善，这又是变着什么法子来挖人。 夏院长脑子飞快地转动，思考怎么应付这位乔政委，听说这位乔政委是搞政工的高手，这种人最难应对。 “夏院长，您好您好，今天终于见到您了。” “乔政委，欢迎欢迎。” 在省厅明厅长的引荐下，大家坐下来，慢慢聊，虽然来访的只有两个人，但是这种份量的访客，夏院长不得不抽空专门应对。 “三博医院真是人才济济呀，我刚刚路过时发现有一栋楼集合了好几个研究所，心血管外科、脑科、脊柱外科——一家医院能有几家研究所，全国罕见，三博医院真实一日千里。”乔政委笑道。 夏院长谦虚地说：“比起伱们医院，我们只是小医院，舒张声势罢了，像我们这种医院现在不大不小，非常难受，说是省级医院吧，也没有什么资源，留不住人，不像你们大医院，人才济济，我们能够留住现有人才，让几千职工吃饱饭就不错，也不求什么一日千里。” 想挖我的人，这不是以大欺小吗？还让不让我们过日子了？ “夏院长，太谦虚，其实我们日子也不好过，上级下压的任务重，很多任务是必须要完成。”乔政委用拉家常的语气。 “夏院长，这次乔政委过来有一个专门的任务——” 寒暄几句，卫生厅的明厅长开始说话，引入正题。 夏院长已经做好心里准备，这是他们第几次来，夏院长已经记不清楚，反正一拨又一拨，来了几次，每次来换着花样，但是目的只有一个——挖人！ 杨平自己不愿意走，你们谁也没办法，总不能把人绑走吧？ 夏院长心里有底，所以也不慌，以不变应万变。 “我这次来——” 乔政委说。 “我这次是来是给杨教授送奖状和奖品，杨教授帮老院士主刀的手术非常成功，上级领导非常满意，提出一定要奖励，怎么奖励呢，除了颁发奖状证书，还特意奖励一辆红旗轿车，恭喜恭喜！” 乔政委高兴地说，然后将一个公文包双手拿出来，里面估计是奖状之类的。 这次不是来挖人的？只是送奖状和奖品？怎么还奖励一辆轿车？ 夏院长掩饰自己的怀疑，装作很高兴的样子：“同喜同喜，还有一辆红旗轿车？” 乔政委说：“是呀，交通工具嘛，肯定用得着，尤其是杨教授，更需要一个好的交通工具。” 夏院长不明白为什么奖一辆轿车，说实话，还没有碰到过这种先例。 乔政委压低声音说：“夏院长，这辆轿车可不是普通轿车，车牌将是在公安系统备案的，而且车上有警报系统，警报直联公安系统，杨教授这种人才，上级非常重视——” 夏院长吁一口气，明白怎么回事，仔细一想，确实这么回事，像杨教授这样的天才人物，安全问题是头等大事，自己怎么没想到这些呢。 “我把杨平叫过来吧。”夏院长本来以为他们是来挖人的，所以不想惊扰杨平。 乔政委摆摆手：“不用了，年轻人自由自在惯了，你将他叫来领奖，他会浑身不自在，你作为院长代领就可以，我也不想打扰杨教授，听说他现在很忙，我可不想让他讨厌。” “不用见到他本人？”夏院长很惊奇，这次怎么这么朴素，送奖品还偷偷的。 乔政委笑道：“我们可是向你学习，年轻人嘛，这点小事不能让他感到繁文缛节。” 这也是上级领导的意见，奖状奖品要送到，但要低调行事，千万不能让他有繁文缛节的感受，所以乔政委没有大张旗鼓，只是让一个地方工作人员陪同，简单地把事情办完。 “这里面是奖状和关于车的资料，我已经送到！后续会有专人跟进！” 乔政委双手将精致的公文包交给夏院长。 (本章完) 请：wap.ishuquge.la 第819章 这车违章罚款扣分不 乔政委临走时握住夏院长的手：“我还给您交个底，三博医院的组织关系以后肯定有一定的变化，但是不管以后怎么样，除了会拨给你们大量资源，其它一切照旧，绝对不会有任何人来干扰你们的工作，您还是三博医院的院长，还是杨平的老领导，因为只有您最懂他。” “像杨平教授这样的年轻人才，我们一定要好好重视，做好服务，绝对不能够流失，我们已经流失太多的年轻人才，应该要反省，领导说了，要是每个领导岗位的同志都能够像你这样多好。” “我们都要向您学习！” “以后我们有事跟您对接，您再去跟杨教授沟通，我觉得这样的方式更好，辛苦了。” “有关杨教授的安保问题，不仅仅是一辆小汽车，后续还有专员过来对接，其中包括配置警卫，据我所知，这两名警卫还是杨教授的老朋友，真是巧呀。” 说完，不等夏院长回话，乔政委就要匆匆离开。 “见一面杨教授吧，来都来了。” 夏院长觉得送奖状这种事情，杨平不在场不太好。 乔政委干脆地说：“不用见面，跟他沟通的工作就交给您吧，我们都不如您，这可是实话。” 就这样，乔政委在明厅长的陪同下，离开三博医院。 送走乔政委和明厅长，夏院长在办公室陷入沉思，平时没怎么感觉，现在仔细一想，的确，像杨平这种重量级人才，已经是国家的战略人才，既然是国家战略人才，围绕他的服务工作不可能单单由三博医院来做，三博医院也没有这个能力承受。 比如上级赠送的红旗轿车，三博医院也可以给杨教授配置一辆红旗轿车，可是绝对做不到这一步——提供定制版本，轿车还与公安系统相连接。 其实上级领导早就注意到杨平，最近杨平连续发13篇CNS，在国际学术界引起轰动，又出手主刀孟老院士的手术，完成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这让杨平更加获得重视，已经被定位为战略级人才，当然与之配套的待遇要跟上。 关于战略级人才的安保问题一直是非常重要的事情，有些事情必须提前准备，做到以备无患，而不是非到不可的时候再匆忙上阵。 但是杨平是医生，是学者，上级部门也有考虑，这些事情不能搞得太张扬，所以行事的方式非常低调，从安保角度来说也是这样，越低调越好。 从乔政委透露的口风可以判断，由301出面收购三博医院的方案可能已经被否定，但是究竟新的方案是什么，夏院长也不知道。 夏院长找个机会，将杨平叫到办公室，告诉杨平获奖的事情，而且将上级领导非常重视他，要为他配置后勤团队的事情，也一五一十地告诉杨平。 不过夏院长故意没有将奖励一台车的事情告诉他，想给他一个惊喜。 杨平倒显得十分平淡，他觉得这些事情，夏院长帮他做主就行，自己现在很忙。 不久，奖励给杨平的红旗轿车被送到三博医院，由省公安厅、省卫生厅与上级派遣的专员一起送达。 上级派遣下来的专员姓邱，叫做邱志强，他以后就会留在三博医院，并且会在综合外科驻点，设立一间办公室，对外挂牌综合外科的“保安室”。 邱同志的真实身份肯定只有夏院长和杨平本人知道，而且他入职的方式将由夏院长安排，将他作为一名普通的保安招入三博医院，再由保安部派往综合外科。 另外两位还没有到岗的警卫也按这个方式入职，派到杨平的身边。 “邱同志，以后就辛苦你了。” 夏院长握住邱专员的手。 “叫我小邱吧，我和杨教授也算老熟人，等会见面他肯定能够认出我。”邱专员笑道。 这也是老熟人？看来小杨的交际挺广，平时看他也是两点一线的生活，怎么什么人都认识。 夏院长打电话给杨平，让他抽空过来看看车，说医院给他配了一辆轿车，让他过来看看满意不。 杨平还没过来时，夏院长自己先过过瘾，他绕着红旗轿车走了几圈，这辆红旗轿车看起来很普通，但是夏院长试了试车门，沉甸甸的，邱专员说，这是定制版的，有三防功能——防弹防爆防毒，车上还装有卫星定位和卫星电话。 车牌也非常普通，不是什么连八连九，但是在公安系统有特殊备案。 杨平正好有空，听说给他配了一辆车，对此比较有兴趣，想看看夏院长的眼光究竟怎么样，挑的什么车，神神秘秘的。 跑来一看，老远邱专员就伸出手：“杨教授，好久不见！” 杨平定睛一看，眼前这个男子三十多岁，显得十分精干，非常面熟。 “杨教授看来已经不记得我了？”邱专员笑道。 “邱经理？” 这不是在也门的时候遇到的邱经理吗？他不是安保公司的经理吗？怎么会在这里呢。 “你们认识？”夏院长觉得很好奇。 杨平笑着说：“在也门的时候，我们见过面，算起来还是血与火的友谊呢。” “这样更好，以后这位邱同志就是你们综合外科的保安队长。”夏院长说。 杨平再次与邱经理握手：“大顺现在怎么样？” 邱经理微笑道：“后来恢复得非常好。” “先看车，等下到我办公室再详聊。”夏院长催促杨平。 杨平打量车身，摸了摸车漆，拉开车门往里面试坐了一下。 “夏院长，你确认这是医院买的？是你挑的？”杨平从车上下来说。 夏院长被他气得要骂人：“你什么意思？” “这玻璃起码几厘米厚，这车门你看，估计轰一炮都能承受，红旗什么时候有这样的款式？不会山寨货吧？”杨平很是不解。 堂堂定制版本，被你说成山寨货。 夏院长只好坦白，偷偷在耳边说：“被这你小子看出来了，这是上级部门奖励给你的车，以表示国家对你的重视，防弹防爆防毒，车载卫星定位与卫星电话，车载系统与公安直联，特殊待遇的定制车呀。” “你说上面还有卫星定位，车载卫星电话，是不是我走到哪里他们都知道，不行，不行，那坚决不能用这个车。” 杨平敲敲轿车的引擎盖。 夏院长着急了：“那怎么行，这可是上级领导一片心意呢。” “奖品这么贵重？哪个领导？什么部门？”杨平问道。 夏院长摇摇头：“别问，要问就是上级领导，有关部门，反正这是你应有的待遇，安心接受就是，我这几天也认真想了想，以你目前的情况，确实需要这种配套待遇，13篇CNS，简直以一人之力将我们在医学基础研究推到世界最前沿，对国家来说，你已经是重量级的战略人才，所以上级非常重视，不仅给你颁了奖，送一台车，上级领导专门派遣一位同志驻在医院，负责你的后勤工作，就是这位邱同志，以后他负责你的后勤工作。” 这辆车确实不错，只不过是燃油车，有点不合杨平的胃口而已，杨平一直想要一台比亚迪的纯电车。 “你刚刚说这车什么来的，与公安直连的，那这车违章会扣分罚款不？”杨平问道。 夏院长一脸的无奈：“这个我没有问。” 然后立刻觉得这小子不正经：“杨教授，请端正你的思想态度，我明确地告诉你，这车既然与公安直连，那就不管在那个角落，不管什么违章，哪怕压一下实线，也会被扣分罚款。” 杨平望着这辆车，不怀好意地说：“反正医院的车，扣的是医院的钱。” “我从你工资扣！”夏院长狠狠地说。 “从你老婆工资里扣！”夏院长补充一句。 你这老头，不讲武德。 反正这些事情让夏院长去处理，杨平才不想费神去关心这些事情，他现在非常忙，除了每天的手术，还要忙课题，忙着筹建期刊。 建立一个中文期刊，难度很大，但是杨平想试试，就算是力争学术话语权的一个探索。 至于期刊的名字叫什么？杨平专门召开一个小型的会议来讨论。 “中华医学！” 李国栋很积极，第一个举手。 “已经有这个期刊，重名了。” “大中华医学！” 李国栋立刻更正。 好气派的名字，大中华医学！李国栋的理由很充分：“新英格兰医学杂志是世界排名第一的医学期刊，影响因子超过74，他可以叫新英格兰医学，参考它的取名，我们可以叫大中华医学。” “为什么不叫做新中国医学！” 小五想出一个更好名字。 “嗯，新中国医学，我觉得这个名字很好，很有标识性。” 有人非常赞同。 “我觉得——既然是——世界性的，那就——直接叫做——医学，你看——《自然》——《科学》——《细胞》这三大期——刊取名，多简洁，一看就是——世界级的名字。” 徐志良觉得干脆直接叫《医学》，简洁明了，一看就是世界级的宏大名字。 张林不同意以上所有的名字： “这些名字都有模仿的痕迹，没有我们中国特色，我觉得应该取名——华夏医学！” “这个名字我想了很久，响亮、有民族特色，民族的才是世界的。” 张老师振振有词。 “大医！” 宋子墨提出自己的意见，为了这个名字，他已经在脑子里酝酿很久，想来想去就这个名字牛逼。 “取自大医精诚，符合中国传统文化，同时有符合世界潮流，大医——多么大气！英语翻译过来为——GreatMedicine!” 宋子墨对自己取的名字非常自信。 “医道！MedicineDo!” 夏书小心翼翼的提议，觉得自己想的这个名字非常不错，与众不同。 “现代医学！” “生物与医学！” “求医！” 每个人都挖空心思想出自己的名字，这么多名字，杨平一下也不好确定，于是说：“你们再多想一想，看看还有没有更好的名字，到时候我们搞个投票来确定期刊名字。” “要不要全院征集名字？或者干脆全国全世界取征集？” “龙之医学！” 张林高声地叫道，仿佛他找到了最适合的名字。 所有人看向张老师，装逼佬这名字确实霸气，怎么听起来跟游戏的名字差不多，而且像小学生或者初中生喜欢的名字。 夏书对科里的医生稍微打听一下，杨教授手下的医生个个是学霸，宋子墨复旦八年制，博士论文发表在《柳叶刀》上，徐志良也是当年高考的全省前几名；李国栋这个小年轻，居然也是个尖子生。 这些家伙不仅当年都是学霸，而且现在非常爱学习，非常热爱医学，夏书觉得这里是自己的理想之地。 夏书发现这里医生，不管是上级医生还是规培生、研究生，基础知识极为扎实，随便一个医学绘图能力特别强，解剖知识非常熟练。 像宋子墨和徐志良这种带组的医生，别的水平不说，心脏外科的水平比阜外带组的水平只有高，不会低。 而且这两个家伙还会做神经外科和骨科手术，其他手术，比如普外，泌尿外的他们做得比较少，不过好像也做得非常熟练。 综合外科的培训室、休息室、示教室、学习室都比较热闹，好多规培生和研究生基本上24小时住在科室，所以下班后，科室十分热闹。 大家都在吃饭，夏书看到用餐室里大家的盒饭质量非常高，随便问一下这是哪家的外卖，研究生说：“这是水莲面包店的，五块钱一份。” 五块钱一份，有肉有蛋，还有蔬菜，外带一份汤，这档次，这份量和质量不是一般好。 这年头还有五块的盒饭？夏书以后也想叫这样的外卖。 研究生说：“人家不外卖，只送我们科室的医护，如果你需要，我帮你加个名字，五元一份，月底结账。” “新鲜食材，品牌油，这是余水莲夫妻在家里自己做的，人家人手不够，太多送不过来，所以只送我们科室，算是对我们科室的特供。” 还有这好事，夏书刚来，还不知道这么多门门道道。 “晚上还有宵夜，你看，墙壁上挂着一周的食谱，自己可以随便点，反正五元一份随便吃。” “你们这日子过得挺潇洒的呢？”夏书坐下来跟大家聊天。 研究生说：“你是阜外来的吧，你来这就对了，我们还有补贴，月月准时到账，比发工资还及时，比起其他医院，我们好多了。” “我们同学在附二，过得跟猪狗一样，累死累活的，一个月糊口都难。”有个规培生愤愤不平。 “不会吧，你们在这里补贴怎么样？” 夏书知道规培生和研究生确实辛苦，是医疗队伍的最底层。 “够吃够喝够谈女朋友，完了还能存钱！”研究生满意地回答。 要这么说，比起自己在帝都读博的时候好多了，自己读博省吃俭用才能够吃够喝，根本没钱谈女朋友。 (本章完) 请：wap.ishuquge.la 第820章 保安室 夏书正在盯着墙壁上的每周食谱发愣，心里正在想，科室医生护士的一日三餐还有特供，关键只要几块钱一餐。 “夏医生，我们护士小妹忘记添加你的名字，我已经帮你加进去，你扫旁边的二维码，关注水莲面包店的公众号，可以提前一天订餐——” 夏书回头一看，是美女护士长，真是养眼，夏书就喜欢这种干练美貌的女性形象。 这里的医生是学霸，护士聪明伶俐，而且护士长年轻又漂亮，夏书的感觉非常好，在这里上班每天多巴胺的分泌都会多一点点。 “你吃饭没？”蔡护士长问夏书。 夏书摇摇头：“没事，刚有点事耽误了，我等下去饭堂吃。” “别去饭堂了，我那份盒饭还没打开过，给你吧，我今天已经吃过糕点，盒饭吃不下。” 护士丢下一句就离开餐室。 “护士长应该很年轻吧？”待护士长走后，夏书问旁边的研究生。 研究生说：“嗯！” “结婚没？” 研究生一愣，回答：“还没有男朋友，你结婚没？” “还没有女朋友。”夏书脱口而出。 立刻，很多正在用餐的医生与护士抬起头来看着夏书，外形还不错，博士，三博医院综合外科医生，护士长不是一直想找一个本院的医生吗，这不就送上门来的。 蔡护士长很优秀，曾经是南都省首批送往香港培训的专科护士，好学进取，年轻貌美。 她一直希望找一个医生对象，可惜僧多粥少，年轻未婚的医生那是稀世珍宝，没有女朋友的更是打灯笼都找。 “都看着我干吗？” 夏书觉得好奇怪，这些人全部盯着自己。 不一会儿，护士长进来，递给夏书一份盒饭：“趁热吃吧？明天就可以订水莲姐家的快餐。” 盒饭放在餐桌上，护士长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还等夏书来得及感谢，就已经离开餐室。 此时，众人的目光更加灼热，连刚刚几个没有抬头的医生和护士，此时也抬头看着夏书，夏书小心翼翼地低头看凳子，没有问题才敢坐下来，然后左看右看，都看着我干吗？我做错了什么吗？ 夏书也不客气，打开盒饭准备开吃，但是灼热的目光还是瞪着自己。 “兄弟，这是什么情况？”夏书轻声问对面的研究生。 “是这样的，我们科室新来的成员必须做三件事，第一、群里发红包；第二、请护士长喝喜茶；第三，去学习室画一副一比一的人体解剖图。第一件事你已经做完了，第三件事不是一天可以做的，人家护士长帮你将订餐的事情都亲自安排好，所以你当务之急要完成第二件事，请护士长喝喜茶。” “没人跟我说呀？”夏书诧异的表情。 “我这不是跟你说了吗。”研究生老到地说。 “那好，我等下就买？”夏书是个十足的书呆子。 围观的医生护士没想到夏医生这么书生气十足，直来直去，一点拐弯抹角都没有。 研究生严肃地说：“你如果有诚意，最好直接请她去医院附近的喜茶店喝，她喜欢新鲜的。” “你们都请过？”夏书问道。 “那肯定！”研究生正儿八经地胡说。 “哦，我下班时去叫她？”夏书不懂这里的规矩，所以征求研究生的意见。 “下班再叫她就晚了，现在发微信给她，不然下班时突然请人家喝喜茶，别人怎么有空，多没诚意。”研究生循循善导。 “好的！“夏书掏出手机。 “你现在就发微信给她请。”旁边有一个女研究生指引他。 “我现在发微信。” 夏书真的开始发微信： “护士长，今天下班后，我请你去医院旁边的喜茶店喝喜茶——” 护士长回复：“谢谢，不用啦，比较忙，没空去！” 夏书失望地说：“你看，她说很忙，不去。” “那你就明天再发，总有一天她有空，哪有人别人请客，直接就说没问题的？” “我知道了，谢谢。” 其余人捂住嘴，想笑又忍住不让笑出来。 这协和的博士挺有意思，不知道是故意装傻还是真傻，大家很想知道他每天发微信请护士长喝喜茶结果会怎么样。 下午，杨平例行的单独查房，宋含辉小胖子是他这次查房的重点，宋含辉手术切口已经拆线，现在准备安排出院。 此时，可爱的小胖子宋含辉的餐桌上摆着满满的一桌，全是从水莲面包店买的美食，小胖子不停地往嘴里塞东西，旁边父亲一脸的担忧，而母亲则是满眼的疼爱。 小胖子的战斗力惊人，三下五除二，桌面上的美食被干得只剩下一根鸡腿。 “还要不？”母亲心疼地问道。 父亲不满地说：“可以了，太多不消化。” 小胖子看看爸爸，再看看妈妈，盯着还剩下的一个鸡腿，咽了咽口水：“还吃一个鸡腿，就这一个。” 其实桌面也只剩下这个鸡腿。 “吃吧，吃饱！”妈妈心疼地抚摸小胖子圆滚滚的脑袋。 还是妈妈好，为小胖子撑腰，鼓励他不要屈服于爸爸的目光，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 小胖子得到妈妈的目光鼓励，不再将爸爸的意见当回事，胖乎乎的小手伸向那只鸡腿。 爸爸只好败下阵来，收回震慑的目光，脸上的担忧之色更加明显，这么下去总不是办法，才十一岁，身高一米四，体重已经快到170斤，整个人看起来就是一个圆球，加上脑袋也是圆滚滚的，整个人看起来圆溜溜的。 以前心脏有毛病，吃着吃着喘气也要吃，老宋生怕孩子被噎住，所以每次看着孩子吃东西心里提心吊胆。 现在心脏做完手术，吃东西也不喘气，食量明显更大，这么下去，老宋担心很快就会面临肥胖引起的诸多问题，比如糖尿病之类的。 老宋老婆白了一眼老宋，拿出一盒小儿吃的健胃消食片，安慰儿子：“没事，等会吃几颗这个。” 小胖子边吃边鸡啄米一样的点头。 杨平走进病房就看到打着饱嗝的小胖子，看着他红扑扑的圆脸蛋，青紫的嘴唇也变得红润有光泽，说明手术非常成功，术后的食道彩超也证明心脏重建的各种结构功能良好，整个循环系统目前运转良好。 “杨教授好!” 老宋和老婆非常恭敬地站起来打招呼，只有小胖子还在啃光溜溜的鸡腿骨，老宋赶紧使眼色：“杨教授查房，快点停下来。” “嗯嗯嗯——” 小胖子喉咙里发出算是回应的声音，但是两只胖乎乎又油腻的手握着鸡腿骨，牙齿在为上面粘连的最后一丁点肉奋战。 “没事，我就是过来看看孩子，准备出院了吧，记得按时复诊，找我们门诊的曹教授。” 杨平吩咐。 老宋点头说：“记得，医生护士都给我们做了宣教，准备明天出院。” 此时宋含辉停下啃鸡腿，盯着爸爸妈妈：“明天出院？多住几天可以吗？这里的鸡腿真好吃！” 我晕，老宋差点吐出一口老血。 “要是能够多住几天就住几天吧，孩子突然出院不习惯。”老宋老婆真的还想多住几天。 杨平只好跟他们解释：“病房床位现在很紧张，后面还有排着队等住院的。” 小胖子听到这个悲伤的消息，好像要流出眼泪，老宋立刻说：“爸爸明天去店里打包几十个鸡腿好不好？” 小胖子点头同意。 “躺下来，我听听你的心脏跳得怎么样。” 杨平想给小胖子做撒准备听诊，小胖子费了好大劲才躺下来，杨平摸了摸他的腹部，这是吃了多少东西才鼓这么大，要不是清楚情况的，还以为腹水或者肠胀气呢。 邱志强以保安的身份被招进三博医院，他在综合外科的病房设立一个办公室——保安室。 三博医院的保安素质比较高，全部是退伍军人，而且都是有两下子才会招进来，一旦进来做保安，不仅工作稳定，工资待遇不错，连配偶也会在医院安排工作合适的工作，所以三博医院的保安也是抢手的工作。 要是想当个保安小队长，那得打赢几个人，现在邱经理加入保安部后，又要独立在综合外科设立保安室，这个保安室以后不归医院保安部管。 如果按照保安部的规矩，邱经理要这么干，需要干赢保安队长才行。 夏院长本来想阻止这种事情，但是邱经理说，不用了，就按他们的规矩来吧。 对邱经理来说，这完全不是问题。 他是特种兵出身，而且这些年枪林弹雨里趟过来的，没几下子怎么行，几个那高马大的保安轻松被他解决，作为三博医院的第四大猛男，侦察兵出身的保安队长，竟然近不了邱经理的身，这位保安队长知道，邱队长是给他留面子，所以一拱手：“我心服口服。” 所以，综合外科独立的保安室顺利建立，邱经理以保安室的主任自称，两位警卫也很快以保安的身份到位。 这两位警卫原来是陈大顺和陈二顺两兄弟，当时杨平去也门救的就是陈大顺，难怪夏院长说两位是杨平的老熟人。 见到救命恩人，分外激动，陈大顺紧紧地抱着杨平：“谢谢，谢谢——” 除了谢谢，他想不出其它的词，当时他知道杨平是冒着生命危险来到也门为他主刀手术，将他从死神手里抢过来。 “现在恢复得怎么样呢？”杨平问道。 陈大顺亮出结实的肌肉：“已经完全恢复，可以打死一头牛。” 陈二顺在旁边笑，当时要不是杨教授，他哥哥早就没了，这条命是杨教授的。 兄弟两人是格斗高手，从小习武，后来又练习散打，加入部队后又是千锤百炼，退役后这些年也跟着邱志强在海外安保公司工作。 大顺、二顺和邱经理接到通知，让他们去担任一个重要人物的警卫工作，当时他们还不愿意，但是听说是杨教授，于是立刻同意。 杨平不知道怎么会派他们来，也不知道其中的弯弯道道，总之，大家都是朋友，相处起来会比较好，只不过将这几个家伙调来当自己科室的保安，太屈才。 自己只是个医生而已，没必要搞得这么隆重吧。 邱志强做安保的经验非常丰富，他从特种部队退役后，经过国家专门的安保方面的培训，然后这些年在华安金盾工作，海外安保工作经历积累丰富的经验。 他很敬业，很快熟悉医院周围的环境、杨平小区的环境、杨平平时上下班的路线，对综合外科的监控系统进行改进，对杨平的车位和专车安装隐藏的摄像头等等。 原来负责综合外科病区安保工作的两名保安工作依旧，他们对新来的三位保安非常敬重，因为特别能打，据说猛男队长近不了他们的身。 杨平的这三位保安平时也不怎么说话，反正如果大家不注意，感觉不到他们的存在，大概这也是一种能力吧。 当然，对于综合外科设立专门的保安室，三博医院内部议论纷纷。 大家猜想，可能是因为最近的伤医事件让夏院长引起重视，综合外科做的手术都是别人不敢做的，或者做不了的，特别容易引起纠纷，所以，夏院长加派几个保安去综合外科，设立保安室，保护医护的人身安。 还有人大胆怀疑，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是不是综合外科最近手术出了什么问题，有人要来闹？所以夏院长才紧急加强安保工作。 这些好奇的人去打听，综合外科一切正常，没有出现什么恶性医疗纠纷。 夏院长也顺应民意，借着这么名义将杨平的安保工作推行下去。 总之，对增加几个保安，大家议论一阵也就过去，加上这几个人就像隐身一般，给人没什么存在感。 思思的爸爸，作为杨平的司机，通过了邱志强的审核，邱经理觉得他是最适合的司机，于是对他进行专门的培训，思思爸爸也非常重视这份工作，心里暗自发誓，将这份工作一定做好。 (本章完) 请：wap.ishuquge.la 第821章 世界最强医疗险 夏院长的办公室。 南都医大国际交流处的马主任带着美国科氏基金的代表罗根先生亲自来拜访夏院长，因为着名的科氏基金多次联系南都医大国际交流处，表示非常关注杨平教授的研究项目，表示愿意为他提供科研资金，以为人类医学事业做出贡献。 而且对方给出的资助数目是一亿美金，这只是开始。 南都医大以前从未接受过如此巨额的科研资助，所以非常重视。 “这是美国科氏基金的罗根先生！” 马主任介绍道。 罗根先生与夏院长握手，夏院长礼节性地握手后，马主任递上一份申请资料。 饶校长打过电话通气，马主任亲自带人来，程序肯定没有问题，这个什么基金估计资质也不会有大问题。 不过夏院长现在对钱没有太大的兴趣，要是以前一定非常高兴，自从杨平的科研基金有稳定的支持后，他已经不再为此事操心。 何况现在杨平是国家战略人才，安保都上红旗防弹车的级别，科研资金还会缺这三瓜两枣？ 什么叫财大气粗，这就是财大气粗！ “这个基金非常有名，是美国科氏财团的慈善基金，基金设立的目的是促进世界生物与医学科技的进步，它的资助不带有任何目的，完全是无偿的，无任何附加条件，资助对象遍布世界各地。” 马主任专门搞对外交流合作的，对这些是非常熟悉。 “不错，慈善基金，一出手就是一亿美金，而且纯粹为世界人们谋福利，对这种精神表示崇高的敬意，可是我们现在不缺钱，还是将钱留给最需要的人吧。” 夏院长摆摆手，算是拒绝。 的确现在不需要钱，夏院长头脑非常清醒，现在不需要也不能接受这些所谓的资助，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个道理夏院长懂。 “他们的钱也不是见谁都资助，他们要给合适的人，资助目标会经过严格的评估，而且会分级别，杨教授最近发表13篇CNS，在国际上引起轰动，因此引起他们的重视，所以他们主动找上门来，提出资助杨教授，他们只是慈善目的，对科研项目的知识产权这些没有任何兴趣。” 马主任有点着急，这么多钱摆在面前，这夏长江说不要就不要。 “我们现在不缺这点钱，我有钱还要他们的钱做什么？” 夏院长说话比较通俗。 罗根先生精通中文，但是他装作不懂中文，好像很疑惑地看着马主任。 马主任翻译给他听，他耸耸肩：“我们非常欣赏杨教授，所以愿意无偿资助他，不仅仅是他，我们关注世界各地的生物医学科学家，对有足够研发能力的科学家，我们提供资金帮助，我们是慈善机构，你千万不要误会，我们没有任何诉求，而且对杨教授的资助，一亿美金只是开始。” 夏院长也不好得罪马主任，毕竟他是一团好心，但是这个罗根和基金，说无偿给一亿，夏院长是不相信的。 拿人家手软，吃人家嘴软，最简单的道理。 “你让罗根先生也别误会，我们知道这是慈善行为，非常敬重这种大爱行为，但是我们现在不缺这点小钱，对我们来说，一亿做不了什么大事，但是对别人来说，能够做很多事，所以还是给别人。” 马主任眼睛瞪得圆鼓鼓的，这夏长江什么时候这么财大气粗，听说以前为了到上面要经费，经常去省厅堵领导耍无赖。 “翻译过去，发什么愣。” 夏院长催促。 马主任只好按照原意翻译过去，但这回轮到罗根将眼睛瞪得圆圆的，他对马主任说：“一亿美金很少？什么也做不了？那要多少钱？十亿？” 看来这老外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夏院长有点不耐烦，于是摇头，意思十亿也是小钱。 “一百亿？” 夏院长还是摇头。 我去，马主任都不想再翻译下去，夏长江脑子进水了，放着这么多钱摇头。 “一千亿？” 罗根很是好奇，就是一根筋，非要问个数目出来。 夏院长不管他说什么，只是摇头，不接待是不给饶校长面子，现在已经接待了，反正只是摇头赶客。 罗根不敢再问下去，只好说：“真的只是这个理由？” “是的，小钱给我们不解决问题，浪费，所以还是给别人。”夏院长喝一口茶。 马主任心里全是脾气，你个夏长江，玩我们呢。 夏院长也不做解释，这基金人家是大爱无疆，我总得找个理由拒绝吧，也得找个与之相称的理由。 美国一栋摩天大楼的办公室。 里高扬、罗尔夫、桑托坐在一起，他们聚集在一起讨论杨平。 要接触杨平，必须要搭一座桥，公关专家桑托是这方面的高手，只要把桥架通，剩下的事情就是如何攻克目标，对桑托来说，没有攻克不了的目标。 可是此时从中国传来的消息，让他们哭笑不得。 罗根是桑托的手下，是一名杰出的公关专家，他这次去中国的身份是科氏基金的代表，可是从未失败的罗根这次碰了一鼻子灰，根本没有见到杨平，就被人拒绝一亿美金。 而且拒绝的理由非常明确——这是小钱，对方看不上。 这可把几位深谋老算的家伙搞得晕头转向，这究竟是一个什么人，究竟是一个什么团队，怎么总是不按套路来。 一亿美金是小钱？ 即使科氏基金也不敢这么随便说。 全球哪个科学家会说一亿美金的科研经费是小钱？而且这只是开始。 获得科氏资金的资助，这是全球科学家梦寐以求的事情，居然被拒绝了，这让大家不知道下一步怎么玩下去。 “他们真这么说？” 鹰钩鼻里高扬问道。 桑托点点头：“没有提出其它任何问题，比如有关是否附加条件之类的，直接说一亿美金太小，根本解决不了问题，言外之意，如果多一点他们会考虑。” “罗根有没有提高资助的额度？”里高扬又问道。 桑托苦笑道：“他不敢正式提高额度，只是试探性的打探对方的心理需求，已经报到一千亿美金，对方还是摇头，说太少。” 一千亿还不够？怎么可能，那我们其它地方不用花钱，全花在他身上，怎么可能。 “你确定这是正式的回答？”里高扬怀疑道。 桑托非常自信：“罗根是中国通，他接触的是三博医院最高官员，引荐人是南都医科大学的官员，中国官员通常行事非常谨慎，尤其发言会字句斟酌，正式发言还会打好草稿，绝不会在这种场合调笑，而且这一点也不幽默。” 一直没有发言的情报专家罗尔夫说话：“他们说的是对的，据我们的情报分析，杨平教授目前的课题资金需求非常大，我们从他的论文分析，预估经费要上万亿，从出发到达目标，中途试错的成本非常巨大，从目前收集的情报显示，他首次投入的资金超过一亿美金，这只是一个小小的开始，所以他们说的一亿美金只是小钱，是真实的回答。” 里高扬咽了咽口水，脑子里嗡嗡作响。 他从来没有遇到过需要投入如此巨大的成本来引进一个科学家，如果真要资助它的课题，一万亿美金，这可不是小数目。 要接触上杨平，投入的成本看来是巨大的，所有一切必须重新规划。 “你确认需要这么多？”里高扬不得不质疑。 银发罗尔夫也很无奈：“我们的推演结果就是这样的，从目前已经公开的成果出发，如果要成功，需要试错的路线非常多，多到我们不敢再推演下去，一万亿美金只是保守粗略的预算，很可能不够。” 里高扬打了一个寒颤，胃口这么大。 “让我们好好想想，叫罗根暂时静默。” 杨平正在做手术的时候，接到一个紧急电话，安宁集团的朱总。 马来西亚的郭敬尧先生的心脏出了问题，现在躺在马来西亚鹰阁医院的ICU。 因为郭先生不仅是宁小姐家族生意上朋友，而且是安宁集团旗下的安宁保险的重要客户，安宁保险出海开拓市场，首站就是东南亚，而东南亚的华裔富裕阶层是重点客户，郭敬尧先生正是安宁高端保险的首批客户，带有极强的象征意义。 杨平是安宁医疗保险的首席合作医生，朱总第一时间联系杨平。 杨平停下手术，巡回护士打开手机的免提。 “明确诊断没有？”杨平问道。 “冠脉远端弥漫性病变的复杂冠心病，冠状动脉非常细，而且粥样硬化，血管实心化，只有心脏置换一条路，目前还是在鹰阁医院，新加坡中央医院心血管外科李富文医生主诊，正在联系克利夫兰心脏中心，那边判断——只能心脏移植，时间比较紧迫，等待移植供体需要一定的时间，非常凶险。” 朱总就是朱主任，他知道目前杨平的外科研究所实力雄厚，知道杨平在心脏外科领域也是无敌的的存在，所以，作为医疗保险一方，朱总立刻安排联系杨平。 而郭先生本人及家属非常同意朱总的意见，因为上一次突发瘫痪的问题，郭家找来世界各地的脊柱外科和神经外科专家，最后没有办法，还是杨平教授做出诊断，最后手术解决。 这件事让郭家非常相信杨平，非常相信安宁保险。 “可以做冠脉搭桥，你权衡一下时间，在那边等待心脏移植的时间，我飞过去做手术，两者哪个时间最快就用哪个方法？” 当然请杨教授飞来做手术是最快的，即使心脏移植也应该由杨教授来做，作为合作伙伴，朱总最清楚杨教授的实力。 “必须请您飞来手术，稍后我将资料发给你。”朱总挂断电话。 “做完手术之后，我要飞马来西亚，上次我们做手术的郭先生这次心脏又出问题，急着做手术，安宁集团的专机送我过去。”杨平吩咐自己的团队。 “我们一起去？”梁胖子非常高兴。 安宁集团的单子，飞刀一趟，至少几万美金到手，作为麻醉医生，倒手的美金用十万来计。 “我带个助手就行。”杨平这次要单独行动。 不过也好，安宁集团的单子，就算教授一个人去，安宁集团也会给科室支付费用，然后科室按比例分给医生护士，即使安宁保险的病人送到综合外科，这笔费用也是一样给，这是单列的佣金。 现在杨平有了后勤团队，关于飞刀的事情，由邱经理负责安排交通路线。 邱经理接到杨平的出行通知，立刻分析路线的安全性，很快，他给出建议： “杨教授，如果可以，我建议让病人转来三博医院，目前那边天气不是很好，影响飞机的降落安全。” “这样呀！” 杨平犹豫了一下。 既然已经将自己的安全问题交给邱经理，那么杨平肯定要听他的。 其实不仅仅是天气安全问题，作为医生，杨平想救治病人可以理解，但是作为杨平的安全负责人，邱经理的想法不一样，尽量少出国，除非迫不得已。 这件事对病人来说还有一个选择，那就是通过飞机紧急转运来三博医院，虽然会增加风险，但是也是可选项目。 对杨平来说，以后必须减少出国，安全第一，他已经不是普通人，而是战略人才。 杨平思考一下，用医疗飞机将病人送来，也是方法，虽然风险会高一点，但是手术保障会更好一点。 于是杨平同意邱经理的建议：“好吧，我让他们送过来。” 杨平立刻通知安宁保险东南亚分公司的朱总，朱总急匆匆地赶到马来西亚鹰阁医院。 “目前除了心脏移植之外，还有一种更好的方法，那就是冠脉搭桥，这种手术全世界只有中国可以做，我们必须马上用医疗飞机送往中国，无论哪一种方法的风险都非常高，相对来说，这是最快最安全的方法。”邱经理跟郭先生的太太、儿子以及责任医生说。 郭先生的家属立刻同意，依上次的经历，安宁保险推荐的医生一定是最强的。 朱总命令公司的专员给他们签字办理好相关手续，立刻用救护车送往机场，由专机送往中国。 朱总心里明白，虽然风险很高，但是经此一役，安宁保险会成为世界上最强的医疗险。 请：wap.ishuquge.la 第822章 这究竟是什么奇葩事 杨平做完手术手术以后，让团队做好准备，需要加做一台急诊冠脉搭桥。 夏书激动起来，这种冠脉远端弥漫性病变的复杂冠心病，冠脉搭桥手术非常困难，以前这种病例在世界上根本没有办法，后来安贞的徐主任发明静脉动脉化搭桥技术后，这种病例才可以实施搭桥。后来阜外也是学习安贞徐主任的技术，逐步开展这种手术。 杨教授这么年轻，从事心脏外科时间肯定不长，居然已经掌握这种顶尖技术，而且比徐主任本人还做得好。 夏书正想着应该争取一个二助或三助的机会，杨平问道： “夏书，你做一助有问题没？” 我做一助？ 夏书有点不敢相信，自己才来多久，现在可以有机会做一助，而且还是这种急诊超大手术。 他信心非常不足，毕竟以前在阜外做的都是拉钩的活，哪能轮到他做一助呢，于是十分犹豫，机会难得不想放弃，但是又害怕水平不够耽误手术。 几经权衡，夏书最后还是决定放弃这个机会：“我从没做过一助，这种手术风险太高，我怕不行。” 宋子墨拍拍他的肩膀：“男人怎么随便说不行呢？有教授带着你，不怕，胆子大一点。” 杨平鼓励他：“你基本功还可以，别怕，我带着你，让你做一助就做一助。” 夏书点点头，心里砰砰直跳，这里机会这么多，难怪宋子墨和徐志良这么厉害。 比起宋子墨和徐志良，夏书这个心血管外科的博士自愧不如，他见过宋子墨和徐志良用老鼠做冠脉搭桥，做得十分熟练。 老鼠的心脏那么小，夏书自己跟着去试一下，根本不行。 “做手术就像打仗，一定要有点临阵的经验，临阵经验非常重要，我带着你慢慢做，不用太担心，平时有空跟着宋博士和徐博士多练练，现在条件好多了，我们有专门的手术实验室，刚开始你可以用猪练习，然后用猴子，再用兔子，老鼠，你想，要是连老鼠的心脏搭桥你都可以完成，人的心脏这么大，还怕做不了？任何手术都是熟能生巧！”杨平耐心地鼓励他。 夏书经杨平鼓励，心里胆子大了一点。 就像主刀跟助手的要求完全不同，一助与其它助手的区别也非常大，一助需要协助主刀完成手术，一助是通往主刀的必由之路。 按照手术的成长曲线，很多手术必须作为一助积累一定数量，获得足够的手术经验，才能可能获得主刀的资格。 入科的三大件你知道了吗？”杨平问道。 宋子墨最近太忙，忙于参与干细胞的实验，忘记告诉夏书，不过不着急，这些都要三个月后才安排。 夏书立刻说：“我知道了，大家都跟我说过，我会努力尽快完成。” 入科的三大件：第一，画一幅一比一的全景人体解剖图，解剖图的要求非常精细；第二；去南都医大解剖一具尸体标本，必须认真解剖每一个局部；第三，去创伤急救中心跟值一段时间，把从头到脚的创伤手术全部做一遍。 当时研究生故意开夏书玩笑，所以移花接木，将内容篡改，想骗他与护士长多接触。 既然知道，暂时就不用重复，反正这是科里的传统，大家都知道。 “你要抓紧时间认真完成，一定要不折不扣地完成，我们一起去看看病例资料，等下患者一到，我们就要急诊手术。”杨平叮嘱，因为时间紧迫，现在不再多说其它的事情。 医疗飞机上配有小型医疗团队，而飞机上的设备相当于小型重症监护室。 相对来说，这种转运还是比较安全的。 花了八个多小时，郭敬尧才顺利送到中国三博医院，一到医院，直接送往综合外科手术室。 杨平率领团队不到一个小时就把手术做完，使用静脉动脉化技术，杨平给郭敬尧搭了五根桥解决心肌供血的问题，挽救了生命，避免心脏移植。 而此时，鹰阁医院联系的几家世界顶级心血管外科医院，包括克利夫兰，还没有拿出具体方案，只能被动地等待心脏移植，要是按照他们的建议，心脏没有等到，病人早就没了。 等郭敬尧的家属和朋友随后赶到中国三博医院的时候，郭先生已经术后醒来，可以与亲朋好友正常对话。 一切如梦如幻一般，十几个小时前还在ICU生命垂危，现在已经脱离危险。 亲朋好友知道，这是一份来自中国公司的医疗保险救了郭敬尧的命，这件事立刻在郭敬尧的人脉圈炸开。 最关键的是，郭敬尧的这种手术只有中国可以做，连美国都做不了，这种唯一性的特点让信息的传播能量非常大。 这些亲朋好友了解事情经过后，心有余悸，立刻想办法联系安宁保险东南亚公司，希望可以购买一份与郭敬尧一样的高端医疗险，一旦有什么健康问题，可以直接送往三博外科研究所诊治，或者邀请他们主导诊治。 消息从郭敬尧的亲朋好友往外迅速扩散，东南亚的华人富商群体非常庞大　　，他们听说买了安宁医疗险之后，可以获得这种世界顶级医院的医疗服务，于是争先恐后，生怕晚了买不到这份保险，或者生怕还没有买上这份保险就身体出什么问题。 郭先生这种心脏疾病，连美国最好的心脏外科医院都已经判定不能搭桥，只能心脏移植，但是人家安宁保险公司硬是找到医生给做了搭桥。 这些富豪一打听，这家中国外科研究所只跟安宁保险有合作，其它任何保险公司都没有这份业务，只有安宁保险可以提供这种直连服务，这是独门服务。 口碑的指数传播是非常恐怖的，尤其像郭敬尧这种东南亚巨富，本身比任何代言人的影响力更大。 安宁保险来不及在网络、电视和报纸上宣传这事，热线电话已经被打爆，官网也一度瘫痪，线下的东南亚保险业务员已经全部超负荷工作，接待各种渠道赶来的客户。 因为安宁保险的这种国际高端保险目前只在东南亚一带出售，所以只能来东南亚购买。 不仅东南亚的华裔富豪，而且世界各地的华裔富豪也纷纷赶来东南亚，要抢购这份保险，很快消息传出华人圈子之外，欧美很多顶级富豪听到消息后，立刻想办法证实，证实是真的，毫不犹豫的飞来东南亚购买保险。那些东南亚的保险业务员根本不需要出去跑，他们直接在酒店租一套房用来洽谈业务。 安宁保险的高档医疗险成为这群富人传说中的“保命保险”，郭敬尧两次依靠这份保险化险为夷。 朱主任决定亲自拜访力全医院的程老板。 安宁保险现在成为世界高端医疗保险的金字招牌，他觉得与力全医院的合作必须尽快拓宽。 安宁保险与力全医院已经签署长期战略合作伙伴关系，与力全医院结成直付关系，也就是购买安宁保险的客户去力全医院治病，全程不用花钱，只管看病做手术，出院后由安宁保险公司直接结算，这是高端保险通畅操作流程。 朱主任计划帮助力全医院在东南亚的新加坡开设分院，逐步走向世界。 安宁集团的高层非常朱主任的这种大胆决定，让他放开手脚开拓市场，而且准备将整个安宁医疗保险的国际业务交他来开拓。 朱主任踌躇满志，决定带着安宁医疗险走向世界，牢牢占据高端医疗险的顶尖位置。 “程老板！” “朱总！” 在程老板的办公室，两位老朋友紧紧地握住手，多年前两人是同事关系，没想到现　　在又是生意场上的合作伙伴，当年两人都是省人民医院走出来的。 力全医院无论从技术还是管理已经达到世界顶尖，安宁保险也已经打入高端医疗险市场，两者可谓强强联合。 “我们无论是硬件条件还是软件条件都是世界最好的，新院区马上启用，更重要的是我们技术后盾是杨教授的原班团队。” 朱主任满意地点头： “我们现在业务量增加非常快，最近可以说是爆发，为了跟上业务，我建议你在新加坡、德国、美国设立分院，如果需要资金，我们安宁集团愿意出资。” “我正好有这个想法，高端医疗必须走向世界，老是窝在家里没意思，德国是欧洲的腹地，我们准备在德国法兰克福设立欧洲分院，在美国洛杉矶设立北美分院，在新加坡设立东南亚分院。” “我们医疗保险分公司目前正是此设想，不谋而合，保险与医院紧密结合，这才是我们最大的优势。” 程老板激动得伸出手，朱主任将手掌叠在他的手背上。 “兄弟联手！” “走向世界！” 新加坡的富士保险办公大厦。 板仓隆史整坐在椅子上，眉头紧锁，在与安宁保险的较量中他一直处于下风，可以说一直被朱诚死死地按在地上摩擦。 这次郭先生的抢救事件，媒体已经铺天盖地地宣传，郭家的人也已经公开表示郭先生生命垂危，世界各家顶级医院宣布除了心脏移植没有任何办法，但是因为购买安宁的医疗险，所以保险公司将郭先生紧急送往中国进行紧急手术，因此郭先生及时获得救治，目前郭先生情况非常稳定，不久可以重新出现在大众面前，而因为这种手术方式只有中国医生可以做，带有唯一性，所以非常感激安宁保险，这不是第一次救郭先生的命，曾经还有一次的这样的经历，郭先生曾经突发截瘫，邀请世界顶级专家会诊，一直没有得到解决，但是安宁保险邀请一位中国医生，很快做出诊断，并且及时手术，避免了终生瘫痪。 最后郭家公开向中国医生和安宁保险致敬。 这郭先生是什么人，东南亚首富，而且在世界上都有一席之地，他们怎么会随便乱说。 这些人都是富人，钱完全不是问题，钱比命谁更重要，他们比谁都清楚。 所以此事简直就是威力巨大的，像飓风一样刮过，现在安宁高端医疗险成为富人圈里抢手货，成为生命健康的保障，纵观整个医疗　　保险的历史，何曾出现过这种事情。 这究竟是什么奇葩事？一群富豪去抢购一份医疗保险！ 很多富豪为了抢得这份医疗资源，还通过各种渠道找安宁集团的老总，表示要与安宁集团合作，因为三博外科研究所的团队只接受和安宁集团合作，其他保险公司一概不接受。 这让“霸道女总裁”宁琪也非常诧异，以前很难谈通的合作对象，现在主动找上门谈合作，而且诚意满满。 “板仓先生！“ 板仓隆史的手下鸟取鞠躬。 “现在情况怎么样？” 板仓隆史神色憔悴。 鸟取尴尬地回答：“现在外面全是购买安宁保险的消息，我们已经远远落后，如果这么下去，我们今年的营业额比不上安宁的零头，很快会被他们扫。” “别说了，都是朱诚这个混蛋。“ 板仓隆史咬咬牙。 他与朱诚的几次较量都败下阵来，甚至想过一些无底线的招数，但是都被朱诚化解。 “我让你找的人找到了吗？” 板仓隆史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找到了，他非常愿意与我们合作。” 鸟取毕恭毕敬地站在板仓隆史的办公桌面前。 “好，我要去中国见一见这位朋友，听说他是朱诚的老对手，曾经让朱诚一败涂地？” “是的，板仓先生，他说他有足够的能力毁灭朱诚。” 鸟取一直保持身体前倾的日式立正姿势。 “很好，我要亲自见一面这位中国朋友，你安排一下。” “还有一个重要的消息，安宁保险崛起的背后，一位很重要的角色就是中国三博医院的杨平教授，这位年轻教授是一位天才医生，他最近三个月内发表了13篇顶级论文，正是因为他的，安宁保险才会如此迅速，最恼火的是，他只和安宁保险合作，对其他保险公司，包括我们的邀请不屑一顾，我建议，我们的敌人不仅仅是朱诚，这位杨平教授显得更重要” 鸟取显然掌握了很多安宁保险的情报。 板仓隆史仰起头，思考良久，然后才缓缓说： “你的建议很好，我已经早就注意到这个人，朱诚和他都是安宁的关键人物，不用着急，我要先见一见这位中国朋友，再做详细打算，谋后而定，我们富士绝对不能失败。” “哈依！” 鸟取大声地喊道。 第823章 五步与五百步 郭敬尧很快从CCU转回普通病房，当然，本来可以让他转到华侨楼的贵宾病房，但是他本人害怕距离杨教授太远，宁愿住普通病房也不去华侨楼，不过综合外科还是给他安排在唯一的套间。 他死里逃生，深知全是杨平团队的功劳，于是开始张罗着往杨平的科研基金里捐款，当然，他捐款的数目肯定不是小数目。 再大的数目比起他的生命来说不值一提，因为只有杨教授有足够的科研资金，才会不断开发出新的医术，不断解决医学难题，最终他自己也会受益。 越是有钱人，越是珍视自己的健康，尤其是年龄大的有钱人。 郭敬尧吩咐他的儿子去医院附近走一走，熟悉周围的环境，他要在医院附近置办一些产业，还要加大在中国的投资，他深切的感受到，中国才是他的最大保障。 安宁集团的女总裁宁琪，抽空过来看自己家族生意上的合作伙伴郭先生，顺便也过来看看杨平。 她每次过来，总会带一盒自己亲手做的曲奇，每次过来，都让助理和保镖留在楼下，自己一个人提着精致的曲奇，来到综合外科。 她美貌、高挑、干练，加上巨无霸企业老总的身份，三十出头的年龄，总会吸引无数的目光。 “杨教授――” 她微微一笑，笑得如沐春风。 “宁总！”杨平抬头一看，门口是亭亭玉立的女总裁。 “这是我做的一点曲奇，一点心意。” “你太客气了。” “做的不好，也没有长进。” “谢谢！” 她将曲奇放在桌上，坐下来，和杨平聊一会，有时候聊关于他弟弟复查的情况，有时候聊其他的情况，总之宁琪脸上总是带着微笑。 杨平很忙，宁琪很懂得掌握分寸，聊上十来分钟，她会知趣地告退。 送走宁琪，杨平来到干细胞实验室，唐顺带着同队日夜守候在这里，这些成功的肌肉标本已经完成结构解析，开始进入功能测试阶段。 锐行公司也在抓紧时间设计制造实验的配套设备，比如模拟人体循环的人工心肺机，这种人工心肺机与临床上使用的人工心肺机完全不同，它的主要作用是为克隆的器官进行完整的灌注，而灌注的液体是模拟血液的人造营养液，机器的各种管道需要能够连接各种不同尺寸的动静脉血管，然后利用机器给器官建立一个仿真的循环。 除了人工心肺机，配套的设备还有神经刺激仪器，这种仪　　器可以对克隆器官新生的神经进行刺激，让它未来连接到人体后，神经可以正常发挥作用。 肌肉被克隆出来只是第一步，整个实验的过程非常复杂，经过功能测试之后，克隆的器官还要进行基因测序，以检查是否存在基因变异或者基因缺陷。 最后，这一块肌肉还要移植到人体，以测试它在人体存活的时间。 当然现在不可能直接移植到人体，所以会用动物进行实验，以测试器官接入身体后的存活时间。 “教授，你看，这块肌肉两端的肌腱非常完整，我们培育出来的是完整的复合结构，而不是单纯的肌纤维结构，看来培育比生物3D打印走得更快。”穿着白大衣的唐顺带着手套，从里面拿出一块肌肉，捧在手里看，然后又放回去。 杨平一边看透明培养器里的肌肉一边说：“生物3D打印技术还要受限于物理技术的发展，而克隆技术不需要受限物理技术，但是生物3D打印技术也大有可为，一些简单的器官，比如皮肤、软骨、骨组织、韧带、肌腱等等，以后生物3D打印还是有用武之地，尤其透明软骨，结构相对简单，无需穿插神经血管，生物3D打印可以依据形态进行定制，可以解决骨性关节炎和软骨损伤的医学问题。” “教授，你真是太厉害了，怎么可以做到实验一次成功？”唐顺总是好奇。 杨平淡淡地说：“就像下棋一样，只能看到五步，而我可以看到五百步。” 唐顺瞬间无语，其实就是这个道理。 五步和五百步，差距真是大呀，事实上，这个差距远远不是五步与五百步的差距。 板仓隆史在一间酒店见到他期待已久的中国朋友，只是房间里光线太差，让板仓隆史很不适应。 窗帘勉强拉开一些，透进来一丝光亮，才让房间显得不那么黑暗。 “汪戈先生，久仰！” 轮椅缓缓地转过来，汪戈伸出手，与板仓隆史的手握在一起。 “请坐！” 旁边扶着轮椅的是汪戈的弟弟汪剑，他招呼客人坐下。 板仓隆史与手下鸟取在凳子上坐下来，板仓隆史不想绕弯子： “我专程从马来西亚赶来拜见汪先生，希望可以请先生帮忙，对付我们生意上的对手――朱诚！请相信我们的诚意。”板仓隆史招招手。 鸟取打开一个黑色的手提箱，里面全是一叠一叠整整齐齐的人民币百元大钞。 “这只是我们　　的见面礼，一点小意思而已，请汪先生笑纳。”板仓隆史起立鞠躬，显得诚意十足。 汪戈只是打了手势，让弟弟将这些钱收起来。 “板仓先生，我不得不佩服你们的能力，居然可以找到我，不过我只是个身残之人，连生活都困难，怎么有能力帮助你。”汪戈故意推三阻四。 板仓隆史知道，这不过在考验自己的诚意而已：“汪先生谦虚，当年朱诚还是医生的时候，道德败坏，草菅人命，正是汪先生正义凛然，不惧一切，揭露朱诚的人面兽心，将其丑行公布于众，这样朱诚才受到严厉的惩罚，但是不幸的是，这位小人居然现在顺水顺风，坐上安宁保险东南亚分公司的老总位置，年薪千万，出入美女豪车为伴，简直是享尽荣华富贵，而先生你却陷入如此境遇，让人不禁――” 汪戈摆摆手，强忍住愤怒：“不用说了，我想知道，要对付朱诚，你们究竟有多大的决心？” 板仓隆史一说起朱诚现在的境遇，汪戈就气得吐血，他居然现在成为年薪过千万的老总，自己现在这个样子，越想心里越气。 “汪先生，我可以坦白地跟你说，只要能够对付他，让他身败名裂，我们不惜一切代价，这就是我们的决心――不过你要知道，我跟朱诚个人没有任何恩怨，只是生意上的竞争对手，所以有一点要说清楚，对付他只是手段，我的最终目的彻底是摧毁安宁保险的信誉，如果仅仅是击倒他个人，对我来说毫无意义，在击倒他个人的同时摧毁安宁保险的信誉，这才是我们想要的结果。” 因为已经有鸟取的前期接触，所以板仓隆史直接说出自己的真实目的。 汪戈冷笑道：“很好，不过我也要说清楚，我可以帮助你实现目标，但是我的目标是朱诚，什么安宁保险我没有任何兴趣，如果仅仅只是帮你击败生意上的对手，我毫无兴趣，那就请回。” “不，汪先生，看起来我们目标不同，其实完全一致，必须摧毁朱诚，才有可能毁灭安宁保险。所以归根到底，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你可以放心大胆地去实现自己的目标。”板仓隆史坚定地说。 “其实实现目标并不难，只是需要一定时间筹划，还需要调动大量资源，尤其是媒体资源，需要大量的资金作为后盾。”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们的支持无上限，我可以听听汪先生的想法吗？” 汪戈扶了扶轮椅的扶手，使自己身子坐直，他似乎找到了自己人生的价值，重新恢复斗志。 汪戈沉吟片刻说：“ 你知道朱诚的最大弱点在哪？我们的最大的优势又在哪？” 板仓隆史摇摇头：“本人愚钝，至今没有找到对方的致命弱点，而不清楚现对于朱诚，我们的优势又在哪里？” 汪戈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他的最大弱点就是他有底线，而我们最大的优势是――我们没有底线。” “你的意思是――”板仓隆史不解地问。 鸟取立刻在旁边解释：“汪先生的意思是――朱诚有良知，有道德束缚，而我没有良知，卑鄙无耻。” 板仓隆史扭头看着鸟取，眼睛瞪得圆圆的，说话怎么这么直接，没错，这是真话，但是不能这么说。 “惭愧，惭愧――” 板仓隆史说这话时面不红心不跳。 “你这位朋友显然比你要直率，说实话，你要是早点找到我，就不会这么辛苦，一直被朱诚压得喘不过气。” “惭愧，本人无能，但现在茅塞顿开，还望汪先生鼎力相助。”板仓隆史叹气道。 “但是具体怎么做呢？我很有兴趣。” 板仓隆史神奇前倾，这个汪先生果然不简单，把话说到自己心坎里。 “你知道我当年怎么让他一败涂地的吗？说实话，我跟他以前也没有任何个人恩怨，事情纯属巧合，我是一个记者，我要出人头地，怎么办，只有制造具有轰动效益的新闻才能够体现自己的价值，你说我不知道他做的手术是正常的结肠旷置术，我心里明白的很，但是我就是混淆黑白，颠倒东西，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写他是因为病人欠费，故意将肠子露在外面不放回去，把假的写得跟真的一样，这样就可以把观众的情绪带动起来，情绪一旦带动起来，还有什么黑白，加上病人是弱势群体，大家都会同情弱者，我们要利用这一点，所以，他就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大家义愤填膺，你说谁去关心事情的真假。要击败你的对手，很简单，先抹黑朱诚，狠狠地抹黑他，然后以点带面，抹黑安宁保险，狠狠地抹黑，整个计划要非常周密，不做则以，一做要让对方防不猝防，毫无还手之力。”汪戈咬牙切齿地说。 鸟取很是为难：“可是朱诚个人没有什么污点，很难抓住他的把柄。” 板仓隆史白了手下一眼，不屑地说：“没有我们就制造，无中生有，懂不懂？” 汪戈对着板仓隆史竖起拇指：“对，我们说有，他就有，这才是本事，板仓先生，看来我们是同一类人。” 板仓隆史与汪戈再次握手：“相　　见恨晚！相见恨晚！” “给汪先生账户转八百万人民币作为前期资金，四百万是诚意金，另四百万是前期运作启动资金，这只是我们的前期资金，后续依据事件进度我们再注资，此事全权交给汪先生去做，不管多大代价，只要能够办成，我们绝对不会亏待先生，我们承诺感激资金在五千万以上，而且到时聘请汪先生做我们公司的终身顾问。”板仓隆史吩咐手下，然后又转头跟汪戈说。 “还有，汪先生应该拥有自己的办公室，鸟取，你去办好此事。”板仓隆史严厉地交代手下。 汪戈点点头：“必须尽快行动起来。” “顺便问一句，这个叫做杨平的医生，我们也想顺便一起解决，你看？”板仓隆史问道。 “这就简单了，一个医生而已，手无缚鸡之力，不足为虑，他就是砧板上的菜，只要一篇有力的文章，可以让他万劫不复，我可以顺带帮你解决他。”汪戈冷笑道。 “他可不是一般医生，已经发表13篇CNS，医术非常高。” “没用，再厉害也是医生，你就等我的好消息。” 汪戈当年可是靠跟医生打交道起家的，朱诚就是被他一篇文章搞得万劫不复，只不过朱诚这人不知道怎么这样强硬，不死不休，现在又是保险公司的老总，各种资源远非以前可以比，要不是这次日本人找上门来，汪戈以为自己再也没有复仇的机会。 “愿我们早日成功！” 板仓隆史与汪戈又一次握手。 等板仓隆史走后，汪戈的弟弟不无担心地说：“哥，我们这样做是不是太那个，他们是日本人。” “你懂什么，明天推我去理发，把衣服换了，我们机会来了，以后你跟着哥，让你出人头地。” “可是――”汪剑没有再说下去。 韩主任虽然担任大骨科主任，现在基本不管事情，谭博云是副主任，韩主任将事情全部交给他来管，自己做了甩手老板，没事喝喝茶。 至于带博士生，他只带了杨平和宋子墨两个博士，也不打算再招博士，省得伤脑筋。 本来韩主任有机会从政，当院长，甚至进入卫生行政系统，但是都被他拒绝，他是闲云野鹤式的人物，喜欢自由自在，现在这种生活状态，他非常满意，平时有兴趣去骨科指导指导手术，没兴趣的时候，在办公室喝喝茶，听听京剧。 要是出去开学术会什么的，不管走到哪，别人都会对他恭恭敬敬，在骨科领域　　，谁不知道这位大佬，他的学生是杨平。 本来以前他在骨科界地位不错，人际关系也好，现在带了杨平这样的博士，那在骨科界的地位是超然独一档的存在，不管碰到谁，走到哪，都是安排第一排的贵宾席，而且大佬亲自过来陪聊。 韩主任有时候也会去外科研究所逛一逛，现在杨平完全成长起来，根本不需要他帮助，不像以前刚出茅庐，需要他站台，以前只要有高风险的重大手术，他一定会到场，到场的目的就是给杨平打气，还有帮杨平担责任，他总是会毫不犹豫地在手术单上签下自己的名字，手术由杨平做，万一真有什么事，责任由他来担任。 正是因为他的这种行为，杨平才能够这么快脱颖而出，否则没有手术机会，再厉害枉然。 “韩教授！” “韩教授！” “韩教授！” 一路走过，所有医生护士都自动靠边，然后毕恭毕敬地叫一声韩教授，这可是师尊级别人物。 韩主任一一点头打招呼。 他这次来找杨平，一来喝喝茶，师徒二人隔三差五要喝喝茶，聊聊天。 二来向杨平推荐一个人，脊柱外科的文中博士，这个人一直很好学，但是脊柱外科的秦主任一直不放手，脊柱外科和关节外科，一直缺合适的培养对象，文中是一把好手，韩主任想把他送到综合外科，让杨平带一带。 韩主任在病房溜达一圈，宋子墨和徐志良正在下围棋，下的是盲棋，两人蒙住眼睛指挥两个研究生移动棋子，杀得难解难分。 韩主任对两个帮忙移动棋子的研究生做手势，意思不要打扰他们，然后偷偷从两边拿走一个棋子。 走着走着，宋子墨说：“怎么我少了一颗棋子？” 紧接着徐志良也说：“我这边也少了一颗。” 研究生说：“没少！” 两人同时说：“不可能，肯定少一个，不然这里怎么还有缺口？” 韩主任又打手势，让研究生把棋子补上，然后偷偷地溜走。 夏书不认识韩主任，跟着大家也毕恭毕敬地打招呼，然后偷偷地问别人：“这是谁？” “杨教授的导师！” 杨教授的导师！ 夏书立刻肃然起敬，师尊！师爷！太师父！ “老师――”杨平恭敬地将韩主任迎进来。 杨平以前会经常称呼他为老韩或韩主任，但是随着自己的地位越高，杨平反而将称呼改了，称 第824章 都是狠角色 郭敬尧不愧是东南亚的巨富，他向医生护士打听周围有没有房子卖，医生护士给他指引了几处。 这位先生说去医院附近买房子，结果买到的是整个房地产项目，旁边一个房地产项目因为开发商资金断链，房地产变成烂尾楼，已经交钱的住户无奈之下，只能到处打横幅维权。 郭敬尧的儿子转了一圈，觉得这个楼盘不错，于是回来跟父亲商量，父亲说就买下来吧，投资好好开发，这就是郭先生的买房。 这种烂尾楼还有接盘侠，无论哪一方都是高兴得合不拢嘴，于是立刻洽谈签合同，生怕这接盘侠反悔。 郭敬尧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也图个吉利，马上签约。 他非常重视这个楼盘的开发，因为他自己以后要经常来这里住，能不上心吗。 奥古斯特回到德国准备大展拳脚——采用杨氏术式进行脊柱侧弯矫形，推广外固定架脊柱矫形技术，开展精确骨骺阻滞技术在脊柱侧弯矫形应用的研究。 他坐在离开已经几个月的办公室，发现自己居然有点不适应回国的生活。 “奥古斯特先生！” 助手马库斯向他汇报最近几个月科室的工作，以及欧洲脊柱外科的最新动态。 奥古斯特扫视墙壁上的锦旗，只是挂了寥寥几面而已，相比罗伯特兄弟发来的照片真是显得十分寒酸，罗兄弟的办公室整个四壁挂满了锦旗，连走廊里也是。 真是惭愧，自己只有可怜的几面锦旗。 “怎么只有这么几面锦旗？我不是让你想想办法吗？”奥古斯特很不满意。 马库斯显得很无奈：“我已经很尽力，这还是几位华人患者送的，都是我打电话随访的时候让他们送的，其他的患者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于是他们送来了蛋糕，害得我和大家连续吃了几个月蛋糕。” 真是诚实的小伙子，奥古斯特知道事情的原委后，也不好再说什么，锦旗已经彻底地败给罗兄弟。 奥古斯特在科室走了一圈，目前只有马库斯掌握汉语，科室其他人没有几个主动去学习汉语，每个人只是应付式地学了几个或十几个汉字不等。 几乎所有人都说汉语难说，他们学这几个汉字花了几个月的空余时间。 看来，汉语学习也已经一败涂地，奥古斯特的脸十分阴沉。 “奥古斯特先生，很遗憾，汉语真的太难学，我每天督促他们，他们还是掌握不了这门古老而复杂的语言，目前只有我一人掌握汉语，我已经掌握四千多汉字，说听读写已经没有障碍。” 马库斯非常踏实，他报了汉语培训班，每天下班后晚上要学习三个小时汉语，持续这么久，已经掌握四千汉字，交流基本无障碍。 “你是好样的，我希望每个人都像你一样。” 奥古斯特深吸一口气，暗暗下决心，必须重整团队的士气，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 “马库斯，我们要行动起来，从明天开始，伱去请一个优秀的汉语老师来医院，每天利用晚上的时间开授两个小时的汉语课程，每周一小测，每月一大测，如果没有通过测试的，将从我们的团队剔除名字，从明天开始，汉语培训课将采取军事化管理，每一节课的内容必须人人过关，不过关的课后留下补课。”奥古斯特拿出日耳曼人的强硬作风。 “三个月，只要三个月，我要求人人掌握至少四千汉字，不达标的给我离开哈拉兴，这是命令。”奥古斯特语气铿锵有力。 “我明天就去联系汉语老师。”马库斯立刻行动起来。 奥古斯特严肃地喝道：“不，今天就去联系，明天的汉语培训班，我要看到整齐的队伍。” “我马上去办！” 马库斯知道奥古斯特先生这次是来真的，从未见过奥古斯特这么阴沉的脸，所以他一点也不敢马虎。 “还有锦旗的事情——”奥古斯特说道。 马库斯已经明白奥古斯特的目标与决心，立刻说：“我知道怎么做了，将你的预约电话设置自动提示语，每一个预约你的患者，只要打通电话将听到提示——请向奥古斯特办公室赠送一面锦旗以换取免费的预约券，锦旗的模版及免费预约券邮寄请联系奥古斯特办公室锦旗专员，这是目前预约奥古斯特医生的唯一方式。” “很好！三个月，我只给你三个月时间，我要看到整个办公室还有走廊挂满锦旗。“奥古斯特严厉而自信。 马库斯果决地回答：“明白，奥古斯特先生，请相信我们！” 小苏例行产检的时间到了，杨平陪小苏在三博医院做完产检，母子都非常健康。 教授太太怀孕的消息在杨平的朋友圈传播出去后，大家开始琢磨着给教授的儿子送点什么礼物。 现在距离预产期还有很久，可是朋友们已经按奈不住，生怕自己落后于人，到时候什么都轮不上。 程老板已经开始张罗着去德国买有机奶粉，还是定制的那种高端奶粉。 奥古斯特直接跟程老板说，你来德国买奶粉，这是什么意思，明摆着欺负人，我姓奥的不会买？我连有机奶粉公司奶牛场的奶牛都给你挑几头出来锁定，以后这些奶牛专供杨教授儿子的奶粉。 程老板说，那你不能这样耍无赖，你提供奶粉，我提供什么。 老奥说：就这么定了，你就负责奶瓶吧。 远在新西兰的伊万密切关注这边的动态，得知消息后，心里好笑，说到奶粉，什么时候轮到你们德国人说话，我直接买下新西兰的奶粉公司和奶牛场，还有你们什么事。 昌鑫矿业的老总爱马仕说自己开金矿的，杨教授大喜的事情，这总得送点有特色的东西，除了传统的什么黄金手镯项圈之类的，他到时候打造一副镶嵌钻石的黄金婴儿床。 我的天啦，杨平赶紧阻止，黄金好歹也是重金属，婴儿不宜，钻石这种颗粒物，你确认对婴儿没有危险。 “那我用实木把黄金钻石包裹在里面总行了吧？” 杨平瞬间无语。 黄佳慧说衣服什么的全由她承包，黄佳才已经让工程师开始设计婴儿车，医用级材料，3D打印一次成形的零部件，大把的工程师，世界级的柔性生产线，搞不定一辆婴儿车？ 消息传播的速度非常快，国际群里现在开始热议这件大事。 高桥心里十分着急，再不发声，就没他什么事：“尿不湿，尿不湿，尿不湿，重要的事情说三遍，尿不湿是我的。” 罗伯特听说大家把婴儿期的事情都做了瓜分，他说：“这样吧，以后教授儿子的课外兴趣班我承包了，篮球，足球，拳击等等，我全包了，这谁也不要跟我抢，教练由我来安排，我看谁敢跟我抢，小样！” 群里的兄弟们瞬间傻眼，这谁能跟他抢，全世界这些体育明星全是他的哥们，请来上个课外班，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安宁集团的霸道女总裁宁琪早就知道消息，她说想做孩子的干妈，杨平无语，大姐，你都没有结婚，还做孩子的干妈？ 宁琪不高兴了，没结婚就不能给你孩子做妈？谁说一定要结婚才能给你孩子做妈？ 好吧，你们这些人，都是狠角色。 实验的进度非常快，几乎掐着步骤往前走，没有一步出现意外。 肌肉的功能测试已经完成，这些肌纤维的收缩很正常，只是目前肌力还不够，因为毕竟是一块培育出来的肌肉，这些以后通过技术手段可以改进。 接下来，需要将这块肌肉移植到人体进行实验，这个时候，唐博士才发现，这是真正的人类肌肉，需要直接进行人体实验。 可是一般的实验程序应该是先是动物实验，再上人体实验，可是这个实验直接就跨过动物实验，直接培育出来的是人体的肌肉。 这让唐博士很是犯难，难道还要重新用动物去做一次实验？不会吧。 可是要找到这种“空间导向基因”非常困难，杨教授可能运气好，锁定的这个基因片段正好是空间导向基因，现在换物种，不可能还有这么好的运气。 那就只有申请人体实验吧，人体实验的等待时间非常长，除了正常的申报流程之外，还需要等待比较合适的病例，但是总比换物种重新实验来得快。 唐顺将这个情况汇报给杨平，杨平可不想在这上面浪费时间，他想了想说：“这样吧，你按动物实验先准备，就按猪实验准备，我把猪的基因片段推导出来后再告诉你。” 本来唐顺是找杨平申请人体实验，没想到为了节约时间，教授居然又改用猪来做实验。 难道杨教授这么快可以用逻辑推理推导基因片段？或者有什么公式可以应用？只是他暂时将这些保密？ 唐顺也不好问，按道理走人体实验申请加找病例几个月可以落实，但是寻找猪的肌肉空间导向基因，即使有异种筛选方法可以参考，没有几年不可能。 中了一次彩票头等奖，不可能还有第二次吧。 可是，第二天，杨平就给他一张全新的A4纸，上面正是猪的空间导向基因，以及开启与关闭基因的方法，唐顺实在忍不住问道：“教授，你这是怎么得出的结论？” “推理与计算！”杨平答道。 推理与计算？果然存在某种类似公式的方法，可以锁定特定的基因，至少这个方法可以锁定空间导向基因。 唐顺想再问下去，转念一想，如果杨平愿意说，根本不用自己问，既然没有告诉自己，很可能现在还不愿意说出来，不愿意说出来的原因无非两个。 保密或者理论太高深，自己听不懂，说了白说。 显然后者的可能性更大，或许真的理论太过高深，自己根本听不懂，就像当年的爱因斯坦的相对论，世界上没几个人能够懂。 “实验结束后马上要准备论文，所以我们的期刊也要抓紧时间准备，名字应该抓紧时间确定。” 杨平计划将这篇论文直接登载在自己的期刊上，哪怕到时第一期只有一篇论文，杨平也不会改变计划。 夏院长和韩主任跑的刊号也已经有了眉目，很快就可以落实期刊的事情。 夏院长发现，自从杨平有了红旗轿车之后，三博医院办什么事情都十分顺利，就说这个期刊的刊号，基本没有费力，夏院长本来有足够的心理准备来啃这块硬骨头，没想到所有部门一律绿灯。 红旗轿车的威力真大！夏院长不得不承认。 “我们收集到很多的名字，我还是觉得医学，或者医学与生物比较合适，大家的意见也差不多，我觉得医学最合适，简洁。”唐顺是期刊的筹委会主任。 当然，以后期刊正式建立的时候，大门口会增加一块招牌：《医学》期刊编辑部。 “教授，你确认期刊用汉语吗？” 唐顺想再次确定，因为毕竟国际主流语言是英语，如果只用汉语肯定会影响期刊的影响力。 杨平坚定地点头：“对，用汉语！” “需要中英文双语或双刊？“唐博士的提问其实是建议。 杨平坚定地摇头：“不用，只需汉语一种语言，期刊的目的是向世界记载及宣布科研成果，它只是一个工具而已。” “明白！我找个时间给大家投票来决定刊名。“ 唐顺准备告退。 杨平又叫住他：“唐博士，还有个事，这个周末你要去参加一个讲座，人事部预备周末举办一个婚恋培训班，让你去做主讲，谈谈如何恋爱择偶，这是人事部给医院的适龄青年男女的福利。” “我？不太合适吧？”唐博士感觉有点突然。 杨平随口说：“非常合适，放心吧，他们都是有真正需求的人，你尽量讲点干货。” “我这段时间很忙，这要准备讲稿的。”唐顺想推掉。 杨平对他非常有信心：“没事，不用讲稿，你谈谈自己的心得就行，随便讲几条，足够让他们受用一辈子。” “教授？”唐顺还想说什么。 杨平拍拍他的肩膀：“唐博士，我们要有一颗善良的心，准备一下，我已经答应人事部主任，到时候一定记得抽空，就当是调节一下大脑，休息休息。” 教授，你真是知人善用呀，我唐顺肚子里的确有干货。 可是你知不知道，我们医院单身的绝大多是女性朋友，而不是男性，这货不对版呀。 (本章完) 第825章 怎么可能没有失败案例 “巴雷尔？” 在郊区一栋别墅，汪戈已经建立自己的办公室，这次的绝佳机会他一定会抓住。 所以，他经过深思熟虑，已经拿出一个初步方案。 首先，从朱诚个人入手，将他抹黑摧毁，从道德制高点进行审判，然后从他这个缺口，爆出安宁保险的大量黑幕，最后，再牵扯出杨平，说他与保险公司狼狈为奸，再随便找个什么医疗上的纠纷黑他，双管齐下，不死也脱层皮。 当然这一切要精心布局，所谓的黑幕需要精心炮制，要将假的弄得跟真的一样，其中最重要的是要带动大众的情绪，一环扣一环，最后形成一股强大的趋势，到时谁也救不了他们。 造假抹黑，汪戈是这方面的高手。 “汪先生，你的计划非常好。” 板仓隆史了解汪戈的初步计划后，觉得这个家伙真的够黑够无耻够卑鄙，是自己绝佳的合作对象，有这种人帮忙，何愁大事不成。 “板仓先生，这其中的操作非常讲究，首先要挖掘或者制造火星，然后这些火星怎么扇风成火苗，最后变成火灾，以及事态进展速度的把控，都需要极高的技巧，最后所有的火要达到协同作用，形成摧枯拉朽之事，到时没人救得了他们。” 汪戈信心十足，只要有板仓的强大经济援助，他一定可以实现目标。 “汪先生高明！” 板仓竖起大拇指。 汪戈摆摆手：“如果板仓先生相信我，请你以后尽量少来这里，以免引起别人的注意，这种事情一定要静悄悄地展开，不留一点蛛丝马迹。” 做这种事情，汪戈还是觉得越隐秘越好，与板仓隆史来往过于密切，容易生出一些事情。 “汪先生，如果不出我所料，事成之后，你还会成为揭露黑幕的英雄人物。”板仓隆史不得不佩服。 “为了不影响汪先生的工作，以后我们尽量不要见面，如果需要我们协助，随时联系我们，那我不打扰汪先生工作。” 板仓觉得让他去办这事，非常放心，于是准备回马来西亚，留下助手鸟取协助汪戈。 汪戈的弟弟汪剑一直在外面收集情报，他将收集到的情报向汪戈汇报。 “目前安宁保险业没有爆出什么负面消息，朱诚这个人非常正派，暂时没有任何污点，杨平的手术没有听说有什么纠纷——” 汪戈默默地听着汇报，因为如果能够找出一些可以利用的火星，那么事情的进展要快很多。 “朱诚目前深受安宁集团的重视，已经成为安宁整个国际业务的负责人，杨平在三博医院也非常受器重，据我了解，三博医院最近专门在他工作的楼层设立保安室，足见这个医生很受三博医院领导的重视，不太好办。”汪剑汇报说。 汪戈冷笑：“这都是表面现象，一旦有什么事情，院长为了自己的乌纱帽，肯定会妥协，将医生作为棋子牺牲，所以不要看他在医院多么受器重，再受器重，没有院长自己的帽子重要。” “你说三博医院最近给他设立保安室？那说明肯定有潜在纠纷事件，不然怎么突然设立保安室呢，不可能一点纠纷也没有，你当他是神医呢。”汪戈从情报中发现异常。 “据我打听，他们科室做的手术确实都是高难度高风险手术，可是我确实没有查到任何纠纷案例，从立科到现在，听说还没有任何失败案例。“汪剑如实地说道。 汪戈不相信：“怎么可能？他是神医？既然没有纠纷，为什么最近加强安保？你再去查查，肯定有问题。” 汪戈深谙这一套，一个医生怎么可能没有失败案例，只要有失败案例，只要有纠纷。 哪怕一点点火星，他都可以扇成火灾。 当听到医院给他设立保安室，加强安保的时候，汪戈心里露出一丝微笑。 这就是问题所在，肯定最近有纠纷苗头，医院才这么做，否则何必设立单独的保安室，加强什么安保。 “哥，我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汪剑犹豫不决，吞吞吐吐。 汪戈说：“说吧！” 汪剑鼓起勇气说：“杨平曾经是抢救你的医生，而朱诚给你献过血——我们这样做——” “不要说了，那是他们应该的，杨平是医生，他敢不给我做手术？我现在半身不遂就是因为他们手术失误。那个朱诚给我献血，不过假仁假义，他就像想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每一个好人。” 汪剑被哥哥恶狠狠的语气吓倒，不再提起这事。 不过汪剑的话提醒了汪戈，自己这手术不是杨平做的吗？ 实在找不到纠纷的苗头，自己不就是最好的火苗吗？一个念头立刻在他心里产生。 锐行总部黄佳才的办公室。 朱主任，程老板，黄佳才正坐在一起。 “板仓隆史果然联系上了汪戈，他现在已经离开出租屋，在郊区找了办公室。”朱诚说道。 黄佳才微微点头：“我就知道他有这一手，继续监视他的行踪，尤其他与日本人接触的过程，不惜一切手段要收集证据。” 朱诚说：“他很小心，我们很难收集到完整的证据，现在他已经搬迁住所，新的地方我们已经找到，将继续进行监视。” 朱主任与板仓隆史在东南亚已经交锋数次，得知板仓隆史来到中国，准备酝酿对安宁保险的反击。 此时，他正好也回国处理郭敬尧的事情，顺便与程老板和黄佳才碰面商量这时，因为程老板的关系，他和黄佳才也成为好朋友，黄佳才断定板仓隆史会从这个记者身上找突破口，所以派人找到汪戈的住所，并且派人监控。 黄佳才冷笑道：“我们尽量收集多的证据，不要受困于手段，老朱，你知道以前你为什么被这个家伙搞得一败涂地，差点万劫不复吗？” “？”朱主任摇摇头。 “因为你有底线，他没有任何底线，你总是束手束脚，君子比武，而别人招招致命，全力搏命。所以，这种较量你永远只会输，不可能会赢，对付这种人，我们要解放思想，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要比他更黑更狠更加不择手段，何况一个汉奸，一个败类，人人得而诛之，讲什么仁义道德？” 黄佳才手里的夹着没有点燃的雪茄，当然，这只雪茄一直没有点燃，一年到头总是这盒雪茄。 朱主任好不容易有今天这样的成就，不可能再次毁在他的手里。 今天的朱主任已经不是以往的朱主任，对付汪戈这种人，他决定接受黄佳才的话，完全改变思路，不择手段。 “我明白！”朱主任点点头。 “黄总，还是你厉害，你料到日本人会找到汪戈，所以提前布局，对他进行监听，抢得先机。”朱主任不得不佩服黄佳才。 黄总摆摆手：“小把戏而已，这小子和那个日本鬼子都是祸害，这种祸害趁早灭了省事，我最喜欢玩这种游戏，就是找不到对手，他送上门来不正好，游戏才刚刚开始，好戏还在后头，你等着瞧。” “黄总，你这么搞不会出事吧？”程老板有点担心，黄佳才这家伙手段是真黑。 黄佳才不高兴地说：“出什么事？这家伙现在正在挖空心思算计老总，想致老朱于死地，日本人的目标是安宁保险，所以这次他们的目标肯定有教授。” “我只是随便提一句，这事你做主。”老程抓抓头说。 黄佳才接着说：“这家伙没人性的，就一个畜生，没人性还跟他玩善良？妇人之仁！” “这事要不要跟教授说一声。”老程又说道。 黄佳才摆摆手：“不用，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到我们手里为止，不要去烦教授，放心吧，这件事大家统一听我的，保证整死这个混蛋，他撞上门来，只能怪他自己。” “黄总说得对，老程，我们不能有什么心理负担，不然就输了。”朱主任早就转过弯。 但是老程还有点没转过弯。 “你总是夹着一根雪茄，晃来晃去，到底抽还是不抽？” 程老板看黄佳才摆着一副大老板的样子，手里夹着一根雪茄晃来晃去，有点不耐烦。 “你这人，谁规定夹着雪茄一定要抽，我摆造型不行？” 黄佳才反驳。 “你不抽给我抽呀？浪费这么好的古巴货。” “老子已经送给你几盒，你还惦记着我这盒？” “你摆样子留一根就行了，盒子我留给你。” “你——” 老程把雪茄收走，盒子留给黄佳才，黄佳才要去抢回来，朱主任愣在一旁。 杨平的实验室进度非常快，他这次将实验进行了改进，在培养液里加了“催熟”剂。 这样，从猪身上抽取的多能干细胞很快可以培养出肌肉。 而且这次的成功概率已经提高很多，之前才不到50的成功率，现在已经提升到超过60。 既然已经培育出猪的肌肉，现在可以开展动物实验，将肌肉移植到猪身上，观察移植后的反应。 在三博医院角落的备用大楼就是动物实验，南都医大的动物部随时可以提供实验动物，而且全程提供售后服务。 夏院长的效率非常高，当时杨平提出建立动物实验室的时候，他已经安排将这栋楼的上三层改造成动物实验室，尤其是隔音措施和空气处理措施做得非常好，即使偶尔有几声猪叫，也不会扰民，拉几堆猪屎，也不会飘散出太多的臭味。 为了一次将数据收集到位，这次开展的动物实验的规模有点恐怖，唐顺准备使用一百头猪来做实验。 最后，南都医大的动物部过来帮忙评估说：一百头猪，这么多，你想将这里搞成养猪场？你知道一百头猪聚集在一起的场景吗？ 夏院长听说一百头猪，也有点头皮发麻，让唐顺悠着点，一次搞二三十头吧，分几次做实验。 后来夏院长又说：“要不，我给你找个地方，让你你养几百头猪都没问题。” 杨平跟唐顺说，搞二十头猪先意思一下，一下子搞一百头猪，整个三博医院真的会变成养猪场。 于是实验规模缩小到二十头猪，南都医大的动物部没想到三博医院这么大手笔，别说一百头猪，就是这二十头猪，已经让他们压力山大，一时人手极为紧张。 想起三博医院以后可能还要一百头猪或几百头猪的实验，南都医大动物部的专家们赶紧提前招聘人手。 夏书心里很是着急，杨平已经提醒他，要抓紧时间完成入科的几件事，可是护士长总是说没空。 但是那些研究生又说，将喜茶买来不算数，要请护士长去店里坐着喝才算数。 老实人做事就是老实。 没办法，夏书只好每天发一条微信——请护士长喝喜茶。 护士长终于被夏书的执着打动，答应了他的盛情邀请，去医院附近的喜茶店喝了夏书请的喜茶。 自己只是正常地对新进医生进行关照而已，夏书怎么这么客气，护士长问夏书：你怎么总是追着请我喝喜茶。 夏书老实地说：这不是科里规矩吗，他们说每个新来的医生都要请护士长喝喜茶，他们天天追着我完成任务，你再不给面子，我这任务就没法完成。 护士长冰雪聪明，心里立刻知道怎么回事，看着面前傻傻的书呆子夏书说：“没错，是有这规矩，他们没告诉你吗？请一次不算数，要连续请，请到我不想喝为止。” 夏书一愣，认真地问道：“那得请多久？” “看我心情了。”护士长也很认真。 两人都很认真。 (本章完) “这个很好做到，我会自费雇佣一个能手来替代我的工作，直到我拿到奖金为止，就这么办。”巴雷尔怎么可能放过这么好的致富机会。 “再见，先生，我得去学习汉语了——” 大西洋对岸的罗伯特得知德国人正在加班加点学习汉语，一场兄弟之间的较量静悄悄地展开，不过罗伯特一点也不慌张。 “德国人真是愚蠢！”罗伯特对德国人的方法不屑一顾。 但是助手巴雷尔十分着急：“罗大哥，怎么办？” 罗伯特豪气地宣布：“这个奖励办法从现在开始生效，请帮我以正式通知告诉大家。” “罗大哥，对不起，我想包括我在内，从明天开始没人来上班，我可以休假半年吗？”巴雷尔这是认真的。 罗伯特只好补充一条：“当然，保证正常工作的前提条件下。” 何况奥古斯特已经将学习汉语的事情上升到与美国人的较量，大家根本不肯输这口气，每一个人非常投入，非常认真，为荣誉而战。 德国人的认真爆发出的潜力无限，他们有自己独特的学习方法。 奥古斯特请来的汉语老师是一位德国人，他创造出一套适合德国人的学习方法——利用图形记忆与造字规律结合的新方法。 “不用着急，巴雷尔，当我告诉大家一百美金一个汉字的时候，大家会学习非常积极；如果我告诉大家两百美金一个字，大家一定会取消一切不必要的活动；我把价格提高每字三百美金，他们一定会通宵达旦废寝忘食做梦都在学习汉语。最后，如果我告诉你们，半年内通过汉语四级考试的，我奖励一百万美金，通过汉语六级考试的，我奖励两百万美金，第一个通过的人奖金都加倍，你们会怎么做？” “罗大哥，这是真的吗？”巴雷尔激动地说。 记住这些汉字后，每一个汉字，他们找一个意思最接近的德语单词来对应解释。 学完汉字，再学词语，同样使用造词的逻辑规律，这样学习起来很符合德国人严谨的思维习惯，所以他们非常喜欢，学习很很快。 这就像中国的协和医院对医生护士的吸引力一样，别说协和，随便一个省级医院，大家都是削减脑袋使用各种方法挤进，怎么可能随便离职。 同样，奥古斯特的脊柱外科是欧洲最强脊柱外科，无论是医生还是护士，都愿意留在这里，不仅可以学到更多的专业知识，更重要的还有职业荣誉感。 按照这种学习方法，首先学习象形字，他们抛弃所有笔顺笔法之类的细节，而是将每个象形字当做一幅图来记忆和识别，这样做德国人非常容易接受。 将象形字熟记后，再从象形字逐步按照造字逻辑延伸出指事、会意和形声，尤其大量的形声字，一旦掌握其中的规律，这样学一个字，延伸出一类字。 这样，每一个汉字不是分散的个体，而是内部存在着强烈逻辑关系的集群，德国人非常喜欢这种图形与逻辑的学习方法。 他将四千汉字按照使用频率进行分级，一共分成五级，然后分级进行学习，一级一级进行过关。 这五级汉字，每一级画出一张巨大的思维导图，也就是用思维导图将汉字用内在的造字逻辑连接起来。 奥古斯特的方法果然奏效，日耳曼人的纪律、认真与进取心还是不错。 第一节汉语培训课，所有人全部到齐，而且全部认认真真地学习，最后没有过关的几个人被留下来，老师单独辅导到十二点才通关回家。 作为欧洲大陆最强脊柱外科大师，奥古斯特有足够的吸引力，没人愿意因此事而离开哈拉兴，没人愿意离开这么优秀的科室。 阅读外科教父 第826章 这位医生我亲自来带教 作为科主任，杨平有必要关心新来的职工，所以抽空找夏书谈话，问他刚来三博医院是否适应工作环境。 夏书认为自己非常适应，而且非常自信地说：“教授，你说的新人三大件，第一件，在群里发红包，我发了很多，大家都很满意。第二件，画人体解剖图，我很快就能画完，到时候麻烦教授去看看是否合格。第三件，请护士长去喝喜茶，我也请了，但是护士长还不满意，我还得继续请。” 杨平整个人被他整懵：“这是宋子墨告诉你的三大件？” 夏书心怀感激地说：“不是宋博士说的，宋博士还没有告诉我时，大家就跟我说了三大件，他们很热情，还督促我尽快完成这三个任务。” “大家告诉你的？哦――夏书，你现在还是单身吧？”杨平嗅到什么异常，问道。 夏书点点头：“在阜外的时候，根本没时间谈恋爱，所以――惭愧惭愧。” 杨平瞬间明白怎么回事，咳嗽几声说：“这样呀，那个解剖图我抽空去看看，至于请护士长喝喜茶这事，你得用心办好，护士长挺辛苦，对大家关照又周到，尤其是对你们新来的医生关照细心入微，所以这事你要用心做好，要经常请护士长去喝喜茶。” “嗯，我现在天天请，就是不知道请到什么时候护士长才满意。”夏书很是苦恼。 杨平一脸严肃地说：“其实这个任务就是训练你的耐心，不然为什么立一个这么奇怪的任务？所以不要着急，一定要有耐心，坚持每天都请，贵在持之以恒。” 夏书诚恳地回答：“我明白！” “很多人反映说护士长太严格，你有没有这样的感觉？”杨平问道。 夏书想了想：“没有，她很活泼，很有亲和力。” “夏书，过几天我们医院要去院外参加慈善活动，每个科室要派一个医生和一个护士，你是新来的，要多熟悉熟悉这边的环境，我决定派你和护士长一起去，怎么样？” “我服从安排。”夏书没有异议。 随后杨平交代夏书，最近有一次动物实验，有20头实验猪，等试验完成后不要浪费这些猪，让夏书去利用实验猪做一些心脏手术。 最后杨平让夏书外出参加慈善活动，要学会和同事相处，要照顾好同事。 夏书保证：“教授，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同事的。” 夏书走后，杨平转身就打电话给宋子墨：“将参加慈善活动的名单换掉，派夏书和蔡护士长去。” 宋子墨不知道教授怎么突然提出换名单，名单已经报上去呢，护士长怎么有空去？ “报上去也换掉？” “教授，怎么回事？” “难得夏书是单的，护士长为科室尽心尽力，也不能老让她单着，是不是？” “哈哈哈――好好好！”…. 宋子墨立刻照办，赶紧去院办找文员小姑娘把名单换掉。 夏书心情十分愉快，看来自己已经得到教授的肯定，给了自己这么多机会，这里真是个好地方。 “夏医生，你是不是忘记手机上点餐？”护士长看到夏书问他。 夏书一拍脑袋，手术太忙，居然忘记点餐。 “没事，我已经帮你点了，你经常忘记的话，以后我帮你点吧。”护士长很是温柔。 “谢谢护士长，下午下班一起喝喜茶？” 多好的护士长，夏书如沐春风。 “可以呀！” “你这白大褂怎么少一粒扣子？” “我不知道呀，是掉了吧。” “你这人，去换一件吧，把这件给我，我给你补上一粒扣子，让张教授看到会挨批的。” “谢谢护士长。” 走廊里的医生护士，一个个掩着嘴，想笑但是不敢笑。 20头猪的实验规模其实已经算比较大，南都医大动物部驻点工作人员忙得不可开交。 经过改造的动物实验大楼对实验的容纳能力是惊人的，现在不需要一头一头地做实验，可以同时开张很多台手术。 但是为了保证样本不出现偏差，杨平还是决定一头猪一头猪地做手术，由宋子墨一个人来主刀手术，而且将每头猪的麻醉时间尽量控制得差不多。 这样手术的质量和麻醉时间都比较接近，不会出现太大的样本偏差。 科室的年轻医生们兴奋不已，尤其是实习医生和规培生、研究生，这20头猪做完实验之后，就是他们练手的绝佳耗材。 这么多猪，他们肯定也能分到主刀的机会，一想起可以主刀手术，这种成就感简直爆棚。 大家开始计划到时候主刀什么手术，很多人也想做肌肉移植术，将左边的肌肉切取移植到右边，将右边的又移植到左边。 肌肉移植，虽然手术不大，但是好歹是一台器官移植手术。 平时可能连拉钩的机会都没有，现在居然可以担任器官移植手术的主刀，谁不高兴呢。 当然，在动物实验之前，这些医生都已经经过严格的培训，对整个手术流程已经进行考核，这样防止学生瞎搞，浪费实验耗材。 宋子墨要连续做20台手术，很是辛苦，工作人员采用流水作业的方式，前后手术衔接非常顺滑，宋子墨平均一头猪只需花十几分钟，这样，宋子墨还是花了六个多小时，才将所有的手术做完。 20块肌肉移植到猪身上，这种移植相当于自体移植，因为本来就是取它们的多能干细胞克隆出来的器官，所以根本不存在免疫排斥，自然不需要抗排斥处理。 肌肉移植术后，需要采集大量的实验数据，所以定期要将这些猪抓来进行各种检查，比如生命体征的测定，各种抽血化验，肌电图检查等等，总之收集的数据越详细越好。…. 肌肉从结构和功能来说，作为一个器官比起心脏、肝肾等要简单很多，但是它具备器官的所有特征。 能够克隆一块肌肉，等于打开单独克隆器官的大门，顺着这个技术，以后可以掌握克隆心脏、肝肾等器官的技术。 想想都激动，所以做完实验后，这些实习生、规培生、研究生们在试验场地拍照留念，到时候也可以说，你看，我当时就在实验现场。 夏院长在外科研究所溜达一圈，他有事找杨平。 省厅的老领导托夏院长帮忙，说能不能安排一个进修医生到你们三博医院外科研究所进修学习。 夏院长很是为难，这种托关系的事情，杨平最不喜欢。 老领导语重心长地说：“这不是我的什么亲朋好友，绝对不是私人关系，而是省里边远山区乡镇医院的一位外科医生，边远山区条件差，这位医生大专毕业后一直扎根山区七年，默默奉献，全心全意为山区人们服务，救治了很多病人，这次他获得全国人民好医生的奖章，他有个愿望，就是希望能够到你们那进修。” 夏院长知道这位医生――李民医生，他是城市人，也有其它留在城市的机会，但是他自愿去山区支援医疗，真的是值得学习的时代楷模，于是一口答应下来。 回来后，夏院长便要找杨平商量，先是在外科研究所转了一圈，去保安室看看几个“保安”，问候一下刚来是否适应工作，叮嘱工作上有什么需求随时跟医院反应。 然后才敲开杨平的门，杨平正在研究病例。 夏院长将事情前前后后一说，杨平想都没想：“什么时候报到，这位李医生我亲自来带教！” 夏院长心里乐开了花，这回跟老领导可以好好交待。 李医生是北桥县的，北桥县比南桥县还山区，也是南都省最穷的山区，医疗条件非常差，加之交通不便，周围村镇分散，所以外出求医非常不方便。 北桥县的官渡镇，是山区里的山沟，李医生就是这里乡镇医院的医生。 经济条件差，交通又闭塞，这里的乡镇医院根本留不住人，就算当地医生没几年也直接跑，跑到外面去打工挣钱，很少有人能够安心留下来。 李医生扎根在这里无怨无悔，一呆就是七年，这七年他走遍了周围的山村，给村民送医送药。在老院长的带领下，开展一些手术，救治了很多患者。 这个时代需要精神，省厅的领导想让李医生去接受最好的进修学习，到哪里去呢，省厅领导问李医生，随便他选，不管哪里组织上都愿意派。 李医生说，想去三博医院外科研究所进修一年，不知道行不行。 说完李医生自己的脸通红，他感到自己要求太过分，三博医院的外科研究所是什么地方，那都是博士硕士呆的地方，怎么会要他一个专科生。…. 可是领导说，你的要求我们一定办好，你回去等消息，我们来安排。 于是才有夏院长找杨平的事情。 此时的北桥县官渡镇医院。 这其实就是一个卫生院，医生护士才十几个人，负责整个镇的医疗和预防工作。 因为是山区，出去也不方便，所以附近的村民都在这里看病。 李民医生正在主刀阑尾切除手术，因为熟练的助手已经辞职去外面打工，现在的助手是个新手，所以动作很慢。 “小李，手术没困难吧？” 老院长在外面问，老院长也能做点简单手术，但是年龄大了，身体吃不消。 “没事呢，阑尾已经切了，现在正做荷包缝合。” 隔着手术室的门，老院长大声地说着：“小李，完事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李民做完手术后，来到院长办公室，老院长说：“坐下!“ “小李，这是县里送来的通知，我看看，应该是省厅直接下达的通知，让你去省城进修，进修的医院，我看看，三博医院外科研究所。”老院长拿起老花镜戴上，看了看通知。 “真的？” 李民做梦都想去这里进修，因为虽然身处山区，但是他经常通过网络学习，对医学界的动态也是十分熟悉，三博医院外科研所的杨平一直是他的偶像。 当时他就用手机观看了杨平的五段断肢再植，对杨平简直是崇拜得五体投地，后来三博医院的官网和，从各种渠道了解杨平和三博医院的动态。 “小李呀，进修时间领导让我们自己定，我希望你去多学点东西，进修三年再回来，你看，国家发工资和生活费，还有补助，机会难得。”老院长靠着椅背说。 李医生为难地说：“哪能进修这么久，我们的病人怎么办？” “廉颇还能吃饭，你当我真的不行了？我还是可以的，动作慢点而已。”老院长颇为自信。 “你老――” 院长虽然是老头，但却是搞妇产科出身的，各种简单手术也能做一些，反正乡镇医院都是杂家，但是年龄确实太大，早就到退休的年龄，但是没有办法，找不到人来负责这里所以只能留下来继续干。 “就这么定了，至少学个三年，把一些基本手术学到手，收拾收拾东西，过几天准备去省城，我让山牙子的车送你去县里坐车。”老院长安排着。 山牙子的车是一辆二手五菱，附近唯一的一辆私家车。 “这几天有三台手术，剖腹产，腹水引流，下肢坏死清创。” 这里的病人其实也有一些很重的，比如在省里或者县里医院放弃治疗拉回家的，这个腹水引流的患者就是腹部肿瘤晚期，从省里放弃治疗拉回家躺着，但是肚子膨隆得很大，总得治疗一下。 下肢坏死清创的也是从县里拉回来的，已经截肢几次，截完又坏死，继续往上截，反复几次，家属已经没耐心，不想再往县城送，就三天两头拉到这里清创。 “我来！阿亮是怎么回事，跟了三个月还不会上手剪线打结？正好，我收拾收拾他。”老院长怒气冲冲。 “这么简单的剪线打结，怎么就搞不利索，这么笨。”老院长叨唠着。 “你千万别骂，现在年轻人一骂就不干，受不了压力。”李民提醒。 “我――只是说说，我来教教他，小李，要不是有你，我都不知道怎么办。”老院长叹气。 “袁四爷摔了一跤，已经躺在床上一个月，听说屁股烂个巴掌大的压疮，他们村支书说等下派人用三轮车送来，我看完后再决定出发的时间。” “怎么没听说呢，不然你去家里给他打个骨牵引，也比这样干躺着好。” “估计老两口怕外面的子女担心。” “这事我来处理吧，我看不能给他打几颗钉子。” 这种情况一般是髋部骨折，要是能够打钉子，这里还可以试试，如果进一步搞大动作，恐怕就不行，只能往县里送，要不只能用骨牵引保守治疗。3931421. 第827章 严肃 20头猪的肌肉移植完成后，杨平让团队一边收集实验数据，一边着手准备人体临床实验。 心胸外科的何向军主任这段时间经过反复地思考，做出一个艰难的决定，暂时将科室业务由副主任代理，他要抽出时间和精力来外科研究所跟着杨平学习心脏外科手术。 夏书的到来给他很大的压力，他一度认为，这是胸外科要换主任的前奏，夏书也是博士，而且是协和八年制，曾经在阜外呆过，这么亮眼的教育背景，加上现在跟在杨教授身边，这明摆是夏院长准备换掉心胸外科的主任。 而且最近杨平居然带着他做高难度的心脏搭桥，这么下去，不出几年他会掌握心脏外科的各种高精手术。 一旦夏书学成之后往哪放？ 不可能总是呆在外科研所，一定会放到胸外科发挥作用，那么自己这个主任就岌岌可危。 与其到那时候显得被动，不如现在主动提高自己，自己为什么不能去跟着杨教授学点东西呢？ 运动医学中心的高远就是成功的典范，现在到哪都自称杨平的学生，一点也没有觉得跟着年轻医生学习丢脸。 面子这玩意值几个钱，实力才是最重要的。 高远现在没面子吗？国内国外运动医学学术会都是坐前排，非常受尊重，比谁都有面子。 高主任被称为外科研究所的编外医生，因为他没事就往这边跑，什么学习讲课、病例讨论、手术培训之类的，他基本上不会落下，而且这边要是有运动医学的手术，他是百分之百赶到，有时候还能够混个一助，就这样，杨平面对面，手把手地带他，他已经称为世界顶尖运动医学专家，与罗伯特不相上下。 他带领的运动医学中心的实际水平已经可以算是全国第一，只是时间尚短，积累与沉淀不够，在名气方面与帝都三院等有一定差距，但是无论是理论还是实践水平，有过之而无不及。 高主任从杨平这里学到技术之后回到科里，他对科里的年轻博士们也是毫不保留，倾囊相授，也尽量给他们动手机会，这样形成良性循环，整个团队的水平提高非常快，病人也是越来越多。 自从与罗伯特结拜为兄弟之后，他在国际上的交流也很多，欧美的学术会他经常去参加，在国际上的名气超过国内其他老牌专家。 他走过很多家世界一流医院后，开始学习别人先进的管理方法，回来建立先进的运动医学模式，这让他的科室自然走在国内其它医院的前面。 高主任的成功其实是可以借鉴的，因为外科研究所的大门是打开的，只要你愿意，随时可以去学习。 何主任现在想，要是自己有他那地位，他现在去外科研究所扫地都愿意。 “妇女之友”海扶刀科室的段光头本来是一个边缘科室的主任，科室面临撤销，可他就是给杨教授打打下手学点本领，现在治疗子宫肌瘤全国闻名，到处飞刀不说，各种学术会跑得腿软。…. 现在段光头建立一个海扶刀治疗子宫肌瘤的学术协会，自己当协会主席，搞得像模像样，科室门庭若市。 何向军越想越后悔，为什么不早点来外科研究所学习，人一旦开窍，潜力就会无限发挥。 何主任交代好工作，收拾一下东西，心安理得踏踏实实地来到外科研究所报到。 “杨教授，我在你们科室跟跟手术怎么样？你放心，绝不给你们增添麻烦，写病历换药什么事我都能干。” 何主任拍着胸脯。 其实对于本院的医生，杨平从来是来者不拒，只要你不干扰科室的正常工作，随便你怎么来怎么去。 “都是自己同事，客气什么，随时都可以来。”杨平说道。 何主任立刻卷起白大褂的袖子，先看看哪些是运动医学的病例，换几个药给兄弟们点诚意再说。 “张老师，有什么运动医学患者要换药的，我来！” 何主任叫住张林。 张林转头一看，何向军，心胸外科主任，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平时也不见怎么来往，今天撸起袖子要去换药。 北桥县官渡镇的李民医生很快来到三博医院，为了表示重视，夏院长给他在三博酒店安排一个套间作为宿舍，而且进修期间医院饭堂吃饭免费，总之在这里进修的一切开销免费，大家是真心实意的尊敬李医生。 李民是大专毕业，自21岁毕业，已经工作整整七年，其实他也还是个28岁的小伙子，因为是专科，工作早，所以工作时间长。 毕业这七年来，他主动扎根山区，七年如一日，兢兢业业，待病人如亲人，为山区患者解决了很多问题。 在山区，病人都知道，有病找李医生，特别信任他。 医教处专门安排一个干事陪着李医生办理进修手续，夏院长亲自将李医生带到杨平的面前。 “杨教授，这就是我说的李医生。”夏院长介绍。 当见到自己的偶像杨平时，李医生激动万分，当时五段再植的直播，他就用手机观看直播，虽然信号不是很好，总是卡顿，但他还是将手术观摩到底，后来因为值班有事才不得不停止观看。 从那个时候起，李医生就视杨平为偶像。 “杨教授――” 李医生既激动，又显得有积分羞涩。 “李医生！” 杨平握住他的手，对李医生的事迹，杨平非常感动，默默无闻，脚踏实地，扎根边远山区。 “你在这进修期间就跟着我吧，不用值班。”杨平说。 李民非常兴奋，他没想到可以直接跟着杨教授学习，他当时认为只要能够来这里学习就可以，而且不可能跟着杨教授，肯定是跟科室其他医生，没想到现在可以直接跟着杨教授。 “这――这――杨教授，我可以吗？” 李医生脸红红的。 杨教授是博士，是博导，是主任医师，是学术上的大牛，而自己是乡村医生，李民担心自己会不会底子太差，根本听不懂杨教授的高深知识而浪费杨教授的时间。…. “没什么不可以，没事的，有什么不懂就问，不要怕。”杨平鼓励他。 李民点点头：“好的。” “那就麻烦杨教授，李医生，有什么事随时跟杨教授说，不要客气，我先去开会。”夏院长将李医生送到就要离开。 “你们平时什么手术多一点？” 杨平想了解他们山区的情况，好有针对性的带教。 李民想了想说：“挺杂的，都是一些简单手术，阑尾切除、胆囊切除、外伤清创、剖宫产、骨折的，什么都有，我也没去哪里学习过，跟着我们老院长学着做一些手术。” 一些不急的大手术，患者一般有充分的准备，可以去大医院，但是有些急诊手术无法远走，只能留在乡镇医院做。 还有一些大医院已经放弃的重病患者，为了提高生活患者生存质量，李医生也开展一些手术，总之手术有限，又很杂。 杨平对李民的工作状态有了大致了解，也知道怎么带教，决定耐心将他培养出来。 而且杨平心里有一个计划萌生，以后不仅仅培养大城市的博士硕士，也要免费培养这些边缘地区的医生，让他们掌握高超的医术，更好地为边远山区人们服务。 中国的医疗资源非常不平衡，杨平希望通过这样的计划来减少这种不平衡。 不管李民基础如何，杨平觉得他最重要的是有一颗赤城的助人之心，这就足够了，其它的他可以慢慢来提高。 “你等下用手机下载一个软件，这是南都医大数字医学实验室研发的解剖学习软件，用这个软件熟悉解剖之后，我再带你去解剖一具完整的尸体，最后你要独立画出精细的人体解剖图，完成解剖学习之后，我带你去创伤急救中心将从头到脚的创伤手术做一遍，然后再带你做其它手术。” 杨平决定一点一点来教他，将他培养成一个优秀的外科医生。 “这是我编写的解剖歌诀，你有空多看看，读熟背诵出来。” 杨平又给他一份打印资料。 李民接过这份资料，里面是全身解剖的歌诀，附带一些注释说明。 “来，我带你见见我们的教学秘书，他带你熟悉熟悉科室和医院环境。”杨平带着李民，将他交给张林。 旁边一个研究生偷偷地说：“张老师，新来的？是不是要给你泡茶？” 张林一瞪眼，压低声音：“严肃！这可不能开玩笑，李医生是人民好医生，以后大家看到李医生一定要多多帮他，知道吗，把我的话传下去，谁要是有半点怠慢，罚他抄三个月病历。” “李医生，来，我带你走一走。“ 张林对李民极为尊敬。 南都医大数字医学实验室，在完成一块数字肌肉之后，很快，他们完成全身数字肌肉的建立。 紧接着，他们完成数字骨骼、韧带与肌腱的建立，因为这些器官相对来说结构比较简单，比如骨，由骨细胞和基质组成，比起其他器官要简单很多，肌腱韧带也是一些纤维组织编制而成，这些器官最适合生物3D打印，不像心肝肾之类的器官，结构复杂，而且还要在实体组织中穿插神经血管。…. 一项基础技术的进步，可以带动无数周边技术的发展，有了新型的数字人做支撑，接下来的生物3D打印技术才可以大放异彩。 骨骼、肌肉肌腱和韧带数字器官建立之后，标志着相数字人的支架已经确立。 巨型计算机的机房正在修建，所以何教授暂时还是借用南都理工的巨型计算机建模，在屏幕面前，看着旋转的数字人支架，何教授心里百感交集。 何教授从读硕士研究生开始，就一直在研究数字人，他参与了项院士的第一代数字人研究，后来的博士及博士毕业后工作，全部在研究数字人，数字人贯穿他的整个研究生涯。 现在新型数字人的计划已经实现一部分，这样下去，整个新型数字人完成也指日可待，他们将是世界上第一个完成功能数字人的团队。 第一篇论文已经在《细胞》上发表，他们也尝试在《科学》和《自然》上发表文章，最后，最为关键的成果论文将发表在大家自创的期刊《医学》上。 下一步的目标是建立数字心脏，一颗在虚拟数字世界可以搏动的心脏。 心脏建立之后，就是建立整个数字人的血液循环。 工程很大，异常艰苦，但是何教授的团队没有一个人离开，即使已经毕业的博士也留下来继续从事博士后研究。 项老院士激动地眼睛湿润，没想到有生之年，还可以看到功能数字人实现，曾经在他眼里，这是暂时不可能实现的计划，要实现也是几十年之后的事情。 功能数字人一旦实现，意味着中国的数字人计划将遥遥领先世界。 项院士和何教授心理明白，要不是杨平提出精微解剖的概念，又提供海量的精微解剖数据，他们根本没有办法建立这种新型的数字人，杨平既为他们提供理论指导，又提供大量的数据，这些数据如果他们自己来积累，需要数十年才有可能得到。 科学研究很多时候必须经历试错的过程，试错的成本有时候是巨大的，很多科学家可能终其一生在试错中，无法没有找到正确的路线。 锐行公司的生物3D打印设备也在研发之中，两千多名研究员，通过各种渠道将几乎世界上所有的生物3D打印机买来拆解研究，进行逆向工程，通过逆向仿制出第一代样机，然后在这个基础上再不断改进。 终于，最新一代技术开始拥有自己的创新技术，其中最大的进步是使用无基质打印技术。 但是这项技术还不成熟，停留在理论阶段，无法做到实用，首席工程师陈智带着工程师们正在进行技术攻关，一旦获得成功，这种生物3D打印技术将是世界上最先进的。 世界上其它所有生物3D打印技术都必须利用基质作为支架来维持目标形态，然后细胞是镶嵌在支架上，这是因为这种打印机只能简单塑造形态，不能模拟细微结构，比如细胞与细胞，组织与组织之间的连接方式，它们无法模拟。 说到底，这种技术就是照猫画虎，只能画个样子，不能画出内部的东西。 这也是目前生物3D打印出来的器官无法用于移植的原因，只能用于一些诸如药物实验等功能要求简单的场景，因为它不是真正的器官，只是像器官而已。 锐行医疗研发业务最核心的项目就是生物3D打印技术，这是未来医学界的制高点，是基础设备，是医学生物技术里的光刻机。39314529. 第828章 体外切除 三博医院的速度就是快，期刊的刊号已经申请下来，名字也已经确定《医学》。 大门口又增添一块招牌：《医学》期刊编辑部。 期刊创刊的消息一经发布出去，立刻引来大家的支持，国际群里铁杆粉丝不用说，大家踊跃表示，争取在第一期发表自己的论文。 曼因斯坦知道这个消息后毛遂自荐，希望可以成为期刊的审稿专家，但得知是中文期刊后，不免有些失望。 但是对于天才曼因斯坦来说，掌握一门新的语言非常简单，于是他也开始学习汉语，为成为审稿专家而奋斗。 同时，曼因斯坦决定在期刊上发表一片论文，以表示对期刊的支持，而且这篇论文他不打算借助翻译，希望全凭自己的能力写出来。 期刊的编辑部成员暂时由外科研究所自己人担任，毕竟草创时期，一切从简，以后再慢慢物色人选，扩充编辑队伍。 国内的各大教授也不用多说，全部鼎力支持，十几个医学类的院士联合签字支持，而且他们不只是口头上支持，都纷纷让自己的学生往期刊投稿。 按照这种趋势，《医学》虽然是中文期刊，但是绝对是世界级国际化的期刊。 奥古斯特和罗伯特为投稿的事情暗中较劲，双方非要拼出输赢，奥古斯特除了自己投稿，他还让夏里特医学院的其他同事投稿，他充当翻译。 罗伯特这边，直接设立设立专门的基金，用于帮助美国人用汉语向《医学》投稿。 令杨平没有想到的是，《医学》期刊还没有正式出刊，居然已经成为国际医学界的热门话题，他们非常期待，一次发表13篇论文的神级人物创办的期刊究竟是什么样的期刊。 而且，整个国际医学界又陷入激烈的反思。 为什么杨平这样的学者不愿意再投《science》，《nature》《cell》这样的期刊？ 难道他失望了吗？难道这些期刊已经堕落？所以这样的天才不得已才走上自创期刊的道路。 进而学术界展开对语言的讨论，网上的讨论分成对立的两派，有认为汉语太古老，非常难学，常用的三千多汉字，每一个汉字就是一个字母，相当于要记忆三千多字母和他们的发音，而且汉语有好几个声调，这样叠加起来，非常伤脑筋。 也有人认为汉语是先难后易，学会三千多汉字，后面就非常容易，不像英语，永远在增加单词的路上，出现一个新事物，增加一个新单词，单词的量越来越多，不堪重负，而且如果不认识那个单词就什么都不知道，这让人们在语言上形成知识隔离，计算机专业的学生完全看不懂医学书，即使大学教授也可能不知道正方体怎么表达，汉语不存在这种情况。 有个语言科学家表示，如果汉语能够成为科技通用语言是人类之幸，因为汉语是最稳定的语言，对时间或空间跨度的承受力最强大，即使时间或空间跨度非常大，汉语依然能够有效沟通，如果人类未来进入星际时代，英语将难担重任，而汉语具备星际语言的基本要素。 只是创办一个中文期刊而已，用不着这么讨论吧。 反正杨平不管那么多，一切事情有条不紊，按照自己的思路去走，谁也动摇不了他。 在汪戈的别墅办公室。 汪剑将最近搜集的资料整理后又交给汪戈，汪戈仔细研究后说：“这几个病人，我要去拜访一下，你安排一下。” 其中一个叫做滕新梅的患者引起汪戈的高度注意，汪剑说：“这个患者手术效果非常好，根本没有纠纷。” “没时间去等纠纷，没有纠纷就制造纠纷！”汪戈冷冷地说。 ‘朱诚的事情麻烦点，要花点心思，这个杨平的事情简单，这个病例，滕新梅，安排时间，我亲自上门拜访一下。” 新器械马上用于临床，滕新梅还是第一个接受实验的患者，这里面有很多文章可以做，汪戈是个老手。 “我让你去物色几个特殊病例，你找到没？”汪戈问汪剑。 汪剑说：“已经找到，一切按计划行事。” 针对杨平的计划，从首选方案到备用方案，再到兜底方案，汪戈在脑海里已经十分清晰。 杨平研究生毕业后在省人民医院被因医疗违纪被辞退，然后来到三博医院，来三博医院后开启魔幻行医之路，没有去任何医院进修学习，居然开展心脏、颅脑、脊柱等高难度高风险手术，这就是无资质行医，而且很多新技术都是仓促应用于临床。 所以针对杨平，只要把这些事情组织起来，然后找几个愿意去闹的病人和家属推上去，事情就水到渠成。 现在关键要搞出一点事故，要闹起来，不然没法把火烧起来。 至于朱诚的事情，需要好好计划一下。 反正要环环相扣，最后将两个人和两边的事联系起来，爆出大料。 有钱能使鬼推磨。 在重金邀请下，汪戈联系了很多媒体，准备大干一场。 几天之后，汪戈就来到滕新梅家里，滕新梅上学去了，他爸爸没在家，只有妈妈曾翠玲在家。 汪戈非常狡猾，他拿着记者证，以做慈善的名义找到村支书，由村支书带路来到滕新梅家里，村支书将他们带到家后离开。 曾翠玲对陌生人的到来很警惕，但是村支书带来的，也没有说什么，汪戈递上自己的记者证：“我们是记者，过来了解一下滕新梅手术后的情况。“ 曾翠玲将信将疑地接过记者证，又斜眼看坐轮椅的记者，汪戈向汪剑使了个眼色，汪剑拿出一个信封：“大嫂，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这两千块钱是新梅的慰问金，请你一定收下。” 曾翠玲嘴里说不行不行，手已经将钱接过去，一直拉着的脸也露出微笑：“你们找新梅是？” “没有别的意思，是这样的，新梅不是在省城做了手术吗？他的主刀医生出了大问题，使用所谓的新技术拿病人做实验，我们正在调查广大的受害者，新梅正在受害者名单上，所以我们专程过来调查，我们准备起诉医生，如果确实患者因为手术身心受到创伤，可以获得少则三四十万，多则超过一百万的赔偿金。”汪戈说明来意。 曾翠玲眼里立刻放光：“记者同志，你们进屋坐，喝点茶水。” 曾翠玲立刻将汪戈引进屋里，汪戈打量这栋房子，应该是刚起不久的红砖房，内外都是毛坯，连地板都是水泥的，墙壁外面挂满了各种干菜。 “你刚才说什么，记者同志。”曾翠玲刚刚根本没听清楚。 汪戈又复述一遍，然后说：“如果术后没有什么大的问题就算了，参与起诉挺麻烦，要收集证据之类的，当然，这些工作都是我们做，你们只需要配合就行，在这个过程中，你们还会获得很多补贴。” 有这种好事？ “你们说主刀医生出事了？拿活人做实验，我们新梅就是给他们做实验？” 曾翠玲要问个究竟，其实事情是什么不重要，主要这钱是大事。 “就是！”汪戈说道。 “难怪我们新梅术后情况越来越差，整个人差不多废了。“曾翠玲埋怨道。 “是吗？那就符合条件，可以参与起诉，你们放心，不要怕，我们就是给你们来撑腰的，我知道，你们老百姓势单力薄，所以我们免费为你们伸张正义，不收一分钱，还给你们补贴，如果不信这事，你可以去派出所问，让他们调查我们这些证件是不是真的。” “很多患者因为怕惹事，只能忍气吞声，看着无良教授逍遥法外，我们非常痛心，为什么不站起来维护自己的权益，像新梅这种情况，最少可以获得一百万的赔偿款，当然我们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正义，法治社会，朗朗乾坤，怎么能够让这种令人发指的事情发生，你知道，一台手术多少钱，八万块呀，一个农民多少年才能存八万。”汪戈义愤填膺，正气凛然。 曾翠玲立刻感到共鸣：“是呀，为了孩子治病，我们负债累累，我真没想到这医生是衣冠禽兽，拿我们病人来做实验。” “就是，所以不能让他逍遥法外，必须伸张正义。” “你们一定要为我们做主。” “那肯定，孩子爸爸呢？” “家里的事都是我做主。” “那就好！” “孩子呢？” “她还小，不懂事，我替她做主。” “孩子小，不懂事，没有辨识能力，很容易被蛊惑，所以你要对她把道理讲清楚，绝对不能纵容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大嫂！你是明事理的，没有对邪恶势力低头，我们需要你们的配合，以后还有很多人会来调查，记住，大嫂，我们不能够让步，有些东西坚持住，就一定会云开见日。” 曾翠玲点头，怎么可能让步，一百多万的赔偿款呢。 “大嫂，我看你们也不容易，治病就被骗了这么多钱，我有一点心意，给新梅买点东西吃。” 汪戈示意汪剑又奉上一个大信封，这次里面是两万块钱。 曾翠玲捏了捏信封，心花怒放，立刻说：“这个世界真的好人多，谢谢你们，要不是你们找来，我真不知道这医生人面兽心，拿病人做实验，你这么一说，我现在想起来，我家新梅现在一直胸口痛，反复发作，死去活来，以前没做手术的时候，吃饭睡觉干活样样不差，完全是正常人，现在老是说胸口痛，稍微动一下就胸口痛，整个人都废了，肯定是手术造成的。” “记下来，整理一下。”汪戈指挥汪剑。 曾翠玲心里很清楚，要是骗子，人家没有提钱的事，反正一个劲地给自己送钱，而且还是村支书带来的，别人还敢于让派出所查，哪有这样明目张胆的骗子，哪有送钱的骗子，何况介绍信证明什么清清楚楚。 主要还是那一百多万赔偿款，这种吸引力已经可以让她不顾一切。 普外科的方主任遇上了难题，有难题就找外科研究所的杨教授。 方主任是肝胆胰外科专家，他遇上一例复杂的胰腺癌患者，肿瘤严重侵袭到肝脾胃、胆囊、小肠、下腔静脉、左侧肾等等，一共侵袭8个器官，这个手术根本没法做。 病人已经辗转多家医院，不死心，他有个亲戚是一家区医院的医生，这医生联系方主任，希望可以帮忙。 方主任摇头，搞不定，不过转念一想，外科研究所的杨教授不是什么手术都做吗，去问问他。 方主任找到杨平，杨平看了看CT扫描的影像，这个情况难怪没有医生敢给他做手术，这根本没法手术。 “杨教授，怎么样？” 方主任还是想将病人留下来，越是这种病人，越能显示水平，可自己水平没这么高，只能求助于高人。 杨平想了想说：“可以做手术，收到我们这边，还是你们那边？” 这话说的，要是我行还用跑这里来麻烦你，方主任立刻说：“当然要麻烦杨教授，收你们这吧。” “这手术怎么做？” 这才是方主任关心的问题。 “只能使用体外切除！别无他法。”杨平颇为为难的样子。 体外切除？什么高大上的手术方法？方主任怎么没有听说过，更加没有见过。 从名字来看，从体外怎么切？难不成杨教授指的是一些粒子射线刀之类的。 “重离子刀？从体外轰击肿瘤？”方主任想问清楚。 杨平摇头：“不是，将胃和小肠，还有肝胆胰脾等等全部从腹腔切除，整个一套拿出体外，在体外将肿瘤切除，再将可以用的器官再移植回去！” 原来是这样！那得多大多复杂的工程，以前没听说过还有这种手术方法呢。 “这种手术方法对手术技巧要求比较高，但是它有优点，对于这种体内难以切除的肿瘤非常适合，往往体内难以切除的肿瘤拿到体外就非常好切，不过切完肿瘤还要做这么多器官移植，难度有点大。”杨平跟方主任解释。 这难度不是一点点大，而是非常非常非常大。 “杨教授，你以前做过这种手术？”方主任小心翼翼地问道，但是马上发现这样问不合适。 杨平盯他一眼：“要是什么手术做过才能做，那我到现在的手术病例是零，是不是？” 方主任仔细一想，好像是这个逻辑，当你做第一台手术的时候，肯定之前没有做过，要是没有做过就不能做，那么永远没有第一台手术，没有第一台手术，哪来的第二台第三台手术？ “我意思是，世界上有没有这么做的，我好去看看论文，学习学习。”方主任给自己打圆场。 杨平淡淡地说：“不是什么新技术，美国有个医生做过二十多例，他应该算是世界例数最多的医生吧。” 做得最多的医生才二十多例，你跟我说不是什么新技术，那新技术是什么概念。 “这个术式很考验胆量和水平，一般人做不来，要么没水平，要么没胆量。”杨平和方主任说话比较直，因为方主任是个十分坦率的人。 “我是既没水平又没胆量，全靠杨教授你了，我到时候给你打打下手。”方主任自嘲道。 杨平说：“病人什么时候来，最好早点做手术，不然越扩散越严重。” 方主任想了想说：“下面一个医院的病人，那边医院推荐我们这里，我得问问。” 第829章 切是一时爽，切完悔断肠 得到杨平的肯定答复后，方主任立刻联系患者及家属，让他们抓紧时间来住院手术，毕竟肿瘤已经扩散，手术越早越好。 听说可以做手术，袁玉林和聂顺娥夫妻非常高兴。 夫妻俩是外来务工人员，有个孩子已经上中学，他们每天靠一台夜宵推车挣钱糊口。 令袁玉林高兴的是孩子学习很努力，成绩一直在班上名列前茅。 而他和妻子两人虽然辛苦，但是这些年凭着这个夜宵推车挣钱，日子过得还算不错，至少他自己很满意。 不幸的是，聂顺娥最近被查出胰腺癌，已经转移扩散，这可是癌中之王，夫妻俩当时如晴天霹雳，但是事后还得面对。于是收拾东西转战多家医院，去了帝都魔都，医生都是摇头，晚期，已经多处转移，做手术根本不可能，只能保守治疗，听天由命。 没办法，夫妻俩又回到南都省城，日子还得继续过，孩子以后还要上大学。 于是聂顺娥说，怕什么呢，人总是要死的，哪也不去治疗，照常过日子，于是继续开始卖起夜宵。 这个时候，有个好心人出现，也不知道这好心人怎么知道他们的情况，竟然来家里找到他们，好心人说可以去三博医院试试，而且好心人还给他们慰问金，袁玉林和聂顺娥拒绝接受，不是自己亲手挣的钱他们不要，一分钱也不要，就算捐款他们也不愿意要，他们自己的事情自己承担。 他们认为，人活在世上应该洒洒脱脱，不能欠别人什么人情。 袁玉林起初以为是医托，后来一打听，三博医院的口碑非常好，于是他决定按照好心人的指引去做，去三博医院挂方主任的门诊。 方主任看完影像图片也是摇头，说只能保守治疗，根本不可能手术。 后来袁玉林缠着方主任说想想办法，方主任也是同情患者，大家都不容易，于是说帮问问外科研究所有没有办法。 就这样，方主任拿着病例去杨平，问问杨平这个病例该怎么处理，杨平说唯有体外切除一条路，一条路也是路，总比没有路好。 袁玉林接到方主任电话的时候，正在忙着准备晚上夜宵的食材，方主任说可以做手术，让他去三博医院办理住院手续。 可以做手术，那就是有希望。 袁玉林激动万分，立刻将好消息告诉自己的妻子，他准备收摊一些日子，陪老婆看病，能活几年是几年，总之一定要尽力而为。 在经济上袁玉林和聂顺娥也是有准备的，这些年也攒了一点钱，而且买了医保，还买了一份商业保险，治病的费用医保报销之外的自费部分，还可以拿去商业保险报销，所以在经济上压力不算太大。 袁玉林和聂顺娥去学校见见孩子，将生活费给足，然后就计划着去办理住院，当然，他们没有告诉孩子妈妈生病的事情。 其实，当听到这个不幸的消息时，袁玉林偷偷大哭过一场，但是无论如何改变不了事实。所以，袁玉林打算带着妻子出去旅游，看看这个世界，享受最后的时光，但是有孩子要照顾，他也没法走开，而且妻子也不会同意他这样做，家里的积蓄要留给孩子们以后读书。 「很多大医院的医生都说做不了手术，三博医院能行吗？干脆不做了，省得浪费钱，这病大半是吓死的。」聂顺娥说道。 聂顺娥是个坚强豁达的女人，得知这个不幸的诊断时，当时也是痛不欲生，但是她比丈夫要冷静很多，她想，孩子已经上中学，家里这些年的积蓄让他上完大学应该够用，所以事已至此，她也接受现实，但不想治病花太多钱。 「能行！这医生技术很厉害，我打听过。」袁玉林鼓励妻子。 「你说这个好心人怎么知道我们情　　况，又是给慰问金，又是指引我们去看病？」聂顺娥想起这事还是好心人促成的。 袁玉林说：「他们不是说是慈善机构吗，专门无偿为一些陷于绝境的病人服务的，他们还叮嘱，要我们与他们保持联系，他们要跟踪我们的治疗情况，有任何问题要记得联系他们，他们可以帮助我们。」 「嗯，还是好人多，要不是这好心人，我们真不知道还有这么好的医生和医院。」聂顺娥非常感激这个慈善机构。 要不是这个慈善机构出手相助，他们真的已经放弃治疗，现在又重新燃起希望。 「以后，我们得好好感谢人家。「袁玉林说道。 对于任何人的帮助，俩夫妻会记在心里，绝对不会忘记。 其实袁玉林和聂顺娥夫妻非常善良，他们的夜宵车每晚会限量免费提供一些食物，以帮助流浪者和身无分文的落魄者，这样坚持了很多年，附近很多人都认识他们，知道他们的善举。 夫妻俩认为，或许是好人好报，所以现在别人来帮助他们，及时指引治病的方向。 这种需要体外切除的复杂腹腔肿瘤是最好的教学病例，患者还没有来，杨平就开始给他们讲讲课。 这种比较比较前沿的手术方法其实可以应用于很多专科，比如一些心脏肿瘤，受制于心脏固定的解剖位置和解剖关系无法彻底切除，可以将将心脏及周围器官完全切取，再从体内拿出来，这样心脏就是完全离体，可以放到无菌台上三百六十度任意摆放，切除肿瘤就非常方便，想怎么切就怎么切，完全不受解剖限制。 将肿瘤切完之后，再将心脏移植回人体，相当于再做一台心脏移植手术。 风险肯定很高，但是对肿瘤切除来说，确实十分方便，将原本很难做的肿瘤切除变得相对简单很多。 「以前有个日本患者是胸腔的肿瘤，教授就是计划将心脏和双肺连接大血管一起拿出来，在体外将肿瘤彻底切除后再回植。」宋子墨看着这个病人影像图像，想起以前的类似病例。 为了切除肿瘤，将心肺全部拿出来，然后再回植，这是什么神仙操作，真是艺高人胆大。 夏书听得瞠目结舌，世界上居然还有这种闻所未闻的操作。 其他人在外科研究所呆的时间长，对这些已经习惯，所以反应没这么大。 「这个病人其实难度没有那个日本人那么大，但是涉及到的器官太多，一共涉及八个器官，所以也比较难。」杨平指着屏幕上的图片。 宋子墨知道，也只有教授这种神人可以如此胆大，要是其他任何医生，怎么敢于这么做，这么多器官拿出来肿瘤切得是否干净先不说，八个器官的移植，还可能是残缺不全的器官，手术量巨大，而且细节都要做到位，万一出现一个器官坏死，根本没法收场。 「这种手术世界上做得不多吧？」 夏书反正是没见过。 杨平回想一下说：「这种腹腔多器官拿出来再回植的，美国梅奥有个医生做过二十多例，效果都不错，其中一个胰腺癌的患者已经术后活了很多年，现在还活着，健康状况不错，不过像这个病例这么复杂的，这位美国医生还没挑战过。」 夏书知道，心肺联合移植本来就是超大手术，你这为了把肿瘤切除，居然把心肺移植当成手术的一个步骤，何等的魄力与技术。 教授就是教授，不是白叫的，难怪科室所有医生都称呼他为教授，不带姓的，这个教授代表独一档水平，没人可以超越。 「将这么多器官拿出来后，万一肿瘤太难切，将这些器官的一部分以及预留的用于吻合的血管也切掉，那怎么办？会　　不会出现没办法回植的情况？」徐志良问道。 「是呀，万一装不回去怎么办？」其他医生也好奇。 「有这种情况，有个印度医生去美国梅奥进修，跟着我刚才说的这个医生三年学习肿瘤外科手术，回去后超级自信，然后给一个印度富翁做体外切除，当时也是腹腔手术，涉及4个器官，拿出来很顺利，在体外一时切得兴起，咔嚓咔嚓把能切的全切掉了，最后做回植的时候，发现有些器官切得所剩无几，而且根本没有用于移植的血管放不回去了！」 「怎么跟我一样，麻醉机全部拆掉，最后发现自己根本装不上去，地上一堆零件，我那个绝望呀，我的妈呀，这可怎么办。」梁胖子能够体会这种心情。 当时创伤急救中心与东京大学附属医院搞联合手术直播前，大家搞了一段时间的大练兵，梁胖子为了熟悉麻醉机的结构和原理，以便更加熟练地使用麻醉机，他将麻醉机全部拆掉研究，结果后来发现自己根本装不上去。 当时他坐在地上，不知道该怎么办，脑袋里一片空白。 最后花了几天时间装上去了，但是发现多了好几个没用的零件。 「不会吧，那个印度医生这么蜜汁自信，后来呢？」宋子墨对这个故事很感兴趣。 杨平的样子挺认真，跟讲专业课一样的认真：「还能怎么办？临时打电话给他导师求救，导师问他别着急，一步一步来，我们先处理肝脏，你找找残留的肝脏还有几根直径合适的血管，然后再告诉我，我再告诉你怎么进行肝脏的血管吻合。」 「印度医生在手术台上翻来覆去，找了很久，回复导师没看到肝脏。」 这个回答如同头顶霹雳，导师硬是懵了很久才想，不会切着切着，把肝脏全部切掉了吧，毕竟被肿瘤侵袭后所有器官的解剖形态和解剖关系有变化。 「你再找找？」 「真的没找到呀！」 导师心里冰凉冰凉，要是真没有肝脏，现在怎么收场，等异体肝移植肯定来不及，哪有在手术台上去临时找肝源配型的，不可能的。 估计印度医生那时想死的心情都有，全身会冒冷汗，为了显示留学美国三年的成果，他太过自信，太过急功近利，现在没有肝脏怎么回植。 器官离体拿出来后有时效，一定时间之内必须回植，否则就会缺血坏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这可如何是好？ 「怎么办？」印度医生颤抖的声音问道。 美国导师用颤抖的声音的回答：「如果确定找不到肝脏，只能将剩下的器官回植，起码要为术后人工肝使用创造条件，术后利用人工肝维持一段时间，然后再等待肝移植。」 没有肝脏，后面怎么回植？ 可是没有做过这种手术呀，剩下的血管怎么接？才能保证术后人工肝发挥作用。 拿出这么多器官，不是塞回去就行，剩余的器官组织要移植成活，还要保证围绕肝脏的循环正常，能够术后使用人工肝维持生命。 可是印度医生没有经验，不知道怎么做下去。 「最后怎么办？」 夏书听得非常入迷，没想到教授还是个讲故事的高手。 「很遗憾，直到最后印度也没有把拿出的器官及时正确移植回去，患者在手术台上宣布死亡。」 「其实做这种手术，你在手术台上看得到的水平只占十分之一，还有十分九的水平是在背后看不见的，千万不要以为掌握了看得见的技术就能够独立完成手术。「 「我也不知道这故事是不是真的，我在梅奥飞刀的时候，梅奥一个医生跟我说的，那时候我利用摘除一只眼球创　　造手术入路，做完手术后将眼球回植，这个肿瘤外科医生正在观摩，他说完这个故事后，狠狠地骂了一句脏话。」 杨平用平静的语气结束了这个故事。 「对这个美国导师，这真的是终生难忘的学生，也是终生难忘的电话。」 「切时一时爽，切完悔断肠！」 大家唏嘘不已。 「那做这台手术我们要考虑的问题非常多，比如要将肿瘤切干净，势必切除部分器官组织，切多少，切除后对功能的影响多大，回植的时候怎么布局等等，我们千万不要出现低级错误，你们学习椎间孔镜手术前，我为什么要求你们一定熟练掌握脊柱开放手术，因为一旦微创手术出问题，你没有开放手术的能力，怎么应对？不仅要掌握前端技术，还要掌握后台的支撑技术。」 杨平的手指轻轻地无声地敲打桌面。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830章 从阎王手里劫人 杨平通过这个故事，将“体外切除”的难度与风险告诉大家，尤其是复杂的体外切除，如果没有高超的外科手术技能，千万不能贸然使用，因为它绝对不是肿瘤切除加多器官移植这么简单。 就算是肿瘤切除与多器官移植叠加，已经没几个医生可以顺利拿下，而且难度不是简单地叠加，所以能够将手术做下来的医生非常罕见，更不用说做好。 “那个印度医生后来怎么样了？” 张林很想知道这个过度装逼的家伙最后是下场，因为一向擅长装逼的他，听到这个故事不得不觉得装逼有风险，装前需谨慎。 “我也不知道，因为说故事的美国医生用一句脏话结束故事，我也没有问。” 这个故事是杨平当时在梅奥飞到时听美国医生说的，要不是恨得咬牙切齿，美国人绝对不会在那种场合用脏话来收尾。 可以想象，那不是一台机器，是活生生的人，肚子里的脏器拿出来后，没有办法再回植，而主刀医生面对摆在无菌台上的一堆脏器居然束手无策，这是多么绝望的场景。 “三哥真是神勇，我辈学习楷模！“不知道哪个医生冒出一句。 “我不知道那个印度医生后来怎么样，但是我知道，他的美国导师以后拒绝带教印度医生，因为心里阴影太重，外科医生要胆大，但胆大的前提是艺高，我们一定要做到艺高，才有资本胆大。” 杨平借着这个故事告诉科室的医生们敬畏生命，敬畏医术。 “我们来继续说说这个病例吧，每一个细节我们都要处理好，下腔静脉很长一段已经被肿瘤侵袭，这是非常致命的，将肿瘤切除后，我们需要依赖人工血管移植来弥补可能的缺损；胰腺要大部分切除，术后必须对血糖进行调控；胆囊要切掉；肝脏要切掉一部分；胃要切掉一部分；小肠也要切掉一部分；左侧肾脏已经被肿瘤严重侵袭，必须切除只有这样，才能将肿瘤尽量切除干净。” “我们要术前对肿瘤侵袭的范围进行精准把握，然后术中还要使用一些手段进行肿瘤组织的标识，这样才能保证肿瘤最大限度切除。” “我们既要做到彻底切除，又要保护人体一些自然的屏障，这些自然屏障非常重要，它可以将未来可能复发的肿瘤限制在特定空间内，延缓或降低复发的可能，当然，术中还要做到无瘤技术。” “所以，即使切除，也不是无脑地切切切，切除是手段，不是目的。” 宋子墨凝视着屏幕上的影像图片说：“我们还要考虑到，按照我们的计划将肿瘤及部分组织器官切除后，留下的血管如果不足为移植提供血管吻合？还要考虑血管移植。” “对，如果正常的可供吻合的血管被破坏，我们被迫改变吻合血管的方式，那么我们面临新的问题，要考虑血管的管径、流量和压力，因为肝脏不同于普通的脏器，人体大量的血液要经过肝脏，一发而牵动全身，这就是重建手术的难点，也是重建手术的魅力所在。” “教授，你应该已经有方案了吧？” 许徐志良问道，因为教授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 “教授给我们讲讲具体的手术方案吧，我们这样只能东一榔头西一斧头。”宋子墨接过话。 方主任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杨平，故事也讲了，是时候亮真家伙了吧？ “手术计划我们制定好，绘图的草稿在我的抽屉里锁着，我暂时不讲，这是留给你们的作业，你们各自抽空拿出自己的手术方案，必须具体到每一个细节，每一个人要交一份，互相不能抄袭借鉴，李医生，你也要拿出一份方案，不要怕，手术方案能够做到什么程度都可以。” 李医生点点头：“我一定认真画出来。” “我呢？“方主任着急地问到。 张林的手搭在他肩膀上：“教授说所有人，你说你要不要交？” 方主任立刻笑颜逐开，那说明我是自己人，好事。 “好的好的，我也一定好好画。” 李民医生很是勤奋努力，他非常珍惜这次难得的学习机会，他知道自己的基础差，所以比别人更加努力。 做一个好医生，不是医德好就行，还要有过硬的医术，否则也会好心办坏事。 他下载学习解剖的软件，利用上面的三维解剖动画，将全身的解剖背诵得滚瓜烂熟，他每天晚上会将白天学习的知识在脑海里回忆一遍。 身处的环境对人的影响也非常大，外科研究所全是学霸级的医生，李民医生所以深受感染，立志奋发图强。 系统解剖、局部解剖、应用解剖，李民已经全部背熟，而且杨平会不定期地抽查他学习的情况，在生活上杨平给予他足够的关心，在学习上杨平非常严格，要求他必须将解剖知识完全掌握，将手机软件显示的3D动画人体要深深刻在脑海里，遇到哪个部位，要能够清清楚楚地回忆这个部位的解剖结构。 杨平还手把手地教他画图，当然教他画的是医学解剖简图，这样李民可以快速学会掌握，使用绘图来进行专业的医学表达。 总之，杨平为他量身定做了一套教育方案，尽量以临床实用为主，一些原理性的东西也是作为应用基础来讲授。 作为大专生，知识储备肯定比博士硕士不是差一点点，但是这没有关系，杨平有足够的耐心，因为教会他，以后他可以带教很多边缘山区的医生，让他们在边远地区发光发热，提高这些地区的医疗水平。 将解剖理论知识熟悉后，杨平下一步要带他解剖一具完整的尸体标本，通过解剖尸体获得解剖实践知识，这样与之前的理论知识结合，对解剖的掌握又会提高一个层次。 很少有医生能够解剖一具完整的尸体，终其一生也没有机会解剖一具完整的尸体。 解剖完尸体之后，杨平会带他去创伤急救中心做手术，如果能够将全身各部位的创伤手术做几遍，那么，对真正的活体解剖，他就有了一个基本的框架。 这个时候再跟着杨平学手术，相对会轻松很多，解剖是手术的基石，没有熟练的解剖，任何高超的外科技术都是空中楼阁。 在学习解剖的同时，杨平又手把手培训李民的外科基本技能，切开、分离、缝合、打结、止血等等。 反正外科研究所资源多，各种培养器具一应俱全，而且实验猪也是管够，还有20头实验猪留着给大家动手呢，李民这人确实能够吃苦耐劳，心中有想法，所以非常卖力，一点一点跟着杨平学。 杨平还培训他的显微镜和内镜基本操作，以后可以捐助几台设备给李民的医院，虽然在乡镇医院，但是只要有基本设备，做做普外科和泌尿外科的微创手术，比如胆囊切除、泌尿系结石取出等手术还是不错。 袁玉林和聂顺娥夫妻已经来到三博医院，他们办理好住院手术。 往家里来回跑不方便，袁玉林在三博酒店开了一个廉价房，虽然空间非常小，但是够睡觉就行。 这对夫妻是很有主见的人，他们来之前已经查阅了大量资料，也跑到三博医院附近做了调查，在医院里面和周边打听这家医院的口碑，说起三博医院，尤其是外科研究所，附近的人没有一个说差的，全是竖起拇指。 连医院附近卖地瓜的大爷都说：“这里的医生好厉害，有个杨教授最厉害，一口气发13篇CNS。” 袁玉林问这CNS是啥东西，大爷说：“你们不懂吧？是论文，读书人显本事靠什么，就靠这玩意，这玩意厉害着呢，就像读书人的世界金牌一样，你想一口气拿13块金牌是什么水平。” 大爷一边烤地瓜一边口沫横飞。 袁玉林说买几个地瓜：“这地瓜怎么卖？” 大爷擦了一把汗指着车上竖着的招牌：“二十块一个！” 二十块一个？你抢钱呢。 大爷不屑地说：“不要这么看着我，这里面的杨教授每天上下班从这桥上过，没事总喜欢买我的地瓜吃，你肯定是刚来的不知道情况，这里面的医生护士也好，病人也好，病人家属也好，都是抢着买，还有很多距离这里老远的医生赶来打卡吃我的地瓜，你说为什么？因为是杨教授喜欢吃的地瓜呀。” “来三个！” 一个年轻小伙子根本不讲价的，直接扫码拿货。 袁玉林和聂顺娥在一旁看呆了，一个地瓜二十块钱，还不愁卖。 这个小伙就是郭沛华，他出院后状态非常好，为了以防万一，他把原来的房子卖掉，在医院买了一套房子安家，而且尽量居家办公不出远门。 他知道，只有在安全距离以内，杨教授才有办法救他。 郭沛华经常买点水果什么的去看看外科研究所的医生护士，有时候还会帮医生护士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你们是来看病的吧？”郭沛华问道。 袁玉林点点头，是呀。 “看哪个科？找外科研究所杨教授吧？”郭沛华说。 “你怎么知道？” “我今天在病房看到你。“ “是呀，我们过来找杨教授做手术，听说杨教授很厉害。” “你们真是找对地方，我就是这里做的手术，要不是运气好送到这里来，早就没命，杨教授硬是从阎王手里抢回我的命。”郭沛华一边拿地瓜一边说。 “这么厉害？”袁玉林好奇地问道。 “那不，这里外科研究所的主任杨教授，那是专门从阎王手里劫人，你是遇上贵人，前不久东南亚一个超级富豪心脏病发作，美国专家说只能等死，人家用飞机直接送到这里来做急诊手术，现在可以在花园里散步，听说为了以后可以住旁边方便看病，这位大老板把附近那个烂尾楼潘整个都买下来开发。” “你要是在这里等一下就能看到，那个老爷子等下会来买地瓜吃。” “你说那个东南亚富豪来这里买地瓜吃？” “切！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着了，你以为这地瓜随便可以卖这么贵，这里是什么，是交通要道，其他人在这里卖保安城管立刻过来，但是老爷子在这里卖，谁也不敢动他，因为杨教授上下班从这里过，最喜欢吃老爷子的地瓜。” “我告诉你，别看这么个破地方，以前有个乞丐在这里卖唱，现在是大老板，在国外开金矿的大老板呢。” 郭沛华说得有声有色的。 老爷子自豪地说：“当时那个乞丐就是我这个位置。” 从阎王手劫人，这让袁玉林夫妻信心又大增，本来已经没什么太大希望，只是想尽力而为。 “你是什么情况？”袁玉林问道。 “血管爆得像个气球，差点炸在肚子里，杨教授从阎王手里抢过来的。我告诉你，不是我说，只要是个活的，他就有办法，这里好多病人都是别的地方没办法治的，到这里全给治好。” “你去三博酒店一楼的水莲面包店吃过东西没？”郭沛华问他们。 “没有呢！”夫妻俩非常对这个小伙子说的事情非常有兴趣。 “去看看，快去看看，买点东西吃，最好坐一会。老板娘车祸只剩半截身子，也是杨教授救活的，只有半个身子怎么活？但就是救活了，现在还能走路。” 郭沛华认真地说。 袁玉林和聂顺娥听得心里变得十分乐观，决定等下一定去看看那个面包店的老板娘。 “大爷！来两个地瓜！” 袁玉林立刻说。 大爷说：“你还别不信，你站这看会就知道，等下一抢而光，我根本忙不过来。” 经郭沛华这么一说，袁玉林和聂顺娥越来越有信心，他们在天桥上吃了地瓜，然后真的去三博酒店一楼找水莲面包店，近距离去看看这个半截人，当他们来到面包店的时候，余水莲夫妻正在忙碌中，而且脸上始终挂着笑容，根本不像经历过劫难的人。 老板娘根本不像是半截人，居然还可以走路干活。 第831章 杨教授是孙悟空 袁玉林和聂顺娥在面包店点了几种小吃，两人坐下来慢慢吃，慢慢看。 尤其是聂顺娥，一双眼睛一直停留在来回走动的余水莲身上，她硬是没有弄明白，一个只有上半身的人怎么可能走来走去。 余水莲其实知道她的意思，很多来这里吃东西的顾客都有这种好奇心，所以她从来不忌讳自己是半截人，这是事实，她的面对非常坦然。 趁着收拾旁边桌子上盘子的时候，余水莲微笑着告诉聂顺娥：“下半身装了电动的假肢，所以可以自由走动，外面被衣服裤子遮住，你看不出来。” 说着余水莲卷起裤腿给他们看：“这是机械腿，靠电池驱动，不过外观看起来很像真腿。” 袁玉林和聂顺娥啧啧称奇，现在技术居然这么高。 “你的手术是这边外科研究所的杨教授主刀的吧？”聂顺娥顺便问道。 余水莲点点头：“何止手术是他主刀的，这电动假肢也是他的美国学生送的，外面根本买不到，书是美国实验室的产品。” “杨教授是大善人，我们这店也是他帮忙盘的，要不是他，我们哪有今天的日子。”余水莲的老公端上两块烤面包过来。 虽然来到三博医院还没见到杨教授本人，但是杨教授的大致轮廓已经在袁玉林和聂顺娥心里勾勒的清清楚楚，他一个医术高超的大善人，医术高，医德好，这样的医生最让人放心。 “看样子你们也是来这医院治病的吧？” 余水莲看到聂顺娥的脸色不是很好，有点黄黄的，其实来这里吃东西的，不是医生护士，就是病人或者家属，医生护士他几乎都认识，不认识的只有病人或者家属。 “是呀，也是经人推荐来找杨教授做手术。”聂顺娥说道，她说这话的时候，非常开心。 因为她看到了希望，真真切切的希望，站在她面前的希望。 余水莲就像一盏灯，给很多绝望中的病人一丝光亮，一丝活下去的勇气，现在聂顺娥就已经看到这一丝光亮。 东西也吃完了，袁玉林和聂顺娥回到了病房，袁玉林要了一个陪人床，他打算在病房过夜。 入院的第二天，夫妻俩终于见到人人口中医术入神的杨教授，可是实在太年轻了。 在墙壁上的医生介绍栏也有照片，不过袁玉林以为这是医生拿着年轻时的照片放在上面，或者照片做了美容处理，这是时下流行的操作，现在谁拍照还不开美容呢。 但是看到真人后，居然也是这么年轻，完全像一个正在读书的大学生，年轻归年轻，不过气场还是很足，让人看上去就十分信赖的感觉。 杨教授查房要么是浩浩荡荡，这一般是早上；要么就是一个人单枪匹马，这就是下午下班的时候。 现在是早上，那就是浩浩荡荡。 管床医生敲开开门，杨教授带着队伍走到床旁，大家各就各位，秩序井然。 围着床边足足有二十多个医生，杨教授站在查房的C位，身旁是两位大将陪同。 管床医生汇报病史，脱稿汇报病非常流利。 聂顺娥也是最近半年总是上腹部隐隐作痛，当时她只是认为胃不好，忍一忍就过去，没有把这种不算太明显的腹痛当回事。 后来，双眼和皮肤有点黄，人也变得消瘦，袁玉林觉得妻子对不对劲，于是带她去医院检查，没想到得的是癌症，这种打击一般人哪受得了，就是天崩地裂的感觉，还好，后来顺利挺过来。 胰腺癌预后非常差，恶性程度非常高，病情进展极其快，所以患者生存时间很短，因为起病又比较隐匿，所以一经发现大多是晚期，获得诊断后没多久患者就会死亡。 因此胰腺癌被称为癌中之王，比肝癌的预后更差。 一般恶性肿瘤患者，很多时候需要对患者保密病情，以免对患者造成巨大的精神压力，在查房之前，管床医生已经和袁玉林沟通好，袁玉林表示妻子已经知道病情，所以无需保密。 “不要谈癌色变，有些肿瘤是可以治愈，有些肿瘤是可以延长生存期。” 杨平借着这个病例给大家讲一讲有关恶性肿瘤，也让袁玉林和聂顺娥对恶性肿瘤有一些科学的认识。 任何肿瘤，肿瘤细胞本身并不致命的，但可以理解为肿瘤细胞是一种劣质细胞，它不具备正常细胞的功能，但是这种劣质细胞又能疯狂地分裂生长，所以很快能够挤占正常细胞的位置而替代正常细胞。 任何器官是由细胞构成，所以功能存在的物质基础是正常细胞，如果细胞已经被偷梁换柱，那么功能的基础不复存在，这个器官就会衰竭。 器官衰竭，很多还是多器官衰竭，这是肿瘤患者死亡主要的原因。 其次，肿瘤自身的血管破裂或者在生长的过程中破坏其它血管，会导致大出血，从而导致病人死亡。 第三，肿瘤细胞还会脱落进入血液循环，形成栓塞，如果引起重要器官的栓塞，比如肺栓塞，会引起死亡。 第四，肿瘤的生长会消耗大量的营养，让患者形成恶病质，这种状态下让人体免疫力下降，很容易起感染等疾病。 所以肿瘤破坏健康的机理是劣质细胞替代正常细胞过多。 肿瘤破坏健康导致患者死亡的过程，可以用一家公司的崩溃来模拟。 正常公司重要岗位都是聪明有能力的人才把握，大家各司其职，相互配合，所以公司运转良好。 但是某一天开始，这家公司进来很多弱智无能的家伙，这群家伙虽然弱智无能，但是特别会抢聪明人才的位置，而且这些弱智数量够多，源源不断地进入公司，于是他们开始抢占各种重要岗位，当他们占据的岗位还不多，没有突破某个临界值的时候，公司虽然运转困难，但是还是可以维系。如果当这群可恶的傻逼抢占大量关键岗位，他们牢牢地占据岗位，但是不能干活，只能吃喝玩乐，挥霍无度，最后坐吃山空，这家公司只能倒闭。 对于人体来说，就是器官衰竭，器官衰竭导致患者死亡。 目前治疗肿瘤的主流方法化疗、放疗和手术治疗，目的都是消灭肿瘤细胞，从“肉体”上消灭肿瘤细胞，比如手术切除，就是用手术的方法将肿瘤切掉，这些方式无一例外，就想对公司里的弱智进行清理。 如果肿瘤还在早期没有扩散，比较好办，直接彻底团灭它。 但是过了早期，它已经转移，伱根本不知道它藏在什么地方，这些肿瘤细胞就像种子一样，到处生根发芽，从理论上来说，现有的方法无法将它彻底清除。 就像坏人如果集中在某个地方，可以一次消灭，但是如果它分散隐藏在社会上，很难将他们揪出来消灭。 这就是恶性肿瘤被视为绝症的原因，无法清除干净，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但也有一些恶性肿瘤不一样，比如甲状腺癌，它的预后非常好，因为它是懒癌，发展速度很慢，像蜗牛一样，所以比较容易彻底治愈，而且即使无法治愈，患者的生存期也会很长，有些人活到老，癌症还在，人也没事。 相当于公司的弱智隔几年才进一个人，这样短时间内成不了气候。 外科手术对肿瘤的治疗，目标的精确识别非常重要。 如果像玩游戏一样，你可以打开地图，看到每一个肿瘤细胞在哪些地方，然后再将他们全部处死，这样肿瘤就可以治好。 所以从理论上来讲，只要将肿瘤细胞彻底清除干净，然后还能保证器官的正常功能，就是治愈。 如果不能清除干净，能够清除大部分也行，剩下的散兵游勇一时也难以成气候。 杨平既是给患者科普，也是给医生上课，用病例告诉他们疾病的本质，而不是只看到表面现象。 人一旦有信心，有希望，任何事情就好办很多，如果失去信心，陷入绝望，这是最糟糕的。 聂顺娥现在就非常有信心，她十分配合检查，完善术前检查后，最后开始手术谈话。 这个手术很特殊，涉及到八个器官的移植，所以杨平决定亲自来进行术前谈话。 隔着一张桌子，对面是袁玉林和聂顺娥夫妻。 对袁玉林和聂顺娥来说，能够手术，他们是高兴的，因为手术意味着希望，意味着可以活下去。 “这是一幅画，上面是你的腹腔脏器和肿瘤，红色的是肿瘤组织，蓝色的是正常组织，黄色的是肿瘤和正常组织混合交界，当然这是示意图，实际情况远远比这复杂，你看，胃、小肠、肝、胆、胰腺、脾脏、下腔静脉——这是双肾——” 用图形来表达是杨平强项，很多东西说起来很难懂，但是配合一张精美的解剖图，很容易看懂。 “蓝色的是好人，红色的是坏人，黄色是好坏混杂，我们的目标是彻底或者尽量消灭坏人，红色的必须清除，为了将敌人消灭干净，我们不得不把黄色的也清除，这还不够，因为即使看起来是蓝色的部分，我也需要切除一部分，看起来很激进，正是这种激进可以保证肿瘤最大限度被切除。” 袁玉林和聂顺娥夫妻瞪大眼睛，看着这幅漂亮的医学绘图，这种形象的比喻，让他们很容易就理解杨平所讲。 “要清除他们并不容易，因为腹腔里脏器结构是复杂的，脏器之间的关系也是复杂的，而肿瘤却无规则的生长，所以就像清理电脑机箱里灰尘，如果只是打开机箱的盖子，从窗口往里面清理灰尘，肯定无法做到清理干净，很多地方你根本无法触及，很多地方也看不到。” “所以，我们要采取一个非常大胆高超的切除方式——体外切除！也就是将电脑机箱里的配件全部拿出来，在外面我将灰尘全部清理干净后，再将配件装回电脑机箱。” “对你来说，我要将这八个器官切取拿出，从你的体内拿出来，让他们完全脱离你的身体，我在工作台上完成肿瘤的切除，切除干净后，我再将它们装回你的体内。” 体外切除，听起来毛骨悚然，袁玉林和聂顺娥心里十分害怕，他们从未听过这种夸张的手术，将肚子里的脏器全部切掉，然后再装回去，想想都害怕。 “杨教授，肚子里这么多东西拿出来，会不会放进不去呀？” 聂顺娥担心的就是这个，万一放不回去就麻烦，毕竟他老公有一次帮孩子修理模型汽车，全部拆开后，再也没有复原，最后一堆零件全部扔掉。 “西游记里孙悟空跟妖怪斗法，把脑袋砍掉在天上飞来飞去，最后不是又装回去了？”袁玉林举个例子。 “可妖怪的脑袋被老鹰叼走了，最后没装上。”聂顺娥也记得这个故事。 “杨教授是孙悟空，不是妖怪。”袁玉林争辩道。 “你刚才说的情况理论上有可能，但是对我来说，这个问题不存在。”杨平坚定地说。 一般医生绝对不能把话说得如此自信，但是杨平不一样，尤其这种病人，杨平要给她信心。 只要能够装回去就好，聂顺娥也就放心很多。 “你看，左侧的肾已经被肿瘤严重侵袭，已经没有任何功能，必须切除，正常人体有两只肾，你看，这是你的肾脏，左右各一个，但是人体只需要一只肾就能够胜任工作，所以拿掉这只肾后，对你的身体没有影响，它的影响是你失去备份的能力，正常人有两个肾，一个出问题，另一个可以正常工作，术后你只有一个肾，如果这个肾出现问题，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杨平指着自己手绘图上的左侧肾说。 聂顺娥想了想：“那也没办法，要不是必须切，杨教授也不会这样计划。” “对，所有的切除都是无奈之举，都是必须切除。”杨平继续说。 “胃、小肠、肝、胰、脾脏都会切除一部分，我们目前预估切除后对功能的影响不大，尤其是肝脏，具备良好的可塑性，但是这只是预判，如果术后出现某种器官的功能障碍，我们必须再做针对性处理，也有可能需要器官移植或者人工器官辅助，但是可能性很小。”杨平将每一个细节交代给他们夫妻听，让他们对手术有充分的了解。 因为这个手术非常大，是超级大的手术，甚至要摘除一只完整的肾，部分其它器官。 (本章完) 第832章 不在一个维度 手术已经安排好，普外科的方主任自然不会放过这种机会，他主动申请当一助，而且没有商量的余地。 他这样做也是有依仗的，患者是经他的手进来，他是首诊医生，他得为患者负责。而且相对外科研究所的年轻人，他在医院的资历更深。 老方也是有想法有理想的人，他不想碌碌无为，想成为世界级的肝胆胰外科专家，怎么办？当然紧跟着杨教授的步伐。 现在的形势，方主任看得很清楚，谁能够紧跟着杨教授的步伐，谁就会出人头地。 所以要他现在要给年轻人树立的一个规矩，以后他带来的患者，他就是一助，谁也别抢。 虽然这些年轻人全是学霸级医生，好几个家伙手术水平高得离谱，但是我老方也是三博的主任，地位和资历摆在这，以后跟着你们混，但是也得给我留点空间，这个空间就是一助。 当然这个面子还是会给，方主任坦率地提出这个要求后，没有人会反驳他，也不会跟他去争抢，这里的机会多得很，随便伸手一抓就是大把。 袁玉林和聂顺娥夫妻现在心里很踏实，杨教授跟以前看过的任何医生不一样，非常自信。 这种自信不是靠几句拍胸脯的话来显示，而是强大的内在实力所透露出的外在气质，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气场吧。 而且袁玉林和聂顺娥细致的调查也佐证杨教授的实力，东南亚富豪在医院附近买楼盘的事情，医院附近开店的人都知道这事，随便问一句都能说出个大概情况。 对于杨平教授，周围的开店的，摆摊的，没有一个不熟悉的，都知道是个神医，在什么上面发表13篇论文。 而且最让夫妻俩信服的是，这里的保安和清洁阿姨居然知道论文，知道期刊，知道CNS，还知道SCI，有个老外在问路，保安居然彪出几句英语，档次明显不一样。 郭沛华出院之后，当机立断，立刻卖掉自己原来的房子，在医院附近买了房子，而且他尽量居家办公，活动范围也尽量在医院附近。 这家伙自从搬到三博附近居住，没事就往外科研究所的病房溜达，不过也是好事，医生护士的电脑有什么小问题，直接叫他处理，省得呼叫信息部的同事，有时候信息部同事忙不过来，半天等不到人。 “郭沛华！帮看这台电脑，怎么有点卡。” 有个规培生敲了几下电脑，电脑速度不太行，很是卡顿。 郭沛华每次接到这种差事，非常高兴，他比医院信息部的工作人员还敬业，立刻跑过去帮助处理电脑的问题。 “什么东西都往C盘塞，C盘都快要爆炸，我帮你弄一下。” 郭沛华捣鼓几下，将问题解决，立刻将电脑还给规培生，规培生现在使用起来非常趁手，平时科里有这么个编外专职工程师也不错。 医生的电脑，桌面常常被一堆东西占满，他们使用电脑的时候，只管用，从来没有考虑健康的使用方法。 三博医院还好，这些电脑都是货真价实的新东西，要是其他医院，很多临床医生用的全是行政人员淘汰下来的旧货，加之HIS系统也不是什么完善的好东西，老旧的电脑加上拉胯的系统组合，没有哪个医生的电脑能够顺手。 年轻医生还好，要是年纪大的医生出门诊，碰上电脑卡顿，可能一口老血给气得喷出来。 帮医生处理完电脑毛病，郭沛华也没什么事，溜达一圈，就走了。 他在医生办公室留了电话，要是电脑有问题，随叫随到。 护士长拿着一个笔记本来医生办公室登记名字，郭敬尧开发的楼盘那么大，自己只是在其中一栋楼顶上开发出空中别墅用于自住，其余的房子还是要卖，自己不可能住那么多房子。 郭先生说要送给外科研究所的医生护士一人一套，这事医院肯定不能接受，医护人员强调无私奉献，不可能去接受这么大的物质礼物。 于是郭先生找到夏院长说，那就这样吧，我要一个小区的冠名权，我的小区就叫做三博华庭，你同意不，我给个十几亿的冠名费。 夏院长一想，这是合规的事情，只要合规就好办。 郭先生又说：然后我附带给伱们医院的所有职工卖房市价八折优惠，然后给外科研究所的医护五折优惠，这不算违规吧。 我要给你夏院长个人好处，那是违规，我给你医院好处，而且不拿任何利益，这是我自愿的，违规吗？ 夏院长觉得确实不违规，于是把这合同签了，冠名就冠名，只是没想到三博这个名字这么值钱，医院很多地方要用钱，有了这笔钱可以办很多事情。 护士长一个一个去询问，登记需要买房子的人，傻子才不买。 夏院长说，要是手里钱不够的，没关系，可以向医院借30的首付款，免息分期。 剩下的资金由郭先生的公司贷款，也是免息分期，个人产权不受任何影响。 这种房子谁不愿意买呢，连银行的贷款都不用走，基本上是医院签个名，房地产公司再签个名，坐等入住领房产证。 最离谱的是，医院职工买房，郭先生不仅是环保精装修，还送全套家具电器，拎包即可入住。 几个年轻的研究生手里没有一分钱，但是跳的比任何人高，生怕落下自己，这波福利爽麻了。 “我！我！我！”大家争先恐后。 其它他人正在踊跃报名时，夏书很安静地坐等护士长找他登记名字。 夏书没想到来这不久，就可以拥有自己的房子，五折的房子，事实上的零首付，傻子才不买。 可是护士长根本不问夏书，直接忽略他，将其他人登记完之后准备离开医生办公室。 夏书着急地追上去：“还有我，我也要报名你怎么不问我呢。” “你的名字我已经登记。”护士长冷冷说了一句。 什么意思，都不问我的，直接登记名字？不过也好，省得麻烦。 医生办公室里，大家热烈地议论买房子的事情，有个规培生从消化内科回来，拿着一个信封装的现金，高兴地说：“刚去领科研志愿者补贴，这月给消化内科实验室贡献二十个标本，六千大洋。” 规培生从信封里拿出一叠百元大钞，刷刷地抖动，惹得旁边的规培生和研究生一脸的羡慕。 六千大洋呀，只要隔三差五去消化内科实验室贡献一份合格的大便标本，钱就到手，世界上还有比这更酸爽的挣钱方式吗？ “真是狗屎都值钱！”有个规培生羡慕地说道。 拿钱的规培生立刻不乐意，怎么说话的，谁拉的是狗屎呢，有本事你也去拉一泡三百块钱的狗屎？ 黄佳才、程老板和朱主任，一直派人监视着汪戈。 他拜访哪些人，动用了什么关系，全在他们的监视中，分析监视的资料时，他们发现这个叫做聂顺娥的患者与汪哥戈似乎有点关联。 大家一查，这聂顺娥还真去了三博外科研究所住院，真是大麻烦。 于是由程老板出面，急匆匆地赶来提醒杨平，遇到这个病人千万不要碰，很可能是个大坑。 朱主任本来就是搞普外出身，稍微一打听，这个患者看过好几家医院，胰腺癌多处转移，严重粘连，根本没有手术机会，现在去了三博医院找杨平做手术，这手术根本没法做，所以明摆是个陷阱。 程老板来到外科研所，在办公室见到杨平，直率的程老板一五一十把事情告诉杨平，本来大家是不想打扰杨平的，但是要是不把事情说清楚，没法阻止杨平，杨平对手术的热爱可以狂热来形容。 “教授，聂顺娥这个病人千万不要给她做手术，到时候没法收场，很可能就是一个大坑。” 程老板最后总结道。 杨平的手指轻轻地无声地有节奏地敲打桌面，听完后只是淡淡地说：“能有多大的坑，她的病情是实实在在的，该手术还是手术，你们的提醒我记下了。” 程老板一脸的懵逼，这是做手术把人做傻了？ 这年头，做医生先要保护好自己，不惹麻烦不踩坑，这是基本原则，怎么这杨教授一点安全意识都没有？ “教授！这事你得慎重，那个汪戈是什么人你知道的，这个坑很可能是他挖的，千万不能往里面跳。”程老板心里十分着急。 可是杨平还是没有太大的反应：“就算他挖坑，能挖出多大的坑。” 在杨平心里，汪戈就是一只臭虫而已，懒得理他，怎么可能为了他去改变一些事情，也太把他当回事。 “我知道大家替我着急，但是你们放心，出不了事情，不是一个维度人，也不是一个维度的事。” 程老板好说歹说，杨平居然说不要替他着急，这是什么意思，哎，难道真的智商越高，情商就注定要降低吗？ 杨平的性格程老板知道，他是个非常特立独行的人，既然劝不了他，只能想办法事后收拾残局。 “黄总呀，教授执意要做手术，怎么劝不动，这可怎么办？” 程老板差点哭出来。 “教授怎么说的？” 黄佳才知道，教授不是一般人，不能用一般人的思维去对待他。 “他说汪戈能挖多大的坑，还说什么不是一个维度的人，也不是一个纬度的事——” 程老板将与教授的谈话做了一次复述，黄总才是最聪明的，他已经领会到教授的意思，只是感叹一句：“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浮云。” “什么，你说什么？” 对于这个故弄玄虚的家伙，程老板不是很感冒。 “我是说，教授的意思是不用我们操心，你先回来吧。” 黄佳才懒得跟老程理论。 “不用管教授？你怎么说话的，我跟你说——” 那边不耐烦的黄总挂断电话，现在程老板是真生气，他没想到这话从黄佳才嘴里说出来，不要去管教授，你特么想造反，想过河拆桥，想明哲保身。 老程在心里一顿臭骂，老子跟你断交。 一心跟着教授走，这可是老程的底线，做人的基本原则，一百年年绝不动摇。 程老板就是程老板，闯到黄佳才的办公室，一掌拍在黄佳才的桌子上，这要是在古装剧里，现在老程已经兄弟反目，带兵诛杀逆贼。 “你嚷嚷什么，不嫌自己鸭公嗓子丢人。”黄佳才一脸的嫌弃。 程老板一点面子也不给：“你怎么说话的，不去管教授，我们不管，谁去管，教授是什么人，他是个学者，说白了就是书呆子，整天就是手术，他根本不知道汪戈这种人的阴险，他不知道江湖的险恶，他不知道社会的复杂，我们不护着他，谁来护着他。” “我叫你装！”程老板一把扯掉黄佳才手里的古巴雪茄，重重地甩到地上，伸出一只脚去踩踏。 黄佳才抢先一步捡起来，心疼的吹了几口气：“全他妈被你抢走了，就剩这一根，姓程的，做事不要这么绝。” “你激动啥，你能不能动脑子想一想教授的话的意思。” 黄佳才心疼这根古巴雪茄。 “教授的话是什么意思？”老程问道。 “他与汪戈根本不在一个维度，他跟我们所有人不在一个维度，你知道降维打击吗？” “降维打击？” “教授不傻，是高智商，他的智商比我们都高很多很多，他不知道汪戈什么人？他不知道聂顺娥的病情非常复杂？为什么他不怕？在绝对的实力前面，一切阴谋诡计都是浮云，我们继续监视他就行，教授没事的，放心吧。” “真的？” “我黄佳才什么时候胡说八道。” 好像也是，他说日本人会去找汪戈，还真的去找了，反正这家伙确实很厉害，搞公司是一把好手，搞这些阴谋诡计也是一把好手，就是有点装，搞得自己好像高深莫测的样子。 “黄佳才，这话是你说的，要是教授有个三长两短，我老程第一个饶不了你，我老程的性格你知道的，玩命都敢跟你玩。” “还真急红眼，大哥，放心吧，就信我黄佳才一句，我们别瞎折腾，教授现在是什么人，比你我想象的要强大，我们做好配件，别给教授添乱，能够跟得上教授的脚步，就是万幸，就是人生赢家，懂吗？太高深的话给你说了也白说。” “你——” “我什么呀，就这一根雪茄，差点给老子踩了，做点人事吧。”黄佳才将雪茄的皱褶小心翼翼地抚平。 (本章完) 请：m.yetianlian.cc 第833章 全国最牛院长 手术中对肿瘤组织的精准识别非常重要，否则即使将所有器官和肿瘤拿出来，也无法分辨哪些是肿瘤，哪些是正常的，哪些又是相互混杂的组织。 当然，杨平凭借自己的丰富的解剖经验，通过肉眼识别与手指的触摸可以做出判断，如果再加上CT增强扫描、PET——CT扫描的图像记忆在脑海中，然后将这些图片套用到实体组织上，判断基本上八九不离十。 但不是每个医生都是杨平，在杨平看来，如果这个手术只有自己能够做，那就是他的失败。 任何一个术式，只有改进方法，降低手术难度，让手术能够普及才是好的手术方法，否则依靠一个医生累死也只能做那么多台手术。 胰腺癌的五年生存率低于8，90的患者术后一年死亡。 要提高这个比率，获得良好的生存期，杨平现在只能依靠自己高超的手术技术尽可能做到彻底切除，别无它法。 同样一件事，可以做得很高级，也可以做得很简单，这是技术层次的问题。 比如盖房子，原始人用树木茅草搭建的也是房子，现在几百层的高楼大厦也是房子，这是建筑技术层次的问题。 手术也一样，同样是胰腺癌手术，粗糙地切除也是手术。 像杨平这种将手术从战略到战术，每一个细节做到一丝不苟，也是手术。 体外切除是在整个手术计划中属于战略，而战略之下，还要有战术，以及每一场战斗。 聂顺娥带来的片子是CT增强，其实已经足够做出诊断，CT增强是胰腺最好的检查，可以用于定位定性、鉴别诊断及分期。 但是为进一步了解病情，杨平还是给她做PECCT，这个时候其实不是省不省钱的事情，而是尽量追求最好的效果才是王道，不然省钱没有任何意义，还不如不花钱，PECCT可以对肿瘤的转移及全身状况进行评价。 从PECCT来看，目前还在腹部转移，没有转移到脑、肺等器官，说明如果能够把手术做到一种水平，还是有希望的，治病就是这样，能够做到什么程度就做到什么程度。 肿瘤的转移方式无非就几种——直接浸润、血行转移、淋巴转移、种植转移，肿瘤细胞就像种子一样，播散在哪里，它就在哪里生根发芽，不久就变出一堆肿瘤细胞。 斩草难以除根，这就是恶性肿瘤的大麻烦所在，谁要是能够除根，那就是找到肿瘤的治愈方法。 杨平虽然不能够除根，但是尽量最大限度地斩草。 为了达到术中的肿瘤组织的识别，杨平准备使用吲哚箐绿进行荧光染色，经过这种特殊染色的肿瘤组织在肉眼下没有什么特殊，但是在特制的腹腔镜或者眼镜下，肿瘤组织可以发出绿色的荧光，与正常组织形成明显的区别。 方法非常重要，好的方法让工作变得更加轻松容易，依靠强力模式去实现目标有时候是无奈的选择。 吲哚菁绿需要在术前注射进入血管，聂顺娥的肝功能尚可，所以一般在术前3天开始注射吲哚菁绿，吲哚菁绿在血液中循环，最后与肿瘤细胞结合，而正常细胞却不会与它结合。 杨平一边思考，一边用手绘图完善自己的手术方案，力求做到每一个细节可以在脑海里模拟一遍。 医生办公室，宋子墨正在收集大家的手术计划书，收集完之后，包括他自己的那一份，一起放在办公桌上，等待杨平的检查。 杨平从主任办公室出来，来到医生办公室，大家都坐在医生办公室等。 宋子墨拉一把椅子，杨平坐下。 桌子上堆满的手术方案，杨平一份一份地看，手术方案的设计最能锻炼一个的人能力。 嗯，杨平慢慢地翻看，宋子墨一如既往的优秀，总是把事情做得完美无缺，这个人天生就是一个完美主义者，没办法。 徐志良与生俱来的学霸，什么事情都想研究透彻，所以这两个人的手术计划最让杨平满意。 夏书是新来的，心脏外科的博士，肝胆与胰腺外科的功底还是薄弱很多，但是薄弱只是相对于宋子墨和徐志良，这两人长期跟在杨教授身边，耳提面命，连教材都是内部特供，这是外面任何人无法可以的，光一个解剖知识就能雄霸世界。 李国栋不错，人很聪明，也还上进，已经初露学霸实力，虽然经验不够，但是手术计划做得像模像样。 张林小五也已经很努力，能够写出非常详细的计划，值得肯定，看来张老师和伍老师的理想不止于做一个拉钩侠。 李民医生是大专生，学历低不一定能力低，但是学历低意味着接受的教育有一定有差距，需要后面持续追赶，所以他的计划书，即使跟张林小五还是差很多，不过杨平不在乎这个，他是特例，杨平有另外的培养方案。 不管李民是一块玉还是一块石头，杨平能够将他雕刻成艺术品，这是一定可以做到的。 杨平看完这些手术计划之后，大家正襟危坐，等待他的批改与点评。宋子墨最自信，他觉得教授应该会表扬他。而徐志良却毫不落下风，觉得自己除了口才，不比宋子墨差，李民医生有点不太自信，忐忑不安。 可是杨平并没有当场做出什么评判，而是丢下一句：“这些都放到我这里，等这台手术做完之后，大家再重新写一份交给我。” 就这？有人失望，有人觉得逃过一劫。 宋子墨本来还以为可以获得教授的表扬，徐志良要验证自己是不是跟宋子墨打成平手，因为多次输给宋子墨，心有不甘。 但是教授这么一句话，让两人所有的想法化为泡影，好吧，术后再分高低。 张林小五逃过一劫，否则他们那手术计划肯定挨批，总是吊在火车尾巴其实也很难受，但是他们早已习惯，接受现状。 宁为凤尾，不为鸡头，不要横向比较，而要纵向比较，今天的自己比昨天的自己有进步，这就是两兄弟的人生哲学。 手术还是等上几天，除了需要提前几天注射吲哚菁绿，还需要提前为手术做审批。 这么大的手术，还要摘除器官，摘除一个肾是肯定的，其它器官比如胰腺，不好确定，说不定术中也可能摘除，所以这种重大、可能致残、破坏性极大的手术，需要向医院医务处申请签字并备案。 此时的医务处的赵主任和科教处的周主任正在一起商量要事，李国栋拿着申请单找到赵主任，赵主任看到是杨平的单子，稍微一看立刻签字。 杨教授从出道以来，好像还没有他做不了手术，这不是赵主任的个人认识，而是三博医院的共识。 “杨教授现在在办公室吗？”赵主任顺便问一句。 李国栋点点头：“刚刚还在。” 医生有时候在哪真说不准，有时候会去门诊，有时候会去急诊，有时候会去手术室，反正外科医生很难找到人。 赵主任拿起电话，直接拨通杨平的手机，确认还在办公室，他拉着赵主任一起风风火火去找杨平商量事情。 这段时间无论是医务处还是科教处，都是忙得不可开交，科教处的周主任现在真是愁死了，自从杨平的13篇论文爆出去之后，科教处桌子上的进修申请书堆积如山。 这些申请书国内外各地的医院都有，除了医生申请进修，居然还有好几个世界顶级医学实验室的研究员申请学术交流。 外科研究所就那么大地方，怎么可能容下这么多人，怎么办，周主任慌了手脚，只好来找老哥赵主任求助。 周主任这人有点软骨病，看到老外来进修，心里总是想搞点什么特殊待遇，但是被夏院长和韩主任狠狠批了一通后，软骨病稍暂时没有发作，但是软骨病要根治很难。 这次他比较谨慎，怕自己无形之中软骨病症状发作，特意来找赵主任帮忙出主意，赵主任说：水涨船高，随着进修人数越来越多，外科研究所的原有进修制度已经不合适。 两位主任结伴来到外科研究所，周主任把事情跟杨平说一遍，杨平对这事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方法。 总的原则是择优选择，既然择优，必定有淘汰，那么用什么方式呢，杨平想起来，高考其实挺公平的，虽然对高考的诟病挺多，但是绝对是最公平的选拔，只要谁也绕不开高考，那么搞小动作就难度非常大。 杨平说道：“考试吧，我们这边出试卷，给我买个保险箱，开考前试卷密封锁在我保险箱里，等到开考的时候，再去发试卷，参照高考，严格考试制度。” “要设面试不？”周主任问道。 赵主任摆摆手：“本来应该设面试，但是呢？面试这玩意容易变味——算了，真要来严格的，就只要笔试。” “就这么办，我们综研究所出题，科教处组织考试，医务处负责监考，考试时摄像头全程无死角监控，我们三家派人盯着摄像头，而且面对全院直播，考试视频永久存档。”杨平觉得这事很简单。 三人对这个方式都很认同，科教处的周主任心里顿时胸膛挺得特直，想起自己组织的考试让那些老外屁颠屁颠地来参加，心里就扬眉吐气，当年自己出国进修也是通过层层考试选拔才有机会。 原来挺直腰杆的感觉这么好，只是监考的活交给了老赵，明显监考的感觉更好。 “我们可以交换一下不，你们组织考试，我们监考？”周主任想跟赵主任换活。 赵主任瞪他一眼：“进修管理是你们科教处的事情，我们只是协助，就这么定了，你们组织考试，我们负责监考。” 这么好的差事，怎么可能交给你，想想那场面，国内外，各种顶级医院的医生低头卖力地答题，自己仰首挺胸从考场走过，那是什么气场，那是什么滋味，让你老周来点头哈腰的，能有我老赵有气势　　今天杨平特别忙，送走赵主任和周主任，夏院长又打电话，说包玉楼儿子的事情，以前他的膝关节多韧带断裂，因为跟杨平起冲突，杨平一直不理他。 后来包玉楼带着老婆儿子写道歉信送给医院，还主动在医院官网上公开道歉信，包玉楼还向医院捐款设立急诊救助基金，现在隔了这么久，包玉楼才敢小心翼翼地问夏院长：能不能麻烦杨教授高抬贵手，帮他儿子做手术。 夏院长立马不高兴：“你意思我们杨教授为难你们？” 包玉楼立刻觉得说错话：“误会，误会——我意思是，我们清楚手术难度与风险很大，还烦请杨教授帮忙试试，我们愿意承担风险。” “那好吧，我问问杨教授才行。” 夏院长于是回头打电话给杨平。 “杨教授，你说行，我就答服他们，你说不行，我就直接拒绝他们。”夏院长干脆利索。 “让他们来吧。” 也不是什么深仇大恨，既然诚心悔过，杨平愿意给他一个机会。 说实话，这种膝关节损伤想恢复运动能力，如果还想踢足球，以前全世界只有杨平可以做到，现在苏南晨、高远、罗伯特也可以主刀手术，但终归杨平是原创者，是导师，包玉楼不想儿子以后残废，所以费尽心思想请杨平出手。 夏院长见杨平已经答应，也就回复包玉楼：“既然你们这么积极，我们杨教授就尽力试试。” 像夏院长这种人，身处院长的位置，什么事情都硬杠肯定是不行的，他要外圆内方，在各种关系中游刃有余，否则这个院长也当不下来。 之前这么多领导打电话来求情，夏院长只是一句话：“哎！我们小医院，水平不行，医生胆子也小，做不了这么复杂的手术，还是让他去帝都魔都吧！” 就算明知道这是扯淡的理由，但是对方也没办法，医疗上的事情，尤其手术，人家自己说做不了，你非要人上台，谁敢负责。 现在既然杨平松口，夏院长又可以说：“手术难度虽然很大，风险很高，既然你们这么积极，我们医生只能尽力试试。” 夏院长本来就很硬气，在人民大会堂领过奖的，怕谁，自从有了杨平之后，他更加硬气，有时候硬气得连自己都觉得——自己是全国最牛院长。 请：m.yetianlian.cc 第834章 篇CNS的勇气 这么重大的手术，方主任非常重视一助的身份，为了获取更多的学习资料，方主任开始联系自己的同门师兄弟。 涉及八个器官肿瘤的体外切除，别说方主任没见过，世界上哪个医生见过？恐怕都没见过。 普外科如果要细分，其实也可以分很多科，比如肝胆外科、胰腺外科、胃肠外科、甲状腺外科、乳腺外科等等，南都附一就是这么分，而三博医院建院时间不久，当时骨科才是龙头科室，所以普外科发展没有这么迅猛，暂时还只有一个大普外科。 这几年，夏院长要以点带面，将各科发展期起来，对普外科其实不薄，达芬奇机器人这种前沿大家伙，普外科有；各种全新的内镜，普外科有；各种奇葩的刀，普外科也有。 该有的都有，可是光是堆积硬件也没用，在南都省这种豪强林立的地方，不是说发展就可以发展，发展的阻力可谓重重。 南都系几个附院雄霸一方，死死地压着一众其它医院；还有省人民医院也不是吃素的货，非常强势，尤其是心血管专科近几年越来越厉害；一般来说，各省的中医系都比较弱势，可是南都省不一样，居然中医系也超强，不仅中医药大学几个附院割据一方，连省中医也是奇葩的存在，居然是全国最强中医院。 至于市级医院，无论怎么挣扎，都只能居于二线，根本没有与以上三方豪强分食的能力，平时也就捡点残羹冷炙。 在这种传统势力的夹缝中求生存非常艰难，三博医院能用十时间发展到今天其实已经非常不错，曾经不知道多少新建的医院在各路豪强的夹缝中憋死。 方主任将聂顺娥的CT和PETCT发给师兄，方主任的师兄――史国生教授是南都医大附属肿瘤医院的胰腺外科主任。 南都医大肿瘤医院在肿瘤专业的全国排名是第二，第一名是协和的附属肿瘤医院，第三是魔都复旦肿瘤医院，这三家号称全国肿瘤专业三巨头，这个排名好像很多年没有动过。 方主任与师兄都是南都医大毕业的博士，博士时同在一个导师门下。 其实，医学的地域性非常强，比如在南都省，大部分医院的科主任和中坚人才毕业于南都医大。 魔都的医院，那肯定以复旦和交大的医学院毕业生为主，而西部，谁也争不过华西。 这些医学院就像古代的帮派一样，都有自己的势力范围，学医如果想在哪里就业，就考哪里的医科大学。 史教授研究完方主任的CT和PETCT图片后不禁疑惑： “胰腺癌，涉及八个脏器，居然敢离体切除？” 离体切除和体外切除是一回事，不同的名字而已。 史教授当年从南都医大博士毕业后去了美国安德森癌症中心研修学习，几年之后回来受到重用，现在已经是大牛级人物，是全国着名的胰腺肿瘤外科专家。…. 对影像图片，史教授皱眉头，单单一个肝脏的自体移植就堪称肝胆外科的珠穆朗玛峰，比异体肝移植难多了，肝癌离体切除自体肝移植，全国没几家医院可以拿下来，现在涉及八个器官，你说搞离体切除和自体移植，不是开玩笑吗。 “你确认手术方式是离体切除自体移植？”史教授是不相信的。 “没错，离体切除加自体移植，吲哚菁绿荧光染色，手术已经排期。”方主任非常肯定，自己还是一助呢。 “扯淡！” 学者也是有脾气的，这几年学术界浮躁，各种牛鬼蛇神层出不穷，个别人没有一点底线，比如两万块钱可以解决的手术，硬是堆上各种所谓的高科技，最后手术变成几十万，目的就是堆出一篇论文，还有个别人为了所谓的学术创新，不顾病人的生死，有些新方法适不适合不管，先上了再说。 这特么八个脏器，搞离体切除，做的哪门子的手术。 “你们医院哪个牛人主刀？“史教授明显已经生气。 本来是想和师兄交流学习，没想到师兄反应这么大。 “杨平教授。”方主任回答。 史教授瞬间沉默，杨平，13篇S论文石破惊天，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这次刚刚完成杰青申请，现在南都医大张罗着帮他参评院士。 如果参评院士成功，这家伙就会成为史上最年轻的院士，史教授目前还在为成为院士奋斗。 “他也搞肝胆胰外科？搞肿瘤？” 史主任很是好奇。 “他什么都搞，看心情。”方主任回答。 方主任这人也是真的坦率，说话不带一点修饰。 什么都搞？看心情，我的天啦，不会吧，这小子确实是天才，能够几个月内爆发13篇S，那是天才中的天才。 可是外科是实践学科，必须一步一个脚印去走，千万不能心急，是不是最近为了学术成绩，急于求成才搞成这样。 能够做涉及肝胰两个器官的肿瘤离体切除，全国扳着手指数，最多三个，还很勉强，史教授就是其中一个，但是这种八个器官的离体外切除，还是胰腺癌的多处转移，谁敢做？谁又能做？ 全世界不管是谁看到这种病例，绝对是放弃手术。 “杨教授去哪里进修过这方面吗？” 史教授追问，他考虑是不是杨平去哪个世界顶级医院进修，见过多器官的肿瘤体外切除自体移植，自己回来想尝尝新。 “进什么修，我们杨教授还用得着进修，他从毕业到现在，从没进修过，就自己一个人捣鼓。”方主任的话非常直白。 史教授一下懵逼，手术这东西能够闭门造车么？不去学习，你再聪明也没办法掌握手术，手术不是一句话，一个公式，是无数的细节构成的，每一个细节都是经验的积，哪里都没有去进修，现在一个人捣鼓这种顶尖手术？…. 史教授知道杨平这个人，以前以为杨平或多或少应该在哪个顶级医院进修过，因为天赋高，所以手术做得好，今天听方主任这么说，心里开始打鼓，这小子居然哪都没去。 “什么时候手术？我过去看看。”史教授当场决定。作为全国的知名大教授，史教授还是很有责任心的，何况他是南都医大系统的一尊大神，对这么病例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必须去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史教授反复研究方主任传来的影像图片，越看越不对劲，看完后背脊一阵发凉，汗毛直竖。 不说别的，侵犯肝脏的肿瘤缠绕着肝门的各种管道，这一个步骤就会难倒很多医生，后面还有七个器官、无数个步骤排着队呢。 这要是真的把脏器全部切出来，根本没办法回植，没办法回植呀！ 史教授可以想象，那一堆乱七八糟的脏器摆在手术台上，腹中空空的患者躺在手术台上，主刀医生绝望的汗水从额头渗出，瞬间史教授觉得自己房间的温度都急速下降。 “手术那天我一定得去看看，提前通知我。” 史教授再次电话重申，他不仅要去看，还要带几个博士去看。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自己搞了二十年的肿瘤外科，胰腺癌手术做了一万多台，这种手术自己想都不敢想，这小子居然敢来真的，这勇气真得配得上13篇S。 板仓隆史正在办公室得意洋洋，他得到最新的消息，聂顺娥已经住院，而且手术获得排期。 没想到事情进展这么快，汪戈真是个人才，其实板仓隆史想来想去，这个杨平还挺重要的，要不是他给郭敬尧做手术，安宁保险怎么会获得这么好的社会反响。 本来想先扳倒朱诚，顺带将杨平搞定，没想到现在对付杨平的计划反而进展得更快。 “汪先生说了，这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手术，但是杨平已经接受病人，决定主刀手术，而且准备采用所谓的离体切除。” 鸟取保持与汪戈的联系，随时掌握事情的进展。 板仓隆史微微颔首：“这个病例是我们精挑细选的，费了我们很多精力，所有的资料我们已经发给顺天堂的前田教授，前田教授说，这个病例如果要手术，只有采用离体切除，但是离体切除对这种病例来说是不可能完成，最后的结局将是一堆脏器摆在手术台上，无法收场。哈哈哈――” 板仓笑得很离谱，很放肆，很张狂。 虽然他不懂手术，但是也可以想象，外科医生看着一堆脏器摆在手术台上，却无法将它送回腹腔，这是多么的绝望无助。 “汪先生说，他设计的陷阱是无解的，原本以为杨平不会这么容易接受，真是出人意料，他居然这么爽快地接手，真是愚蠢至极。”鸟取满意地笑道。…. 板仓邪气十足地一笑：“贪婪是人的本性，男人贪婪女人，商人贪婪金钱，学者贪婪学术成绩，年轻人为了攀登学术的巅峰，就会迷失自己的理智，这样赌徒心理自然而然产生，赢了他将载入医学史，输了――他没有考虑输了的后果。” “输了，汪先生将会用铺天盖地的媒体力量埋葬他，让他臭名昭着，永远离开医学行业，一劳永逸地解决他。”鸟取信心十足。 以前，对付安宁保险，板仓隆史毫无头绪，自从找到汪戈，事情几乎一夜之间发生变化，他们每一天每一刻都在朝着胜利的目标前进。 人力总是有极限，超越人力极限的事情，不可能办到。 顺天堂的肝胆胰外科是世界一流，前田教授是一流中的一流，前田代表的就是医生的极限水准，还有人会突破这个极限么，不可能的。 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的病例也罢，失败就失败，但是被板仓和汪戈盯上的病例，一旦失败，后果就不由医生和病人来决定。 “也好，解决杨平之后，我们再集中精力去对付朱诚，这两个人解决后，安宁保险的好日子就到头了。”板仓隆史从未像今天这样胸有成足。 “将第二笔钱尽快打过去，让汪先生放开手脚，大干一场。” 板仓隆史正做着美梦，只要搞定安宁保险，自己凭借这份功绩将很快获得总部的重用，人生如同金光大道，在自己的面前铺开。 杨平做完手术，下午手把手地教李民医生画解剖图，解剖对于外科医生就像地图对于带兵打仗的将军。 杨平自己因为在系统空间解剖了太多的大体老师，现在闭上眼睛脑海里就有一个完整的人，里里外外，从上到下，所有的解剖可以用三维真实人体图像在脑海里呈现，这是图像思维的基础所在。 不可能让李民达到很高的水平，但是起码不管是系统解剖、局部解剖还是各种断面解剖，一提到哪个部位，在脑海里要有一份简单草图。 解剖如果在脑海里没有一点图像，无论如何都很难学好。 李民将解剖软件已经弄得比较熟悉，他将全身各部位的解剖草图用铅笔画出来，每画出一张就交给杨平看，杨平帮助他指出其中的错误与不足。 杨平这几天也不跟他讲任何东西，只是让他画画，这让李民医生很是纳闷，感觉自己是来学画画的。 从早到晚李民一直在画画，画完之后杨平用红笔修改让他继续画，如此反复。 来了好些天，杨平也没有让他上手术，只是带他去手术室转转，在台下看看，说是熟悉环境，这进修的时间说是三年，怎么可能三年，能够满一年就心满意足，老院长那身板估计现在整天喊腰痛。 因为时间不长，李医生想利用好每一天时间，但是杨教授的现在重点明显是教他画画――画解剖图，他以前没有学过画画，也没有画画的天赋，反正画出来的也是简单的草图，跟小学生的美术课作业差不多。 不管做什么，反正李医生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做好，他知道杨平这样安排一定有自己的道理，所以也不会去问。 杨平让李医生继续在学习室画画，自己独自去巡一圈房，郭敬尧现在恢复得非常好，他乐呵呵地在病房规划自己的楼盘，问杨平要不要来一套空中别墅，就是在楼顶的那种，他想送一套给杨平，外带几个十年合同的菲佣。 送水果篮或者锦旗什么的，杨平会欣然接受，送一套房子这么大的礼物，杨平怎么可能接受呢。 聂顺娥十分乐观，肿瘤病人很少有这样乐观的，她一直在问，手术后能不能跟以前一样干活，她计划手术后到医院周边来卖夜宵，她发现这里的人流挺旺。 其它病人也没什么事，都很安静，有两位强悍的助理科室，杨平真的很省心。 做完聂顺娥的手术，杨平还要去协和几天，那是他的“分店”，他每个月要去协和讲课查房做手术，宋云一帮年轻医生眼巴巴地等着每月的这几天。 第835章 聂顺娥终于等到做手术，横竖是手术，她想快点做完手术去工作。 他们的这份工作连个体也算不上，做一天事挣一天钱，不做什么都没有，每个月的支出一分钱也不少，比如房租、水电、孩子的生活费，还有自己要交的社保医保等等。 现在生病住院只能够吃老本，这是聂顺娥最担心的，反而担心这些问题比担心自己的病情更多。 第二天就要手术，聂顺娥根本睡不着，她突然觉得有很多话要跟老公说，护士给的安眠药艾司唑仑片一直放在床头没动。 “衣柜里上面是你的衣服，中间是孩子的，下面是我的，冬天的衣服都在床板下的储物箱，等冬天来了，提前晒一晒；小策的冬天校服短了，记得提前买，比现在的码子大两号；小策的生活费无论如何要给足，孩子手里缺钱会抬不起头；你早上记得吃早餐，自己嫌麻烦，到路边买两个包子也要吃，千万不要饿肚子，你的胃本来就不好；小姨家里两万块钱一直没还，要记得，年底记得催一下；你大哥那五万千万不要去催，现在他们挺困难的，肯定拿不出，要是年底手头宽松，能接济一点就接济一点大哥吧，我们刚出来时大哥帮了不少忙；我平时脾气大，时不时对你发脾气，很多时候我知道是我不对，你别往心里去，你是个好丈夫，这些年跟着你，我觉得很幸福——” 聂顺娥想到哪就说到哪，反正仿佛要把能说的尽量全说出来，怕自己过了今晚以后再也没有机会。 “你说什么呢，别想这么多，杨教授不是说了吗，没事的，可以帮你切干净，等你好了，我们也来这医院附近卖夜宵，也找杨教授帮忙弄个摊位什么的，他们说杨教授人很好的。” 袁玉林安慰妻子，他表面上显得很轻松，其实早已泪水唰唰地流下来，只是病房已经熄灯，谁也看不到谁而已。 这些年，妻子跟着他风里来雨里去，哪有享到什么福，妻子这话明显在交代后事。 “我知道，我怕什么，我什么都不怕，只是以防万一，随口说说而已，万一——我是说万一——你以后还得找一个，但是等孩子上大学再找，可以不？“ “别胡思乱想，睡不着，把安眠药吃了。” 袁玉林摸索着打开台灯找安眠药的袋子，因为他们住的是两人间病房，隔壁傍晚的时候出院了，新入院的病人要明天才来，所以他们说话比较自由，不用担心影响到别人。 “我等下吃——我说的话你要记住，你要找一个的话一定要孩子上大学再找，听到没。“聂顺娥重复道。 袁玉林的嗓子已经嘶哑，他不想被妻子知道，所以闷着不说话。 “我问你话呢？” “胡思乱想，胡说八道！好好休息，明天还要手术呢。”袁玉林把安眠药递给妻子。 聂顺娥想了想还有什么要说的，然后才把安眠药扔进嘴里。 在安眠药的帮助下，聂顺娥睡了两三个小时，三点多就起来，洗脸漱口，早早地在病房等护士，借着这个时间又对丈夫做一番交代。 到早上七点多，护士来病房进行术前核对，鉴于小胖子偷吃的教训，现在护士对术前的禁食禁水核查十分严格，确认没有什么问题，测量生命体征正常，才让她带着尿袋上了平车，推到手术室。 医生办公室，此时还在交班，交班查房上手术，这是外科医生固定的程序，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一直到干到退休封刀为止。 外科研究所的编制医生本来不多，也就那么几个，可是规培生、研究生和博士生多，所以医护队伍显得很有规模，看起来很像那么回事。 夏院长的工作做得不错，杨平的研究领域拓展到哪里，他就将招牌挂到到哪里，这不，肝胆外科、胰腺外科研究所的招牌已经上墙，随后，夏院长又补了一块“肿瘤外科研究所”招牌，大门两侧的招牌越来越显密集。 左边是临床科室招牌，右边是非临床科室，除了这些临床科室，还有《医学》期刊编辑部、干细胞研究实验室等等。要是外人一看，绝对以为里面存在一个超级庞大的研究机构。 虽然说聂顺娥天生豁达，但是平车进入手术室，聂顺娥被搬上手术台，她开始紧张起来。 等下就要开刀，开膛剖肚，将里面的脏器肠子全部拿出来，她肚子里空空的，一想到这里，居然打了个寒战。 不能怂！ 聂顺娥告诉自己，当年和丈夫刚刚来南都省城闯世界，一辆夜宵推车开始自己的人生，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即使路边摊也不是那么容易做，作为外来者，遭到了旁人的排挤驱逐，每天摩擦不断，尤其自己生意火红之后，更是各种冲突四起。 那时候她怂了吗，没有，她手里一把菜刀，老公手里一把锅铲，背靠背，对着气势汹汹的同行的围攻一点也不怂，谁怕谁，来一个干一个，干到站稳脚跟为止。 就是一把菜刀，一把锅铲确立了夫妻的江湖地位，从此以后顺风顺水，再无纠纷。 再后来，虽然人生坎坷，跌跌撞撞，但是终归日子好过得去。 现在如今躺在手术台上，不知道还有没有明天，聂顺娥突然不知道怎么感触很多，往事像电影一样在脑海里复现，一帧一帧地掠过，不知不觉自己眼角全是泪水。 人生哪没有遗憾，这么多年一路拼搏，可惜孩子还在上中学，要是毕业工作，甚至成家立业，她再无遗憾，哪怕已经上大学，她也安心很多，可是现在还在上中学——想多了没用，不要怂。 护士开始连接心电监护的导联，酒精涂擦引起局部阵阵冰凉，耳边唰唰翻阅的病历的响声—— “聂顺娥、女、41岁——”麻醉医生和护士开始再一次术前核对。 慢慢地，手术室的嘈杂声越来越多，梁胖子往聂顺娥的静脉开始注射镇静药，聂顺娥慢慢开始不省人事，一把冰冷的喉镜撬开聂顺娥的嘴，气管导管顺着插入，越过咽喉，进入气管。 手术室的液晶屏幕也可以随时调出患者的影像资料，但是杨平还是习惯在阅片器上看传统片子，他站在阅片器前做最后一次阅片。 如果放在以前，这种手术他一定会在系统手术室进行复制模拟，但是现在他不会这样做，也不需要这样做。 现在一次模拟手术，需要消耗系统积分百分之六十，这种消耗无疑一种积分自杀，所以根本承受不起这种消耗。 再说杨平不能长期依赖系统，系统只是工具，利用工具提升自己的水平才是正道，临时抱佛脚的事情尽量少做，除非迫不得已。 方主任赶早，带着自己的师兄，还有几个博士急匆匆地来到手术室，几人一番简短的介绍与寒暄，各自进入状态。 大家都是医生，在手术室这种地方，相互交流非常简单，手术才是主要话题，史主任跟杨平握手后，立刻也走到阅片器前开始阅片。 大家都双手抱在胸前，挤到一起看片子，史主任说：“八个器官，手术时间恐怕很长，要二三十个小时吧，你们人手有点单薄呀，要不要我帮忙搭把手。” 史主任也是比较纯粹的学者，没有那么多弯弯道道，主动提出帮忙。 “没事，人手够了。” 杨平也是直来直去。 “先拿肝还是胰腺？” 史主任问道。 “你看，肿瘤组织是连续的，在腹腔里不是很好分，容易引起污染，所以我不打算切断它，而是打算把这些肿瘤组织和八个器官一次全部拿出来，这样可以保证肿瘤的完整性，减少污染。”杨平站在阅片器面前说。 八个器官一次全部拿出来，史主任被这话雷到晕头晕脑，年轻人这么霸气的？ 离体切除，在理论上有两个方法，一种是分步离体，涉及两个或两个以上的器官，一个器官一个器官地切除与安装，器官离体后有时限，超过一定时间就会坏死，即使有保护液保护，也是离体时间越短越好，所以分步离体可以保证。 另一种方法，一次性将两个器官和肿瘤完全拿出来，这个方法无疑增加器官离体时间，增加手术风险，所以这只是理论上存在的方法，现实中不可能用这种方法。 但是第二种方法也不是一无是处，它有一个巨大的优点，那就是不分割肿瘤，将肿瘤尽量整块拿出，这样可以减少肿瘤细胞的播散风险，也可以保证一些器官与器官之间的某些连接。 反正人已经来了，看看年轻人怎么做的，其实史主任见到杨平真人还是第一次，以前都是闻其名不见其人。 梁胖子那边的麻醉已经弄好，现在胖子正和空姐交往密切，心情特别舒畅，麻醉速度也明显快了很多，宋子墨带着大家开始给病人摆体位。 摆好体位，大家开始刷手。 普外科的医生听说这边有肿瘤离体切除的手术，大家都想学习学习，所以不请自来，熙熙攘攘，手术室挤满了人，大家都比较自觉，自动保持与手术台及器械台的距离，以免造成污染。 其实，现在很多科室的年轻博士，都开始私下拉关系，有的找宋子墨，有的找徐志良，还有找小五张林，希望可以调来外科研究所工作几年，他们都意识到外科研究所的工作经历对职业生涯的影响，如果只是现在这样抽空过来，学习不系统，也只能看一看，没有动手的机会。 医院领导层也看到这种趋势，本来医院就有这种打算，现在民意这么明显，夏院长就打算搞一个全院的大考试，凡是愿意去外科研究所的医生都可以报名，以考试成绩来定名次，然后依据名次录取，暂时每个科室只给一个名额，这就是夏院长的培养计划。 他准备用几年时间培养出一批优秀的骨干医生，这一批人说白了以后就是未来的科主任，所以大家拼命准备考试，希望自己可以进入综合外科，就连很多年轻的科主任都积极准备，一些年龄大的科主任不太不愿意去凑这个热闹，跟一帮年轻人去抢名额，显得有点不太好。 消毒铺单，手术按照正常的流程走。 围着手术台也看不到什么，所以大家都围着屏幕，看术区的同步视频比直接看手术台要好很多。 史主任是大佬，方主任也是三博医院的院内大佬，以他们为中心，一个分层的扇形展开，前面就是一块液晶屏幕，站在最后一排的把脚踏都搬出来，站在脚踏上，视野相对开阔很多。 杨平也已经刷手上台，动刀前的最后一次术前核对完成。 患者取仰卧位，切口S形切口，是从右上腋前线跨过中线到左下的腋前线，这种手术的切口在教科书上是没有的，也没有先例可以参考，完全凭借主刀医生依据手术的具体的情况来设计。 手术切口的设计必须满足两个基本条件:显露与安全，也就是在安全的前提下达到显露手术目标的目的。 这种S形切口可以保证八个器官得到良好的显露，顺利的拿出来，然后再放回去时候，能够方便自体移植。 史主任站起来，离开屏幕前，他一个人走到手术台边上去看，他想近距离看看杨平做手术，涉及八个器官的离体切除，这可不是一般手术。 空出来的位置，大家谁也不敢往前面挤，因为史主任随时会回来。 史主任绕一圈，其他人都聚集在屏幕前，所以他随便可以挑选观摩位置，他挑一个绝佳的观摩位置站定，自己个子比较高，所以视野非常开阔。 一刀流的切皮给他带来巨大的震撼，一刀划过，居然一次到位，皮肤全层切开，皮下脂肪组织立刻暴露出来，整个过程绝对丝滑流畅。 浅筋膜、深筋膜、肌肉——刀一层一层地切进去。 第836章 是手术还是魔术？ 做了二十多年手术，史主任还没有见过这么切皮的，这刀功不是一般的精熟，看着不像是手术，而是一种表演。 “一刀流！” 方主任是懂行的，他向师兄及时解说。 刚才师兄单独来到手术台边观摩，方主任自然要陪着，杨教授的手术，没有一个合格的解说员怎么行，到时候怕看得云里雾里，严重影响师兄的心情。 老方知道杨平的这种切皮手法被大家称作一刀流，已经成为他的招牌动作， 就连杨平的两名大弟子宋子墨和徐志良现在也已经掌握一刀流，不过没有这么精熟，只能算得上马马虎虎。 即使马马虎虎的一刀流，恐怕也是举世罕见，这种刀法，看起来容易，做起来极其困难。每一个人不同部位的皮肤厚度不相同，皮肤的韧性也不相同，要做到一刀切透不多不少，刀切下去，要能够精细地感受到刀接触的是什么组织，到了哪一层，这些信息再反馈给大脑，大脑又指挥手来掌控刀切的力度。 “一刀流？怎么没听过这种切口呢？“史主任从没听过这么新颖的词汇。 方主任只好继续耐心深入地解释：“这是杨教授的招牌切皮动作，也就是不管什么手术，切口从表皮到真皮，再到皮下，都是一次成形，不需要补刀，不深不浅，不长不短。” 还有这种玩法？史主任被雷得舌干口燥的，特么切个皮而已，你还自创流派。 “年轻人玩得花，这还是开始呢，等下你就见识见识什么是神仙手术。”方主任得意洋洋。 史国生觉得自己的师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恶心，还什么神仙手术，这种舔狗词汇都说得出口，什么水平才称得上神仙水平，居然还在自己面前说见识见识，要不是自己师弟，真的怼他几句，没大没小的。 因为手术的每一步最佳视角不一样，所以，史主任随时要调整自己的位置，好在手术台周围空荡荡的，他怎么变化位置都没有影响。 他转到哪，方主任就跟到哪，全程负责解说。 腹腔已经打开，首先是腹腔的探查，探查不是从胰腺开始，而是从胰腺周边的器官和腹膜腔，以了解肿瘤侵犯的大概范围，探查从周围慢慢向中心收缩，最后才探查胰腺的肿瘤。 术前任何影像检查毕竟是间接的，现在术中探查才是真正的直接了解肿瘤的情况，需要探查的范围极广。 肿瘤对肝脏的侵犯范围；肝门、腹腔动脉周围淋巴结转移的情况，主动脉旁边的林结巴，特别是Treitz韧带处的淋巴结，小肠系膜、肠系膜血管、肝右动脉的位置和行径、腹膜及盆腔有无肿瘤种植等等，都是探查的范围。最后才探查胰腺的肿瘤，杨平的动作非常轻柔，以保护肿瘤组织不被破坏泄露。 一路探查，一路纱布铺垫，动作极快，探查的同时已经在为随后的手术做准备工作。 探查从周围开始，但是分离将从中心开始，肿瘤发源于胰腺，所以解剖分离从胰腺开始。 “组织剪！“ 杨平手里的器械是有灵魂的，剪刀开合，畅通无阻，任何阻挡分离路上的血管要么被避开，要么被提前钳夹结扎切断。 腹膜钳夹住胰腺上、下缘腹膜与结缔组织，钳子的尾部递给宋子墨，宋子墨立刻将胰腺和脾脏向右侧翻转，一直翻到上缘达脾动脉起始处，下缘则至肠系膜下静脉汇入脾静脉处。 当胰腺显露出来后，所有人惊呆了，因为肿瘤的侵犯，胰腺已经严重变形，根本分不清楚哪里是肿瘤，哪里是胰腺。 而且胰腺和肿瘤的混合体与周围又是严重粘连，很多人不禁开始摇头，开局这么不顺，手术如何进行下去？ “尖刀！” 手里的剪刀换成尖刀，分离升级。 分离有两种方法，钝性分离，顾名思义，利用比较钝的器械进行分离，通常是使用刀柄、剪刀前端、血管钳尖端或者手指，钝性分离必须利用自然边界和疏松结缔组织缝隙，相当于探险者沿着已有的公路前进。 钝性分离利用的是撕扯的力量将联系组织扯断，如果没有自然边界，没有疏松结缔组织缝隙，这种分离就无从下手，比如肿瘤与器官浸润生长，如何钝性分离。 锐性分离不同，它使用组织剪和手术刀进行分离，它是切断联系的组织，切断比撕扯明显精细，损伤少，但是需要的技巧更高，手术的风险更大。这相当于探险者已经无路可走，必须开出一条路来。 组织剪是锐性分离的基本工具，但是尖刀比组织剪更加精细，可是同时风险也更大，这种手术很少有人使用尖刀来做锐性分离，因为很容易造成误伤。 面对如此混乱不堪的局面，杨平觉得惟有尖刀才是王道，这是高手的专用武器。 面对毫无界限的各种组织，杨平的尖刀开始大显神威，他在沿着肿瘤的边界，尽量带上周围一部分正常组织切开，这样可以保证切除的彻底性。 在肠系膜下静脉汇入处，两把血管钳远近两侧钳夹的脾静脉，几乎夹好的同时，钳尾立刻转移到了宋子墨手中。 本来此时应该切断脾静脉，可是脾静脉没有被切断，而是保留，只是晃得一下，不知道怎么回事周围的不知名血管已经被钳夹切断。 主刀的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又是钳带线，顺着往腹腔一放一出，已经完成血管的缝扎与结扎，助手的线剪晃一下，把两把血管钳从腹腔晃了出来。 史主任盯着术区，明显感到头晕目眩，他活动一下脖子，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颈椎有问题，有的颈源性头晕也会这样，可是又不像，他扭头不看手术，完全没有这个症状，但是只要重新盯着手术看，头晕目眩的症状又复现。 低血糖？不会，早餐吃得十分丰盛。 莫非是晕血？史主任脑海中一闪而过，做了二十几年的手术，要是晕血，说出去会让人笑掉大牙。 史主任经过多次尝试，终于发现眩晕的原因。 原来是手术的动作实在太快，加之器械是金属的，多多少少有点反光，器械的来来往往，晃得史主任晕头转向。 这哪里看得清楚手术步骤的细节，完全看不清楚，就像魔术师表演魔术，一晃，手里出现一只鸽子，每一个动作感觉就是这样晃出来的。 就说这钳带线吧，怎么都没看到结扎松钳的步动作，就是放进去拿出来，钳子脱手，结也打完。 感觉动作完全不是连续的，一个动作到另一个动作没有过渡，好像完全切断了中间步骤，所以动作给人的感觉是瞬间完成，他是怎么做到的？特么硬是把看手术看成魔术的效果，一个简单的动作还要去琢磨是怎么做出来的。 老子是来看手术的，不是来看魔术的。 史国生教授真的心里有气，你说这事搞得，完全不讲道理，打结就打结，你特么钳带线往里面放一下就拿出来，结果打结就这么搞定。 史主任越看越晕，这么下去千万别晕倒，没办法，史主任只好又停下来休息一会，开了二十几年的刀，今天要是因为“晕血”倒在三博医院的手术室，传出去以后怎么在江湖立足。 小心为妙，史主任后退几步，闭眼休息十几秒。 “教授，我有点晕！” 这时台上帮忙的夏书，也感觉不对劲，发现自己看着看着竟然头晕，还有呕吐的感觉。 莫不是晕血，夏书也这样想，自己可从来没有这毛病，今天要是晕血倒在这里就闹大笑话，不仅自己没脸，连阜外的脸面也丢在这。 看来外科医生的想法有时候相通。 “我休息一下！”夏书不得不退出来，好在他不是什么重要位置，只是可有可无的没有编号的助手。 徐志良这时边做手术边说：“没事——就是手术——太快，眼睛晃的，以后——手术跟多了——自然习惯，我刚开始——也是这样，现在什么事——都没有。” 史国生教授心里总算平衡一点，你看，不是我一个人不行，你自己的医生也是这样，头晕目眩的。 不适感缓解后，这次史主任暂时不敢去盯着术区看，只好回来看同步视频，好在大家还是给大佬面子，他之前站的位置一直空着，没人填补。 可就这么一会，手术已经完成结扎切断胰十二指肠上、下静脉和汇至门静脉及肠系膜上静脉的小静脉属支。 胰头、十二指肠、胃和胆管，正在游离中，看视频比直接看术区好一点，毕竟没有反光晃眼睛，但是呢，新的问题出现了，视频中明晃晃的尖刀看着就吓人，尖刀在做锐性分离，这种地方动用尖刀，真的让人提心吊胆，心惊肉跳。 手术视频其实比直接看术区显示得更加清晰全面，尤其是细节，显示得更加细腻，所以每一个细节纤毫毕现，史国生教授刚刚是头晕目眩，现在是心脏一紧一紧的。 你这把尖刀在这么危险的区域操作，这换谁都心里打颤。 其实看手术这东西，越是水平高的人越投入，因为他知道哪里危险，所以代入感十足，反而是菜鸟懵懵懂懂，看得心安得很，自己不是很懂，不明白什么步骤危险，所以就这么看着。 在场的观众，代入感最强的就是史主任，所以他是最辛苦的。 哎呀，那里有根动脉，会喷血回缩的，慢点！ 刚刚担心动脉，人家已经完成了动脉的显露分离，再一个呼吸，动脉已经钳夹结扎切断，这种手术水平真的是头一回看到，这得多少台手术才可以做到这样，这解剖知识又得多么熟悉呀，在哪里练的呢。 三十岁不到的年轻大夫水平这么高，这特么简直就是开挂，史国生教授突然词穷，只能想到这个流行的词汇才能表达自己所见。 尖刀在复杂的沟壑旮旯里游刃有余，至今没有没有错误地切除一根小血管，没有伤及任何非目标组织，整个术区干干净净，让人看了赏心悦目。 手术的基本功外在的体现其次就是两方面，解剖与止血。 高手手术解剖层次分明，止血十分彻底，术中整洁而干净，几乎看不到太多的出血。 空肠上端及钩突部系膜被切断，脾脏、胰腺及十二指肠现在可以移除，但是肿瘤组织却还连着肝脏和其它脏器，所以这些组织杨平暂时没有打算拿出来。 现在这些脏器除了供血的动脉和回流的静脉，再无任何组织与身体相连，一旦切断这些血管，这些脏器带着肿瘤就可以离体，但是其它的脏器还没有分离，所以杨平暂时打算留着这些血管，让他们获得正常的血供。 器械商黄佳慧此时进来开始摆台，这手术有什么器械要用上？ 吻合器吗？钛夹？ 好像这手术用不上其它什么东西，无非就是这些东西吧。 史主任想去看看，但是又怕走开，错过关键步骤。 “你去问问，那是准备什么器械？”史主任的胳膊肘捅了捅师弟。 方主任不情愿地移步去那边，问黄佳慧：“你这准备的是什么器械？” “人工血管！”黄佳慧一边摆台一边说。 人工血管？ 方主任也不想在这里浪费太多时间，要不是师兄指挥自己来，自己才不想问这个。 草草地问两句，方主任立刻回到自己的位置，主任的威严还是有的，空出的位置没人敢挤占，见方主任回来，史主任问到：“什么东西？” “人工血管！” “人工血管干什么用的。” “这个——” 方主任刚刚没有问。 “再去了解一下。” 史主任说道。 方主任心里极其反感，现在看手术看得更起劲，你总是指挥我干别的，能不能不要这样，虽然大家是师兄弟，但是我也是有追求的。 “她也不知道。”方主任随便说句话应付。 怎么器械商不知道自己器械干什么用的呢？史主任觉得这么奇怪，方主任胡乱地说：“杨教授做手术就这样，跟玩魔术似的，器械商只管照单供货，究竟干什么用的，等下开到台上才知道。” 卧槽，读书人也有粗野的时候，史主任一声卧槽脱口而出，只是声音太小，加之周围医生专注看手术没有听到而已。 画面上的尖刀正在分离肝门位置，这里可是肿瘤缠绕的地方，非常复杂凶险。 可是尖刀跟玩似的，几乎贴着血管一点一点地缠绕而行。 这究竟是手术还是魔术，能不能来个人给老子说个明白，这地方能用尖刀？而且把尖刀玩得这么夸张！ 第851章 教授应该有教授的样子 麻醉医生这么一说，张主任赶紧把笔还回去。 杨教授确实有点意思，这握刀的方式很有新意，关键是特别好使，以前张主任可是从来没有对握刀的姿势有什么想法，一两百年来外科医生医生一直这么握的，也没有谁觉得不对。 其实医疗上有些东西就是这样，一直按照传统这么做，究竟为什么这么做，一时也说不清楚，反正老一辈这么传下来的。 某一天突然有人做出了革新，大家猛然发现，原来可以这样。 椎管里、硬膜外的肿瘤已经被彻底切除，连椎间孔的肿瘤也被清理得干干净净，神经根再也没有什么压迫，一串的肿瘤组织扔在金属盆里准备送病理科查。 几条被解放出来的神经安静地躺在椎管里，自由地从椎间孔伸出，然后奔向属于自己的世界。“躯体”上的累累伤痕昭示着曾经被压迫的屈辱岁月，它们一度用疼痛来作为反抗。现在，压迫不复存在，意味着反抗也消失。大概患者以后在一定时间内可以安稳地睡觉，无痛地生活吧。 “教授！这个病人应该不会再痛了吧？”宋云问道。 杨平将手里的器械还回中转弯盘：“过了今晚我再回答你。” 宋云一怔，这个回答有点狡猾，教授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冷幽默。 “关切口吧，老规矩，每一层用间断缝合。”杨平让出主刀的位置，剩下的收尾工作交给宋云，教授嘛，应该有教授的样子。 皮肤以内的组织绝大多数医生喜欢连续缝合，一个字快！ 但是连续缝合如果松一针，那么整个这一层也会变松，即使现在的倒刺线也不能解决这个问题。 间断缝合费时间，但是松一针是一针，每一针是独立的，相互不干扰，安全性比连续缝合好。 小心驶得万年船，这句话用在医疗上绝对没有错。 宋云带着一个博士开始关闭切口，看着术区干干净净，几乎没有出血，宋云连引流都不想放，不过按照程序还是放了一根。 “杨教授，你这我握刀的姿势有点特别，有什么说法吗？” 张主任挺好奇的，帮着杨平脱手术衣，问道。 “花式握刀！简称花刀！”杨平回答。 花式握刀，花刀，特么这么妖孽的名字，不过确实好听，有　　逼格。 “能教一下吗？我觉得很实用？”张主任也不顾什么面子不面子，能者为师，这年轻人不只有两把刷子，明显是批发刷子的。 哪只张主任觉得实用，所有医生都觉得实用，张主任这么一问，其他医生立刻转头过来。 既然人家请教，杨平也不含糊，旁边的麻醉医生递上自己的笔：“用这个演示一下？” 演示就演示，杨平接过笔，以笔代刀，笔在手里玩杂技一样，笔尖可以几乎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变化。 麻醉医生的距离最近，看得晕头转向，自己中学时转笔算是一代高手，也不曾转成这样，而且杨平完全不是转笔，因为笔始终牢牢地掌握在手里，只是几根手指的配合，让笔尖可以呈现出不同的角度，每一个角度，笔杆都是牢牢地控制在手里。 真花！ 张主任终于知道为什么叫做花刀，他打算回去好好琢磨这玩意。 协和的骨科副主任胡国林教授抽空也过来看看，一来表示对杨平的关心，二来看看能不能学到什么新东西。他主要想看看第二台手术，第二台是脊柱侧弯手术，患者有先天性脊髓膨隆，手术风险极大，这种病例医生一般会拒绝手术。 可是杨平的杨氏截骨最大的优点就是降低术后截瘫的风险，它的原理就是利用多处科学的截骨分散脊髓的形变，而脊柱矫形手术术后截瘫的原因就是矫形后，脊髓出现形变，产生挤压或者牵拉，从而损伤脊髓。 刚进手术室，胡国林就碰到杨平传授花刀绝技，他还以为手术室中场休息耍杂技娱乐呢，杨教授怎么今天这么闲情。 要是别人，胡主任肯定严肃的一通批评，手术室是什么地方，是神圣严肃的地方，搞什么娱乐节目，手术还没结束呢。 但是他是杨平，胡主任只好配合笑脸：“杨教授这是耍杂技呢？” “哪是杂技，新的手术刀握刀姿势花式握刀！杨教授现在是现场教学。”张主任在一旁解释。 麻醉医生也附和着点头：“我也在跟着学习。” 你一个麻醉医生学什么握手术刀，胡国林主任仔细一看，还真是在教授怎么握手术刀，手术刀还可以这么握，他还想看看，但是教学就此结束。 宋云完成手术切口的关闭，第一台颈椎肿瘤的手术结束。 手术室要进行中途的清洁消毒，所以大家移步隔壁的手术室，孔伟权正在做颈椎前入路内窥镜下微创治疗颈椎间盘突出融合手术，这是脊柱微创手术的尖端技术。他在杨平手把手带教下已经做了很多例，现在孔伟权开始自己主刀做。 年轻医生对微创手术的掌握非常快，何况杨平对他们已经进行内镜操作的培训。 胡国林惊叹这一批年轻医生进步的神速，不得不佩服梁教授的眼光，要不是梁教授顶住各方面压力成立这么一个科室，这些年轻医生哪有这么好的机会。 这些年纪轻轻的博士，一副大教授的姿态，沉稳地做着最尖端的手术。 宋云这边手术室清洁消毒已经完成，第二台手术是脊柱侧弯矫形手术，患者的脊柱前屈弯曲成九十度，比起杨平以前做过的折叠人病情要轻很多，但是因为先天性脊髓膨出的原因，手术一点也不轻松，手术截瘫概率不会比折叠人少。 但是在杨氏截骨的加持下，风险将会降到最低，所以不是什么难事。 第二台手术，杨平只打算站在手术台上坐镇，由宋云来主刀，宋云在这一批年轻医生当中，无论理论还是手术都是最优秀的，在杨平的带教下，他现在的脊柱侧弯矫形手术做得非常熟练，如果要与全国的医生来做比较，一定是站在一线。 这手术由宋云来主刀？ 胡国林主任吓出一身冷汗，就算自己主刀都是战战兢兢没有把握，让宋云来主刀，他虽然也是副主任医师，但是资历尚浅。 “杨教授，这手术你不亲自主刀？”胡国林主任旁敲侧击地问。 杨平风轻云淡地说：“没事，他们能行，我在台上打打酱油。” 教授应该有教授的样子，这手术还要自己亲自动手么？胡主任也不好说什么，这是杨教授的地盘，当然杨教授说的算。 协和给杨平组建的科室属于骨科的独立病区，在隶属关系上属于骨科，但是他在各方面具备完全的独立性，医疗活动不受骨科或其它科室的制约，这是梁教授给的特权。 即使身为骨科副主任的胡国林教授现在也是以兄弟科室的身份来观摩手术，而不是指导手术。 脊柱侧弯矫形是宋云的主攻专业，所以他做起来轻车熟路，如果按照武侠的套路来说，宋云是杨氏截骨的真传者，而且是目前北方第一个真传者。 第837章 我不是一助吗？怎么会在台下？ 肝脏距离胰腺很近，比邻而居，所以胰腺的肿瘤有好多种方法侵犯它，现在肝脏的转移瘤特别复杂，它居然绕着肝门动静脉和各种管道生长。 如果要切除肿瘤，必须连血管一起切断，然后对这种血管进行重建，当然，这种刁钻的肿瘤在体内是无法实施切除的，所以才有离体切除这样的术式存在。 现在杨平将肝脏和肿瘤看做一个整体，并没有想对它们进行分离，分离肿瘤的事情留到体外做，杨平目前要做的是把“器官肿瘤”这个整体与周围正常组织分离开来。 但是即使这样，也不是那么容易，因为肿瘤最终缠绕着血管爬向了下腔静脉。 尖刀是最佳的锐性分离工具，相对于现在五花八门的各种“刀”，比如激光刀、超声刀、水刀——尖刀在高手手中的威力依然不减，而且它是最容易获取的武器，任何一家医院都有。 现在视频上肝脏及肿瘤的解剖已经无法描叙，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这杨平和助手们已经戴上荧光导航眼镜，透过这种眼镜，被吲哚菁绿染色的肿瘤发出淡淡的绿色荧光，而正常组织不会透出这种光，所以，肿瘤组织或者被肿瘤侵犯的组织与周围正常组织分成两个明显的阵营，尖刀就在两个阵营之间游走，为了保证切除的彻底性，必须越过分界线，切除周围一部分正常组织。 先切除，后重建，这是手术无奈的选择，一旦重要结构受到侵犯，会被毫不留情地干掉，事后再重建这些结构。 现在的尖刀游走在危险的区域：肝脏的血流出口——这是3支肝静脉汇入下腔静脉的“交叉口”，所有经过肝脏“解毒”的血液，都要从这里出来，回到下腔静脉。 这些血管已经被严重侵犯，所以无法保留，当然在整个手术目标还没有整体拿出体外之前，杨平是暂时保留它们的存在，让它们保证肝脏的血液循环依然正常进行。 如果整个手术目标拿出体外的时候，这里的血管就会在某个正常的部位切断，然后血管和肿瘤一起被切掉，在体外切除肿瘤后，这些血管必须依靠移植血管来重建。 史主任的心脏承受着巨大压力，如果没有那七个器官的事情，如果只有这一个器官，只有目前看到的肝脏与肿瘤，其实也是一个超大手术。 这个手术叫做离体肝切除自体肝移植。 平时所说的肝移植，一般指异体肝移植，也植入的肝是别人的肝，现在移植的是自己的肝，看起来好像移植自己的肝应该很容易。 恰恰相反，自体肝移植比常规的异体肝移植难度大很多，被称为肝胆外科的珠穆朗玛峰。 因为自体肝移植有两个难点，首先，患者的肝脏拿出来后，患者有一个无肝期，在患者没有肝的这段时间，手术团队要保证他好好地活着。 其次，肝脏被拿出来后，经过一番精心修理后还要放回去的，必须保证肝脏修理的万无一失，一旦被修理坏，躺在手术台上的患者肯定没救。 异体肝移植不一样，用的是别人的肝，患者体内有自己的肝，在准备异体肝的时候，患者是有肝的，虽然这个肝不行，但是总比没有好，万一异体肝出问题没法植入，患者暂时也没有多大问题。 两种情况都相当于在运行的电脑上换CPU。 自体肝移植，将原有的CPU取出来，修理好再放回去，这个过程中，要保证电脑不能关机，还能正常运转，一旦CPU修理坏，无法回装，这台电脑只能报废。异体肝移植，买一块新的CPU来替换原来的CPU，虽然也是要求电脑不能停机，但是处理新CPU的时候，电脑不是还有自己的CPU吗，有CPU和没有CPU让电脑不停机的难度谁大，显而易见，此时如果新的CPU不小心摔坏，没关系，最多这次失败，等下次再换，里面不是还有一块凑合着用吗。 这个病例，就算离体肝切除自体肝移植所有步骤顺利，后面还面临复杂的管道重建比如：肝动脉、胆总管、门静脉、肝上下腔静脉，肝下下腔静脉—— 任何一步没有做好，如果回植人体，比如血管没有重建好，引起大出血，根本没救，如果胆总管渗漏，引起胆汁泄露，又是危及生命。 史国生主任是国内几个开展这类手术的教授之一，目前积累的病例不多，离体肝切除自体肝移植，他基本上要十几个小时左右。 前不久鹏城开展一例离体肝切除自体肝移植，据说是鹏城医学史的第一例，手术用时二十几个小时，可见这种手术的难度。 这只是离体肝切除自体肝移植就这么难，现在杨平做的手术，是八个器官，这种难度简直是珠穆朗玛峰上的珠穆朗玛峰，是普外科手术的通天塔。 这个手术时间肯定很长，史主任掐指一算，不禁打了个寒战，这不要做几天几夜？ 一台离体肝切除自体肝移植速度快的要十几个小时，这八个器官的切除自体移植，还有各种淋巴结的清扫，这么算不得一百多个小时，那不五六天，日夜不休不眠，才能把手术做完，就算有些器官没有肝脏胰腺这么难，将时间缩短，两三天时间要吧。 之前没有计算时间，只是赶来看手术，现在这么一算，心里有种崩溃的感觉，这是什么手术，特么做几天几夜？ 史教授不得不扭头看台上几个年轻人，就这几条枪，一直坚持几天几夜，不会吧？ 再看看师弟和其他医生，他们正看得津津有味，难道他们没有意识到时间的问题？还蒙在鼓里？真是无知者无畏。 几天几夜，就算自己看手术的人现在都害怕，别说站在台上做手术的医生。 视频中的手术还在继续，手术一直秉着一个原则，动静脉暂时保留，其它连接部位逐步全部离断，肿瘤不做分解，肿瘤与这八个器官作为一个整体，作为一个“大器官”整体摘除。 这些人难道就对这手术没有一点认识，看西洋镜？ “就他们一个团队？有没有接力的团队？”史国生主任问方主任。 通常这种超级大手术，耗时很长的话，需要几个团队相互接替，打接力赛或者车轮战。 方主任突然被问得一时脑子短路:“接力？接什么力？杨教授做手术还要接力？” 史主任被师弟这种说话的语气堵得语塞，这明明是实话，但是很容易被当成是“怼”，要不是关系亲密的师兄弟，史主任对他又是一顿批，哪有这样说话的，不过对方主任，史主任已经习惯，从读书时就知道，这货就是这样，说话直白的一逼，读书时是个二货，现在还是，一点都没改。 说到接力，方主任突然脑子里某根弦被拨动，觉得好像什么不对劲，但是一时不知道哪不对劲，他看看手术台上，又看看台下，再看看其他人，最后看看自己。 怎么刚才这么一下，觉得场景很诡异呢，究竟哪不对劲？ “你怎么了？” 史主任觉得师弟眼神不对，问道。 方主任没有回答，两个眼珠转来转去，哪不对劲呢？ 我靠！ 我不是一助吗？怎么在台下？他们怎么都在台上？ 不是说好的我是一助吗？ 我怎么在台下，怎么在台下呢—— 宋子墨，徐志良，你们两个不地道，怎么你们站在台上，那是我的位置，说好的我是一助，怎么今天没有一个人提醒我。 这事搞得，自己陪师兄陪得忘记自己是一助，现在手术已经开台，怎么办？ 这颗自己掉的门牙往肚里吞？不行。 方主任立刻走到手术台边上，先是装作探头观摩手术，然后冷不防来一句：“宋博士，有点辛苦吧，要不，我来帮忙替一下手？” 宋子墨一听，方主任的声音，一时也没明白他什么意思，于是说：“没事，小意思，还行。” 方主任绕着手术台打圈圈，心里着急呀，这么好的机会自己怎么可能放过，先不说能够学到很多东西，就这一台手术，虽然自己只是一助，以后拿出去吹牛逼，也可以用“我们”来开头，这个手术可以吹一辈子。 可是现在人家宋子墨是一助，在台上做得好好的，要是自己强行拉他下来，显得做人很没逼格。 当时又不是别人抢手术，是自己傻乎乎地没刷手，一直台下陪着师兄，很可能让年轻人误会以为他要陪客人，自己放弃这个上台的机会，这么稀里糊涂的，自己居然在台下，刚刚才发现。 要是手术还没开始，老方肯定直来直去，麻烦你帮个忙，我来做一助，可是现在人家在台上，于情于理，不应该拉人家下台，也不可能老是去打扰人家，这样影响手术安全，这点觉悟老方还是有。 这可咋办呢？ 方主任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 “教授！情况比想象的要糟糕呀？” 宋子墨看到里面的解剖简直就是乱七八糟，教科书上所有解剖在这里已经失效。 “淡定！” 杨平提醒一句，手上的工作没有停。 宋子墨抬头看了教授一眼，那自信的眼神简直就是神才有的，难怪奥古斯特说教授是“来自地球的男人。” “我淡定着呢。” 宋子墨打起精神，跟随教授的节奏，只是这哪里是解剖，分明是一团糟糕的面团，这还是刚刚开始就是地狱级的，后面还有好多步骤远远比这个要难。 “宋博士，是不是要休息一会，没事，你下来休息，我帮你替一会。“ 方主任终于抓住机会。 “没事，这还哪到哪，手术才刚刚开始呢，精力旺着呢。”宋子墨回答道。 方主任心里叹气，又溜达了几圈，刚刚就耽误这么一会，现在肝脏已经分离得已差不多，除了几根动静脉，肝脏已经接近游离，现在正在向下腔静脉分离，这是分离步骤中难度最高的，稍有不慎就会引起大出血。 “对不起呀，兄弟们，你说今天这事搞得，一忙忘记自己是一助，还要你们帮忙顶替，实在不好意思。” 老方的这人真的是直爽坦白得一逼。 可偏偏这个时候大家没听到，尤其是宋子墨根本没听到，因为大家都集中注意力在手术上，不是装作没听到，是真的没有听到。 悲剧呀，大家都我没听到自己的话，不可能又总是重复去说这句话吧，明显打扰别人手术呀。 老方现在没办法，只能留在手术台边上观摩，伺机而动。 切开肝总动脉前方的腹膜及疏松组织，在胰头部上方将肝总动脉、肝固有动脉、胃十二指肠动脉分离，胃十二指肠动脉也分出，以丝线牵引向远端继续分离，直至满意的长度，然后沿肝总动脉向上分离直至其与腹腔动脉汇接处，顺着这个方向，开始分离下腔静脉。 胰头上缘的淋巴结已经受到转移瘤的侵犯，它已经作为“大整体”的一部分跟着分离，等待最后的一次连根拔起。 胆囊右侧的淋巴组织及结缔组织，在正常的部位被剪开。 杨平的双手时而配合，时而各自独立操作，一只手正在分离一根血管，另一只手的器械居然在分离另一个部位，两只手分开独立操作。 这是什么骚气的操作，不仔细看不知道，仔细看吓一跳，还以为是两个人的手分别在操作呢，特么一个人两只手可以完全独立操作。 这真的是神仙操作，等于两个独立的人在做手术，一下子速度加倍。 做事要讲道理，这完全没道理可言，一个人两只手怎么可能分开独立操作，各干各的活呢，可是现在明明就是这样的。 现在史国生主任才算看明白，台上有两个一助，他说怎么这两个人一助二助工作这么模糊。 这是两个一助呀，一个配合他的左手，一个配合他的右手。 还有这几把拉钩，真的是拉得好，它们顺着手术的步骤一直往下显露，让术中的两只手完全不用操心其它事情，只管做主刀的工作。 我嘞个去，手术还可以这么做，这还是个人吗？ 史国生主任真的想不通，实在想不通，自己也算肿瘤外科的大牛，现在怎么觉得自己啥东西都没见过，什么东西都会震惊一下。 “左右互搏？” 有个普外科医生是杨平的粉丝，一看现在操作，立刻叫出招术的名字。 又是一刀流，又是左右互搏，一台严肃的手术，怎么弄得像武侠。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838章 谁让你上台的 「左右互搏？」 史主任不禁问道。 可是解说员方主任没在身边，旁边的普外科博士临时充当师伯的解说：「就是两只手各自可以独立操作。」 「还有这么骚气的操作？「史主任不禁有感而发。 话刚说出口，史主任觉得自己用词不当，「骚气「这样的词语不应该从一个教授、博导、主任医师及全国知名专家口里说出来，全是这手术闹的，看着看着就是控制不住。 「杨教授就是这么骚气，总是做神仙手术。」博士生认同骚气这个评价。 方主任现在正在手术台旁近距离观摩手术，每次瞅准时机就会问一句：「宋博士，要不要休息一下徐博士，要不要休息一下？」 可人家就像打了鸡血一样，没一个犯困的。 宋子墨和徐志良觉得方主任今天特别体贴，总是关心自己是否需要休息，真是好同事呀。 「订午餐！报名字！大家自己填名字，等下我过来拿。」 护士拿着一个本子进来，放在一个置物架上，然后去忙别的。现在外科研究所手术室有好几个护士，以前小苏是护士长，现在小苏休假，周灿是代理护士长，现在周灿在台上担任器械护士。 外科研究所的条件比较好，不管是医生护士，还是外来参观者，不管在台上还是台下，到吃饭的时候，见者有份，都可以报餐。 几个研究生一听到报餐，立刻扭头，外科研究所的手术餐听说质量非常高，大家都想尝尝，甚至有的研究生经常专门来蹭饭吃。 有个研究生拿起本子，开始义务帮忙登记名字：「吃中饭的举手！」 大家全部举手。 「你不是下午有手术吗？」 「吃完再做手术。「 「你怎么要两份？」 「嘿嘿，女朋友在胃镜室忙不过来，让我等下送一份过去。」 「方主任，史主任，也来一份？」 方主任点点头：「各来一份。」 听到报餐，方主任灵机一动，等下他们不是也要吃饭吗，肯定是轮流吃饭，趁宋子墨和徐志良任何一个人吃饭的时候，自己直接刷手上台，站在一助的位置，这不就顺理成章。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方主任开始盘算着提前吃饭，做好充分的准备。 方主任打定主意，立刻找到普外科自己的研究生，悄悄地吩咐：「帮我去水莲面包店买点东西来，我这两天胃肠不好，不宜吃饭菜。」 「现在去？」研究生还想继续看手术。 「现在去，快去快回！」方主任交代。 研究生不管是否乐意，给导师走脚跑腿的事情没有商量的余地，于是立刻领命临时外出买面包，方主任心里一笑，终于抓住机会，剩下的就是见机行事。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方主任对自己的安排非常满意。 现在分离已经来到左肾的位置，左肾居然已经被肿瘤侵犯得非常明显，必须全部切除，好在人只有一个肾也能够正常生存，而且健康的孤肾对身体没有影响。 整个分离除去一些明显有疏松结缔组织间隙的地方使用刀柄进行钝性分离，大部分部位因为肿瘤存在明显粘连，使用尖刀进行锐性分离，所以整个手术的操作时而是刀尖，时而是刀柄，一直是刀尖和刀柄在交换着使用。 下腔静脉的分离已经完成，顺着它往下，在靠近腰大肌中线部位，尖刀纵行切开肾周筋膜，向上将肾脏充分暴露，再一直向下达髂血管处，又沿肾脏外侧缘纵行切开肾周脂肪达肾包膜，这个时候，左侧的肾脏也只有肾蒂的血管与人体相连，而其它的部位已经与人体分离。 在视频中，刀尖与刀柄调换的速度非常快，几乎没有时间间隔，所以史主任很是好奇，手术刀在杨平的手里是怎么转换的，他又移步去手术台旁观摩。 手术刀在杨平的手中简直就像玩杂技一样，转换非常快，这哪是外科医生在使用器械，这明显是在玩器械，从刀调转到刀柄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年轻人真的玩得挺花的，这要是手术刀脱手，那多危险。 史主任再仔细一看，根本不存在这种可能，因为器械就像长在杨平的手里，掌控得十分稳定，估计现在要是有人去抢也不一定能够抢过来，更不用说器械脱手。 肾脏分离完毕，八个器官现在除了各自的血管与身体连着，已经没有其它任何组织与人体相连。 这时候，方主任的研究生已经买来面包放在休息室，方主任立刻临时退场，躲到休息室狼吞虎咽地把面包吃完，然后心里松了一口气。 自己的肚子已经填饱，现在剩下的就是等他们肚子饿，到时他们肯定轮换着下台吃饭，一旦有人下来，他就趁机上去替换，牢牢占据一助的位置，到时谁也别想撼动自己的一助。 等下吃饭的时候，你带史教授去休息室吃饭，知道吗？「 方主任吩咐好自己的研究生，自己不再亲自陪师兄吃饭，以免耽误大好时机。 研究生知道，自己的导师等下要参加手术，这是大事，自己当然要替导师照顾好师伯。 「开人工血管！」 现在终于可以知道器械商带来的人工血管的用途，这跟开盲盒一样，不到用器械的时候居然不知道器械的用途，哪有这样做手术的。 听到杨平的声音，史主任的目光立刻从屏幕转移到手术台。 杨平准备采用一个比较新的方法，那就是无缺血自体移植，他要学习南都医大附一的姚教授，姚教授自创无缺血器官移植，现在杨平要将这个技术应用到自体器官移植上。 因为自体移植可以利用人体本身的血液循环，如果将离体的器官用人工血管将它们与患者的血液循环系统连接起来，那么即使离体，也能够获得良好的血液灌注，而且几乎不增加任何新的仪器设备。 黄佳慧将无菌包装的人工血管开到手术台上，这些人工血管非常长，卷曲在无菌包装袋里面。 史主任琢磨这些人工血管拿来怎么用，即使将下腔静脉的一段切掉，也用不着这么长的血管，再说这些人工血管根本不是只用于下腔静脉，因为各种粗细的管道都有。 肝胆胰脾胃小肠，下腔静脉，还有左侧一个肾，八个器官，现在准备脱离人体，他们与肿瘤将作为一个整体脱离人体。 起码有几十条各种管径的人工血管摆在手术台上，大家看得眼花缭乱，人工血管一根一根地往腹腔里送。 大家终于看清楚，这是用人工血管来桥接器官的血供，将脏器的所有动静脉切断，然后用人工血管进行桥接，这样可以保证脏器获得几乎正常的血供。 可是，八个脏器的动静脉，这工作量得多大呀，看着真是头皮发麻。 「你这是？」 史主任实在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无缺血自体移植！」 无缺血自体移植？史主任只听说过南都医大附一的姚教授在搞无缺血异体移植，但是没有听说还有人搞无缺血自体移植。 「这技术我怎么没听说过呢？」 史主任脸红地问道，科学这东西是老老实实的，不懂还是问，别不懂装懂。 「你现在不是正看着吗，什么东西都有第一次，这有什么奇怪的。」方主任回答。 人工血管越来越多，因为脏器还没有从体内拿出来，密密麻麻地人工血管弯曲着从腹腔里露出，场面特别壮观。 「麻醉师，我们准备将大家伙拿出来！」 杨平叫道。 梁胖子立刻汇报生命体征，示意现在没有问题，可以起底。 这时候，已经没人看视频，全部盯着手术台看，看看究竟拿出来的是什么东西，大家目光灼灼，就像等待演唱会星光闪耀的明星出场。 出来了，它出来了，它终于出来了！ 刚刚在里面分离这么久，现在拿出来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大家非常期待。 哗啦啦！ 一堆巨大的东西从腹腔里面拿出来，普通的无菌盘根本装不下，护士特意准备一个巨大的金属无菌盆，这一堆东西才算勉强装进去。 手术室里一阵齐刷刷低声音的叫声。 不管是年轻医生还是资深医生，从未见过如此壮观的切除物，八个器官加上肿瘤，就算以前见过的比较巨大的肿瘤，也只是单个，完全没有现在这个家伙带来的视觉震撼感。 只不过因为肿瘤的侵袭，现在已经看不出来清晰的脏器，只知道是一堆人体器官和肿瘤，还带着结缔组织。 这么巨大的一堆等下怎么放回去？大家充满疑惑。 拿出来的这一堆东西连接着许多人工血管，脏器依靠人工血管获得患者的血供。 如果没有这些人工血管供血，那么这些器官必须放进特制的冰水保护液中，以延长器官离体的存活时间。 南都附一的姚教授创造的「无缺血」异体器官移植，异体器官离体后，用一台机器给器官灌注特制的人工「营养液」，利用「营养液」给器官输送氧气和养料，延长器官的存活时间，减少器官因为缺血导致的损伤。 杨平现在使用的是「无缺血」自体移植，因为是自体器官，器官离体后可以始终保持在患者近距离范围内，不像异体器官还有远距离的运输过程，既然在患者近距离范围内，完全可以利用患者的身体来继续进行供血，保持患者的脏器不缺血。 只不过因为血液运输距离延长，脏器的灌注相对正常还是要低一些，不过比起缺血不知道要好多少，而且这些管道也不太影响离体脏器的各种翻转。接下来，要从这一堆脏器上把肿瘤完整地剔出来。 史主任发现一个重大的秘密这一堆脏器放在无菌台上居然没有明显渗血，难道是因为人工血管的桥接，导致灌注太低，所以不出血？ 但是器官和组织的颜色明显非常好，灌注应该不会太低，难道止血工作做得非常好？ 不太可能呀，止血工作怎么可能做得这么好呢，多多少少会流一滩血在手术台上吧。 「大家轮流去吃饭，手术继续做。」 杨平交代大家。 这个手术时间比较长，应该是有史以来外科研究所时间最长的手术，没有替换团队，大家只能一个一个来，轮流去吃饭。 方主任见状赶快去刷手，这种宝贵的机会怎么可能错过呢，他立刻出了手术室，抓紧时间刷手，一旦宋子墨离开手术台，他第一时间抢占一助位置。 快速刷手，方主任丝毫没有犹豫，宁愿刷好手在手术室等，也不能错失机会。 方主任刚好刷完手，手术室的门打开，宋子墨从里面出来，方主任与宋子墨微微点头打招呼，然后心里偷笑一声，立刻奔赴手术室，准备以闪电速度抢夺一助的位置。 可是可是　　此时的师兄已经穿好手术衣站在手术台上宋子墨原来的位置。 怎么回事　　，刚刚难道他连饭也没有吃，而是悄悄地去刷手？刚才自己怎么没有注意呢。 千算万算没算到师兄身上，现在师兄已经在台上，自己要是还上，等于挤占他们两个位置，不太合适，就算强行挤占，台上那个张林不是个善茬，肯定会发飙，怎么办？ 史教授，你吃饭没，怎么能够麻烦你呢，赶快去吃饭，我来替一会。」方主任立刻说。 史主任头也不回地回答：「早上吃得有点多，现在还没消化呢，正好活动活动。」 「我们继续？我来搭把手，巡回，给副荧光眼镜。」史主任很快进入状态，而且他根本不打算吃中饭。 这种手术，还吃什么中饭，做手术耽误吃饭这事经常干，胃早就习惯。 这怎么下手呀，一塌糊涂，根本不像样子，而且这些连接人工血管的血管很多也要切掉，那血供又怎么办，史主任觉得要是自己是主刀会无从下手。 「这位是？」 张林问道。 方主任立刻替史主任回答：「南都医大肿瘤医院史国生教授。」 「谁让你上台的？」 张林可不客气，管他是谁呢，没让上台自己跑上来，这还得了，手术要是没有纪律可言，都这样乱来，为了抢手术位置大家不得互殴。 张林这一问，让手术室的空气瞬间凝结，这边是全国知名的史教授，那边是牛逼轰轰的张老师。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839章 体验主刀 史教授脾气也挺大的，在自己医院，有时候下级医生被骂得狗血喷头。 冲突一触即发的时刻。 “杨教授让上台的，是吧，杨教授！” 方主任急中生智，立刻目光转向杨教授求助，特么张林这个装逼仔六亲不认，最好别惹他，否则会成为他装逼的牺牲品，要是在这里的手术室被他骂，以后老方在三博医院还怎么立足，周围好几个普外科的医生看着呢。 杨平抬头一看，刚刚有介绍的，是南都医大肿瘤医院的史教授，于是点头：“对，刚刚我让史主任上台的。” 大佬发话，装逼仔无话可说，只好放弃装逼的念头。 方主任松一口气，张林这小子名声在外，谁都不敢惹他，连医务处主任都忌惮三分，别说其他人，他说翻脸就翻脸，根本没什么情面可讲。还记得以前患者家属殴打他老婆，他什么都不顾，直接跟人家拼命，谁也拉不住，最后那嚣张跋扈的患者家属只好低头认错求放过，方主任觉得对这种人最好远离。 “台上站不下这么多人，你就不要再上来，人挤人，容易污染手术。”张林冷冷地说道。 其实确是这样，手术台就这么大点地方，挤太多人肯定不行的，随便动一下，胳膊碰胳膊，容易污染术区，也容易干扰别人。 没办法，方主任举在胸前的双手只好又不情愿地放下来，眼巴巴地看着师兄在台上爽，方主任后悔请师兄过来，自己一个人多好，要不是照顾师兄，自己早就站在台上当一助。 史主任整理一下无菌手套，立刻进入一助的状态，他拿起两把血管钳，轻轻地夹住一点结缔组织并往上提起，好让主刀分离肿瘤与正常组织。 “来，杨教授，继续！“史主任催促道。 杨平拿起一把尖刀，继续手术。 “这把血管钳再提高一点。” “哦！这里吗？” ‘那边肝门血管旁边的那把。“ “是这里吗？” “对！” “另一把放松一点，再松一点。” “钳滑掉了，等等。” 刚才两把血管钳一做调整，其中一把没操作好，直接从钳夹的软组织上滑掉。 史主任已经多少年没有当过助手，现在极为不习惯，根本没有多少配合意识，跟杨平又从来没有配过台，肯定云里雾里，晕头转向。 现在杨平准备分离一处肝门区的肿瘤，这里的肿瘤缠绕着血管生长，血管肯定　　是保不住的，所以血管和肿瘤必须都要切除，切除的过程中必须做好止血，而且要保护并标记好残留的健康血管，以供后面的血管重建用。 “手别乱抖动，我这是尖刀，一不留神就会误伤。” “哦哦哦“ “别抖呀！” “我没呀” 越说史主任的手越抖动，根本控制不住，这么一搞，连额头上汗都已经渗出，杨平速度这么快，史主任对助手的工作又生疏，而且平时他一般使用组织剪分离，现在杨平手里一把尖刀，史主任看着心里发毛，这助手没法干。 “估计我这两天感冒还没恢复，现在头晕脑胀的，方主任，你来！” 史主任终于撑不住，再这样下去，肯定误事。 “好呢！” 方主任立刻应声，他早就在等这么个机会，后悔刚刚不该将双手放下，现在又要重新去刷手。 一刻也不停留，方主任立刻准备出去刷手，手术室的门打开，宋子墨举着两只手走进来，他已经吃完饭，现在轮到徐志良出去吃饭。 方主任刷完手，穿衣上台：“宋博士，你喘口气，我替你当一会一助。” “哦！”宋子墨看方主任这么积极，也没说什么，让出位置给他，方主任兴冲冲地站在一助的位置，准备大干一场。 一堆器官铺在专门的无菌手术台上，杨平继续分离肿瘤，史主任跟不上节奏，方主任怎么可能跟得上节奏呢。 人体组织铺在无菌台上，软塌塌的，方主任有点不知所措，以前做手术都是在人体内做，现在这一堆东西是离体的，他竟然没林主意，所以当起助手表现没有比师兄高出多少，主要还是基本功的差距。 毕竟外科研究所这帮人训练方法不一样，他们有一套科学的基本功训练体系，而且天天一两个小时的基本功训练，然后又是大量的手术训练。 方主任沿袭传统的外科训练，传统的外科培养缺乏系统科学的训练体系，只是零星分散非连续的训练，甚至很多医院根本没有基本功训练这回事，只是医生自己尝试着摸索，进行自我训练，大多是在手术台上有样学样，从实践中摸索。 这种落后的训练方式，直接导致外科医生基本技能训练的缺失，很多骨科医生认不全骨科专业的器械，稍微新一点的器械需要厂商的工程师来指导，没有工程师跟台，手术没办法做下去。 很多神经外科医生没有显微外科的正规训练，即使一些短期培训，也十分　　草率，只有少数医院才有系统正规的显微外科训练，大多数医生是自己稍微训练一下就上战场。 普外科没有基本的腔镜训练，导致腹腔镜成为一些医生的特殊技能，而不是普外科医生人人掌握的基本技能。 从学校到医院，也没有技能训练的意识，更不用说专门负责技能培训和评价的部门，所谓熟手带新手的模式也是名存实亡，在一些顶级大医院好很多，普通医院，医生基本上野生成长，完全靠自己摸索着自学。 所以很多博士毕业几年，已经是副主任医生，但是连打结剪线都无法做到熟练规范，论文发了一大把，手术也做了很多，学术会上洋洋洒洒能讲一个小时，但是本专业的手术器械还不能认全。 “我们准备切除肝左叶，方主任，麻烦把圆韧带挑出来！” 杨平提醒方主任。 可是方主任完全是蒙的，这一堆软塌塌的东西，肿瘤和脏器混合在一起，究竟哪里是肝？哪里是圆韧带，暂时根本没弄清楚。 “杨教授，我是来体验一下”方主任实在跟不上节奏，老实交代。 杨平一听，人家方主任是来体验生活的，没办法，杨平只好放缓速度，以照顾方主任的速度，这个病人是方主任收进来的，而且术前已经沟通好，让他做一助，手术开台的时候大家都忘记这档子事，现在人家好不容易上台，再怎么也要照顾照顾，让他体验一把，堂堂外科研究所不能言而无信。 反正不急，等徐志良回来，杨平也要去吃饭。 杨平跟方主任说：“来，老方，体验一下主刀的感觉。” 主刀？ 方主任摇摇头，这种手术他哪敢主刀，师兄是全国着名胰腺肿瘤外科专家，都不敢说这个话，他老方怎么敢做主刀，自己几斤几两还是心里有数。 杨平让出主刀的位置：“老方，过来，体验一下，这病人还是您收的呢，没事，我当一助。” 方主任见杨平不是开玩笑，而是认真的，听说杨平自己做一助，于是有点跃跃欲试的感觉，扭扭捏捏地站到了主刀的位置，反正不行就交给杨平，出不了事。 玩尖刀，方主任肯定不敢，用组织剪来试试还是可以的，方主任调整一下手里的组织剪，找找手感。 杨平的血管钳轻轻地提起一点组织，另一把组织钳指着一个部位：动作慢点，剪刀从这里开始，用剪刀尖，开合幅度尽量小，不着急。 方主任跟着杨平的指引一点一点的剪开，再怎么说也　　是工作十几年的资深医生，水平还是有，而且不错，只不过遇上杨平这个非人类，换谁也难以跟上节奏。 在杨平的引导与保护下，方主任亦步亦趋，跟着杨平的指引走，杨平的血管钳提起那个部位的组织，他就剪哪里，只要杨平的血管钳一挡，他立刻停住。 每当要碰到血管，杨平一定会用血管钳的尖端将血管分离出来，然后交给方主任去电凝或者结扎处理。 就这样，方主任一点一点地推进手术，而且速度不错。 自己也行？方主任从没做过这样顺手的手术，术区干干净净，几乎没有出一点血。 每一个步骤助手提前帮他准备好，做好引导和显露工作，自己只需按照助手的指引走，这手术做得真是神仙手术，方主任做得越来越起劲。 史主任在台下看得羡慕不已，师弟主刀都做得这样顺，我怎么刚才跟不上节奏呢，可能是不适应，等下有机会又去试试。 方主任越做越顺，感觉非常棒，转移瘤已经和左侧部分肝脏混合在一起，如果要彻底切除肿瘤，只能做左侧肝叶的切除，而且肝门的一些血管也要切掉，所以手术的难度还是很大。 方主任戴着荧光眼镜，认认真真，在杨平的大力配合下稳步推进，很有大家风范。 “小陈，帮我拍几张照片，从不同角度，多拍几张，还要录像，快点！” 方主任突然想起来拍照的事情，立刻吩咐自己的研究生立刻拍照，现在他可是主刀，以后这几张照片要拿出去吹牛的，岂能错过如此难得的机会。 杨平的两把血管钳，轻轻地提起两边的组织，这样两把血管钳中间的组织正好是可以下剪刀的地方，而且方主任的剪刀每次都浅浅地剪，所以十分安全。 现在要切开肝实质，进行肝叶切除，方主任越做越自信。 切开肝实质，会切断一些细小的血管，但是助手手里的血管钳实在太过强悍，根本不给这些血管丝毫机会，只要切断血管，助手的血管钳立刻夹住血管的断端，方主任只要轻松地将电刀往血管钳尖端一触，对血管断端进行电凝。 就算稍微粗一点的血管也不要紧，大不了方主任予以结扎。 而且助手手里的血管钳好像永远无穷无尽，一把一把地及时出现，不会有任何迟疑。 杨平的血管钳夹住已经切断的肝圆韧带，轻轻提起，另一把血管已经引导方主任往前走，方主任以肝圆韧带为标志，小心翼翼地剪开左冠状韧带的前叶部位，杨平将肝左　　外叶牵引开来，显露左侧冠状韧带的后叶方便让方主任切除，方主任在引导下逐步向外侧分离，分离出左三角韧带部位。 平时做普通的肝叶切除方主任那是经验丰富，信心十足，只不过这个病例太特殊，肿瘤长得也刁钻，现在杨平什么都帮他准备好，对方主任来说，这手术就是傻瓜式手术，只要自己不作死，拿着剪刀咔咔咔猛一顿乱剪就行。 手术室内很多普外科的医生此时正盯着屏幕看，方主任挺起胸膛，一副十足的大佬范，人人都有一颗装逼的心，方主任也不例外。 组织剪继续分离，除了血管，还有一些细小的肝内胆管在肝实质被切开的时候也会被切断，它们的断端会回缩。 但是不用担心，助手很给力，血管钳会及时稳稳地夹住他们的残端，不管是血管还是肝内胆管，一根都不会放过，在助手提起残端的时候，钳带线已经送到他的手里，方主任只要大大方方地绕线打结就行。 最后，肝左叶连带侵犯它的肿瘤已经完整地分离，整个过程清清楚楚，干干净净。 “麻醉医生，我要移开肝左叶了！” 方主任大声地宣布，每一个手术的关键节点，主刀医生要提醒麻醉医生汇报生命体征，这也是方主任宣示自己主刀的地位。 虽然是离体切除，但是各个器官还是连着患者的血液循环的，所以实际上只是在空间位置上离体，在生理上还没有离体，移开肝左叶后，万一哪个地方止血没弄好，出现大出血，麻醉医生没有心理准备会措手不及，所以有必要提醒麻醉医生。 普外科的医生、硕士、博士、规培生的目光全部由屏幕聚焦到方主任身上，他们无不对方主任肃然起敬，这么大的手术，方主任做得像模像样，而且做到现在没有误伤一根血管，术区干干净净，什么时候方主任这么厉害，也掌握了外科研究所的“无血手术”，真人不露相。 “怎么样？方主任，累不累，要不要歇会？” 这时候徐志良已经吃完饭，轮到杨平去吃饭，杨平关切地问道。 方主任已经沉浸其中不能自拔：“没事，继续，我把所有肿瘤切完再让你们来做自体移植，也让你们喘口气。” 第840章 手术中的工程学 师弟在手术台上应付自如，史主任看得心里痒痒的，要是还有机会，也准备上台重新体验一番。 杨平暂停手术，脱下手术衣去吃饭，临走时交代宋子墨和徐志良：“让方主任休息休息，宋子墨你带徐志良将下腔静脉那一段慢慢分离。” 下腔静脉及肿瘤的切除是这八个器官离体切除之中最容易的，为了节约手术时间，杨平让宋子墨继续手术，将这一步手术完成。 宋子墨明白教授的话，没有教授的保姆式助攻，方主任不可能拿下这种手术，如果还让方主任主刀，到时候肯定帮倒忙，一旦弄砸，没法收场。 当年有个欧洲人攀登珠穆朗玛峰，他雇佣一个尼泊尔当地团队协助登山，这个团队为了省事，直接将他背上珠穆朗玛峰山顶，然后让他拍照打卡，宣布成功登山。 后来这个欧洲人再次带队登山，这次他决定自己单独行事，认为不需要尼泊尔人的帮忙，可是他还没有到山腰，团队就无法前进，陷入困境，要不是及时得到救援，整个团队估计全军覆灭。 方主任的兴致十分高，对宋子墨和徐志良说：“我们继续？” “等等，让我缓一缓。”宋子墨说。 方主任尝试着自己来继续分离，可是他不知道如何下手，就像驾驶汽车行驶在陌生复杂的城市，之前依靠导航毫无压力，现在突然关闭导航，司机顿时迷路。 现在方主任就是这样，感觉就像突然失去了导航的司机，手里的组织剪不知道怎么下手，眼前这一堆东西究竟哪里是哪里，现在全是蒙的。 刚刚不是解剖层次分明吗，现在怎么突然眼前一抹黑呢，方主任一时弄不清楚怎么回事。 “抓紧时间，我们快点把肿瘤切掉。”方主任一边找下剪刀的地方，一边催促宋子墨和徐志良。 大佬，体验卡是有期限的，你不能想好事，还要无限制地体验下去，做人要厚道，刚刚是教授牵着你做手术，你当然做得顺溜的一逼。 这人一飘，智商就特别容易降低，方主任就是这样，现在晕晕乎乎的，自我感觉良好。 “宋子墨，来，搭把手，我们边做边等杨教授。”方主任完全迷失了自我。 ''我不敢动手呀。”宋子墨说道。 “你刚刚不是给杨教授做一助做得好好的吗，别谦虚，快点。”方主任还是不依不饶。 刚刚手术做得那么爽，但是这爽的时间不够呀，太短，人总是这样，总是希望能爽久一点。 “刚刚我们已经切掉肝脏的肿瘤，现在要切胰腺这边，我看看，应该先把已经切掉的肝左叶及肿瘤先切断拿开，这样才方便切胰腺肿瘤，搭把手，开工！” 做好下一步的手术计划，方主任心里美滋滋的，磨拳檫掌。 “不能切断，教授对肿瘤一向主张整块切除，这样最大限度保障肿瘤细胞不外泄。”宋子墨否定了方主任的计划。 “哦！”方主任应了一声，继续对手术进行规划。 现在一堆器官是离体的，暂时也不需要拉钩，张林和小五也跟着下手术台去吃饭，等下杨平回来，一起再开快车，提高手术的进度。 “哦——” 宋子墨不搭手，方主任自己一个人不敢乱动，虽然现在有点冲昏头脑的感觉，但是基本原则还是有。 “方主任，要不这样，让我也体验一下，我来完成下腔静脉这段的分离，这段比较容易，分离完之后呢，你再接着分离胰腺肿瘤？”宋子墨提议。 这样也好，方主任满口答应。 方主任与宋子墨调换位置，宋子墨主刀，方主任充当一助，大家开始分离下腔静脉这一段的肿瘤，这一段相对比较容易，但也只是相对而已。 方主任做助手，宋子墨不敢用尖刀，只好使用组织剪进行分离，他拿起组织剪和无齿镊开始分离，提起组织，剪开开合，同时分离血管，结扎血管，宋子墨马力一级一级往上攀升，方主任慢慢地开始出现手忙脚乱，有点跟不上节奏，显得非常吃力。 这时，台下方主任的研究生说：“主任，科里大抢救，住院总找您。” 方主任一听科室大抢救，立刻放下手里的器械，哪里还有心思做手术，于是立刻离开手术台，边脱手术衣边道歉：“宋博士，不好意思，我得回科里一趟。” 然后又问研究生：“哪一床？早上查房不还都好好的呢？怎么突然大抢救？有没有搞错。” “刚没问，他也没说清楚。”研究生脸红地说。 方主任心里有气：“你这事办的，怎么不问清楚，现在打电话去问清楚。” 生气归生气，抢救这种事情哪敢耽误，方主任急匆匆地把手术衣脱下来扔进收集桶，但是心里窝火，手术正做得起劲，现在突然冒出一个大抢救，而且研究生接电话说不清楚哪一床哪个病人，要不是今天在别人的地盘，方主任现在开始骂人。 “走！“ 方主任对研究生吼道。 研究生屁颠屁颠地跟着他出了手术间，到了更衣室，方主任问道：“问清楚没有，哪一床的病人，哪个组的？具体什么情况？” “主任，电话打错了，说是泌尿外科的病人，泌尿外科老总怎么把电话打到我手机上，真是奇怪。“研究生抓抓头。 妈拉个巴子，方主任真想踢一脚，你什么时候变得稀里糊涂的，是不是故意拆我台？方主任停下脚步，瞪了研究生眼：“你什么意思？” “这个——哪个——主任——哎，都怪我，我也是心里着急，没搞清楚状况——” 其实研究生是看方主任在台上越来越吃力，心里突然醒悟，之前方主任手术流畅的一逼，不是他真的厉害，而是杨教授为了让他体验，给他面子故意配合，全是杨教授的保姆式助攻做得好。 但是可能方主任在台上代入感太强，一时没有清醒，执意还要主刀，研究生怕导师当众出丑，所以想了这么个低级的办法支开他。 研究生知道，导师是刀子嘴豆腐心，平时对自己挺好，时不时会经济上接济自己。 骂几句就骂几句吧，总不能对导师说:你自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我怕你当众出丑，所以找个理由拉你下来。 方主任亲自打电话给病房的住院总，确认没事才放心，可能虚惊一场心里害怕，然后又把几个病情复杂的病人问了个遍，这样心里才放心。 “你今天哪根神经搭错了，这种事也搞乌龙。” 既然没事，方主任决定返回手术间。 一路方主任骂骂咧咧的，研究生跟在后面唯唯诺诺，随便方主任怎么骂，总是笑嘻嘻的。 “你脸皮还真厚！” 方主任没办法只好闭嘴。 就这么一会，杨平已经吃完饭站在台上，手术台上完全没有他的位置，方主任心里发牢骚：手术做得快，吃饭怎么也这么快。 宋子墨已经完成下腔静脉肿瘤的分离，杨平接手开始继续分离肿瘤，肝脏的肿瘤现在已经成功分离，接下来要分离胰腺的肿瘤，胰腺的肿瘤是原发瘤，所以更加难以分离。 张林和小五吃饭也比较快，所以很快就到位，手术可以正式开始。 “打起精神，我们快点。” 杨平吩咐，团队都已经做好准备，大家开始对手术进行提速。 杨平根本没用组织剪，全程是用手术刀分离，而且为了保证手术刀的锋利，每隔半个小时要换上新的手术刀片，左手无齿镊子，右手尖刀，镊子稳稳地夹住组织，尖刀一层一层地切开分离，每次遇到血管，杨平都会提前分离结扎，整个过程没有一次因为误伤血管而出血。 胰头、十二指肠、部分胃、一段下腔静脉、部分脾脏，带着混合的肿瘤慢慢地分开，切除的范围非常大，在荧光的眼镜的指引下，手术刀精准地将肿瘤与正常组织不断分开。 而且为了防止肿瘤细胞的污染，杨平始终遵循术中的无瘤技术，肿瘤与正常组织切开后，被干净的纱布隔开。 方主任站在屏幕面前，看得心旷神怡，刚刚心里的怒火瞬间消失，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方主任此时可能脑袋已经慢慢清醒，这种手术刚刚自己好在没有动刀子，就算勉强可以做下来，也是一塌糊涂，最后没法收场。 自己体验的那一会，只不过助手是杨教授，他完全牵着自己做手术，什么都给自己准备好，自己就是傻瓜式地动动剪刀，差点还真以为自己是个绝顶高手呢。 还好及时下来，否则真的闹笑话，这时他心里反而感激刚刚自己的研究生，及时把自己从手术台上叫下来，莫非这小子是故意的？ 方主任扭头看看自己的研究生，这时正好和研究生目光相对，研究生尬尴地一笑。 小子挺机灵的，是个人才，平时没白疼，关键时候知道向着自己。 屏幕上，尖刀一直在流畅地分离，反正整个过程一直在分离或电凝结扎血管之间交替，节奏感极强。 最后肿瘤居然带着一圈正常的软组织完整地切取下来，这是何等的刀功。 剩下的器官也不知道能否回植，反正肝脏已经没了左叶，而且剩下的右侧肝脏的血管也切掉不少，下腔静脉有很长一段缺失，左肾没有了，需要重建的结构非常多。 台上现在剩下的是几个零散的部分器官，而且还没有可供移植温吻合的血管。 史主任将自己代入到手术主刀的地位置，觉得自己现在一定很绝望，这些东西怎么回植，这种情况下，一个自体肝移植就能让人压力巨大，别说这么一堆残缺不全的器官。 史主任发现，切除的部位如果包括连接人工血管的血管，人工血管的连接位置一定是这根血管的健康上游，也就是人工血管的桥接位置早就预想了后面的步骤。 一切都在杨教授的掌控当中，每一步明显是精心设计好的，因为每一步没有一丝的犹豫和等待，整个手术就像一个巨大而复杂的工程，局部与整体，前面与后面，环环相扣。 这手术的技术含量真的不是一般高，史主任作为全国知名专家，看到这台手术不禁刷新自己的认识，一台手术居然可以设计得如此复杂精密。 每一个步骤就像一个齿轮，无数的齿轮相互精密配合，没有一个齿轮出现问题，一切都是预先精密的规划，前后呼应，丝丝相扣，滴水不漏。 真是厉害呀！史主任不由自主地向杨平投去崇拜的目光。 而方主任现在正在暗自庆幸，好在自己及时下来，否则在上面做助手都会手忙脚乱，自己根本没有这种手术的经验。 接下来的重建工作无疑是一项巨大而复杂的工程，肝脏的动脉、静脉、胆管，哪一样的重建都让人头皮发麻。 “下腔静脉切掉这么多，你们不请心胸外科来看看，帮忙处理？“史主任看手术很投入，可是越投入考虑的问题就越多。 方主任说：“杨教授一个人全部搞定，还要请什么心胸外科，心胸外科遇到复杂的主动脉夹层还要请他来做手术，上次一个撕裂一米多的主动脉夹层心胸外科拿不下，就是杨教授上台主刀，患者现在活得好好的。” 还真是什么手术都做，做什么手术看心情，这句话不是吹牛，而是这个年轻人的真实写照。 为了让助手保持足够的精力，杨平稍微歇息一下，方主任在手术台旁边转来转去，想跟杨平说上几句话。 杨平发现台下的方主任：“方主任，怎么，要不要上来再试试？” 方主任立刻摆摆手：“感冒好几天，头晕脑胀的，站十几分钟都受不了，你们忙，我在下面看看。” 史主任看方主任一眼，怎么照抄我的理由，编理由能不能认真点。 “下一步要做重建，重建完就做自体移植，重建的血管挺多的，徐志良带人取血管，我和宋子墨来重建，抓紧时间。” 杨平对下一步手术简要地提醒一下。 第841章 麻烦帮忙牵我做 如果要对这个手术进行分步，那么总共分成四大部，八个器官和肿瘤的整体切除——体外肿瘤的切除——血管和一些结构的重建——下腔静脉的人工血管移植、六个器官的自体移植。 患者的生命体征一直平稳，杨平开始对手术加速，尽量将手术时间缩短。 “黄金团队”各就各位，徐志良带张林取下肢的大隐静脉，杨平带着宋子墨和小五开始做各种血管及一些结构的重建手术。 梁胖子翘着二郎腿，时不时检查一遍监护仪器的数据，然后做好记录，在心里分析一番。 史主任站在无菌台旁边观摩手术，方主任在液晶屏和无菌台旁来回切换，其他医生聚集在液晶屏幕前，这块挂在墙壁上的液晶屏幕远离手术台，对手术人员的干扰最小， 徐志良切取两段很长的大隐静脉作为血管移植的材料，他按照杨平的要求，将血管切断成各种不同的长度，往生理盐水里浸湿拿出来，整整齐齐地铺在湿盐水纱布上备用，离体的人体组织需要保湿，否则容易干燥坏死。 史主任对徐志良这个操作十分不解，杨教授这边没有计算需要血管的数量，也没有测量血管的长度，他怎么就提前把血管全部修剪成各种长度。 万一不合适怎么办？一旦不合适，这些血管将全部浪费。 史主任自己也做胰腺肿瘤的离体切除自体移植，虽然积累的例数还不是很多，但是在全国也是排在前面的，所以经验算得上丰富。 不仅是他，其它的专家都是术中切除肿瘤后，是否需要血管移植，如果需要移植，再计算移植血管的数量、口径和长度，把这些数据大约估算一下报给助手，让助手按照这些数据来处理血管，哪有这样的，这个助手直接就将血管切成几十段。 难道术前杨教授已经考虑这些因素，进行过精确的计算，怎么可能呢。 史主任带着这个疑问，忍不住去问杨平：“杨教授，术前你通过影像图片已经完成血管数量和长度的测量？” 杨平一边做手术，一边说：“这就像盖房子，术前要有设计图纸，用什么材料，材料的规格，都要术前规划好，而且准备的材料富余度留多少，都要在计算之内，还是我说的工程学概念，我们的手术，特别是这种超级大型手术，一定要有工程学的概念，这样才能把手术做好，否则容易顾此失彼，一塌糊涂。” 工程学概念在手术中的应用，史主任今天学到新东西，他琢磨杨平说的话，确实非常有意义，以后他也这样把工程学的概念运用到手术中，这样做手术显得更加严谨与精确。 史主任记住这个知识点，这可是核心技术，要是没有这种工程学概念的指导，这种复杂的手术很容易失败。 左侧肾脏已经切除，不需要移植；胆囊切除，也不存在移植；下腔静脉使用人工血管进行移植；剩下的五个脏器，杨平已经将血管移植好，现在要将它们放回体内，让它们各自归位。 首先完成下腔静脉的人工血管移植，这样才好做后面的手术。 完成下腔静脉的人工血管移植，再将五个脏器归位。 归位后，先将它们的悬吊韧带和系膜吻合好，这样脏器在体内获得一定的固定，避免到处游走，一旦出现扭转或疝出就非常危险。 脏器获得一定的固定，杨平开始吻合它们的动静脉血管，还有一些必要的能够吻合的神经。 先对胰腺进行血管吻合，对胰管进行重建，接着再吻合肝脏的血管，包括肝动静脉和门静脉，进行胆道的重建。 这两步的功能管道重建非常重要，一旦重建质量不高，容易引起胆汁漏和胰漏，造成化学性腹膜炎、感染等，引发严重的并发症。 因为小肠已经切除，所以胰管需要接入空肠，杨平采用的是Blumgart吻合，即改良胰肠导管粘膜吻合，即这种吻合要求术者对细小管道的吻合水平必须很高，对于擅长吻合细小血管的杨平来说，这根本不算什么。 而肝脏的胆道重建，同样非常棘手，这个病人是靠近肝门的胆道重建，需要将多个胆管开口做成形，然后再行胆肠RouxenY吻合。 在这几个器官的自体移植中，胰腺与肝脏的自体移植最难，因为需要复杂的血管与功能管道重建。 史主任看得津津有味，因为这任何一步都是肝胆外科和胰腺外科的顶尖手术，现在综合在一个手术中，平时根本看不到这么复杂的重建。 “杨教授这普外科水平不是一般高呢？”史主任自叹差距不是一点点。 尤其这种大手术的工程学概念，在理念上已经领先他很多，他还处于术前做个大概的模糊的规划，术中做一步走一步的水平，完全没有这种细致的工程学概念。 一个大手术包括许多小手术，当然这些所谓的小手术随便一个单独拎出来，都是一个大手术。 这些手术既各自独立，形成一个模块，又要与其它手术协调配合，各个模块形成一个有机的整体。 对于这种复杂手术，医生必须要有工程学的基本知识，将整个手术当作一个大工程，每一个步骤当成其中的组成模块，人类外科历史上杰作——Fontan手术，就体现了这种工程学思想，为了达到目的，需要严密地考虑很多因素，而不是零散无序经验性地思考问题。 “要不然呢？我就说杨教授尽做神仙手术，你不相信。” 方主任得意洋洋地说，毕竟这种神人是自己医院的兄弟，怎么的都要跟着牛逼一把。 史主任不高兴地说：“我哪有不相信。” 肝脏和胰腺已经完成自体移植，现在要给脾脏做自体移植，脾脏只需要重建动静脉血管，无需重建功能管道，所以比起肝脏和胰腺，容易很多。 但是脾脏这东西有点怪，它的植入可以局限在腔隙内的任何位置或者在实质性器官内，如肝脏、盆腔、胸腔、心包、皮下组织等部位。 也就是要是因为外伤或者手术不小心将一点脾组织散落到这些部位，它可以像种子一样活下来。 所以为了预防这种意外的脾种植，杨平非常小心，就像对待肿瘤一样，将手术周边保护得十分严密，以免细小的脾组织脱落，造成意外种植。 史主任看得满头大汗，手里拿着一块纸巾，时不时往自己额头上按压几下。 方主任正在琢磨着，下次是不是要搞一个自体肝移植来试试，要是能够把自体肝移植做好，也是不错的，毕竟也是高难度手术，全国能够开展自体肝移植的医院也不多，饭一口一口地吃，手术一个一个来做。 而且要是自己做一例无缺血自体肝移植，那可是世界第二例。 在外科研究所，什么世界第一不值钱，可是对方主任来说，别说世界第二，就是第十，那都是求之不得。 这么一想，方主任脑海里打了一个激灵，在外科研究所，三天两头搞世界第一例，前不久的心肌微创旋切技术不也是世界首创吗？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方主任心里产生，以后就跟着外科研究所的步伐，专门盯着他的普外科手术，只要他们做第一例，自己就做第二例，像这种超大型手术，自己根本拿不下，没关系，缩小手术，尽量往小做。 比如杨教授搞八个器官的离体切除自体移植，他就搞一个器官的离体切除自体移植。 这样，他每次都是世界第二，世界第二呀！ 方主任想想都激动，为自己的开悟而感到高兴，以后就坚持这个理念，完成人生的“学术阶层跨越”。 “等下把手术视频拷回去！” 方主任用威严的语气叮嘱自己的研究生，以后所有外科研究所的普外科手术视频都要拷回去慢慢研究，然后再请杨教授“牵着”自己做手术，多牵几次，自然而然就熟门熟路。 想起这里，方主任不禁回味刚刚被牵着做手术的快感，真的是爽呀，什么时候能够再被牵一回。 此时的史主任心里也在这样盘算着准备当世界老二，不愧是师兄弟，想到一块去了，史主任瞅准一个机会：“杨教授，有空去我们肿瘤医院指导手术，那边这种病人很多。” 史主任对方主任的学生也来一句：“帮我也拷一份。” “手术视频拷一份回去可以吧？”史主任毕竟是外院的，拷贝别人的东西，还是要征求主家的意见。 杨平对这些没什么意见，只要你愿意学，你随便拷贝，越多人拷贝越好。 “注意！看主机旁边的提示，不要用自己的U盘，旁边抽屉里全是新U盘，免费的，你们随便拿，绝对不能用自己的U盘拷，一经发现，禁入手术室。”张林提醒要拷贝手术视频的人。 这些乱七八糟的U盘要是带有病毒，弄坏手术室的电脑主机，那麻烦不是一点点大。 自体肝移植号称肝胆外科的天花板，但是现在已经要五个器官的自体移植，所以对于一栋五层楼的房子，原来的天花板也只是一二楼的天花板而已。 腹腔的多器官移植，始于腹腔多器官簇移植手术，最早由被称为现代器官移植之父的Starzl教授于1960年首创。 腹腔多器官簇移植手术是指将腹腔内或腹膜外3个或3个以上在解剖和功能上相互关联的脏器以整块（Enbloc）并呈一串器官簇的方式移植。 手术的基本原则是，移植的整块腹腔多个脏器作为一个整体，需要拥有共同的动脉供血和静脉流出。 但是杨平今天的手术显然比腹腔多器官簇移植手术更大，因为所涉及的器官不是共有供血的动静脉，也不是在功能上完全关联。 手术在继续，稳重而细致，整个顺序经过精心安排，工程学思想渗透到这种大型手术的每一个细节。 最后，连剩余的部位胃也完成了移植，整个手术一气呵成，就像一栋旧危房被完全拆掉，将拆下来的材料做一下分拣工作，不能用的扔掉，能够用的留下，再用这些留下来的材料重建盖一栋结实牢固的新房子。 现在这栋新房子已经竣工，大家无比激动。 不管是台上参与手术的，还是台下观摩手术的，个个激动不已。 血管全部开放，检查各处吻合点没有漏血，移植的器官颜色红润，说明血管通畅，手术大功告成。 巡回护士抽血检验血常规、生化、肝肾功，都没有出明显的变化，说明各器官功能发挥也良好。 方主任一时兴起：“等下大家拍个照，纪念一下这个历史时刻，晚上我请客吃饭，地点随便挑，见者有份。” “哦，对了，杨教授，我那边还有一台肝癌的患者，肿瘤侵犯胆管、肝动静脉和门静脉，也是缠绕着生长，看来必须做离体切除和自体肝移植，麻烦帮忙牵我我做——哦，帮忙指导我做。” 方主任有点小激动，心里怎么想，一下子就怎么说出来。 意思是这么个意思，但是不能当着这么多医生的面说牵着自己做手术，搞得这么难听。 “我那边有个胰腺癌的患者，侵犯好几个器官，肯定要做离体切除自体移植，麻烦杨教授指导指导。” 史主任也不放过这么好的机会，虽然已经是全国知名，但是进步的空间也还很大。 今天看过杨教授的手术，史主任和方主任的思路完全打开，以前认为很棘手的手术，现在也觉得没什么。 而且一旦掌握杨教授这种离体切除的手术，以后很多本来拿不下的腹腔肿瘤手术可以稳当地拿下来。 PS：关于手术的细节，不知道这样写是不是适合，我自己觉得写得太深太详细，反而因为看不懂容易引起枯燥，关于手术的细节，我觉得能够通俗大概地还原，大家能够看懂又觉得有趣就差不多，不知道大家的意见，谢谢大家！ 第842章 欧洲脊柱外科年会 下腔静脉人工血管移植和五个器官的自体移植之后，杨平停下手术，观察一会患者的情况，聂顺娥的生命体征平稳，移植的器官移植颜色红润，也没有看到什么明显的出血。 杨平还是仔细做最后的检查，以防止遗漏出血点，自信是好事，但自信不能替代严谨的工作程序，必要的程序还是走一遍。 切下来的肿瘤是一大串，有部分的肝、胆、胰、脾、胃、下腔静脉，全部的十二指肠和左肾，附属的结缔组织，这么一大串装在大金属无菌盆里，分量十足，这些东西准备送往病理科做病理检查，任何肿瘤最后的金标准还是病理检查。 观察足足半个小时，没有明显的出血，生命体征也是正常的。 “关腹！” 杨平将手里的镊子放到弯盘里，最后关腹的工作交给宋子墨和徐志良来做。 “你们休息一下，让我和老方来关腹怎么样？” 史主任一直想上台体验，但是手术已经结束，现在没有机会，这是最后的体验机会，这种手术，恐怕是世界第一例吧，自己在台上和没在台上不一样。 在台上是参与者，在台下是观摩者，身份有本质的区别。 方主任立刻会意：“杨教授，我们来关腹，你们辛苦了。” 他们来关腹？ 这些大主任平时做手术一般都是下级医生负责关腹，如果真要大主任来关腹，恐怕会手生，宋子墨有点犹豫，要是关腹不过关，容易引起手术切口开裂或远期的腹壁疝。 “谢谢史主任和方主任，那就辛苦你们。”杨平已经坐到旁边凳子上。 杨平应允，宋子墨照办，但是他和徐志良还是留在手术台上帮忙拉钩剪线，其实起到一个监督作用。 史主任和方主任师兄弟立刻刷手上台，其实史主任这人做手术很认真，跟一般大佬还不一样，平时比较复杂的大手术，他都是自己亲自关腹。 还是杨教授好呀，水平高，人也不飘，还记得自己没体验，给个机会，史主任对杨教授的初次感觉不错。 “那个小陈，帮拍几张照片，多拍几张，清晰一点。” 方主任吩咐自己的研究生，其实机灵的研究生早就抢占有利角度，手里的手机随时待命。 研究生的想法很是朴素，导师混得好，自己跟着受益，所以对导师那是处处维护，死心塌地。 这次方主任主动站到一助的位置，把主刀的位置让给师兄，自己已经体验过一把，师兄还没有体验，应该让他去体验体验。 “里面是连续缝合，还是间断缝合？” 史主任问杨平，即使是关腹史主任也非常认真，手术来不得半点马虎。 手术的切口关闭是分层的，按照解剖层次一层一层的缝合，不能够眉头胡子一把抓将几层缝合在一起。 腹腔从内层到外面的皮肤，其中有腹膜、筋膜和肌肉层，究竟连续缝合还是间断缝合，每个主刀医生的喜好不一样，连续缝合省事，动作快，刷刷刷整个一层一次缝好，但是缺点也显而易见，一旦出现松动，那么这一层整个切口会松开。 而间断缝合比较麻烦，缝一针打一个结，每一针是独立的，虽然耗时长，但是一旦出现松针的现象，一针是一针，对整个切口没有太大影响。 “间断缝合！“杨平回答。 “缝皮是用皮钉还是丝线？” “无损尼龙线！” 皮钉缝合器缝皮速度快，组织对金属的反应小，但是闭合得比较粗糙；丝线手动缝合速度慢，组织反应比金属要明显，但是缝合得比较精细；无损尼龙线用于缝皮，缝合质量高，组织反应也小。 史主任弄清楚主刀的意图才开始动手，不过他猜想杨平应该不喜欢皮钉，因为刚刚做器官自体移植的时候，胃空肠吻合采用的是传统的手动缝合，而不是吻合器吻合，杨平的手动吻合质量明显比吻合器高很多。 虽然是关腹这种下级医生干的活，史主任一点也没有敷衍，认认真真。 反倒是方主任很久没干这事，手上的动作有点生疏，不过他是助手，对手术的影响不大。 史主任也是多次来三博医院做手术，方主任要是遇到困难的胰腺癌什么的，也是向史主任求助，邀请史主任来主刀，这样既解决问题，也给师兄一个走穴赚钱的机会，事后师兄弟两人还可以坐下来吃顿饭，聊聊天，何乐而不为。 师兄弟配合不错，很快完成关腹。 关腹后，观察患者半个小时，患者生命体征平稳才送往ICU，这种大型手术术后容易出现各种并发症，放在ICU比较安全。 晚上，方主任兑现自己的诺言，请参与手术和观摩手术的医生护士吃饭，而且地点真的是随便挑，有几个研究生嚷着去吃海鲜，。 但方主任的研究生是个机灵鬼，一看这队伍人数还不少，生怕别人狠狠地宰导师一刀，抢先说：“二叔烤鱼，就二叔烤鱼，距离近，环境好，菜品还好吃。” 就这么几嗓子，研究生小陈帮导师定下地点，然后就是打电话订包间，虽然在二叔烤鱼吃，但也摆了好几桌，花费不会很少，方主任今天高兴，花点钱不在乎，他无意中找到跨越学术阶层的密道，那就是做外科研究所永远的老二。 在苹果醋的推杯换盏之间，方主任敲定与外科研究所的战略伙伴关系。 这年头，格局大一点，眼光高远一点，才能干出点名堂，选择比努力重要。 所谓战略合作伙伴，其实就是外科研究所对普外科进行技术帮扶，方主任已经明确摆正自己的位置，要全心全意接受杨平的帮扶。 虽然是同一个医院，但是不同的科室都有自主权，要是科主任没有接受帮扶的心思，杨平也不好强行介入。 像方主任这种正式确定帮扶关系的，愿意接受帮扶，杨平自然会全力以赴，帮助他们提高技术。 吃完饭，史主任自己开车回家，方主任、宋子墨和徐志良一起跟着杨平去ICU看病人，这么大手术，杨平多看两眼比较放心。 值班医生术后的抽血检查结果已经出来，轻度的贫血术前就有，现在没有明显加重，说明术中出血很少。 谷丙谷草转氨酶、胆红素比较高，这也是术前就存在的，胰腺癌导致胆道系统受阻，引起血液中胆红素升高，肿瘤侵犯肝脏，导致转氨酶升高。 术后胆道梗阻已经解除，所以起到立竿见影的效果，胆红素已经比较术前有下级，而转氨酶目前还差不多，因为即使已经做病肝切除，转氨酶的恢复不会这么快，需要剩余的肝脏完全适应后才能恢复正常。 肝脏是再生能力很强的器官，切除一部分后，剩余的部分通过再生能够长到跟正常一般大小，恢复正常功能。 这就是肝移植为什么能够进行活体移植的原因，供者只需切走一部分肝给受者，供肝者靠剩余的部分肝生存，受者靠捐赠的一部分肝生存，这两部分肝通过再生能力可以继续长大，很可能长大正常大小。 肾脏也可以进行活体移植，因为人有两个肾，而只需一个肾就可以生存。 心脏不能活体移植，因为切除心脏后，人体不能存活，所以只能由死者捐献。 胃切除一部分后，剩余的部分可以慢慢扩张，变成原来的大小。 聂顺娥的肾功能没有什么异常，单独一个肾的功能良好，总的来说，手术设计的几个器官功能还是稳定，没有出现什么大的波动。 生命体征也正常，血氧饱和度什么的都非常好。 “杨教授，晚上有什么要注意的？”值班医生非常尊敬杨平。 杨平亲自听诊心肺，摸摸桡动脉的波动和肢体的温度，观察尿袋引流出的尿液的量和颜色，交代值班医生如果有事直接打他电话。 医生的电话24小时开机，随时接听电话是医生的基本功。 这个病人的术后观察非常复杂，除了观察这些器官的功能状态，还要动态观测血压和血红蛋白浓度，腹腔内吻合这么多血管，下腔静脉做过人工血管移植，只要一个血管开裂就会引起大出血，这种内出血很容易致命。 “备血备了多少？”杨平问道，每一个细节不能够漏过。 值班医生想了想：“还是术前备好的那些血，这个病人备了挺多的，六个单位的悬浮红细胞，还有1200毫升的血浆。” 嗯，杨平听到这个数字，心里放心很多，万一出现腹腔大出血，需要紧急输血为抢救手术赢得时间。 这些血都是术前备好的，术中没有用，现在转为术后的备血，输血科有时候因为术中没用会撤销备血，所以杨平还是确认一下比较好。 “杨教授您的病人，输血科肯定老老实实，我们平时要点血求爷爷告奶奶的。”值班医生一脸的羡慕。 因为这个病人的术前备血，输血科居然主动打电话来说会保留几天，平时输血科哪有这么主动。其实输血科也是两头受气的部门，血库资源比较紧张的时候，这个科室要血，那个科室要血，他们也不能变出血，只能就着现有的资源掰着用。 杨平扫了一眼病房，值班医生说：“人工肝、床旁透析机、ECMO全都备好的，放心！我们主任亲自交代的。” 关键时候就靠这些高科技设备保命，现代医学的很多精华救命设备就在ICU，这些设备平时在普通病房根本见不到。 看完病人，杨平、宋子墨、徐志良和方主任在ICU坐了一会，主要还是坐下来冷静再思考一下，有没有遗漏的地方。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晚上十一点多，小苏和苏太太还没睡，小苏在书房看书，苏太太在客厅和苏教授通电话。 苏教授不久后要去参加欧洲的脊柱外科年会，诸如北美、欧洲的学术年会一般规模很大，相当于世界性的学术会议，世界各地的脊柱外科医生都会去参加。 近年来，随着我国医学技术的进步，我国医生在这些国际性的学术会议上露脸的机会也越来越多，比如苏教授击败日本，成为亚太骨科学术协会的主席，标志着在国际学术界的话语权加强。 杨平回来，小苏也结束看书，她除了看一些专业书，现在也开始看各种育儿的书籍，提前系统学习一些理论知识。 苏太太已经给杨平准备一些宵夜，因为白天做手术辛苦，杨平的食量还蛮大的，苏太太总是担心女婿吃不饱，所以额外加餐，苏太太的厨艺非常了得，各种南方系的菜式小吃都做得非常精致。 对这个女婿，苏教授和苏太太是疼爱有加，完全当儿子一样看待。 所以之前跨国公司针对杨平的新器械进行无情地攻击，惹怒了一向文质彬彬的苏教授，苏教授利用自己的影响力迅速组织反击，帮助锐行公司击败跨国公司。 当时的反击可谓规模宏大，几乎整个中国的医院下架跨国公司的器械，这是何等的威力。 杨平对正在打电话的岳母点头微笑，然后开始吃宵夜，小苏陪在一旁。 “小杨刚刚下班，放心，我跟着呢，会注意身体的，有宵夜的，是热的，是新鲜的，今天做的手术是普外科的，八个器官的肿瘤体外切除自体移植，听说又是世界首例，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你跟小杨聊吧。” 苏太太跟苏教授聊着，然后把手机交给杨平：“你爸呢，你跟他聊聊。” 大家都是外科医生，话题自然很多，杨平跟苏教授聊了很久，而且苏教授平时跟杨平就像朋友一样沟通，让杨平感觉非常舒服。 苏教授要去欧洲参加脊柱年会，这次杨平是不去的，他现在没有时间去参加这些会议，科研课题正是关键时刻。 本来杨平想跟奥古斯特打个招呼，会议期间在那边照顾好自己的岳父，但是想想还是算了，这样反而不好，显得多此一举。 最新。 请：m.yetianlian.cc 第843章 绝佳减肥代言人 第二天一早，杨平又跑去ICU查房。 聂顺娥的生命体征十分平稳，血压比昨晚的上升一些，在没有输血的情况下，血红蛋白略有上升，说明体内没有明显的渗血。 各种生化指标也不错，血糖比昨晚的结果稍低一点，但还是偏高很多，说明剩余的胰腺没这么快完成代偿。 转氨酶已经稍微下降一点，胆红素下降十分明显，其它的指标也没有太大的变化。 ICU医生已经给聂顺娥装上胰岛素泵，暂时利用胰岛素降低血糖。 胰腺的功能还在，只是代偿需要一定的时间，所以胰岛素泵的使用需要慢慢减量，否则抑制剩余胰腺功能的发挥，最终破坏残留胰腺细胞的分泌功能。 其实，杨平最担心的不是自己的手术质量，这个肯定没问题，是自己可以掌控的。 他最担心是剩余的肝脏和胰腺代偿能力不够，无法承担人体的生理需要，因为这个谁也没法做出准确的预估，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带有不可控性。 现在从抽血检验的指标变化来看，问题不大，但是涉及八个器官的肿瘤离体切除和五个器官的自体移植，手术的规模太大，对人体也是一次打击，所以还是在ICU多留几天更好。 手术本身对人体是一次打击，手术越大，对人体的打击越大。 比如在创伤外科，就有二次打击的概念，创伤是第一次打击，手术对人体是第二次打击，所以对于严重的多发创伤，为了降低二次打击的破坏性，创伤外科提出了分步治疗的理念。 对于杨平的病人，不管是普通ICU，还是创伤ICU，还是心血管ICU都十分欢迎，因为不仅可以学到东西，还是很好的论文材料。 医生要晋职称，论文是必须的，很多医生为了论文发愁，这就催生出“论文产业”和更大的“职称产业”，很多人靠这个发财致富。 外科研究所的名字不是白叫的，它无时无刻不在研究外科的理论、手术方式和新的器械，推陈出新，这就为写论文创造了最佳的条件，其实在外科研究所，论文只是顺带的副产品。 宋子墨和徐志良因为跟着杨平，13篇CNS他们好几篇是第二作者，他们自己也写了很多顶级期刊的论文，所以现在很快可以晋升职称，目前申报副高已经通过，就等证书到手。 张林和小五晋升主治问题不大，毕竟跟着团队，这么多科研资源，近水楼台先得月，随便几篇重量级论文都足够晋升，何况还有《外科拉钩学》这本干货十足的专着。 职称这东西，如果不是横着走的天才，一般人没办法绕开，必须随大流，否则就会吃亏，所以改变不了的东西，最好适应，也只能适应。 骨科的金博士特立独行，什么东西都老老实实的，发论文不会灵活变通，很久才憋出一篇，现在终于把论文凑齐，可是副高评审的时候，他对相关专家缺乏起码的尊重，所以最后到现在还是个主治。 “杨教授，这个病人我们准备写一篇论文可以吧？”ICU的蒙医生说。 其实ICU的论文与外科的论文没有交叉重叠的地方，ICU主要论述病例的术后监护等角度，外科从治疗手术的角度，所以互相不会出现交叉现象。 “没事，你们随便写。” 蒙医生得到杨平的允许，心里十分高兴，这可是难得的素材。 看完聂顺娥，杨平出了ICU，在门口的家属等候室跟她的丈夫沟通几句交代病情，听说妻子病情稳定，她的丈夫心里十分放心。 说曹操曹操就到，从ICU回来的路上杨平碰到金博士，金博士拉杨平在角落里聊一会。 “杨教授，你那边还需要人不？” 金博士直接问，他自己觉得年龄太大，已经四十出头，所以一直没跟杨平提这个事。 金博士这人，其实不管人品还是技术都非常棒，就是人太老实，老实到不适应社会，老实到生活的圈子只限于医院。 他的同学大多都是副主任医师，有些已经是主任医师，很多当了科主任，他还是一个主治医师，论水平，他比绝大多数的主任医师强。 一个小小的取异物手术，他可以将三博医院所有关异物的X片、CT和MRI研究一遍，然后建立几何模型，利用几何模型结合影像图片对异物定位。 对一类人，杨平其实非常欣赏，既然金博士愿意来，杨平也愿意接受，现在外科研究所是人手紧张，但是杨平一直秉着宁缺毋滥的原则，招人也一直比较谨慎。 外科研究所现在业务挺杂的，也不知道金博士喜不喜欢，能不能适应。 骨科那边，韩主任已经推荐文中，文中是搞脊柱的，条件也不错。 金博士是创伤骨科专业，外科研究所其实不适合普通人，因为业务杂，很容易分散精力，但是对于学习能力强的人，反而不是分散，而是接触面广，各科相互融会贯通。 “人手是缺，不知道你适应不？”杨平也不遮遮掩掩。 “哪有不适应的，伱要是不嫌弃我是个老主治，让我去那边帮帮忙。” “没问题。” 金博士对职称的晋升已经不抱任何希望，其实他也是有人脉的，他的导师、他的同学就是最大的人脉，可是他根本没有去找人家，总是不屑于搞这些，哪怕他只要开口说一句，肯定这事可以解决，但是他就是不开口，自己闷着头一门心思搞临床。 其实也有同事给金博士介绍中介公司的老板，可是金博士也无动于衷，他实在不想这样。 跟金博士聊一会，回到科室，宋子墨和徐志良已经去做手术。 科室的兄弟们最近给外科研究所搞了一个网站，网站上有一个论坛，这个论坛的作用主要是给一些高难病例患者求医用的，将外科研究所的实力通过网络辐射到全世界。 网站上的论坛刚刚开放不久，也没有什么人在上面发言。 刚刚坐一会，战略级合作伙伴方主任打来电话：“杨教授，我在消化内科会诊，一个假性肠梗阻病人，但是一直找不到原因，能不能帮忙看看。” 现在方主任是神经过敏，只要有弄不明白的，就想到外科研究所，想到杨平，这一门心思要脱贫奔小康。 杨平看了看时间，晚点去手术室也没事，宋子墨和徐志良即使遇到困难也会呼叫自己，不如去看看怎么回事，老方还是有点眼力的。 聂顺娥就是他发现的，要不是他转介过来，聂顺娥现在还在到处求医。 杨平从外科研究所来到内科大楼，出来的时候，看到大门口挂的很多块招牌，心里想笑，这么多招牌，确是气势十足，不过怎么越看心里反而越是觉得想笑。 到了消化内科，方主任还没有走，正在办公室和消化内科的陈飞宇博士聊天，方主任见到杨平，立刻精神抖擞：“杨教授，过来看看，这个病例有点意思。” 椅子已经准备好，陈博士招呼杨平坐下。 陈博士和杨平是熟悉的，之前急诊科的“自动酿酒综合征“患者，杨平诊断后就是交给陈博士用异体粪便移植治疗，为了感谢杨平提供这种罕见病例，陈博士投桃报李，给外科研究所分配几个捐献粪便的名额，至今有研究生享受这个福利，每月轻松获得几千元的补贴。 杨平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陈博士介绍病情说：“女性，25岁，反复腹胀腹痛腹泻7年，加重3个月，现在至少每天三次，多的时候一天七八次，在多家医院诊断为假性肠梗阻，每次对症治疗后，腹胀腹痛能够缓解很多，但是腹泻依旧，一点也没有改善，随着时间的推移，最近三个月症状越来越重，尤其这几天，根本没法下床，现在别说吃东西，就是喝一口水肚子都胀痛得十分难受，进来后给他做了灌肠，现在又轻松一点，但是只要吃东西后又会这样，目前只能依靠肠外营养支持。” “肠镜也做了吧？”杨平问道。 陈博士笑着点点头：“肠镜做了六次，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在我们医院门诊也做了肠镜，什么也没发现。” 杨平翻看患者的病例，25岁的女孩，未婚，既往也没有什么特殊的病史，出现症状后，进食越来越少，尤其最近三个月，营养跟不上，所以体重明显下降，三个月掉了二十多斤，一米六五的身高，现在才六十斤，以前看过的医院给出的诊断都是假性肠梗阻。 肠梗阻，其实就是肠道作为运输管道出现不通畅，医学上指各种原因引起的肠道内容物不能运行，不能通过肠道。分为机械性的、动力性的和血运性的。 机械性肠梗阻就是肠道有物理上的狭窄或阻碍，动力性肠梗阻就是肠管没有物理的狭窄或阻碍，但是肠管蠕动的动力不足或缺失，食物或食物残渣不能够在肠道里顺利通过。 肠道的内容物之所以能够在肠道顺利通过，因为肠道蠕动的力量推动，形成从远到近的挤压，使它们一步一步挤出来。 还有一种是血运性肠梗阻，就是肠子的供血出现问题，蠕动减弱或消失，任何器官都需要血运供应，缺血就会导致器官罢工，就像汽车没有加油无法行驶。 假性肠梗阻，顾名思义肠梗阻是假的，不是以上说的三种情况，既没有机械阻碍，又没有动力障碍，也没有血运障碍，但是表现为肠梗阻的症状。 有症状而无相关原因，这是医学上以“假性”命名疾病的共性特点。 血常规、生化、肝肾功能、各种肿瘤标记物，都有检查，入院初期存在水电解质不平衡，比如低钾，现在已经纠正，应该是进食少、腹泻和假性肠梗阻引起的。 低钾本身也会引起肌肉收缩力量的减弱，会引起肠麻痹，也就是肠道的蠕动动力不足，从而导致肠梗阻，属于动力性肠梗阻。 有一种病叫做周期性低钾麻痹，也会引起肌力减退，但一般是四肢的肌力减退，下肢比上肢重，而且补钾后症状缓解，这个病人没有四肢的肌力减退，通过补钾，现在已经正常几天，症状没有一点缓解，陈博士已经排除这个诊断。 外科医生相比内科医生，在诊断方面是弱项，内科医生更加擅长诊断。 一般这种情况也可能肠粘连引起，但陈博士现在也是一头雾水，患者以前也没有做过手术，没有出现过消化系统结核、腹膜炎之类的疾病，出现肠粘连的可能性极小。 这个病确实有点奇怪，顽固性的腹胀腹痛，假性肠梗阻，杨平脑海里回想这几个关键词。 “在我们门诊做肠镜的时候，已经多点取肠粘膜做病理检查，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确实很奇怪。” 陈博士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病会这样，一些比较少见的病陈博士也有考虑，但都一一排除。 “连菌群分析我们都做了相关研究，我们的实验室正在弄肠道菌群研究，所以特别关注这块。” “我们先看看病人。” 杨平从病例上没有看出什么线索。 “病人是做什么工作的？”杨平多问一句。 陈博士说：“直播带货的。” 现在好像挺流行这个，杨平听说徒手攀岩的覃小卫现在也搞直播带货，卖与户外运动有关的商品，十分火，赚了不少钱。 “卖什么产品的？”杨平问得比较细。 “减肥产品！” “减肥产品？” “应该跟这个没关系，她说自己根本不碰这个产品，更别说吃，而且她是最近几个月才涉足减肥产品的直播带货，这女孩挺聪明，她发现自己很瘦，尤其最近几个月瘦的特快，所以想利用自己这个特殊情况推销减肥产品，正好有个老板看中她这一点，让她直播带货，她估计口才好，又有亲和力，加之这骨感的形象，业绩非常好。”陈博士解释。 旁边的管床医生立刻补充道：“她说，发现自己这个特殊情况后，把自己的瘦当成优势，因为长相可以，一边求医，一边找一些减肥产品的公司面试，哪知道被一个减肥产品的老板看中，直接培养她做主播卖货。” “连特效都不用做，直接用她做模特，在镜头面前让大家看着什么叫做骨感。” “这也是机缘，本来老板找几个女孩来演示减肥的过程，说要减成骨干造型，为了达到效果，老板请健身教练训练这几个女孩，严格限制每天的食量，但是还是效果不佳，眼看牛皮要吹破，老板一着急，就给几个女孩吃泻药，可能泻得太厉害，有个女孩子居然脱水送医院抢救，老板赔了很多钱。” “吓得老板再也不敢这样，只能找现成的造型。” “换做她以后，她什么都不用做，居然三个月瘦了三十斤，一下子把老板的货带火，但是老板看她突然瘦这么快，心里害怕出事，让她休息一段时间，调养调养。” 其实她自己也实在受不住了，要好好看看医生。” “这不，她在住院也有减肥产品的老板找她合作。” 管床医生说完，陈博士带路：“我们一起去看看病人吧。” 最新。 请：m.yetianlian.cc 第844章 赶快转科 陈博士领着杨平和方主任来到病房，这是一个25岁的年轻女孩，面容比较好，整个人比较瘦，尤其是锁骨部位，完全皮包骨的感觉，这就是所谓的骨感吧。 她这个体形卖减肥产品那真的是活广告，这个厂家找人也是一绝，居然找个这个病人直播带货。 女孩躺在床上，输液架上挂着一大袋营养液，目前她依靠肠外营养维持生命。 肠外营养是营养的摄取不经过胃肠，直接由静脉输液的方式将营养液注入血管供人体利用。 顾名思义，肠内营养就是不管什么方式，自己吃也好，经过鼻导管注入到胃里也好，营养都必须经过肠道，由肠道吸收。 现在女孩的肠道几乎失去蠕动功能，不管什么东西，在肠道里都会引起堆积，营养没办法吸收，残渣没办法排除体外。 别是吃东西，只要喝一口水都会引起腹胀腹痛，所以无法往肠道再输送东西，只能采用肠外营养的方式来给身体供给营养，但是不可能一辈子这样24小时吊着一袋营养。 管床医生简单的介绍一番，杨平给她做了一些简单的腹部查体，明显腹部肠道内面积压了很多气体，所以腹部鼓得像气球一样，按压下去很有气球的感觉，听诊肠鸣音也是消失的。 回到病房后，管床的医生说，这女孩蛮可怜的，发病已经七八年，但是以前因为父母车祸去世，一直没有钱治病，加之当时症状也没有这么重，隔段时间跑医院灌肠通便可以维持，最近几个月病情加重很快，最近两个星期连水都不能喝。 「有没有肠镜的视频？」 杨平思索着，各种病例在脑海里闪过，他综合病史和查体，心里有了一丝线索，从症状推导诊断的思维导图在脑海里慢慢地展开。 「内镜室肯定有视频存档，我叫人拷过来。「 陈博士看杨平的表情，感觉有戏，于是十分积极，立刻抓个规培生去内镜室拷贝视频。 杨平虽然是外科医生，但是好几次全院病例讨论会议上，杨平的发言都是让人惊叹，有几个疑难病例都是他做出的诊断，所以，一向看不起外科医生的陈博士改变了对外科医生的看法。 何况杨平是什么人，在三博医院，年轻医生背地里的称呼是杨神。 以前在陈博士的眼里，外科医生就是开刀匠。 「小肠取了粘膜做病理检查？」 杨平问道，陈博士点点头，不仅取了粘膜，而且在不同的部位已取好几个点的标本呢。 杨平又翻看病理诊断的报告，看病理切片的不是温儒正，杨平有点小小的失望，因为病理科的温儒正这家伙确实水平高，尤其裸奔一次之后，水平更加提升了不少。 天不生温儒正，三博病理科倒退三年，能说这话的温儒正还是有实力的。 他的科主任还算开明，否则这么嚣张的小子，早就扫地出门，倒退三年，你当主任是混饭吃的呢。 不知不觉，杨平的身边已经围满了医生，内科不像外科，外科医生整天躲在手术室，病房根本看不到人，外科的病房里，除了值班医生带着自己的实习生晃悠，根本看不到人影，连住院总都躲在值班室睡大觉。 内科医生没有手术，除了高资历的医生定期出出门诊，大部分医生堆在病房，所以医生办公室一般人满为患，尤其年轻医生全部忙于写病历，医生办公室一片劈里啪啦的键盘敲打声。 这个疑难病例大家都有兴趣，听说杨神已经介入，大家立刻聚集起来。 「你们都没事？病例写完了，围着看热闹？」陈博士训斥道。 这帮家伙立刻如鸟兽散，但是陈博士低头和杨平交流时，这些家伙立刻三三两两地又聚　　集过来，死猪不怕开水烫，杨神的魅力还是很大。 规培生去内镜室拷贝视频回来，杨平需要通过视频看看肠道粘膜的外观，虽然报告的结果没有发现什么问题，但是看原始的视频比较好。 对病理切片也一样，特殊病理杨平喜欢自己看切片。 病理切片虽然是真标准，但是最终还是靠人去看，所以存在人的水平差异，极少数情况下，在甲医院被诊断为恶性肿瘤，结果拿到乙医院不是恶性肿瘤，这种情况完全存在，最后病人虚惊一场。 杨平还是决定看完肠镜视频后，自己再亲自去看病理切片。 研究生已经把视频播放出来，杨平仔细检查视频，几乎不放过每一个细节，时不时截图放大细看。 看完视频之后，杨平发现小肠的绒毛有轻微的萎缩，要不是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或者一般医生认为这种轻微萎缩也算不上什么。 其实对于疑难杂症，医生获得疾病诊断是一个逆向逻辑推理的过程，跟警察的破案思维差不多，医生从患者的临床症状出发，一直推理出诊断，所以推理也需要线索。 杨平算是抓住了线索，陈博士说：「有什么发现？」 杨平指着视频上一个放大清晰的镜头说：「你看，小肠绒毛有请轻微的萎缩，没有其它的原因，我怀疑是自身免疫性肠平滑肌炎，但是现在不敢确定，我们去看看病理切片吧？」 自身免疫性肠平滑肌炎，陈博士根本没有想到这个病，所有检查都没有太大的异常。 经杨平这么提醒，陈博士重新去看肠镜的视频，确实小肠的绒毛存在轻微萎缩的现象，但是这也不是什么特殊之处，缺乏特异性，这个病人经常腹泻，存在小肠对营养的吸收不良，小肠吸收功能出现退化，所以小肠绒毛也出现退化，没什么指向性。 「没有线索的时候，非常弱的线索必须放大。」杨平说道。 在平时，这种小肠绒毛不会被当一回事，但是现在，在没有线索的时候，就必须重视这条线索，将它的价值与意义放大。 看完视频，杨平提议去看看病理切片，方主任和陈博士也跟着一起去。 杨平来到病理科，正好碰到病理科的主任关主任，他坐着看病理切片太久，正好休息一下，站在角落里做颈椎操，杨平说明来意，关主任说：「这事你得找小温，他比我更厉害。」 随后关主任喊了一嗓子温儒正，休息室里传来温儒正的应声。 「正在，你们进去吧。」 关主任十分看重温儒正，所以对他爱护有加，也有意培养他接班做主任，本来病理科就是清水部门，人才凋零，难得有一个热爱这个专科的年轻人。 杨平推开门，温博士正用哑铃练肱二头肌，难怪裸奔的时候还有几块肌肉。 「杨教授！」 看到进来的是杨平，温儒正赶紧放下哑铃。 「你这工作挺悠闲的，还有空锻炼身体。」杨平和陈博士、方主任各自找地方坐下来。 温儒正说：「那是必须的，要是下次再裸奔，起码可以秀一秀健美的身材，杨教授今天怎么有空到我们边远地区来视察。」 「我给你找点活干，有个患者的病理切片可能有点小问题，我们下来看看，温博士一起帮忙看看？「杨平说明来意。 看病理切片那是温儒正的最爱，他眼里闪过一丝兴奋之后，立刻转为狐疑：「不会又打赌吧？」 「你不是现在肌肉练得不错吗，还怕什么打赌，现在正好给你一个机会秀一秀最近锻炼的成果。」杨平摆出打赌的样子。 温儒正赶紧摆摆手：「我这体型还没有到位，杨教授，要不再给点时间。 方主任和陈博士在一旁笑，想不到温儒正也有怕人的时候，平时那可是牛逼哄哄的人，只要是病理专业的事情，他什么时候怕过人，据说有次参加全国的病理学术会议，作为一个无名小卒的年轻医生，他直接在大会上和大佬吵起来，搞得大佬很没面子。 「好吧，那你什么时候准备好就说一声，我正好也想秀一秀肌肉呢，你要给我机会。」杨平说得温儒正没脾气。 「哪个病人？」温儒正赶紧切入正题。 陈博士立刻将小纸条递上去，上面写着病人的姓名，住院号，科室，床号。 温儒正套上白大褂，随便叫一个实习生去找病理切片，实习生拿来一堆的病理切片，因为这个患者是肠道多点采样，一个采样就是一张切片，所以有一叠的病理切片。 「杨教授，要不这样，我们两个分开看，看完后各自把病理表现和诊断写在纸上，然后来做个对照，先说清楚，这次不打赌，完全是正常学术交流。」温儒正率先坐到显微镜前，打出一个手势，让杨平也坐下来。 杨平隔他几个座位挑个位置坐下来，两人开始轮流着看病理切片，实习生负责在中间帮忙交换切片。 两人看完后，将自己的镜下所见和诊断写在一张纸上。 温儒正脸上带着微微的笑容，卧槽，这个切片刚才应该和杨教授赌一把，这种难度的病理切片全国没几个人可以看出来，杨教授肯定会失手，毕竟不是病理专业的。 当年读博士的时候，有些疾病的病理切片比较少，一家医院积累的数量不够，所以为了增加阅片的例数，温儒正常常到处跑。为了搞清楚一些特殊疾病的病理切片，温博士可是通过各种关系，全国到处跑，什么协和、华西等等全跑了一圈，跟这些医院病理科的医生都称兄道弟，为的就是多看几张切片。 当年为了这种疾病的病理，温儒正可是花了不少心思，最后比导师还厉害。 「怎么样，有什么收获，一个普通的小肠粘膜切片而已，没什么特殊吧？」温儒正脸上挂着坏笑。 杨平也不说话，将自己写的纸和温儒正交换。 「小肠绒毛变钝、萎缩；粘膜固有层单个核细胞增多；深部隐窝上皮淋巴细胞增多；上皮内淋巴细胞减少；隐窝上皮内凋亡小体增多。诊断：考虑自身免疫性肠平滑肌炎，请结合临床。」 好家伙，这都被他看出来了，温儒正是个人物。 而温儒正看完杨平的报告，几乎和自己一样，甚至写的更加详细，又是一句卧槽，旋即背脊一阵发凉，刚刚好在没有和他打赌，否则又是裸奔的下场。 特么一个外科医生怎么病理专业功底这么深，这是什么逻辑，完全不讲逻辑。 这种特殊的病理切片，还带着人上门来看，这算是来踢馆吗？ 就算是踢馆，老子跟你今天也是打个平手。 温儒正昂起傲娇的头，有我温儒正在，别人休想来病理科踢馆。 「病理表现比较典型，看来诊断没有疑问，应该就是自身免疫性肠平滑肌炎。」杨平说。 温儒正点点头，能够识别自身免疫性肠平滑肌炎的病理表现的病理医生恐怕也没有多少吧。 「治疗？」 陈博士明白，如果是这个病，现在这种程度，任何的保守治疗都没用，保守治疗只能对症治疗，依靠肠外营养维持生命。 「改良腹腔多器官族移植！」 杨平认为，在目前的医学条件下，这是唯一的治疗方式，否则后面就是只能躺在床上靠肠外营养维持生命。 改良腹腔器官簇移植除肝脏以外，包括胃、胰、十二指肠和小肠的腹腔脏器以　　一串器官簇方式做移植，与单独开展的小肠移植比较。 因其需移植消化系统的几个大器官，对患者全身病理生理影响极大，对手术和麻醉团队的挑战更大，被公认为是消化外科的技术巅峰和难题。 听到这个手术方法，消化内科的陈博士陷入沉默，虽然他是内科医生，但是也知道这个手术的难度。 但是方主任想，带肝脏的五个器官的自体移植都轻松应对，这几个器官的异体移植算毛线呀。 「陈主任，转我们普外科，尽快！我们来安排手术。」方主任立刻说。 这个老方，真的是个旺财，一个胰腺癌八器官离体切除五器官自体移植才做完呢，现在又撞上这么个奇葩的病例。 方主任那个激动呀，还没等陈主任开口，他就开始打电话给科里的医生护士指挥安排床位对接。 「走，陈主任，现在立刻就转，既然诊断已经确定，治疗方案也明确，需要手术治疗，患者再留在你们消化内科是一颗定时炸弹，很容易出事，人命关天，赶快转过去。」 方主任拉着陈博士。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请：m.yetianlian.cc 第847章 又是教授？ 中饭是邱若请大家的，她说是为了感激杨平，以后会经常麻烦杨平，向杨平请教专业问题。 为了节约时间，中饭吃的很快，邱若本来想借这个机会跟杨平聊一聊，哪知道这家伙是个工作狂，席间有限的几句话也是在聊病例的事情，完全没注意精心打扮的她。 吃完中饭，大家又回到科室聚集在一起讨论病例。 这种病例讨论形式上不是很正式，大家不用正襟危坐，轻松地围在一起，畅所欲言，谁也不用担心说错话，但是科室病人的治疗方案就是这样经过讨论后做出决定的。 “彻底切除肿瘤已经不现实，但是可以进行姑息治疗，将刺激神经根的肿瘤予以彻底切除，解除肿瘤对神经根的刺激与压迫，从而解除或缓解疼痛，提高患者的生活质量。” 对颈颈椎血管母细胞瘤的患者，这是最后的结论。 这样的肿瘤与颈髓就像牛奶倒进沙子里，再把牛奶与沙子彻底地分开，清除牛奶的同时，势必伤及沙子。 手术大方向已经确定，至于如何在错综复杂的椎骨旮旯里动刀子，那是技术水平的问题。 杨平在协和带的团队是独立的，他们病房的病人都是科室的医生自己收，宋云是年轻的副主任医师，所以一般是他出门诊，孔伟权作为主治医生，有时候也会出门诊，病人一般都是他们两收的，梁教授有时候也会收病人进来给他们。 这帮年轻人在协和异军突起，现在成为标杆科室，成为其他年轻医生的羡慕对象。 杨平刚刚来协和驻点的时候，协和答应的45张病床只兑现10张，后来在梁教授和医务处陆东来的争取下，很快，45张病床齐数到位，这才有现在的45张病床。 而301那边，在继协和之后不久与杨平达成的合作，但是因为床位数的问题，合作实质上一直还没有展开，因为在大医院，床位数太紧张，太敏感，如果没有争取到新的床位编制，要拿出这么多床位，就得从别的医生和别的科室割肉，割肉是好干的事情吗？ 协和要不是梁教授威望大，态度强硬，医务处陆东来以及院领导极力配合，这45张床怎么可以搞定，这45张床要涉及多少利益，得罪多少人。 先期的10张床是硬生生地从其它医生和其它科室手里掰出来的，后期追加的30张是协和的院长跑到部里耍赖要来的。 301的床位后来是刘院长打报告，在上级的支持下，才特意为杨平单独增加45张病床，45张病床在这种大医院是翻天覆地的事情。 “这个病例，女，42岁，5年前出现双下肢无力，1年前双下肢无力明显加重导致行走困难，诊断考虑腰椎椎管占位性病变！——”管床的博士介绍下一个病例。 “这是下面医院转介来的病人，下级医院考虑椎管内肿瘤，但是不敢确定，而且怀疑颈椎也有侵及，所以不敢做手术，把病人介绍到我们这。” 每一个病人，宋云都要补充一些病史资料。 杨平看了一眼，直接说：“肿瘤可以排除，这是寄生虫感染导致的炎性肉芽肿，很可能是是曼氏迭宫绦虫，做手术吧，头部磁共振呢。” 大家立刻面面相觑，被杨平这么肯定的发言惊讶。 “头部磁共振我催一催，这个病人昨天才入院的，以前没有头部MRI，昨天宋主任指示做的。” 管床的博士望着宋云。 宋云虽然年轻，但已经是副主任医师，因为博士毕业两年可以晋升副主任医师，当然这只是在时间资历的一个最低要求，如果要晋升，还有很多条条框框。 “这个病人既然有肿瘤的嫌疑，所以给她加做一个头部磁共振。”宋云解释。 杨平在系统空间见过的病例太多了，这种病例的磁共振影像表现一眼就可以看出来，肯定是寄生虫，而且看影像表现，寄生虫最先寄生的部位在脑，然后游走到颈椎，最后迁徙到腰椎安家。 “头部是寄生虫的老家，这里只是最后的落脚点，这个病人没有癫痫的发作史吗？”杨平追问。 管床的博士摇摇头：“没有，病人没有提及。” “她平时有阵发性咳嗽的病史，已经有八年这种咳嗽史，一直没有找到原因。”宋云又补充。 “阵发性咳嗽很可能是癫痫的不典型表现，神经内科有一句经典的话——任何不明原因的阵发性症状，都不要排除癫痫。”杨平的三言两语把大家本以为复杂的病例搞得清清楚楚。 “等头部MRI报告出来再看看，下一个！” 杨平因为节约时间，让大家汇报下一个。 脊柱侧弯的病人比较多，占了差不多一半，有一个比较严重的，还存在先天性脊柱裂，而且椎骨后侧有缺损，导致脊髓往后面膨出，膨到椎骨里面，这样的情况，如果做脊柱侧弯矫形，风险极高，很容易引起瘫痪，一般遇到这种情况，医生会建议放弃手术。 看来收的这些病人里面很多是硬茬，杨平看完影像图片后觉得可以手术。 因为这个科室是独立的，与其它科室，与协和的骨科都是并列的科室，一切决策必须由他们自己做，除非请会诊，其他医生不得干预他们，这是梁教授定下来的规矩。 这帮平时都是下级医生的年轻博士，现在担任起做决策主导者，如果在以前，他们的水平完全不够，但是现在不一样，他们是接受过最好的训练，不管是理论水平还是动手水平都非常高。 其他的病例，比如颈椎病、腰椎间盘突出症、股骨头缺血坏死等等，都比较常规，讨论的时候过一遍就行。 这边还没结束，那边的头部MRI已经出来，当然，报告还没有出，只是出了图片，头部的MRI还没出报告，拿着图片来病例讨论，要是别的科室，肯定觉得不合适。 可是这是杨平带的科室，阅读整个人体的影像图片是基本功，即使身为骨科医生，也要阅读头部的MRI或CT。 “你看，高亮的白影，那是钙化灶吧，如果这钙化灶是绦虫的遗体钙化，那说明真的绦虫起源于头部，然后迁徙到颈椎，最后在腰椎落脚。”宋云盯着图片上的高亮白影。 “就是这样，这钙化灶的形态就是绦虫的形成的，包括颈椎的钙化灶，你看，腰椎也有这种钙化灶，其它影像的特点大家能够熟练识别，不是其它影像特征性多么明显，而是平时看的数量多，自然识别就容易，而这种脊柱的寄生虫疾病大家碰得比较少，肯定就陌生。” “这个病人安排手术吧，术中估计能够取出活的绦虫，你看，腰椎磁共振这里的影像就是活体虫，如果大家要对比，再做一个磁共振，肯定这里的影像会有变化，伱看周围还有很多虫体的排泄物之类的。” 杨平指着图片绦虫的影像，提起了大家的极大兴趣。 脊柱的寄生虫病确实很少见，所以大家没有经验，没有马上识别出来，经杨平这么一说开，大家开始往这方面搜刮知识。 几十个病人的术前讨论，下午四点多才完成，当然有些没有太大难点的病人花费的时间比较少，重点放在一些疑难高难病例。 完成讨论后，宋云带着杨平来到心脏外科。 为了节约时间，趁杨平在协和把手术做了，温主任把小孩的住院排队顺序调了一下，下午出院病人空出床位，立刻护士打电话给小孩的家属来办理住院手术。 宋云提前打电话跟温主任约时间，温主任还在手术台上，只能吩咐一个留守病房的主治医生接待。 心脏外科听说杨平要来，几个已经下手术的博士立刻去病房等候，杨平在协和名气还是很大的，金刀奖的骨科冠军可能其它专业的医生不会太关心，但13篇CNS，整个协和系统都知道杨平的名字，而且听说杨平还在骨科带教，大家更是想近距离接触自己心中的偶像。 负责接待的是楚怀恩博士，他提前在电梯门口等，护士以为是不是上面来检查，问楚医生：“你们站在这里等谁？” “你不知吧，骨科那边的杨神来了，马上到我们心脏外科来会诊。” “杨平？CNS皇帝？” CNS皇帝，这也是协和给取的名字，读书人就是会玩。 连护士都知道这个人，杨平这个名字在协和是如雷贯耳，几个实习的医生跟着楚医生，也激动万分，就像粉丝在机场等待自己的偶像。 “楚老师，杨教授是看下午入院的12床吗？” “对，杨教授到时候会跟主任一起主刀手术，听主任说请他协助吻合冠脉。” “是那个婴儿吗？” “对！” 电梯门打开几次，从里面走出来的不是杨平和宋云，楚医生守着电梯门，有点迫不及待的样子。 终于，等待电梯门打开，出来的是杨平和宋云。 楚医生迎上去想打招呼，但是怕认错人，所以忍住等宋云先开口，宋云说：“今天你值班吗？这是我们杨教授，温主任请杨教授过来看看12床。” “病人抱着家属正在病房等呢。” “哦，不是，是家属抱着病人。” 楚医生因为激动，要有点小小的慌张，毕竟是自己仰慕的大神嘛，能够发13篇CNS的水平，那绝对是神一样的存在。 在病房的医生本来不多，但是也不知道是谁把杨平来心脏外科的消息放出去，血管外科的一些留守病房的、两个科室已经下手术的博士全部赶来，加之还有一些进修医生，围观的规模其实挺大的。 护士站的护士们平时挺忙的，现在也忙里偷闲出来看看，传说中的大神就是什么样。 这么年轻就是教授，前呼后拥的，多么威风呀。 “我们直接去病房吧！”杨平也不想浪费时间。 杨教授就是敬业，来了水也不喝一口，直接去病房，楚医生见到偶像的心理活动比较多。 杨平在协和的传说挺多，总之这名气也是多次积累才有今天这样被众人膜拜，当时的金刀奖在骨科界一鸣惊人，但是只是局限于骨科，其它的科室的人不太关心本专业以外的事情。 后来梁教授极力对杨平进行引进的事情又在医院传开，接着因为45张床位的事情，最重要的还是13篇CNS论文，直接将杨平推向巅峰。 “12床不是川崎病冠状动脉闭塞吗，怎么请骨科会诊？” 围观的人群中有人窃窃私语。 “听说杨教授要和温主任一起主刀手术，婴儿的冠状动脉太细，全国还没有医生做过，温主任为了提高手术成功率，邀请杨教授协助。” “杨教授也懂心脏外科？” “何止是懂，听说水平非常高，前不久在301做了很多冠脉搭桥。“ “他不是搞骨科的吗？得过骨科金刀奖。” “他现在听说什么都搞，跟曼因斯坦一样，是个外科全能者。” “不会吧！这么厉害。” “小声点。” 逐渐庞大的队伍来到病房，婴儿被母亲抱在怀里，他的父母看着这一群年轻医生，心里有点发毛，这一群年轻医生，带头的居然像个大学生一样。 “你们？” “这是杨教授，我们温主任请来会诊的，他要看看小朋友。”楚医生介绍。 不会吧，这么年轻的教授？ 肯定又是冒充教授过来听诊心脏的，婴儿的父母已经有经验，他们知道自己孩子的病比较特殊，这些年轻医生和实习医生打着教授的旗号过来混个听诊的机会。 “中午有个教授也来听过心脏呢。”婴儿的母亲惊讶地说。 立刻有个博士缩头缩脑地躲到最后一排，生怕被家属看到，中午就是他在听诊心脏，他是心血管内科的，当时听诊的时候，心外科的同学称呼他为教授，其实这是实习医生和年轻医生之间戏称，某某主任或者某某教授。 楚医生瞄了一眼人群，他心里已经知道怎么回事，又是哪个小子没经过他同意，混进来问病史查体。 “我们是教学医院，这方面的事情会比较多，麻烦你们。”楚医生只好解释。 这对夫妻也没办法，这里是全国最好的医院，免不了被成为教学对象，只是听诊心脏很麻烦，要解开孩子衣服，有时候孩子是醒的还会哭闹。 这个什么杨教授，也是来实习实习的吧，不过看这气质气场，搞得比真教授还真。 (本章完) 请：m.yetianlian.cc 第845章 Y教授 在方主任的催促下，消化内科很快给这个叫做潘豆豆的女孩办理转科手术，陈博士真是感叹方主任仗义。 科室与科室的转病人，其实有时候也会扯皮，如果涉及到费力不讨好、或者容易出纠纷、或者医保超额的病人，接手的科室肯定会犹豫一下，最终能不能转，还得看科主任是否点头，科主任好说话的还好，要不是碰到科主任难说话的，有时候为了顺利转病人，还得医务处出面协调。 患者转科后，方主任再三请求杨平，到时候一定要带他做手术。 这手术不是说做就能做，必须要等待合适的供体才行，这是异体移植，要将患者自己的部分胃、胰腺和小肠切掉不要，然后移植别人的脏器来补缺。 所以这个手术急不来，如果迟迟找不到合适的供体，手术就没法做。 杨平正好抽空对肿瘤的离体切除进行总结，离体切除如果掌握好，对一些复杂的肿瘤切除确实帮助非常大，有些常规手术无法切除的，使用离体切除可以非常轻松实现目的。 对离体器官的无缺血处理需要改进，这次手术是使用人工血管，完全是土办法，最好是设计出一套专用设备，专门用于连接人体与离体的器官，这样不仅可以监视器官的灌注情况，还可以对血液进行加压，防止因为距离过远而出现灌注不足的情况。 肿瘤的标识也是一个需要改进的地方，这次使用的是吲哚菁绿，以后希望还可以找到更好的标记物，精确切除是未来肿瘤手术必须追求的，肿瘤标记技术大有可为。 总之，杨平每次都会对手术进行总结，以期提高，或者能够找到能够创新的地方。 回到自己科室，杨平来手术室转了一圈，宋子墨和徐志良各带一组医生正在做手术，暂时没有什么困难。 空姐要过生日，梁胖子正在征求周灿的意见，该怎么表现一下，送什么礼物好。 前段时间运动医学中心病人太多，人手不够，唐菲过去帮忙，现在那边缓过气来，唐菲也回来了，本来唐菲毕业时打算搞运动医学，现在外科研究所成立，唐菲有了新的想法，计划着先看看再说。 小苏、唐菲和周灿这几个人是好姐妹，唐菲和周灿下班有空会去杨平家里找小苏聊天，顺便蹭饭。 唐菲见杨平进来，说道：“教授，你干脆早点回去买菜，下午我们姐妹又要去找小苏聊天呢。” “这才几点，中饭还没吃呢，就想着吃饭饭。” 杨平绕着手术台看了几圈，然后又打开屏幕看手术。 其实哪要杨平去买菜，岳母每天把生活安排得明明白白的，唐菲和周灿这两人嘴巴又甜，跟苏太太关系弄得特好，三天两头跑杨平家里去吃饭。 宋子墨、梁胖子打着未婚的旗号，说生活困难，天天只能泡面，担心这么下去营养不良，所以要跟着一起来蹭饭。 杨平在手术室坐一会，也没什么特殊事情，转去更衣室休息，顺便在系统空间里看看书，做做实验。 马上又是要到去协和的日子，宋云那帮年轻医生已经收了很多病人等着杨平去做教学手术，他们现在每个月眼巴巴地等着杨平去带他们查房做手术，而且宋云那小子说筷子剥龙虾的水平又长进，让杨平去看看。 南都医大这边，苏教授也打算邀请杨平来南都医大附驻点，同样给45张病床，并挑选出一批年轻医生让杨平带教培训，苏教授想仿效三博医院，将这个科室也命名为“外科研究所”。 市人民医院是自己的老东家，陈院长总在问杨平什么时候有空，要杨平回去看看，想办法拉一把市人民医院。 力全医院的程老板真的是个福将，一百多张高级病房住得满满的，手术挤压了一堆，好在苏南晨可以胜任，不然自己还得每周跑那边，这几程老板又向杨平求助，杨平准备派宋子墨和徐志良去帮忙分担压力。 阜外的王院士和辛主任上次也跟三博外科研究所达成合作协议，电话已经打了几轮，问杨平什么时候有空，见面具体谈一谈合作的内容。 阜外也是协和医大的附属医院，王院士打听到杨平跟协和医院有合作，很容易进一步打听到他们的合作方式。 要是自己全都亲自去跑，就算能够分身都忙不过来，阜外那边，杨平打算赶快将夏书带出来，然后让他去独当一面。 夏书呢，怎么刚刚没看到夏书？ 哦，上午请假去送护士长看房子，护士长也是，自己多年的老司机，硬是说自己不会开车，看个房子，还要找人当司机开车接送。 大家这么忙，谁有这份空闲去给她当司机，没办法，只能夏书，新来的，暂时手术不是很多。 下午四点多，聂顺娥拔管，因为肠道做了吻合，所以现在还不能正常吃东西，需要710天之后才能正常吃东西。 术后3天需要禁食，这3天依靠肠外营养维持，第4天开始流质饮食，比如牛奶米汤这些液体性的，慢慢过渡到半流质，比如稀粥，术后10天才能正常饮食。 聂顺娥醒来后，听说自己的手术十分成功，心里不知道多高兴，她现在已经不苛求怎么样，而是能够多活一天是一天。 她要求给丈夫打个电话，医生护士允许。 拨通丈夫的电话，聂顺娥说： “给医生送一篮水果，快去！” 水果篮要不了多少钱，主要还是表达一个心意。 五大三粗的汉子哪里懂得这么多，只是不断地点头感激医生，老婆这么提醒，他才想起，应该买一个水果篮送过去感谢杨教授，感谢ICU的医护。 “还有，收我们住院的方主任，也记得去感谢。” “好的好的。” 袁玉林在电话那头点头。 聂顺娥想了想：“还有，建议我们来看病的那个慈善机构的人，有空告诉人家我们现在的情况，他以前交代过，一定要随时给他反馈信息，都是好人，不能忘记。” 袁玉林已经忘记这件事，的确，当时那个慈善机构的人叮嘱自己，一定要随时跟他反馈治疗信息。 “孩子的生活费还有吧？” “有呢！” “你要吃东西，别饿着胃。” “知道呢。” 毕竟刚刚拔管清醒，聂顺娥说话还是很吃力，脑子也不是太清醒，只能说这么多，然后将手机还给护士，末了说一句：谢谢你们。 东京大学顺天堂医院，肝胆胰外科部。 樱井教授坐在办公室，作为科主任，他做了已经整整一天手术，显得十分疲惫，正独自一人看漫画消遣，以放松心情。 顺天堂医院在日本的地位相当于中国的协和，当年的东京大学医学部还是顺天堂帮忙建立的。 樱井教授年轻有为，四十多岁的年纪已经是顺天堂肝胆胰外科部的主任，他带领的肝胆胰外科是世界一流，他的手术死亡率始终控制在百分之一以下，同类手术，日本的平均水平是百分之二到三，这种水平是世界顶尖。 突然有人敲门，樱井教授立刻将漫画收起来，换成一本肝胆胰外科的专着，摆出一副正襟危坐的样。 “请进！” 推门进来的是村上医生，村上是樱井的同事和朋友，最近村上在保险公司的同学总是向他咨询一个病例。 不过这个病例非常经典，所以村上医生也十分感兴趣，否则他才不会如此上心。 对于这种病例，村上觉得樱井最有发言权，因为涉及到肿瘤的离体切除，而樱井是世界上此类手术开展比较成功的医生，他主刀过十几例肝癌或胰腺癌的离体切除，而且还主刀过胰腺和十二指肠的离体切除，在这种前沿手术方面，樱井是当之无愧的领先者。 在这个领域，能够和樱井并驾齐驱的是一位美国医生。 “请坐！” 樱井对同事非常客气。 “又要麻烦您，还是上次的病例，这是我同学传来的最新资料，据说这个病例已经做了手术，采用的是离体切除和自体器官移植，目前术后情况稳定，手术大概花了八个多小时。”村上直接介绍患者的最新情况。 “还是上次的病例吗？那个涉及到八个器官的病例？我们一起看过CT图片的，离体切除？怎么可能呢？简直就是幻想，而且手术时间八个小时？村上医生，是不是其中有误会，这个病例不可能有医生能够给她做手术，即使冒险做手术，也不可能成功，就算她是世界上最幸运的病人，手术获得成功，手术时间恐怕得四十多个小时啊。” 村上皱皱眉头：“是呀，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同学就是这么回复的，病人现在住在手术医院的ICU，已经拔管。” 樱井觉得这是外行人的笑话：“我很奇怪，伱同学的保险公司怎么总是对这个病例如此感兴趣？” 村上想了想说：“这个我也不清楚。” 不过樱井教授也觉得这个病例非常有研究价值，从经验判断，这个病例不可能有医生能够完成离体切除，所以这里面肯定存在虚假信息。 “你应该知道涉及肝、胆、胰、脾、胃、小肠、下腔静脉和左肾八个器官的离体切除难度有多高吗？我假设有医生能够切除，你又知道要花费多少时间吗，肝脏和胰腺两个器官的联合自体移植已经是顶尖手术，目前最熟练的医生都要十几个小时，随便动脑子可以想一想，这八个器官，如果做离体切除，将有五个器官需要自体移植，还有肿瘤的切除，下腔静脉的人工血管移植等等复杂的步骤，恐怕得四十个小时。”樱井教授分析给同事听。 村上也是肝胆胰外科医生，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只是樱井要帮助他认清现实。 “可是他说这是真的！” 村上对这个病例很是好奇，听说已经成功做完手术，他很想知道手术是怎么做的，如果可以，他甚至想去看看这个病例。 “难道中国的医学发展到这种地步？把我们遥遥地甩在后面？”村上疑惑地说。 “这不可能是真的，你以为他是漫画中的Y教授吗？”樱井脱口而出。 气氛突然诡异起来，村上双眼直勾勾地看着樱井，樱井发现自己说漏了嘴，真是糟糕，会不会被他知道自己在看漫画？ “樱井君？难道你也在追漫画——《外科教父》？”村上问道。 真是难为情呀，这原本是医学生和年轻医生之中流行的漫画，樱井已经四十多岁，他很怕被人发现他也痴迷这种漫画，他是堂堂外科部主任，不应该是严肃的形象吗？ “这个——这个——只是学生推荐给我的啦——也只是翻一翻而已——” 樱井的脸通红，人设被打破的时候，一定是非常尴尬的。 村上似乎找到了知音：“不瞒樱井先生，我也在看这本漫画，Y教授真是太厉害了，他理性，拥有高超的医术，是我的偶像，里面的爱情故事也是那么的荡气回肠，千代小姐那么爱着教授，可是教授什么都不知道，这样的忍恋真是难受。” “是呀，千代小姐才是最爱教授的，也只有她才配得上教授这样的男人，真希望他们可以走到一起。” “千代小姐已经拒绝大家族的求婚，因为她心里只有教授，除了教授，她谁也不要。” ''多么美丽的爱情故事呀。” “不仅是我们这边，东大的学生们也流行这一套漫画。” “你有新的吗？” “我刚刚从东大的人手里拿到最新的。” “真是急人，快借给我看吧。” “那个小女孩究竟后来究竟会怎么样？” “暂时还不知道，教授应该有办法吧，她窗台上的仙人掌一直是嫩绿的，说明生命正在顽强地坚持。” “真的希望教授能够将她救下来，不然我会哭的。” “我也是！“ “村上君，我正在学习漫画中的教授绝技——一刀流。” “一刀流真是难呀，我也是练习了很久还是一无所获。” “里面有好多绝技，我只能慢慢地学。“ “先把一刀流学会吧。” “拜托一定记得，将最新的借给我。” “我明天早上带过来。” (本章完) 第848章 这医生有魔力 川崎病冠状动脉狭窄或闭塞的诊断依靠冠脉造影，心脏听诊获取的信息十分有限，不过查体这一步必须有，无论如何不能缺失。 因为只有问病史和查体才是医生直接接触患者，直接向患者获取信息，它拥有无可替代的地位，有时候它可以发现各种仪器设备检查无法发现的信息。 孩子刚刚有点吵，妈妈一直抱在怀里哄，现在医生过来查体，她不情愿地将孩子放在床上，然后解开孩子的衣服，给杨平听诊心脏。 这个小家伙立刻止住哭声，眨巴着眼睛看着杨平，然后冲着杨平笑，本来想说点什么的孩子爸爸也立刻打消念头，被这这无形的气氛所感染。 杨平不仅听诊了心脏，而且还进行了一些其他方面的详细查体，查体的过程中难免要将婴儿翻来翻去，摆出各种方便查体的姿势，围观的医生鸦雀无声，一直盯着杨平查体的每一个细节。 或许大神的查体与别人不一样，大家都是这么想的。 果然，大神的查体与众不同，在场的好几个博士都给小家伙查过体，他们查体的时候，小家伙每次都是哇哇大哭，四肢到处乱蹬。 有一个博士查体的时候，小家伙为了表示强烈的抗议，直接将尿不湿拉满大便，一股臭味扑面而来，导致博士不得不放弃查体。 而杨教授现在查体无论怎么摆弄这个小家伙，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极尽配合，不仅不哭，还一直对着杨教授笑，笑得是那样的甜蜜。 婴儿的父母在旁边也是惊讶万分，今天真是怪事，不要说这些实习医生，就是温教授过来听心脏，这个小家伙也是哭哭闹闹的，没有一点配合的意思，今天居然这么乖巧，这个实习医生究竟施了什么魔法。 婴儿的父母不免对这个“假教授”多了几分好感。 “谢谢配合！” 杨平做完检查对着婴儿做了一个鬼脸，小家伙乐得笑出咯咯声，杨平收起听诊器，利索地将小家伙的衣服穿好，然后抱起来交给他的妈妈。 随后杨平问了一些病史，问完后，杨平跟楚医生说： “我们去医生办公室吧。“ 婴儿的父母还沉浸在孩子的欢乐中，突然查体结束，他们还有点不适应，医生全部已经撤离病房，孩子躺在怀里还在咯咯笑，他们有点懵懵的，这个教授刚刚查体，他们在旁边观察，教授装得像模像样，比起真正的教授气场还足，夫妻俩不自觉地也发笑，现在的学生呀，装逼是一流。 不过也理解，医生嘛，总有个成长的过程，如果大家都不愿意配合教学，这些年轻医生怎么从新手到熟手。 婴儿的母亲说：“前几次不管是温教授还是实习医生过来查体，儿子又哭又闹，今天这个实习医生来听心脏，他居然不哭也不闹，还对着医生笑。” “这个实习医生有意思，这一波逼装得挺像那么回事，要不是长相露出破绽，我真的以为是大教授，看这气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世界一流的教授呢。”婴儿的父亲笑着说，刚刚在“假教授”的气场下，他硬是在旁一声不吭，不敢表达什么不满情绪，说明也受到感染。 婴儿的母亲将孩子抱在怀里：“你看，儿子还在笑眯眯的，有意思，这医生有魔力，随便他怎么摆弄，小家伙一点意见也没有，居然还傻笑。” 回到医生办公室，楚医生调出孩子的冠脉造影图片，大家围着电脑开始研究小孩的病情，宋云递给杨平一支铅笔，他知道教授手里有支铅笔比较好。 冠状动脉左前降支开口已经完全闭塞，依靠另外两支冠脉的侧枝血管维持心脏的血供，侧枝循环的口径也是十分窄，这是极为危险的，随时可能因为心脏缺血停搏而猝死。 所以，冠脉搭桥是唯一的选择。 这是现在医学发达，要是放到过去，这种病例毫无希望，没多久孩子就会因为急性心肌梗死而猝死。 “国内小儿冠脉搭桥做得比较好的是魔都儿童医学中心，不过他们现在也只有十多例的经验，最小年龄的记录是14个月，一个月大小的他们也缺乏经验，冠脉的口径太细，对不停跳血管吻合的技术要求太高，难点不在理论而在手术操作。” 这是楚医生的病人，楚医生自然非常熟悉。 “儿童心脏搭桥与成人最大的不同就是血管的直径太小，这一个月大的婴儿，大概就1毫米吧。” 宋云在一旁说。 然后周围的博士也活跃起来，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积极参与讨论。 ‘年龄太小，应该要使用不停跳技术，这样的话，在搏动的心脏上吻合这么细的血管难度就更大。” ‘所以温主任才要求杨平一起手术，他知道杨教授的显微外科功底非常深厚。” “搭桥的血管用什么？” “乳内动脉吧？” “心脏一直在搏动，吻合血管的时候怎么吻合？” “这就要经过专业训练，跟射击打移动靶一个道理，你的枪口要与移动靶随动，而且要能能够精准地预见提前量。” 任何手术的操作都是由无数的基本功组成的，单项技术血管吻合在很多手术里可以用到，比如器官移植、冠脉搭桥等等，这些手术都需要血管吻合技术。 大家还在讨论着这病例的时候，温主任急匆匆地从手术室回来，他的洗手衣都没有换，外面套着白大褂，穿着一双拖鞋。 他的手术已经排到晚上十点多，听说杨平来科室看12床的患儿，他利用两台手术的间隙时间赶紧下来打个招呼。 “杨教授，我今天手术比较多，没有陪你，不好意思。”温主任跟杨平握手。 大家都是医生，怎么可能在乎这些，杨平说：“温主任，您怎么亲自下来，赶快去忙您的，不用管我的，我自己过来看看就行。” “小楚，我办公室有茶叶，泡茶给杨教授喝。” 温主任拿出钥匙交给楚医生，然后坐下来，指着电子阅片器上的图片。 “你看，这左前降支开口已经完全闭塞，只能依靠另外两支冠脉的侧枝血管勉强维持心脏的血供，不赶快手术，随时可能猝死，本来请魔都的同行帮忙，他们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孩子还是早产的，不知道血管有没有1毫米，前几天碰到梁教授，说起这个病例，梁教授说，你找我们骨科的特聘教授杨平呀，他吻合血管的技术是超一流，管你什么冠脉不冠脉，你找他就是，左主任说阜外的王院士跟你很熟，你还在301做了很多冠脉搭桥，这让我信心大增，正好这几天你在协和，这是缘分。” “杨教授，我是挺相信医缘这回事的。“ 温主任口若悬河，挺能说的。 “是呀，手术越快越好，尽快安排手术，这几天我随时可以搭把手。”杨平说道。 温主任扭头找楚医生，楚医生刚刚拿到茶叶正在泡茶。 “小楚，术前检查今明两天必须完成，后天手术没问题吧？” 楚医生边泡茶边说：“没问题。” 温主任也不知道杨平这几天手术的安排，这么突然邀请他手术，很可能打乱他们科室手术的安排。 “你们后天手术不多吧？”温主任关心地问道。 宋云接过话：“十几台吧。” 十几台？那怎么有时间给我们的手术帮忙呢？温主任立刻皱眉头，心想这完全打乱了杨教授的计划，人家有十几台手术。 “哎呀，那怎么办呢，这手术要不放到晚上？”温主任无奈地说。 杨平知道温主任的担心，让他放心：“没事，你们的手术占不了我多少时间，搭几根桥而已，几分钟的事情，不用等到晚上。” 我去！这种搭桥你说几分钟，说得跟小孩过家家一样轻松。 温主任接过楚医生递来的一杯茶，刚刚喝一口，听到杨平这话，差点全部喷出来：“小楚，你这茶怎么这么烫，是滚开水？” 楚医生一头雾水，难道泡茶不用滚开水还用温开水？温主任伸手弹了弹裤子上几点细小的水滴，把杯子交给楚医生。 其他医生也是被杨平这句话吓到，互相张望，以期望有人能够给个解释，这话是吹牛的还是真的。 就算成人的冠脉搭桥，好几根桥也不可能几分钟吧，这种婴儿的不停跳冠脉搭桥，你居然说几分钟的事。 “杨教授？你几分钟可以完成这种搭桥？”温主任秉着实事求是的原则问道。 杨平实事求是地回答：“对，耽误不了什么时间，就几分钟的事情。” 杨平这么回答是为了让温主任放心，手术随便怎么安排，不用考虑时间限制，但是温主任听后，咽了一口唾沫，年轻人这么霸气？他倒想看看这手术究竟怎么几分钟做完，几分钟，太夸张了吧。 本来还想跟杨平多聊几句，结果手术室那边打电话猛催温主任，接台的手术已经开台，等着主刀上台呢。 “那个小楚，你就把这个12床排后天的第一台，跟麻醉科提前沟通一下，让他们尽量今天来看看病人。” 温主任急急忙忙地交代几句，然后跟杨平握手道别。 几分钟　　这个问题还在一众博士脑海里嗡嗡作响，这是协和呢，大神，你这几分钟是真的吗？你的计时标准跟我们是一样的吗？ 男人对有些数字的公布从来都是极度夸张，但都是往高处报，这种报法明显不符合主流。 直到人群散去的时候，大家脑袋里还在考虑这个简单的复杂问题。 晚上，为检验一下筷子剥龙虾的技术学得怎么样，宋云带着杨平和大家一起去吃龙虾。 当然是鲁小宝请客，因为店老板已经成为鲁小宝的准岳父。 龙虾店的老板一看是协和的医生又来了，高兴得眉飞色舞，尤其队伍里的鲁小宝博士，剥龙虾的技术没学到，居然和老板的女儿谈起恋爱来。 老板一直想找一个协和的女婿，看来这事八字已经有了一撇，老板的女儿是首都医科大学的研究生，目前研二，有空也会来店里帮忙，所以协和的这几个医生都认识。 鲁小宝已经提前跟店老板说好，店老板早就预留最好的桌子。 “鲁小宝，你还不去帮忙，你岳父岳母这么忙。” 大家刚刚落座，宋云拿鲁小宝开玩笑。 鲁小宝真的撸起袖子准备去帮忙，但是“岳父”阻止了他：“快去陪同事吃，一会走之前记得带点东西回去。” 岳父准备了补身子的好东西，当医生的辛苦，岳父还是很体贴。 店里请林好几个服务员，岳父也只是到处走走，要是服务员忙不过来，他会亲自帮忙，岳母大人站在服务台，负责结账买单。 听说杨神驾到，鲁小宝的女朋友，店老板的女儿，一定要从学校赶过来见见传说中cNS皇帝。 鲁小宝拍着胸脯说，那还不简单，杨神就是我兄弟，是我好哥们，我直接带他到店里来吃龙虾。 女朋友还以为鲁小宝开玩笑的，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她以服务员的身份帮忙过来点菜，鲁小宝害羞地缩头缩脑，宋云说：“这还哪到哪，就害怕成这个样子，那以后怎么办。” “得，我鲁家祖传怕老婆。“鲁小宝辩解，结果惹得人家大姑娘的脸瞬间通红通红的。 等姑娘走后，孔伟权说：“鲁小宝，我怀疑你是想免费吃龙虾才追人家？” 不久，龙虾和各种配菜都端上来，大家发现，端菜的服务员全是女生，而且除了鲁小宝的女朋友，其他几个全部不熟练，一看就是第一天上班。 “这几个服务员都是我同学，哪个是杨神？” 女朋友将鲁小宝拉到一边。 不会吧，崇拜的偶像居然不知道是哪个？鲁小宝偷偷地指指杨平，女朋友点点头：“我猜也是，等下跟他说一下，我们要跟他合影发朋友圈。” 不会吧？女生都这样吗？ 第846章 旮旯里如何动刀子 几天之后，聂顺娥从ICU转回普通病房. 她术后的病情非常稳定，已经可以进食米汤之类的流质饮食，脸上原来的黄色也慢慢地消退，原来腹部的胀疼现在也没有了，剩下的手术切口疼痛，在规范的止痛处理后，基本上没有感觉太大的疼痛。 理论上来说，肿瘤复发是肯定的，但是肿瘤切除这么干净，短期内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对聂顺娥来说，她已经不关心是否复发，能活一天是一天，过好活着的每一天就行。 “慈善机构”派专人买了花篮和营养品来看聂顺娥，派来的代表表示：可以帮助聂顺娥申请一笔慈善救助资金，而且额度比较大，可以达到十万。 这事被聂顺娥拒绝，她现在生活过得去，能够自食其力，不需要别人救助。 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即使接受的是慈善资助，聂顺娥也总觉得是欠别人的，她习惯自己的事自己解决。 杨平来到帝都协和，这里是他的驻点，他不在的时候，45张床的科室由宋云打理，宋云是事实上的代理主任。 来协和的工作无非是查房、讲课、带教手术。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查房后，杨平清点一下待手术的病人数量，这帮家伙收了三十几个新病人等着做手术。 在这里才几天时间，做这么多手术，这些家伙也是走火入魔，蛮拼的，宋云嘿嘿地笑：“教授，对不住呀！” “开几个台？“ 杨平问道，他知道这些家伙想尽量利用这几天时间多做点手术。 “两个专台，我和孔伟权一人一个台，教授你要轮流指导，还有几台手术教授你得亲自主刀，我们压根搞不定。”宋云笑着说。 这么多病人，查房和术前的讨论就得一整天，术前讨论的时候还要顺便穿插一些讲课，今天这是要挨到晚上。 查完房，大家围着电子阅片器讨论病例。 其它的病例还好，有一个颈椎肿瘤患者，肿瘤几乎横穿脊髓，而且做了两次手术，非常麻烦，杨平要求先看看这个最特殊的病例。 电子阅片器打开，管床医生调出病例影像图片。 “教授，这个病人是我从门诊收进来的，已经做了两次手术，第一次手术没有切除肿瘤，只是对颈椎进行固定，第二次手术医生打算对肿瘤进行切除，但是在手术台上打开后，发现根本不可能切除，不知道怎么动刀子，所以主刀医生放弃手术，只是取了点肿瘤组织做病理检查，现在患者主要问题是疼痛，双侧上肢疼痛厉害，难以忍受，四肢的肌力也减退，左侧肢体有四级，右侧肢体只有三级，平时站立必须依靠家人帮忙和拐杖支撑，目前口服止痛药与甲钴胺完全没用。” 宋云简单介绍这个病例的来龙去脉。 双侧手麻，左脚落不了地，就像踩棉花一样，疼得难受。 “肿瘤侵犯颈4、5、6，髓内髓外都有。”杨平一边看影像图片一边说。 “当时两次术中都取了病理，术后病理诊断是血管母细胞瘤。” 大家正在讨论病例，血管外科的左主任和心脏外科的温主任，带着两个学生，抬着一篮子水果过来，他们听说杨平已经过来，所以抽空过来看看。 左主任认识杨平，当时杨平在协和做一台脊柱肿瘤手术，演示脊柱肿瘤的无泄漏整块切除，因为肿瘤主动脉粘连，分离肿瘤后引起主动脉血管壁变薄，术中需要介入植入人工血管，当时的介入手术是左主任做的，所以两人有过一面之缘。 医疗圈子有时候很小，13篇CNS论文，以及杨平在301的组团心脏搭桥手术，都在帝都的心血管外科传开。 温主任手里有个特殊病例，才一个多月的小男孩，诊断为川崎病冠状动脉病变，需要进行冠脉搭桥，冠状动脉搭桥本来就是高精尖手术，全国能够开展的医院非常少，儿童的冠脉搭桥全国开展得更少，尤其这么小的病例，目前没有先例。 听说杨平在心脏外科也有研究，所以温主任过来找杨平聊一聊，但是温主任不认识杨平，而左主任认识。 心脏外科和大血管外科本来就是一家，统称心血管外科，只是协和这种大医院，将它们分开，以求精益求精。 “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宋云一边叫人将水果接过来，一边请两位主任入座。 “这是我们心脏外科的温主任，这就是我们的杨教授。” 左主任牵线搭桥，帮他们做引介。 “真是年轻呀，看来我们真的老了。”温主任看到杨平，风趣地说道。 “谢谢两位主任，两位主任驾到，有何指教。”杨平也不绕弯子，人家提着水果过来，肯定是有原因的。 “不打扰你们吧？” 左主任看到电子阅片器上的影像图片，知道他们刚刚在讨论病例，突然打扰，有点不好意思。 “没事，我们是讨论病例，什么时候都可以讨论。”杨平说道。 宋云和孔伟权已经给两位主任奉上两杯水，其他医生都围在周围，也想听听两位主任究竟有什么事。 温主任也浪费时间：“是这样的，我在门诊看过一个川崎病的小孩，才一个月大小，因为血管炎引起冠状动脉左前降支开口已经完全闭塞，目前依靠另外两支冠脉的侧枝血管供血，这种情况，随时有可能发生心梗，所以需要做冠脉搭桥来挽救生命，考虑患儿年龄比较小，身高体重也太小，手术必须进行不停跳的心脏搭桥，一个月的小孩冠脉非常细，还在不停跳的心脏上做，所以难度太大，以前没有这样的先例，这方面手术做得多的是魔都那边，他们做过的病例中最小年龄是14个月大小，我们听说伱非常擅长吻合小血管，所以过来看能不能有办法。'' 大家都是搞学术的，简简单单，直来直去，交流起来服务常轻松，一点也不累。 一个月大小婴幼儿的冠状动脉直径大约1毫米吧，可能更细，如果遇上早产儿更加麻烦。 不过吻合血管这操作，只要有合适的显微镜和针线，没有杨平搞不定的血管，出道的绝招呢。 ''应该没问题。” 杨平觉得还是没什么难度，自己的老本行。 得到杨平的答复，温主任非常高兴，那说明这个手术就可以做，自己一直担心这么细的冠脉吻合起来难度太大。 “这个小孩需要不停跳下做手术。”温主任提醒杨平。 因为杨平做的断指再植之类的手术，吻合的血管是固定不动的，跟跳动的心脏上吻合还是有区别。 在跳动的心脏上吻合小血管难度更大，必须根杨平说清楚，免得有什么误会。 “问题不大，什么时候做，要是需要帮忙随时说一声。”杨平很干脆。 “那好，家属正等得着急呢，手术也是越早越好，否则随时有发生心梗的可能，原本我们打算请魔都那边的同行一起手术，但是他们也没有这么小的病例经验，把握不足，如果杨教授能够帮忙在吻合血管的时候提供技术支持，手术成功的把握就增加很多，感谢杨教授。” 冠脉搭桥本来是治疗成人的手术方法，近年来用于治疗儿童川崎病合并严重冠状动脉病变，但是国内开展这类手术不多，做得最成熟的是魔都儿童医学中心，他们率先在国内建立儿童心肌病和心力衰竭诊疗中心，这个中心又专门成立由心脏内科、心脏外科、麻醉科、放射科组成的川崎病诊治团队，迄今已成功开展儿童冠状动脉搭桥术10余例，儿童冠脉的介入治疗也已经开展几例。 “我们尽快在这几天安排手术，到时麻烦杨教授，不打扰杨教授。” 温主任和左主任十分利索，多余的话不说，人家忙着讨论病例。 杨平和大家一起继续讨论病例，这个脊柱肿瘤的病人究竟是手术还是不手术，手术的风险很高，现在已经没有医院接受他，如果不做手术现在四肢还能动一动，做完手术后很可能高位截瘫，四肢一点都不能动，这样一旦引起肺部感染等并发症，估计也活不了多久。 “肿瘤要是切掉，脊髓也横断了吧？” 孔伟权担心地说。 这种病例是费力不讨好，很少有医生去捅这个马蜂窝，几乎可以肯定术后高位截瘫的概率非常大，既然做手术还加重，为什么还要做手术，所以手术根本没意义，不值得取冒险，换句话说——没得治！ “是呀，你看，颈4这里，已经横贯脊髓，如果要切掉肿瘤，极易引起高位截瘫，而且血管母细胞瘤容易复发，这次切掉，术后不久容易复发，但是我们做医生的只能说尽力而为吧，要说彻底治好不可能，但是看能不能想办法通过手术减轻他的痛苦，至少缓解疼痛，提高患者的生活质量。” 杨平在琢磨这个病人手术怎么做才好。 宋云难为情地说：“都是我给你惹麻烦，在门诊的时候，我看病人挺痛苦的，其它医院都不收，所以就想收进来，想着即使不做手术，也帮他做对症治疗，缓解一些疼痛。” 杨平安慰宋云：“怎么能说惹麻烦呢，我们面对的不都是麻烦吗？协和要是也不收，这个病人去哪里？没地方去吗？让我好好想想。” “有的医生建议进行放疗？”宋云补充信息。 杨平摇摇头，立刻否定：“千万不要放疗，一旦放疗，接受放疗照射的局部脊髓会水肿，这种水肿会加重病情，造成更加严重的神经症状，引起刚才说的严重高位截瘫，如果水肿能够自行消退还好，慢慢地脊髓功能能够恢复到放疗以前，如果水肿不能自行消退，那么就会造成永久性的高位截瘫，所以脊髓的放疗一定要慎之又慎。” “我在想，能不能将神经根周围的肿瘤切掉，这样可以减轻患者的痛苦，他的疼痛是由肿瘤对神经根刺激造成的。” “手术的目的不一定是根治，可以是缓解症状，延长生命，提高生活质量等等。” 宋云领会杨平的意思：“我们对疼痛的来源再做一次更加详细和精准的定位？” “对，这对手术的意义非常大。” “可是——你看，这几处神经根都被肿瘤侵犯，怎么切除肿瘤？全是旮旯死角。” “那又如何？我们是协和，是患者最后的去处，不管行不行，你都得行，没有退路。”宋云坚定地说。 “原来手术的内固定要不要拆？” “不拆，保留！一旦拆除，颈椎会不稳定，我们还得重新固定，不要做重复的工作，你看颈4锥体，已经有病理性压缩骨折的迹象。” “内固定不拆，会阻挡手术操作，本来神经根出口位置就是旮旯死角，还有内固定，手术没法下刀子。”孔伟权一直担心这个，看到这几个位置的肿瘤就头痛。 大家正在讨论病例，一阵香风袭来，靓丽的身影出现在医生办公室门口，是手术室一枝花——邱若，今天她穿得特别漂亮，明显经过精心打扮。 “我们手术室的美女今天请客吃饭。“宋云跟杨平说。 杨平正在思考手术的方式，没有太注意门口的邱若，只是哦了一声。 “那我们先吃饭吧，吃完饭再商量一下，这个患者的手术肯定要做，不做的话神经根引起的疼痛很难受，估计会痛在床上打滚。” 手术室的护士邱若每个月是望穿秋水，等着杨平来协和，她是真的爱上了杨平，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爱得不能自拔。 她将这件事与自己最好的闺蜜小苏说，还没等小苏开口，她就告诉小苏，不管怎么样，她要勇敢地追求杨平，杨平是她的白马王子，满足了她对男朋友的所有幻想，小苏要是敢阻止他，就跟小苏绝招， 小苏只好说：你会社死的。 邱若说：你等着瞧吧，我一定可以拿下他。 (本章完) 第849章 今天草率了 吃龙虾是次要的，剥龙虾才是重点，除了鲁小宝，大家都已掌握筷子剥龙虾的技术，只是熟练程度不同而已。 鲁小宝的吃的龙虾最多，技术最差，掐头去尾剥壳，鲁医生总是卡在去壳这一步，看来这龙虾还得吃下去。 因为吃前已经说好，整个过程剥龙虾只能用筷子，不能直接用手，所以最后大家桌子上堆满了虾壳，只有鲁小宝面前只有可怜的几个虾壳。 自己请客，在自己“岳父”的店里，自己最喜欢吃龙虾，居然硬是没吃到几只龙虾，技不如人，怪不得人。 结束的时候，杨平与鲁小宝的女朋友及同学合影，没办法，都是自家兄弟，这个面子要给，其实女孩子嘛，就是喜欢发发朋友圈，当然不是仅此而已。 她们跟着来除了看杨平，还有另外一个目的，那就是希望搞一个联谊活动，毕竟学医的不管男女，单身的还有。 这几个女孩子也不是说找不到男朋友，只是硬性条件比评副高还严格。 比如学历要求博士、学校要求985或211，而且对SCI论文的数量和引用指数也有要求，这哪是男朋友，这是在评职称。 这些女孩子听说同学找到协和的男友，立刻倾巢而出，协和这些博士平时几乎天天24小时呆在医院，哪有什么女朋友。 管她三七二十一，先建个群再说，后面再组织一些联谊活动，鲁小宝这个女友可不是吃素的货，吃龙虾长大的明显不一样，还是首医学生会的干部，活动能力挺强，要是以后真在一起，鲁小宝会被拿捏的死死的。 大家晚上也不敢玩得太晚，很早就散伙回医院，杨平在科室睡了一晚，住科室比外面踏实。 梁教授这次不在协和医院，而在参加一个重要的会议，杨平没有见到他老人，不过老人家跟杨平通了很长时间的电话。 第二天，手术正常开始，杨平不仅要做自己这边的手术，还要帮助心外科温主任吻合血管。 第一台手术是颈椎肿瘤的神经根减压术，关键步骤杨平亲自主刀，将对颈3/4、4/5、5/6、6/7双侧椎间孔的神经根进行肿瘤的切除，以消除肿瘤对神经根的压迫，从而缓解或消除患者的疼痛。 这个手术其实难度非常高，这几个部位的肿瘤切除非常困难，在切除的过程中极易伤及脊髓与神经根，引起瘫痪。 椎骨是不规则骨，解剖形态比较复杂，而由上下椎骨组成的椎间孔更加复杂，属于十足的解剖上的旮旯，神经根从脊髓发出后一般往下走行一段距离，然后左右转弯从双侧椎间孔出去，延申到躯干四肢，而颈椎发出的神经主要延申到上肢与躯干的上部，腰椎发出的神经一般延申到躯干的下半身和下肢，各自都有自己的固定分区。 一旦损伤神经根，就会引起它们分布区域的感觉及运动障碍，如果损伤脊髓，就会引起脊髓平面以下截瘫。 这种解剖旮旯里动手术，操作十分精细，要么用尖刀，要么用更加精细的激光刀，每个动作都是刀尖上跳舞。 手术室里堆满了人，除了几个参加手术的医生，剩下的全是观摩手术的，其它科室的医生有空也会过来瞧上两眼，凑凑热闹，杨平的科室在协和是特殊的存在，传说得神乎其神，他们很想看看这种神乎其神的手术水平。 有的以前见过杨平的手术，添油加醋地到处传播，逐渐让杨平成为协和的传说，有人暂时还没有见过，渴望见见存在于传说中的至高水平。 而且这个科室全是35岁以下的年轻医生，所以其他科室的医生也想知道究竟能捣鼓出什么名堂。 骨科这边的患者已经打好麻醉，宋云带着下级医生开始刷手，隔壁的手术室是孔伟权带着人开始做准备，那是一台颈椎病的手术，孔伟权拿下来完全没问题，杨平只需把把关。 心脏外科的温主任也已经开工，麻醉医生已经开始打麻醉。 杨平是有计划的，这边的颈椎肿瘤先让宋云开始显露，估计这边显露颈椎和心脏外科的开胸进度差不多，那边开胸后立即取乳内动脉，取好乳内动脉后，杨平帮忙协助搭桥，当然杨平只是协助，如果他们自己能够拿下，那么就不需要杨平上台。 因为等下还要去心脏外科的手术室看看，所以杨平暂时没有刷手。 心脏外科那边，患者也已经麻醉好，摆好体位，下级医生开始消毒铺单。 魔都儿童医学中心的张主任，受温主任邀请过来帮忙，现在已经坐在手术室。这是早就商量好的事情，不能随便推脱，所以温主任还是请了张主任。 普通的冠脉搭桥对温主任来说不算什么事，他非常熟练，只是这个病例年龄太小，血管太细，温主任来说完全确缺乏相关经验，对这么细的冠脉搭桥，不停跳的血管吻合完全没把握。 下级医生楚医生负责显露心脏和冠脉，开胸，打开心包下，显露心脏，解剖冠状动脉及其分支，一气呵成。 楚医生平时做手术最多的就是开胸显露心脏，显露好之后就规规矩矩交给温主任来做接下来的步骤。 “刷手！” 前奏完成，此时该大佬出场，温主任带着张主任刷手上台。 他们穿好手术衣戴好手套，巡回护士帮忙戴好头戴式显微镜，两位主任全副武装站到手术台上，虽然知道婴儿的心脏会很小，但是看到这一刻还是有点惊讶。 这心脏比核桃还小，冠脉更是细得可怜，还还没有头发丝粗，温主任扭头，让巡回护士帮忙将头戴式显微镜翻下来，他在显微视野里重新观察冠脉及分支，这么细！怎么下手？不行呀，这跟成人的完全不一样。 从魔都来的张主任吻合过14个月大的儿童冠脉，当时搭了两根桥，这种1个月大的婴儿也是头一回见，这血管真的太细了，比自己做的14个月大的不是小一点点，很是考验显微外科功底。 “这孩子是早产吧？”张主任问道。 温主任说：“是呀！” “血管比想象的细很多呀，不急，我们慢慢来吧！” 张主任来之前，还特意针对性地做了1毫米血管吻合训练，可是训练归训练，实战还是不一样，张主任压力山大。 “取乳内动脉吧！” 张主任开始动手取动脉，很是顺利，取出来后交给楚医生去做处理，楚医生清理乳内动脉周围的一些结缔组织，然后按照张主任的要求切段。 一切准备好之后，开始吻合血管，可是血管太细，还是悬空操作，张主任感觉自己的手明显动作不到位，达不到这几天训练时的状态。 当他要下针的时候，心脏一跳，他的针又移开，不敢缝合下去，可能没有踩住心脏搏动的节奏。 张主任匀了匀呼吸，努力寻找心脏搏动的节奏，尝试了起码十几次，张主任才勉强缝上一针，而且自己感觉质量不高。 温主任看到张主任吃力，于是说： “请杨教授过来看看，搭把手！”温主任对台下的医生发号施令。 一个博士领命立刻跑出去，来到杨平的手术室：“杨教授，温主任说请你过去帮忙，冠状动脉已经显露，血管很细，他们觉得有困难。” 这边的颈椎显露也差不多了，杨平吩咐宋云：“将自动拉钩放好，纱布垫好，再彻底止血，然后等我一会，我过去看看就回。” 杨平因为想着先做完小孩的冠脉吻合再上这边的台，所以还没有刷手。 “杨教授？”张主任不知温主任说的杨教授是谁。 温主任说：“我们骨科的一个特聘教授，显微镜下吻合血管的功夫非常了得，我术前跟他商量好的，如果发现血管实在太细，就请他帮忙搭把手，我们年龄大，这些细活让年轻人试试手脚。” “也行，你们还特聘教授？哪个医院的？”张主任很是奇怪，他正好想歇一歇，缓一口气。 “三博医院的杨平，发表13篇CNS的那个年轻人。”温主任抓住重点介绍。 一听说13篇论文，张主任立刻明白：“你说的那个年轻人，他现在在手术室？” 温主任还没有回答，杨平已经举着洗好的双手进来，带路的博士帮助他穿上手术衣，戴上显微镜。 “血管挺细的，不足1毫米，有点困难呀，我们刚刚整了很久，现在才挂一针。”温主任介绍手术的进度。 “乳内动脉取好没？” “取好了！” 杨平一边整理双手的无菌手套，一边走向手术台，温主任移到一旁让出位置，杨平往胸腔里看了看，然后转头让博士帮忙调整头戴式显微镜。 这血管确实很细，有点为难两位主任，好事做到底，干脆帮他们把手术做了吧。 “搭几根？针线拿过来，旁边放个弯盘，里面放把眼科剪。”杨平边说，边接过护士的持针器开始动手。 “两根！”温主任说。 温主任以为杨平要研究一番才下手，没想到年轻人这么着急躁，现在就下手。 这种手术常规是有录像的，只是这里没有观摩的屏幕，所以温主任和张主任只能往胸腔里面看，杨平自己缝针，自己剪线，就像缝皮一样轻松，一点也没有那种小心翼翼的感觉，很快，大约几分钟，几十针就缝合完毕，两条桥搭好。 “可以了！” 边说，血管夹已经松开，桥接的两条动脉已经开始搏动起来，杨平程序性地用一块纱布轻柔地压一压血管及周围，然后松开，通血良好，没有任何漏血的表现。 “我那边还有手术，两位主任，我先过去。” 杨平也不多说，立刻开始脱手术衣和手套，准重新刷手上自己那边的手术。 轻轻的我走了，只带走一片懵逼的目光！ 大家就看着杨教授急匆匆地上台，几分钟后，又急匆匆地离去。 两位主任木然地站在原地，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他们同时探头往里面看上几眼，然后又同时扭头让台下的医生把显微镜调回来，再往里面仔细一看，血管已经吻合好，整整齐齐，漂漂亮亮，冠状动脉的搏动良好。 特么这跟玩似的，这桥就搭好了？搭桥这么容易的吗？真的还是假的？ 两位主任对视一下，几乎同时再次仔细往里面看，拿起血管钳轻柔地挑起血管检查，吻合口的缝线真的整整齐齐，没见过比这更漂亮的缝合。 温主任想问几句话，但是杨平已经闪人，手术间早就不见他的人影。 刚刚还准备大干一场，现在这么直接结束手术？张主任不确定地问道：“收工？我们关胸？” 两位主任穿得整整齐齐，不可能就这么站一会然后什么都不干吧，好歹也是破纪录的手术，是不是世界上年龄最少的冠脉搭桥现在不知道，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全国最小，亚洲最小也没什么太大的疑问。 旁边的几个医生也是看得目瞪口呆，没见过这么快的搭桥，还是一个月大的婴儿，难度最高的冠脉搭桥，即使阜外徐永忠教授最快的纪录是一根桥时2分30秒，这是最高记录，而且是成人。 现在这一个月大的婴儿，两根桥的用时也就差不多两三分钟吧，还是自己一个人完成，完全不需要助手协助，这水平真的没逻辑呀。 “关胸！”温主任一声令下，手术继续开始。 昨天杨教授说几分钟的事情，温主任没在意，当作少年轻狂的口嗨而已，没想到是真的，这速度，大家都没反应过来。 温主任缝合，张主任剪线，大老远从魔都飞到帝都，今天的工作就是打结剪线。 “要不你来缝，我剪线？” 温主任实在不好意思，将张主任从魔都请来，结果只剩下剪线的活，怎么也要给他做点技术含量高的活吧，缝皮比剪线的技术含量高。 张主任无奈地说：“你继续缝吧——” 缝皮和剪线有区别吗？还不是一回事，这两万块的飞刀费现在张主任都不好意思拿，干脆等下不要钱，当作义务劳动，真是尴尬。 两位主任一声不吭，埋头认认真真地关胸，整个手术室也是鸦雀无声，只有麻醉机的呼哧声作响。 “麻醉医生，情况怎么样？” 温主任缝合最后一针，张主任剪完最后一根线。 麻醉医生正在犯难：“复苏可能要等很久呢。” 药物的剂量有点大，这手术本来就是当几个小时来准备的，你现在这么快结束，也没有提前知会一声，一台几个小时的手术，谁敢只给半个小时的剂量，这是不停搏的冠脉搭桥，万一术中剂量不够，患者躁动，影响手术操作，那可是大事。 ”等就等呗！”温主任无奈地说。 哪还有什么办法，今天草率了！ 请：m.yetianlian.cc 第850章 花刀 确实尴尬了点，两位大主任要是连关胸都交给下级医生去做，那他们就什么都没做，说不过去。 这种病例要是写论文，第一作者肯定是温主任，温主任是个实诚的人，如果这台手术在台上他什么都没做，肯定说不过去。 所以，温主任还是和张主任两人老老实实地完成关胸这最后一步，其实也只有关胸这一步可做。 场面有点滑稽，整个手术室，一群的医生围着看两位大佬关胸缝皮，而两位大佬在众人灼灼目光之下，装作波澜不惊，其实内心已经有一万匹马在奔腾。 “放引流吧？” “放吧！” 平时置放引流，确定引流管的长度、修剪引流管侧孔这种活都是下级医生做，现在突然自己做，还是有点小小的陌生。 楚医生在一旁也不好吱声，只是静静地看着两位大佬操作。 可能因为手生，也可能因为大佬对引流管侧孔的要求比较高，温主任剪坏两根引流管还是不满意，张主任由接受来修剪，还是不满意，最后第四根引流管，在两位大佬的商量合作下终于修剪到满意。 围在旁边的医生们也不好现在离开，怕冷场倒了两位大佬的面子，所以大家还是像观摩冠脉搭桥一样，认真严肃地做好观摩者应有的样子。 “那个小楚？”温主任缝完最后一针，抬头呼叫自己的下级医生。 楚医生立刻回应：“主任！” “你怎么躲在这里呢，几点了？”温主任问道。 楚医生说：“九点二十二。” 我特么一个大活人，一直站在这里拉钩，怎么就躲在这里，楚医生心里这么想，但是脸上挤出奇怪的笑容。 温主任瞄了瞄墙壁上的电子钟，冠脉搭桥用了几分钟，自己刚刚关胸缝皮却用了差不多半小时，好像很久没干活缝皮这种活，今天也算体验一把，只是不应该在这种众目睽睽之下体验。 “敷料贴！” 温主任接过护士的敷料贴，然后边贴边教授楚医生：“做手术要做好每一个细节，敷料贴要平整，不能有皱褶。” 嘴上这么教，但是敷料贴一放，手一抚过，竟然出现几个皱褶，手生呀。 “你看，主任，我没按好，要不要换？”楚医生及时背锅。 温主任皱皱眉头：“算了，不碍事，下次注意。” 做完这手术，温主任和张主任感觉眼前朦朦胧胧的，这可能是大佬做得最难的一台手术。 这边骨科的手术室，宋云已经将颈4、5、6的后侧全部显露出来，自动拉钩也放置好，该垫纱布地方也已经垫好。 杨平处理完心脏外科的事情，重新刷手进来，两边的时间控制得非常好，一点也不影响自己手术的进度，宋云看到杨平这么快回来说：“怎么？他们自己搞定？不要教授你上？” “哦，刚刚已经帮他们搭了两根桥，我们快开始吧。”杨平站好位，这边的手术准备开始。…. 搭桥已经完成？不会这么快吧，这可是心脏外科的冠脉搭桥，不是手指皮肤裂开或者肌腱断裂，几分钟可以搞定，是冠脉搭桥，宋云还想问问具体情况，杨平已经动手，宋云只好跟上节奏。 “就两根桥而已，花不了什么时间，估计那边手术快结束了吧。“ 杨平看了看术区，宋云已经对两侧的椎板进行骨膜下分离，但是再往两边，骨膜下分离就无法推进，因为两侧是关节突、横突、椎弓根等，以及神经根出入的椎间孔。 如果说椎板相当于平原，那么这些结构是山区，在平坦的椎板骨膜下分离容易实施，在错综复杂的突起旮旯里，骨膜下分离根本无法进行。 在进入椎管之前，使用的是普通的高频电刀，动刀之前，杨平检查各种连线是否妥当，电刀的使用非常讲究，有一定的安全规则。 电刀线在无菌单上的固定点，不能使用缠绕器械的方法，很多医生喜欢使用缠绕的方法。 因为耦合现象，工作电缆或电刀会向相邻的电缆或金属器械传输能量，如果电刀笔连线缠绕在日光灯管上，启动电刀，可以点亮需要220V电压的日光灯，所以如果将电刀缆线缠绕在血管钳或其它器械来固定，容易导致血管钳发热，引起危险。 “麻醉医生，患者吸氧的浓度？” 看来麻醉医生也有这方面的知识，非常注意，如果吸氧浓度高于百分之四十的时候，使用电刀有灼伤患者的风险。 一切确定好之后，手术才开始。 电刀的尖端开始从椎板往外延伸，开始对复杂的横突、上下关节突、椎弓根进行骨膜下分离，这是真正的骨膜下剥离，电刀始终贴着骨质，将骨膜完整地掀起，其它一切组织在骨膜之外。 真正地用电刀进行骨膜下剥离，剥离既彻底又不会出血，手术看起来十分舒服。 很快，从颈4到颈6的后侧椎板、横突、关节突已经完全显露，附着的肌肉被纱布覆盖，然后被拉钩牵向两边，说起拉钩的显露，还是张林与小五的拉钩最有水平，他们是无可替代的，不管是别人还是自动拉钩都无法替代张老师和五老师细腻的拉钩。 接下来是开窗，三个椎骨的椎板都要开窗，因为只有开窗，才能通过窗口从后侧显露椎管里的肿瘤、脊髓与神经根，对神经根周围的肿瘤进行切除，椎间孔的清理也需要从这个窗口进行。 外科手术中，显露是一门高深的学问，不懂得显露的医生，埋头做了半天，看不到手术的目标在哪，或者即使看得到手术的目标，也会觉得操作十分憋屈。 这就是同一台手术，为什么有人做起来轻松，有人做起来困难重重，显露也会是重要的因素。 手术室不知不觉观摩的人越来越多，这些人都是心脏外科那边过来的，刚刚杨平轻轻地来，轻轻地走，当他们从懵逼中醒来的时候，才知道这几分钟显示的是多么高超的手术水平。…. 骨科的手术室不一样，已经安装可以直播的屏幕，这是为了教学，让台下的医生随时可以看到手术的细节，否则全部围在手术台边上，给手术增加污染的风险，但是什么也看不到。 有了连接手术灯上摄像头的液晶屏幕就不一样，手术的每一个细节会被摄像头传输到屏幕。 此时的屏幕上，一缕淡淡的烟雾飘过，被吸引器捕捉带走。 这些电刀产生的烟雾有一个不错的名字——气溶胶、灼烟或者透热羽流，这层烟雾不仅干扰视野，而且会对医生的健康造成威胁，所以必须及时地清除，一般可以使用吸引器，高级一点办法是专门的烟雾捕获器。 梁胖子曾经做过研究，手术室平均每天产生的烟雾相当于27～30支香烟燃烧产生的烟雾，其中含有大量的超细颗粒，其粒子浓度可达3×108/m3以上，并且95％为粒径小于5μm的气溶胶，进入肺泡后难以清除，长期吸入可引起细支气管炎、肺气肿和肺纤维化等疾病。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危害最大的是手术烟雾中约含600种以上的有害化学成份，主要分为3类：多环芳烃、挥发的化学物及挥发的有机化合物。 多环芳烃包括苯并芘、苯并蒽等，是一类致癌、致畸的物质，并具有遗传毒性。 所以作为外科医生必须知道，暴露在烟雾中是一件有害健康的事情，要尽量想办法降低暴露。 进入椎管，电刀换成了尖刀，手里的镊子也换成双极电凝。 椎管内的分离将贴着神经根进行，电刀的热量很容易对神经根造成热损伤，但是尖刀不会。 尖刀在杨平的手里，摆出不同的姿势，刀尖可以从任意角度对神经根周围的肿瘤进行切除。 只是肿瘤已经完全包裹神经根，怎么将神经根从肿瘤的压迫中解放出来，大家正在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在术野中，神经根已经显露出一段。 在可恶的肿瘤挤压蹂躏下，神经根已经失去原来的光泽与弹性，原来的饱满圆润早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是扁凹。 宋云作为助手，被杨平手里尖刀弄点有点眼花，要不是今天这台旮旯里的肿瘤切除，宋云还不不知道一把普通得再不能普通的尖刀可以这样玩，这器械是用得多灵活呀。 “教授，你这拿刀的手法有名字吗？书上怎么从来没见过？”宋云忍不住问道。 其实要不是这种特殊的手术，杨平也不会被迫使用这种教科书以外的自创技术。 当时练就这门刀法的时候，杨平也没想过取名字，于是随口取一个名字：“花刀！让刀尖任何时候都是最佳的角度，尤其适合复杂的解剖区域。” 花刀，一刀流还没有掌握，现在又冒出花刀绝技，这是要活到老学到老。 宋云记住这个名字，他没有时间来看手术刀在杨平的手里是怎么转换的，因为必须聚精会神地当好助手。…. “真正的骨膜下剥离在四肢长骨很容易做到，但是在复杂的椎骨要做到很难，椎骨只有椎板比较平坦，容易做骨膜下剥离，而椎间孔这种复杂的解剖部位几乎不可能做到，但是骨膜下剥离是最安全的，所以做骨科手术你们一定要掌握全地形的骨膜下剥离。” 尖刀顺着神经根继续走，开始来到椎间孔，刀尖贴着骨质分离，完整的骨膜不断地被掀开，所谓骨膜下剥离，其实就是要做到从骨头上剔筋剔肉，要做到筋和肉整块剔下来，骨头上不粘一点筋和肉，这才是合格的骨膜下分离，也就是从骨膜与骨质之间将它们完整地分开。 刀尖居然在椎间孔的椭圆孔里绕圈，一点一点地绕进去，然后在出口侧接应继续分离。 “杨教授正忙着呢。” “我就随便看看。“ 心脏外科的手术已经结束，趁接台的间隙，温主任带着张主任过来看看杨平，几分钟完成冠脉搭桥的家伙，居然还是个骨科医生。 手术室的人也不少，两位大佬没有找到合适的位置，只能远距离观摩屏幕。 这些年轻医生都专注看手术，谁也没有注意到有人进来。 几处椎间孔，每一处都这样剥离，接着开始剥离硬膜外的肿瘤，除了脊髓内部的肿瘤，杨平打算将椎管里的肿瘤清理干净，只有清理干净，才能达到彻底减压的作用。 肿瘤与硬膜已经没有明显的分界线，但是杨平还是找到了潜在的隐形的分界线。 脊髓里面的肿瘤未动，硬膜囊以外的肿瘤，尤其是疼痛的责任神经根肿瘤已经被剥得干干净净，连椎间孔也剥得干干净净，神经根出入显得十分宽松。 在理论上，神经根已经从肿瘤的压迫之中解放出来，疼痛会得到缓解，但是究竟效果怎么样，谁也不知道，医学上不确定的东西太多。 只要杨平愿意，这个病例脊髓里的肿瘤也能给干干净净地切掉，只是这样做完全没有意义，徒劳增加高危瘫痪的可能，手术的目的是解决问题，当不能实现目的时候，手术做的再漂亮没有任何意义。 手术是手段，绝对不是目的！ “你去做手术吧，我在这边看看。” “那吃饭的时候我再叫你？” 张主任被手术吸引，打算留下来再看看手术，而温主任脱不开身，只能返回自己的手术室。 屏幕上的手术刀怎么这么灵活，可以从不同的角度进行剥离，似乎主刀握刀的手可以360度活动，跟手术机器人的机械臂一样。 张主任忍不住好奇转而来到手术台旁看看，这刀玩得眼花缭乱，也看不出怎么握的，怎么这么灵活。 这是什么握刀的手法，怎么从来没见过？ 作为一名资深医生，什么握刀的姿势都玩得炉火纯青，执笔式、持弓法、抓持法、反挑法，就是没见过这种握刀的姿势，可反可顺，可左可右，可上可下，这个年轻人真是不走寻常路，连握刀都不一样。 张主任挺细心的，他盯着杨平的手型看，然后去置物架上取一只笔，照着样子握，试验一下，还真是那么回事，该灵活的时候灵活，该稳定的时候稳定。 麻醉医生盯着张主任，张主任有点不好意思，嘿嘿地笑。 麻醉医生指着他手里的笔：“这是我的笔，我要记录点东西，可以还给我吗？” 第852章 哪路神仙？ 三更半夜，方主任立刻给远在帝都的杨平打电话，说潘豆豆已经联系到合适的供体，立刻需要手术。 这种手术方主任怎么可能拿下，肯定要杨平回去才行。 不过可以方主任开始先做，边做边等杨平，这样做虽然有一定风险，但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杨平从睡梦中醒来，算了一下时间，虽然赶不上最佳手术时间，但是还是来得及，于是立刻搜索最近的回南都的机票，刚刚锁定机票，方主任那边又来电话，说家属反悔，拒绝捐献器官，手术推迟。 这个方主任，一惊一乍的，好在杨平已经习惯，手机一响立刻醒来并且能够瞬间头脑清醒，往床上一躺很快可以入睡。 既然这样，杨平也不用急着赶回去，继续留在协和完成教学任务，于是继续睡觉。 第二天，梁教授的会议还没有开完，他提前赶回来，因为想见见杨平。 第二天的手术，宋云和孔伟权是主力，但是其他医生也有机会，分配了一些手术，杨平主要在台下坐镇，适时给予一定的指导，一群年轻人在一起做手术，大家感觉十分轻松。 大概上午十点的时候，梁教授打电话说已经到更衣室，杨平立刻出去接他，梁教授的气色越来越好，说话的声音也中气十足。 两人边走边聊，梁教授说：“我这次去开会，再生生物医学现在是生命科学和医学研究的前沿和制高点，是未来科学与技术发展的战略必争领域，尤其干细胞领域，国家十分重视，但是相关技术现在各国也是相互保密，尤其欧美对我们在这方面是封锁的，不仅技术严防死守，而且相关实验设备也是禁止出口给我们，形势不容乐观，你知道的，我们打算引进尖端人才已经失败，所以只能自己一步一个脚窝来走，你那边课题进展怎么样？” “放心吧，课题现在进展挺顺利的。”杨平说道。 梁教授十分高兴：“很好，我们不要急于求成，一定要按照科研的内在规律来办事，力争五年取得阶段性突破，十年取得比较大的突破，一定要沉住气，耐住寂寞。” “年轻人千万注意身体，绝对不能透支身体，科学工作，科学休息，工作上有什么困难没？”梁教授补充一句。 “暂时没什么困难，都挺好的，院里的领导都对我很好，做什么事都是大力支持。”杨平陪着梁教授聊天。 “夏长江是个有方法有魄力的院长，韩建功的眼光非常独到，你在三博医院比在任何地方都让我放心。” ''谢谢梁教授这么关照我。” “应该的，我们老了，这个世界是你们的。” 路过胰腺外科手术室的时候，有个护士正匆匆忙忙推着小车冲进去，上面摆着很多血袋。 梁教授对着门上的小玻璃窗看一眼说：“进去看看，我正想跟龙主任说几句话。” 此时龙主任正在台上紧张地做手术，可能是某根血管切断后回缩，一时止血困难，所以正在腹腔寻找出血的血管，杨平趁着观摩者的空隙往里望了一眼，看着龙主任往里面不断地填塞纱布，出血肯定不会少，这根血管看来很粗。 但是龙主任不愧是龙主任，他不慌不忙，镇定自若，在寻找血管的同时还有闲情留意手术室的动静。 “胰腺癌手术，挺麻烦的，有根血管剪短缩回去了，估计是肿瘤的异生血管，出血还挺厉害的。” 龙主任跟进来的梁教授说，但是一直低头找血管，可能余光瞥见，或者听到梁教授的声音。 “纱布填塞，主动脉钳，不行的话临时阻断主动脉，翻天了真的，还真以为奈何不了你。”龙主任骂回缩的血管。 “小吕，通知介入科，实在不行可以做个造影，看能不能栓塞。” 龙主任这种高手办法多的是，什么场面没见过，还怕一根回缩的血管。 “这是什么手术？”杨平随便问旁边一个研究生。 研究生说是胰腺癌，肿瘤长的挺刁钻的，十二指肠受到侵犯不说，左右还侵犯脾脏肝脏，肿瘤还绕着胰腺和肝脏的血管长，尤其甩出肝门的肿瘤，与血管缠绕在一起，病人年龄不大，才三十几岁，家里卖了房子来协和住院手术。 “血备了多少？”龙主任问道。 这个时候最宝贵的是血，血可以续命，可以争取时间，有足够的血医生才有抢救的时间。 “4个单位的悬浮红细胞！” 4个单位的悬浮红细胞，相当于800毫升血，现在这血管像水龙头一样哗哗流，4个单位怎么够用，开玩笑。 其实这个病人之前不是龙主任主刀，而是年轻的副主任医师廖主任主刀，廖主任手术做得十分漂亮，尤其是胰腺癌手术，那是相当了得，但是他有个缺点就是非常自负，或者叫做艺高人胆大。 这个患者本来龙主任主张离体切除，因为肿瘤长得太刁钻，传统方法根本没办法切。 但是廖博士想炫技，认为离体切除风险太大，手术时间长，所以采用传统手术方法更加安全可控。 当时术前备血也不够，廖主任这手术做了十年没问题，自认为十分熟练，当时备血的时候，输血科已经说最多4个单位，要等两天才能给更多的血，廖主任哪能等，4个单位就4个单位，平时做这手术从来不会有问题。 哪知道在手术台上分离肿瘤的时候，一不小心把血管剪破，血哗哗地喷射而出。 令人着急的是，这血管回缩到胰腺的后侧，根本找不到转到哪。 “4个怎么够，打发叫花子呢，追加6个单位，再要两千毫升血浆，不然抗不住，打电话给血库，赶快增援血。”龙主任在手术台是暴脾气，但是他不骂人。 现在廖主任把手术弄成这样，叫他救台，他二话没说，火速赶来，到现在为止没有骂过廖主任一句。 巡回护士已经催了血库很多次，没办法，他们也拿不到血，有时候血库资源紧张的时候，谁都没办法。 巡回护士只好再次拨通血库的电话，打开免提：“米主任，我们是胰腺外科，龙主任跟你说。” “老米！现在要你救命呀，这个出血量这么大，你给4个单位怎么行？先追加6个单位，后续再来10个单位，没20个单位下不了台。” “哎呀，老龙，我们也没办法，血站的人被我们催得要骂人了，O型血本来就紧张，你们要有预判——突然要这么多——” “讲屁话没用，帮个忙，快点增援血，回头再谢你。” “我尽力——” 如果允许，输血科也不会这个时候为难医生，龙主任也明白这个道理，虽然有脾气，但是也保持足够的理智，除了说话声音大，像大吵大闹的样子，实际上没有和输血科吵架。 现在没有足够的血，龙主任信心就打了折扣，不过久经沙场的将军就是不一样，他还是沉住气，仔细寻找肝脏和胰腺后面的血管，但是无奈这肿瘤长得太气人，血管在后侧，翻也翻不过来，除非切掉肝脏和胰腺拿出体外。 但是手术前没有谈这个，现在突然去谈这个，家属肯定不理解，不理解也要去谈。 “小廖，实在不行就只能做离体切除自体移植，去跟家属沟通一下，重新签字。”龙主任对着廖主任说。 廖主任以前做手术没有这样失手过，现在有点蒙，龙主任对着他说：“这个时候怕什么，快去，这边我顶着，你去谈话，小吕，你陪廖主任一起去。” 吕医生的口才比较好，廖主任不善言辞，这个时候他的人又紧张，肯定说话不利索，此时需要一个沟通能力强的协助沟通。 “小吕，你负责沟通，让廖主任在旁边就行。” 龙主任虽然着急，但是头脑清醒，此时让廖医生去沟通根本不行。 输血科现在还没有消息，这个病人的血压一直往下掉，恐怕凶多吉少，虽然医生难免面对患者的死亡，但是真的如果出现这种情况，主刀医生一定是非常紧张。 廖主任现在就很紧张，脸色十分难看。 “打起精神，怕什么，跟小吕一起去，护士，主动脉钳给我，我要阻断主动脉。”龙主任一边安排工作，一边手术。 一把无损伤主动脉钳递来，龙主任对主动脉实施阻断，就算是阻断主动脉也要在有限的时间内找到血管，找不到血管，最后还是枉然。 “今天见鬼了！”龙主任骂道。 这时介入科也派了一个副主任医师过来帮忙：“龙主任，要造影栓塞？” “对，血管现在找不到。”龙主任边做边说。 介入科的医生立刻过来熟悉病例资料，尤其是影像图片，等下马上要上台。 “你这里不行呀，要挪地方，怎么不弄个杂交手术室。”介入科的医生发现这里不是杂交手术室，没法做介入。 杨平站在阅片灯前看病人的CT增强图形，还有肿瘤的血管造影图像，这个病人在手术前还做过介入治疗，应该是通过介入栓塞来缩小瘤体，并且栓塞一些血管，以减少术中的出血。 梁教授也在一旁观看，但是梁教授是骨科教授，对普外科的CT不是很擅长。 杨平将带到手术室的片子全看了个遍，结合这些图片，杨平对肿瘤与肝胆胰脾的关系，以及它们的血管分布情况了如指掌，已经在心里有了一副三维解剖图。 “这根血管容易伤及，很可能伤到的是这根血管，如果是它，位置很深，不把肝脏摘出来根本找不到，如果不离体也可以，不过要用血管钳盲夹。”杨平指着屏幕上的血管造影说。 梁教授一听，对杨平的话深信不疑，如此生死关头，梁教授立刻跟龙主任说：“龙主任，让杨教授上台帮帮你们，他熟悉这个。” 龙主任一愣，谁呀？他行？ 不过这是梁教授的话，他不信也会信，所以只是稍微一愣立刻说：“刷手上台！” ''小杨，去帮忙。”梁教授一点也迟疑。 杨平立刻出去刷手，很快他刷手回来，穿衣戴手套上台。 “我来吧！” 一上手术台，杨平如同上战场的将军，气场非常强，龙主任一愣，但是这是梁教授让他上台的，梁教授是院士，怎么可能乱来。 “你来，出血点可能在这附近。“ 龙主任让出主刀位置。 杨平站定：“大弯钳！两把！” 他接过护士的两把大弯钳，轻轻从肝脏的上下包抄，伸到肝脏的后方，只见他并没有太多的移动血管钳，只见两把钳子稍微一开一合，然后慢慢地拉出血管钳。 “龙主任，血管钳钳夹！”杨平叫龙主任。 龙主任还没反应过来，定睛一看，真的两把血管钳，各自夹着一根血管的断端，也就是这根血管的远近端都现在掌控在他手里。 这让龙主任高兴得眼泪都差点掉下来，立刻问护士要血管钳，然后死死地夹住血管的两个断端，予以狠狠地缝扎。 缝扎完之后，杨平松开主动脉钳，随着吸引器清除里面的积血，术区已经没有大的出血。 真的，真的没有出血了，大家全部踮起脚来看。 大家忙乎这么久，他上台几分钟解决，这是哪个牛人，龙主任对梁教授说：“梁老，你推荐的这位是哪路神仙？” 是呀，这是哪路神仙，在场的医生也有不认识杨平的，毕竟不是一个科的。 “骨科独立病区特聘专家杨平！” 杨平！大名鼎鼎的杨平，龙主任只听过名字，没见过真人，现在以这种方式见到杨平真人，很是震撼。 “原来是杨神，难怪这么厉害，我心服口服，晚上我请客吃饭。”龙主任表示感激。 吕医生和廖主任气喘吁吁地回来：“家属同意我们的方案。” “血已经止住，应该问题不大，催输血科赶快搞点血来。”龙主任检查术区，没有再出血。 “还是龙主任您厉害！” 连一向不善言辞的廖主任也不得不恭维起来。 “不是我的功劳，我也整了半天没拿下，要感谢就感谢骨科的杨教授，刚刚是他拔刀相助。”龙主任是豪爽之人。 杨教授，协和谁人不识君，名字每个人都听过，就是还有人没见过真人。 第853章 手术怎么不出血，别吓我 想不到梁教授带着杨平进来瞅两眼，无意中帮龙主任解决大问题。 骨科那边还有手术，梁教授也想去看看，所以不能在胰腺外科的手术室久留。 本来梁教授进来想找龙主任说几句话，现在经过这么个小插曲，他竟然忘记自己要说什么，想半天也没有想起来，算了，也不是什么紧急重大事情。 “杨教授，晚上我请客，一定记得，把你们病区科室的兄弟都叫上。” 龙主任请客是认真。 “那个小吕，等会你去统计人数，提前定个好点的地方。”龙主任吩咐吕医生。 廖医生看着忙的满头大汗的龙主任，心里怪不好意思的，平时心里老是觉得龙主任过分小心，总觉得龙主任胆小怕事，没有魄力。 这个手术龙主任提醒过，血要备足，而且也提醒过，最好使用离体肿瘤切除自体器官移植，否则肿瘤无法切除，而且容易切断血管，尤其是后侧的的肿瘤血管，一旦切断回缩很难止血。 现在真的发生这种事情，平时一向自负的廖医生不免心里有些难过，现在才明白主任不是胆小，而是谨慎，主任危难关头不怕事不紧张，镇定自若，这才是大魄力。 “小廖，过来，继续手术吧，改离体切除！不然太勉强，我给你做助手。”龙主任交给廖医生继续做。 “主任——对不起！”廖医生重新刷手上台，心里十分过意不去。 “说的什么话呢，当医生的哪个不有点经历，没经历怎么成长，没事的，来，继续手术，以后做好充分准备就是，任何手术千万不能大意。”龙主任让出主刀的位置，没有丝毫责怪廖医生的意思，像廖医生这么聪明的人，经历过一次，以后就知道什么是如履薄冰，什么是小心驶得万年船。 原来的传统切除现在改为离体切除和自体重建，这么大的手术方式的变动，需要通过医务处报备，龙主任打电话给医务处，当然是巡回护士帮忙拨通，龙主任再对着免提说几句话，陆东来说自己来手术室签字。 这样，胰腺外科的手术化险为夷，其实这种肿瘤用传统术式不是勉强不勉强的事情，而是根本没法切，廖主任强行这么做，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胰腺外科的的手术继续，这手术有点大，不知道龙主任约好的饭局能不能兑现。 协和的胰腺外科在全国是数一数二的，所以这种离体切除龙主任也开展，只是手术例数也不是很多。 “杨教授，你以前搞过普外？“龙主任好　　奇问。 杨平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于是说：“平时有兴趣也做一做这方面的手术。” 特么这回答，什么叫做有兴趣就搞一搞，有这样的吗？龙主任心里有点想不明白。 梁教授和杨平离开胰腺外科的手术室，宋云和孔伟权两人的手术挺顺利的，杨平也没什么事，和梁教授在手术室找个空地方坐下来聊天。 “你对胰腺外科也有研究？” “稍有接触。” 稍有接触？今天上台几分钟解决龙主任的难题，龙主任可是全国胰腺外科的一把刀，什么实力就不说了。 “我在三博医院的外科研究所，其实挺杂的，什么手术都做，心脏、颅脑、肝胆胰什么，都做一做，这次回去还有一台胰腺小肠和胃的器官簇移植手术。” “你做器官移植？” “有时候也做着玩玩。” 梁教授被杨平说得瞪大了眼睛，做着玩玩，你哄我老人家呢。 旁边的医生听杨平和梁教授的对话，也是一愣一愣的，这是什么人，什么手术都做，器官移植做着玩玩。 “听宋云说，你们搞了一个新的脊柱外科的课题？” “利用骨骺精确刺激与阻滞技术矫正儿童脊柱侧弯。” “你这技术要是获得成功，以后很多儿童骨骼畸形都可以使用这种技术。” 骨骺阻滞技术已经在儿童某些骨骼畸形矫形中得到应用，但是应用不多，而且应用比较简单，因为骨骺的阻滞无法精确掌握。 这时，一个胰腺外科的博士跑来找杨平：“龙主任说，麻烦您帮忙看看他们的手术。” ''我马上过去。” “我也一起过去。“ 于是杨平和梁教授又来到胰腺外科的手术室，现在主刀又是龙主任，说明手术遇到困难，龙主任又接手过来。 输血科还没有搞定血的问题，凭着四个单位的红细胞，这么大的手术根本不行，术中虽然没有再出现血管回缩，但是肿瘤的血管太多太复杂，分离的过程中出血挺猛的，如果再不控制出血，在没有足够的血保障下手术根本无法进行。 龙主任刚刚见识过杨平的实力，想必杨平对血管的解剖比较敏感，所以想让他帮忙看看影像图片，指出几根需要注意的血管。 “肿瘤的血管太多，不太好进行下去，比想象的困难很多。”龙主任说。 其实这手术就是准备不充分，没有足够的血，廖医生有点大意，才　　让手术变得如此寸步难行，要是准备充分，龙主任不会这么为难。 ''我看看？” 杨平走到阅片灯前，这次有个博士专门帮忙挂片子换片子。 “确实，三条，四条，五条——这几十条血管从不同的方向缠绕，不太好下手。” “我刚刚才才解决几条，没有血，不敢再做下去。”龙主任很直爽。 “米主任还在想办法。”巡回护士汇报进度，反正现在肯定没有血。 “要不，我刷手上来看看？”杨平主动说。 龙主任求之不得：“太感激了，麻烦上来帮看看。” 有杨平在台上，起码万一伤到比较大的血管，以他刚才的止血技术，可以帮忙马上找到血管予以钳夹结扎。 杨平刷手上台，梁教授坐在角落里休息，龙主任让出位置给杨平，杨平往腹腔里的术区一看，不愧是协和的胰腺外科主任，在没有足够备血的情况下，这么短时间已经解决几根血管，这种手术在全国没几个医院敢做，更不用说做到这样。 肿瘤的血管与脏器混杂，它们的供血血管也交织缠绕，加之肿瘤血管是异生血管，迂曲盘旋，血运丰富，分支极多，血管壁非常脆弱，所以一不小心可能引起大出血。 如果准备充分，有足够的血，龙主任不止于这样裹步不前。 杨平对术区充分观察后，用手指在里面摸了摸。 “这里有根动脉在冒血，小弯！” 巡回护士递来小弯血管钳，杨平接过钳子，往里面一伸，小动脉被夹住，龙主任随即配合，予以结扎。 “双击电凝！” 对术区的止血杨平不是很满意，按照自己的要求，里面必须是干干净净的，一些细小的出血点也必须精准消灭。 经过杨平的双击电凝在里面一顿打地鼠操作，术区发生了神奇的变化，比起刚才得术区来看，好像完全没了出血点，简直就是干干净净，看起来让人十分舒服。 “杨教授，有你这一手止血技术，做什么手术都会多一道保险。”龙主任忍不住赞叹。 “我看看这些血管是怎么走向的。” 杨平提起几把夹住牵引线的血管钳，将肿瘤与脏器轻轻地稍微翻动，观察龙主任将手术已经进展到哪一步，对下一步的手术进行具体的计划。 将实地观察与刚刚看过的影像图片结合，杨平对术区的脏器与肿瘤的情况已经摸得一清二楚。 “尖刀！无齿镊！” 杨平习惯用尖刀进行精确解剖，准备正式下手。 器械护士犹豫职业习惯，稍微迟疑一下，杨平见器械没有及时到手，扭头一看，知道是吓着人家了，这里面不是随便可以用尖刀的。 “我习惯用尖刀解剖。”杨平解释道，这时器械护士才将尖刀和无齿镊先后递送过来。 杨平左手拿着无齿镊，右手拿着尖刀，开始对肿瘤进行分离，寻找肿瘤的供血血管，看着杨平手里的镊子和尖刀，龙主任心里有点害怕，这种地方解剖错综复杂，血管交织丛生，尖刀固然锐利，是进行精确锐性分离的最好工具，但是从另一面说，尖刀也是最危险的工具，容易造成误伤。 接下来的操作，不仅让龙主任害怕，而且龙主任感觉有点头晕。 杨平手上的尖刀与镊子的速度太快，动作细腻而大胆，根本不像自己畏手畏脚，这家伙的尖刀如入无人之境，肆无忌惮。 可是偏偏他的刀这么准，一根又一根的血管被解剖出来，然后就是钳夹、结扎或者缝扎，仿佛这血管就是杨平亲手种进去的，现在不过是重新挖出来而已。 “放个弯盘在我旁边，里面放一把双极电凝，两把小弯血管钳。” 杨平的手术习惯是这样，为了避免器械的反复递送，常用的器械，比如双极电凝和镊子放在中转弯盘里，他需要频繁的交替使用，所以自己去取。 就这样，杨平左手时而拿着镊子，时而拿着双极电凝，右手一直拿着尖刀，动作与器械的转换极快。 尖刀与镊子配合进行分离，当分离到有血管的时候，不管血管的粗细，尖刀一定会将血管分离出一段，暴露得十分清晰，然后左手的器械换成血管钳，用两把血管钳先后夹住血管的远近两端，尖刀从中间切断血管。 如果是比较细的血管，左手此时的器械立即换成双极电凝，对血管进行电凝止血；如果是比较粗的血管，杨平一定会提醒龙主任予以结扎或者缝扎。 弯盘就放在左手触手可及的地方，杨平的眼眼睛一直盯着术区，根本没有看弯盘，但是在高速转换器械的时候，他没有一次拿错，而且每次拿器械都是一次到位，没有一次需要重复。 这种神奇的操作，即使见多识广的协和医生也是头一回看到，他们全部围着手术台边上来看，而且尽量靠近无菌警戒距离，有时候为了挤占有利位置，大家已经开始互相有点摩擦推挤。 这还不是最离谱的，最离谱的是，杨平左手用什么器械，右手用什么器械 第854章 顺带把肿瘤也切了 得到生命体征平稳的回复，龙主任才放心，虚惊一场，他对自己刚刚一闪而过的荒唐想法也是一笑。 不过这手术做得也是挺奇怪的，哪怕细小的血管也是提前电凝，没有一根血管是没有提前预见而被动止血。 胰腺肿瘤虽然没有对肝脏造成太严重的侵犯，但是肿瘤的供血血管已经和肝门的血管交织缠绕，杨平现在正在处理这一堆麻烦的血管。 肝脏血管和胆管错综复杂，位于肝脏横沟的第一肝门有肝动脉、门静脉、胆管，还有淋巴管和神经组织；位于肝脏后上方的第二肝门聚集着大量的静脉，这里主要是肝脏血流出肝的位置，有左肝静脉、中肝静脉、右肝静脉，它们逐步汇入肝后下腔静脉，将血流从肝脏回流到心脏；第三肝门藏在肝后与下腔静脉之间，此部位有小血管将肝后血流回流到下腔静脉。 肝脏和胰腺，加上复杂的肿瘤，肿瘤异生血管大的有几十根，小的不计其数，这些血管与胰腺和肝门的血管交织缠绕，简直就是一团打着死结的乱麻。 原本这病人已经走遍大江南北，其他医院都建议放弃手术，患者因为还年轻，是家里的顶梁柱，无奈之下只能来到协和，廖医生在门诊接诊病人后，几经思量，决定冒险挑战这种高难度手术，这才给患者一丝希望。 可是廖医生毕竟年轻气盛，对手术的准备不足，术前的备血不够充分，就这一步没有做到位，导致现在手术如同陷入泥淖，步步难行。 这种手术的失血这么多，没有足够的输血，根本不可能完成。 看着眼前这堆打着无数个结的乱麻，龙主任唏嘘不已，即使身经百战的他，此时也是头皮发麻，背脊发凉。 可是乱麻在杨平的手里，尖刀与镊子如龙蛇电走，一根又一根血管毫发无损地从缠绕交织中解放出来，交给龙主任去钳夹打结、切断、缝扎或结扎。 这种分离解剖的能力，究竟做了多少手术才可以练就这一身功夫，这又是做了多少肿瘤手术，多少肝癌胰腺癌手术。 周围看手术的博士们，即使已经无限接近警戒距离，巡回护士已经口头提醒多次，他们还是以厘米和毫米的进度继续靠近，人群推推攘攘，挤挤碰碰。 其实真正能够看清楚的只有台上的医生，尤其第一助手的视野最好，这些台下的旁观者，距离近的还能看个大概，距离远的也是看个热闹。 有人已经搬来脚踏，站在上面，身体往前探，眼珠差一点就要鼓出，而且这种姿势仿佛立刻就会失去重心。 还有人没有找到位置，连最差视角的位置都没有，所以急得在旁边绕圈子，时不时问已经占据有利位置的人，手术做到哪一步。 手术灯上是有摄像头的，但是手术室没有连接的液晶屏，配套的移动液晶屏在示教室，但是此时没有人去张罗这事。 巡回护士也只管自己这一亩三分地，只要你们不乱了手术室的规矩，她们也不好板起脸来驱散大家，每天都抬头不见低头见，得罪人的事情还是少做。 要是护士长过来巡视，巡回护士才装模做样，板起脸来执法，但是护士长走了，大家又会重新聚集，只不过在各自的位置重新洗牌而已。 梁教授独自一人坐在角落里，十分无趣，他绕着手术台打圈，什么也看不到，但是知道这手术很难，杨平现在很牛。 别说一堆血管，就是给一堆缠绕打结的乱麻去解开，也是一件不易的事情。 比起聂凤娥的手术，这手术的难度还是差了一点，杨平不慌不忙，继续分离血管，在险象环生的危险区域，尖刀始终没有后退，依然冲锋在一线。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每次龙主任觉得手术已经陷入绝境的时候，杨平手里的器械又打开一片新天地，将手术稳稳地往前面推进。 这个病人比起聂凤娥还算是不错的，因为肿瘤对肝脏的侵犯没那么夸张，也就是传统切除虽然空间不足，十分困难，但是也不是不可以一试，这可能是廖医生觉得采用传统切除的的原因。 如果这个手术用传统切除拿下来，标志着传统切除的水平可以登顶，如果真的难以切除干净，也可以降低目标，不做彻底根治，只做扩大切除。 本来廖医生的计划还算周密，但是他把肿瘤的出血严重估计不足，以往的手术经验在这个病例身上不太合适，所以才导致术前的误判。 肝脏那边主要是肿瘤的血管交织生长过来，解开这些血管，肝脏那边算是完成，肝脏可以不用做切除。 而肿瘤主要是侵犯胰腺，所以胰腺这边是大头，肝脏那边过来的肿瘤血管解套后，顺藤摸瓜，最后也是摸到胰腺这边来，十二肠与胰腺挨着的，所以十二肠肯定要切除大部分了，胰腺也要切除部分，附近的胃也需要去掉一部分，手术确实蛮大的。 胰腺、十二肠和胃在这个地方关系错综复杂，所以胰腺十二肠联合切除被认为是消化道外科的顶尖手术。 扫清周边，尤其肝脏的周围后，杨平开始主攻胰、十二指　　肠和胃，这里的血管又是乱得一逼。 十二指肠主要血管有第一段的十二指肠上动脉、胃十二指肠动脉的分支、胰十二指肠上后动脉支，胃十二指肠动脉是肝总动脉的一个分支，这些血管盘根错节。 十二指肠其余三段的血供来自前后的动脉弓，从这些动脉弓发出至胰腺和十二指肠的分支，供应十二指肠的分支称为末梢动脉，它们有时候会包埋在胰腺组织中。 而胰腺本身的供血更加复杂，血管来自腹腔动脉和肠系膜上动脉，这些血管非常不典型，经常出现变异，这是让外科医生最恼火的事情，血管长得跟教科书不一样，跟别人不一样，这让人有时候不得不花费大量时间来摸索它们的位置，这跟打仗没地图一样，或者拿到的地图是错的，必须重新现场摸索着推进。 “怎么样？做到哪了。” 外围的医生、研究生、进修医生急得团团转，只能这样问一问能看到手术的兄弟。 “好像在分离胰腺的肿瘤血管。” 视野好的兄弟其实也没有看到什么，手术速度太快，也看不到什么，只看到器械进进出出，手里不停地器械转换，不过即使不看手术，只看这种器械的操作就已经非常爽，估计很多其实也没看手术，只是在看器械的操作。 胰动脉弓、胰背动脉弓、胰横动脉、胰尾动脉、脾动脉分支、胰腺的静脉，一根根解剖出来，然后就是肿瘤的血管，一根一根解剖出来，肿瘤的血管全部予以钳夹切断和结扎。 胰腺所有的主要动脉都位于胰腺的后方，所以处理起来十分棘手，而这也是为什么一些手术一定需要离体切除才能够达到目标的原因。 胰腺这么多血管，肿瘤也有差不多二十多根血管生长在这一块，根本分不清楚哪里是胰腺的血管，哪里是肿瘤的血管，必须搞清楚它们的来龙去脉才行。 廖医生越看越佩服，自己平时那么自负，在这位杨教授面前，自己那点三脚猫功夫什么都不是，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龙主任反正现在看得津津有味，这血管一根一根分离出来，该保留的保留，该处理的处理，居然没有一次失误。 最恐怖的是做了这么久，居然跟切个胆囊似的，几乎不怎么出血，这水平全国也是独一份。 胰腺处理完毕，接着处理临近的胃、十二指肠。 大家已经完全忘记了时间，这个手术估计要做到晚上，十几个小时是正常的时间，龙主任大概忘记手术时间会这么长，居然还让吕医生去订　　大纱块不断地铺在术区的四周，肿瘤上系着很多牵引线，每根牵引线尾端夹着一把血管钳，它们整整齐齐地摆在腹腔术口四周。 吕医生没上台，也在台下打游击，他也突然想到这一点，龙主任请客，可是这手术按照常规时间要十几个小时吧，这客不太好请。 但是龙主任在台上正忙着，也不太好问，所以等等看吧，或者等龙主任有空的时候再问一嘴。 梁教授一个人在手术间也不好玩，杨平在这边忙，他溜达到骨科那边去坐镇。 麻醉医生也是见多识广的人，他也时不时在手术台边上转悠，虽然他看不到手术的具体此操作，但是他关注现在使用的有尾大纱布，如果纱布上全是血，数量很多，那说明出血很多。 但是现在他转了几圈，除了前面已经有的纱布，收集纱布的盆子里只新增几块，而且还是那种上面淡淡地沾染了一些血迹。 再看看患者的血压，自从杨教授接手之后，血压一直稳住，因为补液的原因，血压现在的处于回升的趋势。 这是个绝顶高手，麻醉医生这么判断。 麻醉医生年龄比较大，大约有五十多岁，手术室的经验非常丰富，即使不懂得手术操作的细节，他一看就知道究竟主刀医生的水平如何，这是所有资深麻醉医生的基本功。 手术正在关键时刻，尖刀游走在最危险的区域，龙主任作为最近的目击者，他现在整个人感觉不是在做一台手术，而是参与某种极限运动，或者可以将这种做手术的方式命名为极限手术。 因为这种手术无时无刻传递着一种不一样的气息——极限、高危与不能失误，龙主任倾尽所学参与到手术中，成为一个合格的体验者。 随着血管的分离与结扎，手术有条不紊地推进，如果按照这种状态保持下去，即使输血科无法支援更多的血，龙主任相信这台手术可以安全地做完，他心里瞬间十分踏实。 肿瘤不仅侵袭十二指肠，还侵袭到胃，胃左动脉、胃右动脉、胃网膜左动脉、胃网膜右动脉、胃短动脉、胃后动脉，一大堆供血动脉，胃左、右静脉，胃网膜左、右静脉和胃短静脉，前二者直接汇入门静脉，后三者分别经肠系膜上静脉和脾静脉间接汇入门静脉。 真是错综复杂的血管网络系统，尖刀势如破竹，无可抵挡，但是它始终在各种间隙游走，即使没有间隙，他也会自己开辟出间隙。 廖医生是二助，他已经完全入迷，他对这把尖刀的理解，已经不是　　一把手术刀，而是某种拥有超能力的武器。 他是如何快速判断血管的位置，又是如何快速分辨哪是正常的血管，哪是肿瘤的血管，因为每一次的切断结扎血管，他都毫不犹豫，说明他的判断极为自信与精准，这是怎么做到的。 廖医生不得不思考这个简单的问题。 在这些复杂的解剖间隙里，杨平也不知道处理了多少血管，反正一直在血管、肿瘤、脏器之间游走，看似根本不可能处理的胰腺后侧的血管和肝门位置的血管，杨平都在极为勉强的操作空间里完成。 甚至好几条血管，龙主任亲眼所见，他是直接从脏器的后侧用弯钳挑出来的，也就是根本不是直视下处理。 因为那几根血管根本没法直视下处理，被肝脏和胰腺挡住的，除非切断肝脏和胰腺，否则根本不可能切断血管。 手术是很爽，只是跟手术的人太辛苦，不管是龙主任还是廖医生，觉得非常辛苦，因为要高度集中注意力，整个大脑的神经都是绷得紧紧的。 “可以了！” 杨平处理完最后一根血管。 只要血管处理好，后面的手术就好办，龙主任心里放心了一大半。 此时的杨平，拿着夹住肿瘤牵引线的几把血管钳，居然直接从腹腔将肿瘤提拉出来，这是一块完整的肿瘤。 刚刚不是处理血管吗？怎么肿瘤也切掉了？ 龙主任刚刚一直看到杨平在分离血管，根本没看到他还在分离肿瘤，还以为只是处理血管呢。 但是杨平却是齐头并进，明线是分离血管，暗线是分离肿瘤，在分离血管的同时对肿瘤也做了分离，刚刚大家都没在意，以为他只是处理血管，肿瘤很大一部分藏在脏器的后面，刚刚杨平处理血管的时候是翻搅过，但是不至于把肿瘤全部分离出来。 “龙主任，你看看，我顺便帮你把肿瘤拿出来了。” 龙主任立刻往里去察看，双手在里面摸了足足十分钟，肿瘤全部已经切去。 这手术结束了？要关腹了吗？ 顺带帮我把肿瘤切掉？ (本章完) 第855章 争着请客 刚刚专注杨平处理血管，一直在协助分离结扎血管，加之杨平的手术实在太快，龙主任非常不适应，注意力高度集中到结扎血管上，根本没关注手术的整体走向，三十年的手术经验硬是没有看清楚肿瘤是怎么“顺带”被切掉的。 围在手术台旁边的研究生、进修医生依然还围着，迟迟没有散开，大家都以为手术会很久，突如其来的结束让大家一时没反应过来。 什么都看不到医生以为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焦急地向内围的医生打听手术的动静。 这些血管要么是肿瘤的血管，要么是器官的血管，要分离出来，势必要沿着器官和肿瘤操作，时不时要将器官和肿瘤提起以留出操作空间，所以在分离血管的同时分离肿瘤是完全可能的，只是这么交织操作，需要极为熟练的手术能力。 之前龙主任心里已经计划得十分清楚，请杨平帮忙把这些危险的血管处理好，然后龙主任自己来做离体切除，离体后将肿瘤彻底切除后，再进行自体移植，龙主任已经准备用十几个小时来完成手术，这边手术一边做，那边一边等输血科的血，输血科多多少少能够想办法弄点血来。 这个方案对当时的情形来说也是最好最稳妥的，龙主任对这方案也很有信心。 现在杨平就这么呼啦啦把一串肿瘤直接提出来，扔在无菌盆里，确实让龙主任和廖医生始料未及。 检查完腹腔，龙主任又来到无菌台旁亲手检查金属盆里的肿瘤，不仅肿瘤切得干干净净，需要切除的部分脏器也在上面，胰头、远端1/2的胃、全段十二指肠、下段胆总管，以及treitz韧带以下的15cm的空肠。 这是什么情况？ 龙主任更加迷茫，他又重新回到手术台旁，我的乖乖，胆肠、胰肠和胃肠的吻合也已经完成。 这特么是一边切一边缝合，切一点缝合一点，切完就全部的缝合也完成。 难怪刚刚动作那么快，切的时候还往里面缝针，龙主任还以为是为了缝扎出血点，或者修补分离留下的破口呢。 这是对手术的规划能力多强才能这样，切除与重建同步进行，没见过这么做手术的，全世界没见过。 龙主任哭笑不得，这么大的手术，他说顺带就做了，这话说得挺伤人的。 但是这没什么，现在龙主任难受是刚刚自己糊里糊涂的，硬是没有看清楚手术的真正步骤，可是手术这么做，换谁也看不出手术步骤呀。 廖医生也一时无法理解，伸手往腹腔里检查器官与肿瘤的情况，该切的切了，该留的还留着，该缝合的已经缝合，好像什么事都没有了，自己没有办到的事情，杨教授这么简简单单地办到。 周围围观的人群也突然有点云里雾里，肿瘤带着需要切除的部分器官一大串完整地切出来，现在就放在无菌台上，不需要离体切除，也不需要自体移植，手术就这么结束了。 这忙帮的，本来是上台处理几根危险的血管，结果一不小心把肿瘤给切了，杨平也有点怪不好意思的。 自己刚刚本来也是想只处理血管的，但是做着做着有点投入过深，完全按照自己思路去做，用力过猛，把人家的手术直接做完。 肿瘤已经彻底地切除，各种重建也完成，什么离体切除，什么自体移植，全部不需要，十几个小时的手术压缩到几个小时就完成。 经过一段时间的思绪紊乱，龙主任终于认清现实，没错，手术已经做完。 在没有血的情况下，手术这么做完了，再看看时间，总共不过4个多小时而已。 “冲洗？关腹？”杨平征求龙主任的意见。 既然手术已经做完，那就只能这样，龙主任瞅瞅腹腔，又瞅瞅切除的那一大串，说：“关腹吧！” 看到这情况，吕医生心里也有点谱，开始琢磨着帮龙主任订餐，要是之前，他不太好订，这边手术计划十几个小时，说不定做到半夜，然后还叫自己去订晚餐，明显时间合不上，现在手术已经完成，没有时间冲突，事情就好办。 不过对于订餐的地点，吕医生还是决定请示一下龙主任，自己不太好做主。 此时手术室的电话响起，巡回护士立刻接听电话，是输血科打来的电话，他们经过艰苦的努力又弄到6个单位的悬浮红细胞，还有两千毫升的血浆，血浆这么多差不多够。但是如果按照原计划手术，悬浮红细胞还是不够，输血科说继续努力。 “龙主任，输血科那边又拿到6个单位悬浮红细胞。”巡回护士汇报输血科最近的进展。 “知道了，先输4个单位吧，剩下的6个单位备用，术后观察再说，让输血科不用再去争取，说手术已经做完了，谢谢他们。”龙主任回一句。 此时，在手术室打游击的一个进修医生又进来，看到这里如释重负的气氛：“什么情况？手术做到哪一步呢？” “杨教授把手术已经做完，现在等着关腹。”有人回答。 进修医生咋舌：“骨科那边的杨教授？” 这个进修医生是个老油条，经常在各个手术室乱串，被护士长骂过几次。 又是杨教授？ 昨天在心脏外科，留下温主任和另外一位院外的专家关腹，今天不会又留下龙主任关腹吧，这简直就是手术室屠夫。 “那个——小廖——我们冲洗关腹吧。”龙主任终于开始下一步。 廖医生说：“主任，你休息吧，我带他们关腹就行，没有特殊交代吧？” 龙主任想了想：“杨教授，没有特殊交代吧？” “常规放引流，没有特殊交代。”杨平吩咐。 “龙主任，晚上吃饭订餐的地方有具体指示吗？”吕医生趁机问道，不然太晚去订，怕订不上大包间。 龙主任愣了一下：“吃饭？谁请客？你请客？什么好事。” 我去，吕医生被龙主任这回答雷得眼前冒星星，他自己说晚上请客，居然不记得这事。 ''我晚上有事去不了呀，你们随便吧。”龙主任准备脱手术衣。 吕医生立刻跟上去，一边帮他脱衣服，一边说：“主任，你不是说晚上你请客吗？请杨教授和骨科兄弟一起，让我清点人数联系地方。” 龙主任经这么一提醒，立刻想起来，用刚刚脱掉手套的手轻轻捶自己得额头：“你说这事闹得，差点忘记，好好好，谁说我晚上没空，我晚上请客，你赶快订地方，附近找个好点的地方，大家有空都去，辛苦了。” “昨天听说杨教授在心脏外科几分钟就完成冠脉搭桥。” “还是婴儿的冠脉搭桥，全国年龄最小的冠脉搭桥。” “他什么手术都会做。” ''今天你们这手术怎么回事？” “本来没有血很难做，预计要十六七个小时的，杨教授上台帮忙，现在四个小时把手术做完，正在关腹。” “太厉害了吧。” “听说他在三博医院是外科研究所的主任，什么手术都做，做的都是高难度的手术。” “今天龙主任请客，你去不去？” ''今天不是温主任请客吗” “奇怪呢。” 研究生、进修医生聚集在一起窃窃私语。 骨科那边的手术一直平稳，年轻医生们的水平真的突飞猛进，这是杨平的带教功劳，不仅宋云和孔伟权几个骨干进步很快，所以医生进步很快。 梁教授在骨科手术室也什么事情，这几个年轻医生做得好好的，也不用自己去指导。 于是他又回到胰腺外科的手术室，这边大有收工的架势，切出来的肿瘤已经放在金属盆里，巡回护士正在联系送往病理科，而器械护士正在递送生理盐水用于冲洗术区。 龙主任也已经脱掉手术衣，廖医生带着下级医生正在关腹。 梁教授稍微算算时间，时间不太对劲呀，这手术不是听说要弄到晚上三更半夜，梁教授还在想龙主任请客的事情是不是认真的呢，怎么现在手术就结束。 怎么？患者终究没有撑住？ 梁教授下意识地思考着，杨平在协和只有骨科手术的权限，不过医生权限这事，从执业证来看，外科医生的执业范围是外科学，范围挺广的，严格来说，在法律上没有问题，在资质上有没有问题，就得看协和院方认不认，这个也没有问题。 一些东西在脑海里飞速闪过，梁教授再看手术室医生的表情，也不是什么严肃沉闷，而是有说有笑的，他转去患者头侧看麻醉监护，一切正常平稳。 手术做完了？ 没这么夸张吧，这是胰腺外科的手术呢，还是超大超难的手术，又不是骨科手术，这么快做完。 是不是中途放弃手术？ “龙主任，怎么回事，这是打算收工？”梁教授问道。 龙主任笑眯眯地说：“杨教授把手术已经做完，正在收工，晚上一起吃饭，您老一定要到场。” 梁教授是院士，协和医大有二十多个院士，但是协和医院也只有两位院士，所以梁教授在协和医院绝对是德高望重的存在。 既然请的是杨平，梁教授哪有理由不去，不仅要去，而且要好好的聊一聊。 这台手术可谓一波三折，现在就这么结束，大家还有点不适应，以前杨平一直在骨科做手术，其他科室的人只是听说他的名字，对他本人其实不太熟悉，现在胰腺外科的医生全都认识杨平。 不过这种认识仅限于在手术室，出了手术室估计还是陌生的。 这不奇怪，很多一起工作多年的医生与手术室护士非常熟悉，但是出了手术室可能并不认识对方，因为平时打交道全是戴着口罩帽子，只露出一双眼睛，大家心里记着的是这种工作时的模样。 心脏外科的温主任趁中午休息，跑到骨科手术室串门，找了半天没见到杨平，于是问宋云：“小宋，你们杨教授呢，我今晚请客吃饭，你们都有空吧？” “有空！” 宋云预估一下手术时间，今天不会搞到太晚。 “那好，今晚我请客，你们科室有空的全去，等会我安排人将地点发给你们，杨教授呢，我去跟他说说。“ 温主任一直没见到杨平，他请客的目的就是感谢杨平昨天的拔刀相助。 “宋云！” 这时候胰腺外科的吕医生跑进来。 “晚上我们龙主任请客，你们科室去多少人，报个数。”吕医生和宋云很熟悉，所以说话也是很随便。 宋云抬头看看温主任，再看看吕医生：“怎么你们都晚上请客？一起的？” 温主任被吕医生弄糊涂了，抓住吕医生问道：“你们怎么回事？今晚是我们请杨教授和兄弟们一起吃饭，你们搅合什么？” 吕医生也不明白，怎么两家都请客，事先龙主任也没说这请客呀。 “我们龙主任说今晚他请客，说是骨科独立病区与胰腺外科的联谊活动，你们是？”吕医生对温主任不敢造次，说话恭恭敬敬。 “这个老龙，搞什么名堂，我去找他。”温主任说着，大步流星来到胰腺外科的手术室。 “老龙！” 一个嗓子响起，是心脏外科温主任。 ''听说你今晚请客，我也是今晚请客呢，你怎么突然抢我的好事。” 温主任和龙主任这关系没得说，其实外科医生大多豪爽，所以外科主任之间的关系一般也非常好，像兄弟一般。 “什么我抢你的好事，我早就说好了。”龙主任反驳。 “我包间都定好。” “我也定好了。” “你订什么地方，要不推掉，我们一起请？五五分账？” “请客还跟你搅合到一起？不行。” “那怎么办？我今天你明天行不？” “我今天你明天，怎么样？” 龙主任和温主任两人争吵很久，最终在梁教授的协调下才确定，今晚由温主任请客，明天晚上龙主任再请客，因为温主任已经定好包间在先，龙主任这边刚刚才开始张罗。 第856章 不眠之夜 ''梁老，你这是神仙眼光，将这么厉害的角色挖到你们骨科？”龙主任佩服梁教授。 梁教授摇摇头：''哪里挖得动，小杨现在是客串，不过能够客串就已经不错了。” “能不能帮忙说说，来我们基本外科也客串一下？”龙主任羡慕地说。 在协和，胰腺外科是属于基本外科里的一个细分专业，严格来说，龙主任是基本外科的大主任，协和的基本外科可是非常非常牛逼的，在全国是无敌的存在。 “别光去你们基本外科，有空来也来我们心脏外科客串。”温主任挺着急的。 这么一个人才，在理论上可以发表13篇cns，是什么水平就不用说了；而手术实践能力别人可能不知道，但是两位主任可是亲眼见过，只要他上台，不管多难的的手术，基本上没别人什么事。 梁教授微笑道：“你们说得倒轻松，你知不知道，很多医院都抢着请他去客串，要是每一个都去，他就算有分身术也忙不过来，301那边请他去客串的事情现在还没落实，欧美也有很多医院请他去客串，他也是没时间去。” 这话一出，接下来根本没法聊下去，三人顿时陷入沉默。 廖主任带着下级医生彻底冲洗术区后，发现术区依然没有什么出血，这止血功夫扎实得有点过分，外科医生哪个不羡慕，不想拥有这样的止血绝技。 梁教授、龙主任和温主任一阵沉默之后，大家换个话题再聊一聊。 “梁老，杨教授这样的人才你不能只是让他来我们这客串，我们得想办法引进，在我们协和落户，我们心脏外科可以拨几张床，让他带组没问题，科室副主任什么的都没问题。”温主任忍不住又回到这个话题。 梁教授轻轻叹气道：“我这不也是没办法，我说给一个独立科室的主任位置给他，他还是不同意，只愿意客串，他在三博医院是外科研所主任，这个研究所相当于院中院，拥有极高的独立权限，就拿手术权限来说吧，他在三博可是拥有整个外科的手术权限。” 龙主任本来也想说，话堵在嘴里不知道怎么说，于是换个角度：“毕竟三博医院平台有点小，不说别的，单单科研经费这一项，三博比不上我们的零头吧。” 梁教授本来不想说得太多，但是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多说几句也无所谓：“说到科研经费呀，我们整个医院的经费估计是他的零头，他有专门的对口科研基金，有一只基金专门为他服务。” 我去，大家顿时又陷入沉默，龙主任和温主任以前从来没有觉得跟梁教授聊天这么费劲，好不容易把话聊活，他又往死里聊。 廖医生带着下级医生已经完成关腹，跟心脏外科一样，麻醉医生也陷入同样的困境，患者苏醒的时间恐怕有点长。 后面接台的手术有点多，但是请客也不能耽误。 胰腺癌的病人苏醒后平安地转入icu进行术后监护，骨科手术没有什么特殊，大家按部就班地做完。 龙主任和温主任商量，虽然请客分两天各自单独请一场，但是每天请客对象都是三个科室：骨科、基本外科、心脏外科，大家难得聚在一起，要搞就把规模搞大一点，热闹热闹。 因为人数较多，又要吃出帝都特色，还要地点在协和附近，所以最后地点定在附近的大董。 骨科、基本外科、心脏外科，陆陆续续在晚上九点多才结束手术，这丝毫不影响大家的积极性，三个科室的医生、研究生、进修生，除了要值班的，全部欢欢喜喜地去赴宴，车子就扎扎实实地塞满好几辆。 协和的医生们也是难得这样放松一下，大佬请客，大家都是空着肚子很久，所以都是准备大干一场。 这些大佬的在帝都的人脉还是不错的，门店经理亲自出来迎接几位大佬，亲自带领大家进包间，亲自安排上菜。 梁教授陪在杨平身旁，然后左右分别是儒雅之中带有几分豪爽的温主任与龙主任，其他人随意落座，大家其乐融融。 除了不喝酒，其他随便大家怎么闹，出来就是放松的，大家吃吃喝喝，搞得热闹点，当然喝的都是各种饮料。 席间免不了龙主任和温主任轮番邀请杨平去他们科室客串，两位主任这么盛情，正式定期客串肯定是没有时间的，但是在骨科客串的时间里，私下一起交流沟通还是可以的。 这事不急，从长计议，龙主任和温主任各自心里有打算，今天只是开个头。 因为开餐开得晚，大家吃到十二点多还意犹未尽，其实肚子都已经填得饱饱的，只是大家还想聚在一起继续聊天，反正出来一趟不容易，尽情而为。 这时吕医生不知道是接到电话，还是在微信群里看到消息，跟龙主任说：“主任，急诊科救护车刚刚拉回一个高处坠落的患者，从八楼掉下来，全身多处粉碎性骨折，颅脑损伤，血气胸，腹腔内脏损伤，还有两根钢筋贯穿整个身体，一根从会阴穿入，从头部穿出；另一根从肛门穿入，从左胸穿出，涉及的专科挺多，伤情十分复杂，我们科的住院总和二线都已经赶去。” 龙主任一听，这伤情确实挺复杂，高处坠落伤本来就是严重的多发创伤，现在还有两根贯穿的钢筋，从描述来看，这两根钢筋经过的路径挺复杂的。 协和有专门的急诊外科，水平非常高，当年急诊外科是由龙主任领导的基本外科牵头成立的，急诊外科的主任许教授以前就是基本外科的带组医生，是龙主任手下的兵。 “从左胸穿出？那涉及到心脏吧？我们应该也派人去了。” 温主任说道。 “听说胸腔的心肺都有损伤，腹腔的肝胆胰脾胃肠道也有损伤，刚刚的最新消息，不只两根钢筋，路径比较长的是两根，还有几根路径没这么长的。”吕医生跟几位主任解释。 龙主任思索片刻，这么重的损伤，即使在协和也是非常罕见的，他有点担心，既然在医院附近，就去看看，于是说：“我们去看看。” ''我也过去，小楚，叫服务员过来买单。”温主任也想跟着一起去，看刚刚吕医生的介绍，肯定有心脏外科的事，不知道自己科室的住院总和二线能不能搞定。 梁教授听到高处坠落，伤情这么复杂，也想跟着大家走一趟。 几个主任都去，那么这些吃饭的医生全都想跟着去，大家现在吃得饱饱的，正愁没活干呢，实在不行看看热闹也行。 这样，温主任匆匆买单，好几辆车载着协和的医生从饭店出发，奔向急诊科。 这几十号人突然脚步匆匆地压向急诊科的时候，急诊科的值班护士立刻脸色煞白，还以为闹事的来了，正准备打电话呼救的时候，她发现看到的全是熟悉的面孔，带头大哥不是咱们医院的几位大主任吗。 值班护士刚刚吓得不轻，现在看清楚来人后，松一口气。 龙主任跟护士台后面的值班护士说：“刚刚收的高处坠落伴钢筋贯通伤的患者在哪？我们过来会诊！” 会诊？ 今天是什么情况，几位大佬亲自来会诊，还带着这么庞大的队伍。 “去拿几件白大褂！”温主任跟护士说。 旁边的实习护士挺机灵的，赶快去拿白大褂，但是空闲白大褂的数量明显不够，只能先拿几件给大佬用着，其他人要么派人去科室取，要么就这样穿着便服将就着。 大家哪有什么时间穿白大褂，立刻往抢救室赶，路上碰到的医生汇报，病人刚刚做完ct，现在正在送往手术室的路上。 其实现在很多急诊病人急不起来，比如腹部外伤的病人，以前医生做个诊断性腹腔穿刺，如果抽出不凝固的血液，不用做其他什么检查，就凭这个可以判断腹腔有脏器损伤，然后敢于直接将病人送上手术台开腹探查，从病人到医院再到开刀，半个小时就行。 现在不一样，腹部外伤的病人必须做ct，单单做ct就差不多半个小时，还有其它各种检查，为什么，医生要自我保护。 如果不做这些检查，病人救过来还好说，没有救过来就等着被告被闹，只要被告，没有ct抽血这些客观证据直接开刀基本上输官司赔钱，所以现在没哪个医生敢依靠一个腹穿就将病人送上手术台。 现在都是先做一套检查，检查做完再说，就算病人因为做检查耽误时间死亡，医生也没有错，一切都是按照医疗流程走的。 以前是抢救生命，其他一切靠边站。 现在是合法合规抢救生命，合法合规是前提，大前提前置，其他靠边站。 协和的急诊科很大，共有七个区域，急诊流水诊室、急诊抢救复苏室、急诊留观室、急诊综合病房、急诊icu，共有超过150张床位，其中监护床位有70多张，现在医生护士忙得不可开交。 听说患者去了手术室，大家浩浩荡荡开进手术室，几乎是奔跑前进。 这种多团队的协作的抢救，手术室的护士也不会因为无菌制度而嫌人多。 不知道今天是不是协和手术室最热闹的一个夜班，骨科、心脏外科、基本外科除了值班医生，几乎所有医生、研究生和进修医生都来了。 连护士都惊讶，今天怎么来这么多人。 除了这些人，其它外科至少有一个医生到位，大多数是二线医生带着住院总和跟值的研究生和进修医生，算起来队伍也是非常庞大。 各科的住院总、二线高职称的主任、跟值的研究生、进修生全部行动起来，他们早就各就各位。 这个患者涉及好几个科室的合作，神经外科、心脏外科、胸外科、血管外科、肝脏外科、基本外科、泌尿外科、骨科，几乎所有的外科都有涉及，而龙主任的胰腺外科就是基本外科里的一个专业组，龙主任是基本外科的大主任。 急诊外科的许主任现在是组织抢救的指挥官，手术第一要务是控制出血，抢救生命，其他的可以放到后面再处理。 即使是协和，这种大型复杂的创伤也是极罕见的。 “血管外科！” “到！“ “下腔静脉有损伤，必须修补，等下上去我们一起开腹，你们得先处理大血管。” ''明白，血管得切断重新吻合。” “我们处理肝胰脾，肝脏脾脏胰腺都有贯穿。” “心外！胸外！” “来了，已经看过ct，心包有损伤，钢筋穿过心包和双肺！” “开腹开胸同时进行，胸腔交给你们了。” “开颅也要同时进行，没问题吧，神经外科！” ''上台的刷手去了。” “泌尿外科后面上吧，骨科要做骨盆的止血，站不下那么多人。” 协和就是协和，放到其它医院患者早就没了，短短半个小时，完成了术前准备，许主任头脑冷静，是一位百战将军，很快对手术进行规划，这些医生已经开始刷手准备上台。 而年轻医生正在对患者进行消毒铺单，大家配合默契，动作利索，争分夺秒。 “龙主任，你怎么来了？”许医生看到人群中的龙主任。 龙主任说：“我来看看，需要帮忙的就说一声，这里的人随便调遣。” 以前许主任还是龙主任手下的兵，后来成立急诊外科，许主任就被派遣担任急诊外科主任，所以对龙主任格外尊敬。 手术室这么多人，看起来很杂乱，但是这只是表面现象，大家非常知趣，参与手术的一秒钟也不敢耽搁，没有参与手术绝不去干扰抢救，能够帮上忙的，立刻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参与一起抢救。 “什么情况？” 宋云抓一个博士问道。 博士说：“我也不知道，听急诊出车的医生说，一个男子，赤身裸体裹着毯子从八楼坠落，掉在下面一个钢筋搭的棚子上，大概棚子做了缓冲，才有机会上手术台。” 博士的三言两语说明情况，不过信息量挺大的。 第857章 大会战 杨平看到躺在手术台上的患者，数了数，身上不止两根钢筋，应该是行程较长的是两根，其余行程比较短还有三根，那些大多是腰背部进，胸腹部出。 众人拾柴火焰高，龙主任毫不犹豫地加入刷手的队伍，温主任也立即跟上。 此时的手术室，除了这台抢救手术，还有其它正在进行的手术，所以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急诊外科手术室内外都是人影绰绰，尤其是外面站了很多人，大家为了不给抢救制造障碍，没有堵在门口，也没有堵在洗手池附近，而是错落有致地主动疏散开来。 麻醉医生早就对患者实施全麻，年轻医生们动作很快，摆好体位，完成消毒铺单，许主任穿好手术衣和戴好手套，随后好几个医生已经完成刷手，开始快速的穿衣戴手套。 这种抢救手术不比一般的择期手术，很多东西也是不拘小节，连刷手也是尽量缩短时间，有时候不刷手直接戴手套开干。 各种器械也已展开，器械护士已经坐在台上等，许主任站在患者腹部的右侧，其他医生很快各就各位，手术迅速展开。 “麻醉医生，我们开腹了。” 连术前的核对也免了，这么明显的创伤抢救，术前核对只会浪费时间。 台上同时站着的医生比较多，挤在一起的有胸外科、心脏外科、基本外科、骨科四个科室的医生，所以大家尽量动作小点，以免给对方造成干扰。 在头侧，神经外科的医生已经准备开颅，四方手术同时开展，这需要极高的组织与协调能力，不然台上会乱糟糟，相互“打架”。 “消防朋友进来没？” 许主任边划开腹部的皮肤边问道。 “到了，在外面候着。”有个博士回答。 刚刚有个博士专门跟着这事，陪着消防员携带工具，穿参观衣，戴口罩和帽子进来手术室。 在急诊科的时候，消防员已经帮忙将钢筋外露的部分尽量锯断，这样可以方便搬运，减少对手术的干扰。 在术中的时候，这些钢筋也不可能一整根拔出来，而是充分与周边组织分离，充分做好止血之后，分段取出，这样才是安全的。 术中的钢筋切断，需要消防员的帮助，他们有工具，也有切割经验。 许主任的动作很快，执弓式的握刀大刀阔斧地开腹，腹腔被打开，吸引器从里面吸出大量的血，有些已经是暗红色的，说明不是新近出血。 “加快输血速度！” 操作有点困难，几根钢筋交错在腹腔，对很多操作会形成阻挡，许主任的手在里面探查之后，明白形势的险恶。 受伤的部位极多，钢筋又是手术的障碍，多种因素交织在一起，所以手术时间长是肯定的，手术过程中，唯有输血才能维持患者生命，为抢救争取最多的时间窗口。 “组织剪！” 许主任摸清楚腹腔内的大概情况，开始用组织剪进行分离，对各种出血血管进行止血处理，对钢筋周围进行分离处理。 “开胸器！” 胸外科和心脏外科的医生也已经开胸。 止血必须争分夺秒，所以大家才挤到一块同时手术，这也是迫不得已的行为。 最长的两根钢筋现在一根从会阴穿入，经过盆腔、腹腔、膈肌、胸腔，进入颈部，经颈部进入头部，然后从头顶穿出，这根钢筋的路径是最长的。 另一根也好不到哪里去，从肛门部位穿入，走向呈前后走向，从下后斜向前上方，经过盆腔、腹腔，穿过膈肌，进入胸腔，然后穿过心包，从前胸穿出。 其它三根路径短的，在胸腔和腹腔也是错综复杂，其中有穿过肝脏的，还有穿过胃肠道的，没有一根是省心的，情况十分凶险复杂。 这是几根危险的钢筋造成的损伤，还有高处坠落导致的骨盆粉碎性骨折、股骨干骨折、一侧髋关节的中心脱位和髋臼骨折、脊柱粉碎性骨折、颅内出血、多根肋骨骨折、血气胸等等，哪一处都是致命的。 在急诊的时候，胸外科已经给上了胸腔闭式引流；骨科给骨盆安装了外固定架。 这些都可以局麻下操作，而且对熟练的医生来说操作简单，几分钟解决，所以一进急诊，医生就立即处理。 要不是祖坟喷火，这条命铁定交代在受伤现场。 许主任也没见过这种复杂的创伤，压力很大，他必须依据自己平时积累的急诊外科的经验来全盘指挥手术。 龙主任和温主任虽然也已经刷手穿手术衣，但是他们站在旁边，作为替补存在，术业有专攻，这种创伤手术，他们不一定有现在站在台上的医生厉害。 这几个医生都是擅长胸腹创伤的专家，平时天天做这一类手术，龙主任估计多年没有接触这种腹部创伤，平时做得最多的是胰腺癌手术，而温主任也是冠脉搭桥做得多，这种胸部创伤，他已经很少参与，而台上的几个医生，那是天天做创伤手术，经验丰富，状态极佳，他们是协和急诊外科的中坚力量。 所以两位主任非常有自知之明，这种情况下，别说上台参与，就是瞎指挥都会给他们带来障碍。 梁教授更是在旁边没有发话，没有发现原则性的错误或不足，他是不会干预大家的抢救。 其它医生、研究生和进修医生除了参与抢救的，有实质性岗位的，其余人见机行事，总的原则，能帮忙尽量帮忙，但是不乱帮忙，更加不添乱添堵。 比如刚刚去接消防队员，好几个博士主动出去帮忙，一起拿工具，一起规划消防员待命的位置和工具摆放的位置，陪同他们并讲解手术室的一些简单规则，防止污染手术。 耳鼻喉科、口腔科和眼科医生也赶过来，因为从头部穿出的钢筋可能损伤口腔、耳鼻喉和眼，他们等会需要协助神经外科医生处理属于自己的专科问题。 杨平和宋云、孔伟权都站在阅片灯的侧面看片子，此时大家看片子都是这样自觉站两边，正面空出来留给台上的医生，他们有时候随时可能会过来看片子，以指导自己的手术下一步操作。 骨科的器械护士邱诺也夹住大家中间，她之前也跟着一起在吃饭，现在跟着一起过来。 杨平看片子速度很快，只要扫一眼就已经掌握了片子上的信息，这两根长钢筋的确不好处理，那根最长的刚好穿过腹主动脉动脉旁边，看似刚刚从旁边穿过，没有伤及主动脉，其实已经伤到。 不管是分离的时候骚扰它，或者需要锯断钢筋的时候，都有可能导致主动脉破裂出血。 这个病人运气不错，能够活着送到协和来。 梁教授也和杨平站一块看CT图片，他对脊柱关注的更加多一点，胸腰段爆裂骨折，骨折严重的往上涉及胸12，往下涉及到腰1和腰2，而爆裂最严重的地方正好对应的是脊髓圆锥，这个部位损伤恢复很难。 如果是单一的此类损伤，肯定是急诊手术减压固定，但是这不是单一损伤，而是多发损伤，脊柱骨折作为多发损伤的一部分，相对其它损伤，已经后退到次要位置，因为脊柱骨折暂时不影响生命，影响的是以后的大小便功能和男人的性功能。 以抢救生命为第一原则的情况下，这些只能靠边。 “这天气也不是很热，三更半夜裹着毯子在阳台上乘凉，成年人真是没有一点安全意识。” 梁教授颇有感叹。 “这个患者乘凉的代价实在太大了，大家千万注意，一定要有安全意识，晚上乘凉千万不要靠阳台栏杆上，更加不要去坐栏杆上，多危险！” 梁教授以长者的身份告诫大家。 看来老教授的思想还是跟不上时代，旁边年轻医生忍不住这样想。 梁教授见大家对自己的告诫无动于衷，扭头说：“你们没有这样的习惯吧？晚上在阳台上乘凉趴栏杆。” 大家赶快摇头：“没有，没有，哪有这样的习惯。” “没有就好!”梁教授放心了。 总值班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人群中，家属还没来，他已经在手术知情书上签字。 自从患者进入急诊，急诊科医生向他汇报开始，他就参与协调抢救，刚刚在协调输血科供血的问题。 这种抢救手术，不管是输血科还是血站，都会极力供血，不像择期手术他们精打细算，这种抢救手术是优先供血的对象。 而且这种抢救手术走绿色通道，即使没有家属，手术也会照样进行，手术知情同意书由院领导签字，而夜间医院最大的在岗领导就是总值班，总值班是每天由医院行政领导轮流担任，以保障夜间重大突发事件的正常处理。 “梁教授！” 总值班看到阅片灯旁边的梁教授，立刻过来。 “怎么把您老也惊动了。” 总值班觉得今天这抢救规模有点超出想象，骨科的院士都半夜出动，而且看这阵势，这是来了不少人。 “听说脊柱损伤也很严重，我过来看看。”梁教授淡定地说。 骨科人才济济，什么脊柱损伤可以让梁教授半夜过来会诊，总值班搞不清楚状况，今天的大抢救怎么如此之大。 ‘您老早点休息，让这帮年轻人去折腾。” 总值班跟梁教授寒暄几句，又急匆匆地去忙自己的，遇上这种大抢救，总值班肯定通宵跑上跑下，电话都得打得滚烫。 龙主任和温主任穿着手术室戴着手套，坐冷板凳也不是滋味，于是两人干脆放下手，来到阅片灯前。 “杨教授以前也做过这种病例？” 龙主任问道。 杨平点点头：“以前在我们医院创伤急救中心工作的时候抢救过类似的病例。” “小杨，你说说你的想法。”梁教授问道。 “这里要非常注意，主动脉应该被擦过，然后回到原位，分离的时候要小心，否则容易爆血。”杨平指出几张片子上主动脉影像。 “如果想用最快的速度完成手术，这些都是出血的关键点，需要结扎止血，这些要分离开，然后可以拔出来。” “这几根短的最好先取出来。” 杨平手指快速地指出两根比较长的钢筋路径上指出几十根知名血管，先处理哪些，后处理哪些，说得清清楚楚。 而且他把众多的血管分成不同的优先级，这样处理起来可以将出血降到最低。 许主任正在艰难地推进止血，现在主要任务就是止血，可是这哪里忙得过来，到处是出血，许主任沉着应战，一根一根血管结扎。 胸腔那边好不到哪里去，全是出血点。 主要这些钢筋太多，在里面纵横交错，手术操作非常不方便。 处理头部外伤的稍微从容点，没胸腹腔这么夸张，神经外科医生已经打开颅骨，正在清理硬膜下的血肿，但是这根钢筋这么戳出来，处理起来也非常棘手，要沿着钢筋一点一点地分离，将钢筋与周围组织彻底分开，而且要将沿途所有血管进行止血处理。 颅内的止血非常严格，需要在显微镜下操作，稍有不慎，留有未处理的出血点，术后就是颅内出血，严重的引起脑疝。 “纱布！快点，填塞压迫。” “血管钳！” “吸引器，这里，看清楚！” “不行，这里出血止不住，准备肺叶切除。” “骨盆这边也在出血，骨科，能不能一起处理。” 骨科已经安装外固定架，止血效果还是不行，处理措施必须升级。 “要不要叫介入科准备栓塞？”台下一个医生建议。 可是一旦要介入科来栓塞，其它所有手术要暂停，这怎么可能。 “不行，暂时纱布填塞，大量的纱布，快，暂时填塞盆腔。” 急诊对骨盆骨折的临时复位和外固定架固定是控制骨盆的容积，这样腹膜后的出血出到一定程度自然就止住，但是现在看来，这一招效果不好。 骨科医生顺着许主任开腹的切口往下延长一点，尽量将盆腔显露彻底，然后往腹膜后间隙不断地填塞大块的纱布。 填塞止血，这是最快最安全最稳妥的方法，也是最后的招数，如果有其它办法也不会采用这种原始的方法，纱布填塞后，等待很多天后，人体自我凝血功能封闭一部分损伤血管，再二次手术取出纱布。 这个时候因为大部分受伤的血管被封闭，受伤的区域干净很多，止血要方便很多，纱布可以取出来。 这些纱布不能长时间留在体内，容易引起感染，术后也必须取出来。 这边用大量的纱布填塞，控制住骨盆的出血，腹腔与胸腔的手术仍然在继续，大家的手速已经开到极限，捕捉各种出血点，但是无奈出血的地方太多。 在大量输血的支撑下，岌岌可危的血压时上时下，仿佛有点难以支撑，随时可能极速下跌。 “主动阻断！我要临时阻断一下主动脉！” 许主任喊道，因为出血点太多，已经远远超出他的掌控，必须临时阻断主动脉，获得一定的时间缓冲。 这是一场急诊外科的大会战，几乎所有的创伤急救手术技术都要在这里施展。 第858章 遥控止血 骨盆的腹膜后间隙出血被大量纱布填塞暂时止住，即使填塞之后也不是立刻就能止血，腹膜后间隙还会慢慢出血，但是出血会逐步减慢，直到停止。 骨盆骨折只是出血的一个部位，现在患者全身出血的部位有很多个，目前情势非常危急，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抢救团队已经在将手术极速推进。 许主任经过努力，终于取出一根血淋淋的短钢筋，然后继续奋战，准备继续取第二根短钢筋，只有将短钢筋全部取出，才能方便地对两根长钢筋进行分离。 胸部创伤那边，心包还没有打开，肺的裂口已经在哗哗流血，胸科医生只好先优先处理肺，肺这边根本止不住血，没办法，只能实施肺叶切除。 肺组织非常脆，比起其它组织更难缝合，所以在这种紧急情况下，只能做肺叶切除。 这种止血的方法在外科应用比较广泛，比如妇女生产时宫内大出血，如果没办法止血，只能将整个子宫切掉，以达到止血的目的。 子宫内的血管分支众多，要一根一根地去止血很困难时，将整个子宫切掉无疑是最有效的办法，因为子宫的供血血管和回流血管是固定的，而且数量不多，容易寻找。 这就相当于一栋房子里无数根水管爆裂，根本找没办法去一根一根堵，最好的办法就是将整栋房子的供水总开关关闭。 肺叶切除也是这样，破口无法止血，将这片肺叶整片切除，结扎它的供血和回流血管，以达到止血的目的。 心包这边也不敢久等，既然钢筋穿破心包，即使心脏没有受损，也一定会有血管损伤，暂时因为钢筋对周围组织存在一定的压力，这种压力暂时可以一定程度挤压封闭血管。 但是心包内多多少少肯定会渗血，一旦渗血的量积累到一定程度，会引起心包填塞，心包填塞会导致心脏无法搏动。 许主任这边继续分离第二根短钢筋，如果短钢筋没有全部取出，其它的操作很难展开，让消防员对两根长钢筋进行分段切割也无法实施。 负责头部的神经外科医生还在清理完颅内的血肿，他们的动作小心翼翼，不管胸腹部手术是什么情况，他们只专注自己的手术。 此时，几个团队的医生正全力进行抢救，台下的医生也是异常紧张。 突然，腹腔这边不知道哪根大血管出现破裂，竟然呲溜一声，血液喷出好远，抛物线的血线足足有一米多远。 正在旁边观战的医生，好几个身上溅到血，有个医生身上喷了一摊很大的血。 “这个患者传染病四项没问题吧？”被溅血的医生立刻紧张起来。 得到麻醉医生的答复没有问题，被溅血的医生心里才放心。 纱布！纱布！ 许主任立刻接住护士手里的纱布，以最快的速度压向出血的地方，可是几块纱布远远不够，而且有钢筋阻挡，动作很难自由施展，填塞止血比平时慢了很多。 “纱布！” 许主任边喊边指挥助手吸血。 “这里！” 助手立刻将吸引器放进血液里，希望可以创造一个短时间干净的术野，以让主刀可以找到喷血的血管。 可是这是徒劳的，一根吸管根本无法清除术野大量的血。 大家都是经验丰富的急诊外科医生，早就准备了好几根吸管，助手立刻拔掉吸引管，直接用粗大的吸引头去吸血。 这样，在几根吸管的帮助下，才勉强制造出一片不稳定的瞬时干净术野。 许主任依靠这种瞬时的术野将出血的位置锁定在一个很小的范围，他的双手全是血，血顺着手套往下流。许主任经验丰富，他现在管不了这么多，直接用手摸索着捏腹主动脉的上部，这时才算把血止住。 这种徒手止血的功夫几乎是每个急诊外科医生必须掌握的基本功，有时候它能够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许主任凭经验判断，这种出血的速度明显是来自主动脉，其它的血管不可能有这么猛，于是许主任捏住腹主动脉的上部，开始寻找出血点。 顺着主动脉从上往下一直找，很快，许主任找到了破口，他很是疑惑：“怎么这里还有个破口呢。” 正当他准备让血管外科医生对破口进行处理的时候，他发现因为钢筋的存在，根本不好动手。 龙主任刚刚听到杨平提前做出的预判，不禁非常佩服，这手术要是杨教授来做，肯定不会出现刚刚这种喷血的情况。 “主动脉钳！” 许主任不得不提前对主动脉进行阻断，主动脉阻断术是非常好的止血方式，但是阻断的时间有限，一旦超过极限时间，阻断平面以下的各个器官会因为缺血坏死。 所以作为一流的急诊外科医生，许主任将主动脉阻断放在最迫不得已的时候，没想到这个时候来得这么快。 阻断主动脉后，许主任检查一下血管，还好，不知道怎么这里有个破口，本来应该很小，可能血管压力过大，突然将小口撕裂成纵行的大口，血管外科医生看后觉得修补一下就行。 但是必须解决两根短钢筋之后才能进行修补，不然缝针都不太好下手，破口正好在一根钢筋后面，被钢筋遮挡住。 许主任一口气还没有缓过来，不知道哪里又冒出一个大出血点，如泉水一般往外汩汩冒。 “吸引器，这里，快点，给点视野。” 许主任估计出血血管来自肝脏或者胰腺，但是肝脏和胰腺的血管有些在后侧，如果是后侧的血管就十分棘手，许主任暂时只能锁定出血点的大概位置。 他是经验丰富的急诊外科专家，沉着冷静应对，在助手的吸引器协助下，他终于判断出血的来源，可能是肝脏后面的第三肝门的血管。 他伸手到肝后摸了摸，好像摸索到什么，然后捏住，出血竟然减少，说明他的判断是正确的。 一根短钢筋刚好从肝脏穿过，反正要将肝脏切开，不如现在切开。 “血管钳！” 许主任使用血管钳，在双手的感觉下完成了这根血管的止血，这是多年的急诊外科经历练就的真功夫，一般人很难做到。 但是处理这里的血管后，出血只是减少而已，并不是停止。 从出血的方向判断，剩下的出血应该在胰腺这边，许主任又尝试摸到胰腺后侧，胰腺相对麻烦很多，因为它的血管经常出现变异，解剖不太稳定。 而且胰腺被钢筋死死地压住，手不能掏得太深，不管从上面还是从下面，许主任摸索了几次，毫无所获。 这仗打得很是被动窝囊，但是许主任也是没有办法，这是协和的急诊外科团队，要是在一般医院，这种病例早就没了。 几组医生速度非常快，但是无奈出血的部位太多，出血的速度也快，钢筋又多。 这么多地方不可能同时搞，腹腔就这么大，只能先后处理。 血压已经出现稳不住的苗头，开始往下降。 胰腺这边还没处理好，血管外科等着处理大血管，但是不可能让胰腺这么哗哗出血的情况下来处理大血管，如果两个人同时处理，空间又不够。 麻醉医生高度关注患者的血压，很明显，血压现在是往下降的趋势，他打算增加输血的压力，但是发现已经是最大的输血压力，不能再往上加了。 ‘血压有点稳不住！” 麻醉医生立刻向主刀通报自己观察的生命体征。 稳不住也没办法，现在出血点这么多，简直就像火灾失控，救火队疲于奔命。 神经外科稳打稳扎，已经清理颅内血肿，慢慢开始分离钢筋周围的组织，为取出钢筋创造一个安全的通道，他们这边的手术急也急不来，只能够稳打稳扎。 “胰腺的血管是变异的，你看，这一条就是现在胰腺的出血血管，出血挺猛的，这是必须优先控制的血管，不仅这几根血管，还有这里，你看，这些血管都是必须要快速控制的。” 杨平在片子上点出几个主要血管，这是他认为必须优先控制的血管，但是现在还一直没有控制住。 从损伤的部位与血压下降的速度，杨平可以做一个大概的预测，这就是他发表的论文里面的一些创伤理论，从损伤的血管判断失血的速度，再将输血的速度加进去，这样可以从循环的角度预测患者能够支撑多久，如果将年龄等因素加进去，那么准确性就更加高。 按照自己的理论预测，这个病人按照这种速度下去，撑不了多久。 “速度得快点，不然患者撑不了多久。”杨平十分担忧。 龙主任看看台上的情况，心里也开始着急起来。 ‘血压还在下降！”麻醉医生的担心现在更加明显。 “继续加压！” 许主任命令。 可是现在已经是极限压力，已经没有压可以加了。 “已经是最大的压力。” 麻醉医生说。 许主任抬头看了看输液架上挂着的几袋血，不行呀，出血的速度这么猛，伤情这么复杂，不说钢筋损伤这么多血管，还有那么多骨折的出血，出血量十分巨大。 此时，许主任才开始觉得信心不足，这个病例确实已经超出他以前的经验，处理起来非常难。 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哪根血管冲破了人体自凝功能形成的血栓，血又汩汩冒出。 这又是哪里又出血？ 眼前的敌人还应付不过来，现在又新增敌人。 许主任有点绷不住的感觉，但是这只是技术层面，在情绪上许主任依然冷静如常，他是资深急诊外科医生，不是刚刚拿刀的菜鸟。 不是每一个患者都可以救活，尽力而已。 本来这里的解剖就复杂，不然胰十二指肠联合切除也不会是超大型手术。 短钢筋还没拔完，现在又要解剖胰腺，根本忙不过来，就算三头六臂也是枉然。 死马当活马医，只能这样。 “许主任！出血最猛的这根在胰头后面！” “拿把大弯，钳子张开一点，从胰头下侧插进去，弯度朝右侧，钳子进入的方向正直向上，伸进钳子到枢纽的位置钳夹。” “给我把大弯，我示范给你看。” 杨平大声的喊道，许主任立刻停下来，扭头看向杨平，邱诺给了杨平一把干净的大弯血管，他立刻以自己的手当作胰腺，示范给许主任看。 示范完后，杨平走近手术台，准备指导许主任止血。 许主任稍微犹豫一下，立刻照做，可是即使有示范，许主任不可能做得这么精准，他小心翼翼地伸进血管钳。 大家让出位置，杨平也不管什么无菌原则，尽量靠近手术台，往里面看才看： “往右一点，对，再进去一点，再进一点，不要怕。” “钳子开口小了，大一点。” “钳子顺时针旋转一点，对，停！” “保持这个姿势，前进一点，不要动！” “夹！” 在杨平一番遥控指挥下，许主任终于完成了动作，他明显感到自己夹住了什么组织，吸引器清理这个部位的出血之后，神奇的事情发生了，真的，这里没有再出血。 “先上齿夹住！” 杨平只能这样吩咐许主任，因为接下来的凭借手感去结扎血管，许主任不可能做到。 许主任遵照执行，给血管钳上齿，然后放开血管钳，心里松一口气。 要是换做不别人，即使杨平这样遥控，也不可能完成止血动作，因为这需要丰富的经验。 接下来，在杨平这样的隔空遥控下，许主任居然完成几根血管的止血，而且这几根都是刚刚比较棘手的出血部位。 完成几根比较大的血管止血后，术区的情况明显好转，许主任松一口气。 不可能总是这样让人家指挥自己做手术吧？ 许主任跟杨平说：“要不？你刷手上台帮忙？” 杨平也不客气，救人的时候哪有哪有那么多拉扯，于是立刻出去刷手。 出去的时候，不忘说一句：“邱诺！刷手！” 等下的手术速度非常快，台上的器械护士不能应付，他需要一个相对能够适应自己节奏的护士。 PS:祝大家新年快乐，身体健康，心情愉快，万事如意！感谢一年来的支持，敬礼！ 第859章 王者 第859章王者　　梁教授知道，杨平最初就是创伤外科出身，当时三博医院创建创伤急救中心，走复合创伤外科的路线，杨平带领的团队就是其中的绝对主力，他还知道，三博医院与日本东京大学搞了一场联谊会，杨平当时的一个特殊病例手术惊艳全场。 这个病例非常特殊，患者腹部存在一个巨大的血管瘤，恰恰腹部损伤导致内部的血管瘤严重损伤，血管瘤本身就是一团迂曲的血管交织在一起，然后又和整个腹腔的不同血管连接，一旦损伤根本没法止血，只能进行血管的整体切除，要切除巨大的血管瘤，必须斩断结扎所有与血管流关联的血管。 这比任何复杂的腹部创伤手术难度都大，因为血管瘤是独一无二的，不存在雷同的案例，它的解剖对任何医生都是陌生的。 巨大的血管瘤，动不动就是几百根血管，简直就是地狱级别的手术，但是杨平还是将手术拿下。 宋云、孔伟权等骨科医生激动起来，杨教授可是创伤外科的真正王者，无论是手术理念、手术水平，还是手术速度均无人能敌，想不到今天还可以见到教授主刀这种创伤手术。 “杨教授也做创伤手术？”旁边一个医生问宋云。 宋云抑制不住满脸的崇拜：“等下你就会见识什么叫做急诊创伤外科的王者水平。” 骨科医生知道杨平是创伤外科的王者，可是其它医生不知道，神经外外科、胸外科、基本外科医生等等，这些科室的医生只知道杨平发表13篇论文，也见识杨平的心脏外科和胰腺外科的手术水平，可不知道他是创伤外科的王者。 听骨科医生这么一说，大家群情激动，全部想见识一下宋云口里的王者水平。 很快，杨平带着邱诺刷完手回来，龙主任和温主任两大主任也不见外，一起去协助杨平穿手术衣，这让周围的医生看得无线羡慕。 这些医生平时可没少挨两大主任的骂，现在两大主任对杨平这么好，亲自协助穿手术衣，这地位还怎么说。 手术室的一枝花还是他的专用器械护士，这在协和，哪个大佬敢这么牛逼。 倒不是杨平故意耍大牌，他是压根没想过这些，在协和，跟杨平配台最多的也是邱诺，所以杨平才带着她上台，没有其它意思。 邱诺作为杨平在协和的准专用器械护士，她心里十分自豪，尤其在这种场合，跟着杨平上台，那是多么荣耀的事情。 杨平穿上手术衣戴好手套，许主任立刻让出主刀的位置。 对于杨平的实力，许主任已经不用多想了，刚刚就凭几句话遥控指挥，帮助他解决几个凶险的出血点，这几个出血可是许主任倒腾很久没有解决的。 全场的医生立刻紧张起来，尤其是骨科医生，立刻寻找最合适自己的观摩位置，杨平就是他们心中的王，王者登台，万众瞩目。…. 杨平双手举在胸前，眼神自信，身姿挺拔，王者气场瞬间笼罩整个手术间。 “谢谢！” 他礼貌对许主任让出主刀的位置表示回应，然后毫不犹豫地站在主刀的位置。 “许主任，麻烦你站我对面去！” 站对面，意味着充当第一助手，杨平需要一个高水平的助手，自己的水平才能够施展。 经过快速的调整，手术团队的位置很快调整好，一个年轻医生做主刀，一众大佬做助手陪着，这是台下所有医生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争分夺秒的事情，杨平立即手术： “吸引器全部拿掉吸引管，用吸引头直接吸，血管钳一次准备五把，用完立刻补充；旁边放个中转弯盘——” “麻醉医生！患者生命体征？” “组织剪！无损伤缝合针线，吻合主动脉！” 几句话把马上要做的事情，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全都吩咐下去，邱诺跟杨平配台次数多，所以熟悉杨平的习惯，能够极力配合。 换做协和其实护士一定会难以适应，严重影响手术的速度。 杨平的思路很清晰单，先控制住几个大出血点，接着尽可能封闭更多的出血点，然后拔掉几根短钢筋，最后处理两根长钢筋。 做这大大手术，如同打仗，必须有战略战术，掌握手术台上的主动权。 依靠主动脉阻断是权宜之计，一旦超过时间，器官可能出现缺血坏死，这样即使手术成功也保不住患者的命。 所以必须首先完成止血，止血！永远是创伤外科最为核心的技术。 杨平开始在狭窄别手的空间吻合主动脉，主动脉和下腔静脉是目前的出血大户。 杨平接过组织剪，毫不犹豫地咔嚓剪断主动脉，将中间挫伤的去掉，因为有一小段已经挫伤，不仔细看不出来，这种严重挫伤的血管根本不能留，日后肯定形成血管瘤，相当于留下一颗定时炸弹。 反正对杨平来说，修补血管与吻合血管时间差不多，所以他干脆切断重新吻合，一步到位，以绝后患。 尖端主动脉这突如其来的操作让在场医生吓一跳，这剪断还要缝上去，阻断时间时间所剩不多，这个时候搞这种精细操作，而且空间这么狭小，吻合也不好操作。 只见杨平根本没有任何的思考，开始对主动脉进行吻合，因为钢筋的阻挡，留给操作的空间实在太小，但这不是问题，王者的水平怎么会受到几根钢筋的影响。 杨平的缝合动作极小，整个动作以手指和手腕的配合完成，手腕以上十分稳定，没有丝毫的动作代偿。 甚至有些细微的动作连手腕都纹丝不动，仅仅凭借手指完成了对器械的操控。 许主任帮忙剪线，连伸剪刀都觉得别扭，杨平居然可以轻松缝合自如，这让许主任头一次发现缝合也是技术活，竟然可以做到这种地步。…. 最让许主任难以接受的是，他发现自己剪线居然跟不上杨平的缝合速度，器械闪一下，根本看不清楚手上的具体动作，缝合打结已经完成，自己匆匆去剪线。在缝合的同时，杨平不时往上游的胸腔看：“先止血，不用肺叶切除，等下我帮你们一下，血管钳给我。” 这边在缝合主动脉，那边还有时间瞅人家胸抢在搞什么操作，胸外科和心脏外科医生正觉得杨平多管闲事的时候，杨平居然要心脏外科医生手里的血管钳。 心外医生慑于他的气场，只好给他，杨平把血管钳往里一拨一夹，夹住一根血管。 “多拿几把血管钳！我帮你们止血，你们缓口气。”杨平吩咐心外和胸外的医生，然后这边继续在缝合主动脉。 心外和胸外的医生一脸的懵逼，这手伸得老长，一人还做两边的手术，可是人家刚刚这一钳子确实牛逼，将破裂的肺部伤口里出血最凶猛的血管夹住。 不到一分钟，主动脉已经完成缝合，紧接着杨平又剪掉下腔静脉重新进行吻合，动作还是那么快。 上游处理胸部的医生是心外科的邓主任和胸科的荣主任，两位主任懵懵懂懂向器械护士要了几把血管钳拿在手里。 杨平的余光看到他们的血管钳，这边趁许主任剪线的空闲，快速从邓主任手里抽一把钳子放进去，又是精准地夹住一根血管。 邓主任和荣主任看傻了，这怎么办？ 脑子还没转过弯来，手里的血管钳被抽完了。 “再给邓主任几把血管钳！”杨平吩咐护士。 特么还催血管钳，邓主任反应过来，杨教授夹住这么多血管，我们直觉就对他夹住的血管结扎不是很好么？于是两人开始停止发愣，开始对杨平钳夹的血管进行结扎。 于是滑稽的一幕出现，杨平很有节奏，每次许主任剪线，他都会从邓主任手里抽一把血管钳送进胸腔，邓主任和荣主任立刻就开始结扎血管。 而邓主任现在也很自觉，只要血管钳用完，立刻向护士要几把，拿在手里等杨平来抽。 旁边的医生看到手术台的这种配合，都目瞪口呆，这是什么怪异的操作？ 这边的下腔静脉已经吻合好，两个出血大户解决之后，杨瓶松开主动脉阻断钳，检查吻合口的密封程度，发现没有什么问题。 杨平开始消灭自己这边的出血点，于是更加怪异的操作开始出现。 杨平手里拿着一把的血管钳，往腹腔里放一把，再往胸腔里放一把，重复这种枯燥的动作，而几位主任就拼命地结扎血管。 每一次放进一把血管钳，明显可以看到那一块区域的出血减缓或者停止，就这样，一批又一批的血管钳放进去，有的是杨平扒开器官或组织放进去，有的还是从钢筋与钢筋的间隙放进去。…. 还几把，居然是从胰腺和肝脏的底下放进去，然后刚刚十分棘手的出血现在已经不出，经过这么一顿夸张的操作，现在胸腔和腹腔术区居然显得很干净。 许主任好歹也是协和的急诊外科主任，在全国也是一等一的角色，行医二十年，就压根没见过这么做手术的。 上游的邓主任和荣主任时不时瞄杨平一眼，这出血的血管全是他割的吧，怎么这么熟悉位置。 周围观战的医生看到这一幕，认知被刷了一遍又一遍，终于算是见识到宋云口里王者水平。 既然已经完成原始出血点的止血，杨平开始分离两根短钢筋，手术刀沿着钢筋一路切开分离，就像剥离包装纸一样，一点一点，一层一层，钢筋被剥离出来，而所有血管都会提前结扎，根本没有出什么血。 钢筋周围所有的危险解除，关键部位用拉钩保护，杨平轻松地将钢筋抽出来。 一向斯文的许主任这个时候想说句他自认为的粗话——牛逼克拉斯！ 好像除了这个词语他暂时想不出什么合适的词语来致敬面前这位王者。 手术刀不管遇到什么都是一路切开，所向披靡，不可阻挡，另一根钢筋穿过肝脏，那又如何，手术刀硬生生地将钢筋剥出来。 在剥离的同时，除了止血，附带将清创的工作也做完。 两根短钢筋轻轻松松被拿出来。 许主任自认为手术速度很快，但是在杨平面前，他简直觉得自己就是龟速，这手速到底是怎么练出来的。 这种贯通的钢筋绝对不能够直接暴力拔出，原因有很多。 钢筋穿入人体，经过的路径都会造成器官与组织的损伤，势必造成血管的断裂，但是具体伤情是未知的，本来钢筋对周围组织存在一定的压迫，这种压迫起到一定的止血作用，一旦拔出钢筋，压迫瞬间消失，那些之前被压迫的血管立即开放，本来暂时不出血现在开始出血，本来出血比较少的现在猛然增加。 而此时的所有的损伤与出血集中在一个长长的隧道里，医生根本没法止血，只能仓仓促切开长长的隧道。 还有一种方法往隧道里填塞纱布，看起来有用，但是实际上没用，因为所谓的隧道不是连续封闭的，中间解剖复杂，根本不可能从入口一直填充到位。 隧道里会积压污物、异物、失活组织，这些都是感染的来源。 而且钢筋与周围组织还存在一定的粘连，一旦拔出，撕扯与摩擦的力量会增加损伤，将粘连的组织撕烂，造成严重的二次损伤。 所以对这种钢筋的处理，是能够切开尽量切开，在切开的同时完成止血，不能够切开，也要充分了解钢筋周围的解剖关系，了解损伤的范围，尽量将钢筋与周围组织分开。 总之一个原则，要明确钢筋损伤什么部位，让钢筋拔出的时候，不会猛然出血，也不会增加损伤，还要方便清理异物、污染组织和失活的组织，避免感染，最好是拔出的时候周围得到良好的保护。 两根短的拔出来，剩下的两根长钢筋才是主要敌人，杨平不慌不忙。 第860章 原配 刚刚杨平展露的这一手一心两用，做腹部手术的同时居然还能照顾胸部的手术，无论是台上还是台下的医生，无不被深深折服。 这种手术水平已经不是简单的高水平，而是进入了某种更加高级的境界。 短钢筋已经全部拔出来，现在杨平开始处理两根长钢筋，两根长钢筋的路径很长，通过的部位多，所以伤情非常复杂。 两根长钢筋一根从肛门穿入，戳穿下腹部的直肠，再损伤小肠和胰腺，往上穿过膈肌进入胸腔的纵膈，然后穿入心包，从左侧前胸穿出，差一点就穿破心脏，好在进入心包后，几乎贴着心脏穿出，心脏明显受到钢筋的挤压，表面收到钢筋的擦伤，但是没有致命的穿刺伤。 这只是路径沿途的重要器官，除了这些，整个路径沿途还损伤无数的血管。 这根从肛门穿入的钢筋，不仅路径长而复杂，还有一个麻烦是它穿过肛门直肠，导致直肠的大便漏出泄露在腹腔。 而且钢筋经过粪便之后，带着粪便经过这么多地方，会造成极为广泛的污染。粪便相当于一个超级细菌库，所以它经过的所有地方都可能被大量细菌污染，术后引发感染的概率极高。 为了将污染范围降到最低，这一根钢筋暂时留到最后处理。 而另一根钢筋也好不到哪里去，它从会阴插入，经过膀胱和肠道，从脾的旁边避开胃，经过膈肌，进入胸腔，插入肺部，然后从胸廓上口穿出，再进入颈部，经颈部钢筋进入颅内，最后从颅顶穿出。 这一根钢筋相对来说比较干净一点，所以杨平觉得先处理它。 在外科原则上，如果对人体的威胁是同等的，优先处理干净的目标，后处理污染严重的目标。 比如外科消毒也是这样，先消毒干净的区域，而污染的区域放到后面，这是为了防止污染的目标将污染扩散到干净的区域。 神经外科那边正在按部就班的沿着钢筋进行探查，对损伤的部位进行分离和止血，为能够取出钢筋创造有利的条件。 可惜钢筋鬼使神差地从颅底穿进，颅底解剖几位复杂，颅底的颅骨沟壑不平，各种神经血管穿入传出，还是脑组织的底部，这让操作变得十分困难。 杨平暂时不管神经外科医生那边的工作，他开始处理这根相对比较干净的钢筋。 这根钢筋的入口在会阴区域，现在整个会阴区已经挫烂的不成样子，可以说简直就是一团糟。 这根钢筋杨平都不知道怎么插进去的，连阴囊都严重挫裂，刚刚大家都处理更加危急的损伤，对这里根本没有理会，因为这里的出血比起刚刚那些地方简直就可以忽略不计。 杨平探查一下会阴部损伤，非常严重，从皮肤、到盆地筋膜、盆底肌肉全部都严重损伤，组织挫伤十分严重，各层都郁积大量的血凝块。 阴囊里睾丸已经几乎粉碎，根本没有修复的可能，只能全部切除。 骨盆的耻骨支严重粉碎性骨折，这应该是坠落的时候，在空中遇到什么阻挡形成的局部严重骑跨伤，这样看来，尿道应该也是断裂的，几乎可以肯定这个地方是严重的骑跨伤导致。 既然现在已经控制住出血，那就可以稳打稳扎，顺着钢筋一路解剖，既可以探查和处理受伤的部位，也可以安全地取出钢筋。 对手术台上有些确定的东西，杨平是没有任何犹豫的，两颗睾丸既然已经粉碎，杨平果断地予以切除，对阴囊进行清创，然后予以缝合。 宋云劝说梁教授回去休息，但是此时的梁教授完全没有睡意，他也兴趣浓厚，时不时靠近往手术台上看一看。 “怎么，留不住吗？” 梁教授问的是已经粉碎的睾丸。 杨平回答：“已经完全粉碎，当时坠落的时候应该这个部位受到严重的冲击。” 梁教授听完会长长地叹一口气：“这在阳台上乘凉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为了再次告诫年轻人，老院士指着杨平已经切出来的粉碎组织再次强调：“你看，你们要引以为戒，在阳台上乘凉千万不要趴栏杆。” “这栏杆质量怎么这么差，现在的开发商这么不负责的么？人命关天的事情，弄结实一点的不行吗？” 老院士不忘批评一下开发商。 宋云跟在梁教授的身后，也不敢随便接话，只是嗯嗯呀呀地附和。 会阴部既然挫烂成这个样子，伤口等下也只能暂时先能修补就修补，二期再依据术后病情变化再灵活处理，目前第一原则是救命。 顺着钢筋继续往上探查分离，杨平发现尿道的确已经断裂，杨平对它予以标志，等下取完钢筋之后再回头吻合尿道。 膀胱也破裂，还好，两侧的肾虽然有挫伤，但是不很重，应该是坠落的时候间接的挫伤。 盲猜当时的损伤机制，应该是一楼的棚子使用这种工地建筑钢筋搭建而成，坠落的时候应该经过一次缓冲，缓冲的部位在棚顶，当时的姿势应该是骑跨在棚顶，巨大的能量被钢筋棚架分散的同时，钢筋也散架，然后身体继续冲击散架的众多钢筋，所以几根钢筋才从不同的角度插入人体。 杨平一路分离，边分离边止血，然后在钢筋周围的间隙置入生理盐水湿纱布予以保护， 杨平一路分离一路止血，沿着钢筋往上，一直从腹腔到胸腔，胸腔与腹腔之间隔着膈肌，膈肌无需完全切开，杨平只是扩大伤口，以方便稍后的钢筋拔出，等两根钢筋拔出之后再对膈肌做清创缝合。 杨平探查食管，食管也有损伤，这简直不受损伤的器官找不出几种，几乎多多少少全有损伤。 胸腔的损伤也极为复杂，一侧肺部被刺穿，刚刚两位主任还打算进行肺叶切除，而且已经动手，但是被杨平出手止血后，肺叶切除暂时被搁置。 现在邓主任和荣主任就等着杨平来处理胸部的损伤，他们本来以为真的可以缓一口气，没想到这么快，杨平对钢筋的分离就已经到达胸部。 腹部这根钢筋贯通路径的探查分离止血已经做好，现在交给许主任进行冲洗，杨平转战胸部损伤。 “等下还是肺部修补吧！” 杨平决定先切开肺进行探查清创，等下再抽出钢筋之后再对破裂的肺进行修补。 肺组织十分脆，不太好缝合，也不太好止血，这也是两位主任刚刚决定对肺进行肺叶切除的原因。 杨平小心翼翼地切开肺，边切边止血，血管钳在脆而富有弹性的肺组织里非常轻松地夹闭血管。 处理肺部之后，杨平根本没有休息，一路往上，在现有的切口范围之内，杨平开始沿着钢筋往上继续分离，一直到胸廓出口，出了胸廓出口，就是往颈部分离。 颈部分离完毕，在下颌部再往上，就是颅底，钢筋通过颅底进入颅腔，幸运的是，钢筋并没有损伤颅内的重要结构，比如脑干，否则就没有今天这台抢救手术。 杨平的工作已经做完，等着与神经外科医生对接，神经外科那边还在慢慢探查分离止血，因为颅腔空间小，解剖复杂，所以快不起来。 手上总不能闲着干等，杨平瞅了一眼神经外科医生的进度，原来在分离探查颅底，这地方确实复杂，稍有不慎，可能弄出大事。 但是也不能这样一直等着，要么现在分离第二根钢筋，要么拉神经外医生一把。 还是拉一把吧，杨平叫巡回护士：“给副头戴式显微镜！” 神经外科医生一愣，这是干什么，要帮我们搭把手，我们人手够呢不会你连神经外科手术也会做吧。 我们神经外科手术，尤其是颅底手术，门槛很高的。 杨平戴上显微镜，往里面一看：“这样难操作，拔掉钢筋再操作吧？” 拔掉？搞什么名堂，神经外科医生下意识地心里拒绝。 “这里暂时没损伤什么，你看，那里的血管已经损伤，但是被钢筋压着的，慢慢拔掉钢筋然后立刻止血。”杨平指着里面说。 神经外科又仔细看看，好像是这么回事，自己这么捣鼓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搞定。 “拔掉？” “拔掉！” “好吧！” “那我拔了？” “拔就拔？“ “可以拔出钢筋了！” 杨平告诉大家准备好，拔出钢筋的时候，神经外科医生、基本外科医生、胸外科医生全都守住自己的负责范围，杨平把住钢筋的下部，缓缓地往下抽，钢筋从安全通道缓缓地抽出，大家松一口气。 但是神经外科医生却忙起来，尼玛这拔掉钢筋，颅底全是血，搞个毛线呀，突然有种上当的感觉。 “我看看！” 杨平一手拿着吸引器，一手拿着双极电凝，一边吸，一边电凝。 三下五除二，里面干干净净的，颅底不再出血。 神经外科医生傻眼，劳资刚刚忙乎这么久顶不住你几分钟？ 对这条解剖出来的通道，杨平进行冲洗，然后开始解剖第二根长钢筋。 第二根长钢筋因为通过肛门和直肠，所以被大便污染，但是现在也不管那么多，等下再进行彻底冲洗。 就像第一条长钢筋一样，杨平的速度很快，很快就完成第二条钢筋的解剖。 取出所有的钢筋，杨平开始对这些通道再次探查，并进行冲洗清创，经过大量生理盐水的反复冲洗，杨平才放心。 几条钢筋取出，患者的血压也一直稳定，没有再出现下降。 许主任以为手术马上要结束，可是杨平说：“我们把几处大的骨折做了吧，这么多骨折，一直这样流血也不好，花了不了多少时间。” 就这样，杨平开始处理骨折。 骨盆骨折、髋臼骨折、股骨干的骨折、多发肋骨骨折，这些骨科医生算是见识了什么叫做真正的速度。 骨折干骨折的闭合髓内钉固定，切皮、开口，直接置入髓内钉，几分钟完成手术。 而骨盆骨折，一边取出填塞的纱布，一边复位骨盆骨折，一边止血，纱布取完，骨折的钢板也横七竖八打了几块，骨盆骨折只要骨折固定良好，出血就减少一半，然后对盆腔杨平过一遍止血，骨盆的出血基本上无忧。 多发的的肋骨骨折更加快，使用钛夹固定骨折，一个钛夹住处理一个骨折部位，二十多个钛夹放进去，胸廓得到稳定的固定。 原则上这种手术需要分期进行，但那是相对于别人，这种理论对杨平来说不适合，因为杨平的速度非常快，杨平的手术出血量很少，这样对患者的打击非常小。 权衡手术的收益与打击，明显收益大于打击，所以延长一下时间，将整个手术做完，也是问题不大。 胸腰椎的爆裂骨折，杨平使用前路，从腹膜外进入，摘除爆裂侵犯椎管的椎体，使用人工椎体植入，前路钢板固定。 所有的手术一次到位，这么多手术，每一个都是大手术，但是在杨平手里非常轻松。 一个人既做普外科的手术，还做骨科、胸科和神经外科的手术，许主任全程高速做助手，汗流浃背。 这么久不做创伤手术，手术怎么这么快，梁教授很不明白。 宋云说：“要是在三博医院杨教授的速度更快。” ''为什么？”梁教授问道。 宋云说：“三博的器械护士是原配，今天的器械护士不是原配。” 为了表达通俗易懂，宋云用了原配这个不恰当的词，但他立刻发现自己用词不当，于是向梁教授解释：在三博医院，杨教授的器械护士是长期搭配的，配合会更加默契。 而今天的器械护士是邱诺，虽然在协和是和杨教授搭配次数最多的，但是杨教授毕竟每个月来协和才几天时间，配合的次数也是有限的，所以比不上在三博医院的器械护士。 梁教授微微颔首，这还差不多，差点让人产生误会。 请：m.yetianlian.cc 第861章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这么大的手术，杨平居然斩瓜切菜一般搞定。 把钢筋拔得那么快就算了，把二期做的骨科手术顺便也一起做完，连胸腰椎的骨折也一期搞定。 帮胸科止血我勉强可以接受，可是你还帮神经外科完成颅底的止血。 这让许主任有点怀疑人生，怀疑这里是不是协和，自己是不是资深急诊外科医生，在杨教授面前，自己搞得像个小菜鸟一样，作为一助，整个手术的过程十分被动，一直在疲于跟手术的节奏。 许主任发现自己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粗俗，因为全程手术他在心里不断说粗话:卧槽，怎么可以这样做；特么的能不能慢点；牛逼plus 可能不管什么人，一着急就容易骂粗话吧，平时自己还是很斯文的，许主任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一场大战过去，接下来的手术进入尾声，大家心里也没有刚才那么紧张，显得轻松了很多，大战过后虽然很疲劳，但是拥有无限的满足感，作为医生，没有什么比抢救病人的生命更加令人满足。 “麻醉医生，生命体征？”许主任现在声音高亢，不像一个通宵的人。 麻醉医生的声音也配合许主任：“心率105次/分，呼吸23次/分，血压95/61mmHg，平稳！” 心率是快了点，但是没关系，刚刚失血这么多，心脏为了代偿，跳得快一点也是正常，只要不是很离谱，等患者的血红蛋白恢复正常后，心率自然可以降至100以内。 呼吸23次/分，这种呼吸的频率是麻醉呼吸机的频率，不是患者自主呼吸的频率，没有太大的意义。 血压95/61mmHg，只要不是休克血压就已经是胜利，丢失这么多血，不要指望血压跟正常人一般。 “尿呢？“ 巡回护士正从无菌单底下给患者的尿袋放了一波尿：“5个小时有800多毫升的尿。” 许主任放心了，这尿量正常的很，在医学上，24小时尿量少于100毫升叫做无尿，24小时尿量少于400毫升叫做少尿。 现在5个小时就有800多毫升，换算一下，这种尿量非常让人放心，要是少尿或无尿，说明体内容量不够，那就存在休克或者急性肾衰可能，是非常危险的兆头。 梁教授提醒： “小杨，休息一下吧。” 宋云跑过来帮助杨平脱手术衣。 也是该休息一下，杨平将剩下的收尾工作交给几位主任去做，现在手术主要步骤已经做完，活动性出血非常少，只有一些毛细血管的渗血，而输血只要及时跟上去，患者的生命暂时还是有一定保障。 至于术后究竟怎么样，谁也没办法做出准确的预后判断。 这种严重的多发创伤患者术后还有很多问题需要面对，比如术后的感染，因为大便对腹腔的污染，感染的概率极高，一旦感染，因为自身免疫力又低，很容易导致感染失控。 医生所能做的工作只是尽量做到彻底清创，其中冲洗至关重要，大量生理盐水的反复冲洗可以保持术中的清洁度，将细菌稀释到无限低的浓度，术后还可以配合使用抗生素，这种抗生素的使用已经不是预防性使用，而是治疗性使用。 患者术后还要面临的问题是诸如脂肪栓塞、全身炎症反应综合征、多器官功能衰竭等危险的并发症，每一种都可能致命。 脱下手术，杨平感觉自己衣服也已经湿透，刚刚一场这么大的手术，手上的动作这么多，注意力要高度集中，一心多用，兼顾的部位多，自然很是消耗体力。 梁教授站在阅片灯前招手，杨平立刻过去，原来老院士有几个不太明白的地方需要与杨平讨论，比如如何做到对解剖如此熟练，每次看到杨平做手术，感觉他闭着眼睛眼睛可以解剖人体一般。 其它的医生也聚集到杨平的周围，想听听他会说点什么。 刚刚的手术犹如一场急诊创伤外科手术的表演，让所有医生见到了真正的王者水准。其中包含的高超手术技术绝非手术速度这么简单，对伤情的快速判断和对手术的快速计划，结合术前检查与受伤机制判断损伤的部位及程度，然后结合自己熟练的解剖知识，精确地判断钢筋路径损伤哪些血管和器官。 一场手术下来，好几个小时过去，但是大家依然热情高涨，毫无睡意，根本没有意识自己已经通宵快到凌晨，有些医生还跑过来问杨平刚刚手术为什么这么处理，希望可以多学习一点东西。 还有些医生单纯只是过来套近乎，凑个热闹，混个脸熟，杨平无疑是这些年轻医生心中的神。 尤其是进修医生，已经相互帮忙偷偷拍照，以后拿着照片回到自己医院，也可以说自己曾经跟着杨教授一起做过手术，要是哪一天杨教授成为院士，自己还可以将照片用相框装好，放在办公桌上展示。 龙主任和温主任现在觉得这一顿饭请得也是超值，杨平不仅帮忙做了几台手术，而且还半夜帮忙做急诊手术，关键让年轻医生长了很多见识。 他们不禁感叹，要是自己科里有一个这样的医生多好，还是院士有眼光，这么厉害的年轻人也被他挖过来。 许主任在台上收尾，今天的手术算是给他上了一课，无论是手术速度，还是手术的整体规划、细节的把握，几乎无可挑剔，是急诊外科的天花板水平。 当然，在以前许主任没有觉得急诊外科的的天花板有多高，很多时候也会觉得自己触手可及，甚至气盛的时候觉得自己已经摸到天花板，今天看来，这天花板比想象的高。 消防员在手术室外面等了很久，里面一直没有动静，自己又不敢进来，陪他的博士也已经进来看手术。 他于是敲开门问道：“还需要我帮忙吗？” 许主任这会才想起还有一个消防员带着切割工具在外面候着，立刻说：“谢谢，辛苦你们。”然后叫个博士送消防员出去。 消防员收拾的自己的家伙，在博士的陪同下出了手术室，但是手术室里的医生没有一个离开的，即使手术已经进入尾声，他们还是聚集在手术室，久久不愿离开。 “刚刚前路做胸腰椎爆裂骨折的时候，我也看到没出什么血呢？有什么特殊的方法？” 宋云刚刚特别关注骨科的手术，尤其是脊柱手术，刚刚杨平做胸腰椎爆裂骨折摘除椎体时看到也很少出血，按常规摘除椎体会出血很多，有时候会影响血压。 “除了高水平的止血外，天下武功，唯快不破。”梁教授替杨平回答这个问题。 其实就是这样，手术虽然不是为快而快，但是在保证手术质量的前提下，尽量缩短手术时间，这样出血最少，对患者的打击也越小。 “那怎么可以提高手术的速度？“有个博士问道。 梁教授再一次代替杨平回答：“熟能生巧！解剖知识要熟悉，手术基本功要熟悉，手术操作要熟悉。” 这种带有教训式的回答，梁教授觉得由自己替杨平回答比较好，正好趁这个机会告诉年轻医生“熟练”的重要性。 熟练是没有止境的，比如解剖，要不断地去温习，反复地温习，让整本解剖书，整副解剖图烂在脑子里。 其实杨平的确是这么做的，不同的是他在系统空间里拥有大量的时间和机会去学习解剖，去解剖实验体。 他熟练的手术技能也是在系统空间魔鬼式地训练获得的，每一点进步，都是付出巨大的努力，在封闭的、孤独的、单调的系统空间，靠着兴趣的支撑，一遍又一遍地训练。 “的确是这样，不管是理论还是实践，让它熟烂在脑子里，当它熟烂了，它就与你浑然一体，你一出手就会得到你想要的。这就像打字，当训练极致烂熟的时候，不管是大脑还是肌肉，已经形成记忆，一个字蹦出来，脑子根本不用想，手就会直接准确摸向你想要的键位。“ 杨平也是有感而发，将自己的心得告诉大家，虽然大家没有自己这么多时间和机会，但是总可以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尽量做到熟练。 “你看，这根钢筋从会阴部穿入，我们看他在CT上的路径，立刻就要结合解剖，它经过哪里，这些地方是什么器官，属于什么组织，有哪些血管神经经过，如果这些结构损伤会发生什么。” “同样，止血的时候，当吸引器引走血液，而血液再次流出的时候，要捕捉到它来自哪里，这里有什么血管，血管通常的粗细，断裂后会发生什么。” “掌握它的节奏，万事万物都有节奏，手术有节奏，病情伤情也有节奏。” 其实杨平不知道自己说得对不对，但是他愿意将一些所谓的心得跟大家分享，他愿意将自己的新理念新术式跟大家分享，他总是认为，一个医生再厉害，也只有一双手，只有将医术普及出去，才能惠及大众。 这些医生，不仅仅是年轻医生，连龙主任和温主任也在其中，他们认真听杨平分享自己的心得。 “对于变异的血管，比如胰腺的供血血管十分不稳定，我怎么才能够做到又快又安全地找到它们，尤其是断裂出血的时候，或者做肿瘤手术的时候，怎么才能尽快分辨它们是肿瘤的血管还是器官的血管？” 龙主任就像一个学生一样提问，此时，他也已经感觉自己回到年轻的时候，那时候大家在一起讨论手术，毫无顾忌。 “其实对于变异的血管的寻找和分辨，最好的方法就是追踪法，也就是我们常说的顺藤摸瓜，任何血管有来源，有归宿，我们抓住任何一方，快速的摸下去，一定可以找到另一端，两端明确，自然血管的身份也就明确。” ‘至于变异血管断裂的时候，如何判断位置，不同位置不同口径的血管出血是不一样的，它们有细微的差别，而且我们术前还有影像图片，等于提前拿到患者的变异血管解剖资料，变异也就不是陌生的。” “比如刚刚胰腺后面的出血血管，你看，CT上显示的很明确，只是我们对CT的观察还没有这么细微，所以我们对影像图片阅读时要提高精确度。” 杨平指着片子上的血管说。 这边大家聊天，那边手术也快结束，手术结束的时候，宋云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凌晨六点多，大家总算散了，能睡一个小时是一个小时。 杨平、宋云、孔伟权，还有病区的其他年轻医生，平时都是住在值班室。 可是大家哪里还想睡觉，满脑子是手术的情景，利用手指对器械进行精准控制、一心多用，精确而快速的止血技术，无不展示出极为高超的外科艺术。 协和给杨平的待遇还是不错的，给了45张床，各种待遇都是主任级别的，包括有自己独立的值班室休息。 次日，杨平还有一天手术，一整天，杨平的手术间都堆满了人，都是过来观摩手术的。 大概是昨晚的大抢救起到的轰动效益，几乎外科每个科室都有医生过来串门，来来往往，很多是生面孔，过来都是来看杨平的手术。 孔伟权说，这么多人来来往往，严重影响手术秩序，实在不行收门票，看他们还来不来。 宋云觉得拦住来参观的肯定不妥，但是控制人流，保证正常手术秩序还是有必要，于是派两名博士充当门卫，守住门口，控制进来的人数和时间，前面参观的人出去，后面的才允许进来。 即使这样，这些医生宁愿排队等候，也要来观摩杨平的手术，这一整天，杨平都是在协和来来往往的医生的围观下做手术。 晚上，龙主任又是宴请大家，不过这一晚平安无事，再也没有急诊手术。 杨平在协和几天带教任务已经完成，去机场之前，杨平还查过房，去ICU看看冠脉搭桥的婴儿、胰腺癌的患者、高处坠落的伤员，他们术后都非常平稳。 第862章 辣椒为什么会辣 从帝都回来，杨平给小苏带了一些帝都的特产零食，还有一些女孩子喜欢的工艺品小玩意，比如什么发夹手链之类的，都是一些漂亮的便宜小把戏，但是小苏非常喜欢。 杨平每次外出，只要出省就一定会给小苏带小礼品，其它的事情可以忘记，这件事绝对不会忘记。 回来之后，杨平也会将在外面做的手术跟小苏分享，小苏会听得津津有味，眼神中充满对杨平的崇拜和爱慕之情。 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于是吃完中饭杨平才去科室。 科室目前的状态很好，夏书已经完全融入到新的团队，很快，骨科的文博士和金博士将被调到外科研究所，这样外科研究所再增加两名医生，人手相对于以前更加充足。 杨平下午去手术转一圈，做了几台手术，下班后又去普外科探望潘豆豆，她还没有出院，这个小姑娘好在抓住直播的风口挣了一些钱，不然也没有这么多钱一直住院等待器官移植。 瘦骨嶙峋的潘豆豆躺在病床上，左侧锁骨下的部位连着输液管，为了长期使用静脉营养，护士已经给她做了锁骨下静脉的穿刺置管。 现在她完全依靠静脉营养维持生命，即使不进食，失去蠕动能力的肠道造成的空气积压，也足以让她十分痛苦。 病情越来越严重，潘豆豆整个人的身体呈现更加严重的皮包骨外形，额骨、颧骨以及下颌骨都已经突出，双侧眼眶的轮廓依稀可见，让人看起来已经有种恐怖的感觉，而不是所谓的骨感美。 即使这种状态，潘豆豆还不忘直播，她的状态引起粉丝们的同情，大家自发地给她捐款，给她加油打气，希望她能够挺过去，有粉丝的人就是不一样。 看完潘豆豆，杨平在普外科的医生办公室坐一会，跟方主任聊聊潘豆豆的病情。 “前几天有个车祸死亡的患者，家属已经同意捐献器官，可是后来又反悔了。” 因为受传统观念的影响，国人一般对捐献器官持抱有排斥态度，这是可以理解的。 方主任不免有些遗憾，同时也为自己三更半夜打杨平的电话而表示抱歉，那天确实太激动，一时没有弄清楚状况，就直接拨打杨平的电话。 作为医生，谁还在乎三更半夜接电话，有时候休假手机十分安静居然还不习惯。 以前杨平做住院总的时候，科室给住院总配的手机是诺基亚老人机，那种铃声现在还刻在杨平的脑子里，现在要是听到这种铃声，杨平会立刻会本能地紧张起来，这是急诊有事。 “这种事情只能等，有需要就联系我。”杨平也没办法，等器官的事情只能随缘。 “她的CA199很高，居然升高差不多10倍。”管床的陈医生汇报。 “是呀，我们正在查原因。”方主任脸上稍微露出担忧之色。…. “我记得她以前也做过CA199是正常的？”杨平问道。 陈医生点点头：“是的，以前做过CA199，一直是正常的。” CA199是肿瘤标志物，这么高，居然超出10倍，如果考虑肿瘤，那么之前的诊断都可能被推翻，做器官移植之前，诊断有问题可不行。 肿瘤标志物也只是一个指标而已，不是说升高就一定是肿瘤，还需要考虑其它方面的因素。 潘豆豆现在的诊断是自身免疫性肠平滑肌炎，杨平亲自看过病理切片，这个肯定不会有问题，难道其它部位有肿瘤存在，杨平开始在脑子里排查。 “将病历拿过来，我看看。”杨平觉得应该好好再次看看病历。 陈医生立刻将病历拿过来，但是最近查的几张检查单没有加进去，还放在护士站的柜子里，方主任很是不爽：“怎么搞的，快去拿。” 一个规培生立刻跑去拿检查单，急得额头上直冒汗，这几张检查单都是因为CA199升高后才增加的检查。 “将她入院前的检查全部拿出来，怎么像挤牙膏一样。”方主任训斥自己的研究生和规培生。 杨平翻到这张检查单，CA199居然有255U/ml，一般正常值是025U/ml，也就是已经达到正常高值的10倍以上。一般来说这种指标升高多见于胰腺癌、肝癌、结肠癌，一些消化系统的良性肿瘤也会出现增高。 但是这种指标特异性不足，临床上所有检查有两个重要的评价参数：灵敏度和特异性。 灵敏度检测疾病的存在；特异性减少错误的机会。 所谓灵敏度高就是发现疾病能力很强，如果用杀毒软件检测病毒来做比喻，一万个文件混杂有100个病毒，它可以将这100个全部检测出来，但是可惜，它检测出来认为是病毒的文件不止100个，有好几百个，100个病毒包括在这几百个文件里。 特异性是什么呢，特异性是它只能检测出50个病毒，但是这50个全是病毒，没有混杂其它文件。 CA199特异性不高，即使它升高，不一定是胰腺癌之类。 比如女性的月经期，CA199就会升高，杨平想了想，这其它检查没有任何肿瘤的迹象，应该是其它原因。 “患者的经期规律怎么样？现在是经期吗？” “这个，陈医生没有太患者经期规律。”李医生一时回答不出来，探头去翻看病历，在住院记录里有一栏专门记录月经史的，但是很多医生可能不会太在意。 看到当时记录的月经史，陈医生开始推算下一次月经来的日期。 “去问问不就知道了，在这里掰着手指瞎算什么。”方主任是刀子嘴豆腐心的人，性格直爽，所以有点喜欢训人。 不过他手底下的医生已经习惯，他训人归训人，但是没有什么坏心眼，反而对手底下的医生很护犊子。 陈医生立刻跑到病房去问潘豆豆的月经史，问完回来说：“确实来了，现在是第二天，但是量非常少。”…. 她目前这种营养状态，月经量肯定稀少，有些患者这种营养状态还会闭经。”杨平判断说。 如果是这样，那么CA199的指标升高应该是经期的一个反应，而不是什么肿瘤引起的升高，对未来的手术也没有什么影响，这样杨平就放心。 从外科大楼出来，刚好在外科研究所的大门口，杨平碰到蔡护士长，护士长扭伤脚，还打了石膏，但是她是个工作狂，不愿意休假，于是拄着拐杖上班，但是住着拐杖不方便通勤，科里的医生护士都很忙，没谁愿意帮忙，只有夏书，他是新来的，事情没那么多。 护士长住在医院附近的小区，于是夏书每天用轮椅推她通勤。 科室的宋子墨、徐志良都看过护士长的伤情，他们说确实伤得很严重，但是石膏打几天就行，关键拐杖得住一个月，完全恢复差不多三个月。 要不是护士长平时体质可以，踝关节肯定肿得很厉害，但是现在肿胀不是很明显。 护士长很是着急，这咋办呢，科室现在这么忙，休假不太可能。 当时杨平去了帝都，守家的宋子墨是代理科室主任，他说这个时候休假不太合适，希望护士长能够以大局为重，带病坚持上班，但是必须派一个人专门接送护士长通勤。 宋子墨问了一圈，希望找个护士来执行这么艰巨的任务，但是护士都摇头，都抽不出时间，这些没良心的家伙，关键时候一个个全掉链子。 没办法，宋子墨只好跟夏书说：“夏医生，这件事只能麻烦你，放心，科室会记住你的贡献。” 夏书说，这事轻松，不谈什么贡献不贡献，举手之劳，护士长就住在对面，开车反而不方便，只要有个轮椅，他每天推护士长上下班。 宋子墨拍拍夏书的肩膀：“夏医生，还是你觉悟高，我代表科室感谢你。” 这样夏书就开始用每天上下班用轮椅推着护士长通勤，刚刚从病区推出来的轮椅有点轨迹不良，夏书想换一个轮椅，于是找门诊护士弄了一个新一点的轮椅。 杨平跟护士长聊几句，夏书从一楼门诊已经推出轮椅，他看到杨平立刻打招呼：“教授还没下班？” 刚刚去普外科看一个病人，现在回科室放衣服下班。”杨平说。 夏书还挺细心的，小心翼翼地扶着护士长坐到轮椅上，然后辞别杨平，十分卖力地推着轮椅往一街之隔的护士长家里赶。 有时候真的奇怪，平时护士长是那种职场气质拉满的御姐，现在只是扭伤踝关节而已，怎么娇滴滴地像个小姑娘。 回到科室的办公室，杨平休息一会，他进入系统空间实验室看看。 系统空间的实验依然在进行，自从系统规则升级后跟以前不一样。 按照以前的规则，杨平从系统空间出来，系统空间的一切停止在那一刻，杨平再次进入空间后，系统空间将从停止的时刻重新开始。…. 而现在不一样，现在杨平即使出了系统空间，实验继续会进行，而且里面的时间进度会按比例推进，比现实的时间的快很多。 这样系统空间的实验与杨平现实活动可以平行进行，这样有优点，也有缺点，优点是两不耽误，缺点是杨平一旦离开，里面的实验如果出错就会一直错下去，总之各有优缺点。 这次杨平进入系统空间发现，有一个以肿瘤细胞作为培养对象的细胞库，居然绝大多数细胞已经死亡。 这个细胞库是杨平辛辛苦苦建立的，一直用于观察肿瘤细胞在分裂过程中的表现，可是没想到一下没留意，就死亡这么多，目前看来，细胞死亡的速度还在加快，这个细胞库基本上不能用，只能另起炉灶。 这就像一个养殖户辛辛苦苦从两只猪发家，将养殖场猪的头数变成几百几千，但是突然一天，一场猪瘟让养猪场躺了一大片死猪，此时养殖户的心情如何，此时杨平的心情就差不多。 好在为了以防万一，杨平还保留了一些种子细胞，当时这些细胞都是从思思的身上取下来的，实验室所用的所有肿瘤细胞都是来源于思思的身上的肿瘤细胞。 这只是一个意外而已，杨平对着细胞陷入了沉思，突然脑海灵光一闪。 这些都是肿瘤细胞，大部分细胞突然死亡，对自己的干细胞实验是一种打击，但是对于肿瘤的研究不是好事吗？ 任何的肿瘤的研究最终目的不就是置肿瘤细胞于死地吗？想到这里，杨平脑海立刻有一个新的想法。 这些死亡的肿瘤细胞不是废弃的垃圾，而是宝贝，正好可以新立一个课题，专门研究这些细胞的死亡原因，说不定能够找到一些治疗肿瘤的新方法。 其实在医学领域，将某项机制研究清楚是非常困难的事情，只要真正能够研究一项，足以冲击诺贝尔奖。 其中有一届诺贝尔生理或医学奖得主就是研究辣椒为什么会辣，辣椒为什么会辣？这是大家都明白的事情，但是其中的机制，为什么会这样，从科学的角度弄清楚就是一件难事。 两位美国科学家研究吃辣椒会感觉到辣居然获得诺贝尔奖，那天天品尝各种味道的吃货们不挤爆诺贝尔领奖台？ 其实说说容易，做起来可没那么简单。 这两位科学家是从深层次，非常深的层次，从比细胞还深的分子层面，揭示为什么吃辣椒会辣嘴巴和菊花，这不光是辣的问题，还有痛的问题，他们从分子层面清楚明白地解释人为什么会有痛感，从而从分子层面揭示人类痛感传递的机制，这样才能获得诺贝尔奖。 细胞的死亡，本来看起来是很简单的事情，但是上升到这种严肃科学的层面，绝非想象的简简单单。 首先，细胞的死亡可以分为两大类，调节性死亡和意外死亡，这跟人类的自然死亡和意外死亡差不多，而这两种死亡方式加起来有11种，这11种死亡方式有些有中文翻译，比如细胞凋亡，铁死亡，氧死亡，有些连中文翻译都没有，只能使用英语名词。 要研究这些肿瘤细胞的死因，首先要弄清楚它们究竟是哪种死因，接着要从分子层面弄清楚它们死亡的原因、过程等等，这还不行，你还得把这些用科学的语言说得明明白白。 杨平觉得废物利用，在系统空间立一个新课题，研究这些细胞的死亡机制。39314296. 第863章 吃猪杂 这些肿瘤细胞可是杨平辛辛苦苦培育出来的，当初在思思身上也只是取了一点点，正是靠那一点点细胞起步，杨平才建立这个肿瘤细胞库。 与此同时，杨平还建立另外两大细胞库正常的干细胞库和畸胎瘤细胞库。 这三大细胞库是杨平目前进行干细胞培育器官研究的最强工具，现在偏偏肿瘤细胞死掉这么多。 这些肿瘤细胞一定不能死得不明不白，杨平决定查出事情的真相。 他取了一半的肿瘤细胞放到实验室的冰箱里，希望让它们暂时减缓崩解的速度，留待以后慢慢来研究。 剩余的一半肿瘤细胞，杨平将它们放到电子显微镜下去照相，细胞的死亡是一个连续的过程，它不是一个点，而是一条线，可以分为很多细分的步骤。 这些死亡的肿瘤细胞及濒临死亡的肿瘤细胞不是同时死亡，而是先后出现死亡，所以它们都处于死亡过程中的不同状态，从细胞膜到细胞内的各种细胞器，都会呈现不同的表现。 电子显微镜可以捕捉不同死亡状态的肿瘤肿瘤细胞的图像，而且是从细胞器的层面捕捉图像，然后对这些图像进行精确的对比，还是有希望找出细胞死亡是怎么触发的，经历了什么过程。 这一步工作虽然繁琐，但是将程序规划好之后，这项工作可以交给系统空间的廉价劳动力机械臂去做。 杨平将实验安排好之后，具体工作交给机械臂去做，从系统空间出来，他打算下班回家。 路过一楼门诊的时候，听到有人大吵大闹，杨平远远地看到曹教授的诊室门口聚集很多人，还有几个保安。一个中年男子正在破口大骂，骂的话挺难听，几个保安试图将男子强行拉走。 怎么回事？ 杨平立刻过去，骂人的不知道是患者还是患者家属，正被保安强行驱逐，旁边跟着一个约三十岁的女子和三四岁的小男孩，那应该是男子的老婆和孩子。 杨平赶紧进去诊室看看曹教授，曹教授的表情很平静，张宗顺和其他几个老教授陪着他。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事情很简单。 小孩是患者，男子是小孩的父亲，小男孩现在4岁，病情非常明确，室间隔缺损差不多78毫米，曹教授建议手术，这病除了手术，没有其它方法。 这个孩子的父亲是个博士，拿着一沓厚厚的网上搜索的资料跟曹教授理论，他说网上是这么说的，这种情况根本不需要手术，缺损也可能自行愈合。 曹教授说，我很负责地告诉你，你搜索的这些资料都是乱七八糟的垃圾信息，千万不要随便相信，这会误导你，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做，我是专业的，请相信我，这种室间隔缺损不可能自愈，必须手术。 男子说存在就是合理，网上的这些资料既然存在，那就有一定的合理性。 曹教授说，我没时间跟你绕哲学弯子，这事很简单，赶快手术，如果你固执坚持自己的想法会害了孩子，赶快做手术吧。 病人不想做手术，曹教授说一定要手术，这可能就是矛盾的所在。 孩子父亲还想跟曹教授理论，可曹教授本来现在就是加班出诊，后面还有很多病人等着，哪有时间跟他理论，而且男子是完全不懂，只是自己觉得自己懂，总是自说自话，这根本没法沟通。 “你刚刚说的这些真的是网上的胡说八道，要不这样吧，我借你几本书，你拿回去看看再说。”说着曹教授让研究生去取几本大部头书。 劳资是博士，你让我会去看书，这不说我没文化吗？男子一着急就骂人，说你狗屁专家，动不动就是手术，明明网上说可以不手术，你却说要手术。 曹教授脾气好，也没有跟他吵，就说：“你不相信我那有什么办法，孩子是你的，你有充分的选择权，你愿意信谁就信谁。我只是个医生，只能给你建议，不能强迫你做什么，没必要这样大吵大闹，后面还有病人等着呢，不过我诚恳地再次忠告，这病只有手术，别耽误孩子。” 孩子父亲又是破口大骂，你这狗屁专家，怎么一点责任心都没有，叫我去相信网上的资料？那我花几十块钱挂你的专家号干吗？ 曹教授哑口无言，只好说：别一口一个狗屁专家，既然我是狗屁专家，你就离我远点，我还赶着下班。 本来曹教授已经要下班，但是看到还有好几个病人一直等着，于是动了恻隐之心，决定加几个号，把这几个病人看完，这个孩子就是他加号的病人，没想到加号给自己加出麻烦来。 几个保安听到这边的吵闹声也立刻赶来，立刻劝男子离开，这事没不要吵，没意义。 周围的病人也是纷纷指责男子无理取闹，看病而已，愿意信就信，不愿意信去找自己相信的医生，既然相信网上说的可以自愈，那自己回去等着自愈不就得了，这吵的哪门子架。 孩子父亲一听大家都针对自己，几乎跳起来：“我辛辛苦苦转几家医院，他们都说要手术，现在你开口也是手术，那跟我以前看的医生有什么区　　别，庸医！” 孩子的母亲对着大家说：“孩子现在状态也不错，你看生龙活虎的，肯定不需要手术，我们心里有数，这医生说要开刀，还说除了开刀没有别的方法，你说气不气人，好好的孩子拿去开刀？” ‘你这个无良庸医，我要曝光你。”男子说着拿起手机要拍照，而且对着曹教授开始指指点点，要动手的意思。 几个保安立刻行动起来，有的挡在曹教授面前保护曹教授，有的把男子拉走，男子还不愿意走，骂骂咧咧的，保安强行将他拉出去。 曹教授给加号的其他几个患者，一直没有离开，现在看到男子这般胡闹，也群起而骂之，指责无理取闹的男子，还是博士，这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不过曹教授的心态很好，不愠不火，自古以来医不叩门，愿意相信就治疗，不愿意相信请便，与病人去吵架，他觉得没必要。 几个加号的病人十分感激曹教授，劝曹教授不要往心里去。 男子被保安请走，曹教授和几位老教授一起出去吃饭，几个老伙计聚集在一起，晚上还有活动，跟着张宗顺教授练习太极。 今天这班下得不利索，还碰到这种不愉快的事情，杨平正想着，宋子墨打电话来，说动物实验室这边的实验猪要不要瞅一眼，夏院长、韩主任、赵主任几个领导正围着猪圈视察，宋子墨躲在旁边偷听，说这几位领导图谋不轨。 图谋不轨？什么意思？反正用不了多少时间，去看一眼吧，杨平转道动物实验大楼。 20头实验猪身上移植的肌肉经过大量数据的分析，这块肌肉是真正的肌肉，移植后没有出现排斥反应，而且肌肉收缩良好，肌力恢复也非常不错，这让杨平的信心大增，对自己的研究路线更加清晰。 这栋大楼自从被改造成动物实验大楼后，就一直没有安静过，天天有人在里面做实验。 里面现在喂养20多头猪，这些猪也是遭罪，全身没一处好地方，本来好好的，就被这些医生把心脏切掉，又重新装回去，夏书现在就这样，有一头猪的心脏已经被他反复移植三次。 现在这20头猪的实验进入尾声，全院都眼巴巴地盯着这些猪，希望可以用来练练手。 这些猪是可以反复利用的，任何部位都可以用来模拟手术，有时候一头猪可以好几组人同时做手术，是年轻医生练手的绝佳对象。 以前没有动物实验室的时候，哪有什么猪用来练手，现在不仅有猪，还有很多的猪。 20头猪因为要做肌肉移植的实验，所以大家不能动它们，现在听说实验快结束，这些年轻医生是天天来动物实验大楼问什么实验什么时候结束，一旦实验结束，他们准备一哄而上，将这些猪瓜分。 不知道三博医院是不是全国首家有自己动物部的医院，但是如果说院内养了20几头猪，那三博医院一定是全国第一家。 为了表示对新成立的动物实验室的大力支持，夏院长带着几个领导还经常来猪场转转，现在夏院长、韩主任、孙院长、赵主任就在里面，正围着一个猪圈指指点点，仿佛在谈论什么方针大计。 杨平赶到的时候，宋子墨悄悄地指了指那边：“别出声，领导正在视察，要不我们去听听有什么指示？” 杨平和宋子墨在不惊扰几位领导的情况下，尽量走近一点，几位领导面对猪圈，注意力完全在猪身上，没有注意有人过来。 “哪头猪比较健康？没有做过手脚的，我们整点新鲜的猪杂来喝几杯”赵主任提议。 “嗯！你这想法好。” 夏院长觉得这个提议还是不错，好久没有吃过新鲜猪杂，记得以前在附一的时候，附一有个农场，这个农场有养猪，经常可以几个好友举在一起享受新鲜猪杂。 后来来了三博医院，记得附近有一家很有名的吃猪杂的店，一到晚上十二点，好多客人坐着等猪杂。 因为屠宰场要凌晨两三点才杀猪，老板凌晨一点开车去屠宰场等杀猪拿新鲜猪杂，所以大家都坐着等新鲜猪杂进店，场面十分热闹。 等到老板买回新鲜猪杂，车子还没停稳当，大家一拥而上。那一篮一篮带着热气的新鲜猪杂从车上搬下来，食客们垂涎欲滴，开始跟着抬进店的猪杂点菜。 对于这些，夏院长还记忆犹新。 “你说我将这么一大栋楼给杨教授养猪，整他一头干净点的猪给我们吃一餐猪杂不算过分吧？”夏院长问韩主任。 韩主任盯着猪圈里的实验猪，听夏院长这说，回答：“整两头都不过分。” “做过实验的猪能吃吗？这些家伙整天在拿猪开刀，谁知道弄了什么细菌在里面。”孙院长停担心的。 “搞一头没做过实验的猪不就得了，这些实验猪都是精挑细选的，身体非常健康，而且吃的饲料比一般猪好，听说它们还要听音乐，保持心理健康。”夏院长也是博士，当年也是做过实验的，只是最近这些年当院长，荒废了专业。 “你这么说，实验猪的肉品质量比一般猪　　还好？” “那肯定！” “搞一头猪来！” “这个是私事，不能算公款，让杨教授自己掏腰包请我们一头猪，去南都医大那边整一头新猪过来，哪天送屠宰场去杀。” ‘还送屠宰场去杀？新猪一到，我们给它做个体检，什么血常规、生化、肝肾功能、传染病四项统统查一遍，确认没问题再下手，我们自己动手取内脏，然后让食堂师父给掌勺，大家围在一起小酌几杯，不是挺好吗？” “不能自己杀吧？” “我们自己食用，又不是拿出去卖，不违法吧？” “你看，那种黑猪多壮，肉品肯定好。” 杨平站在一旁，领导，你们是来视察的，还是来找猪杂吃的？ 几位领导仿佛很有兴致，根本没注意到已经慢慢靠近的杨平和宋子墨。 ‘你们的猪能不能吃？” 夏院长大手一招，南都医大动物部的驻点饲养员跑过来。 饲养员说：“领导瞧你说的，我们的猪是天蓬工程买来的，你知道吗，它们住的是恒温恒湿的空调房，如果要说干净，SPF猪身上是不携带特定病原体和寄生虫的，比市场上的普通猪干净多了，它们的猪圈还搭载新风系统，空气经过三级过滤才能进入猪圈，外来物品要经过严格的消毒灭菌，不仅于此，他们喂食后还要听音乐，舒缓心情，防止抑郁，让它们快快乐乐的成长。” 看来这顿猪杂是吃定了，夏院长搓了搓手： “这猪在封闭空间生长，也没放养的好吃吧？“ 韩主任说：“又不是吃猪肉，是吃猪杂，猪杂放养圈养没什么区别。” 这时，夏院长正好看到杨平和宋子墨，咳嗽几声说：“正好，杨教授，我们跟你商量个事。” 第864章 高光时刻 “是这样的，你看，韩主任说想吃新鲜猪杂，你下次到南都医大买猪的时候，记得顺便帮我们买一头，帐记在韩主任身上，你看合适不？”夏院长把事情推到韩主任身上。 什么情况，刚刚不是大家说要吃猪杂吗，怎么说我一个人呢，韩主任一头雾水，一时不知道怎么说。 “就这事，那不是问题，别说一头猪，就是十头猪我也照办。” 杨平哭笑不得，还真是想吃猪杂，不是说着玩的，不过领导拨这么一栋楼给自己养猪，在全国恐怕找不出第二个这么大气的院领导，吃点猪杂算什么，天天吃都不怕。 “不，一头就行了，要那个什么SPF猪，就是最好的那种，不能用公款，这是私事，帐暂时记韩主任身上，回头找他拿，这事就这么定了，我们还要开会，先走了呀。” 夏院长一个眼色，带着大家风风火火地离开动物实验大楼，留下杨平和宋子墨在风中凌乱。 刚刚院领导聚集在一起，难道一直在商量着吃猪杂的事情，杨平下意识地数了数猪圈里的实验室猪，数目是对的。 远处夏院长、韩主任、孙院长和赵主任的身影还没有消失，但是已经传来模糊不清的吵闹的声音。 “不是大家想吃吗？你怎么说我一个人。” “这不我是院长吗，要面子的嘛！” “那我就不要面子？” “他是你的博士，有什么面子不面子的。” “先说好，钱大家凑份子，不能我一个人出。” “怎么这么小气呢，行行行！” “到时谁来杀猪？” 我是搞普外出身的，手艺应该还没生吧，我来吧。” 我那里有两瓶好茅台，到时提过来好好喝几杯？” “肯定提过来，这事还要问。” “注意点，别直接提着茅台过来，把茅台装进干净的矿泉水瓶子，别用什么饮料瓶子，窜味。” “这么小心？” “哎呀！很容易误会的嘛。” “矿泉水瓶子提前晾干，里面残留的水也容易淡味。” 渐渐地，随着几位院领导身影的远去，吵闹声也消失，杨平终于可以下班回家，当然也没有忘记跟李国栋打招呼，下次去南都医大买猪的时候一定记得多买一头SPF猪，这一头猪的费用走私账，到时候找自己拿钱。 回来吃完晚饭，杨平陪小苏在小区散散步聊聊天，杨平将白天上班做的手术讲给小苏听，小苏特别喜欢听杨平讲手术，或许这正是他们相互吸引的原因吧。 后来杨平又将夏院长他们想吃猪杂的事情讲给小苏听，小苏捧腹大笑，说她爸爸也喜欢吃猪杂，她听爸爸说过，以前夏院长还在附一的时候，附一在郊区有个农场，这个农场专门养猪种菜，这些农产品成为附一职工的小福利。 苏教授、夏院长，还有好几个关系好的医生经常去农场聚餐，那时最大的福利就是杀猪吃新鲜猪杂。…. 原来这样，吃猪杂还有来历的。 其实这两点一线的日子挺幸福，虽然做医生很忙，换做其它人可能难以理解，但是小苏全家是医生，自己也是护士，她从小就习惯这种生活。 而且两人在一起的话题，可以说最多的就是有关手术，倒不是小苏有意配合杨平，而是她真的喜欢听杨平讲手术，觉得比任何故事都要精彩有趣。 这一天注定不是平静的，半夜一点多，杨平接到方主任的电话，说潘豆豆已经等待器官供体，捐献者是本院一个脑死亡的患者，潘豆豆的手术很快可以开始。 这次方主任学乖了，他接到消息后没有马上打杨平的电话，而是先等一等，怕消息有变动，并且亲自去ICU跑一趟，确定消息可靠没有问题才拨打杨平的电话。 杨平于是立刻起床穿衣，随便洗漱一下就赶往医院，为了不吵到小苏，现在杨平的手机都是调成震动放在自己的枕头下，只要手机震动，杨平立刻就能醒来，绝对不会耽误。 方主任一直站在手术室门口等，神情焦急，因为杨平没到，这手术他根本没法做。 当看杨平从电梯里出来时，方主任心中的一块石头才放下，他不仅是今天担心，这些天方主任都一直在担心，杨平在帝都协和的那几天，方主任更加担心，尤其那天晚上，简直急得冒烟。 杨平和方主任立刻更衣换鞋，此时虽然是三更半夜，但是手术室依然非常热闹。 潘豆豆已经躺在手术台上，她的神情很是紧张无助，护士在安慰她，让她不要害怕。 这个小女孩没有家属，她的父母在一次车祸中双亡，这段时间她在这里住院做手术，也没有亲戚来看。不过减肥药公司的老板和同事来看过几次，还买了很多水果过来，后来还送了一些钱过来，这些钱都是公司同事的捐款，虽然钱不是很多，但是潘豆豆很感动，让她感受到这个世界的温暖。 方主任一进来，巡回护士说：“方主任，她没见到你心里不踏实，跟她说几句话吧。” 此时的方主任职业自豪感爆棚，人就是这样，在被需要的时候会产生一种强烈的存在感和价值感。 “小姑娘，放心，不要害怕，手术会很顺利的，相信我们。”方主任握住潘豆豆的手。潘豆豆见到方主任，立刻心里踏实下来，因为她走过很多医院，别的医生除了灌肠通便毫无办法，甚至连是什么病也没有搞清楚，只有方主任不仅弄清楚她是什么病，而且拿出了解决方案，并且这段时间一直在为她的病情操心。 普外科手术室的医生越来越多，陆陆续续，几乎全部都赶到。 巡回护士压力巨大，这可是器官移植手术，对无菌的要求十分严格，这么多人堆积在这里违反管理条例。…. “大家现在这样堆在一起看一看可以，等下一旦开始消毒，大家要自觉疏散，不要让我下驱逐令。”今天的巡回护士是一位资深护士，在年轻医生面前还是有一定的威慑力。 大家不用急，手术会全程开直播，手术开始后，大家移步示教室继续观看，其实在这里也看不到什么，是不是？”方主任立刻想大家解释。 现在人气这么旺，方主任做手术什么时候围观过这么多人，好不容易等到这一天，好不容易又聚集这么多人，怎么可能驱散呢。 外科医生的高光时刻有几个，大查房的时候，队伍浩浩荡荡，而自己是团队里最高级别的医生；做手术的时候，观众里三层外三层，而自己是主刀；开学术会的时候，台下几百几千号人认认真真地聆听，而自己是演讲者。 方主任今晚就是主刀，而观众将是里三层外万层。 两点二十五分，脑死亡的患者被送到距离潘豆豆不远处的手术室，他将捐献心脏、肺脏、肝脏、两个肾脏、胃、胰、十二指肠和小肠及一对角膜，这些捐献的器官将移植到不同患者的身上，挽救不同人的生命。 除了普外科的手术室人影绰绰，眼科手术室和官移植中心的手术室也是正在忙碌，眼科等着为一名患者移植角膜，而器官移植中心要给几名患者移植肝脏。 南都医大附一手术室，省人民医院手术室此时全部都有患者在等着捐献的器官，他们等着这位捐献者的心脏和肺脏。 捐献者躺在手术台上，所有的医生护士分列在手术台的两侧，向捐献者深深地鞠躬，致以崇高的敬意，他曾经活在这个世界上，有过自己的故事，有过自己的精彩，有爱他的人，有他爱的人，有人世间的不舍，但是此刻，他要离开这个世界，或许，他将会以另一种形式永远活在这个世界，拥抱这个温暖的世界。 庄严的生命告别仪式，对每个医生护士都是一次心灵的洗礼，感受生命的流转与轮回。 消毒铺单之后，取器官的手术开始，不同的团队开始切取捐献者的心脏、肺脏、肝脏、两个肾脏、胃、胰、十二指肠和小肠及一对角膜，方主任和杨平开始取胃、胰、十二指肠和小肠。 方主任主刀，杨平做他的助手，还是与方主任曾经体验的主刀一样，杨平“牵”着方主任做手术，把每一步需要处理的目标清晰显露出来，方主任只需要做最后的操作，如果遇到不明确的操作或者潜在的危险，杨平会提前提醒，告诉他怎么做，方主任只要照做就行。 方主任不是新手，而是拥有丰富经验的普外科专家，在杨平这种保姆式的引导与保护下，手术十分顺畅流利。 两点三十分，不远处的另一个手术间，潘豆豆开始麻醉，两边的手术节奏掌握得很好。…. 这段时间，方主任研究了大量有关改良腹腔器官簇移植手术的文献和专着，整个手术过程几乎可以背诵，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方主任终于等到实践机会。 胃、胰、十二指肠和小肠的血管众多，杨平一根一根清晰地显露出来，然后用血管钳挑起摆在方主任的视野里，而且血管摆放的姿势也是最方便方主任操作的，方主任所做的只是结扎切断，手术进展十分顺利，器官成功切取后，用特制的保护液冲洗保存。 那边的手术室，普外科的罗主任带着医生开始切除潘豆豆病变的器官，当然，他们现在只是分离切除切除比较简单的部分，为后面关键部分的复杂切除做好铺垫工作，关键部分还是需要方主任来完成。 这边的器官取下后放在专门箱子里由专人处理保存，杨平和方主任重新刷手上潘豆豆的手术台。 潘豆豆患病的时间比较长，某些解剖结构已经出现广泛的病理变化，十二指肠肠系膜明显增厚，组织纤维化非常严重，而且肠系膜淋巴结也已经重大，导致正常的解剖结构基本消失，给解剖分离带来巨大的障碍。 肠系膜根部距离腹主动脉的距离很近，周围重要血管分布密集，加之解剖结构的模糊不清，切除过程中非常容易误伤血管，稍有不慎就会导致大出血，所以手术的难度很大。 但是方主任不怕，今天自己对面站的是杨教授，有杨教授在，手术一定会十分顺利。 内心的信念会影响外在的气场，此时的方主任非常自信，气场强大。 “可能由于长时间的慢性炎症反应，里面到处是粘连，解剖起来很困难。”罗主任让出主刀的位置，跟方主任交代自己接触的情况。 方主任泰然地说：“不打紧，我来！” 这话虽然说得轻飘飘，但是蕴含者极强的自信，旁边不管是医生还是护士，都不免感叹：主任就是主任。 只不过大家都疑惑，今天杨教授怎么也上台，还在台上做助手。 方主任接手，手术还是一如既往的流畅，杨平的引导步骤非常清晰，方主任明显感觉自己做的是傻瓜手术，几乎不用动脑筋，跟着杨平的引导走就可以。 这不是导航，这已经接近自动驾驶，只不过自己的手摸在方向盘上而已。 比如分离解剖的时候，方主任不用担心无从下手，也不用担心解剖模糊，杨教授的血管钳挑起撑开要分离的组织，血管钳稍微张开，需要分离的组织正好撑在两钳之间，方主任的组织剪只需要在血管钳的两尖端之间剪开，血管钳引导到哪，方主任就剪到哪。 至于容易误伤的血管，杨平直接用血管钳尖端一指一划，方主任知道，这里有血管，需要慢点，照着杨教授的指点慢慢解剖分离一番，危险的血管充分显露。 及时不小心剪刀不知名的血管也不要紧，杨平的血管钳会及时钳夹止血，方主任只需要打结即可。 只要方主任自己不作死，不在台上咔咔乱剪一通，这手术绝对四平八稳。 在众多医生目光的注视下，方主任非常自信，他就像一位大师，冷静沉稳，今晚将是他的高光时刻。 第865章 夏院长的篮球翻版 改良腹腔器官簇移植，是指除除肝脏以外，包括胃、胰、十二指肠和小肠的腹腔脏器以一串器官簇方式整体进行移植，这种移植手术相对单一的器官移植要更加复杂，目前能够开展的医院不多。 所以大家观摩的积极性极高，普外科今天算是倾巢而出，其它科室也有医生过来串门，毕竟这种技术含量极高的手术平时很少见。 “小陈，示教室正直播吧，画面清晰吗？”方主任问台下的陈医生。 陈医生是方主任的研究生，是少数几个允许在手术间观摩的医生，不过他要负责示教室直播的维护，所以也是两头跑。 “很清晰，正播着呢，场面十分火爆，大家都伸长脖子盯着画面，说主刀的水平杠杠的。”陈医生不忘记恭维导师几句。 方主任笑呵呵的：“是嘛，你盯着点，要是视频有什么问题，直接找电脑部值班的，不用客气，另外给大家弄点宵夜什么的过来，别干坐着，我请客。” 示教室不是无菌区，跟手术室的休息室和用餐室一样，可以脱口罩，也可以吃东西。 陈医生立刻领命出去张罗，导师今天高兴，陈医生还琢磨着自己有没有什么为难的事需要导师帮忙，干脆等下一起提出来。 方主任继续手术，潘豆豆坏掉的器官确实十分难以切除，难怪罗主任整了很久什么都没切掉，由于慢性炎症的影响，到处是粘连，到处模糊不清，根本分不清楚解剖结构。 要不是杨平这样引导方主任，方主任自己来做估计够呛。 异体器官移植的步骤其实就是三步，供体器官的切取，患者器官的切除，异体器官的移植。 这三个步骤，第一个步骤方主任已经顺利完成，捐献者的胰胃十二指肠和小肠已经成功切取，现在就浸泡在特制的液体中保存，等待移植。 目前方主任处于第二个步骤，人体任何器官的切除都是切断器官与人体的各种联系，比如血管、神经和系膜等结构。 最常见的器官切除就是截肢，在以前的野蛮医学时代，截肢的死亡率极高，因为那时的截肢简直可以拍恐怖片，使用闸刀或者锯子给患者截肢后，直接将截肢的残端按进煮沸的油锅或开水，那时认为这样可以杀死细菌。 所以在那时截肢简直就是最恐怖最痛苦的手术，经历如此恐怖的手术过程，最后很多截肢术后的患者还因为感染而死。 现在截肢就不一样，在麻醉下，消毒铺单，然后将废弃肢体与人体的连接血管、神经、韧带和肌肉肌腱一一切断，血管还要结扎处理。 麻醉、止血、无菌术是外科的三大基石，自从它们出现后，现代外科才拉开序幕。 其实，在现代外科出现前的古代，中医相对于欧洲医学不仅仅是温和，更重要的是无论是理论还是治疗效果，都远远领先欧洲医学，甚至不是一个维度的。 方主任的手术步骤非常清晰，让人看了赏心悦目，不算快也不算慢，总之手术四平八稳，毕竟方主任是被动跟着杨平的引导走，所以要说很快的速度肯定做不到，但是目前这种速度已经是罕有匹敌。 胰腺十二指肠的切除被视为普外科的高难度手术，因为它们的供血血管众多，分步复杂，任何手术中血管神经都是必须认真面对的目标。 胰腺分为胰头、胰体和胰尾，胰头的供血血管为相互吻合的胰十二指肠上下动脉，而胰十二指肠上动脉来自胃十二指肠动脉，而胰十二指肠下动脉来自肠系膜上动脉。 胰体和胰尾的血供来自脾动脉，潘豆豆的胰体和胰尾供血血管除了脾动脉，还有来自腹腔动脉的胰背动脉和胰横动脉，脾动脉的分支胰大动脉和胰尾动脉。 除了动脉供血血管，每一个器官还有回流的静脉，胰腺的静脉最终汇入脾静脉、肠系膜上静脉、门静脉。 十二指肠是小肠的一部分，它的供血血管主要为胰十二指肠上前动脉、胰十二指肠上后动脉及胰十二指肠下动脉，而整个小肠的血供主要为肠系膜上下动脉。 胰腺通过胰管连接十二指肠，胰管在十二指肠的内壁开口，将胰腺产生的胰液输入十二指肠，胰液的主要作用是消化分解脂肪，所以胰腺除了处理好血管，还要处理好胰管。 而胃的动脉主要为胃左动脉、肝左动脉和脾动脉。 这么多血管密集分布，而且有些相互吻合成环状，线路极为复杂，这就是为什么能够顺利的切除胰腺十二指肠，标志着已经登入普外科的最高台阶。 面对这些复杂血管，方主任稳坐钓鱼台，不慌不忙，专注地跟着杨平的节奏。 很快，胰腺、胃、十二指肠和小肠的血管、神经与系膜，一一被方主任切断，整个器官簇脱离，顺利被切下来。 第二步完成，现在开始第三步，将捐献者的器官移植到潘豆豆身上，器官移植最关键的步骤是血管的吻合，恢复正常供血，让它活下来才是王道。 腹腔内脏的血管相对来说比较粗，不像断指再植和冠脉搭桥需要吻合的血管比较细，而且如果是心脏不停跳的冠脉搭桥，心跳也会干扰手术操作，现在的腹腔器官簇移植不存在这些问题。 为了这台手术，方主任也提前做了充分准备，车厘子不知道买了多少箱给外科研究所的医生护士，让他可以在培训室训练血管吻合，后来又拿实验大楼的猪演练几次，所以肚子里还是有货的，不然杨平也牵不动。 腹腔器官簇移植最难的不是胰腺，而是小肠移植，因为小肠是高免疫器官，含有大量的淋巴结，极易产生排斥反应，再加之小肠里富含各种肠道细菌，极容易引起感染，所以手术难度很大，风险很高，不然今天的手术也不会吸引这么多人。 其实任何异体器官移植术后都会面临排斥问题，只是程度不同，异体器官移植术后需要进行抗排斥治疗，而抗排斥的药物常常引起高血脂、高血压、高尿酸，还可能引起骨髓移植，引起白细胞和血小板减少，抑制患者的免疫能力，导致感染，但是这些并发症相对于挽救生命来说就微不足道。 胰腺十二指肠联合切除是普外的超大手术，是普外科的标志性手术，而胰腺、胃和十二指的切取和移植难度更大。 吻合血管的时候，方主任比较担心，因为此时作为主刀的他要独立做的操作复杂很多，杨平作为助手的帮忙很有限，只能帮忙固定血管，没办法帮上太多的忙，这个步骤方主任有点心里没底，因为最终总得自己去缝合，不像刚刚的切除，只要一路剪剪剪，然后不断地结扎血管。 方主任定了定神，自己给自己打气，又不是断指再植，也不是什么冠脉搭桥，怕什么，这么粗的血管还怕个球。 其实方主任倒不是怕自己不能胜任温和血管，而是担心手术的前后反差太大，会严重影响自己的今晚的形象。 毕竟今晚在众人面前，他可是把腹腔器官簇移植做得顺风顺水的人，要是等下吻合血管的时候显得很蹩脚，那不是很没面子。 杨平见方主任有点信心不足，于是用精细的无齿镊夹住血管口的外膜，将血管轻轻的提起，送给方主任修剪血管的外膜，血管吻合的时候，必须对端口进行一定的处理，让端口整齐，而且不能有外膜翻转嵌入血管腔，所以修剪外膜是必须得步骤。 杨平提起的血管让方主任修剪外膜十分方便，因为这个角度是最佳角度，方主任可以用最舒服最自然的姿势完成外膜的修剪。而且方主任的显微剪刚刚把刚刚提起的外膜剪开，杨平手里另一把无齿镊已经提起新的外膜送到他的剪刀下，两把无齿镊的配合绝妙，居然让方主任可以轻松一次完整地将一圈的外膜修剪完。 看到剪下一圈外膜，方主任自己都难以置信，自己的手艺怎么这么好。 供体器官与患者的血管两个断端的外膜都修建好，方主任开始吻合血管，吻合血管比自己想象的要轻松很多，跟修剪外膜一样，杨平将血管断端提起摆出最佳的角度，让方主任只需从自然的角度进针出针，根本无需担心什么，就算哪一针方主任进针角度不好，杨平将血管断端做出适应性调整，直接去迎合方主任的缝针，不是针去找血管，而是血管去找针，针成为被动的一方，血管成为主动的一方。 一瞬间，方主任完成一针的缝合，动作标准流畅，几乎没有任何压力。 主刀和助手一来一去，配合完美，观摩手术的医生看到这种节奏感极强的缝合，心里无不佩服方主任进步之大。 其实这就像打乒乓球，对方每一个球送在你最舒服的接球位置，高低远近都无可挑剔，你只要站着不动，轻轻伸手一挡，球过去了。 几个来回之后，方主任立刻信心大增，居然还可以这样操作，他很聪明，立刻看出杨平投喂的套路，于是好缝合的就自己主动缝合，不太好缝合的干脆把针的姿势摆好，让杨平拿着血管来找针。 按照这种模式，在杨平的配合下，方主任继续缝合血管，越到后面，方主任越是找到节奏。 胰腺、胃、十二指肠和小肠的供血血管大大小小几十根，缝合起来也是大工程，本来方主任怕自己发挥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手术的前半部分做得十分漂亮，要是后半部分掉链子，会很没面子。 现在看来，有杨教授在对面，掉不了链子，方主任决定踩着杨教授的节奏，大踏步奔向学术的巅峰。 别说血管，连胰管的重建，方主任都十拿九稳。 一些神经的缝合也是一样，在杨平帮助下，也显得十分轻松。 示教室那边，此时非常热闹，陈医生按照导师的吩咐，叫了很多宵夜外卖，大家一边吃宵夜一边观摩手术，感觉特别舒畅。 这些普外科医生们，看到屏幕上的流畅的手术，年轻医生对方主任顶礼膜拜，今天主任怎么这么牛逼，腹腔器官簇移植做得这么流畅，看来平时没有机会发挥，今天才算充分发挥自己的手术水平。而几个高职称的主任越看越不对劲，这手术怎么看有点问题，跟他们平时对手术的感觉不一会，但是又说不出问题出在哪。 就像看看别人打乒乓球，只知道你来我往打得不可分交，觉得里面有点问题，但是一时又说不出来。 哦！几个主任终于看出了其中的奥秘，这助手太积极了，有时候助手拿着血管去顶针，原来如此，这是杨教授在施展大投喂术呀。 几个高职称的普外医生认真再看看，现在倒是看得清清楚楚，的确是这样，杨教授的极力配合下，才有方主任现在畅汗淋漓。这跟当年夏院长打篮球有得一拼，当年每年医院的篮球赛，夏院长异常威猛，总是能够万军丛中得分，频频赢得全场的喝彩，即使像急诊科熊四海那种壮男也挡不住夏院长的三步上篮，因为此时熊四海看起来对夏院长严防死守，但是总是差那么一点，让夏院长频频突破，而且鬼使神差是，夏院长总是能够在最佳得分位置得到球，而此时的对方也总是会差那么点意思。直到张宗顺教授担任总裁判，才灭了夏院长的神话，夏院长硬是整个赛程没得几分，还差点被罚下场，而每年的属于夏院长的最佳球员和得分王也被迫易主。 直到现在，夏院长打篮球只要看到张宗顺教授，双腿就发抖，球都摸不稳。 今天看方主任的手术，何其相似呀，简直就是饭来张口，直接一勺子打口里。 第866章 人生赢家 方主任沉浸在手术之中，已经完全忘记时间。 等到陈医生进来问要不要准备早餐的时候，方主任才发现现在已经天亮，该吃早餐的时候。 八点多钟，其他科室的医生也慢慢来到手术室，很多医生得知普外科通宵做手术，他们很是好奇，普外科究竟做什么手术，居然做了6多个小时，于是有人开始过来打听，但是毕竟现在是最忙的时候，凑这个热闹的人不是很多。 腹腔器官簇移植，当得知做的是这种手术的时候，大家心里不得不惊讶，普外科行呀，什么时候可以做这种手术，以前没有听说过方主任这么牛逼啊。 还有些医生忙里偷闲，跑到示教室去看一看，虽然只是看几眼，但是觉得这手术水平很不错，做得又快又好，像模像样。 准备完早餐没有多久，四五个小时又过去了，陈医生又跑进来问要不要准备中餐。 方主任看看墙壁上的电子钟，居然已经中午12点多，也就是手术已经进行了10个小时。 时间过得真快呀，10个小时就这么静悄悄地过去。 可能是太投入太专注，方主根本没注意到时间过得这么快。 不仅是方主任，示教室观摩手术的医生们也没有觉得时间过得这么快，在示教室吃了夜宵，吃了早餐，现在又要吃中餐，示教室的大垃圾桶现在塞得满满的。 手术已经开始进入吻合小肠的血管，吻合胃和小肠的血管同时，还需要吻合胰管，跟血管一样，胰管的吻合也是要求非常严格，如果吻合质量不佳会出现胰管堵塞，胰管堵塞会导致胰液不能排入到小肠，导致患者消化功能障碍。 此时的方主任一点都不觉得饿，他甚至没有感觉到，杨平跟着他也做了10多个小时的手术，他不觉得饿，可能杨平觉得饿呀。 又是通宵，又是没有吃早餐和中餐，要不是体质好，这怎么能够扛得住。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巡回护士看到这一点，提醒方主任，要不要中场稍微休息一下，吃点东西。 方主任又抬头看看墙壁上的电子钟，手术现在正是关键时候，还是一鼓作气做完吧，器官移植这种手术，让供体的器官缺血时间越短越好，如果中场休息，会增加器官的缺血时间。 已经饿了10个小时，不差这三四个小时，完成小肠供血血管和胰管的吻合，手术也就进入尾声。 「杨教授你饿不饿呀，我怎么觉得一点都不饿呢，要不你去吃点东西吧，我慢慢来。」 方主任说这话的时候，杨平万一说要去吃点东西，他也只能跟着去吃东西。 「算了吧，快点把手术做完吧。」 杨平回答，像这种大手术，要求准点吃饭不现实，大家的胃都是经过特殊训练，也顶得住。 此时的方主任像一头壮牛，精力旺盛，精神抖擞。即使再做10个小时，也不在话下。 主要原因是这种手术做的太舒服，以前从来没有做过这么顺畅的手术，方主任感觉自己一夜之间攀登到了普外科的巅峰，这种感觉很爽，就像吃了。 在下午4点的时候，手术终于结束，整个手术历时14个小时，但是方主任意犹未尽，他连关腹缝皮都不放过，决定全部由自己来完成，不过杨平课可没兴致陪他关腹缝皮。 上午因为其它科室都很忙，来串门的人只是三两个。 到了下午，其它科室的时间没那么紧，很多医生跑过来串门，其中不乏几个大主任，他们得知普外科通宵做腹腔器官簇移植，都是很惊讶。 这可不是一般的大手术啊，全国能够做这种手术的医院，可是屈指可数，也就那几家顶级医院吧。 他科室的主任，虽然对普外科不是很精通，但也是知道大概的，难道方主你现在这么牛逼？他居然可以做这种手术，也没有听说他去哪里进修，感觉怎么一夜之间就登顶呢。 有知情的人说，好几次看着方主任提着一箱车厘子去外科研究所，怕不是去外科研究所偷学东西。 当大家看到杨平从手术间出来的时候，这个猜想就算得到证实，方主任一定是抱住了杨平这条大腿，走了高远的路线，看来成功也是可以复制的。 高远的成绩，现在全院哪个不知道，整个运动医学中心，现在床位数从当初的25张快速扩张到100张，假以时日，高远的运动医学中心一定可以成为与帝都三院和与南都医大附一并驾齐驱的全国一流科室。 他的运动医学中心不仅于此，而且已经走向了世界，与美国纽约特种外科医院结成兄弟科室，这在全国可是唯一一家，连帝都三院的运动医学中心在国际上都没有这种待遇。 现在普外科的方主任，提着车厘子去外科研究所才多久，居然可以开展腹腔器官簇移植，要是以前的三博医院普外科，这种手术想都不敢想的。 这几个主任，比如说胸外科，泌尿外科，他们想去找方主任聊一聊。 「老方，你这昨天晚上玩了一宿，在搞什么名堂，听说做了一台的腹腔器官簇移植？」 方主摆摆手，一副大师的姿态：「我也是第一次做，这种手术国内目前很少有医院能开展，没有什么经验可以借鉴，我也是赶鸭子上架，技术不成熟，算是挑战吧。」 这逼装的，让几位主任一愣一愣的。 「老方！你这就不地道，做这么大的手术，也不跟大家说一声。」 「唉，其实也没什么啦，我也只是想尝试一下。」 「手术挺顺利的吧？」 「非常顺利，时间花的长了一点，整整差不多12个小时。」 「12个小时已经算很快，我听说哪个医院做这个手术花了18个小时呢。」 方主任明知故问：「是吗？我还没太注意呢。」 现在老方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不一样，走路时胸膛十分挺，腰杆特别直。 「这种手术让医院宣传部联系媒体好好广播一下。」 「算不了什么大事，低调低调。「 「小陈，注意收集整理资料，我们到时候搞几篇论文出来，宣传科那边你去联系，找个档次高点的媒体来宣传一下。」 陈医生正好找方主任有事请示，闪进手术间，方主任抓住他立刻下达指示。 「老方，你做这么大的手术，要请客吧？」 「那是那是，找个时间大家好好喝几杯。」 方主任现在特别高兴，从来没有这样舒坦过，感觉自己此时就是人生赢家。 陈医生上次因为直博的事情被方主任训了一顿，因为南都医大这一届直博的名额不是很多，陈医生的成绩也不是很突出，所以如果要转直博的话，方主任还得去学校找人打招呼，这事挺麻烦的，所以方主任不太想帮陈医生去弄直博的事情，想让他自己去参加博士的考试。 陈医生跟在方主任的屁股后面，时机合适的时候，于是开口：「方老师，我直博的事情还得麻烦你帮忙。」 方主任笑呵呵地说：「小陈呀，想读直博还不简单吗，我帮你去学校争取争取，论文的事情和联系宣传科上点心。」 没想导师这么爽快，陈医生立刻保证：「方老师，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 潘豆豆做完手术被送到IcU去观察几天，这种手术的风险还是很高，尤其是小肠移植，小肠简直就是人体的细菌库，平时这些细菌　　在人体内是保持平衡的，对人体也是有益的，但是这些细菌一旦移位，或者菌群的平衡被打破，那么就会引起严重的感染，威胁患者的生命安全。 潘豆豆工作的公司虽然小，但是人文气氛还是不错，公司居然专门派人在手术室外面等，向医生了解他的病情。 为了表示对观摩医生的感谢，方主任还特地跑到示教室看望大家，就像明星去看自己的粉丝，并且跟大家说：「大家辛苦了，晚餐我也请客。」 整个示教室一片热烈的掌声人生赢家呀！方主任此时感觉就像喝醉了酒，走路有点轻飘飘的。 这种手术需要向医务处申报，医务处的赵主任听说手术已经做完，也跑来手术室看一看，赵主任心里想，方南生现在有出息，搞了一台这么大的手术，赵主任随意便查了一下资料，这个手术全国能开展的没有几家医院。 气管移植中心的李主任和刘主任闻讯赶来，普外科居然走在自己的前面，器官移植中心目前还只做肝移植肾移植，现在方主任居然开展腹腔多器官簇移植。 陪着方主任熬了一个通宵，杨平也没什么精力去做手术，他打个电话给宋子墨，问问那边手术有没有特殊的，要不要自己上台。 宋子墨说，你去休息吧，这边没什么事。 其实像方主任这种被牵着做手术，还是能够学到很多东西，这是成长最快的方式，因为尽管被牵着做手术，但也是主刀，他真真实实的以主刀的身份体验了整个手术过程，这跟当助手是完全不同的体验，如果能够这样被牵几次，很快主刀就能熟练掌握手术。 宋子墨和徐志良他们不也是这样被牵过来的吗，不然进步怎么会这么快呢，外科是实践科学，做的越多就越熟练。 杨平决定还是去手术室看一看，这样比较放心，看完后再去值班室睡一觉。 宋子墨和徐志良带着各自的团队都在做手术，李民医生暂时在台下观摩。 李民医生现在进步很快，他已经能够熟练地画出解剖图谱画，虽然画的比较简单丑陋，但是这个没关系，只要能够画出来就说明已经掌握解剖知识。 下一步，杨平准备带他去南都医大的解剖教研室解剖尸体，其实每个医科大学的尸体数量是有限的，一般学生不可能有机会解剖完整的尸体，只能跟着老师看一看。 李民能够熟练绘制解剖图谱，然后再能够有机会解剖一具尸体，他的解剖知识就算是合格。 随后杨平再让他绘制一些手术的图谱，用绘图的方式将每一个手术步骤表达出来。 在这个过程中，杨平会系统教授他一些阅片的知识，比如x片、ct和磁共振，还会教授他一些基本的拍片知识。 李民的基本功也没有停下来，每天在培训室训练基本功，大多数的情况下都是杨平亲自指导他的基本功训练，少数情况下由宋子墨和徐志良带教，从打结、剪线、切开、缝合、分离，每一项基本功都要经过严格的训练。 李明也是非常认真，每一个细节都做到一丝不苟，他非常珍惜这次学习机会。 他知道，要不是组织上的努力争取，作为基层医院的医生，自己不可能会来这样的省级医院进修学习，更加不可能让杨教授亲自来带他。 趁着这个机会，杨平对着阅片灯上的片子给李民讲授阅片的知识，杨平对李民医生的培训，绝非零碎或者随意的，而是针对李民的情况，杨平自己整理一套培训大纲和培训方法，做到因材施教。 李民有了熟练的系统解剖、局部解剖和断层解剖的知识，杨平在给他讲解阅片的时候，他听起来轻松很多，没有了刚来时的吃力。 杨平在给他讲解阅片的时候，会穿插一些生理、 病理和病理生理知识，让李民不仅知其然，而能够知其所以然，在以后的工作中能够自己积累经验。 李民医生用笔记本记下来，那些不懂的知识点用红笔标记，杨平要求他必须弄懂每一个知识点，不能留下疑点或者知识的空白，否则会越积越多。 经过这段时间的培训，杨平觉得现在可以让他上台体验一下，因为洗手穿衣这些基本知识，他也已经练习无数遍。 李民，你去刷手吧，跟着在台上看看。」 杨平吩咐李民，李民十分高兴，终于可以上台跟手术。 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吟诗也会吟。其实手术也一样，天天跟着这些高手在一起摸爬滚打，时间久了自然而然会做手术。 基层医院一般普外科手术和创伤手术比较多，其它手术相对来说不会开展。 于是杨平跟方主任打个电话，说自己科里有个进修医生，是很好的朋友介绍来的基层医院的医生，希望可以跟着他上上普外科的手术，然后又打电话给谭主任，帮李民安排跟创伤急救中心的手术。 这样安排好，杨平才回到科室在值班室睡上一觉。 第867章 企鹅病 通过宋云的定期电话汇报，杨平得知他在协和做手术的患者目前都十分平稳。 那个高空坠落钢筋贯通伤的病人，没有出现担心的感染，看来当时大量生理盐水冲洗还是起作用，明显降低感染概率。 因为伤情太重，他暂时还没有转出ICU，虽然在病情有好转的趋势，但是他面临一个新的问题，他的妻子来医院一次了解病情后再也没有来过，ICU几次打电话给他妻子，但是他妻子拒绝接听电话，而且明确表示拒绝替他支付医疗费用。 这让急诊科和ICU的医生十分犯难，又是抢救手术，又是住ICU术后治疗，欠下的巨额医疗费将是一桩没有着落的悬案。 虽然他有医保，但是这种案例医保报销的额度非常有限，这就是为什么有人有医保还是支付不起医疗费。 冠脉搭桥的婴儿恢复最快，他已经开始咯咯笑，每天吃奶的次数和量比以前大很多。术后冠脉造影显示：搭桥的血管十分通畅，温主任决定开始大规模地开展川崎病冠状动脉狭窄的手术治疗。 胰腺外科的的胰腺癌病人已经转出ICU，现在可以顺利进食，不管能够活多久，起码现在留住一条命。 聂顺娥恢复出奇地好，可能跟她豁达开朗的心情有关，她已经完全释然，能活几年是几年，撑到他孩子读高中总比现在好，如果能够撑到他儿子读大学，她基本上没遗憾，如果运气好，撑过他儿子大学毕业，她觉得什么都不再求。 在住院期间，聂顺娥经常去余水莲的面包店找余水莲聊聊天，可能两人同是女人，又遭遇这么大的变故，同命相怜，所以才有很多共同的话题，很快成为好朋友。 聂顺娥和丈夫在三博医院转了很多圈，发现周围的人流十分大，是个做生意的好地方，尤其适合做流动夜宵摊这种生意，但是作为外来者，不可能随便让他们在周围做生意，聂顺娥想过找杨教授帮忙，但是很快放弃这个念头，杨教授帮自己主刀手术，还去麻烦人家多不好意思，即使杨教授答应，也是强人所难，杨教授是医生，人家怎么管这种事情。 想来想去，聂顺娥准备去找天桥上卖地瓜的老头打听，了解一下老头是怎么可以合法地在天桥卖地瓜。聂顺娥比较精明，她没有直接去问，而是用几天时间套近乎，每天去买两个地瓜，然后了解到老爷子平时喜欢喝点小酒。 于是聂顺娥买了一瓶二锅头去找老爷子，老爷子一高兴，告诉聂顺娥秘诀：你将身份证和出院记录到时带在身上，看准地方后大胆地把家伙拿来开业，但是千万不要乱占交通，要有分寸，遇到医院保安也好，城管也好，拿出身份证和出院记录，就说在外科研究所那边出院的病人，家里经济条件差，没办法，给个地方糊口。这样保安和城管不会再找你麻烦，下次见到你直接无视你。 当然，你不能弄虚作假，他们有时候会去调查，弄虚作假就不好。 原来是这样，聂顺娥说：“老爷子，你当时是什么情况在这住院？” 老爷子摆摆手：“不提这事，一提就伤心，造孽，我这是上了新闻的，不到一岁的孙女被儿子和后妈扎几十根针在身体里，当时就是杨教授帮忙取出来的，这个没出息的儿子和那个毒蝎女人已经抓去坐牢，老伴要带孙女，我只能出来做事挣点钱补贴家用，我们那时是企业下岗职工，后来也一直没什么正经工作，没什么退休金。” 这老爷子还是有故事的人，可是他们这么大年龄，说不定哪天就离去，这小孙女怎么办呢。 “亲戚也不愿意收养，没办法，只能以后找个福利院吧。”老爷子一边烤红薯一边说。 打听完在周边做生意的事情，聂顺娥的丈夫袁玉林忽然想起慈善机构的好人当时有留话：一定要随时将治疗情况向他们告知。 虽然自己没有接受他们的救助金，但是选择三博医院是好心人的建议，给好心人回应合情合理，也是一种礼貌。 这段时间忙起来，居然忘了这事，不能寒了好人的心，当时要不是好心人的热情指点，他们怎么可能知道三博医院能够做这种手术呢，不来三博医院，又怎么可能遇上杨教授呢，没有杨教授主刀，不可能有现在这么好的效果。 当时好心人来看望他们的时候给留了一个电话，于是他照着电话打过去，将这么好的治疗效果反馈过去。 此时的汪戈坐在办公室，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被袁玉林的电话弄得懵里懵逼的，聂顺娥不仅做了手术，而且术后恢复良好，现在准备出院。 真的假的？这怎么可能呢，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日本顺天堂医院的顶级专家可是做过评估，这种病人不可能做手术，因为唯一的手术方法是离体切除，但是离体切除的风险太高，失败概率太大，几乎没有医生能够胜任，难道日本专家的判断有误？ 汪戈为了确认这件事情，派汪剑健买了水果篮，拿着慰问金再次去探望聂顺娥，当然，聂顺娥夫妻只收下水果篮，拒绝接受慰问金。 穷是穷了一点，但是他们决定一切靠自己，不愿意接受别人的捐赠，不想欠人情。 在得到确认之后，汪戈更加懵逼，他知道杨平的医术很高，在三博医院的地位也很高，但是没想到高到这种地步。 那这么说来，依靠聂顺娥这个病例来打击杨平的计划已经落空。 怎么办　　还有滕新梅那个病例呢，藤新梅的家属已经同意合作，汪戈一看就知道滕新梅的妈妈是贪财之人，这种人最容易拿捏。 聂顺娥不贪财，有自己的原则，这种人很难受别人摆布。 这个时候聂顺娥丈夫又打来电话，说是为了感激好心人，准备送一面锦旗来汪戈的单位。 这可把汪戈吓了一跳，他哪里敢让他们来自己的办公室，本来整天就是躲躲藏藏，搞的尽是见不得人的事。 汪戈现在哭笑不得，他居然成了好人，真是阴差阳错。 1楼门诊。 神经外科专家邓建良教授正在忙碌，因为他准备收一个特殊病人，但是暂时犹豫不定，邓教授也是三博医院引进的老教授，属于专家组成员，是三博医院神经外科的顾问。 原来这批老专家分散在各科出门诊，外科研究所成立之后，夏院长将这批老专家全部划拨给外科研究所门诊。 患者的磁共振片子挂在阅片灯上，邓教授反复研究，还是觉得将杨平叫下来商量比较合适，于是打了个电话。 杨平刚下手术，于是连洗手衣也没来得及换，披了一件白大褂就急匆匆赶到门诊。 病人和家属正在邓教授的诊室里，患者是二十七八岁的年轻女性，坐在轮椅上，旁边扶着轮椅的应该是她的丈夫或者男朋友，一个高大英俊的小伙子，年龄与女子相仿，大约二十七八岁。 “企鹅病！”邓教授指着阅片灯上的磁共振片子对赶来的杨平说。 企鹅病，学名是遗传性小脑脊髓共济失调，发病机制不清楚，发病一般主要累积小脑，但是有时候脊髓和颅神经也会受到影响，患者发病后，一般首先表现为步态不稳，走路像企鹅一样摇摇晃晃，随着病情发展，会出现书写困难及精细运动障碍、言语障碍及吞咽困难、眼震、复视等等　　通常发病1015年后患者会丧失行走能力，一旦丧失行动能力，容易并发各种并发症，这些并发症常常影响患者的寿命，而且病情发展到最后会引起呼吸衰竭，睡觉的时候呼吸会停止，所以这种病不仅给患者带来长期的身心折磨，也让患者整个家庭背上沉重的负担，苦不堪言。 因为这种病目前没有有效的治疗方法，被认为是绝症，目前的药物治疗和康复效果不是很明显，只能稍微减慢病情的进展，即使号称医学先进的美国，对这种病也停留在基础研究阶段。 “你再查查体，我刚刚查过，巴彬斯基征阳性，双手明显震颤，运动失调、不随意运动障碍、自律神经障碍，这些症状已经都比较明显。”邓教授介绍自己刚刚获取的第一手资料。 “小姑娘也是慕名而来，听说外科研究所的名号，所以找来我们这，想想听听我们有没有什么办法，实验性的方法也接受。”最后邓教授说明患者的来意。 随行的青年男子趁杨平与邓教授交流的间歇，立刻向杨平打招呼：“杨教授，我是老肖的同事，市消防支队的。” 老肖，这位年轻消防员口中说的老肖是肖国强，杨平当时做的五段再植患者，后来老肖和一位小学老师恋爱结婚，结婚的时候，杨平和科室同事还一起去参加过婚礼。 逢年过节的时候，老肖夫妻总会买点水果什么的来杨平的科室看望医生护士，有时候还会参加三博医院的一些义工活动。 ‘是嘛，你好你好！老肖最近还好吧？”杨平跟这位消防员握手。 “他挺好的，现在换岗在后勤，自己一直想回一线，但组织上不同意，我叫方柳，她是我的未婚妻，叫兰雪平。”消防员简单向杨平介绍老肖的近况，也不忘记介绍自己和未婚妻。 这个年轻消防员身材挺拔，面部轮廓分明，长相十分英俊，外形条件可以说非常不错，说话口齿也挺伶俐的。 而轮椅上的女生显得很普通，有点邻家小妹的气质，因为疾病的摧残，蜷缩在轮椅上，身体和四肢不停地不由自主的运动。 听方柳这么一说，杨平想起莫不是老肖打过自己电话自己没接到，因为外科医生经常在手术台上，有时候经常漏接电话，漏看微信。 杨平赶紧看了一下手机，手机上的确有老肖的未接电话，再看微信，也有老肖发来的微信，老肖其实不老，只是大家尊称他为老肖。 老肖的微信说推荐了同事方柳带着未婚妻去三博医院外科研究所看病，希望可以帮忙关照。 可能杨平的手机一直锁在更衣室的柜子里没看，老肖一直联系不上杨平，所以让同事先去门诊找老专家看。 “你看，老肖已经提前联系过我，说过你的事情，但是我们的手机经常锁在柜子里，刚刚你说起这事我才看到他的未接电话和微信。”杨平亮了亮手机。 “没事，医生真的辛苦了。”方柳说道。 此时，轮椅上的兰雪平扭头看了一下方柳随身携带的水壶，可能是想喝水，方柳立即会意，快速拧开水壶盖子喂给女孩喝，怕她呛着，方柳是很小心地一小口一小口地喂，喝完还用纸巾擦干女孩嘴唇周围残留的水，整个过程显得极为细心。 经过了解，兰雪平家族里已经出现几个企鹅病患者，伯伯、叔叔、姑姑，都被遗传这种病，这种病是常染色体的显性遗传，没有男女之分，都差不多，兰雪平的父亲就是因为企鹅病过早地去世。 阅片灯上挂着兰雪平的磁共振图片，杨平仔细阅读影像图片：小脑和脑干已经严重萎缩，蛛网膜下腔间隙扩大，就像一个巨大的蛛网膜囊肿。 方柳还通过各种途径买到一种日本药，叫做他替瑞林，这种药可以缓解症状，买来服用确实有效，不过也只是缓解症状、延缓病情，所以越多后面效果越有限。 既然表现为小脑脑干脊髓的萎缩，我们可以尝试解除这些结构的压迫。 同时进行的血管蒂的肌瓣移植，以增加这些结构的血液供应。 杨平觉得，这在理论上完全可行，在没有其他更好的方法之前，按照这个思路去做，会有一些结果。 至少当时杨平在系统空间研究疑难病例的时候，用过这种方法，很可惜，当时系统空间的实验体只能用于解剖研究和手术训练，无法进行术后的长期疗效观察，所以，究竟有没有效，杨平自己也不清楚，只是从理论的角度推测是有效的。 “收住院吧，我们来想办法。” 杨平说道。 第868章 做好事还招人恨 将兰雪平收到住院部后，杨平吩咐管床医生抓紧时间完善患者的检查，只有掌握详细的检查资料，后续的手术方案才能定夺。 这种新方法在现实中杨平没有使用过，所以杨平准备在完善检查后，邀请邓教授一起制定手术计划。 邓教授退休前在帝都天坛医院工作，那里有全国最好的神经外科，对于这一类新手术，与老教授一起商量，是一种尊重，也能听听老教授的意见，集思广益。 方柳给兰雪平请了一个女护工照顾她，方柳很细心，他跟护工详细交代兰雪平的生活习惯和照顾时的注意事项。 一切安排妥当，方柳才离开，临走之前没有忘记跟杨平打招呼致谢。 方柳和兰雪平小时候是邻居，后来小学中学又是同学，方柳一直暗恋着兰雪平。 高中毕业后，方柳去当兵，兰雪平考上师范大学，虽然两人分开，但是方柳一直默默地着自己的暗恋对象，后来得知兰雪平患病之后，方柳立刻彻夜难眠，那时方柳已经是一名消防员。 第二天，方柳联系兰雪平，奋不顾身地买机票赶到兰雪平所在的城市，当他看到兰雪平独自一人坐着轮椅，居住在昏暗狭窄的出租屋，心里十分痛苦，自己心爱的女人居然是如此处境，方柳当下决定：把兰雪平接到自己的城市，一辈子要照顾她。 兰雪平知道自己的病情是不治之症，她一直一边工作一边求医，但是各种治疗方法毫无用处，现在病情越来越严重。 她自己知道这种情况迟早瘫痪在床，成为累赘，她不可能去拖累风华正茂的方柳。 兰雪平也是个文静上进的女孩，从师范大学毕业后，在一家培训机构当老师教英语，后来患病不得不辞职在家，但是她为了自食其力，在网上兼职做英语翻译工作，因为英语水平非常高，所以这样平均一个月也能随便挣几千块钱让自己生存。 她的母亲离世得比较早，前几年父亲也因为企鹅病去世，所以她孤身一人，无依无靠。 可是方柳根本不顾这些，在她简陋的出租里收拾好东西，用轮椅推着她就要走，兰雪平泪流满面：“你会后悔的。” “我不会后悔，我后悔自己没有早点过来接你。” 方柳二话不说，联系房东退房，然后带着行李，推着兰雪平，回到自己的工作生活的城市。 这一照顾就是三年，方柳从来没有觉得后悔过，三年如一日，每天把兰雪平照顾得无微不至。 因为工作性质的原因，方柳的工作模式是三班倒，值班24小时修两天。 值班的那天，他早上做好早餐，陪兰雪平吃完早餐再去上班。中午和晚上为兰雪平准备糕点和牛奶，他会把糕点、牛奶和水放在兰雪平伸手可及的地方，第二天回来，他再给兰雪平做热菜热饭。…. 利用休息时间，方柳还要送兰雪平去医院做针灸推拿康复治疗，虽然这些不能解决根本问题，但是多多少少可以延缓病情的进展。 这三年来，方柳除了上班，所有的时间都陪在兰雪平身边，推她去公园散步、看电影、吃小吃。 为了更好地照顾兰雪平，方柳现在已经准备辞职，他买了一辆便宜的二手车，决定拿着多年的积蓄都带着兰雪平周游全国，他要让她的每一天是幸福快乐的。 他已经提交辞职的申请，再干一个月将离开消防支队。 医生办公室，只有值班医生带着自己的实习医生在忙着写病历，其他医生还在忙于手术没有回来。 杨平找一台电脑，调出兰雪平的磁共振片子继续研究。 将小脑延髓池蛛网膜切除，对小脑、脑干蛛网膜松解，硬脑膜减张，后颅窝去骨瓣，双侧带枕动脉的枕肌瓣小脑表面帖敷，达到小脑脑干减压和增加血液供应的双重作用，杨平在心里盘算着手术计划。 蔡护士长的踝关节暂时没有任何康复的苗头，但是每天的工作不可能坐着不动，比如下午的护士查房，她也要参加。 怎么办？ 只能夏书用轮椅推着她，所以下午的护士查房场面怪怪的，一个大男人推着护士长，带着十几个护士去查房。 杨平远远的观察夏书的表情，好像也没有不情愿，看样子对这差事比较接受。 聂顺娥准备出院，又买了水果篮送给医生护士，单独买了一个送给杨平，夫妻两亲自一起向杨平致谢，还毕恭毕敬地鞠躬，真是太客气了。 他们准备出院后在三博医院的天桥上营业，所以决定先去租房子，等房子搞定就搬过来。 潘豆豆很快转出ICU，术后十分平稳，方主任又提着两箱车厘子送到外科研究所，还在科室转悠一圈，看没有需要帮忙的，显然也把自己当作编外人员。 方主任看到夏书推着护士长出来，立刻上去自告奋勇：“夏医生，你歇一歇，我来推吧。” 此时所有护士的目光聚集到方主任身上，这哪里是目光，分明是箭，感觉就像要吃了他，怎么回事？做好事还招人恨？难道社会风气现在这么糟糕。 方主任下意识地后退几步，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只能站在走廊里思考人生。 杨平回医生办公室休息一会，进入系统空间实验室，系统空间的效率很高，对于死亡肿瘤细胞的电子显微镜拍照已经完成，数以亿万的图片靠人力根本没办法处理。 好在系统的面板相当于一台超级计算机，虽然算力远远不及系统承诺将来奖励的计算机，但是起码现在够用。 杨平将图片的对比与分析交给系统面板去做，自己开始留意新培养的肌肉。 在空间导向基因的主导下，干细胞培养出来的再也不是一堆散落的细胞，而是一块完整的肌肉。…. 而且在对其它参数掌握越来越清晰的情况下，培养的成功率越来越高，现在成功率稳定在百分之八十以上。 找到第一个空间导向基因之后，杨平将注意力放到下一个空间导向基因，他准备寻找软骨的空间导向基因，因为相对于心脏之类的复杂器官，杨平认为，肌肉、软骨的成形调控肯定很简单，很单一。 而心脏等复杂器官的导向基因可能不止一个，而且相互之间的调控机制一定是十分复杂的。 从简单的开始，一步一步来。 此时，美国某公司大型实验室，这是世界顶级干细胞实验室。 宽敞的实验室里陈列这各种顶级实验设备，比如生物3D打印机，是价值过亿的顶级产品，这些产品是他们的核心技术，拒绝像竞争对手出口。 几十个拥有透明窗的培养器摆在实验室，现在只剩最后一个没有开启，康纳尔博士希望出现奇迹。 随着透明玻璃护盖的打开，康纳尔博士戴着手套，小心翼翼拿出里面的培养器，很遗憾，没有奇迹，又失败了，他不禁失望的摇头。 四十个培养器没有一个成功，全军覆灭。 他对这个结果早有预判，因为实验进展到这里，他已经非常迷茫，没有基础研究的突破，已经不可能往前走，前进的路已经被毫不留情地锁死。 但是公司对这方面的技术期望很大，所谓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可是现实就是这样，干细胞技术无论怎么发展，最后培养出来的是细胞，而不是器官，是一堆的散落细胞，而不是成形的器官，是一堆砖头，而不是一栋房子。 康奈尔博士创造的这种新技术：利用支架引导细胞进行爬行，其实与生物3D打印没有太大的区别，都是利用外来支架对细胞进行被动堆积。 现在支架爬行技术没有取得突破，而生物3D打印那边也好不到哪里去，也依然在原地徘徊。 打印出来的缩小简易版“器官”只能用于一些诸如药物研究之类的实验，暂时无法应属于临床，因为它不是真正的器官，严格来说只是用细胞按照器官形态堆积的“器官”，不具备器官的微结构。 令康纳尔博士庆幸的是，虽然实验的进度很慢，不过他们的干细胞技术依然是世界上最先进，领先别人至少十年。 公司在这上面押注太大，将干细胞技术列为未来占据生物技术制高点的几大战略技术之一。 康纳尔博士的眼镜已经雾气蒙蒙，他取下眼镜，靠在旁边的墙壁上休息，显得十分颓然。 助手见状，在一旁说：“我们是不是应该改变思路？最近有一位中国医生发表几篇文章，提到空间导向基因和精微解剖等一系列的新概念，如果真的能够弄清楚器官的空间导向基因和精微解剖，是不是对实验帮助很大？”…. 康奈尔博士摇摇头，他何尝没有研读过那几篇论文： “空间导向基因只是假说，到目前为止尚未有实验能够验证，可以说是一个太超前的假说，对目前的研究不会有任何帮助。”“如果走这条路，需要面对的数据非常庞大。” “首先要对干细胞的基因进行解码，然后要想办法对这些基因进行辨别，这种工程比起原子弹研究和登月都庞大，试错的成本无法估量，何况这还只是一个假说。既然是假说，很可能你投入巨大的人力和财力，最终一无所获。” “最重要的一点你不要忘记了，如果运气非常好，刚刚说的这些全部取得成功，这只是一个开始而已，后面的困难更多更大。” 你想想，放弃二十余年的心血，一切从头重新开始，可能吗？” 你说波音公司会放弃现有的所有发动机技术，改换路线，全力投资去研究所谓的曲率引擎吗？” 助手明白了，的确是这样，一项假说如果太超前，就很难被证实。 而且现在实验室有十余年的积累，还是世界先进技术，怎么可能放弃呢。 这边不放弃，即使投资搞空间导向基因和精微解剖研究，也不过是多边押注，占领赛道而已。 “那精微解剖呢？我觉得实践性很强！配套相应的生物3D打印技术，可以用生物3D打印技术来实现器官的真正复制，将是一条很好的路线。”助理显然是杨平的粉丝，对杨平论文中提到的技术崇拜不已。 康纳尔博士还是摇头： “同样，看起来有实现的可能性，但是其实还是太难，门槛很高，不具备现实操作性，因为要真正明白精微解剖，必须重新建立在精微解剖基础上的数字人，这需要研究数字医学研究者配合我们。” “但是你不知道，制作精微解剖的数字人之前，你得做一件极为艰苦的工作，那就是用巨量的尸体来做剥切片，然后用电子显微镜对活体人的各个器官的细胞进行全方位的照相，利用这些工作来收集原始数据，然后将原始数据交给超级计算机的处理建模，前期的数据收集不仅是海量的，而且是无法实现的，你去哪里找志愿者给你解剖每一个部位，然后用电子显微镜对细胞进行拍照？” 助手再次茅塞顿开，他可能因为崇拜，所以对技术的细节没有去研究。 而康纳尔博士不一样，对技术每一个细节都做过最仔细地研究。 “康纳尔先生，你不必懊恼，其实在再生医学方面，我们已经走在了前面，没人可以追赶我们，整个核心技术掌握在我们手中，只要我们对全世界进行技术封锁，这么多年建立的技术壁垒只会越来越高，就算我们把这些实验室数据交给他们，他们根本看不懂，更不可能超过我们。”助手安慰康奈尔博士。 再生医学、抗肿瘤以及围绕它们的衍生技术是未来生物医药行业的核心技术，谁掌握这些技术，谁就能够控制未来的医药行业，所以康奈尔博士才这么不遗余力。 “嗯，我不是懊恼，而是迷茫，我们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呢？” 康纳尔博士的确十分迷茫。39314751. 第870章 怎么跑题了 兰雪平的术前检查完善后，所有的结果很快出来。 关于她的病例讨论在会议室展开，门诊的邓教授也被邀请参与讨论。 这不是一场小型的非正式讨论，而是一场极为证实的讨论，讨论将专人记录，最后放进病历存档。 因为正好这天下午是例行的病历讨论时间， “我们对这个病例做一下讨论吧，因为我们将使用一种从未用过的新术式来给患者缓解症状。”杨平开门见山。 企鹅病算不上什么罕见病，据美国的统计，10万人里面有35个企鹅病患者，我们国家没有这方面的统计数据，所以只能参考美帝的数据来推测，我们有大约47万企鹅病患者，这是绝症，是比渐冻症更加可怕的病。 管床医生是一个规培生周医生，他汇报病历。 正式的病历讨论一般是由年轻医生开始发言，也就是按照职称从低到高，最后由科主任总结。 “遗传性小脑脊髓共济失调，这个病是真正的绝症，世界上没有手术治疗这种疾病的先例，至于药物治疗，目前已知的唯一有效的药物是日本药他替瑞林。其它方法，比如针灸推拿中医中药，至今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有效。” 李国栋在年轻人里面算是出类拔萃者，他现在很想考杨平的博士，所以学习非常努力，每次病例讨论也是抢先发言。 的确，目前唯一证实有效能够缓解企鹅病症状的药物是他替瑞林，它是一种垂体激素释放兴奋药物，是世界上第一个批准的口服促甲状腺素释放激素，它除了具有内分泌作用外，还对中枢神经系统产生一定的作用，包括提高运动活性，拮抗利舍平诱导的体温降低，以及拮抗戊巴比妥诱导的睡眠等等。 存在于脑内的促甲状腺素释放激素与其他神经递质或调质共定位，发挥神经递质或神经调质的功能，以达到神经保护的作用。 遗传性小脑脊髓共济失调的主要症状之一是进行性运动协调功能减退，而脑内的多巴胺参与运动系统的调节， 而促甲状腺素释放激素及其类似物则被证明可以改变乙酰胆碱酯酶和多巴胺的代谢，从而激活多巴胺系统，加强对运动系统的调节，所以可以改善共济失调的症状。 而他替瑞林是合成的促甲状腺素释放激素类似物，但是它对中枢神经系统的兴奋作用是人体自身促甲状腺素释放激素的100倍，作用持续的时间是促甲状腺素释放激素的8倍。 正是这种强悍的作用，使它成为企鹅病唯一有效的药物。 管床的周医生发言：“患者家属托人在日本买过，她已经吃这种药，她吃过三种品牌——Jg、sawai、田边三菱，最后觉得田边三菱效果最好，一直吃它，可能是原研药厂的原因吧，但是这药只能缓解症状，患者自己说，要不是这个药，她现在估计不能说话，不能打字，但是随着病情越重，这种的药的效果也就越差了，因为它无法阻止病情发展，只能缓解症状。”…. 管床医生边说还边出示药的空盒子，那是方柳拿过来给医生记录用药的。 “李医生，你刚刚说她做过针灸推拿，使用过中医中药？无效？” 赵医生问道，赵文博医生是来外科研究所不久的轮科研究生，他也很想考杨平的博士，这个年轻人很喜欢传统文化，尤其中医药，对中医黑他是痛之入骨，刚刚李国栋公然说中医不行，他心里非常不爽。 “没错，这是患者家属亲口说的，周医生应该知道，不是我说的，的确，针灸推拿中医中药对这病无效。”李国栋坚持自己的意见。 周医生点点头：“患者家属确是这么说的。” “她是没找到真正的中医，不能武断地说中医没用，很多中医高手在民间，学院派现在都是独有虚名。”赵医生辩护。 “什么高手在民间，那是浪漫的臆想，传武不是喊那么多年高手在民间，最后出了民间高手雷老师和马老师。”李国栋随意说了一句。 其实李国栋也确实是随意说的，因为他本人非常反对“高手在民间”这个论调，听赵医生这么一说，他就回了一句。 没想到这句话惹恼了赵医生：“你这话说的，好像中医是伪科学一样，这跟外面的中医黑不是一个腔调？” 李国栋有点莫名奇妙：“你的意思是我只能说中医有效，不能说无效，说有效就是正确，说无效就是中医黑？我只不过针对这个具体病例实事求是说患者和家属的反馈，怎么就是中医黑，我觉得中医也挺好，只是它肯定不是万能的。” 你既然说有效，你要拿出证据，不能一句话，她没找对医生，就像传武，耍什么嘴皮子，行不行上擂台打一场不就知道了。”李国栋又补充一句。 赵医生这家伙动不动就扣帽子，尤其对中医，不能说半点不好，不然就说不爱国，中医黑，搞得李国栋平时都不敢跟他聊天，更不敢聊中医话题。 李国栋平时讨论喜欢严谨地摆证据，这个赵医生动不动拿出的证据就是多少年前，某亲戚什么绝症被什么老头治好。 李国栋再一细问：你亲戚名字、住所，什么时候在哪治疗的，当时怎么诊断的，怎么评价是否治好的，我们去随访，这种案例对普通人是一个口头传说，但是对我们医生是宝贵的资源，说不定就找到破解医学难题的线索。 刚刚抛出传武的问题，赵医生也急了: “传武来自战场，很多招术都是取人性命的，戴上拳套人家怎么发挥？” “你认为马老师和泰森都取下拳套，不限制任何招术，谁先死？” 李医生也针锋相对，不过表现得不急不躁。 李医生越不着急，赵医生就越着急，他已经胀红了脸，其他年轻医生也是捏一把汗，有人已经扯赵医生的衣服。 这究竟讨论什么，怎么说着说着就偏题了，宋子墨敲打桌子：“注意！这是病例讨论，不要讨论无关的事情，关于中医和传武的问题，会后你们私下讨论。”…. “嗯，我不想跟你讨论这些，说多了你也不懂。”赵医生丢过来一句。 李国栋再也没有搭话，他其实只是为自己的观点辩护，不想吵架。 徐志良大声说了一句：“赵——医生，还——多嘴？” “教授，你想通过手术治疗？” 宋子墨问杨平，这帮小子今天气氛不对，怎么开局就掐起来，宋子墨干脆反着来讨论，直接征求教授的意见。 杨平点点头：“我的想法很简单，既然小脑萎缩，不管发病机制是什么，它目前存在压迫，血运也存在问题，我们抓住明确的问题，对小脑延髓池蛛网膜进行切除，小脑、脑干蛛网膜松解，硬脑膜减张，后颅窝去骨瓣减压，双侧带枕动脉的枕肌瓣小脑表面帖敷，达到了小脑减压和增加血液供应的双重作用，从理论上来说，这样可以改善小脑的血流。” 因为不管什么原因，不管哪些因为导致小脑萎缩，目前我们从客观影像图片可以看到，小脑存在压迫，存在供血不足，解除压迫有助于保护现有的血运，让频临死亡的血运部分得到恢复，而带血管蒂的肌瓣移植，肌瓣的血管慢慢地可以长进小脑，可以增加小脑新的血运。” “我们作用的环节不知道在发病的病例生理链条上是第几环，但是肯定有用。“ 杨平说完自己的想法后，邓教授微微颔首：“换一种思路，不用这种方法又怎么办？” 邓教授的提问，让大家纷纷重新调整思路，是呀，唯一有效的药物现在效果不佳，除此之外，任何方法无效，也就是没有路可以走，除非开辟一条新路。 “所以嘛，都没有其它办法，只能试试新方法，否则只能等死，新方法理论上有效，就算真的术后无效，减压和肌瓣移植不会给患者加重症状，完全值得一试，这一试为外科治疗遗传学小脑脊髓共济失调开辟了一条新路。” 邓教授非常赞同杨平的新方法，在这个时候，对于这种病，就要敢于突破。 大家都因循守旧，抱残守缺，那人类现在还在刀耕火种，哪能进步。 不过这种新方法的应用关键要患者和家属的配合，不然一旦失败不好解释，好在兰雪平和方柳对杨平极为信心，所以杨平才会决定尝试新方法。 一个医生如果对缺乏信任的患者使用不确定效果的新方法，无异于对自己的职业生涯自杀。 没有医生会这么做，杨平也不会这么做，信任是冒险的基石。 我也查过很多文献，的确没有手术治疗企鹅病的先例，我们没有任何经验可以借鉴，也无法做动物实验，所以只能从理论上分析，我支持应用新方法。” 宋子墨对杨平任何的新方法都是绝对支持，可以说是无脑支持，因为多次的经验表明，在杨平面前，他的脑子完全不够用。…. “我也——同意！“ 徐志良跟宋子墨差不多，先同意，后面慢慢去琢磨。 夏书是新来的，他是心脏外科的博士，对这种神经外科的病暂时缺乏经验，只能说：“我对这种病不太懂，也只是临时查了一些文献资料，暂时我拿不出主意，也不知道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他算是弃权，多老实的人。 这个时候，张老师怎么会缺席，他清了清嗓子：“我们是外科研究所，对于这些疑难问题责无旁贷，解除病人的痛苦就是我们的工作意义，既然没有路，我们就开一条路。” 语气铿锵有力，一副舍我其谁的架势，要不是大家知道张老师的本性，现在直接被他的发言感动。 “张医生，你具体——谈谈——你的看法，关于这个病？”徐志良是张林的上级医生。 具体看法？ 张林还没有想好呢，老徐怎么总是不配合呢，好歹也是老搭档。 “嗯——啊——这个——那个——有关这个病，我是这样想的，只要抓住问题的关键环节，事情就能够迎刃而解，但是问题的关键环节在哪里呢，问题的关键环节就是能够帮助问题迎刃而解的环节，这里面是相辅相成的，所以——” “张医生，这是病例讨论，注意场合。” 宋子墨不得不再次敲桌子维持秩序，张林只好停下来：“哦！” “如果——做肌瓣移植，肌瓣——只是敷贴于小脑的——表面，血管——是非确定可以——长进小脑？要不要——进行血管束——植入，这样会稳妥一点。”徐志良很是好奇。 “肌瓣移植完全可以让血管长入小脑，参考我们骨科手术的各种肌瓣移植术。如果使用血管束植入，的确改善血运的速度更快，但是它对小脑实质产生一定的破坏，虽然破坏极少，但是对于已经有萎缩的小脑，我尽量不增加对它的损伤。” 徐志良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实际上手术过程就是后颅窝减压和血流重建？”宋子墨看到其中的精髓。 “对，就是这样。”杨平点点头。 其实正如邓教授说，不然怎么办法？既然理论上有用，那就完全值得试试。 因为这种病例以前没有手术的先例，所以讨论费劲，大部分年轻医生只能听着，没办法发言。 会后，赵医生还不死心，去找李国栋理论，李国栋不想跟他理论这些，没意义。 “李国栋，你等等，我们聊聊。” 散会后，赵医生叫住李国栋，李国栋脑袋都大了，知道赵医生接下来要说什么。 “你好像对中医有看法？”赵医生问道。 李国栋没有回答他：“以后再聊，我还有好几个换药的。” 赵医生扯住李国栋的衣服：“李国栋，我就聊几分钟，不耽误你事，我们不能被人忽悠，要坚决守护自己的传统文化，要成为保护中医中药的中坚，中医中药保护我们五千年，远远不是西医能够比的，很多现代西医治疗手段在中医都能找到源头，比如青蒿素，其实也是来自中医——” 对，你说得很对，我现在茅塞顿开，我会上说错话了，现在检讨！” 李国栋不愿意再纠缠这事。 赵医生放开了拉衣服的手。39314606. 第869章 故事很长 第二天上午，方柳又回到医院。 他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希望在手术前后可以陪着兰雪平，这样她不会担心害怕。 兰雪平虽然已经住院，但是她还在轮椅上用笔记本电脑吃力地翻译文章，因为翻译质量好，所以兼职业务一直比较稳定，以前每月收入不会低于五千，很多时候一个月会超过一万。 但是现在兼职的收入每月只有三四千，好的时候才超过五千，因为小脑共济失调导致双手不由自主地震颤，严重影响她敲击键盘，导致打字很慢。 这样每月翻译的数量明显下降，所以收入跟着也下降。 后来她用语音输入，但是现在病情严重到影响语言功能，导致说话吃力还含糊不清，这样语音就很难识别她说的话，显示出来的字词都是面目全非。 没办法，她又重新用震颤的双手开始打字，一个一个字母敲，只要有单接，她能翻译多少是多少，以减轻方柳的经济负担。 人的小脑功能主要是维持身体平衡，人身体的平衡非常重要，一旦失去平衡能力，不仅影响站立和走路，很多动作也受到影响。 脊髓如果也受到影响，那么肯定会影响肌力，不仅失去平衡，连躯干和身体的力量也会减弱，最后失去肌力。 方柳带来了兰雪平换洗的干净衣服，将她喜欢的平时放在枕头的娃娃也带来。 因为兰雪平生活难以自理，所以洗衣做饭搞卫生这些事全是方柳做，他做得非常好，总是处理得井井有条。 可能肖国强与方柳提前知会过，方柳刚到病房不久，肖国强夫妻也带着消防队的兄弟们过来看方柳和未婚妻，他们知道方柳的情况，对方柳忠贞不二的浪漫爱情故事十分感动，对于兄弟的辞职离去，大家是依依不舍，但是都理解尊重兄弟的选择。 兰雪平说不定哪天晚上呼吸就停掉，所以趁着现在状态没有那么糟糕，方柳想带她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如果这事没有去做，或者做得迟了，方柳可能一辈子会遗憾。 所以对方柳的决定大家极力支持，对于方柳童话般的爱情，大家默默地祝福。 现在已经上午10点多，医生早就查过房，正是允许探视的时间，肖国强夫妻和几个休息的消防兄弟围在病房里。 肖国强的老婆陪着兰雪平聊天，其他人全和方柳东拉西扯，毕竟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在一起这么多年，早就已经亲密无间。 肖国强的老婆非常贤惠，她得知方柳的事情后，经常和肖国强过来帮忙，方柳值班的时候，有时候就是肖国强老婆去方柳家里照顾兰雪平。 所以肖国强老婆和兰雪平关系很好，非常投缘，不管他们大男人聊什么，她们女人自己聊自己的。 很快，兰雪平的生日就到了，方柳这帮兄弟们已经偷偷给肖国强夫妻准备一份大礼，既是给兰雪平的生日礼物，也是给方柳离别之礼，只是大家还没有告诉方柳，想给他一个惊喜。 这份大礼就是一辆五菱房车，得知方柳要带着兰雪平周游全国，所以大家想到送房车。 这辆房车虽然是二手的，但是车况很好，原车主是肖国强的发小，买来玩了一圈就想卖掉，正好方柳需要，肖国强就接过来，兄弟们知道后踊跃凑份子。 他们准备在兰雪平的生日的时候，将钥匙交给方柳，生日过后再去办理过户手术。 思思妈妈正在帮兰雪平收拾整理大家送来的礼物，水果和各种补品，思思妈妈是科室的合同制护工，平时在科室帮助护士铺床、收拾东西、送病人做检查等等，她干活很是利索，所以总是能够把护士长安排的事情提前做好，总有空余时间做做其它事情。 现在思思妈妈抽空来照顾方柳的未婚妻，因为他们特殊的爱情故事，也因为方柳是肖国强的同事，肖国强是科室特殊的朋友。 思思爸爸现在是杨平的司机，负责杨平的红旗轿车，比起在力全医院的时候，现在他的工作强度要低很多。 因为杨平一般比较少外出，即使外出也是去外院做手术、讲课等等，或者出省去机场。 不像程老板和蔡院长生活多姿多彩，各种业务名目繁多，见的人也是五花八门，尤其是程老板经常四处洽谈业务。 大家正开心地聊天，护士拿着一叠的检查申请单过来找兰雪平，吩咐思思妈妈送兰雪平去检查。 方柳说：“等会我自己送她去吧。” 于是护士当场写了一张纸条给方柳，上面已经安排好顺序，并且标记好每个检查的具体位置。 肖国强夫妻和兄弟们也不能久留，以免耽误兰雪平检查和治疗，于是就此散去。 待大家走后，方柳用轮椅推着兰雪平去做检查，检查的项目比较多，包括入院和术前的常规检查，抽血的项目早上护士已经采血，现在去做的是一些仪器检查。 胸片、心电图、头部与颈椎MRI、还有四肢的肌电图。 按照护士的纸条指引，方柳推着兰雪平一路去找检查的科室。 医院比较大，又人山人海，找起来比较费时间。 不过方柳不急，他一路轻松地给兰雪平介绍全国的不同地方的名胜古迹和风土人情，说得津津有味，好像这些地方他全去过一样，其实这些都是网上搜索的资料而已，为了到时带兰雪平去全国各地旅游，他已经提前备好功课，争取充当一个合格的“导游”。 因为方柳确实很帅，很有明星气质的种，一米八五的身高也很养眼，所以沿途不时会有年轻姑娘投来欣赏的目光，但是方柳根本没在意这么多，他已经习惯这些，他只顾和自己的爱人聊天。 第一站是拍胸片，方柳交检查申请单到护士站录单，然后带着兰雪平在候诊区等候叫号。 护士站旁边竖着一块告示牌，大概意思是告知大家如果是孕妇或者备孕人士不能拍片，需要尽快远离，因为这里是辐射区域，尽管有铅门铅墙保护，但是也是不是绝对防护。 兰雪平的心里十分悲苦，她自己已经没有机会给方柳生孩子，不仅是自己病情的原因，还有一个原因，生出来的孩子极大可能也会遗传企鹅病。 方柳真的很傻，很傻，兰雪平想到这里，不免眼眶湿润，有时候她真的想一走了之，让方柳获得解脱。 她曾经这样做过，自己驱动轮椅躲在公园的某个角落，可是方柳不停地打电话，满世界地找，她躲在角落看到这个一米八多的男人嚎啕大哭，撕心裂肺地呼喊着她的名字，全然不顾路人惊诧的眼神。 这是何苦呢，兰雪平慢慢地从角落里出来，满脸都是泪水：“我们回家吧！” 轰轰烈烈地爱吧！ 看到未婚妻的又红又湿的眼睛，方柳知道兰雪平这个善良女孩多愁善感，尤其生病以后，肯定容易心理脆弱，他看在眼里，没有说出来，只是想尽一切可能逗她开心，排解她心中的忧愁。 兰雪平发现自己有点失态，立刻调整情绪，她平时也是尽量表现得乐观开心，因为她不能把坏情绪带给方柳。 其实方柳和兰雪平的故事很长，他们小时候是一个村的，还是邻居，那时候兰雪平没有患病，兰雪平的父亲也没有患病，因为她的父母勤奋，所以家境在农村算起来是殷实的。 而方柳不一样，他的父亲是个赌徒，赌博把家里输个精光，还死不悔改，最后干脆消失不见，有人说是被债主杀了，那只是传说而已，反正小学的时候，方柳就没有了父亲。 后来母亲也跟着一个猪贩子跑了，再也没有回来，方柳成了事实上的孤儿，由已经高龄的爷爷抚养。 所以方柳的童年是痛苦的，小学的时候总是东一餐西一餐，不是爷爷不管，而是年龄已大，能够保持有口饭吃，有衣服穿就很不错。 邻居兰雪平与方柳一个班，她总是借口自己的饭菜吃不完，说扔掉可惜，要分一半给他吃，方柳要面子，不接受，兰雪平强迫方柳吃，说你男子汉这点忙都不帮，一点也不够意思。 不仅分饭菜，兰雪平还经常塞零食给方柳，有时是几个桔子几个苹果，有时又会是红薯干，有时还会是几颗糖。 这样到了初中，方柳慢慢地对兰雪平安生情愫。 他是有感恩之心，但是他自己后来知道，那不是感恩之心，而是真正的暗恋，他一直没有跟任何人说。 因为他认为兰雪平对他这么好，他不应该去爱上人家，而且自己家庭这情况，学习成绩也不是很好，兰雪平的成绩很高，以后会考师范大学，会当老师，会有一个美好的未来。 所以，他一直默默地暗恋着兰雪平，但是从来没有表白，哪怕暗示都没有，一直深深将爱情埋藏在自己的心底。 初三的时候，有个校霸看上兰雪平，给兰雪平写情书，兰雪平不理他。 于是校霸怀恨在心，带着几个痞里痞气的学生在宿舍门口堵兰雪平，这吓得兰雪平几天魂不守舍，方柳知道后，狠狠地揍了校霸一顿，因为方柳身材高大，又摆出拼命的架势，打红了眼，校霸彻底害怕了，再也不敢去骚扰兰雪平。 高中的时候，方柳和兰雪平又在同一个学校——县里的二中，只不过兰雪平是实验班，方柳是普通班。 其实按方柳平时的成绩，他根本考不进二中，但是他在初三最后一年发力，拿出头悬梁锥刺股的劲头，成绩获得逆袭，终于考上二中的普通班。 他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能够守护在兰雪平的身边，再也不能让她担惊受怕。 但是整个高中，他们接触很少，各自过各自的生活，方柳只是远远地关注着兰雪平，从来不会主动去打扰她。 高中毕业后，兰雪平考上师范大学，而方柳爷爷在高三那年去世，方柳再也没有亲人，高考落榜后，经历一段时间的伤心期，不过很快调整过来，他决定去当兵，于是参加当年的招兵，顺利进入武警部队。 后来，后来就在南都省城的消防支队，一直到现在。 即使兰雪平上大学，方柳也是一直关注兰雪平，通过各种途径，方柳加了兰雪平的微信，只是两人一直没有聊过，兰雪平也不怎么发朋友圈。 直到再后来，疾病的折磨，家人的去世，工作的失去，一连串的打击，疾病症状越来越重，兰雪平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心里的苦闷，发了一条朋友圈，她只是想宣泄自己的内心的苦闷，没想到就是这条朋友圈让方柳跨过千山万水来接她。 “你真的辞职了吗？” 兰雪平对方柳的辞职一直不同意，她觉得方柳不应该因为自己改变生活。 她知道方柳想带自己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但那只是开心的话而已，不必当真，可是没想到方柳是认真的。 方柳点点头：“还上一个月班，放心吧，我是有准备的，这两年我拜师父学了手艺，靠手艺走到哪不会饿着。” 兰雪平知道，方柳所谓的手艺就是耍硬气功的杂技，什么钢筋顶喉，铁丝锁喉，手拍钉子、手拔钉子这些，其实都是些玩命的苦力活。 方柳很聪明，学什么东西很快，所以学得像模像样，加之人长得帅气，口才又好，所以适合街头卖艺。 他上次着带兰雪平在公园表演过一次试水，确实能够挣一些赏钱，但是看得兰雪平心惊胆颤，心里十分心疼方柳。 这是方柳留的后手，积蓄总有花完的时候，所以学一套杂耍，到时候一路游览，一路表演挣钱。 叫号的屏幕上出现已经轮到兰雪平，方柳立刻推着兰雪平进去。 因为她根本没法站着拍胸片，只能躺着拍，所以体位是个大问题，方柳抱起兰雪平放到平板上，但是因为身体的震颤，兰雪平根本没法维持体位，即使检查之前在病房服用过控制症状的药物也不行。 方柳在旁边扶着兰雪平，帮助她固定体位。 第871章 信心 肖国强和兄弟们一起凑钱买的二手房车已经做好翻新处理，他的发小很厚道，把车子弄得新新的，四个轮胎也是换成全新的。 大家轮流开着房车在后院转圈子，因为单位前面的停车场随时要出消防车，闲杂车辆临停是绝对违规的，但是后院可以。 “方柳这小子说走就走，不地道，丢下兄弟们不管。” 大队长雷斌看着正在嬉闹的兄弟们说，大家都是多年出生入死的兄弟，方柳突然离开，谁心里不难受。 肖国强也是感慨万千，当时他困在塌房的火场，就是兄弟们拼命救他出来，其中就是方柳找到他的，自己很幸运地得救，很可惜，有个兄弟再也没有机会回来。 “你看欢送他的时候，我不让他喝趴下，我不信肖。”肖国强和队长说。 “他对象的病有着落吗？”队长关切地问肖国强。 “在三博医院，杨教授正治着，听说过几天做手术。”老肖简单介绍情况。 “这小子挺男人的，有情有义，没想到一肩全挑下来，换做别人跑都来不及，哪还会自己主动承担下来。” “是呀，难怪以前我媳妇给他介绍女朋友他不答应，心里一直有人。” “我明天也过去看看他们，兄弟们的份子钱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 转了几圈后，房车停下来，兄弟们围着那辆房车打打闹闹，肖国强和队长也走过去凑热闹。 “队长，我什么时候可以上一线？”肖国强趁机又问道。 “这事不要问我，我做不了主，让我做主，你就甭想回一线，现在在后勤不是很好吗？”队长根本不想让老肖回一线，只想让他在后勤度完余生。 有个消防员跑过来：“老肖，到时蛋糕送医院去？我可是按你吩咐，订了一个好大的蛋糕。” “送医院病房去，我跟那边护士长已经打好招呼，到时会给她换单间，我算了一下，那时应该做完手术好几天了，不过先说好，那是医院，大家不能闹。” ‘明白！” “老肖，你说肖柳不会真的到时候去沿途卖艺吧？”这个消防员又好奇地问道。 正在和大伙玩房车的的消防员装模做样地学起卖艺的：“各位观众，大家好，有钱捧个钱场，没钱捧个人场，我现在给大家表演硬气功——” 然后装着往自己头上砸啤酒瓶的样子，惹来大家哄堂大笑。 “我看他装备都已经买好，可能真的会玩这个。”老肖说道。 队长哭笑不得：“方柳这小子真的改行表演硬气功？” 他见过消防员各种改行的，还从未见过消防员改行去表演硬气功的，真是有意思。 遗传性小脑脊髓共济失调，这个疾病非常复杂，诊断这个疾病，先要做临床诊断，再做基因诊断，严谨的诊断过程很是繁琐。 最悲剧的是就算把诊断弄得清清楚楚，也没有什么治疗方法，除了日本人他替瑞林，没有其它第二种确定有效的方法。 兰雪平目前的诊断只是临床诊断，是结合病史、查体与影像学检查做出的诊断，作为遗传性疾病，这是远远不够的，接下来杨平准备给她做基因诊断，这也是杨平没有马上给他做手术的原因。 方柳带着兰雪平坐在会谈室，会谈桌的对面就是杨平。 “兰雪平，对这个病，你不用过于悲观，没错，事情很糟糕，但是远远没有你想象的糟糕！” 杨平现在要与兰雪平面对面好好谈谈。 “首先我要告诉你，这个疾病对你最大的伤害是摧毁你的行动力，让你坐轮椅或者卧床，它现在做到了，让你已经坐在轮椅上，但是这不算什么，比起霍金，你现在健康多了。” “为什么有些人会过早的离世，因为人一旦失去行动能力，容易并发其它疾病，但是这些并发症可以因为获得良好的照顾而避免，你的未婚夫现在给你的照顾我认为是最好的。” ‘还有一种死亡原因，非常明确的死亡原因，睡眠中的呼吸停止，这个原因因为是明确的，一旦影响呼吸，你可以使用呼吸机辅助你呼吸，不用担心，很多睡眠呼吸暂停综合征的患者夜间需要使用呼吸机。” “良好的照顾与呼吸机的介入，可以避免过早的死亡。” ‘那么接下来，我要告诉你，我们准备给你实施的手术虽然以前从未有过先例，但是我们反复从理论上分析，这是有效的，它能将你的病情往前推很多年，然后再配合他替瑞林，效果应该会非常好。” “我使用新术式给患者治病也不是第一次，至今我还没有失败的案例，希望在你身上也是一样。” “你们的爱情让我非常感动，作为医生，我也希望你们能够幸福地走进婚姻殿堂，然后有自己的健康宝宝。” “接下来我要告诉你们又一个好消息，基因检测不仅是帮助基因诊断，还可以帮助你们生下健康的宝宝。” 兰雪平坐在轮椅上，她患病以来一直很忧郁压抑，但是听杨平这么说，心里突然感觉阳光起来，好像也不是那么糟糕。 当听到最后杨平说可以生下健康宝宝的时候，兰雪平彻底树立起信心，她立刻问道：“真的吗？” ‘我说的每一句话是真的，我是外科医生，我从来是理性的，绝对不会为了照顾你的情绪而撒谎，那样没有任何意义，谎言对客观的疾病没有任何帮助，但我的医术对你的病情会有帮助。你要清楚，我的手术刀是治病救人的，而不是拿来玩的。”杨平笑着说。 兰雪平看过这么多医生，从未见过如此自信的医生，他就像一尊神，仿佛有信心扭转一切，不管真假，兰雪平觉得自己现在非常相信杨平。 “我还要告诉你，只要活着，你就是成功的，你必须接受现在这种活着的方式，每个人活在世上的方式不一样，你不能和别人比，你只能接受属于自己的方式，坐在轮椅上，掌控不了平衡，双手颤抖，这就是你的状态，你的人生虽然残缺，但是已经足够精彩，你有对你忠贞不二深爱你的爱人。” 或许杨平的一席话对兰雪平的感触很大，解开了她心里的某个结，她脸上居然露出罕见的笑容。 信心非常重要！ 杨平对这些饱受疾病折磨的患者，第一步就是树立他们的信心。 而杨平自己表现出来的强大自信，最容易感染患者，所以杨平从来不说摸棱两可的话，他就是这么确定，让人坚信不疑。 第872章 小脑动脉搭桥？ 三博医院的基因检测一般是送往南都医大遗传学实验室，这个实验室是国家重点实验室，主任林岚就是苏南晨的未婚妻。 很快，兰雪平的基因检测结果已经出来，兰雪平属于SCA3型，遗传性小脑脊髓共济失调的这个型号是我国最多见的。 脊髓小脑性共济失调，英文名的简称是SCA，如果严格的下定义，应该是一组由基因突变导致小脑、脑干、脊髓退行性变，以进行性运动协调功能减退、平衡失调为主要临床表现的神经系统遗传性疾病。 最初医生们以为该病遗传的方式为常染色体显性遗传，但是随着对这个病的研究的深入，大家发现它的遗传方式并不局限于常染色体显性遗传，还存在多种遗传方式：常染色体隐形遗传、X连锁遗传、线粒体遗传。 不仅遗传方式比较多，而且基因的分型也挺多，研究者到目前一共发现33种遗传性小脑共济失调，绝大多数因相应基因外显子三核苷酸拷贝数异常重复扩增产生多谷氨酰胺所致。其病理改变是神经元细胞脱失和胶质增生，含有多聚谷氨酰胺的突变蛋白在细胞核内沉积形成核内包涵体，虽然基底节、视神经、周围神经等也可被累及，但病变部位主要在脊髓、脑干、小脑。 李国栋自己查阅了大量资料，编制成一张表，上面列举了各种基因分型，每一个分型对应的症状，还有各种治疗方法的文献总结。 不仅于此，李国栋还写了一篇有关这个疾病的详细综述，对以前的文献进行了回顾性的总结。 甚至对于曾经大量的失败药物和失败方法，李国栋也做了一些梳理，整理在自己的综述里面。 他将综述交给杨平看，杨平看完后很是满意，这种科学思维对以后的工作非常重要，作为医生，就需要严谨的工作的态度。 大家有空的时候又聚集在一起，讨论兰雪平的手术方案。 “杨教授，我一直在思考，我们为什么不直接使用动脉搭桥技术，我昨晚分析了很久这些MRI片，其中的血管弥散图像，显示这些地方的供血的确明显不足，我们为什么不像心脏一样使用动脉搭桥技术来改善这里的血运，不管什么原因引起的，我觉得应该会有效。” 李国栋非常有钻研精神，他真的一直在研究这些MRI图像。 他的问题引起大家的共鸣，宋子墨和徐志良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如果说血管束移植会增加小脑的损伤，但是血管搭桥不会，可以在小脑的表面或者原本的血管走形间隙进行。 “是呀，我也在思考这个问题，李国栋这问题提得好。”宋子墨回应。 徐志良也跟上：“我――也正想――这么问。” “看来大家想到一块去了，我现在正在考虑是不是使用小脑动脉搭桥手术，但是要进行小脑动脉搭桥，我们医生要做的工作将增加很多，风险也提高很多，我们需要对小脑的血管进行研究，研究既往所有关于小脑血管解剖方面的成果，确定小脑血管的精确分区，你刚刚说的这些缺血区域究竟由什么血管支配，我们需要弄清楚，然后我们才能规划我们如何搭桥。”…. 杨平正好也在研究这个问题，顺便详细和大家聊聊，看来大家的确是非常用心。“还记得第一个完成心脏冠脉搭桥手术的医生是谁吗？”杨平问大家。 “阿根廷的Favaloro医生！” 宋子墨、徐志良和李国栋同时回答。 他们对这些的记忆非常清楚，也只有对医学非常有兴趣的人才会去医学史，否则什么解剖、生理、病理、生化等等，已经把人搞得晕头转向，怎么还有精力去看医学史。 “Favaloro医生当年在美国克里夫兰医学中心进修学习的时候，他的室友Sones就是血管造影之父，Sones那时正好开发心脏冠脉造影技术，Favaloro医生一直喜欢心脏外科，所以特别着迷冠脉造影的图片，每天只要Sones完成冠脉造影，有新的图片出来，Favaloro医生就会花上好几个小时来研究这些冠脉造影图片，研究血管与心肌的关系，受到好友Sones研究血管造影的影响，Favaloro坚信冠状动脉旁路移植手术可以治疗冠脉狭窄或堵塞。” “李民医生，你知道Favaloro医生申请来克利夫兰进修之前是干什么专业的吗？”杨平突然问一旁专注倾听讲的李民。 李民并不知道这个故事，所以摇摇头。 “Favaloro医生是之前一直在阿根廷担任乡村医生，是全科医生，他是40岁那年自己申请去美国克利夫兰医学中心进修，获得克利夫兰的批准，45岁的时候，他在克利夫兰完成世界第一例冠状动脉搭桥手术。”杨平简单地介绍这个传奇人物。 多么励志的故事呀，李明对Favaloro医生的故事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杨平继续说：“Favaloro医生的第1次做冠脉搭桥手术患者术后恢复非常好棒，所以有些新的术士只要在理论上经过充分的研究，即使没有经过临床的检验，他照样会发挥巨大的效果，心脏外科的fontan手术也是一样，也是第一个病例就效果明显。” 杨平最初的手术计划是使用带血管蒂的肌瓣移植，这样更加稳妥，术后手术效果的出现会比较慢。 这对于医生来说可能是好事，稳妥说明手术的风险更低，但是对病人来说，立竿见影才能树立强大的信心。 为了树立兰雪平的信心，杨平决定将手术方式做一下更改，减压的方式保持不变，但是改善血运的方式使用更快更直接的动脉搭桥。 即使神经外科方面的专着和论文，对于小脑的血供研究应该没有心脏血供那么精确吧？”宋子墨问道。 杨平点点头：“这就是我们的难点之一，我们必须像Favaloro医生研究冠脉与心肌的关系一样，我们要重新研究一下小脑的动脉供血血管，因为之前所有的相关研究从来没有想过用于指导小脑动脉搭桥，所以自然不会像心脏研究那么深。” 第873章 心中有光 要使用小脑动脉搭桥手术，必须对小脑的供血动脉进行充分了解。 小脑的供血动脉来主要自基底动脉和椎动脉，分为小脑上动脉、小脑下前动脉、小脑下后动脉。 小脑上动脉为基底动脉的分支，主要营养小脑上面，即供应小脑半球上面、小脑蚓部上部、前髓帆等。 小脑下前动脉主要营养小脑下面的前部，99起源于基底动脉，但起源的具体位置有时候会不同。 小脑下后动脉为椎动脉的分支，主要营养小脑下面的后部，即小脑蚓部和小脑半球的下部。 如果只是研究研究诊断或治疗小脑梗塞，掌握这些供血血管的知识就足够了，但是现在要治疗的是遗传性小脑脊髓共济失调，掌握这些是远远不够的。 必须顺着小脑上动脉、小脑下前动脉、小脑下后动脉继续分支，找出它们的分支精细的支配范围。 为了对小脑的血管进行更加渗入的研究，杨平在系统空间做了几万张小脑的血管造影图片，然后分析每根血管支配的范围，这些范围包括独立支配范围和交叉支配范围。 这些血管造影图片像树枝，又像蜘蛛网，它们相互连接，然后组成一个立体的网络。 人体的血运供应十分复杂奇妙，有些血运供应成网状，这种情况堵塞单根的血管对供血影响不大，但是有些供血血管是单一的，比如股骨头的血液供应，一旦堵塞或者损伤，这一块的血运供应就停止，供应范围内的器官或组织就会缺血坏死，这就是股骨头骨折容易引起股骨头缺血坏死的原因。 其实任何研究工作对普通人来说都是极为枯燥无味的，如果不是对这项研究工作有着浓厚的兴趣，研究者很难将工作进行下去，杨平就是对医学的研究带有浓厚的兴趣，甚至有一种超出现实的情怀感召，他现在正对着这些枯燥的图片看得津津有味。 有时候杨平还会自己动手画图，以帮助研究血管的分布，在研究获得一定的眉目后，杨平就可以借助系统面板这台“计算机”。 在面板的帮助下，几万张血管管造影图片分析工作很快完成，勾勒出小脑精细的血流分布图。 有了这些原始数据，然后对照兰雪平的头部磁共振弥散图像，非常容易就能能够摸清楚血管的分布。 那些血运不良的区域究竟是哪根血管有问题，然后搭桥怎么搭，在杨平心脏一目了然。 只不过兰雪平的小脑萎缩除了血供障碍和压迫之外，还有神经细胞本身的问题，神经细胞本身的问题暂时无法解决，所以术后究竟能够起多大的作用还是未知数，但是一定会起作用。 不管神经细胞存在什么问题，解除压迫及改善血运循环之后，小脑残留的正常神经细胞的生存环境起码获得改善，残留的正常神经细胞能够发挥更大的作用，从而让症状获得缓解。 这就是杨平坚信手术有效的理论基础所在，他的任何决策都是有充分的科学依据，而不是随意所为。 兰雪平树立信心之后，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与之前完全不一样。 尤其是听说可以使用科学方法生下健康的宝宝，她更加觉得生活充满希望与精彩，觉得自己心中有光。 他们去三博医院的生殖中心打听过，基因筛查技术和辅助生殖技术结合，可以经过严格的挑选，让健康的卵子与精子结合，健康的受精卵在体外人工培养胚胎之后，然后再植入兰雪平的子宫，这可以获得一个确定的健康胎儿。 当然，这种辅助生殖的方式也不是百分之百保证成功，其中也有失败的可能，比如怀疑中途出现流产，但是对兰雪平来说，这点风险根本不算什么，她完全可以接受。 于是方柳和兰雪平商量，出去旅游回来就结婚，结婚后就开始计划要宝贝，兰雪平心中的信念越来越坚定，活着，好好地活着，事情真的没有自己想象的糟糕，有一天她还可以有自己的健康宝宝。 方柳还不知道兄弟们已经帮他买了一台二手房车，按照他自己的打算，他将开着三轮车，带着兰雪平，带着兰雪平养的那条狗，一起去走遍中国，一起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方柳带着高高兴兴的兰雪平从生殖医学中心回来，又来到杨平的办公室，杨平又要找他们聊一聊。 杨平的办公室的白板上挂着一副铅笔画的小脑血流图。 “这就是你的小脑血流图！我一直在研究你的病情，我已经有比开始更好的方法——小脑血管搭桥术。” “你看，红色的是小脑的动脉供血网，黑色的是已经出现堵塞的小动脉，而旁边绿色的是我准备要做的搭桥，你需要搭桥的数量在四根。” “我说过，事情没有你想象的糟糕。” “我对你目前的症状进行过精确的分析，现在小脑的正常神经元细胞至少还有一半。” “这种疾病小脑神经元细胞的其病理改变是神经元细胞脱失和胶质增生，含有多聚谷氨酰胺的突变蛋白在细胞核内沉积形成核内包涵体。” “也就是没有出现上述病理改变的神经元细胞还有大约一半的数量，我们的手术是改善这一半神经细胞的血运供应，解除它们受到的压迫，让它们获得应有的活力，去更好地承担工作。” 兰雪平只知道这幅图画得非常精致，其他的医学知识她听得不太懂，但是隐隐约约也能明白杨平所说的道理。 她点点头：“杨教授，我们一切遵从你的安排，不管结果如何，我们都接受。” ''所以杨教授一定不要有什么顾虑和担心，我们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方柳补充道。 他们两个的表态让杨平心里的没有任何顾虑，杨平决定完全按照自己的意思去放手一搏，现在术前的理论分析一定是有效果的，即使术后出现无效或其它问题，杨平也能够很快找到原因，对手术进行改进。 总之，有他们这种完全的信赖，杨平才能真正地全力以赴。 “我会全力以赴，你们放心！” 杨平握住兰雪平的手。 (本章完) 第874章 意料之外 方柳还有不到一个月的上班时间，剩下的时间雷队长想给他放假。 兄弟们这么多年朝夕相处出生入死，方柳确实也舍不得大家，他现在抽空来消防队拿点东西，免得到时离职的时候匆匆忙忙，在消防队转了很多久，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他都非常熟悉，很快自己就要离开这个地方，方柳不免心里还是有一丝落寞。 但是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方柳等兰雪平做完手术出院后，他一定要带着兰雪平去游览祖国的大好河山，去经历属于他们的浪漫与美好。 买不起房车，方柳已经准备好三轮车，行李也已经做好整理收拾，平时兰雪平养的那条狗，方柳准备带着一起出去旅游，到时候一对恋人，一条狗，一辆车，浪迹天涯，往西去西藏，往北达内蒙，往东北去哈尔滨，他们的足迹要走遍全中国。 方柳正好来队里拿东西，兄弟们也在，肖国强决定提前把兄弟们的一片心意交给方柳，不用等到兰雪平生日的时候。 老肖担心兰雪平生日的时候大家因为高兴吵吵闹闹，影响病房的正常秩序，这帮小伙子都是些调皮的家伙。 “方柳，看看那是什么？” 肖国强指着不远处一辆用帆布蒙着的车，方柳定睛一看，是一辆小型房车，这可是他做梦都想要的东西，但是因为太贵，他要节约钱，所以放弃了买房车的打算，只是准备一辆三轮车。 “你去看看，可以坐上去转几圈试试，什么感觉再告诉我。” 肖国强将钥匙扔给方柳，方柳看着大家奇异的目光，又看看老肖：“这车是你的？” ''这么多废话，我让你去看看就看看，管他谁的，这钥匙不是在我这么？”老肖催促道。 方柳不明就里，不过他对房车十分有兴趣，就算不是老肖的车，也大概是兄弟们谁的新车停在这后院停车场，看看就看看，方柳接过钥匙，大踏步走向房车，驾驶舱和后面的车厢，里里外外，方柳仔细看一遍，看得是直流口水，这是哪个家伙的车，放在这里故意勾引人。 五菱的房车，这可是方柳做梦都想拥有的好家伙，只是自己口袋里的钱预算不够，所以只能咬牙买辆三轮车。 方柳驾驶着房车在停车场转了几圈，简直是爱不释手，再看看行车里程公里数，才五千多公里，这谁这么奢侈，还玩房车。 转几圈后，方柳停好车，跑过来问老肖：“车子是你的？” 老肖只是反问：“就问你满意不？” “满意！” 满意有什么用，又不是我的，方柳将钥匙还给老肖。 老肖指着大伙说：“只要你满意，兄弟们说这车就是你的了，拿好钥匙。” 我的？ 方柳一头雾水。 “满意就抽空去把过户手续办了，你要离开兄弟们，带着媳妇去游山玩水，兄弟们没什么送的，于是凑钱买了这辆房车送给你——别激动，先听我说完，这车是二手的，花不了多少钱，我一发小帮忙整的，所以更加没花什么钱。” 老肖不紧不慢的说完。 方柳听完，心中激荡，兄弟们这是多大的情义：“不，这怎么都得十几万，这么大礼物，我不能要。” “兄弟们都在这，我就问你一句话——是不是兄弟？是兄弟就不要啰啰嗦嗦，拿着钥匙，抽空把过户手续办了，不是兄弟就把钥匙给我，出门不要回头。”老肖的话很硬。 方柳拽紧钥匙，跟肖国强拥抱，然后一一和在场的兄弟拥抱：“谢了，兄弟们，我收下，收下！” “这才是人话，这事兄弟们可是张罗很久，本来想等兰雪平生日的时候当作生日礼物送给找你们，我们想想，还是提前告诉你，大家都是汉子，就不搞什么惊喜浪漫这套把戏。”老肖快人快语。 十几个兄弟搂住方柳： “到时候要多发朋友圈呀，让兄弟们知道你在干嘛？” “有什么事要帮忙的，到时直说。” “你那硬气功什么时候也教教我。” “注意身体，别太拼，游山玩水慢慢来。” “在外面有什么事忍让点，别和人起争端，你孤身一人在外面，兄弟们都不在身边。” 渐渐地，方柳的双眼湿润，他将车钥匙放进口袋里，什么话也没有说。 兰雪平的手术准备了很久，终于开始了。 她的手术是当天的第一台，杨平亲自主刀，对于杨平来说，手术的难度本身不算太高，只是第一次应用这种手术治疗企鹅病，所以术前的手术计划需要反复斟酌，术中也需要仔细操作，术后还需要观察病情的变化，不管术后效果如何都要查找原因，效果好，要研究为什么好，效果差或没有效果，要研究原因，找出理论和实践不吻合的原因在哪里。 这是兰雪平的第一次手术，以前所有的治疗都是保守治疗，包括药物、康复训练、针灸、推拿、火罐、还有各种中医中药方剂内服外敷。 术前兰雪平是俯卧位，她的头部已经剃成光头。 杨平采用枕后正中入路进入颅内，然后经小脑延髓裂入路到达手术目的地。 小脑延髓裂从靠近中线的小脑扁桃体间隙横向延伸到外侧的小脑延髓池，小脑延髓池是一个被外侧颈静脉结节和内侧延髓包围的蛛网膜池，为了对小脑进行减压，杨平对小脑延髓池蛛网膜切除，对小脑、脑干蛛网膜松解，对硬脑膜减张。 从这里出发深入，杨平很容易在安全间隙将需要搭桥的血管解剖出来，然后使用大隐静脉进行搭桥。 整个手术的时间不长，一个多小时手术结束，术后兰雪平直接送回普通病房继续术后治疗。 或许是改善小脑血流带来的效果，术后6个小时，兰雪平的麻醉效应消退得差不多，她明显感觉双上肢的震颤减轻很多，说话也轻松很多。 第二天，兰雪平居然可以独立喝水吃饭，一点也没有以前的反呛现象。 术后第三天兰雪平尝试着自己站起来，她成功地自己站起来，身体的平衡感明显比以前好很多，居然可以独立站稳，这在术前是完全不可想象的。 第四天，兰雪平可以自己独立站起来上洗手间，连双手的指鼻实验也变得十分准确。 这意想不到的手术效果让兰雪平信心更加强烈，她决定乐观地面对自己的病情，面对这个世界，不管以后如何，她要和方柳把日子过好，去体验生活的幸福，爱情的美好，世界的温暖。 这么好的手术效果，也是杨平自己意料之外，杨平知道，手术一定会有效果，但是却没想到手术效果这么好。 看来，小脑正常的神经细胞受血运供应不足和压迫的影响，一直没有发挥太多的作用。 而且小脑残留的正常细胞数量远远比术前的估算要多。 看来，这种手术方法大有可为。 第875章 临时任务 术后第四天，兰雪平再次尝试着在病房站起来，当护士要去扶她的时候，她说想尝试自己站起来。 她调整自己的身体，深吸一口气，护士帮忙固定住轮椅，她真的再次从轮椅上站起来，而且居然身体的平衡能力可以让她稳稳地站住而不倒下。 在以前，即使这个简单的动作，她根本无法完成，必须依靠方柳的帮助才能站起来，现在自己可以独立站立不动。 她让自己的身体努力适应这种站立姿势，护士拿来一个助行器放在她面前，她的双手虽然还有震颤，但是明显已经轻很多，她努力抓住助行器，迈出第一步，第二步，第三步，当第四步的时候，她在两个护士的保护下，居然扔掉助行器成功地走出几步，一直走到洗手间的门口。 这种独立行走带给兰雪平的信心无疑是巨大的，她做梦都想自己能有这一天，现在梦想成真。 护士又检查兰雪平的指鼻试验，兰雪平居然几次都可以十分精准指对自己的鼻子。 在入院的时候，她根本没办法指准自己的鼻子。 手术不仅成功，而且十分成功。 三博医院神经外科医生听说外科研究所用外科手术治疗企鹅病，天天往这边跑，希望可以取经，这可是等于为企鹅病开辟一条新路子，对杨平来说只是随手之作，后面可能也不会投入大量精力来研究企鹅病。 但是对神经外科医生不一样，他们将这个手术方法拿过去研究，说不定可以作为长期课题来研究。 这是一次对症手术的成功，也是以对病情分析的透彻为前提，要不是杨平将这种病分析的通透，也不可能拿出这么成熟的手术方案。 遗传性小脑脊髓共济失调，绝大多数因相应基因外显子三核苷酸拷贝数异常重复扩增产生多谷氨酰胺所致。其病理改变是神经元细胞脱失和胶质增生，含有多聚谷氨酰胺的突变蛋白在细胞核内沉积形成核内包涵体，病变部位主要在脊髓、脑干、小脑。 所以归根到底是神经细胞本身出问题了，这些除问题的神经细胞目前没有办法来改变现状。 即使唯一能够治疗企鹅病的他替瑞林也是从剩余的正常神经细胞着手，提高神经细胞细胞的兴奋性，增强它们对运动系统的调节能力，也就是能够干活的细胞还是那些细胞，只不过现在它们的作战能力提升，一个能打几个，战斗力自然就上升了。 杨平的外科手术同理，不管企鹅病的病理改变如何，现在小脑受到压迫是客观存在的，小脑的供血不良也是客观存在的，这些都会严重影响小脑正常神经细胞功能的发挥。现在手上解决了压迫，改善了血运，正常的神经细胞的供血和营养得到改善，战斗力自然大幅度提升，所它对运动的调控能力肯定会增强，而且这种效果是立竿见影的。 这给企鹅病的外科治疗提供了一种新思路，给无数企鹅病患者一丝希望。 杨平将兰雪平的手术又进行认真的总结，从术前的计划、术中的操作和术后的变化，他对每一个细节进行分析，看看还有没有可以改进的地方。 这种用手术作用于某种病理生理环节的思路也可以用于其它的疾病，虽然不能够彻底治愈疾病，但是可以在某个环节施加作用，从而缓解疾病的症状，提高患者的生活质量。 自己开了一个头，杨平希望神经外科医生可以继续研究下去，因为自己现在精力有限，需要研究的东西太多。 兰雪平的生日也到了，护士长特意给她换了一个单间，将病房做了一些简单的布置，护士长还买一个小蛋糕。 消防队那边已经定了一个大蛋糕，本来大家应该是热热闹闹的，只要不是值班的，大家都会赶过来。 但是因为临时紧急任务，一个工厂的仓库失火，方柳所在的支队距离失火的地方最近，属于他们的辖区，所以兄弟们都去出任务了。 老肖作为后勤也必须坚守岗位，只有老肖的老婆一个人去取了蛋糕，来到病房陪兰雪平过生日。 当然兰雪平不是寂寞的，除了老肖的老婆，还有医生护士一起陪她庆生，这让她十分感动。 众人散去之后，兰雪平站在窗口，她可以看到远处的滚滚黑烟，那大概就是火灾的地方。 “方柳也去了吗？”兰雪平知道方柳现在是休假期。 老肖的老婆点点头：“听老肖说，方柳听说兄弟们全部出勤，他也跟着赶去了现场，放心，没事的，他们天天跟火打交道呢，大家说了，灭完火就赶回来，晚上陪你吃吹蜡烛吃蛋糕。” 老肖老婆安慰兰雪平，她相信兰雪平对这些事已经习以为常，作为消防员的家属，几乎每天要面对这种担心。 此时，墙壁上挂着的电视正好也放着这个新闻，有记者正在现场采访。 兰雪平和老肖的老婆坐下来看新闻，毕竟自己的家人都在一线，老肖虽然不在火场，但是也是在一线负责后勤支援调度。 现场乱糟糟的，有人正在疏散周围的群众，消防车一辆接一辆赶到，一批一批的消防员投入到灭火的战场，从电视里看，火势很大，要很快灭掉的可能性不大，暂时只能阻滞火势蔓延，然后将周围的群众疏散，将困在火灾建筑的群众救出来，同时一边灭火。 那边的具体情况老肖老婆也不知道，老肖出发的时候打了个电话，一直到现在还没有打电话来，估计现在忙不过来。 老肖的老婆也不好打电话去问，这种情况下，两个女人也高兴不起来，于是只是安静地坐在病房里看新闻，时不时往窗外看看，依据那冲天的黑烟来判断火势现在怎么样。 其实兰雪平也已经习惯，方柳是消防员，消防员的工作就是灭火，不过她每次还是会担心。 有时候听到哪里起火的新闻，或者听到消防车的警报声，她心里都会不由自主地揪一下。 第876章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 第876章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　　火势太大，出动的消防车太多，整个市的消防力量几乎全部出动，所以火灾成为重大新闻。 不管是医生护士还是住院患者，现在全部都着这场火灾，三博医院的急救中心已经出动参与医疗救援。 一侧病房的患者能够从窗户看到远处的滚滚黑烟，他们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议论。 据说是一家工厂的大型仓库着火，火势越来越大，有失控的趋势，仓库里储存的物品暂时不明确，为了防止爆炸，公安干警正在加大力度疏散周围的群众。 新闻里一直在直播火灾现场，但是现场过于危险，连直播的主持人也被迫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只能遥望火灾现场进行直播，所以获取的信息也是有限。 “我们刚刚连线了前线，在消防员的努力下，火势得到一定的控制。” 主持人脸上带着喜悦，将这个好消息带给全市人们，大家全部正着火灾。 兰雪平和老肖的老婆王晓静站在窗户边上，一直盯着远处的黑烟，她们心里忐忑不安，听到电视里的好消息，不约而同转头看向墙壁上的电视。 “你看，火势得到控制，我说不用担心嘛，他们很快会回来的。”王晓静安慰兰雪平。 刚刚王晓静打过电话回消防队，值守的是新来的小郭，从他口中得知，现在消防队已经全员出动，就留他一个人守家，现在前线什么情况，他也不知道，他一直在等消息。 这种不明情况的等待最令人煎熬，兰雪平刚刚做完手术，王晓静还不能表现得过于着急，现在得到消息说火势被控制，这肯定令人放心很多。 正当大家绷紧的神经稍微放松一下，突然，远处火光一闪。 然后是巨大的轰隆声，一团蘑菇云腾空而起，即使这么远，人们也能够感受到现场的震撼，观望的患者立刻叽叽喳喳议论起来，也不知道他们哪里得来的消息。 直播的电视里，主持人明显一愣，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是――发生爆炸了？――希望大家都平安无事。” 主持人短暂的发愣，调整情绪对着观众说道。 病房的门是打开的，兰雪平和王晓静可以听到外面大声的议论声。 “不是说火势得到控制吗刚刚这是？” “听说仓库里有易燃易爆的违禁品，突然发生爆炸，好多消防员在里面没出来！” 有个患者不知道在哪里得到的消息，用悲痛惋惜地语气说。 这个消息立刻在整个病区传开，兰雪平也听到，她此时心里就像被针刺一样，十分难受。 老肖老婆王晓静也是心脏一紧，一时突然没了主意一般，他本来不想打电话给老肖，不想打扰他的工作，但是现在她不得不拿起手机，用颤抖的手拨打老肖的电话，电话一直显示未接听，一直打不通，王晓静双手握拳，眼前感觉一阵明显眩晕。…. 肖国强作为后勤人员，虽然没有进入火场，但是应该也是守候在周围为大家提供后勤服务，刚刚这样的猛烈的爆炸，要是老肖就在旁边，是不是也会―― 王晓静根本不敢继续想下去。 “怎么了？”兰雪平看到老肖老婆脸色不对，心里更加紧张。 “没事，他们正忙着呢，他们有经验，听说里面的人已经救出来，他们都安全撤离了。”王晓静撒了一个谎。 现在只有他们两个，男人们全部在前线，兰雪平刚刚做完手术不久，王晓静必须装作很镇定，这样才能稳住兰雪平焦灼的心。 但是很明显，无论如何，王晓静自己的心已经不安起来，她将手机捏得紧紧的，她再一次拨打消防队的电话，小郭也很着急：“我还在等消息，大家没有打电话回来，嫂子放心，大哥没事的，放心！”小郭安慰肖国强的老婆。 此时此刻，作为消防员的家属，哪个不是提心吊胆。 病区的走廊里聚集了很多病人或家属正在议论纷纷，王晓静走到门口，有意想偷听一些消息。 “里面有违禁品，消防员都不知道。” “刚刚是发生爆炸吗？” “是呀，爆炸那么大声音，刚刚你没听到。” “听说好多消防员牺牲了，可惜。” “是呀，好多消防员根本来不及撤离，哎！” 听到这样的消息，王晓静突然感觉晕晕乎乎，她努力扶住门，稳住身体，待脑袋清醒一点，回到病房坐下来。 电视里还在直播，但是主持人已经头发凌乱，不知道怎么往下说，刚刚那一声爆炸已经打乱她的思路，在没有最新的消息之前，她只能和电视观众一起祈祷，希望大家没事。 王晓静再一次拨打老肖的电话，还是打不通，她心里更加紧张。 “大嫂，他们没事吧，应该没事吧？”兰雪平抑制住内心的焦灼。 王晓静强忍住慌乱：“没事，他们有经验，肯定已经安全撤离。” 两个女人此时内心已经是崩溃的，但是为了照顾对方的情绪，极力掩饰自己的惊恐的内心。 医生办公室。 有人跑到窗户边上看，有人打电话发问情况，全部人都在关心这次火灾，急救中心的救护车已经全部出动，直升机也已经不见了，肯定是去参与急救。 “外科全员待命！” 医院领导的命令已经下达到科室。 作为科主任，杨平也已经接到电话，这么大的爆炸现场肯定有伤亡，但是现在情况不明，急诊科和烧伤科已经出动，其它科室全员待命。 “听说现场很惨烈，很多消防员没有撤离出来。”有个规培生说道。 “不是说提前已经明确里面有违禁品，大家都安全撤离了吗？” “就是没有弄清楚，以为里面没什么特殊物品，好多消防员在里面灭火。”…. “你哪里的消息，在这里胡说。“ 有个年轻研究生不愿意听到这样的消息，对规培生散布谣言极为反感。 “这不是我说的，我有熟人是被疏散的群众，他们刚刚疏散不久就爆炸，他亲眼看到很多消防员在里面没出来。” “那我怎么听说，有个队长得到消息里面有违禁品，紧急命令大家安全撤离了？” “我也不希望听到坏消息，但我得到的消息就是这样。“ “大家别吵――好好呆着，救护车马上会回来，大家全员要上一线抢救，乱说什么，最新消息，消防员和老百姓都没事，全部及时撤离。” 张林喝道，他这个所谓撤离的消息是随口杜撰的，他现在根本没有什么确切消息。 张老师一向情报准确，大家听张林这么说，心里松一口气。 “你哪来的情报？”宋子墨问道。 张林胡乱地说：“内部情报！” 三博医院马上要面临一场大抢救，蔡护士长扔掉很多天的拐杖，立刻投入战斗。 护士长是个心细的人，她立刻派思思妈妈带两个护士去照顾兰雪平和王晓静，此时此刻的消防员家属一定担心受怕，而且听传来的消息，仿佛非常不妙，万一真有事，这两个女人承受不住打击，需要有人全程陪伴，进行心理疏导。 现在四面八方传来的消息都不太确定，但是形势肯定严峻，爆炸发生之后，整个急救中心几乎全员出动，这不是什么好消息。“嫂子！他们一个也没有回来，我也不知道，我联系不上大家。” 王晓静第三次拨打消防队的电话，希望能够得到一些消息，接电话的小郭已经哭起来，他一个人守家，目前什么消息都没有。 电视里的主持人声音哽咽，几次断断续续：“刚刚火灾现场发生了爆炸，我们没办法进一步靠近，我们很多英勇的消防员现在生死未卜，希望他们已经安全脱离爆炸现场――” 火势太大，我们全市所有的消防员已经投入战斗，他们临危不惧，为了人们群众的生命安危，有的中队在火源中心――” 我们――” 主持人因为声音哽咽，说话断断续续，直播不得不暂停。 此时，天色已经有些昏暗，那边的浓烟比之前大了很多，天上云的呈现淡黑色，开始相互聚集到一起，仿佛有要下雨的迹象。 兰雪平扶着助行器，整个身体在剧烈的颤抖，她不知道是因为病情还是害怕，刚刚她拨打过方柳的电话，没有回应，发了，也没有回。 上只有早上方柳的留言：“等我，我去一趟就回，放心！我没事的。” 他一定在忙，忙着灭火，忙着救人，手机没有带身上，所以没有及时回电话，他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他答应过自己，带着自己游览祖国的大好河山，兰雪平不停地告诉自己。…. 此时的王晓静已经没法安慰兰雪平，因为她自己的内心处于随时崩溃的状态，她站在兰雪平旁边，心脏揪得紧紧的，几乎没法呼吸。 思思妈妈和两个护士陪她们的旁边，沉默不语，此时也不知道说什么。 远处的浓烟越来越大，天色越来越暗，仿佛一场大雨即将到来。 “这是要下雨了吗？”兰雪平问道。 王晓静点点头：“或许是吧。” “他们应该没事的，嫂子！” “嗯，没事的，他们有经验。” 可是你们究竟怎么样了怎么一个个手机全打不通！一股巨大的恐惧笼罩在两个女人的心头。 天边越来越黑，而站立在窗口的女人心里越来越焦急，双眼凝视着远方。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 你一定要回来，一定！―― “救护车快回来了！” 医生办公室有人接到红色电话，立刻喊道。 “除值班的，全部跟我去急诊科！” 杨平带着外科研究所的同事一路飞奔，急诊科此时已经极为紧张，所有人时刻时刻准备着，熊四海焦急地在等着救护车。 随着由远而近警报声，救护车一辆一辆地回来。 创伤急救中心是抢救的主力，此时烧伤科的池主任更是主力中的主力。 快！上呼吸机！ 一辆一辆平车被推下来。 “情况怎么样？” “不知道，现场乱糟糟的。” 熊四海冲上去问救护车跟车医生，医生也是茫然的，现场太乱了，他们根据没有进现场，伤员都是消防员和军人抢出来的。 一个高大魁梧的消防员从平车上翻下来，不顾自己的伤情，拿着对讲机吼。 “雷斌！方柳！肖国强！――” “你们一个个哑巴了，快给我回话，快给老子回话。”支队长吼着沙哑的嗓子，整个面部黑黑的，脸上还有玻璃渣子。 “雷队长的队伍当时在火源中心，他们用水开路进去的，很可能他们在爆炸中心没出来。”有个消防员哽咽着回答。 “我靠，他娘的不是说没有爆炸物品吗，不是说没有吗我一百多号兄弟在里面呀。” “我们是接到雷队长的呼叫，让我们紧急撤离，越远越好，说里面有爆炸物品。” 我也是接到他们中队的通知。” “他们都没出来吗？都没出来吗？”支队长抓住一个同事吼道。 “没看到他们呀，没有人看到他们出来。” “让我回去，我去找！” 一百多号兄弟在里面，一百多号呀！ 刺耳救护车声音接连响起，急诊科大厅门口又出现几辆平车。 “老肖，这是老肖！” 有个消防员一眼认出车上的人。 “肺爆震伤，上呼吸机，快！”急救医生喊道。 杨平的团队立刻对接上去，现在已经不分科，有能力对接的尽快对接，让伤员可以得到及时的抢救。 “方柳，这是方柳，方柳――” 方柳在平车上喘着气，黑黑的面部露出两颗眼珠子。 “都是爆震伤，全部上呼吸机送ICU。” “雷斌呢？” 雷队长在后面，我们在西北角发现了他们，人都在，没有发现失踪或死亡的。” 原来他们救出火场受困的人员之后，用水开路，再次进入火场的中心，试图控制现场火势，可是方柳发现不管火苗还是烟都不对劲，立刻意识到里面可能有爆炸物品，于是立刻通知雷队长，通知其他队友，大家争分夺秒通知其他中队紧急撤离，自己也拼命紧急撤离。 刚刚撤离出建筑物往西北角继续撤离，爆炸发生了。 好在此时他们撤离的距离已经很远，但是爆炸的气浪还是掀翻了他们，让他们晕过去，赶来的军队发现他们，将他们营救出来。 陆陆续续，又是几辆平车从救护车上推下来。 “打电话给护士长，告诉兰雪平和老肖老婆，快！方柳和老肖他们都活着，活着的！” 杨平喊道。 向消防英雄们鞠躬敬礼！！！ 第877章 生物心理社会医学模式 蔡护士长接到电话立刻跑到病房，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兰雪平和王晓静。 方柳和老肖都没什么大事，都是活着的，只是肺部有点损伤，现在已经送到我们医院急诊科，杨教授负责他们的治疗。” 如果说刚刚四面八方传来说消防员牺牲很多的消息如同晴天霹雳将兰雪平和王晓静霹得心如死灰，这个消息如同再一次霹雳，将他们从绝望和担心中拉回来。 “你说什么？”王晓静和兰雪平几乎同时问护士长。 护士长笑着说：“大家都没事，爆炸发生前，他们都已经提前撤离到安全区域，只是爆炸的气浪震伤他们的肺而已，生命都无大碍，他们现在应该已经送到ICU去治疗，等会我派人带你们去看看，放心！没事的！杨教授特意让人打电话回来报喜。” 哗啦啦！ 两个女人再也忍不住，竟然激动得哭泣来，刚刚她们憋得太久了，一直努力撑着，不让自己的情绪崩溃。 此时再也撑不住，情绪瞬间被释放出来。 护士长搂住她们：“没事了，没事了，不怕，杨教授带着我们的医生亲自接手他们的诊治，杨教授让我转告你们，他保证将人生龙活虎交给你们，放心，不怕！” “嗯！没事！”王晓静和兰雪平说道。 肺爆震伤，爆炸形成的高压气浪冲击胸部，使胸壁撞击肺组织，引起肺实质挫伤，紧随高压气浪之后的负压使肺组织再次回撞胸壁，第二次造成肺实质挫伤，两次创伤会引起肺部出血和水肿，肺毛细血管出血、小支气管和肺泡破裂、肺组织广泛性渗出、肺水肿，有时候可导致气体栓塞。 结合受伤史、查体和X片或者CT，诊断非常容易，治疗也简单。 吸氧，保证气道通畅，清除分泌物，包括痰液、血液等等；给予预防感染治疗，防止肺部出现感染；如果出现肺功能损伤，引起呼吸困难，可以给予呼吸支持治疗，比如呼吸机辅呼吸；如果造成血胸、气胸，给予胸腔闭式引流，以减轻出血和气胸。 现在方柳和老肖就是已经出现呼吸困难，所以杨平第一时间上呼吸机，这样可以维持他们的正常呼吸，同时让受伤的肺暂时得到休息，有利于恢复。 方柳、老肖和他们的队友，幸运的是全部只是爆震伤，没有其它致命的损伤。 可能当时爆炸导致他们出现过昏迷，在转运到ICU的路上，方柳的手一直在摸索着什么，他想说话，但是暂时说不出来。 杨平对他说：“我们已经通知你的未婚妻，给她已经报过平安。” 这时方柳才停止摸索的手，非常安心地躺在平车上。 老肖的情况比方柳好很多，因为他当时在火场外，得到紧急撤离通知时，他的撤离更为方便，所以受到的爆炸的影响最小。 “给我老婆打电话——”老肖能说话，还记得他老婆的电话号码。…. “打过了，放心，已经给你老婆报过平安。” 我要跟他说话！” 杨平看他的状态不错，立刻拨通护士长的电话，让老肖老婆接电话，护士长正好在王晓静身边，把电话交给她。 电话里传来老肖迷迷糊糊地声音：“老婆，我没事，放心，告诉兰雪平方柳也没事，只是他肺部比我严重点，暂时不能说话，大家都没事，活着的。” 听到老肖的声音，王晓静全身颤抖，那是激动，再次听说方柳也没事，只是暂时不能说话，兰雪平也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她们就像经历了一场生死之别一样，恍如梦中。 为了让她们安心，思思妈妈和护士带着兰雪平王晓静去ICU，通过玻璃走廊可以远远地看到方柳、老肖，杨平也从ICU出来亲自跟他们讲解病情，告诉兰雪平和王晓静他们没有生命危险，只是爆炸震坏肺而已，需要一定的时间恢复，他们平时身体素质好，很快就可以恢复正常。 见到了方柳和老肖本人，杨教授又亲自出来解释病情，两个女人这下更加放心，只要活着，一切都好。 方柳和老肖除了肺部的爆震伤，其它的内脏也有损伤，但是相对于肺要轻很多，只需要养一段时间就没事，最大的问题在肺，但是也不用太担心。 在ICU的医生办公室，阅片灯上挂着方柳的胸部CT图片，杨平将他们的图片一张一张地仔细看。 肺门影有增大，肺纹理增多增粗而且边缘模糊，肺部还可以看到片状的磨玻璃一样的阴影。 目前除了使用呼吸机辅助呼吸，静滴抗生素预防肺部感染，还使用了一些保护肺的药物，比如西维来司钠，必要时的时候可以使用地塞米松等糖皮质激素。 杨平仔细估算一下受伤的肺部面积，还在代偿能力的范围之内，即使最坏的打算，这些受损的肺不能够恢复，永久性的失去功能，剩余的肺组织还可以担任起呼吸工作，所以方柳、老肖和这些消防员生命不会有大碍。 陆陆续续，一些消息已经在电视里公布，谢天谢地，这次火灾没有造成人员死亡。 疏散很及时，周围的群众全部得到及时的疏散，而方柳救了所有消防员的命，因为进入火场后，是他第一个发现不对劲，从火苗和烟判断，这里面有爆炸物品，于是他立刻汇报这个情况，这时所有消防员开始紧急撤离，全部撤离后爆炸才发生，那时里面被困的人员早就营救出来，参与灭火的消防员也及时撤离到安全距离。 即使受伤的消防员，也只是因为爆炸产生的气浪导致的伤害，相对来说都不是很重，还有一些是爆炸飞溅的玻璃等碎块造成的伤害。 受伤的人数很多，大概有一百多人，分散送到各家医院，但是从目前的消息来看，还没有人牺牲。 兰雪平和王晓静回到病房，窗外已经开始下大雨，在雨水的帮助下，远处的浓烟慢慢减少。…. “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这次火灾爆炸没有人死亡，我们所有的消防员全部提前撤离，现在因为爆炸气浪受伤的消防员已经全部送往医院治疗，我们的群众全部得到疏散，现在下雨了，火势会得到控制，我现在赶往医院去看望我们的消防员——”主持人激动得流下眼泪，因为被刚刚那次爆炸吓到了，而且传言很多消防员没有及时撤离牺牲在里面，大家内心极为悲痛，现在已经得到可靠消息，没有人牺牲，没有人牺牲！ 守在电视机面前的市民听到这个消息，无不奔走相告，就像过年一样高兴。 杨平都带着自己的团队在ICU忙碌，他亲自负责诊治这些消防员，希望让他们快点康复。 当时铺天盖地的消息说很多消防员牺牲，张林胡乱杜撰一条消息说“消防员没事，全部安全撤离”，没想到因为这条消息让他在全院的地位得到空前的提升，因为只有他的内部消息是准确的，而且是大家想要的，最后被证实还是真的。 就连一向讨厌张林大嘴巴的宋子墨和徐志良也十分佩服：“你这内部消息真的厉害！” “那是，还有我张林不知道的内幕。” 张林得意洋洋，当时他只是不愿意听到那些悲伤的消息，于是随口说的而已。 张林一直有一个外号：三博医院的“消息通“，在以前这个外号是贬义词，等同于大嘴巴”，现在“消息通”成为充满正能量的褒义词。 忙了一整天，杨平确认每个消防员的生命体征平稳，他安排宋子墨和徐志良轮流守候在ICU，自己这才放心回到科室。 回到科室，他第一时间和护士长一起去看望老肖老婆和兰雪平，此时，思思妈妈和两个护士正陪着她们。 看到杨平来查房，兰雪平和王晓静立刻站起来，眼里充满了感激。 “你们放心吧，他们没什么大碍，也不会留什么后遗症，双肺爆震伤，损伤的面积我估算过，不影响生命危险，也不影响以后的呼吸功能，使用呼吸机是为了让他们尽快恢复，大约三天左右就可以脱机，其它的脏器，肝胆胰脾和双肾都有轻微的挫伤，当时都是爆炸气浪导致的，但是损伤轻微，不需要手术，只需绝对卧床休息就行，反正这几天躺在ICU，顺便一起就治好了，所以你们尽管放心，不出两个星期，他们就活蹦乱跳的。” 兰雪平你要继续做康复治疗，尤其是肌力训练，现在小脑的平衡能力已经大幅度提高，剩下的就是提升肌力，好在以前你们一直坚持做康复训练，目前肌肉没有太明显的萎缩，所以这次手术效果立竿见影，小脑平衡一增强，下肢有足够的肌力支撑自己的身体，所以你术后几天就可以站起来走路。” “我接到方柳的时候，他迷迷糊糊的，一个劲地找自己的手机，我说，你就别找了，我们已经通知兰雪平，她知道你没事，这小子再也没乱摸手机。”…. “老肖还能说话，我们要给他上呼吸机，你猜他说什么，他大喊老婆，老婆，老婆！我说，别喊了，这个时候省点力气不要撒狗粮，等下让你老婆过来看你。” “我现在就是他们的主管医生，全程是我亲自诊治，所以你们放心，最好等方柳转出来的时候，兰雪平你自己走着去看他，让他惊喜一下。” 杨平幽默的表述让兰雪平和王晓静心里轻松了很多，本来杨平在她们心中是神医一样的存在，现在方柳和老肖交到杨平手里，她们自然放心，脸上绽开了笑容。 听说外科研究所很忙，运动医学中心的高主任和普外科的方主任闻讯立刻赶过来，他们将科里的事情全部交给助手处理，急匆匆地赶来外科研究所帮忙，毕竟他们都是这里的编外医生。 方主任还不忘记提着两箱子车厘子往这边赶，他每次都是两箱车厘子，一箱给医生，一箱给护士。 “护士长，你这腿好了？好这么快，昨天我还看到你坐着轮椅呢，今天怎么就可以走路？”方主任惊奇地看着护士长。 护士小姑娘瞪着方主任，没好气地说：“哪里好了？今天因为大抢救，我们护士长是忍痛在工作。” 方主任十分迷茫，这不好好的吗，一点痛苦的表情都没有，健步如飞，这帮小姑娘真难伺候，隔三差五送车厘子，居然还不给好脸色。 方主任刚刚说完，高主任一副十分认真的样子，对着小护士就是一顿训斥： 护士长，你这可不行，这才多久，怎么能这么早正常行走呢，你看踝关节肿那么大，这没有三个月不能丢拐杖，我是搞运动医学的，听我的没错，哪有这么早就正常走路的，不行不行，绝对不行，你们怎么照顾护士长的，不是说了保护三个月吗，现在就让护士长走来走去，你看，踝关节都肿这么大。” 穿着着鞋子和袜子，裹得严严实实的，你看到踝关节是肿的？你透视眼呢？踝关节扭伤要三个月？你特么这运动医学主任怎么当的。 方主任一脸的懵逼，这高远特么是个水货吧？睁眼说瞎话。 护士小姑娘对高主任的训斥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十分顺从，立刻去取拐杖：“谢谢高主任提醒，以后我们一定注意，一定注意！” 这就奇怪，他高远两手空空，来到这里就摆出一副大爷姿态去骂人家护士，这些小姑娘居然对他笑脸相迎，自己提着进口的车厘子，居然讨个冷脸，这高远是有魔法，还是世道变了？ 方主任将车厘子放在护士站，百思不得其解。 “老高？你看到踝关节是肿的？” “是呀！” “踝关节扭伤要三个月？” 护士长这个扭伤比较特殊，三个月不一定好。” “这是你们运动医学的新观点？我读书的时候怎么不是这样？” 我们现在不是讲究生物心理社会医学模式吗？很多东西不能单纯从生物学角度看问题，要多方面看问题，要立体看问题。” 对于高主任的这一番论调，方主任是越听越糊涂。 第878章 试错－－科研的最大成本 因为受伤消防员比较多，即使分散到各个医院，三博医院也分了二十多个消防员，全部都是爆炸的气浪引起的爆震伤，而且大多数损伤的部位是肺。 依据病情的轻重缓急，这二十多个消防员被分散到ICU、胸外科、普外科、骨科等外科病区。 住进ICU的几个消防员全部是方柳所在的中队队员，因为他们当时从火源中心撤离，撤离的距离是最远的，所以爆炸发生的时候，相对来说他们是距离爆炸最近的，爆炸气浪对他们的伤害自然也是最大的。 除了住进ICU的几个消防员由外科研究所负责，其他消防员暂时没有分配给外科研究所，所以方主任和高主任赶过来其实也没什么事做，他们又跑去ICU找杨平，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ICU现在是非常忙碌，大家十分积极，踊跃参与消防员的诊疗工作，高主任和方主任也插不上手，只能见机行事。 果然，跟杨平预测的差不多，三天后，方柳和老肖脱离呼吸机，其他消防员也陆陆续续脱离呼吸机。 因为吸痰等护理工作做得很到位，又预防性地使用一些抗生素，所以他们没有出现肺部感染，后续损伤的肺部实质慢慢修复，肺部的渗出也慢慢自行吸收，脱离呼吸机后，他们的呼吸十分平顺，生命体征平稳，所以全部转移到普通病房。 方柳和老肖转移到外科研究所的病房，护士长带领护士还为他们搞了一个小小的庆祝活动，最高兴的是兰雪平和王晓静，他们终于看到了生龙活虎的爱人。 方柳看到兰雪平现在居然可以独立站立几行走，也是十分惊喜，说明这次的手术效果非常好。 据张林打听，送往其它医院的消防员也没有人出现大问题，目前都在恢复之中。 方柳和老肖，张林和小五作为管床医生，一人主管一个，张林主管方柳，小五主管老肖，张林和小五不仅是外科研究所的金钩银，还是外科研究所的资深住院医生。 虽然他们已经晋升为主治医生，但是一些重点病人，还是由他们直接来管床。 方柳成为张林的病人，张林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他每次查房的时候，就对方柳进行面对面的采访，将当时救火现场惊心动魄的过程打听得清清楚楚，这可是真正的第一手资料，直接从方柳口中得出来的第一视角资料。 因为方柳之前一直住在ICU，连各路记者都还没有对他面对面采访，张林可以说是第一个面对面采访第一当事人方柳，他得到资料后加以整理，开始在医院进行独家广播，现在医院同事们不讨厌他，反而喜欢从他这里获取消息，知道他是真的有情报来源的。 当初四面八方的消息都是说消防员牺牲很多，只有张林的内部消息说消防员全部安全撤离，没有人牺牲，后来的事实证明张林的内幕消息十分准确，而且振奋人心。 这不，张林去儿科会诊，被儿科的医生和护士团团围住，他只好坐下来，开始发挥自己特长。 “当时那是惊心动魄，生死一线！” “方柳所在的中队将困在里面的群众救出来以后，眼看火势越来越大，有失控朝四周扩散的趋势，四周是什么，都是工厂，是公司，是人们群众，我们的消防员没有畏惧，他们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决定进入火源中心灭火，这样可以尽快控制火势，当时进入火场中心之前，队长雷斌问厂长，你们仓库存放的是什么？有没有爆炸品，这个厂长犹豫一下，然后大声说，没有！” ''我再问你一遍，究竟有没有爆炸品？雷斌队长见厂长底气不足，于是再次大声地逼问，因为他必须弄清楚里面是什么，才敢让消防员进去。” “都是日常的加工材料，绝对没有爆炸品！这次厂长拍着胸脯说。” “这样，雷斌队长带着消防员以水开路，一步一步深入火源中心，也就是失火的仓库，针对火源中心进行灭火，以求控制火势，此时，老队员方柳发现那火苗的颜色不对，他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兵，而且为人极为机灵，方柳打了个寒颤，立刻呼叫队长，队长！我敢肯定仓库有爆炸品，马上就要发生爆炸！” “队长此时听到这个消息，心惊肉跳，此时火场里里里外外已经有一百多个消防员，一百多人呀，年龄最大的快要退休，年纪最小的才十八岁，一百多号人在里面呀！” “队长雷斌得到消息，立刻一边继续汇报，一边指挥各中队紧急撤离！” “所有人！撤退！撤退！无条件紧急撤退！马上要发生爆炸，撤离得越远越好！” “快！快！快！” “此时，里面被困的人员全部已经安全撤离，我们的消防员开始全员撤退，以最快的速度撤退，优良的纪律保证命令被每一个人忠实地执行，撤退！撤退！撤退！” “队长雷斌和方柳的经验都十分丰富，他们立刻规划出最近的路线，从火源中心往外急速撤离，此时的大爆炸已经在酝酿中，甚至可以听到滋滋的恐怖的响声。” “他们是最深入的中队，所以撤离的时间最长，他们往西北方向撤离，一直撤离到建筑物外，然后继续后撤。” “还在撤离的过程中，轰！大爆炸发生了。” “地动山摇！” “幸运的是，此时我们的消防员已经全部安全撤离，但是爆炸产生的气浪掀翻了他们，他们很多人晕过去，我们的人民子弟兵赶到，将他们营救出来。” 张林说得绘声绘色，好像当时他就是在现场似的，说的时候还辅助一些肢体动作。 连儿科的主任都围着听张林讲当时救火的故事，听得是聚精会神。 “后来呢？” 有人还意犹未尽. “后来方柳和老肖被送到我们医院急诊科，当时我们科也是参与救援主力，我第一个冲上去——“ 张林准备继续展开说下去。 “还不回去上班？” 有个女医生对张林说，张林回头一看，这不是自己老婆吗，立刻起身告辞。 “别走啊，还没完说完呢，还有方柳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呢——” “下次下次——” 张林灰溜溜地往回赶。 方柳和老肖平素的体质好，恢复起来很快，双肺的爆震伤很快痊愈，而其它的脏器损伤因为十分轻，所以恢复得更快。 在病房里，方柳已经开始拿着地图再次规划自己的旅游路线，术后病情的改善也让兰雪平对生活多了很多憧憬，尤其是经历与方柳的生死之别，她更加珍惜现在的幸福生活，决定无论以后病情如何发展，她一定要好好的活着，活出精彩的人生。 方柳和老肖恢复良好，杨平也不用再为两人的病情操心，他继续自己的实验。 杨平新立的课题——寻找肿瘤细胞的死亡原因，一直在往前推进。 死亡肿瘤细胞的电镜图片分析结果已经出来，肿瘤细胞死亡的原因是某种不明的原因启动凋亡程序，造成连锁反应，导致肿瘤细胞如同得了瘟疫一样，相继出现死亡，而且这种“瘟疫”对肿瘤细胞来说，如同魔咒一般，剩余的肿瘤细胞竟然无一逃过魔咒，全部死亡。 细胞的凋亡是细胞一种主动有序地自杀式死亡方式，它由基因控制，与细胞坏死不同，它不是被动的，而是主动的，往往涉及基因的激活、表达和调控。它是一种基本生物学现象，在多细胞生物中除掉不需要的或者异常细胞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它对生物有着非常积极正面的作用。 比如人体身体如果出现变异的细胞，如肿瘤细胞，人体的免疫监视机制发现这个细胞有问题，立刻启动凋亡程序，通过一系列的基因调控，最终让这个细胞主动进行自杀死亡，避免进一步分裂增加数量而对身体健康造成危害。 肿瘤细胞库的全军覆灭本来是一起意外事件，但是杨平敏锐地认识到这个意外事件可能含有某种令人惊喜的内幕，于是将它独立出来单独设立一个课题来研究。 通过电镜对死亡细胞的结构从细胞器层面进行拍照，通过对大量照片进行解析，以追索死亡的原因，从分析数据的结果来看，现在可以确定，细胞死亡的原因是凋亡程序被启动，每一个细胞的死亡过程完全符合细胞凋亡的过程。 癌细胞之所以癌变，就是它们逃脱出人体免疫监视，无视人体发出的死亡命令，也就是人体的监视系统一旦发现癌变的细胞，它会命令癌细胞启动凋亡程序，也就是对癌细胞执行死亡程序，但是某些条件下，癌细胞无视人体的命令，强行阻断人体发出的死亡程序，依然我行我素，继续分裂生长，这样癌症就形成了。 现在虽然知道细胞的死亡方式是凋亡，但是不知道在哪个环节，癌细胞的逃逸机制失效，外来的因素强行启动了死亡程序，让这些癌细胞相继执行死亡命令，进行自杀。 死亡的方式找到，但是凶手还没有找到。 究竟是谁这么大能耐，能够成功压制癌细胞的逃逸机制，死死地锁定它们，然后强迫它们集体自杀。 杨平在系统空间的实验室思考这个问题，抓住这一条线索逆推，如果能够找到这个启动细胞凋亡的原因，说不定可以为肿瘤的治疗开辟一条全新的路。 启动凋亡的原因可能是某种物质，也可能是非物质的能量、信息或者其它形式的存在。 接下来杨平需要对电镜照片再次进行分析，这次分析的内容与目标都不一样，上次是分析死亡细胞不同状态的照片，找出死亡的方式和原因。 这次是希望找出细胞在死亡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故事，它们接触了什么新的因子，或者基因出现什么突变，再或者受到某种信号的影响。 这种分析比起之前的状态分析更加复杂，杨平理清头绪，然后决定再次利用系统面板的超级电脑功能，对细胞内外在死亡前、死亡中和死亡后出现过什么变化将进行分析，尤其分析重点在新出现的物质、信号或者突变基因。 杨平假定存在的这种原因K因素，他开启实验的第二步，寻找K因素，寻找启动肿瘤细胞凋亡的启动因子。 将实验的细节全部规划好之后，杨平将实验交给系统面板与机械臂去执行。 而自己的主要课题，空间导向基因的寻找，目前除了获得肌肉的空间导向基因，暂时还没有获得其它器官的空间导向基因。 对基因的解析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无数基因点，究竟每一个具体是什么功能，这不是短时间可以分析出来的，需要反复做大量的分析工作，而且分析结果出来后，还要设计很多实验来验证分析结果究竟对不对。 这些基础科研工作绝对不是容易的，否则也不会全世界无数的科学家和实验室研数十年，没有获得关键性的突破。 基础研究工作涉及大量的数据处理和试错，可能坚持很多年的研究最后发现路线是错误的，需要重新规划科研路线。 一些世界顶级实验室和公司，建立起来的技术壁垒之所以让后来者难以超越，原因就在这里。 比如世界几大制药巨头，他们的实验室数据库里积累了大量的试错数据，千万不要小看这些试错数据，这些就是它们最核心的最宝贵的资源，这些是他们让后来者无法超越的最大的技术壁垒。 作为后来者，倾注大量人才、资金和数十年时间研究的东西，很可能早就在别人的数据库里放着，这东西早就经过他们的检验是错误的路线。 最让人窒息的是追赶者无论怎么努力，所谓的最新课题依然还在重复他们几十年前的试错而已。 这就是世界几大制药巨头从未易主的原因，他们依靠这些试错数据牢牢地占据金字塔的顶端，让追赶者的超越毫无希望。 而杨平的系统空间实验室，让科研最大的成本——试错变得非常廉价。 请：m.yetianlian.cc 第879章 诗人奥古斯特 方柳和老肖康复出院，兰雪平也跟着方柳出院，兰雪平进来的时候是方柳用轮椅推着的，出院的时候却是方柳牵着她的手慢慢地走着出去。 邓建良教授很是惊奇，他没想到杨平的手术效果居然这么好，看来这“研究所”三个字不是白叫的。 出院后，方柳离开了消防队，带着兰雪平开着那辆二手房车开始浪漫的旅程。 在普外科住院的潘豆豆也已经康复出院，出院的时候她已经可以正常进食，而且再也没有出现腹胀腹痛。 方主任查了一下文献资料，自己主刀的这种复杂腹腔多器官簇移植居然是亚洲第一例，他赶紧和自己的研究生熬夜写出论文投稿消化道外科的国际顶级期刊。 看来这段时间的车厘子没有白送，就凭借这一篇论文，方主任在国内的学术地位能提高几个档次，以后再加努力，不用多久时间，他就可以成为全国知名的大牛级人物。 成功是可以复制的！ 方主任对自己当初的决定非常满意，沿着高远的路子往前走，一定是一片金光。 为了搞好与外科研究所护士的关系，方主任打算尝试着模仿高远，哪天找个机会也骂护士一顿，树立一下自己的威信。 李民医生通过这段时间的努力学习，他可以熟练地画出全身解剖图之后，杨平带着他去南都医大的解剖教研室解剖一具完整的尸体，从头到脚，每一个部位都完成细致的解剖，这样，李民医生现在对解剖知识的掌握已经上升一个台阶。 杨平开始要求李民熟背各种手术入路和手术步骤，并且能够把手术入路和手术步骤用草图画出来，完成这些，李民开始跟着杨平上手术，当然，每天的基本功训练不可少，五大基本功、显微外科和内镜操作，这是每天的日常训练，训练极为严格，不能有半点马虎。 有时候李民还可以去动物实验部那边用实验猪做手术，反正什么手术都可以做，而且是杨平亲手带着他，严格按照正常的手术流程完成整个手术。 比如心脏的冠脉搭桥，李民跟着杨平用实验猪也可以体验一番手术的整个过程。 总之杨平对李民在手术方面的要求是熟练一批，掌握一批，见识一批，用这三个等级的要求把所有手上一网打尽。 像心脏的冠脉搭桥、脊柱侧弯矫形、脑干肿瘤这些手术就属于见识的范围，不要求他掌握，但是跟台的次数多了，李民自然而然也能不同程度地掌握这些手术。 至于普外科、泌尿外科、妇产科、创伤骨科手术，李民全都熟练掌握，甚至胰腺十二指肠联合切除这种普外科的标志性大型手术，李民也做得像模像样。 X片、CT和MRI、彩超这些检查，杨平要求李民不仅学会掌握熟练的阅片技术，还要学会如何自己完成这些检查，在实践中，李民因为解剖知识掌握很到位，所以学习起来就很快。 在整个学习过程中，杨平还会亲自给李民讲解生理、生化、病理、病理生理等基础医学的知识，以帮助他更好的理解临床知识。 在杨平这里，李民相当于重新系统学习一遍基础医学和临床医学，在不知不觉之中，不管是理论知识还是手术实践都得到了飞跃式地提升。 李民不仅可以在外科研究所做手术，还可以去创伤急救中心和所有外科去做手术，而且都是科主任亲自带，因为杨平给各科主任都打了招呼，连妇产科的梅主任都给面子，亲自带李民上台做剖宫产。 可以说，李民在三博医院被杨平训练成一个全能外科医生。 欧洲脊柱外科学术年会召开在即，奥古斯特对这次学术会议信心满满，他要连任学会主席。 奥古斯特在脊柱外科方面早就走在了英国人的前面，对于脊柱侧弯的治疗，他不仅熟练掌握世界上最先进的杨氏截骨，而且还能运用脊柱外固定架的新技术治疗脊柱侧弯，在更前沿的精确骨骺阻滞技术治疗脊柱侧弯，他也是主要研究者之一，再加上上颈椎手术技术，脊柱肿瘤的无泄漏切除等等大量顶尖新技术，这样让奥古斯特牢牢地站在欧洲脊柱外科金字塔的尖端。 脊柱外科的新课题，精确骨骺阻滞技术治疗青少年的脊柱侧弯，已经完成动物实验，动物实验的数据十分喜人。 这个由三博医院、南都附一、协和、德国医院共同参与的国际性合作课题，同时在中欧两地进行动物实验，动物实验结束后，立刻进入临床实验。 这项技术的主要亮点在于不需要开刀，连外固定架都不需要，不管多么严重的脊柱侧弯，只要在年龄上符合要求，还有足够的生长发育空间，那么就可以在脊柱的各个点植入一种骨骺调节器，这种调节器可以刺激或者阻滞骨骺的生长，这样达到操纵脊柱在生长发育中矫形的目的。 比如最简单的某段C型脊柱侧弯，在凸侧的几个点对生长进行阻滞，在凹侧进行刺激，这样两者结合，C型的脊柱侧弯自然而然得到纠正。 这种方法必须有个前提条件，那就是必须是未成年人，而且生长的发育空间比较大，因为它是利用生长发育来进行自然纠正，如果是成年人，没有生长发育空间，这种方法无效，只能老老实实使用传统方法。 但是如果这种技术成熟后得到推广，脊柱侧弯将全部消灭在萌芽时期，理论上很少有到成年期才治疗的脊柱侧弯畸形。 此时的英国皇家骨科医院。 密尔顿先生，作为奥古斯特最强有力的竞争对手，他被奥古斯特一顿猛虎操作直接整懵。 密尔顿知道奥古斯特之前消失过一段时间，但是一直没有注意他究竟去哪里，究竟去干什么，现在突然回来，最近主刀的这些手术让密尔顿吓一跳。 学术会议的预告资料上清清楚楚地写着每个医生演讲的主题，奥古斯特的主讲课题简直亮瞎了密尔顿的双眼。 脊柱外固定架技术前不久才上论文公开，密尔顿也是从论文上看到的，他还计划着去中国学习，但是一直没有抽出时间，再加上他查了三博医院的学习要求，对中文有一定的要求，中文是难以逾越而坎。 说起与杨平的接触，其实密尔顿和奥古斯特是同一时间，当时在马来西亚参加郭敬尧的会诊，奥古斯特和密尔顿都加了杨平的微信，可是后面的路就截然不同。 密尔顿回英国后一直很忙，加之汉语这个拦路虎，他没有再联系杨平，几次想学习汉语，但是都被忙碌的工作压倒这个念头。 奥古斯特不一样，他无论多么忙，无论困难有多大，他都啃下汉语这个难题，然后迫不及待地来到中国跟着杨平学习脊柱外科，德国人的行动力看来远远超过英国人。 因此两个人后来的发展正式拉开了距离，不再是以前的不相仲伯。 密尔顿还在原地踏步的时候，奥古斯特不仅掌握大量的脊柱外科新技术，而且还参与骨骺精确阻滞技术治疗脊柱侧弯的课题研究，未来还有机会接触杨平的干细胞项目。 干细胞项目对奥古斯特的脊髓损伤研究至关重要，对于脊髓损伤的研究，一直是奥古斯特和密尔顿的重点研究领域，他们因为特殊的竞争关系，互不信任，所以一直没有合作，一直在暗中较劲。 此时的密尔顿很是苦恼，因为助手刚刚告诉他一个不幸的消息，奥古斯特失踪的这段时间很可能是去了中国跟着杨平教授学习。 现在的奥古斯特可以说一口流利的汉语，而且他的团队全部可以说汉语，他的团队与中国的三博医院外科研究所已经建立亲密的合作关系。 “可恶的德国佬！他居然抢先去了中国，抢先学到了新技术——” 密尔顿将学术会的预告资料重重地摔在地上。 “他居然还学会了汉语！” ''最可恶的是这一切他都是静悄悄地完成。” 密尔顿此时十分气恼，但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是的，先生，之前他失踪后，我们一直打听他的行踪，但是他们医院公布的消息是奥古斯特去了澳大利亚养病，说他犯上一种抑郁症，需要去一个阳光更加充足的地方静养，现在看来这不过是诡计而已。”助手也是十分愤怒。 “该死的德国人，他是怎么那么快搞定汉语的，我看到汉字就头痛。”密尔顿很是迷茫。 助手说：“是呀，这个混蛋怎么这么快学会汉语，他最近在德国成立一家汉语学习交流协会，他自任协会主席，以帮助汉语在欧洲的推广，这家伙还成立一个汉语学习的期刊，自己在上面发表很多首汉语诗。” “他还会用汉语写诗？” 密尔顿感觉自己被这家伙远远地甩在后面。 “是的，先生，他不只发表一篇，我找人翻译了几篇给你看看。” 助手翻开自己带来的所谓有关奥古斯特的资料。 “我看看！”密尔顿很有兴趣。 “啊！我爱你，中国！啊！我爱你，汉语！啊！请让我做梦的时候说汉语吧！因为，这很可能是神的语言，我用它在梦中和神对话。” 密尔顿用英语念着翻译过来的奥古斯特的作品。 “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诗呀！而且发表在期刊的发刊词。”助手很认真的说。 “还有这一首——我们面对同一个弯曲的男人，在海峡那边，你叹气说，我无能为力；而海峡这边的我却说，掰直他！” “这又是什么东西？” 密尔顿晕晕乎乎的，这都写的什么玩意。 助手立刻解释：“你看这首诗的背景，写于一台手术之后，这是一个英国脊柱侧弯的患者，畸形非常严重，曾经找你看过，你说手术后一定会瘫痪，建议维持现状，后来患者慕名去找奥古斯特，奥古斯特却给他做了手术，现在畸形已经完全矫正，没有出现任何并发症，我感觉这首诗就是对你的挑衅与讽刺，所以特意翻译出来给你看。” 该死的家伙！密尔顿骂道，这首诗结合背景确实是针对自己。 “还有这首诗你再看看，更加可恶，这是对你赤裸裸的讽刺、藐视与攻击——” “我举着大王旗站在城头，用眼睛斜视着冲锋的敌人，一帮不自量力的虫子而已，怎能撼动我手里的大旗！” 助手用英语念着，其实这首诗的原诗奥古斯特用的是汉语古体诗的格式，用英语翻译过来就丢掉了韵味。 “我分析过，这首诗的意思很明显，他是大王，我们是虫子，我们不是要夺回协会主席的位置吗？他说我们是虫子，不值一提。“助手的解释很有耐心。 “德国佬，可恶！”密尔顿一拳砸在办公桌上。 可是，生气也是徒劳的，从会议的预告来看，奥古斯特目前做的手术已经远远超过他，这次协和主席换届已经彻底无望，以前他们还可以轮流坐庄，现在，现在不可能了。 看看奥古斯特现在的水平，脊柱侧弯的的开放手术居然使用全新的截骨术式，虽然这种术式在《科学》期刊论文上有介绍，密尔顿也试过，但是没有亲自跟着原创者杨平学习过，没有掌握其中的精髓，最后导致患者术后瘫痪，所以密尔顿再也不敢使用这个术式。 可这对奥古斯特来说只是小儿科，他重新出现在德国那一天开始，他不仅做了大量非常严重的脊柱侧弯矫形，无一例出现并发症，而且还使用微创外固定架技术治疗脊柱侧弯，我的天啦，这种技术真的存在。 可这远远不够，这个家伙居然还是另一个惊天脊柱外科技术的主要研究者之一——精确骨骺阻滞技术治疗脊柱侧弯，这是多么魔幻的技术，动物实验已经获得巨大的成功，马上进入临床实验。 这些新技术随便哪一个够密尔顿追赶很多年，现在奥古斯特一把梭哈出来，这家伙依靠这些技术简直可以牢牢霸占欧洲脊柱外科头把交椅，一直到见上帝那天。 ''对于他的隔海攻击，我们要不要做出回应？”助手问道。 “怎么回应？”密尔顿反问。 是呀，怎么回应？ 请：m.yetianlian.cc 第880章 我们都在磨洋工 欧洲脊柱外科年会，杨平没有时间去参加，但是他派宋子墨和徐志良去参加，去开开眼界，见见世面。 宋子墨不只是去参加会议而已，他们还是受邀的重点嘉宾之一，他们这次演讲的课题是这次会议的重点主题，代表着当今世界最先进的脊柱外科技术。 而徐志良这次的身份是宋子墨的助手，因为徐志良结巴，不善言辞，他也不喜欢抛头露面，本来他不想去参加会议，只想守家，但是杨平一定要他出去见见世面，所以他跟着宋子墨一起去欧洲。 这是宋子墨第一次以独立身份出现在国际会议，以前出国也是跟着杨平，各种场合充当杨平的助手，这次宋子墨自己就是主角。 对于大师兄的到来，奥古斯特是做足了准备工作，为了在这次会议展示世界最先进的脊柱外科手术，奥古斯特还准备了很多台手术让宋子墨演示，所以宋子墨是这次会议绝对的明星主角。 除了招待好大师兄，奥古斯特还要单独将苏教授的接待工作做好。 此时，德国哈拉兴骨科医院奥古斯特的办公室。 办公桌上摆着一杯茶，茶气袅袅，奥古斯特埋头对着年会参会名单一个一个地找，在密密麻麻的名字里面，他终于找到了苏教授的名字。 “马库斯，这位是中国的苏青云教授，会议座位请安排贵宾席，住宿请安排会场酒店的贵宾房，成立一个的专门的团队接待苏教授，一切费用由我私人来出。”奥古斯特吩咐完之后松一口气。 会议的酒店房间有限，所以一般都是预留给受邀贵宾，尤其诸如套房这种高规格房间，更加只能留给世界顶级大牛，一般医生住宿地点都是在会场附近的其它酒店，而且绝大多数医生的食宿都是自行解决。 会场里面的座位也是非常讲究，前几排都是国际知名的专家，第一排更是备受尊敬的大牛中的大牛，而普通医生都是在后面随意落座。 隆重对待宋子墨，马库斯可以理解，可是为什么对苏青云教授这么重视，马库斯很是不理解，甚至奥古斯特自掏腰包用总统套房这种超出会议接待规格的房间来接待苏教授，还叮嘱给苏教授配备一个专门的接待团队，如此豪华的待遇，让马库斯匪夷所思。 “为什么要这么特殊对待这位中国医生”马库斯说心中的不解。 “他是杨教授的泰山大人。”奥古斯特微微点头。 “泰山大人？” 马库斯的汉语不错，但是远远没有达到奥古斯特的境界，他只知道中国有一座很有名的山叫做泰山。 “泰山，指的是妻子的父亲，苏教授是杨教授妻子的父亲。” 奥古斯特解释道。 “为什么妻子的父亲称呼为泰山？” 马库斯也是个钻牛角尖的人，最近一直在学习汉语，自然喜欢较真。 “这个——这个？让我想想，在汉语里面，妻子的父亲通用的称呼是岳父，岳在汉语里是山的意思，由此可知，岳父就是山的父亲，而泰山在中国的地众多山岳中地位尊贵，堪称山的父亲，由此推理，岳父就可以成为泰山，我觉得逻辑上应该是这样，岳父是山的父亲的意思，而泰山大概就是山的父亲吧，所以岳父也叫做泰山，这是我的个人理解，目前没有严谨的学术资料作为支持。”奥古斯特从逻辑的角度分析岳父与泰山的关系。 马库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看来奥古斯特先生的汉语已经达到一个境界，仔细琢磨，好像的确是这个意思。 岳父山的父亲；泰山山的父亲，所以，岳父泰山。 “可是我上次汉语考试也是这么推测的，总喜欢把姑娘写成姑妈，老师说是错误的，姑娘是姑娘，姑妈是姑妈，可是我不这么认为，我觉得它们意思一样，我跟老师争辩起来，最后吵一架，我得坚持自己的意见，认为两个词语的意思完全一样，在汉语里面，妈和娘是一个意思，妈是母亲，娘也是母亲，那么，妈和娘可以通用而相互替代，所以姑妈和姑娘的意思是一样。” 马库斯骄傲地说道，他当时的思路跟奥古斯特一样，觉得自己的分析完全符合逻辑。 “嗯，马库斯，你的学习态度非常好，但是你忽略了一个细节，在汉语里面，娘比妈要年轻，娘是年轻的女人，是未来的妈，妈是年长的女人，是现在已经成了妈的女人，所以姑娘是年轻的女人，是未来的妈，而姑妈——我的天啦，怎么回事，让我好好想想。”奥古斯特发现自己的逻辑分析卡在这里走不通。 “老师说，姑妈特指爸爸的姐姐或者妹妹，姑娘是泛指年轻的女人，他们之间好像没有什么逻辑联系。”马库斯一直纠结这个问题。 “你让我想想，不着急，这里面的娘和妈我的分析应该没有错，你看，娘是年轻的女人，妈是有孩子的女人，姑妈虽然不一定有孩子，但是她的哥哥和弟弟已经有孩子了，所以间接的说明她也已经不再年轻，可是这两个词语里面的姑有什么区别的，为什么同是姑，一个特指爸爸的姐妹，另一个泛指年轻的女人，我也很迷茫，你给我点时间，让我好好想想，再查查资料再回答你。” 奥古斯特揉揉太阳穴，马库斯对奥古斯特严谨的学习精神十分钦佩。 好了，暂时放下这些问题，马库斯心里盘算着，既然是杨教授的泰山，那自然要非常特殊地对待。 马库斯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奥古斯特先生以前和英国佬密尔顿不相仲伯，现在完全不一样，奥古斯特已经远远地甩开密尔顿，让后者望尘莫及。 看看奥古斯特先生从中国回来以后做的手术，不仅有欧洲大陆的患者，还有来自英国的患者，英国的患者大多数是密尔顿不敢做不能做的手术，比如一些很极端的脊柱侧弯、脊柱肿瘤、上颈椎疾病。 但是这些病例在奥古斯特手里显得非常轻松，以前那些认为一定会截瘫的脊柱侧弯矫形，现在奥古斯特先生能够从容自信地面对，至今没有出现一例并发症。 无论多么难的手术，现在奥古斯特都会说：“收住院，做手术吧！” 尤其那些以前没有机会手术的脊柱侧弯患者，奥古斯特先生看完X片之后，总是说：“让我来掰直他吧！” 马库斯当时也跟着奥古斯特在马来西亚，当时情景还历历在目，奥古斯特和密尔顿同时在马来西亚碰到杨教授，他们争相与杨教授建立友谊，但是现在，这才多久，一切发生了变化，密尔顿还是那个密尔顿，可是奥古斯特已经不是以前的奥古斯特。 远远不止这些，奥古斯特先生还带回来神秘的技术——精确骨骺阻滞技术治疗脊柱侧弯，我的天啦，在马库斯眼里，这绝对是科幻级别的，但是奥古斯特的动物实验居然取得了成功。 现在在马库斯眼里，奥古斯特是欧洲脊柱外科的神！ 美国纽约特种外科医院。 罗伯特从中国回来后，开展了大量高难度的手术，肩关节和膝关节的多韧带损伤以前一直是世界难题，一旦运动员发生严重的多韧带断裂，基本上可以判定运动生涯结束，这种严重复杂的损伤，用手术来恢复运动能力是不可能的，最多恢复正常的步行能力。 可是杨平却设计了新的术式，终结了这种情况，他将重建韧带的平衡调节带入一个崭新的境界，正是这种关键的平衡调节，让肩关节与膝关节的多韧带断裂手术进入新的阶段，运动员可以最大限度地恢复运动能力。 罗伯特率先在北美开展这种手术，一时间大量运动员蜂拥而至。 不仅纽约特种外科医院手术排期顺延到几年后，就连他的长岛诊所的手术也是排到几年之后。 整个北美，罗伯特成为孤独求败的存在，以前他被认为依靠父辈的荣光才得以站在北美运动医学的顶端，但是现在不一样，大家看到了罗伯特的实力，他的学术成绩已经超越父辈。 回到美国之后，罗伯特开始到处宣传中国，他要改变美国人对中国的刻板印象。 因为很多美国人没有去过中国，他们对中国的印象停留在某种十分刻板的印象中，比如他们认为中国很穷，很脏，很乱，很落后，甚至有位病理科的老医生居然问罗伯特中国的女人还裹着小脚吗男人还有留辫子的吗？ 在医院内部的周末，罗伯特开设了自己的课程——真实的中国，这堂课吸引了很多医生护士。 罗伯特说，中国即使边远地方也有手机信号，而且信号非常好。 “他们这不是做亏本生意吗？”有人疑惑。 在美国，别说边缘地区，就是人口比较少的地方，也没有手机信号，因为在这些地方建立信号塔是亏损的，没有通讯公司愿意做亏损的事情。 “在中国，这是国企从事的事业，不管挣不挣钱，必须要做到信号的全覆盖，因为他们认为这是对民众的一项基本服务。” 罗伯特说，中国的地铁十分干净整洁，而且地铁里没有人会抢劫，你可以大胆地走来走去，不仅如此，在中国的城市，半夜三更出去喝啤酒吃夜宵是正常的生活，根本不用担心抢劫，他们的治安非常好，我在中国经常夜间出去喝啤酒，从来遇到过抢劫。 “这是真的吗？天啦，怎么会这样，怎么可以这样！”听众一阵喧哗，有点难以置信。 罗伯特继续说，这算不了什么，中国的网络十分发达，他坐在宿舍，想吃什么，只要手机上一点，很快送到门口，还是热的。他想买什么东西，手机上一点，快的话当天送到，慢的也就两三天而已，不满意随时可以退货。 台下的听众就像听奇幻故事一样，尤其刚刚一个从加拿大过来的药学部的医生，对于快递当天送达，他是决然不信的。 “怎么可能呢？当天送到？慢也就两三天，他们都是飞人吗？” “出门不用带现金，不用带信用卡和银行卡，只要带一个手机就行，什么购物、公交、地铁、出租车等等，手机全部搞定，就连买电影票也是这样，我在中国，早就习惯一个手机搞定一切，回到美国后，我很不习惯这里的生活。” 罗伯特只做事情的陈述，不做具体解释，因为有些东西无法解释，比如，你怎么跟那位病理科医生解释中国的男人现在是不是还扎辫子，女人是不是裹小脚。 所以不管台下的人如何质疑，他只是一句话：“我出钱买来回的机票，你们去看看，然后就不会有这么多问题。” 罗伯特说:中国还有神奇的网文可以看，我在中国天天晚上有空看网文，很有意思。中国的食物真的太好吃了，只要你愿意，每天可以不重样，我在医院附近，一家一家地吃过去，真是爽呀。 同事们听罗伯特这么一说，全部心里痒痒的，恨不得买机票立刻飞到中国去体验一下。 “医生呢，他们的医生怎么样，说说他们的医生。” 有人起哄。 “他们医院的效率很高，收费十分低廉，如果像我们这样手术排期几个月，甚至用年计算；出诊的时候看病人一两个小时，再跟病人说，你回去加强体育锻炼，少用电脑，最后收费诊金高达几千上万美金。这样会被病人砍死的！”罗伯特说道。 这话吓得这些医生一愣一愣的。 “相对于中国医生的工作量，我们全部在磨洋工，我们一天做几台手术，中途还要休息喝咖啡看电视，然后每年还要度长假，这在中国是不能容忍的，像我们这样，早就被医院扫地出门。” 听众又是一片惊讶。 “他们的手术量极大，一天从早做到晚，一年几乎全年无休，除了大量的手术，他们还要出门诊，还要做科研课题，他们是全能者——” 医生们又是吓一跳。 (本章完) 请：m.yetianlian.cc 第881章 K因子 “即使像我们这种级别的医院，我们这样的级别医生，在他们国家也要出门诊，普通老百姓只要花几十人民币就可以见到全国顶级医生，而且就算等几十，他们认为这是非常烦躁的事情。” 听众们不约而同地惊讶，因为在美国实行的是分诊制度，除非急诊患者可以直接去医院急诊就诊，非急诊的患者根本不可能直接见到专科医生，他们面对的是自己的家庭医生，而家庭医生不是真正意义上专属服务的家庭医生，可以理解为最基层的直接面对患者的社区诊所医生。 在美国，普通老百姓有病，如果是急诊之外的疾病，只能先去找自己的家庭医生，家庭医生先帮患者做出诊治，如果家庭医生认为这个病需要去上级医院，他再写介绍信给与自己关联的上级医院，上级医院收到信再决定是否接受患者去他们医院就诊。 这样的书信来往之后，得到确定的答复往往已经是几个星期或者几个月之后，医院决定接受患者后，才开始给患者预约排期，在美国压根没有现场挂号这种事情，所有非急诊患者只能依靠这种分诊制度预约，没有预约的患者摸不到医院的门。 如果在这个过程中，上级医院的医生稍微打个喷嚏，或者家庭医生稍不留神导致病情介绍不清楚，书信往来会反复几次，耗费的时间自然加倍。 如果沟通的两者都是十分认真负责，而且效率也不错，患者的病情的确需要去上级医院诊治，幸阅患者终于获得预约排期，这只是开始。 接下来的是漫长的等待，等待见到专科医生接诊，等几个星期是算很快的，等几个月是正常的，跨年也不是什么怪事。 总之，要有耐心，很多患者在等待中疾病已经自愈，或者在等待中死亡。 这种模式，在整个过程中患者是没有任何选择权的，也就是患者预约的医生水平怎么样，患者是完全不知道的，只能接受医院的被动安排。 几个月后，终于，患者终于见到自己的专科医生，如果是外科疾病，医生看完后一般有有三种方案，第一种方案：病情不严重，暂时回去观察吧，注意生活规律，适当增加体育运动。第二种方案，需要做手术，然后开始手术排期，手术排期往往最快也要几个月，几年之后也是正常的。第三种，需要联系更上级的医院，如果这样，开始重复前面的流程，过程是漫长的。 如果在美国还好的一点，有钱人不用这么麻烦，不用走这样的大众流程，因为他们或者他们的保险公司可以支付数百万美金的医疗费让他去顶级医院走贵宾流程，但是大多数人不是有钱人，只能依靠大众医保走这种普通流程。 在美国是没有免费医疗的，也没有全民医保的，很多人也没有医保。 如果是在加拿大这种全民免费医疗的福利国家，不管有钱人还是穷人，都必须走这种漫长的就诊流程。 就像美国人认为中国还在留辫子裹脚一样，中国大多数人对欧美的医疗制度其实也是存在大脑里的幻想。 所以当听到中国人可以用极的费用直接见到专科医生之后，他们都十分惊讶。 听完罗伯特的演讲，美国纽约特种外科医院的医生们刷新了对中国的认识，而且开始产生一种对中国的向往。 除了少数去过中国的医生，大多数医生对中国的印象停留在某种固定虚假印象里，现在罗伯特给他们讲真实的中国，真实中国与他们头脑中的中国巨大的反差让他们对中国产生一种无限的神秘福　　其实很多美国人也是一辈子没有出过国，他们以为美国就代表世界，加之他们的学校教育对世界历史的缺乏，对某些地理知识的贫乏，导致很多美国人对外界的认知带有偏见，尤其对于中国。 这让美国医生不得不重新认识中国，他们发现自己以前的认知全是错误的、过时的，甚至很多医生想来中国看看，看看中国究竟是什么样子。 尤其病理科那个老医生，以前从未来过中国，他对中国饶认识还停留在男饶辫子和女饶脚，这是多么的的离谱。 这位医生决定退休后带着妻子去中国旅游，去看看罗伯特口中的美丽国度。 对于中国医生的手术水平，他们一点也不怀疑，只是之前没有注意到这一点而已，中国十多亿人，相对来外科医生的数量比较少，所以外科医生的手术数量惊人，在大量的手术训练之下，很容易培养出顶尖外科医生。 罗伯特的演讲，让很多医生对中国产生某种幻想，对中国充满神秘的向往。 这些医生对中国产生神秘感不仅是因为罗伯特的演讲，而是罗伯特从中国回来后，他的医术水平简直出现飞跃式的提升。 尤其对于肩关节和膝关节的多韧带断裂手术，以前罗伯特是无能为力，现在罗伯特居然从容面对，他回来后做了大量这类手术，而且术后恢复都非常好。 这种手术上目前在整个北美，只有罗伯特可以做好，这就非常了不起，以前罗伯特的技术很高，但是没有这么夸张。 这个平时穿着唐装，不管气如何手里都要拿着一把折扇的红鼻子本身成了一个谜团，他高超的手术技术犹如魔术一般。 “罗伯特先生，我很想知道，中国医生平时上班都是你这样的装扮吗？” 有个医生好奇地问道。 因为此时的罗伯特就是穿着唐装，手里的折扇时而打开，时而收拢，动作极为娴熟，颇有一番特殊的风度。 “不，一般的医生不能这样穿，也不会这样穿，他们只有技术非常高超号称神医的医生出现在电视节目里的时候，才会这样的装扮，这是电视里健康节目邀请的神医的着装。”罗伯特解释自己的这身行头。 其实，这身装扮，罗比特是学电视里面的，他在中国三博医院学习的时候，打开电视经常会看到这样装扮的“神医”侃侃而谈，罗伯特觉得这身装扮特中国，所以在中国买了好十几套，带回美国后换着穿。 尤其是他在自己的诊所坐诊的，这身行头是标配。 “神医，就是最厉害的医生吗？”有医生问道。 罗伯特点点头：“对！他们鹤发童颜、红光满面，常常接受电视节目的邀请，在黄金时段向公众进行医学科普，而且很多电视台会有这种节目。” 原来如此！ 有几个医生，比如关节外科的荣哥，心里已经蠢蠢欲动，希望也可以买一套这样的衣服，和一把这样的纸扇。 因为纽约的一个电视台邀请他去参加一个健康类节目，向老年观众讲述如何保护自己的膝关节。 如果能够穿上这样一身神奇的衣服，节目的效果一定很好，他当场决定向罗伯特借一套“中国神医服装。” “你扇子上好像有几个大字？”荣哥问道。 罗伯特自豪地：“这是四个汉字大医精诚！” 真酷！ 医生们觉得那折扇很酷，折扇上的字更加酷，虽然他们不懂是什么意思。 “诸位，下周我的演讲会继续，欢迎大家，下周再见。” 罗伯特风度翩翩，折扇一甩，瞬间收拢。 三博医院。 杨平下班后陪苏在医院到处转转，他们一起去三博酒店的俱乐部看看，这个俱乐部是医院职工的娱乐之地，这里的娱乐和体育场地众多，比如乒乓球、羽毛球、网球、室内篮球场、台球、瑜伽房、健身房等等。 随着孕龄的增大，苏现在只能慢跑，已经不适合剧烈的蹦蹦跳跳的运动，比如打网球现在就不适合，苏偶尔手痒，也是杨平陪着她稍微打几个球，只是活动活动全身的气血。 这个时候正是俱乐部热闹的时候，平时玩摔跤之类的场地，聚集了很多人。 杨平一看，都是熟面孔，三博医院的老专家基本上全到齐，原来张教授正在训练太极推手，他与南都附一苏不同的世纪大战在这个月底开打。 杨平和苏停下脚步，在一旁观看张教授的训练，苏不由得为爷爷捏了一把汗。 张教授这种训练可不是只是玩玩而已，而是真正的全面训练，不仅请了专职的太极教练进行训练，还请了体能教练专门进行力量、耐力和柔韧性训练。 现在他和教练在加厚的垫子上进行推手训练，这推手的较量还非常激烈，完全不是摆摆样子。 垫子本来没有这么厚，这是夏院长要求俱乐部的经理加急换的，夏院长怕张教授又摔成骨折，既然无法阻止这场大战，那只能想办法尽量避免损伤。 杨平清点这些老专家，除了三博医院专家组成员，还有一些三博医院退休返聘的专家，他们一个个十分激动，好像这已经不是张教授一个饶事情，而是三博医院与南都附一的较量，是一场关乎荣誉的决斗。 这群老人，此时好战心比年轻人还强。 在张教授的推动下，现在很多老专家玩太极推手，他们两个一组，轮流在垫子上推得像模像样，十分认真。 听我爸，我爷爷在附一的职工之家也请了教练在加紧训练，而且爷爷还在健身房练肌肉和力量，我爸根本劝不住，听这个月底就在这里决斗，这边打完，还要去附一打。” “这是分主客两个场地，看起来挺正规的。” “看来到时你要抽空给他们做场地医生。” “听张教授连拐杖轮椅都已经准备好。” 够狠的！这帮老专家。 有几个在一旁休息的老专家，坐在角落里的垫子上，人人拿着手机，一看就在玩游戏。 以前张宗顺教授经常找张林五胖子几个玩游戏，但是张林五他们忙着编书，而胖子忙着恋爱，没人理会张教授，没办法，张教授只好将这帮老友培养出来，现在一个个都是熟手。 “苏不同下盘很稳，但是腰没有你利索，你要尽量消耗他的腰，跟他交手的时候，尽量和他比腰力。” 有个也懂太极推手的老专家刚刚一直看张教授训练，叮嘱张教授。 苏不同曾经腰椎压缩骨折，后来经过保守治疗痊愈，但是毕竟骨折过，腰部相对来是薄弱点，容易因为用力过猛或者用力时间过长引起劳损。 “嗯，我这段时间针对腰做了加强训练。”张教授准备充分。 “晚上一起吃烧烤，喝啤酒。” 张教授完成训练中场休息时喊道，那些老专家立刻响应。 晚上有空杨平又进入系统空间实验室。 杨平通过第二阶段的实验发现一种新的物质，它出现在死亡的癌细胞周围，杨平暂时命名为K因子。 杨平高度怀疑这个K因子，就是启动肿瘤细胞凋亡的原因，于是，为了验证这个问题，他决定对K因子进行提纯，将提纯的K因子进行结构分析，然后还要将它加入到肿瘤细胞的内环境，去观察它是否可以重演杀死肿瘤细胞的过程。 但是现在肿瘤细胞库里的细胞已经全部死亡，杨平只好动用储备的肿瘤细胞，当时从思思身上提取的肿瘤细胞，杨平分作几份储存，要不是当时有储备，现在又要重新取肿瘤细胞，不同时期的肿瘤细胞对实验的效果会打折扣。 这些肿瘤细胞的来源是当时同一次提取的标本，作为实验的标本，偏差非常少，所以实验的效果会更好。 究竟K因子的结构是怎么样的，它是不是细胞凋亡的启动因子，如果是，它又是如何参与基因调节，启动细胞凋亡程序，这里面的过程非常复杂。 杨平顺着这个思路，一直将实验做下去，他的直觉告诉自己，似乎找到了某种杀死癌细胞的方法。 pS：前面几章关于“企鹅病”的手术治疗，手术是真的，手术原型为中山大学附属第八医院神经外科主任陈建良教授的创新手术，看当时的病例报道手术效果很好，后来有没有经过大量手术验证不得而知。 第882章 丢失的病理报告 方主任现在的积极性真的非常高，因为他现在是有追求的人，不是一般人，他将自己的职业目标定为世界顶级普外科专家。 距离这个目标还很远很远，但是方主任觉得万一实现了呢。 所以从现在开始，方主任按照这个目标来要求自己，当然，方主任没有将自己这个理想告诉任何人，他想悄悄地来实现，每每想起自己的理想，方主任就热血沸腾。 现在方主任在门诊就碰到一个患者，农铁生、男性、五十七岁、甲状腺癌术后并发喉返神经损伤，现在患者出现明显的声音嘶哑，喝水非常容易呛咳，平时进餐也极易呛咳，而且影响到呼吸。 方主任从患者带来的病历看，应该是当时肿瘤侵袭喉返神经及周围，手术为了彻底切除肿瘤，喉返神经做了节段性切除。 但是一侧的喉返神经损伤又不至于出现这么严重的症状，现在患者感觉呼吸都费劲，说明另一侧喉返神经也有损伤，只是没有断裂，可能当时是挫伤，或者术后疤痕的压迫。 如果要治疗，必须手术，一侧喉返神经要做修复，另一侧要做探查。 这个手术其实也没什么，只是一个常规手术，修复喉返神经一般是对损伤的神经进行桥接，或者从另外的地方接一根神经过来，替代原来的神经发挥功能。 这个病人已经做了几次手术，手术还是有一定的难度，方主任决定还是跟杨平商量一下比较好，现在的方主任对自己的要求不一样，境界也完全跟以前不一样，每一台手术他要做出水平，甚至他想尝试着对手术进行创新和改进。 方主任带着患者来到外科研究所找杨平，一起研究研究病情。 杨平翻看患者带来的病历，厚厚的一沓，手术已经做了两次，而且手术的范围也比较大。 喉返神经是控制人声带的神经，有左右两根，如果是单侧损伤，会引起声音嘶哑、喝水呛咳，如果是双侧喉返神经都已经损伤，那么发音、进食障碍和呼吸困难。 喉返神经的保护是甲状腺癌手术的一个重要环节，主刀医生必须非常小心，尽量保护好它，不让它出现损伤。 但是有些患者如果肿瘤已经严重侵犯气管和喉返神经，为了彻底地切除肿瘤，迫不得已，必须切除已经受肿瘤侵犯的部分，这就叫做喉返神经的节段性切除。 因为喉返神经的生理功能十分重要，所以切除后不能不管，否则患者轻则声音嘶哑、喝水呛咳，重则严重影响呼吸、进食和发音。 如果喉返神经已做节段性切除，术后需要对喉返神经进行修复，传统的修复方式有三种：最简单的是直接拉拢缝合；可是有些切除的距离太长，根本无法直接拉拢，只能切取其他神经桥接喉返神经断端，这跟冠脉搭桥一样，不同的是冠脉搭桥桥接的是血管，而这里桥接的是神经；如果桥接的距离太远，会导致术后恢复不佳；这时可以切断膈神经或者舌下神经袢与喉返神经断端吻合，这样用另外的神经来代替原来的喉返神经发挥功能。 患者带来的病历资料很多，杨平一页一页地慢慢翻，几乎所有的检查都已经做了，病历里面也有，唯独没有病理报告，是不是患者忘记了。 ''怎么没有”杨平将病历交给方主任。 方主任也重新翻一遍，的确没有找到病理报告，刚刚只是粗略地翻看一下，没怎么注意这事，重点放在看出院记录。 “你这手术当时在附四找谁做的？”方主任问患者的儿子农志温。 南都医大附属第四医院，在南都医大几个附属医院里面，成立的时间算是比较晚，也不怎么出名，不管是实力还是名气远远比不上附一附二和附属肿瘤医院。 但是附四好歹也是南都医大的附属医院，属于教学三甲医院，再怎么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在南都省也算二线强者。 “钱主任！”农志温回答。 ''钱利生？”方主任很熟悉这个钱主任。 “是呀，就是钱利生主任。”农志温肯定。 是他的病人，早知道是钱利生的病人，方主任根本不会碰。 因为钱主任在圈内的名声很臭，水平也是出名的差，当然，这只是圈子里的人知道，普通老百姓根本不知道，在外面大家都以为他的水平很高，因为他是顶着很多头衔的大专家大教授。 钱主任做的手术几乎没有利索的，周边医生只要知道的，根本不敢接手他的病人，他做甲状腺癌手术损伤喉返神经的概率奇高，不仅是这个手术，他什么手术都是毛毛糙糙，没几个效果好的，但这并不妨碍他继续当大教授。 遇到这个钱主任的病人，方主任有点发慌，他要重新看看究竟是不是甲状腺癌。 这混蛋有时候会将一些普外科的良性肿瘤拿去开刀，很多根本没有达到手术指征，完全不用手术的患者，他也会按恶性肿瘤去弄，最后还说治愈，病人不知情，感激涕零。 很多甲状腺的良性肿瘤本来只需定期复查甲状腺彩超，但是到钱主任手里，那必须大搞特搞。 这家伙的病人也挺多，大多数靠歪门邪道弄来的。 曾经一个肝脏小囊肿的病人，他给人家做达芬奇机器人手术，最后花了十几万，还是他的熟人。 所以，不管是医术还是人品，这个钱主任还真的是臭不可闻。 但是他是主任医师、教授，还带着硕士、博士，到处去参加学术会。 “怎么没有病理报告呢？你得去找找病理报告，没有病理报告我们没办法制定手术方案。” 方主任又翻了一遍，的确没有病理报告，他正好借着这个事情想推走患者，因为钱主任病人他确实不想碰。 杨平说：“不管如何，喉返神经肯定要进行修复，要不你们普外收住院，让他去把病理报告尽量找到。” 患者和家属听到这话立刻感激涕零，因为他们在省城转了很多地方，只要看过的医生，刚开始还有收住院的打算，但是翻看病历，翻来翻去最后都说这手术有难度，建议去原手术医院或者上级医院。 现在有个地方愿意收他，他们真的是十分感激。 ''这样，伱去附四把病理报告拿过来，我们必须看到病理报告，才好制定手术计划，到时再办住院手术。”方主任坚持。 农志温自己翻阅厚厚的病历资料，他压根就不知道有病理报告这个东西，医生怎么说，他就照做，医生说是什么病，怎么治，他又不懂，一切听医生的。 ''这东西是什么样的？去哪里拿？”农志温问道。 方主任比划着说：“一张纸，上面有彩色的照片，下面有详细的诊断，你可以凭借身份证去附四的病案部门复印，如果实在不知道怎么弄，可以联系当时的手术医生或管床医生，病历档案里肯定有的。” “你怎么不去钱主任那复诊，可以在他那里做喉返神经修复多好，他熟悉你的情况。”方主任忍不住好奇地问。 患者因为发音困难，所以一直没有说话，他儿子说：“钱教授很忙，不是出国就是出去开会，而且他们床位也一直紧张，我们等了半年了，实在耗不起这时间，所以只好想其它办法。” “这样呀！” 方主任大概猜到什么，这里面肯定没有这么简单，这趟浑水还是不趟为好，别到时候把自己搭进去。 “好吧，就这样，你去拿病理报告，拿到再说。”方主任不想再纠缠下去。 杨平对方主任说：“等他拿到病理报告，把情况弄清楚，你收他住院吧，这手术估计还是有点难度。” 方主任嗯了一声。 待病人走后，方主任立刻提醒杨平：“这可是钱主任的病人，只要他做过手术的患者，圈内没有医生敢接手，尤其他做过的肿瘤手术，里面乱七八糟的，二次手术根本没法做。” “没事，我们不管他以前是什么情况，只要他是信任我们的，愿意接受我们的的诊治，我们就全力以赴，至于钱主任，我们不管这些。”杨平科没心思去关注什么钱主任。 但是方主任却担心这个病人到时会给杨平增添麻烦，所以想劝阻，方主任也是好心，觉得杨平平时专注学术，对江湖事情不了解，怕杨平陷入麻烦。 但是杨平根本不担心这些，这个病人如果不做手术，以后永远会声音嘶哑，喝水呛咳，而且现在还出现呼吸困难，以后不只是生活质量的问题，可能还会影响生命，自己有这个能力，为什么不帮助病人呢，至于以前找谁看，跟他没有关系，他不想关心这些东西。 只是这个患者有很多疑点，从病历里面的各种客观检查看，似乎不像甲状腺癌，但是病历记录确实是甲状腺癌，关键缺少病理报告，所以，拿到病理报告之后再看看也行，这样比较稳妥。 患者的儿子农志温只好又来到附四，因为钱主任没有出门诊，所以他在门诊没有找到钱主任，只好又去病房找，病房的医生说钱主任去做手术很晚才回。 农志温于是守候在钱主任的办公室门口，一直守到晚上，直到保安告知他不能留在这里，他才回去，但是一直没见到钱主任。 没办法，农志温只好返回医院门诊去问钱主任的排班，但是大家都已经下班，于是去急诊科问，不是一个科室的人，急诊科医生都说不知道，后来一个急诊科医生说;我帮你问问病房，于是帮打电话给普外的值班医生，这才查到钱主任的排班。 正好，第二天上午是钱主任出门诊，农志温准备第二天去门诊找钱主任。 好不容易等到第二天，农志温在门诊找到了钱主任。 “钱主任，您好——” 农志温很是客气，他从农村来到省城，看个病不容易。 “你是？你怎么不排队就进来了？” 钱主任很是不耐烦。 ''我爸以前是您主刀的手术，我爸叫做农铁生，我是他儿子，是这样的——”农志温忙解释，把出院资料递上去。 钱主任翻看出院资料：“农铁生，手术之后不是好好的吗？” “是的，谢谢钱主任，但是现在一直喝水呛咳、发声困难，呼吸也挺费劲。” “哦！这么大手术，恢复肯定有点慢，慢慢恢复再看看嘛，我现在很忙，等我有空再说好吧，后面还有好多病人等着呢。” 钱主任一副大教授的派头，摆摆手。 ''我就两分钟，我爸爸现在准备去三博医院住院，医生看了病历资料，说缺一份病理报告，让我来拿。” “你直接去病案室复印就行，你看我挺忙的。” “我去过病案室，他们说病历里面没有病理报告，我刚刚又查了费用清单，里面有病理检查的收费，所以当时应该做了这个检查，病案室的人说他们也不知道情况，让我找管床的医生，我联系了当时的管床医生，他现在在外省读博士，已经不在你们医院，让我来找您，您看，打扰您了。” ''找我？我又不直接管病人，我怎么知道病理报告到哪去了？我帮你去找我每天这么忙，我还要不要做手术？当时肯定是有复印给你的，你弄丢了。” ''没有的，真的，我这份复印资料一直保管得很好。” ''那我也没有办法呀，我怎么给你去找报告，事情这么久，我这么多病人，你也不早点说，是不是？” “我们当时不知道病理报告这回事，现在三博医院那边的医生急着要，说一定要有病理报告才能制定手术计划。“ “三博医院？什么医生，究竟懂不懂，为什么一定要这个东西，没这个东西就不治病了？你看的三博医院的谁？” ''我刚开始看的是方南生主任，后来方主任带我去找杨平教授。” 一听到杨平的名字，钱主任心里咯噔一下，不由得背脊发凉。 他咽一口唾沫，态度瞬间一百八十度转弯，语气变得十分温和：“你怎么去三博医院，那里水平不行，你找我，我帮你解决。” “你不是一直说没床位嘛，我们也没办法，只能到其它医院想办法，你看我父亲现在说话不行，喝口水都呛咳，呼吸也费劲，这样下去不是个事。”农志温无奈地说。 “之前确实床位太紧张，我也挺忙，你这么个情况，我想想，这样吧，你们来省城不容易，我帮你想想办法，帮你安排床位，你爸是我的老病号，我熟悉他的情况，三博医院不要去了，那个什么杨平，你看那么年轻，懂什么，根本不知道做几个手术，你千万不要被人忽悠，赶快过来，我帮你解决，到我这里做手术。” “我听他们医院的病人说杨教授很厉害。” ''什么厉害，都是吹牛的，你看他那么年轻，毕业才几年，能做几个手术，就是写了几篇论文而已，千万不要找他做手术，手术是大事，不能随便来，你看我帮你做手术，现在恢复得不错吧，别人癌症术后哪有这么精神的，是不是？不要随便相信别人，这些人我实话告诉你，就是忽悠，三博医在省里排得上号？你有我们附四强？” “我也不懂，着急没办法。” “你这样吧，那边还没有办入院手续吧？我帮你打个招呼，帮你弄张床位。” “还没有呢，好的，那谢谢钱教授。” ''没关系的，前段时间确实太忙，没办法，我也不知道你们的情况，要是知道是这情况，我肯定给你们想办法，现在床位特紧张，我最近也是学术会特多。” “我知道！谢谢，那我什么时候过来。” “这样，你现在就把人叫过来，我帮你开住院证，我明天就有病人出院，一旦出院我立刻让护士通知你们，你真的很孝顺呀，让我十分感动。” “哪里哪里，那我就不去三博医院了？” ''去什么三博医院，别听他们瞎忽悠。” “那病理报告还要吗？” ''不用，我做的手术，什么情况我还不知道，要那这么一张纸有什么用。” (本章完) 请：m.yetianlian.cc 第883章 人生赢家 杨平看过这个甲状腺癌术后的患者病历资料之后，一直在琢磨这个病例。 倒不是这个病例有多难，而是病历资料有点奇怪，可能别人看不出来，但是杨平很容易从病历资料里面看出一些逻辑上的问题。 任何一个疾病，病史、查体和各种辅助检查，内部一定存在逻辑联系，这种种逻辑关系是客观存在的，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就算是没有人发现，这种关系也贯穿在整个诊治的过程当中。 杨平的记忆力很好，因为长期反复需要从系统空间凭借大脑记忆带出所需的资料，所以练就了过目不忘的本领。 这个病例的资料，杨平看过，所以在脑子里已经十分清楚，他在脑子里对病历资料进行一番梳理，主诉和查体显示是甲状腺癌的晚期，已经出现转移。 但是各种辅助检查结果，病历里面已经有的各种检查结果，没有明显的支持甲状腺癌的证据。 而整个治疗方案，也是围绕甲状腺癌来开展，手术实行的是根治术，术后还进行包括靶向治疗在内的各种治疗，可以说几乎各种治疗肿瘤的方法该用的都用上了。 最奇怪的是，病历资料缺少病理报告，出院记录也没有提及病理报告的结果。 按道理，所有的肿瘤患者，只要做了病理检查的，一定会在出院记录写上病理报告的编号、诊断等等。 这个患者已经做了两次手术，没有理由不做病理检查，术中切除的组织做病理检查，这是医疗上的常规此操作，必须这么做。 正是因为这份奇怪，杨平对这个病例多花了一些心思。 方主任回自己科室会很是后悔，他觉得自己的境界太低，做人太世俗，刚刚不应该推诿病人，这不是世界顶级医生的境界，要成为世界顶级医生，一定要在境界上提升。 人家杨教授就是不一样，他心里想的是如何为患者解决问题，而不是考虑江湖世俗的事情。 想着想着，方主任也开始研究这个病例，他当时已经将病人的所有资料拍照留底，所以随时可以从手机里调阅出来，虽然手机上看得很费眼力，但是凑合着用。 他决定要做一个有境界的医生，只要是信任自己的病人，他一定全力以赴地为患者解决问题。 嗯，的确，这个病例很有问题，手术做了两次，没有病理报告，究竟是没有还是患者遗漏呢，等他拿过来再说吧。 这个病人要是这么下去，如果另一支喉返神经也继续损伤加重，以后肯定出问题，会因为呼吸困难而影响生命，目前在周边医院肯定是没人敢接手的，这种情况下，患者很容易耽误治疗。 想到这里，方主任竟然对病人有一种强烈的同情感，这大概就是境界提升的结果吧，他要做一个不世俗的人，要做一个有点追求的人。 毕竟将自己定位为未来的世界顶级医生，所以在思想境界上，也要与奋斗目标保持一致。 思想提升，才有行为上的提升，思想指导一个人行为。 宋子墨和徐志良开始为去欧洲做准备，本来徐志良也是受邀的演讲嘉宾，但是无奈老徐的表达能力实在堪忧，除了急诊抢救的时候，平时的老徐的结巴看来是没办法改善，以前他对着墙壁演讲，确实好过一段，但是也只是一段而已，后面居然又重新回到原点，看来这是天生的，后天努力根本没法改变。 奥古斯特也是给了二师兄机会，二师兄因为自己的原因只能拒绝奥古斯特的好意。 没有演讲课题，徐志良去感受一下会议的气氛，去开开眼界，去看看世界是怎么样的，当然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那就是给宋子墨拎包，做宋子墨的助手。 宋子墨作为世界顶级外科医生出场，配一名助手也不过分，虽然这位助手不是很合格。 科室两员大将出国，人手肯定会紧张，好在还有一个闻中和老金这时已经来到外科研究所报到，但是他们都是骨科医生，还没有经过外科研究所多学科磨炼，肯定不能独当一面。 能够独挡一面的两位大将现在全部要出国，一出就是好几天，接下来几天什么事情都要杨平亲自出马。 作为科室主任和学术带头人，杨平平时根本没有接触科室的日常管理，科室的日常管理平时完全由宋子墨负责。 “我们出去的日子，你们要勤快，要机灵，科室的日常管理就交给你们了，教授很忙，没时间理会这些杂事，你们不用让教授分心来操心这些。” 宋子墨交代张林、小五和李国栋三位，自己和徐志良出去后，这三位就是科室的主力。 夏书算是指望不上了，他是新来的，而且还要负责护士长的通勤，所以很忙，而最近不仅要负责护士长的通勤，还要推护士长逛公园透气，要陪护士长谈人生。 因为护士长前几天为了准备参与大抢救，直接扔掉拐杖正常行走，导致踝关节的症状加重，现在连上下轮椅都困难，需要夏书搀扶。 高主任帮忙检查过护士长的伤势，确实加重了不少，高主任不禁摇头，现在情况不容乐观。 老金和闻中初来乍到，明显不能担重任，剩下就是这三个家伙，也算是外科研究所的老油条。 “放心吧，有我们在家，伱们放心去，多玩几天，奥古斯特那家伙，不用心疼他，狠狠地宰他，听说德国的那个什么什么很发达，你们平时工作这么忙，这次顺便也可以去体验体验。” 张林拍着胸脯，张林是徐志良的下级医生，平时被徐志良管得死死的，每天查房的提问可以让张林脱一层皮，现在徐志良要外出几天，这简直就是天大的好消息，意味着他获得解放，而且一跃成为上级医生，多好。 对张林来说，他觉得现在简直就是猛虎下山，狮子出笼，正好是他张老师大显身手的时候。 ''你说——体验——什么？”徐志良不明白张林说的是什么。 张林支支吾吾地说：“就是那个什么红灯区，非要说得这么明白吗，听说那边是合法的，不怕，该享受的时候尽情享受，就当为国争光。” 宋子墨和徐志良交换眼神，这小子还挺懂的呢。 “我等会去儿科会诊，我得好好夸夸你，见多识广，堪称科室的栋梁。”宋子墨一本正经地说。 张林这会着急了：“宋公子你是读书人，做人做事千万要把握住底线。” “你——特么——还知道——底线？”徐志良给了张林一个眼神。 张林抬头扫视医生办公室，外科研究所的红玫瑰唐菲此时正在指导一个实习医生修改病历。 该死！ 张林自己想给自己抽个嘴巴，做人怎么这么没底线。 三博医院的干细胞实验室，这段时间大家十分忙碌。 唐顺招了几个干细胞专业的优秀博士，既有国内毕业的，也有留学回来的，因为干细胞培养肌肉课题取得成功，大家现在积极性十分高，力争更大的成功。 干细胞培养肌肉的课题获取巨大的成功，随着研究的深入，培育的成功率越来越高，而且培育的肌肉质量也是越来越好。 空间导向基因在这里发挥了巨大的作用，这是毋庸置疑的，空间导向基因的发现这无疑是划时代的科学发现，何况还成功地培育出肌肉。 现在要做的工作就是阐述其中的机制，也就是空间导向基因是如何引导细胞进行空间构建，其中的细节需要大量实验来揭示。 唐博士很有科研敏感性，这个成果绝对是诺奖级别的，如果不出其它意外，实验室结束后如果杨教授拿着成果去申请诺奖，成功的概率非常大。 至于自己，以后也是有机会跟着杨教授获奖的，这个项目将能够催生出很多的诺奖。 因为空间导向基因的发现，将打开一个全新的领域，在这个领域将派生出很多重量级成果，比如，每找到一个器官的空间导向基因，都将是影响世界医学走向的成果。 诺奖获得者，十几个女朋友，真是无限美好！妥妥的人生赢家！ 到时候会不会有好事的记者挖自己的这些花边新闻？没关系，挖就挖吧，怕什么，又不是十几个老婆，十几个女朋友而已，又不违法，何况自己又没有欺骗感情，完全光明正大，十几个女友现在相处和谐。 这十几个女友全部都来中国，她们会习惯吗，现在个个吵着要来中国，就连那个本科都没毕业的小姑娘也闹着要来中国。 如果每个女友能够两个孩子，自己就有几十个儿女，那房子肯定要很大。 这么一大家子，生活的压力肯定很大，每年的收入够不够花？ 不怕，她们可以自食其力，比如雅子，现在已经是东大的教授，如果来中国，大概可以继续找个不错的大学当教授，收入肯定也不错，其他人都可以这样，自食其力。 “唐博士！” 迷迷糊糊中有人喊唐顺，唐顺睁开眼睛，原来是杨教授，最近有点累，居然打瞌睡。 刚刚想什么呢，十几个女友全部来中国，自己这身子骨还要不要的，自己可是要获诺奖的人，怎么能够如此堕落。 其实也是可以的，只要把时间安排好，工作和生活是可以兼顾的嘛。 “教授！你看我居然坐这睡着了。” 唐顺揉揉眼睛，摆在桌子上的手机，未读微信已经是上百条。 杨平坐下来：“我过来看看，我们的期刊马上要开刊，这个课题的论文就发表在我我们自己的期刊上，另外，我们马上准备开启第二个实验课题，等我想好，我会给你课题资料，这个课题是关于肿瘤细胞凋亡研究的。” 这又是大课题！ 唐顺知道，大凡关于肿瘤细胞某种机制研究的都是大课题，而且研究的还是肿瘤细胞的凋亡，目前世界上有很多团队在研究这方面，只是目前大家没有什么突破，其实这种基础研究要获得突破非常困难。 以唐顺目前的经验来看，杨教授提出的课题几乎没有失败的，第一个课题刚刚获得成功，现在又要开启第二个课题，说明杨教授现在已经胸有成竹，真是大手笔。 刚刚还在为第一个课题激动，现在又准备开启第二个课题，这是什么节奏。 “肿瘤的机制研究？那肯定要两外单独开一个实验室，不能与我们现在的实验混在一起，容易引起污染。”唐顺让自己清醒一点。 ''对，我们必须另外开辟一个肿瘤实验室，这事你去准备一下，实验室主任还是你，团队由你去组建，以后我们所有的实验室都由你来管理，课题由你组织负责，需要什么支持，随时跟我说，比如实验设备、资金等等，马上着手做一份详细的计划，尽快把实验室建立起来。”杨平吩咐唐顺。 唐顺知道，杨平这不是说说而已，他对效率的要求非常高，说是准备开始，其实就是马上开始，而不是等一等，或者看看再说。 “干细胞培育肌肉这边，我们现在继续研究，研究除了空间导向基因，还要研究是否存在其它因素，除了肌肉的空间导向基因，我们要开始寻找其它器官的空间导向基因，比如软骨、皮肤、肝脏、肾脏、心脏等等，都可以研究，如果研究员人手不够，继招贤纳士，扩大队伍。。” 杨平准备加快现实中的实验进度，这样才能跟上自己系统空间实验室的节奏，系统空间实验室里的任何成功的实验都需要现实的实验室来重复。 这样两边快速推进，如果自己系统空间实验室出现新的成果，杨平会立刻将成果转移到现实的实验室，这样也不会耽误时间，更加不会让实验显得突兀。 “干细胞培育肌肉的论文也得开始准备，任务比较多，能应付过来吧？平时注意保护身体健康，不要透支身体。” 杨平交代唐顺，他知道实验室团队这段时间加班加点，非常辛苦。 (本章完) 请：m.yetianlian.cc 第884章 汤主任的高徒 钱主任打电话给农志温，说床位实在太紧张，还需要再等两三天，让农志温现在带上父亲的病历资料去附四找他，他要详细跟农志温聊聊他父亲的病情，提前把有些事情沟通好，这样到时候住院可以立刻进行手术，最大限度节约时间和费用。 于是农志温立刻带着资料去找钱主任，毕竟两次手术都是钱主任主刀的，他最了解父亲的病情。 在附四普外科的主任办公室，农志温见到了钱主任，钱主任客气地让农志温坐下来，还给他倒了一杯水。 “小农呀，你们再耐心等等，过两天应该就有床位，你父亲目前的情况是这样的，前两次手术的效果非常好。”钱主任语重心长地说。 “谢谢钱主任，后面复查都没有说有复发的迹象。”农志温感激地说。 钱主任想了想说：“嗯，作为恶性肿瘤，这种手术效果是非常难得的，我们要珍惜，所以这次我们除了修复喉返神经，更重要的是针对肿瘤再做有些加强治疗，其实修复神经是次要的，神经症状又不要命，对肿瘤进行加强治疗才是至关重要的，否则容易前功尽弃。” “钱主任，你的意思是？”农志温一下面明白。 钱主任顿了顿说：“这次还得进行靶向治疗，估计总体费用比较高，差不多要五万以上，我不知道伱们准备得怎么样？” 五万以上，自己只准备两万而已，而且三博医院的方主任说花不了什么钱，总共费用才两万多，如果有医保，自费的部分可能不会超过一万。 “三博医院那边说两万多？”农志温为难地说。 “两万？他们这么跟你说的？太不负责了，真的，太不负责了！也难怪，手术不是他们做的，他们就简简单单帮你们修复神经，根本没有考虑肿瘤的治疗，肿瘤的治疗才是最重要的，如果不好好彻底治疗，万一复发，前功尽弃，真是敷衍。” 钱主任气愤地说。 “这样吧，考虑你们的实际情况，我们再帮你们想办法省一省，尽量控制在左右五万，你看怎么样？主要是术后还是要用一点靶向治疗的药物，这样效果才好。你看，现在术后效果非常好，一直没有复发的迹象，最好用一段时间靶向治疗的药物，贵是贵一点，但是可以把病送远一点，靶向药物是自费的，要花好两三万，这里占了大头，你父亲已经花了这么多钱，不要在乎这点钱，不要因小失大，一旦复发，我们前面所有的努力将是前功尽弃，你自己好好考虑一下。” “你看，这里的这些异常信号，谁也不敢保证是不是残留的肿瘤，所以最好用靶向药再清扫一下。” “那个什么三博医院，你绝对不能再去了，哪有这样的，根本没有考虑病人的病情，就做个简单的神经修复有什么用，浪费钱。” 钱主任指着阅片灯上的图片，一副以病人为中心的态度。 农志温的确十分为难，钱主任说的也是，现在不是省钱的时候，可是现在去哪里找这么多钱，既然这个药物这么重要，如果不用的话，对不起父亲，如果要用，实在拿不出这个钱。 “这样吧，我有个朋友是搞药品销售的，我跟他打个招呼，看能不能这个药便宜一点卖给你，最少可以帮你省一万，但是你不能跟别人说，因为这样做是不合规的，我也是没办法，一般人我不帮这个忙的。” 钱主任很是为难地说。 农志温此时十分感激：“谢谢，你放心，我一定不会乱说。” “还有，你看，你父亲的肝脏上有一个小肿物，当然，现在这么小，影像学检查根本不可能看出是什么东西，但是结合病史，我个人觉得还是要处理，万一是不好的东西，等到出问题再处理就迟了，我一贯主张将不好的东西消灭在萌芽的状态，当然，这个问题不同的医生意见不一样，一般的医生都会嫌麻烦，会建议观察，但是我觉得，我们做医生的还是多为病人考虑，不要怕麻烦。” 钱主任指着肝脏上的彩超报告，彩超的报告考虑肝脏囊肿。 “你看，彩超是考虑囊肿，考虑是什么意思，就是不确定，万一呢？这个东西是不能赌的，前几年我手里一个病人，跟这种情况类似，我建议早期手术切掉，其实手术切掉后面根本就没事，但是他听别说人是囊肿没事，结果没做手术，过两年一查，肝癌，晚期，神仙也救不了。” 农志温想了想，钱主任其实说的也对，谁也不敢保证它就一定是囊肿。 “如果积极一点，我们最好是切掉这个肿物，将它消灭在萌芽的状态，你父亲才五十多岁，现在中国人的平均年龄接近77岁，你父亲才五十多岁，你打算就这么放弃吗？这点钱说实话很快就能挣回来，但是人的健康是无价的。” 钱主任语重心长地说。 经钱主任这么一说，农志温现在心里确实很内疚，不能因为钱的事情而耽误父亲，病已经治到这种程度，还差最后这点钱吗，农志温咬咬牙，决定再想想办法。 ''你好好考虑一下，如果确实经济紧张，我们马虎一点，消极一点，已经五十多岁的人了，是吧，就简单做个神经修复，改善一下症状，至于其它的，就这样吧，没办法的事，我也理解。但是如果还能想办法凑点钱，我觉得尽量不要这样马虎处理，要认认真真处理好，老人家才五十多岁，你们做儿女也这么孝顺，是吧，这点钱，咬咬牙就解决了，但是救的是一条命。” 钱主任循循善导。 “我考虑一下。” 农志温犹豫不决。 “你考虑一下，尽量住院之前做好决定，因为你父亲是我的老病号，所以我跟你说这么多，如果处理太马虎，很可惜，其他医生是不会这么跟你说的，简简单单处理一下神经多好，你还要感激医生，说节约这么多钱，我说这么多，是费力不讨好的事情，不理解的还以为医生怎么怎么的。” 钱主任的口才很好，语气也是真诚，所以农志温现在犹豫不决。 方主任觉得奇怪，农志温怎么拿病理报告拿这么久，一直没有回信。 照着当时留下电话，方主任拨通农铁生儿子农志温的电话，从电话那头了解到，病理报告没有找到，但是附四这边钱主任已经答应收他父亲住院，方主任大概了解一下情况，那边钱主任说要准备十万以上。 怎么要这么多钱，方主任不是很明白。 农志温解释：靶向药大概需要几万，肝脏的上的肿瘤需要手术，而且说最好是做达芬奇机器人手术，这样效果才好，如果是普通手术，这个肿瘤的位置很深，没办法切干净，手术的效果会打折扣。 方主任听完后，差点骂粗话，钱主任在圈子里名气臭，也只是名气臭，方主任没有跟他打过交道，现在通过这个病人，他真的体会到什么是汤里的耗子屎。 他娘的，这个病人不是只做喉返神经修复吗？怎么还做肝脏肿瘤，那不是囊肿吗？定期复查就行，根本没什么事的。 而且还搞靶向治疗，靶向治疗的药物全是自费的，动不动就是几万的药费，农村出来的患者怎么承受得起，这真是为了治病倾家荡产。 绝对不能让姓钱的这样为所欲为，这个患者挺可怜的，必须收过来。 这个手术要是自己来做，如果有农村合作医疗，自己出几千块可以搞定，现在要出十几万，大部分是自费的，机器人手术是自费，靶向药是自费的，还有很多乱七八糟的项目是自费的。 方主任自从境界提升后，整个人的思想都发生了变化，以后要做世界顶级医生，怎么能够容忍这种可恶的行为。 “你在那边办了住院？”方主任问道。 农志温说：“还没有，但是应该很快有床位。” “我告诉你，只要花几千块钱这个问题可以解决，没必要花十几万，你抽空来找我一下，我好好跟你聊聊。”方主任叮嘱。 农志温懵逼了，怎么两边的医生说的差别这么大，究竟信谁的呢。 毕竟涉及十几万块钱，农志温决定先缓一缓，等弄清楚之后再说，他决定抽空去找一找方主任，听听方主任的意见。 说实话，在治病这事上，医生和患者的信息是不对称的，医生占据压倒性的优势，而患者的知识几乎为零，只能听从医生的安排，也就是医生等同于拥有绝对的权力，如果医生没有自我约束或者外来约束，很容易过度医疗，尤其在经济利益驱使下。 钱主任的老师就是大名鼎鼎的汤主任，当年汤主任在圈内可是出名的厉害，但是直到退休没有一单投诉，没有任何医疗纠纷，属于传说中把病人治死，病人家属还要送锦旗感谢的那种。 退休后，汤主任被一家私立医院高薪聘请去担任首席专家，继续发挥余热，就凭借他个人的魅力，吸引了一大帮患者，一个人创造的收入占据那家医院的百分之八十。 老板看到这种情况后，直接送股份拉汤主任入伙，专门为他建立一家医院，让他尽情发挥自己的特长，果然，已经退休的汤主任与时俱进，利用互联网的力量，把自己打造成一个网红医生，吸引巨大的流量，让医院赚得盆满钵满。 汤主任本来是搞普外的，但是那个时代的医生比较杂一点，他什么骨科、泌尿外科手术都做一做，所以退休去私立医院就是个万金油，什么手术都做。 现在私立医院的老板专门给他成立一家肿瘤专科医院，他摇身一变，成为肿瘤科专家，听说那家医院的病人现在爆满。 钱主任当然没有师父汤主任厉害，但也算是得到汤主任的真传，有几分本领，这个家伙人如其名，一切以搞钱为目的。 他所在的普外科每年的营收极高，不管是营业额还是手术量在南都医大附四年年排第一，因此他年年拿优秀科主任的奖状。 因为科室营收高，所以科室医生的奖金也是很高，虽然在圈内的名声臭，但是科室医生没有一个对他说不好的，谁跟钱过不去，他们科室随便一个主治的收入超过其它科室的副高正高。 上至领导，下到医生护士，全都喜欢钱主任，这是有本事的人。 像农铁生这种住院只花两万做一个喉返神经修复，钱主任是绝对不能接受的，他的每一张床位都必须创造出最大的经济价值。 而且农铁生这个病例有点特殊，喉返神经损伤是钱主任自己做手术时损伤的，当时不小心给切掉一段挺长的。 因为第一次用达芬奇手术机器人做患者做甲状腺癌根治术，不熟练，当时做的十分勉强，稀里糊涂把喉返神经给切掉，不过钱主任不怕，他在手上记录上写得很清楚，肿瘤侵犯左侧喉返神经，予以节段性切除。 这种情况，如果做直接吻合，两个断端根本没法拉拢，所以直接吻合不可能，而取一段神经来桥接吻合，缺损太长，术后也会出现效果不好，因为需要桥接的距离实在太长。 至于第三种方法，用另外的神经去接这个神经，好像当时手术适合做神经移位的神经也已经被切断，现在找不到合适的神经移位，就算找到合适的神经，主干神经不是喉返神经母体迷走神经，脑部的功能区不一样，吻合神经后，还需要进行一系列的锻炼。 钱主任知道这个病例根本没法搞，所以当时根本不想再给农铁生做什么喉返神经修复。 本来钱主任以为拖一拖事情就这么过去了，但是，没想到农志温带着父亲居然跑到三博医院去看病，而且还看的是杨平，这就麻烦了，杨平是什么人，是什么水平，他钱主任不知道吗，到时候杨平上台一开刀，在他面前什么都藏不住。 所以钱主任只好先把病人收进来再说，但是也不能白占一张床位是不是，所以钱主任按照自己的原则，给农志温开出一张十万的治疗计划大单。 (本章完) 请：m.yetianlian.cc 第885章 两点之间，线段最短。 唐顺的效率非常高，能够同时管理十几个女朋友的东大高材生，杨平相信他的时间管理水平一定是一流的。 这不，实验室的建设计划已经摆在杨平的桌子上。 厚厚的一份计划书，里面的内容十分规范详细，从实验室的装修、设备的配置、人员的架构、资金的预算和安全规则的建立等等，没有漏过一条，这个家伙是个搞科研的全才。如果这些事情要让杨平亲自来做的话，会耗去大量时间。 出主意，用人才，干大事的人要善于做这两件事。 搞科研也是一样，所谓出主意，就是自己能够想出好的研究课题，能够拿出具体的研究方向和方法；所谓用人才，手下要有一批高素质的专业人才，这些人既要聪明又要勤奋。这样，科研课题才能够顺利的开展，并取得成功。 杨平现在搞研究，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攻克医学难题，他的兴趣也在于此。 至于什么诺贝尔奖，杨平其实没有多大的兴趣，倒不是装逼，是真的没有多大的兴趣，对于诺贝尔奖的兴趣，源于系统承诺的算力强悍的超级计算机。 系统给出的第三阶段长线任务是获得诺贝尔奖，目标虽然很世俗，做科研不是为了获奖，但是为了系统实验室这台计算机，杨平对这个奖还是有兴趣的。 要知道，即使是系统实验室，一台算力强悍的计算机简直就是科研神器。 空间导向基因的发现，如果不考虑一些人为主观因素，这种课题的科研价值完全达到诺奖的水平。 唐顺交上来的不仅有肿瘤实验室的建设计划书，还有干细胞培养器官课题下一步试验计划，《医学》期刊的创刊计划进度。 当年读博士的时候，唐顺的导师福永教授手里握着日本最顶级的医学期刊，导师根本没有精力去做这些事情，事实上主导期刊工作的就是福永教授的爱徒唐顺，不仅于此，唐顺还研究过世界上好几大顶级医学期刊的运作，他精通医学期刊是如何运作的。 杨平从唐顺交上来资料可以看出，其中期刊收到的投稿远远超出之前的预期。 大家都很给面子，罗伯特、奥古斯特、李泽会、约翰内森、伍德海德、格里芬、高桥等等，这些家伙几乎每人都有一篇高质量的论文投稿。 令人意外的是，德国曼因斯坦居然也投来自己的稿件，一篇关于脊髓损伤研究的论文。 这些中文书写的论文质量非常高，难道曼因斯坦斯坦教授也学会了中文，而且这么快能够用中文写论文。 从论文的质量来看，这本期刊完全称得上顶级期刊，杨平非常有信心，因为除了这些论文之外，自己的重量级论文——空间导向基因的发现，也将发表在期刊的首刊上，这篇论文将会轰动世界，掀开医学的新篇章。 杨平现在全部心思都在攻克医学难题上，在攻克医学难题的道路上，每一个突破都会给杨平带来极大的成就感和满足感，这种成就感和满足感超过获取任何奖项。 论文的审稿已经完成，出版社也已经找好，期刊由南都人民出版社承印。 《医学》期刊的推出，将让三博医院的学术地位再次提升，一家医院要成为世界顶级医院，临床只是一部分，而且只是最基础的部分，除了临床，还需要科研，科研才代表一个医院的学术水平，科研体现在论文的数量和质量。 另一方面，一家医院自己主导某个期刊，如果这个期刊是全国性的，说明它在全国的学术界有一席之地，如果这个期刊是世界性的，那么说明它在世界上的学术界有一席之地。 夏院长对期刊也极为重视，当然，他不会干预杨平的学术活动，绝对不会推出什么指导性的意见，他给自己的定位是为杨平做好服务工作。 比如协调与出版社的关系等等，把这些服务工作做好，让杨平的团队可以专心发展期刊。 “教授，我们的期刊的第一刊还没有面世，在美国、欧洲和日本，已经出现专门翻译我们期刊的学术组织。” 唐顺笑着说道。 这事很是奇怪，以前在学术界从来没有出现过，期刊还没出来，围绕期刊的各种辅助组织居然提前出现，而且不是一家，现在出现很多家。 有几家唐顺已经知道背景，背后是罗伯特、奥古斯特和高桥，但是有些学术组织根本摸不清背后是什么人，怎么这么积极。 ''这是好事，我们即使是中文期刊，也有人帮我们翻译成各种文字，扩大影响力，这才是世界级期刊应有的样子嘛。” 杨平哪有心思去关注这些事情。 ''我只是觉得奇怪，这些人怎么这么积极，他们怎么知道我们的期刊未来的影响力究竟有多大，提前投入这么多人力财力来帮助我们？不符合逻辑。”唐顺自言自语地说。 唐顺也不去想得太多，杨教授的事情，根本没法用逻辑来解释，就说科研吧，一个课题还没结束，另一个课题就开始。 要是一些水课题还好理解，可偏偏他的课题全是世界级的，随便一个可以冲击诺奖。 现在搞得唐顺觉得这一切有点不真实，因为太快，太顺利，慢慢适应吧，或许这就是真正的天才吧。 农志温再一次带着病历资料来找到方主任，因为两边医生给出的意见差别太大，农志温还是想多听听其他医生的建议。 农志温在来三博医院之前，也看过几家医院，他们估算的费用跟方主任说的差不多，对于靶向治疗、肝脏囊肿都是只字未提，不过其它医院的医生翻看病历的时候，翻着翻着就改变口气，说这手术太难，只能去原来手术医院或者去更好的医院，比如南都附一、三博医院。 钱主任说三博医院不行，在省里排不上号，但是好几个医生将三博医院与南都附一并列在一起，说是省里最好的医院。 如果是以前，手头比较宽松的时候，农志温一定会按照钱主任的意见去做，因为钱主任说得也对，有时候不能只考虑省钱，治病才是最重要的，但是农志温现在手头实在凑不出十几万元钱，他不得不考虑第二种选择，形势比人强，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这次，农志温虽然没有带来病理报告，但是按照方主任的吩咐，他带上两次手术记录的复印件。 有了手术记录，方主任对病情的判断会更加准确。 方主任仔细看完两次手术记录，不禁皱眉头，这次的手术虽然是喉返神经修复，但是确实手术不好做，如果是以前，他就按照传统的手术去做就行，究竟手术效果好不好，不在他考虑的范围之内，反正大家都是这样做的，好不好碰运气呗。 现在明显不一样，他对每台手术必须全力以赴，力争最好的手术效果。 从手术记录看，右侧喉返神经节段性切除居然达到8厘米，这么长的缺损，拉拢缝合根本不可能的。 如果做神经桥接，这么远的距离，桥接的效果也会很差。 使用神经移位技术，按照手术记录的描叙，膈神经和舌下神经袢神经当时也被肿瘤侵犯，已经切除一大段，这样移位神经选择的余地非常小，很难找到合适的转接神经。 难怪钱主任自己都不愿意接受自己的病人去做喉返神经修复，这种情况手术根本没法做。 也真是奇怪，这个肿瘤怎么侵犯这么多神经，这种情况方主任以前没有碰到过，他也不好下什么结论。 现在方主任有点迷糊，迷糊归迷糊，他一点也不慌，自己不是还有一个外挂吗？外挂就是杨教授，有什么问题去请教杨教授。 于是方主任带着农志温和病历资料再次去找杨平，杨平这几天比较忙，不过他一直记得这个病例，也正好想问问方主任，患者是不是已经把病理报告拿来。 这次病人还是没有到来病理报告，没带来就没带来吧，不管怎么说，喉返神经是必须要修复的，所以不管病理报告的结果是什么？这次的手术目标就是修复喉返神经。 见到病理报告的目的是必须明确诊断，从严谨的程序来说，已经做了手术，必然术后做过病理检查，这样可以更加明确肿瘤的性质、分期分级。 方主任对杨平说：“喉返神经缺损太大，缺了足足8个厘米，如果直接拉拢缝合，根本不可能，即使想办法把神经向两端进行充分游离后也办不到。” 别说办不到，就算能够拉拢缝合也没用，神经缝合后必须要求无张力，因为一旦张力过大，不管吻合多么好，神经根本不可能恢复。 听方主任这么说，杨平暂时没有发表意见，而是认真地看手术记录，看完后才说：“不仅拉拢缝合不行，神经移植和神经移位也不现实，如果做神经移植，神经桥接的距离太长，这样术后的恢复肯定非常差。如果进行神经移位，好像没有合适的移位神经可供选择，从手术记录看，当时肿瘤侵犯的范围非常广？切除的神经不止这一根。” 那怎么办？ 三种方法都不行，那不是没有办法，方主任很是无奈。 杨平皱了皱眉头说：“你让我再想一想，这个患者肯定要做手术，现在的问题是手术怎么做。” 这时候农志温趁机问道：“杨教授，术后还需要进行靶向治疗吗？” 杨平说：“从常规来判断，不需要，但是我必须要看到病理报告，有了病理报告，我才知道肿瘤的具体分型分期，这样我们才能准确判断病情，精确地制定治疗方案，现在没有病理报告，我们根本没办法对病情做出判断，所以你最好是能够拿到病理报告。” “杨教授，麻烦你再帮我们看看，肝脏上面的囊肿需要进行手术治疗吗？”农志温抓住机会，把问题全部提出来。 肝脏囊肿？ 杨平刚刚看病历资料的时候，确实，肝脏上面有一个囊肿，但是这种囊肿一般没什么大问题，所以他也没有重点关注。 “影像片子带来没？”杨平问道。 “带来了，全部带来了！” 农志温立刻拿出一个又大又厚的袋子，里面的片子很多，是他父亲这几年所有做过的所有影像学检查。 这么多片子，农志温也不懂，反正全部放在一起，每次看病都提过去给医生看。 “没关系，我慢慢看。” 杨平让农志温把片子拿到阅片灯旁边，然后把所有影像图片一张一张放阅片灯上过一遍，依据检查类型和日期进行分类排序，有些片子因为时间久远，图像已经出现溶解模糊。 大概花了十几分钟，杨平才把这些片子整理好，整理好之后，他开始按照时间顺序，一张一张地阅片。 肝脏这个部位不仅做了彩超，而且做过CT和增强CT，全身的PETCT也有这个部位的图像。 从第一张显示肝脏的图片开始，肝脏上是有一个肿物，当时提示占位性病变，考虑肝脏囊肿机化，后面一系列的关于肝脏的图片，肿物一直没有变化。 虽然不敢100确定，但是从影像图片基本可以确定，这是一个囊肿，而且是一个机化的囊肿，根本无需手术治疗，只需每半年到一年复查一次彩超即可。 杨平将自己的意见告诉农志温。 “不需要手术？那如果万一是恶性肿瘤怎么办？”农志温很直率。 杨平与患者沟通也是直来直去，这样可以减少不必要的时间浪费。 “是恶性肿瘤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接近于零！” 杨平的的回答非常肯定。 “我明白你的意思，杨教授，如果想积极治疗，是不是应该手术呢？” 农志温还想进一步了解。 杨平的意见十分明确：“这个肝脏囊肿根本没有手术指征，手术是我们医生治疗疾病的工具，它是一把双刃剑，我们不能滥用，有些病必须手术，有些病可手术可不手术，有些病完全不用手术。你父亲的这个肝脏囊肿，从医学上来说，完全不用手术。” 这个说法与钱主任的说法大相径庭，钱主任不仅建议手术，而且建议进行机器人手术，他说：机器人手术更能精准彻底切除肿瘤，这样术后的效果最好，也最让人放心。普通手术没法精准彻底切除肿瘤，可能会有肿物的残留，一旦是不好的东西，残留将非常麻烦，斩草不除根，以后一定会春风吹又生。 两边都说的都很有道理，究竟怎么办呢？农志温现在十分疑惑。 三博医院的意见非常清晰，没有半点含糊，而且农志温从直觉判断，杨教授非常自信，与一般医生完全不同。 钱主任的意见好像也很有道理，万一真的是不好的东西呢，万一呢？如果因为这十万块钱耽误病情，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正如钱主任所说，父亲才五十多岁。 每一个病人都有本能的求生欲望，同时会伴生恐惧、渴望和幻想，大行其道的各路骗子也是抓住病人的心理进行行骗。 “你回去考虑一下吧，不要再去折腾，我们医院和杨教授的口碑，你可以去打听打听。”方主任叮嘱农志温。 农志温也是满脑子疑惑地提着一大袋资料离开三博医院，他这一趟跑得很值，至少听到不一样的意见。 待农志温走后，方主任向杨平请教：“这个手术有没有什么好的方法？” 在方主任的印象里，杨平是无所不能的。 杨平刚刚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怎么解决喉返神经修复的难题呢？刚刚的思考也有一定的眉目： “我们可以直接将喉返神经断端从头臂干下方逆行解剖至迷走神经，在颈动脉后方与喉处喉返神经吻合。” 方主任听后有点迷糊，他一下没有听得太懂。 杨平边画图边解释给他听：“其实道理非常简单，就是通过改道来解决距离的问题，神经的起点是a，锁骨下动脉这里神经经过点为b，神经的终点是C，正常的路径是从a出发，绕到锁骨下动脉b点，再到喉咙的c点，abc段经常因肿瘤侵犯需要节段性切除，神经切除后就会出现缺损，缺损一单太长，传统的方法是找其它神经来桥接，或者进行神经移位，就像电线的桥接，或者从其它房间再接一根电线。” “这些方法对这个病人行不通，桥接的距离太远，如果从其他房间接一根电线，现在其它房间的电线也很紧张，一时找不到合适的。 “怎么办？” “我们直接将现有的电线不再绕b点，而是改道直接接到c点，来完成ac两点之间通电，我刚刚计算过距离，按照神经生长和恢复的速度，患者如果用这种方法，大概半年时间可以获得明显的恢复。” 杨平一边说，一边在A4纸上画图，他画出了颈部的解剖图。 表达解剖与手术，图画才是最好的方法，语言表达会显得苍白无力。 “两点之间，直线最短！” 方主任借助杨平绘的图画，瞬间明白刚刚杨平所讲的内容，刚刚只是语言描叙的时候，方主任还有点似懂非懂，现在完全明白。 “聪明！准确的说是两点之间线段最短！”杨平夸奖。 卧槽，这不是小学数学问题吗？还夸奖我，难道在杨教授眼里，我只是小学水平？ 不过这个简单的数学公理用在这里，居然产生起效，催生出一个解决问题的新术式。 “你会画解剖图吗？”杨平问还在盯着图画的方主任。 方主任摇摇头。 “这可不行，你必须学会画图。” 画图是外科研究所医生的基本功，李民医生作为基层医生，也已经掌握医学绘图技术。 方主任老脸一红：“我可以学，我马上学，我很快就能够学会的。” “嗯，你用三个月时间把医学绘图学会，包括系统解剖，局部解剖，横断解剖、手术入路解剖四大块，没有问题吧？” 杨平觉得方主任如果真的想提高，必须系统地进行学习。 “保证做到！” 方主任心里十分激动，这是正式入伙了吗？ PS：关于本章喉返神经修复的新术式说明：该术式是复旦大学附属肿瘤医院头颈外科嵇庆海教授和王玉龙教授的杰作，论文发表在《Head&Neck》，该术式处于国际领先水平，提高了我国头颈外科在世界上的学术地位，向两位教授致敬！ 请：m.yetianlian.cc 第888章 重获新生 方主任觉得这事不简单，里面肯定有蹊跷。 但是骂归骂，传闻归传闻，仅仅一个病例也很难说明什么问题，说不定当时有什么特殊情况呢，毕竟不是当事人，不能说妄下结论。 如果能够拿到钱主任经手诊治的二十份病历，二十份病历都是这种搞法，那就能说明很多问题。 现在方主任的精力放在学习病例上，暂时没时间去考虑这事，他打算抽空找人去附四复印二十份病历来看看再说。 这种甲状腺僵尸肿瘤确实非常少见，在影像学上又容易与甲状腺腺癌相混淆，如果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就很难做出准确的判断，今天方主任又跟杨平学到一招，下次碰到这种类似的甲状腺结节，自己肯定不会出现误判。 跟着杨教授，真的时时处处能学到东西。 医学这门学问还真是高深，方主任做了十几年医生，总是以为自己算是高手，没想到在杨教授面前，自己显得像一个小学生。 杨教授这么年轻，怎么就经验这么丰富呢，好像他什么都见过，什么都做过，就像打游戏开启了无敌模式一般，方主任很是纳闷。 越是跟杨教授走得近，方主任感觉自己和杨教授的距离越远，因为越是深入地了解杨教授，才知道杨教授究竟有多么厉害，越是觉得杨教授像神一般。 “我们去看看农铁生吧！” 方主任正在认真思考刚刚杨平说的关于这种甲状腺僵尸结节的影像鉴别，杨平跟他说。 “对，我们去看看农铁生，也该给他摘掉癌症的帽子了。” 方主任从思考中回过神来。 于是两人来到普外科查房，农铁生和儿子正在吃晚饭，两人各自一碗白米饭，共同的菜是一大罐子辣椒酱，不是外面买的那种，而是自己家里带来的。 看到医生过来查房，农铁生和农志温立刻放下碗筷，可能因为父子俩什么菜没有，挤在一起用辣椒酱下饭，农铁生觉很不好意思。 “刚刚做完手术，少吃这种咸菜，要补充点营养，多吃几个鸡蛋也行。”杨平叮嘱农铁生。 “嗯，我这是胃口不好，想吃点辣椒开开胃。”农铁生解释道，口里的饭还在慢慢咀嚼。 儿子农志温在一旁听到后，脸立刻变得通红，这哪里是开胃，明显就是为了省钱，为了节约一天的生活费。 这段时间，他们爷俩的每日三餐就是白米饭加辣椒酱，有时候到早餐店买几个大馒头，一餐吃两个，这样也是一天。 每天至少补充两个鸡蛋，营养跟上去，你们家里的土鸡蛋是最好的营养品。”方主任也在一旁说。 农铁生点头，只是憨厚地笑，因为家里的土鸡蛋都要拿出去卖钱，自己哪里舍得吃，治病基本上已经是砸锅卖铁，现在家里已经耗光，现在是尽量省一省，省一点是一点。 “放心吧，你的手术非常成功，以我们的经验来看，大约需要半年左右，你的喉返神经功能就能恢复，半年之后目前这些症状都会消失，声音不再嘶哑，喝水吃东西不再呛咳，呼吸也会变得正常，你目前的呼吸费力是因为一侧喉返神经断裂，而另一侧喉返神经卡压，现在两个问题都得到解决，所以你大可放心。”杨平告诉农铁生。 农铁生听说手术很成功，而且自己只需要出五六千元钱，他根本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这么大医院，做这么大手术，怎么可能自己出几千呢。他第一次觉得住院手术这么轻松，这个轻松是指经济上。 在附四的两次手术，每一次费用都是十几万，两次手术耗去三十多万，加上多次的复查，各种辅助治疗，治病已经花费四五十万，而且绝大多数费用不能报销的，是自费的。 这位五十多岁的老实结巴的农民，以前是家里的顶梁柱，没有生病的时候还在工地上干活，自从生病之后，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现在连说话走路都费劲，成了家里的大累赘。 杨平的余光注意到农铁生床头柜放着一个气管切开包，这是颈部手术术后几天需要常备的，主要担心术后出血压迫气管导致窒息，如果出现这种情况，必须紧急进行气管切开。 因为这种事情发生很少，所以一般医院医生也就没有这种意识，容易忽略这种事情。 不过方主任还是老老实实这样做，因为一旦真的发生，这个包就是可以救命的，比起需要时慌慌张张找工具要好很多。 这种救命的东西用不上最好，但是不能没有。 “肿瘤还需要治疗吗？龙志温担心地问道。 “我们看过你的所有检查结果，你现在已经没有肿瘤，如果以后你的喉返神经恢复良好，那么以后你只需要进行甲状腺激素的替代治疗，这样，以后你就完全是个正常人！”杨平耐心地说。 正常人？ 农铁生听到这话，心里不知道有多高兴。 反正他也不懂，听到医生说自己以后是一个正常人，不禁掉下泪来。 放心吧，除了进行甲状腺激素替代治疗之外，你不需要任何其它治疗，以后最好补充一些营养，然后增加一些体育锻炼，这样，你可以完全恢复到正常，只要坚持吃药，你以后可以正常工作生活，吃药的原因是因为你的甲状腺已经切除，无法分泌甲状腺激素，所以你身体里面是缺乏甲状腺激素的，你吃药的目的不是其它，而是补充这种激素。” 杨平继续给农铁生解释，希望能够解除他心里的包袱。 你的意思？我的癌症治好了？”农铁生还不放心，还想确认一下。 “我可以负责任地说，你现在已经完全没有癌症，除了没有甲状腺激素，你就是一个正常的人。”杨平坚定地说。 现在已经没有癌症！完全治愈！ 农铁生不知道心里有多高兴，癌症就像一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压得他整个家庭喘不过气来，他的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实在是太兴奋，这简直就像重获新生。 对于喉返神经的修复效果，杨平十分有信心，以后农铁生除了甲状腺激素的替代治疗，不需要其它任何治疗。 本来这个病人什么治疗都不需要，看当时的检查结果，连甲状腺功能都是正常的，真的有点可惜。 从医学上来说，这种甲状腺结节不需要任何治疗，只需要进行定期的彩超观察，但是农铁生不仅进行了两次手术，而且进行过放化疗和靶向治疗。 随后杨平和方主任与农铁生父子聊聊天，尽量给他们信心，帮助农铁生走出癌症的阴影。 查完房后，回到方主任的办公室，方主任对杨平说：“有些话不知道我当不当讲？” “你说吧！”杨平知道方主任想说什么。 方主任关上自己办公室的门，说道： “我粗略地打听了一下，这种情况在附四的普外科不是个案，其它的疾病我先不说，对于甲状腺结节的处理，他们只要发现甲状腺的结节，不管彩超结果是什么，一律PETCT、骨扫描、CT增强，MRI增强一套检查全上，然后就是建议患者做达芬奇机器人手术，紧接着就是各种奇葩昂贵的药物一大堆涌上来，我现在也只是听说，但是这信息的可靠度还是挺高。” “钱主任这个人的名声很臭，圈内熟悉他的人，是绝对不会推荐病人给他，更不用说介绍亲戚朋友过去，对他完全是绕着走。” “以前他们科室有个副主任医师实名举报过他，当时闹得很凶，但是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居然没事，举报他的人莫名其妙就离职了，这几年，好几个举报他的结局都是这样。” 这些事情是我打听来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杨平只是听着，没有说什么，凭借这一个病例现在不好下结论，如果能够拿出一定数量的病历过来研究一番，肯定就可以把事情摸得八九不离十。 这种事情杨平自己没多少时间去理会，如果传闻是真的，这种害群之马肯定不能让他继续为非作歹。 “我去搞二十份病历出来，看看究竟怎么回事，怎么样？” 方主任试探性地问，因为这已经不是专业知识的事情，他也不知道杨平会不会关注。 “好的，你去办吧。” 杨平觉得如果事情是真，有必要制止这种荒唐离谱的事情。 有了杨平的支持，方主任的腰杆子也硬很多，因为钱主任这些年能够春风得意，肯定背后有某种强有力的支持，否则不可能风光到现在毫发无损。 别说其它的，光是这种治疗，没有病理报告，又是扩大根治术，又是放化疗，在正规的三甲教学医院很难出现这种事情。 所以如果去趟浑水，方主任觉得阻力很大，说不定会反噬自己，一般情况下，谁愿意去做这种跟自己无关又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现在的方主任不一样，他是一个有理想的人，境界不一样，格局自然不一样。 其实方主任也是找到曾经在附四普外科工作的一个医生打听的，这个医生估计也是不愿意同流合污，所以跳槽到另一家医院。 方主任联系上他，他还是愿意说出一些情报。 钱主任不是一次这么干，而是经常这么干，能做机器人手术的，绝不做普通手术，因为机器人手术一次下来都是十几万，而所用的药物不管是不是对症，那些昂贵的进口药一定要安排上，各种铺天盖地的检查全都上去。 比如，不管是肝囊肿、肠道的良性息肉还是甲状腺结节，他都主张大搞特搞，比如甲状腺结节，即使是TIRADS2级和3级结节，钱主任必须安排上PETCT、骨扫描等等这些检查，全身各部位的CT、增强CT、MRI、增强MRI那是绝对一套一套的上，这几乎成为他的病人的标配检查。 就算患者倾家荡产、砸锅卖铁，跟他钱主任没有半毛钱关系。 当然，他自称目的只有一个，一切为了病人，万一是不好的东西怎么办。 治疗的药物，他更加离谱，各种外购药物动不动就是几万，几千元的药物他都懒得理，而且他有固定的合作外购点，这个外购点其实就是他自己占股份开设的，据说卖药的老板就是他的情妇。 他给科室的医生指派了任务，每个月都有指标，低于这个指标会被警告，当然，他也会给医生高额的回报。 所以他们科室的医生也是跟着他赚得盆满钵满，大家你好我好大家都好，再加之这个钱主任上头的关系很硬，所以基本上他是有恃无恐，有几次被人举报，他没事，举报的人反而有事，所以后面也没人敢举报。 有恃无恐地积累大量的资金，有了钱，很多事情就好办，所以钱主任不仅牢牢地占据这普外科的主任位置，还兼职各种学术职位，又是硕导，又是博导，混得风生水起，形成良性循环，胆子越来越大，欲望越来越大，据说准备当副院长。 方主任觉得如果事情是真的，这家伙就是一颗毒瘤，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做点什么。 本来也不是一个医院的，井水不犯河水，以前也听过他的传闻，但那时只是当江湖故事听听而已，谁知道传闻是真是假。 但是通过农铁生这个病例，方主任觉得传闻可能是真的，后来又找他原科室的同事打听获取一些情报，简直就是触目惊心。 既然杨教授也不反对，方主任决定去查个水落石出，他娘的，要真是混账东西，这毒瘤不能留，绝对不能留。 快要下班了，方主任也不能缠着杨平太久，于是说：“杨教授，辛苦了，这事我去查一查，要是真的，我觉得要好好想办法。” 杨平反正不痛不痒的说：“你把病历拿出来给我看看就行，如果是你想的那样，到时候再说。” 最新。 请：m.yetianlian.cc 第886章 打灯笼都找不到的好事 很快，农志温又来三博医院找方主任，因为他实在找不到那么多钱，只能接受方主任这个最廉价的方案。 按方主任的说法，只要两万元左右的总费用，这样除去医保报销的部分，自费部分在几千元，农志温完全可以承受。 这次来找方主任，农志温是做了充分准备的，农志温带父亲将以前他看过的几家医院又重新看一遍，这一次重点不是看病，而是打听情况，他问医生，像他父亲这种情况，现在去找三博医院的杨教授和方主任做手术，还是找附四的钱主任。 这几个医生无一例外地说：“你去找三博医院吧，尤其是杨教授，他的医术和人品都是最值得信赖的。” 每一个医生对杨平的评价都带有一个最字，其中一个医生最后再三叮嘱：“直接去找三博医院的杨教授！其它地方不要去，钱主任那绝对不能去，听我的没错。” 说这话的医生语气十分真诚，农志温可以感受出来，所以他再次来到三博医院。 见到农志温和他的父亲农铁生，方主任也松一口气，总算把患者从火坑里拉出来，但是对于钱主任的事情，也只是传闻，没有真凭实据，方主任也不好背后说什么。 这次农志温还是没有带来病理报告，因为病案室说病历里面没有病理报告，而医生这边说病历里面肯定有病理报告，农志温也不是很懂，不可能为了一份病理报告去耗费太多的时间。 还有一个方法，那就是让农志温去拿病理切片过来，由三博医院这边的病理科医生帮忙看看病理切片，然后出一个口头上的病理报告，这样起码可以掌握农铁生甲状腺癌的分型分级分期。 可是这个方法很不现实，没有医院的内部关系，医院不可能让患者把病理切片带出去，这是医院管理条例不允许的。 实在没有病理报告就算了，没有病理报告还不做手术？这病还不治？ 杨平也是这个意思，先把喉返神经修复的手术做好，至于针对肿瘤的治疗，可以重新做一些基本检查，术中多点取组织去做病理检查，结合最新的影像检查和术中所取组织的病理检查，可以对肿瘤做出基本判断，到时再决定是否做其它治疗。 从目前所有的影像资料来看，患者术后根本不需要针对肿瘤再进行治疗，只需终生进行甲状腺激素的替代治疗。 方主任将农铁生收住院，住在普外科，因为外科研究所的床位十分紧张，很多比农铁生复杂严重的病人都在等床位。 农铁生原来身体硬朗，干农活是一把好手，自从得了这个病之后，又经过两次手术，多次的放化疗，还有靶向治疗等各种治疗，现在身体非常虚弱，在连呼吸都显得费力，走路走十几步就觉得难受。 除了疾病的摧残，放化疗也是一把双刃剑，在治病的同时会对身体免疫系统造成损害，右侧喉返神经损伤，左侧喉返神经可能存在卡压，这样双侧的喉返神经损伤也会影响呼吸，综合这些因素，农铁生目前的状态也很好解释。 收住院之后，方主任吩咐管床医生尽量节约费用，除了一些入院常规检查，比如血常规、生化、肝肾功能、传染病四项、甲功四项、心电图、胸片等等，还有一些检查就是针对肿瘤所做的检查。 没办法，他没有病理报告，所以只能必须凭借一些最新的影像学检查来判断肿瘤的现状。 至于喉返神经，到时候术中进行双侧的喉返神经探查什么都会清清楚楚，术中探查比什么影像学检查都准确可靠。 这几天，方主任查了很多文献资料，对于喉返神经的修复，杨教授说的方案还真是独创，比传统的方法都要好很多，既解决了神经缺损的问题，又不需要去进行神经移植和移位，其实神经移植和移位都是无赖之举，因为神经缺损太多，无法直接缝合，不得已而为之。 如果神经能够在无张力下直接缝合，比起神经移植或移位，效果会好很多。 杨教授将“两点之间，线段最短”的基本原理与喉返神经的解剖走行结合起来，居然提出这么一个奇妙的方法，方主任不禁心里啧啧称奇。 自己做了十多年普外科医生，怎么从来没想过还可以这么操作，其他的医生怎么又没想到呢？全世界这么多医生，普外科的，甲状腺外科的，头颈外科的，怎么就没有一个人想到呢？ 大家怎么就一直使用三种术式，如果不能直接缝合，就是神经移植或者神经移位，怎么就没有把这个小学数学知识用到外科上呢？ 没有就是没有，这东西是想不明白的。 这种手术方法要是再积累二三十例，术后观察效果确实很好，到时发表一篇论文，这将是重量级的学术成果，方主任想想都心里痒痒，杨教授随便手里漏点东西，对方主任来说绝对是无价之宝。 大概杨教授对这种手术是没有多少兴趣的，方主任这么认为。 这种术式是杨平设计出来的，方主任第一次做，肯定要杨平指导。 还是按照以前的老套路，让杨平“牵着“方主任做手术，这种模式在上次就获得巨大的成功。 患者是全麻，取平卧位，肩下垫枕头，这样可以让患者的术区获良好的伸展，术野获得更加充分的暴露。 有杨平站在对面，现在方主任什么手术都敢做，整个人的信心完全不一样，现在相当于开启了“无敌模式”。 沿着原来的切口朝两侧延长到合适的长度，逐层切开皮肤、皮下组织和颈阔肌，一步一步地深入到手术的目标喉返神经。 本来方主任是亮一下“一刀流“，无奈没有学会，一刀划过之后，不是深了，就是浅了，浅的地方居然皮肤都没切透。 没办法，只好又补上几刀，这玩意看起来容易，做起来好难。 切开颈阔肌之后，方主任分离颈白线两侧的带状肌，并游离右侧胸锁乳突肌的前缘。 此时，助手以双齿钩将喉体旋转牵拉，这种手术方主任还是很熟练的，虽然里面粘连得一塌糊涂，但是有杨教授在，什么粘连都不是问题。 在杨教授的帮助下，方主任的解剖层次非常清晰，步步推进，喉体被牵开后，方主任切断附着于左侧甲状软骨边缘的咽缩肌，然后分离声门旁间隙，怎么全是粘连，当时究竟是什么情况。 杨平看到里面这种严重粘连，不禁皱眉头，以自己的丰富经验来判断，这种粘连完全不是放疗引起的粘连，而是当时手术粗暴引起的。 方主任将声门旁间隙分离清楚后，发现左侧环杓肌已经明显萎缩，他从左环甲关节后方对左侧喉返神经进行逆行分离，逆行分离就是逆着神经行走的方向分离。 分离一段之后，发现喉返神经明显变细，并在距离环甲关节2.5厘米的地方，喉返神经被疤痕卡压，卡压十分严重。 难怪患者的症状比单侧的喉返神经损伤要重很多，已经明显影响呼吸，现在可以解释清楚了。 一侧喉返神经断裂，另一侧喉返神经卡压，等于两侧的喉返神经都损伤，左侧的喉返神经卡压这么严重，如果不及时处理，一段时间之后，左侧喉返神经神经也会完全失用。 如果右侧真的缺损8厘米，这个手术还真不好做，难怪姓钱的自己都不愿意接手，推三阻四的。 “左侧松解就可以吧？” 方主任征求杨平的意见，关键时候，还是要请示的。 你切开神经外膜看看，应该还没有变性，松解后可以恢复。” 杨平指导方主任。 方主任小心翼翼地切开神经的外膜，嗯，里面的束膜结构还算可以，比较清晰，说明神经没有出现变性，只做松解就行，无需做切除后再吻合。 左侧的神经这样就算处理好之后，算是完成了手术的一部分。 方主任学习杨平的止血技术，此时不忘记用双极电凝精准地进行一次止血，当然，他非常小心，双极电凝绝对不会靠近神经。 左侧的喉返神经神经已经处理好，方主任开始显露右侧的喉返神经，因为原来手术不是杨平和方主任主刀的，所以不知道现在神经断端的位置究竟在哪里，如果当时主刀有心，为了方便后续的神经修复，给右侧喉返神经做过标记会好一点，这样找起来容易很多。 又是糟糕的粘连！ 这手术当时是怎么做的，杨平有点不明白，按道理附四的水平应该不差，但是看现在的情况，凭借经验逆推，当时的手术感觉像是新手做的，简直就是一塌糊涂。 “两次手术做的都是达芬奇机器人手术，不算其它的治疗费用，光一次手术就是十几万的费用。”方主任解释道。 杨平很是不理解：“这种手术用达芬奇机器人做？会比传统手术效果好？” “谁知道呢？你可能不知道，附四医院普外科的手术，能用机器人，绝不用传统方法，所以他们的达芬奇机器人使用率超高。”方主任不免发出一丝冷笑。 在一片的粘连里面，方主任终于翻出了神经的断端，不仅没有做标记，而且神经的位置也是乱摆乱放，要是主刀没有经验不留神可能一刀就咔嚓掉。 右侧喉返神经还真缺损足足有8厘米，方主任心里细想，要不是杨教授提前给了自己方案，如果自己在手术台上突然遇到这种情况怎么办？ 还不是草率地找根神经去桥接，至于效果怎么样，谁知道呢。 按照杨平提前准备的术式，方主任直接将右侧喉返神经断端从头臂干下方逆行解剖至迷走神经，在颈动脉后方与喉处喉返神经吻合。 因为一直没有见到患者的病理报告，杨平为了谨慎起见，吩咐方主任在术区不同的部位取了组织留作术后做病理检查，PETCT上没有看到全身任何地方有转移，现在取这么多点的组织去做病理检查，如果还没有发现肿瘤组织，那就可以确定术后无需针对肿瘤进行治疗，只需要对甲状腺进行替代治疗。 在杨平的帮助下，方主任认认真真地完成手术。 做完手术之后，方主任试探性地问杨平：“杨教授，这个病例你到时候可以写一篇论文。” 杨平哪有时间来写这些论文，他还有好多课题要做，于是对方主任说：“我可没空，你要是有兴趣就拿去写文章吧，放心，我可不会去找你要知识产权。” 此时的方主任心花怒放，这是打灯笼都找不着的事情，对于杨平来说可能没什么，但是对方主任来说，这可是一个重大创新。这篇论文如果能够发到国际等级期刊上，那么在喉返神经修复这一块方，主任主可以说是全国第一，世界领先。 世界领先呀！这如何不让人激动？ 等杨平走后，方主任在更衣室足足冷静半个小时才回过神，他立刻打电话给医院楼下的水果店，买两箱最好的车厘子马上送到外科研究所，不，两箱怎么能够表示诚意，他立刻将两箱改为十箱。 这篇文章发表到哪？方主任开始琢磨这个事情，一定要发到国际顶级期刊。 当了十多年医生，还从来没有这样的成就感，不仅解决了别人解决不了问题，还要在国际期刊上发表文章，在自己的同学圈里，自己这种情况应该是拔尖的了吧。 方主任情不自禁地摸出一根烟点上，人生呀，有时候真的很美妙！ 解决了喉返神经的问题，杨平没有停下来，他开始思考农铁生的病情，他究竟当时的甲状腺癌的分型分级分期是什么，没有病理报告，病历上面也没有做具体分型分期，这是极不规范的，尤其是已经做了根治术，怎么可能没有分型分期呢。 从大量的影像图片分析来看，这个病人根本不像甲状腺癌，而更像一个甲状腺的良性肿瘤，如果是这样，又怎么可能做根治术呢，这完全是矛盾的，无论如何也是说不通的，还是等病理报告出来再说吧。 不管以前的手术如何，如果真的病理报告没事，这个患者暂时算是得到治愈，也是一件好事。 至于后续的什么靶向治疗，那就完全没有必要。 最新。 请：m.yetianlian.cc 第887章 真相大白 病理科温博士的效率还是很高，农铁生的术后病理报告很快发出来，颈部的两侧术区一共取了十二个位置的组织做病理检查，十二个标本都没有发现肿瘤组织。 这个病理检查只是为了指导术后的治疗，并不能影响当时的诊断。 这么来看，术后无需针对肿瘤进行治疗，农铁生整个医治过程中做的影像学检查，包括PETCT，没有看到任何肿瘤的转移迹象，可以认为农铁生的肿瘤已经治愈。 杨平再次回忆农铁生的病历，整份病历只有一份甲状腺的彩超提示考虑甲状腺腺癌，但是后来在附四居然没有再做彩超，而是做CT、CT增强、PETCT等等检查，最重要的彩超没有，最重要的病理报告缺失，真的很奇怪。 这张考虑甲状腺腺癌的彩超不是附四拍的，而是农铁生在县医院拍的，但是看到说是癌，就立刻来到省城看病。 杨平叫李国栋去普外科将农铁生所有影像检查的资料拿过来，杨平在办公室再次慢慢地阅片，一张一张地看。 因为有些图像已经严重出现溶解和模糊，杨平又吩咐农志温去附四将所有的影像检查拷贝成一张光盘，虽然比较麻烦，但是治病这个事情本来就是麻烦事，为了认真把这件事做好，有点麻烦也不算什么。 农志温很是积极配合，立刻按照样杨平的吩咐去附四，将影像资料全部拷贝成一张光盘带过来，本来U盘要方便很多，但是很多医院的U盘插口是封闭的，这是为了避免电脑中病毒，医院的系统一旦中毒，那可不是小事情。 杨平知道很多病人的影像资料是光盘，所以自己的电脑不仅连着专用的影像显示屏，而且还带有光驱。 一张一张图片反复地看过之后，杨平长长地吁一口气，从最开始最原始的术前图片，到两次手术后的图片，再到最新的图片，杨平从影像判断，这个甲状腺肿瘤应该是良性肿瘤，凭借自己的阅片经验，杨平非常自信。 但是病理诊断才是肿瘤的金标准，没有原始的病理报告，这个肿瘤最终是什么只能是一个迷案。 即使杨平有绝对的把握，也不能说这个肿瘤就一定是良性的，杨平再次反复阅读病历资料，从两次的入院记录、出院记录、手术记录来看，诊断一直是甲状腺癌，但是究竟什么分型分级分期只字未提，从头至尾是甲状腺癌，这就非常矛盾。 按道理，作为三甲教学医院，这样的病历是不合格的，尤其是附四这种大型三甲教学医院，更不应该，难道现在附四的病历这么粗糙？管理这么松散？ 如果是一个良性肿瘤，给做了甲状腺癌根治术，然后还围绕肿瘤做各种放化疗和靶向治疗？ 杨平不敢这么想，但是又不得不这么想。 应该不可能的，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杨平告诉自己。 因为从大学毕业到现在，工作这些年，接触的所有医生当中，虽然有个别心术不正的，这极个别的心术不正的医生也最多打打擦边球牟利而已，绝大多数医生是有原则有底线有职业道德的，绝对不会做违背基本原则的事情。 至少自己的印象中，没有哪个医生会给一个良性的肿瘤患者这么夸张地按恶性处理，然后上一大堆治疗。 最多为了积极治疗，将良性肿瘤做彻底的切除，这是完全符合医疗原则。 比如肺部的结节，在治疗上有很多争议，有些医生认为应该手术切除，以绝后患，有些医生认为不应该这么积极，在诸多证据证明是良性的情况下，可以观察和定期复查，因为大多数肺结节都是良性的。 甚至围绕肺部结节，有一些医生专门研究肺结节，有些医院还有专门的肺结节专科门诊。 这是学术上争议，也是没有定论的东西，大家意见不同，处理方式不同完全是正常的。 但是对于恶性肿瘤的处理，已经做过两次手术，不管当时的判断是什么，术后做病理检查应该是硬性规定，也是全世界的共识，不存在争议。 如果真的不是甲状腺癌，将良性肿瘤误诊断为甲状腺癌，这对患者是多大的影响啊。 杨平的阅片经验再丰富也不能替代病理报告，所以出于严谨，杨平希望找到病理报告，附四既然找不到，那么农铁生初诊的县医院是不是当时做过穿刺活检呢。 循着这个思路，杨平将自己的想法告诉方主任，让方主任去想办法去找患者问清楚，如果能够联系当时的县医院有关医生那是最好，可以帮忙查查病历，当时是不是做过穿刺活检之类的，如果做过，将病理报告和病理切片拿过来。 另外，杨平叮嘱方主任联系附四那边的熟人，帮人查查究竟是没有做病理检查，还是报告丢失，这完全是两回事。 这个病例，杨平打算一定要弄得清清楚楚。 对于杨平交代的事情，方主任那是雷厉风行，他打电话去附四那边问，朋友帮忙查了一下，说确实病历里面没有病理报告，而且病理科的电脑数据库里面没有这个病人的病理报告报告。 两次手术，没有病理报告？结合钱主任的响亮名声，方主任开始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既然附四没有病理报告，那么就往县医院去找，方主任在省内的同行关系不错，毕竟三博医院也是省级医院，每年进修的医生挺多，他找到农铁生当时初诊的医院中桥县人民医院普外科的谷医生，谷医生以前就在方主任科里进修，方主任还经常被他请去做手术。 谷医生帮忙查找医院的电脑系统，然后借阅这个病人的电子病历资料，这个患者以前做过甲状腺的彩超，做过甲状腺的穿刺活检，方主任立即要谷医生将病理报告复印，然后再将病理切片帮忙拿出来，这两样东西想办法送到三博医院。 谷医生很给力，不仅拿到病理报告和当时的病理切片，而且复印整份病历，并且立刻驱车送到省城，交到方主任手里。 得到了病理切片、病理报告和整份病历资料，杨平非常高兴，因为这个病历矛盾的东西太多了，弄得杨平不得不怀疑一些不该怀疑的东西。 看完中桥县人民医院的整份病历资料，杨平大概理清了农铁生的就医脉络。 当时县医院的彩超报告的判断是考虑甲状腺腺癌，建议结合临床和病理，彩超医生的理由很充分：这个甲状腺结节的高大于宽，有微钙化和少血供的特点。 而中桥县人民医院的病理报告上写着：考虑甲状腺腺癌，因取材标本不满意，见大量血液和浆液成分，建议重新取标本。 这两份检查报告在附四的病历上有描叙，入院记录现病史和辅助检查里都有相关描叙，包括检查的时间、结果和检查单的编号，这一点很是规范。 这么说来，在附四的诊断为甲状腺癌的依据就是这两份报告，可是作为上级医院，不应该重新取标本进行复核吗，而且做过两次手术，难道术中切除的肿瘤不应该送病检吗？难道他们就凭这份报告诊断为甲状腺癌，最后按甲状腺癌进行手术和大量的治疗？ “我亲自去看看病理切片。” 杨平跟方主任说，说完立刻打电话给病理科的温儒正，于是带着方主任、谷医生和病理切片来到病理科。 谷医生因为等着把病理切片带回去，所以也是跟着一起。 借用病理科的显微镜看完病理切片，杨平思索了一会，病理切片的取材确实不合格，达不到判断的要求，但是切片上还是有少量的细胞可以供观察，别的医生可能难以做出判断，但是对杨平来说，这些足够做出判断，这个不是甲状腺腺癌，而是一种少见的容易与甲状腺癌混淆的甲状腺僵尸结节。 现在手头没有当时的彩超原图，要是有彩超原图，杨平可以做出十分确定的判断，就不知道当时县医院的彩超医生有没有留图。 现在这彩超报告上打印出来的图片极为模糊，这种图没有实际意义，只是一种象征。 “能不能找到当时在中桥县的彩超图片”杨平问身旁的方主任。 没有十足的把握和充分的证据，杨平现在不好发言，因为自己的发言将会推翻之前所有的诊断和治疗，这是一件极为严肃的事情，必须谨慎。 “我可以去问问。”送资料来的谷医生说道。 不过谷医生看了看彩超报告单上的签名，这个彩超医生早就离职，已经来省城某家民营医院工作，谷医生只好找彩超科另外的医生帮忙查一查这个病人当时的彩超图像。 还好，很快，另外的医生找到了农铁生的彩超图像，并答应想办法传输过来。 因为医院不允许插U盘，彩超医生只能刻光盘，然后再找地方将光盘上图像做处理，再上传传到网盘上。 方主任也没上手术，专门来处理这事，带谷医生去医院附近吃中饭，边吃边等对方传输图像，整个过程非常麻烦，但是要弄清楚，必须这样做，这关系到患者的一辈子。 如果不是癌症，一辈子背负着癌症的大山，可想而知。 彩超科医生在下午三点左右，终于找一个年轻医生帮忙完成了图像格式的转换和传输，将图像存在一个网盘里，给谷医生用户名和密码，让谷医生自己去看。 这时杨平正好又做完手术，他连洗手衣都没脱，外面套一件白大褂直接出手术室。 在外科研究所，杨平的办公室有两台电脑，一台是连着外网，一台不连外网的。 用连接外网的那台电脑，杨平调出千辛万苦才弄到的彩超图像，仔细看完每一帧图像，杨平心里松了一口气。 但是他没有当场发表意见，因为中桥县的谷医生在场，这事非常小可，无论自己多么厉害，毕竟现在是一家之言，他暂时不想自己的言论扩散出去，因为还有很多东西没有弄清楚，比如当时在附四没有做病理检查。 谷医生的任务完成，他明天还要上班，于是带着病理切片赶着回去，方主任把病理切片还给他，让他带回去归档，临走的时候，谷医生才弄明白，今天带着他看彩超图像的年轻医生居然是大名鼎鼎的大神杨平，真是有幸呀。 十几篇CNS的光环笼罩，让杨平在这些医生心目中真的就如同神一样的存在。 待谷医生走后，杨平的办公室只有自己和方主任两个人，杨平神情严肃地说。 “这不是甲状腺腺癌，彩超图像上有双边征，也就是在高回声团的外面套了一圈低回声环，这是僵尸结节的典型表现；结合几份病历的描叙看，农铁生整个发病的过程，甲状腺结节经历了不变、突然变大、突然变小的过程，这个变化经常见于甲状腺结节肿囊性变或出血，甲状腺的腺体组织一般比较疏松，如果在内部出现囊性变或者出血，过一段时间后，囊壁或实体组织容易出现塌陷，内部的液体被腺体吸收，实性的组织就会塌陷，最后形成一个不规则、低回声、实性结节，部分结节的高大于宽，内部浓缩的胶质又极易被误诊为微钙化，这样，吸收后的彩超图像极易与甲状腺乳头状癌混淆。” ''所以当时的彩超考虑甲状腺乳头状癌！” “这种甲状腺僵尸结节比较少见，很容易出现误判。” 这是最原始的资料，综合这些原始的客观检查资料，现在真相大白，这个患者不是甲状腺癌，而是一个僵尸结节。 这样，将这些原始资料与后面在附四所做的所有检查联系起来就合理了，为什么后来附四所有检查没有指向甲状腺癌。 ''原来这样！” 方主任深吸一口气。 可是当时的医生为什么没有复核，为什么术后没有病理报告，或者就凭借这个诊断，诊断为甲状腺腺癌，然后予以实行根治术，然后予以放化疗、靶向治疗？ 这不像上级医院的风格的做事程序，除非—— 卧槽！ 方主任想到这里骂出一句粗话。 请：m.yetianlian.cc 第889章 恶有恶报 对方主任来说，去附四弄几十份病历也不是什么难事，医疗圈子就是这么大，大家不是同学就是师生，再不就是同学的同学等等，反正即使不是熟人，绕个小弯也还是熟人。 方主任还是找从附四普外科离职的那位医生，这位龚医生现在在省二人民医院，作为全国的一线城市，三甲医院不计其数，省二人民医院在南都的省城只能算三线医院。 龚医生当年不愿意同流合污，但是又没有反抗的能力，所以他选择了逃离。 也估计当年龚医生受了不少委屈，一直没有机会反抗，这次有人参与钱主任的事，所以龚医生帮忙很卖力，龚医生的太太的同学就在南都附四的病案室工作，所以，拿到二十份病历的复印件不是难事。 一拿到病历，方主任自己还没来得及看，就急匆匆地去找杨平。 这二十份病历，都是普外科的肿瘤病人，有甲状腺的，有肝脏的，有胃肠的，总之具有一定的代表性—— 其中有几份有病理报告，报告为恶性的，这几个病例就不用说，围绕肿瘤不管该不该上的检查和治疗反正统统都安排上。 不知道是不是这位病案室的朋友有意为之，剩余的十几份病历都是良性的，这些病例有一个共同的特点，没有病理报告。 因为根本没有做病理检查，哪里来的病理报告？难怪当时农铁生找不到病理报告，然后病理科查后没有农铁生的存档，标本根本没有送到病理科，病理科哪来的存档。 这些影像学检认为是良性的，借着彻底治疗的名头，钱氏超级套餐全部安排上。 那些在影像学检查上怀疑恶性的，这是钱主任的重点目标，只要怀疑，从头至尾不做病理检查，借着这个怀疑的诊断直接按恶性肿瘤，将所有的治疗做到极致，连手术都是根治术或者扩大根治术。 从这些病历再结合农铁生的治疗过程，一切都清清楚楚，不是钱主任不懂得规范的诊疗怎么做，而是他故意将错就错，因为一旦做病理检查，结果很可能是良性，那么他推出的这些各种治疗就没有理由，所以，他故意拿县医院的初诊为确诊诊断，然后大搞特搞，这十几份病历估算治疗费没有一个低于十万的，其中一个治疗费用超过三十万。 而且方主任还留意到，这些病历有一个共同的特点，患者和家属的文化层次都比较低，说白了，万一穿帮，钱主任也不怕这些人，柿子拣软的捏。 杨平和方主任两人一起特意抽出一整个下午，将病历反复看了几遍。 杨平合上复印的病历，看完后也没有说什么。 “怎么办？”方主任问道。 杨平一句话也没有说，方主任也不好再问。 她娘的！方主任想骂人，胸中聚集着一口闷气，怎么的都顺不过来。 这天晚上，方主任失眠了，一整夜脑子在想这事，早上也是顶着一颗热乎乎的脑袋去上班。 刚刚交完班，龚医生打电话给方主任提供一个非常重要的信息，说钱主任昨晚半夜在家里被带走，据说是省里的纪检部门。 方主任松一口气，这算是恶有恶报吧。 他娘的，这粒耗子屎，要不是这么巧被抓走，方主任已经决定去搜集资料将他公之于众，借助舆论的力量来推动事情的发展。 现在居然被抓走了，真是大快人心！ 做了十几年医生，如果连读书也算了，从医二十余年，方主任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这样的事，如果不是这二十份病历摆在面前，方主任根本不敢相信，此时，方主任的背脊不禁一阵发凉，附四！附四呀！大型三甲教学医院。 方主任立刻跑到外科研究来报喜：“听说钱主任昨天半夜被带走了，应该跟这个事情有关。” ''这种人不处理，难道还留着过年？早就该处理了，不知道为什么可以好好地胡作非为到现在。”杨平淡淡地说。 真是大快人心！ 本来方主任一夜失眠，一直在思考怎么办，怎么样可以不让自己遭到反噬，又能除掉这个毒瘤，想了一晚上觉得还是搜集资料公之于众这个方法好。 现在倒好，真是巧的很，钱主任被带走了，据说这次和以前不一样，省里根本没有和附四打招呼，直接夜里从家里把人带走，第二天上班时间才通知附四的。 这个消息在附四也是炸开了锅，其实附四内部的人，哪个不知道钱主任的恶行，但是没办法，人家是个不倒翁，当年那个副主任医师举报他，钱主任指着这个副主任医师说：“随便你怎么举报，我告诉你，你搞不过老子，但老子一根指头戳死伱。” 最后这个副主任医师还真被钱主任一根指头“戳死”了，被迫离职。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次钱主任一定会被国家法律“戳死”。 杨平正在思考，要不要告诉农铁生真相，他作为患者是受害者，有权知道真相是什么，如果告诉他真相，会不会对医生失去信心，毕竟钱主任这种人只是害群之马，只是医生队伍里的败类。 绝大多数医生都是遵纪守法兢兢业业地工作，呕心沥血地救死扶伤。 这真是一个难以决定的事情。 钱主任最终会被绳之以法，到时候事情自然会真相大白，而那时一切都有定论，农铁生自然会知道真相，等那时再说吧。 几天之后，农铁生出院了，他这种情况根本不需要住院多久，几天已经足够，出院的时候，农铁生非常高兴，整个人就像重获新生一般。 欧洲德国法兰克福。 欧洲脊柱外科年会将在这座城市召开，此时，全世界来自80多个国家的数千名脊柱外科专家往这里赶，希望可以参加这次世界学术盛会。 一般来说，北美与欧洲的学术会议都是世界性的，因为很多标准性的东西不是欧洲标准就是北美标准。 每次这两个地方的医学学术年会，中国各大顶级医院的专家教授都会前来参加。 南都附一的参会团队以苏教授为首，随团的有邹教授、脊柱外科其他几个教授和博士，参会团队在法兰克福机场下飞机，刚刚从闸口出来，醒目的欢迎牌举得高高的。 “欢迎中国苏青云教授莅临德国指导工作。” 我去！ 是不是坐错飞机了，邹教授心里一惊，立刻四处张望，再掏出自己的登机牌看，没错，这里是德国的法兰克福，但是这块欢迎牌这么眼熟呢，怎么可能在德国看到这样的欢迎牌。 于是大家往欢迎牌那边走，好几个金发碧眼的德国人已经主动跑过来，为首居然是奥古斯特教授，他亲自来接机。 ''苏教授，欢迎欢迎！” 奥古斯特一路小跑，亲热地叫着苏教授。 连苏教授自己都感到意外，怎么奥古斯特会亲自接机？邹教授脑子飞快地转动，思考这是为什么。 一阵错愕之后，邹教授总算转过弯来，奥古斯特曾经之前不是说过吗，他跟着杨平学习脊柱外科，那这样就能够解释通了，苏教授是杨平的岳父，奥古斯特是杨平的学生，自然对导师的岳父要尊敬。 奥古斯特是杨平的学生，怎么感觉怪怪的，因为此时的奥古斯特虽然热情，但是全身上下处处透出一种世界级脊柱外科大师的气质。 奥古斯特握手的姿势非常熟练，他已经非常熟悉这种中国礼节。 当时在中国，邹教授看到的奥古斯特完全不是这个样子，他就像一个普通的规培生一样，奥古斯特抬病人过床，推着换药车在走廊小跑的情景现在还在邹教授脑海里回放。 邹教授甚至怀疑，当时看到的奥古斯特和现在眼前的奥古斯特究竟是不是同一个人。 一个气质非凡，一个唯唯诺诺。 一个穿着考究，一个十分邋遢。 一个自信满满，一个胆怯怕事。 当时在附一与奥古斯特偶遇，邹教授记得，奥古斯特和自己说几句话都怕，说什么等下杨教授找不到人，没人搬运病人会很不爽。 反差真是大，大到邹教授觉得一切不真实。 “欢迎来到德国！” 在奥古斯特的亲自引导下，专门接机的奔驰商务车早已经恭候在停车场。 坐着商务车，来到会场所在的酒店，奥古斯特已经安排总统套房给苏教授及其随行人员，邹教授和其它医生也跟着沾光。 穿过大堂的时候，苏教授居然碰到华西的付山城教授团队，他们想预订会场酒店的房间，前台居然不同意，说付教授不在名单上，只有名单上的人，会务组才会帮忙预订这个酒店的房间，不在名单上的人只能自行去附近的酒店订房。 跟付教授随行的一个教授光正在和前台理论，其实不仅欧美，国内的学术会也一样，嘉宾的待遇与普通的参会医生肯定不一样。 说脊柱外科吧，随便哪一个术式要么起源于欧洲，要么起源于美国，脊柱侧弯矫形大名鼎鼎的两位CD医生，一位是法国人，一位是美国人。 现在十分火热的什么脊柱微创、弹性固定、人工椎间盘置换等等，全部是欧美创造的技术，在原创性方面，中国能够拿出的东西实在可怜。 所以在欧美这些学术上，中国的存在感不是很强，最近一些年，大家在迎头赶上，逐渐有一些原创性的东西，但是相对来说还是比较薄弱。 这次学术会可能会改变这种状况，宋子墨带来的全部是原创技术。 “什么情况？” 苏教授立刻过去与付教授打招呼，然后了解情况。 奥古斯特在一旁听到后，非常内疚，百密一疏，居然对中国来的教授没有安排好，因为这些事情都是其它人安排的，不可能他亲手安排，他亲自安排的只有苏教授和宋子墨。 奥古斯特立刻将会务组的负责经理叫过来：“给付教授的团队安排在这个酒店住宿。” 经理有点为难，因为这是起码半年前就安排好的，现在不能随意改动，所有房间已经安排到人，一旦改动，就影响很多人。 “奥古斯特先生，我们也无能为力，如果临时安排进去，这样其他已经安排的人没有房间。” 经理很是为难地说。 奥古斯特立刻说：“你给我看看！” 经理递过去一个厚厚的本子，上面是会务组安排的名单和对应的房号。 “给我一支笔！” 奥古斯特立刻在本子上叉掉一批名字：“中国人已经走在了世界学术的前头，这些房间必须让出来给中国人，按我的办。” 经理看了本子，既然奥古斯特先生说这么办，那就这么办。 处理完小纠纷，奥古斯特亲自领着苏教授前往酒店的总统套房，苏教授临走时对付教授说：“安顿好之后大家聚聚。” 付教授看着苏教授这排场，奥古斯特教授亲自作陪，旁边还有好几个德国佬围着他们转，有人还用中文介绍这个酒店的情况。 这哪是来开会的，这分明是来视察工作的，老苏什么时候在国际上这么有地位呢？ 这待遇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就算几位世界顶级大佬前来参会，估计奥古斯特也不会亲自陪同，也不会这么多人围着转。 在视野中，奥古斯特亲自跑在前面按电梯，躬身请苏教授进电梯。 这画面怎么这么魔幻呢？付山城教授实在想不明白。 自己为了个房间在这里理论，他怎么还是学会主席亲自陪同，究竟什么原因呢。 刚刚老苏还说等下安顿好，大家聚聚一起聊聊天，自己的房间还没安排好，正等着会务组安排，老苏的房间肯定已经安排好，他在哪个房间。 于是傅教授立刻打电话给老苏，问问他在哪个房间，获得房间号后，傅教授也不知道应该从东边电梯上方便，还是西边的电梯，对这里环境不是很熟悉。 于是问前台的服务员，服务员一看房号，立刻客气地说：“这是我们酒店的总统套间，有专门的电梯上去。” 总统套间？ 自己定个普通房间，这些人都瞎比比说什么没房间了，老苏怎么可以订总统套间，怎么回事？ “对不起，请问你们是苏教授的朋友吗？” 这时一个年轻的女孩过来问道，还是用中文。 “是呀！” 付山城教授回答。 “你们不用担心，房间已经给你们安排好，我现在带你们去，还请你们见谅，因为我们的酒店总共才六百多间房，参加会议医生人数超过五千，如有安排不周到，还请见谅。” 德国女孩的中文很是流利，随后跟着女孩一起来的几个德国小伙开始帮忙拿行李。 老苏在欧洲面子这么大？有点奇怪呢？这地位怎么一下上升这么快。 老苏最出名的学术成果不是那个什么生物骨水泥吗，确实那个课题非常不错，但不至于在欧洲横着走吧，现在这情况，基本上等于横着走。 (本章完) 请：m.yetianlian.cc 第890章 谁在裸泳 华西的付山城教授团队办理好入住手续，将行李安排好，苏教授叮嘱他们等下一起吃晚饭。 稍作休息，付山城教授在专门的服务生的带领下，来到苏教授的房间。 我的妈呀，这住的真是总统套间，苏教授住的这个套间恐怕是这家酒店最好的房间吧，这应该是整个参会医生里待遇最好的。 就算几位世界级的大牛也没有这种待遇吧，这种待遇完全是超过了会议的招待规格，付教授经常去欧美开会，非常熟悉老外这一套，即使是世界级的大牛，也没有听说会务组会给谁安排总统套间。 而且这不仅是总统套间的事情，看这阵势，除了酒店的24小时专门管家团队，明显有几个德国青年是专门给老苏当翻译的。 这还不算，整个会议的过程，老苏的就餐也是开小灶，专门有厨师给他做饭菜，这特么美国总统来了也不过如此吧。 难道自己孤陋寡闻，老苏的研究成果已经轰动世界？只是自己不知道？老苏难道是墙内开花墙外香？ 在科研界也不是没有这么情况，某些研究员和科研成果因为某种原因一时在国内默默无闻，但在国外的名气特大。 比如传说魔都某研究所的新药专利，发明好几年默默无闻，魔都人自己都不知道，后来被国际制药巨头以几亿的高价买走专利，然后使用该专利技术制造的药物反过来以昂贵的价格出口给我们，挣取大量的利润，这时魔都的相关部门才知道这个专利，怎么这么好的专利卖给别人，反过来挣自己的钱？ 据说，这位普普通通的研究员在国内平时骑自行车上下班，每次去欧美开会，这家制药公司是打着横幅在机场欢迎他，就差铺红地毯，难道老苏现在是这种情况？老苏这待遇也就差铺红地毯。 老苏呀老苏，看不出来呀，不过也好，跟着老苏沾点光，吃好喝好住好。 在苏教授的套房里，大家聊聊天，然后一起去吃晚餐。 苏教授心里明白，这是自己的女婿给力，别看奥古斯特是欧洲脊柱外科学会的主席，他曾经在三博医院跟着自己女婿学习好几个月的脊柱外科，严格来说，算是自己女婿的学生。 所以这事，这背后拼的是女婿，老苏越想越是美滋滋的。 奥古斯特陪着苏教授吃完晚饭，留下几个人组成的专门团队负责苏教授会议期间的生活、翻译等等，自己因为很忙，只能告辞，付教授因为坐十几个小时的飞机也是很累，吃完饭去休息。 回到总统套房，邹教授心里感叹，老板的女婿真是给力呀，大家来欧洲只是开个会而已，居然享受这种待遇。 邹教授在房间里休息，关切地问道：“这次小杨怎么没来开会呢？” “他是个工作狂，现在忙得很，对这些会议已经没有多少兴趣，好像派了一个助手过来。”苏教授端起茶杯，小饮一口。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可是包含万钧之力，对这种会议都没有兴趣，只派一个助手过来，年轻人是多么的高傲，也只有杨教授才配有这份实力。 邹教授浏览会议的名单，果然发现名单上有三博医院的宋子墨和徐志良，这个宋子墨也是有点名气的人，当时在金刀奖大赛上，前面很多手术都是宋子墨做的。 再看看会议流程的资料，宋子墨演讲的位置居然很靠前，会议总共有80篇摘要作为主会场5分钟标准时长大会发言，其中来自中国的摘要共8篇，宋子墨一个人的演讲课题居然有3篇。 在这种会议上，能够演讲一篇已经很了不起，他一个人演讲3篇，估计整个会议，这个宋子墨最耀眼，在以前的历史上，这种会议一人占3篇的纪录应该罕见吧。 邹教授看了看宋子墨的演讲主题脊柱侧弯矫形中的新式截骨术；杨氏截骨，脊柱外固定架在脊柱侧弯矫形中的应用，精确骨骺阻滞技术矫正青少年脊柱侧弯动物实验报告，而奥古斯特的讲题也是围绕这三种新技术展开。 看来，这三个课题将占据此次学术会的鳌头。 宋子墨和徐志良去欧洲开会，科室一下缺掉两员主将，杨平肩上的担子这下加重几倍，很多原本无需他亲力亲为的事情现在也需要他来做。 比如以前很多手术根本不用杨平主刀，杨平只需要在台下看看，把把关就行。 张林和小五两兄弟难得有机会挑大梁，这次，两人表现非常积极，希望可以试试自己能不能独当一面，两人现在也是主治医师，而且还手握世界级的专着，平时都是在宋子墨和徐志良手下打杂，现在终于有机会一展雄风。 “教授，有什么事情你就交给我们，请你放心，我们能够行的。”张林是信心十足。 对，放心，我们行的！” 小五也当仁不让，决定和张林一起好好干一场。 连李国栋也跃跃欲试，希望在这个关键时候表现表现。 大师兄和二师兄现在欧洲风光，这么年轻就站在世界级的讲台上面对全世界的脊柱外科医生演讲，李国栋暗下决心，一定要努力，以后自己也要争取这样，向两位师兄学习。 杨平正在电脑上浏览病历，面对两人的毛遂自荐，指着电脑说： 好啊，正好这里有个东南亚的患者脊柱肿瘤，慕名而来，走了很多医院都不敢接，你们给他安排手术，要做脊柱肿瘤的整块切除，用我的整块无泄漏切除术式，你们平时跟了很多台手术，动物实验也做过不少，在上级医生指导下也做过一些病例，应该可以拿下吧？” 小五和张林十分激动呀，这是跨越阶层的机会呀呀！ “没问题，放心！包在我们身上。” 两人把胸脯拍得特响。 “那这个病人的手术由你们来做，我在台下看看。”杨平是认真的。 “还有，这个脊柱侧弯的患者，没法忍受外固定架治疗的长时间，需要做传统截骨矫形，也交给你们，我看看，这几天还有什么手术，还有冠脉搭桥、胰腺癌的根治术、上颈椎颅底畸形的矫正，统统交给你们，你们要撑起门户呀。”杨平不紧不慢地说。 张林和小五立刻感到压力山大，额头渗汗，这都是一些顶尖手术。 一般手术哪能显示出水平，要做就做这些有技术含量的手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　　兄弟俩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相互鼓励，能不能跨越阶层，就看这几天的表现。 说不定表现好，以后可以自己带组，当时宋子墨和徐志良带组的时候，都是主治医师，也是后来才晋升的副主任医师。 现在自己不是也升了主治吗，正是建功立业的黄金时候，自古英雄出少年！ 顿时，一股干云的豪气从张林和小五胸椎迸发出来。 杨平见他们积极性这么高，在放手不放眼的情况下，决定还是让他们自己去体验一下，即使到时手术做不了也不要紧，可以让他们以第一责任人的身份来体验如何做决定，反正有自己兜底　　“教授，真交给我们？”小五有点不相信。 杨平点点头：“真的，你们也应该独立做些事情，你们平时主刀的手术要么难度相对低，要么就是在宋博士和徐博士的指导下进行，这几个患者的手术还是有难度的，正好测试你们的水平。” “对！潮水退去，才知道谁在裸泳！”张林严肃地点点头。 “放心，裸泳的肯定不是我们。”小五也点点头。 旁边的夏书、金博士、文博士三人简直不敢相信，这两个混蛋可以做这种手术？ 夏书以前不是三博医院的，可能没有这么惊讶，金博士和文博士以前都是骨科的人，还不知道张林和小五是什么角色，他们只是跟杨平关系好，抱住了大腿，当初刚刚成立的科室的时候，跟着杨平一起过来的，这两小子说白了，就是杨平手下打杂的。 张林在医院是个张大嘴，一天到处装逼，小五嘛，因为嘴巴甜，人长得帅，做事灵活，娶了个老婆是个白富美，所以在大家眼里，小五是个小白脸，属于软饭硬吃的家伙。 两人全然不顾别人的惊讶表情，立刻工作起来。 国栋，把这些病人的片子都拿过来，我们好好分析分析病情，认真制定手术方案。” 张林非常认真，一点也不像装逼，而且他能感觉出旁边人的异样眼光，他完全不在乎这些。 “病历也拿过来，化验单都已经贴好了吧？”小五吩咐李国栋。 平时本来他们是两组，张林跟着徐志良，小五跟着宋子墨，现在如果分开各自为战，力量明显太单薄，两人决定联手，拧成一股绳，什么事情一起商量着做，手术到时候也一起做。 大家都是认真的，病历车立刻推过来，片子是一袋又一袋地拿过来。 看着两人这么认真的态度，夏书、金博士和文博士只好在一旁看热闹，也不好插手，再说刚刚杨教授说的这几个病例确实难度非常大，只有少数医生才能拿下这种手术，他们也不一定能够拿下来。 嗯，肿瘤已经侵犯胸1胸4，这个节段的血运非常差，我们要非常小心，不能损伤脊髓的供血血管，肿瘤往前与胸腹腔脏器有粘连，这里要非常小心，兄弟，这段时间你一直在钻研前路，我在钻研后路，要不我们联合，双剑合壁，你做前路，我做后路？” “我正好是这个意思，前路手术交给我。” 两兄弟经常在一起训练，为了避免撞车，比如，如果一头实验猪拿来做手术，如果两人做同一个部位的手术，可能就有冲突，所以他们的手术集中训练经常是分开的，比如脊柱外科，暂时张林专供后路，小五专供前路，等两人自己觉得非常熟练后，再交换训练。 要做整块无泄漏切除，我们得好好计划一下，从这里入手你看行不行。” “可是可以，这里有脊髓的供血血管，千万不能损伤。” 这些血管在前面，由你负责处理。” “没问题，这几根血管都由我来处理，需要提前分离出来保护好。” “我们做慢一点，不急，一步一步来，备血要充分。” “国栋，你要提前跟输血科沟通好，这个病人的血要备足，悬浮红细胞需要10个单位，血浆备两千毫升，这样我们有备无患，五哥，备这么多血够吧？” 差不多了吧。” “我们晚上一起加班，把手术的绘图搞出来，涉及这么多椎体的完整切除，一定要定制的假体两植入支撑，联系黄经理提前准备好。” 这两个家伙完全无视旁边的人，俨然像个大教授一样。 杨平在一旁看着这哥俩，像模像样的，不过这两人确实很勤奋，他们自觉根脚没有宋子墨、徐志良这些学霸好，所以特努力，连游戏都戒掉，两人整天在一起不是画解剖图，就是训练手术基本功，然后就是跟着宋子墨和徐志良做手术。 本来徐志良就对张林不怎么感冒，所以带着他手术，张林少不了挨骂，每次挨骂，张林也是点头哈腰讨好地笑。 但是老徐骂归骂，教手术还是很认真，手把手，扎扎实实，一步一步地教，带着张林一个一个手术过关。 相对于张林，小五在宋子墨那边一般不会挨骂，宋子墨一般不喜欢骂人，加之小五脑子灵活，嘴巴说话好听，所以一般不会惹宋子墨来气，他们的上下级医生相对和谐很多。 而且宋子墨不像徐志良那般严肃，平时带教方法灵活多变，讲究在乐趣中学习，所以小五的工作环境相对轻松很多。 他们学了这么久，究竟行不行，正好杨平也想看看，算是一次开考试吧。 当然，为了安全，杨平绘全程盯着，所谓放手不放眼，将一切限制在可掌控的范围之内。 最新。 请：m.yetianlian.cc 第891章 猪都整瘫几头 来参加欧洲学术会的医生陆陆续续地赶到，其中包括各国脊柱外科顶级专家，英国的密尔顿、美国的伍德海德、日本的藤原等等。 整整六千多医生从世界各地赶过来，聚集在德国的法兰克福，除了医生，众多的医药公司、医疗器械公司也是从世界各地赶来参展。 不管是中国还是欧美国，医学会议常常少不了医药公司和医疗器械公司。 而中国各家顶级医院的脊柱外科大牛们也先后赶到，除了南都附一，还有协和、301、积水潭、魔六、华西等等，其它医院也来了很多人，很多医生都想出来见识见识。 能够在会议上获得五分钟演讲机会的只有7家中国医院，一共9篇论文，其中宋子墨一人独占3篇论文。 其实在拿到会议议程表的时候，很多国家的医生非常不满这次会议的安排，来自中国的宋子墨居然一人独占3篇论文的演讲时间，而每篇演讲给了十分钟，要知道一般人都是五分钟，这种会议因为参会人数众多，演讲时间必须严格控制，许多医生对奥古斯特的会议的安排非常理解。 最不理解的当属英国的密尔顿，因为按照会议的安排，密尔顿的演讲都排在宋子墨的后面，这对密尔顿来说难以接受的。 以前的欧洲脊柱外科年会，作为主席的奥古斯特演讲课题排一，随后是密尔顿，这一次，居然宋子墨排第一，连奥古斯特排第二，自然而然，密尔顿被顺延到第三，而今年请来曼因斯坦在开幕式上致辞。 作为法兰克福最好的万豪酒店，现在也因为这次会议而热闹非凡。 锐行医疗作为中国最好的医疗器械公司，这次也派遣了团队参加这次会议，而且设置了展厅，当然，严谨的奥古斯特是不会忘记给锐行医疗特殊照顾的，给了它最好的展览位置。 宋子墨在早上抵达了法兰克福，跟在身后的是徐志良，宋子墨一身立领的中山装显得特别帅气，徐志良的衣服换了新的，裤子也没有再破洞，但是那个发型看起来总是有点邋遢的感觉。 奥古斯特将他们接到万豪酒店的高档商务房，这是会务组接待贵宾专家的招待规格，苏教授的总统套房，那可是奥古斯特自己掏腰包。 外科研究所的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张林和卢小五两位教授现十分认真，两人加班加点研究患者的治疗方案，似乎心里已经很有把握。 手术照常安排，手术比较多，安排得比较紧凑，第一台是脊柱侧弯矫形的手术，而脊柱肿瘤的手术放在最后一台。 脊柱侧弯矫形是骨科难度最大风险最高的手术，目前能够开展的医院不多，能够大量开展的更是屈指可数，那些能够开展但是开展数量不多的医院，病例也集中在畸形程度不高的病例。 今天这台脊柱侧弯矫形放到其它医院绝对是高难度，但是在外科研究所只能说很一般，因为这里的脊柱侧弯矫形很多都是难度极大的，很多还是其它医院不接手的，外科研究所这名字不是白起的。 现在这台手术是张林主刀，麻醉医生梁胖子正在实施麻醉，张林挺直腰杆，昂首挺胸，面对阅片灯正在进行术前的阅片。 “五哥，我们设计的这几个截骨点是正确的吧？符合杨教授截骨术式的要求吧？”张林和小五商量着。 小五点点头：“没错，是这样的。” 为了确定这几个截骨点，张林和小五昨天画了很多手术图。 “C臂机，谁负责C臂机，快调节好，等下术前术中都要做定位。” “麻醉医生，动作麻利点。” 器械护士周灿呢，怎么还没去洗手？” 作为主刀，张林现在开始发号施令，以前也主刀一些手术，严格来说那不是真正的主刀，今天才是自己真正主刀这一类高难度手术。 脊柱侧弯矫形，在自己的同学里面，只要是搞骨科的，哪个能够主刀脊柱侧弯矫形，他们的科主任绝大多数也没有能力主刀脊柱侧弯手术，这几台手术一做，然后再发个朋友圈什么，倍爽！张林心里盘算着。 “你催什么，这还不没麻醉好呢。”周灿对张林今天高高在上的姿态很是反感。 “耶！我今天是主刀，你敢不听主刀的安排？”张林提高了声音。 周灿瞄了他一眼，这张林还真把自己当教授呢，胖子在一旁帮周灿的腔：“差不多就行了，别这么高姿态，做个手术说话声音都高了一倍。” 那肯定，今天不是我主刀吗，主刀那就是权威。 这时杨平进来，扫视手术室之后，在手术室一角坐下来，张林立刻过来躬身汇报目前手术的准备情况，杨平坐着对张林说：“我就坐在旁边看看，你们做你们的，不用管我，今天这里你们就是主刀，拿出主刀的担当和样子。” 看来杨教授是真的让他们哥俩独立主刀，不是说说而已，那自己一定要好好表现。 于是，刚刚灭下去的主刀气焰现在又重新燃起来：“大家动作快点，国栋，摆好体位之后你赶紧带人洗手消毒铺单。” “五哥，我们再一起看看片子？” 于是两人又走到阅片灯前仔细的研究片子，一般在手术没有开台之前，下级医生忙着刷手消毒铺单，主刀抽空再看一遍影像图片。 现在张林是主刀，是上级医生，自己要摆出气定神闲站在阅片灯前阅片的样子。 “手术大概多长时间？”梁胖子问道，这样他好控制麻醉的时间。 张林想了想，这还真不好说，于是问小五：“五哥，我们要坐多久？” 小五也不知道呀，平时主刀的脊柱侧弯矫形，都是上级医带着他们做的，如果遇上什么困难，上级医生会出手解决，那时的手术时间不能体现真正的水平。 现在两人自己独立主刀，究竟做多久，这说不准，没有可参考的例子。 “先按四个小时准备吧，五个小时，按五个小时。”张林不是很确定地说。 梁胖子只好边做边看，实在不行中途再加药吧，不过脊柱侧弯的麻醉要求比较高，一旦时间预估不准确，如果术中出现患者躁动，会严重影响手术操作，容易损伤脊髓。 李国栋也是十分积极，张林小五升为主刀，他在年轻医生里面算是优秀者，所以自动跟着升一级。 消毒铺单的过程中，张林时不时以主刀的身份严格要求下级医生将工作的每个细节做得一丝不苟，一切必须按高标准要求，反正大教授的派头是绝对十足，要不是大家知根知底，相互熟悉，如果张林现在在外院做手术，那绝对比起帝都来的大教授姿态更高。 手术正式开始，张林主刀，小五做一助。 张林站在主刀的位置，比起平时，他的姿势更加标准，一举一动要给学生做出表率，毕竟是张老师嘛。 手术切口部位已经提前做好标记，张林按照标记切皮，一刀流虽然没有掌握，但是也要装个样子，从上往下划。 几次补刀后切皮之后，张林开始用电刀切开皮下组织和腰背筋膜，动作还算标准，毕竟每天的基本功训练不是吃素的。 筋膜切开后，开始分离肌肉，用电刀从棘突开始进行骨膜下分离，张林动作比较慢，他一步一步踏踏实实往前走。 从棘突朝两侧分离肌肉，两侧的椎板显露出来，李国栋和另外一位年轻医生负责拉勾钩，他们将拉钩放进术区。 张林对李国栋说：你们两个要拉好钩，拉钩在手术中的地位非常重要，如果拉钩显露没有做好，主刀就会显得很被动，如果拉钩工作做得好，主刀就会事半功倍。 千万不要忽视拉钩，拉钩是一门高深的学问，包含大量的知识。 李国栋连连称是。 作为拉钩专家，张林实在看不惯助手将拉钩放置得不规范，他立刻亲手予以纠正，将拉钩放好再交给李国栋。 又不忘指导李国栋：“拉钩的放置很有讲究，不能干扰手术，尽量做到最大的显露，你的手不要这么僵硬，用力要持续均匀，随时关注手术的进度，依据手术的进度，拉钩要做合适的变换，记住，拉钩变换的时机非常有讲究，绝对不是随意乱来的，有空我给你们上一堂课。” 整个术区的棘突、椎板、关节突等显露出来后，张林开始植入椎弓根钉。 因为第一次真正主刀手术，手术节奏掌控不是很好，有时候有点冒进，有时候又有点拖沓。 “不要着急，我们两个慢慢做。”小五提醒张林。 张林稳住阵脚：“嗯，我不着急。” 金博士和文博士两人一直在旁边观摩手术，本来他们觉得像脊柱侧弯矫形这种手术，张林和小五是不可能拿下来的。 在他们的印象里，小五和张林只能换换药，写写病历，拉拉钩，与脊柱侧弯矫形这种高端手术不会有任何关联。 但是看到手术做到现在，这两个人不但没有怯场求救，而且稳打稳扎推进，手术的速度虽然很慢，但是起码步骤清晰，操作到位。 这两人在技术上是有不足的，但是奇怪的是，这两人在手术台上居然配合这么默契，每到各自擅长的步骤，都交给对方来做，台上相当于两个主刀，这两个主刀不仅没有发生争吵，而且配合十分和谐。 椎弓根钉的植入已经全部完成，通过术中的C臂机检查，螺钉的位置虽然不是那么完美，但是中规中矩，不管是植入的进钉点还是方向、深度，都已经达到合格水平，没有一颗螺钉出现不合格。 置好螺钉，张林开始确定截骨的部位，不过他此时好像把握不足。 “五哥，你帮忙看看，我这些截骨的部位对不对？” 小五看了一下，其实他心里也是把握不足，但是两个人的意见合到一起，在台上打个商量，最后都会信心十足。 相当于五十分加五十分等于一百分的把握。 “没错，这个部位完全正确。”小五确定地回答。 “五哥，那我就开始截骨了？” “截吧！” 得到搭档的肯定，张林开始对脊柱进行截骨，截骨与矫形是手术的关键步骤。如果能够独立完成这个步骤，基本上可以说明已经掌握这种手术。 我开始截骨了？ 截骨吧！ 张林再次确认，然后开始对椎骨进行截骨，他的动作很慢，但是很稳，因为他知道自己不太熟练，所以选择的策略是稳中求胜。 他每操作一步，都要扭头看看诱发电位监测仪的屏幕。 每看一次屏幕，他都会问一下小五：五哥，诱发电位的波形没问题吧？ 小五也扭头看看诱发电位监护仪的屏幕，回答道：没问题，放心。 这两个人很有意思，估计如果单独让他们任何一个人来主刀手术，他们都会信心不足，但是两个人合到一起，他们就信心充足。 毕竟两个人几乎所有的训练都在一起，他们曾经一起画解剖图，一起解剖尸体，一起上台做手术，一起在外科研究所的培训室里面练习手术基本功，练习腔镜操作和显微镜操作，这种长期在一起合作的模式，让他们产生了一种相互依赖心理。 比如说张林现在明明截骨的位置没有错，但是他还是要请小五帮忙看看，做一个确定，如果没有得到小五的确定，他有点不敢继续下一步的操作。 就这样，两人在商量着，一步一步，慢慢地做，速度虽然不是很快，但是比较稳，到目前为止，没有出现误伤血管出血，手术中必须切断的血管，都提前得到结扎处理。 他们虽然水平不高，但是可以达到合格的水平。 杨平已经洗手穿上手术衣，双手放在胸前的保护兜里，站在手术台旁边，一直注视着术区的操作，如果发现有不对劲的地方，他可以直接干预。 为了能够看清楚术中的操作，杨平打开了手术灯上的摄像头，墙壁上的屏幕正在直播手术。 看来，宋子墨和徐志良的教学还是很到位的，这两位兄弟的学习也很是努力。 完成截骨，接下来是矫形。 这一步是整个手术中风险最高的步骤，一不小心，可能会在椎骨的矫形中损伤脊髓，导致患者瘫痪。 张林可以说是第一次主刀这种手术，压力很大，他额头上有点微微的渗汗。 “五哥，我现在开始矫形，没问题吧？” “没问题，放心！” 得到小五的肯定，张林继续矫形。 他调整一下自己的呼吸，慢慢对脊柱进行矫形，动作很稳，也很轻柔，他的眼睛时不时盯着屏幕，关注脊髓诱发电位监护仪上的波形。 其实，关于这个步骤，张林和小五已经不知道练过多少回，他们在实验猪的身上，做过大量的训练。 为了掌握脊柱侧弯手术的关键技术，张林和小五连实验猪都整瘫了好几头。 慢慢的，脊柱得到矫正。 诱发电位监护仪的屏幕上，波形一直很平稳，张林松一口气。 “五哥！这是没问题了吧？你看那波形是好的吧？” “放心” 手术做到这里，基本上已经成功了80。 金博士和文博士在一旁感到十分惊讶，这种手术他们两个也拿不下来，但是张林小五居然可以拿下这种手术。 看来，他们早已不是当年的吴下阿蒙，在外科研究所这段时间的训练，让他们取得飞速的成长，不知不觉之间，这两个打杂的家伙早已经超越金博士和文博士。 只是外科研究所，宋子墨和徐志良的水平太高，所以显得张林和小五永远就是个打杂的。 金博士和文博士不禁自觉惭愧，自己一直在原地踏步，和张林和小五已经突飞猛进，看来神仙手下打杂的战力肯定不是凡人能够比的。 最新。 请：m.yetianlian.cc 第892章 双主刀 这两小子居然可以将这台脊柱侧弯拿下来，金博士和文博士看了看时间，虽然花了四个多小时，但是能够稳稳当当的拿下实属不易。 矫形完成后，接下来就是安装椎弓根钉上的两根棒，最后就是冲洗缝合。 “麻醉医生！我们手术已经收尾，注意麻醉时间。” 张林提醒梁胖子，他用的非常官方的语气麻醉医生，而不是经常使用的胖子做来称呼，而且语气高亢，比起术前姿态更加高。 梁胖子愣了一下，这逼装的，不过没办法，这逼是他装的，今天是他主刀，而且已经把手术顺利拿下来。 杨平穿着手术衣在旁边一直没有动手，只是看看而已，甚至连指点的话都没有说。 小五和张林根脚差了一点，比不上宋子墨和徐志良，这两人虽然有点吊儿郎当，但是确实很勤奋，每天几乎可以看到他们在培训室的身影，要么在在练习基本功，要么就在画解剖图，而且动物实验楼那边，他们也是常客，经常在那边拿猪做手术。 即使周六周日，这两兄弟也在动物实验楼杀猪，自己动手抓猪，梁胖子帮忙打麻醉，兄弟俩像模像样地拿猪练手。 最关键的是这两人“脸皮厚”，不管别人怎么嘲笑和轻视，他们一概不顾，一心一意踏踏实实学习。 第一台手术做完后，大家吃中饭，然后接着干第二台。 第二台手术是心脏的冠脉搭桥，这台手术由小五来做，有了前车之鉴，“逼王”张林居然能够拿下脊柱侧弯，夏书、金博士、文博士根本不敢再怀疑“小白脸”的实力。 与张林的高调不同，小五尽量装成儒雅的谦谦君子。 他显得稳重，不急不躁，绝对不像张林那样高调得像只公鸡，生怕别人不知道今天谁是主刀，动不动就把把主刀挂在嘴边，也不会去催促巡回护士和麻醉医生。 冠脉搭桥？ 小五和张林可以做？ 虽然这台冠脉搭桥难度中等，只需要搭两根桥，但这也是冠脉搭桥呀，而且是心脏不停跳的冠脉搭桥，由小五和张林来做，不太可能吧。 来自帝都阜外医院来的夏书，他都不能主刀这种手术，平时这种手术也是给上级医生打打下手。 金博士和文中博士虽然是骨科医生，但是也知道冠脉搭桥在心脏外科的地位，小五现在这么厉害？刚来的时候还在急诊科抬病人呢。 现在这货居然站在手术台上主刀心脏冠脉搭桥，真特么魔幻。 三人同时看看杨平，杨平跟上一台手术一样，也是洗手穿衣站在旁边观看，连一句话也没有说。 开胸、显露心脏，小五是轻车熟路，心脏、脊柱、颅脑是外科研究所手术排在前三的种类，平时宋子墨做手术，只要与心脏有关的手术，开胸与显露心脏这一步都是由小五来完成，甚至有时候显露冠状动脉也是由小五来完成，宋子墨只做吻合冠脉这一关键步骤。 所以开胸、显露心脏、分离冠状动脉，小五完全像一个老手，张林在一旁的配合也是熟练。 张老师，你看，这是我们要搭桥的冠脉吧，你看看，没错吧？” 小五和张林这两个家伙，好像真的一人只有百分之五十的把握，而另外的百分之五十的把握抓在在另一个人手里，只有两个人组合起来，才能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我看看，没错，放心！”张林看了看说。 “好，我们开始取乳内动脉！”小五得到张林的肯定回复，才开始进行下一步。 金博士、文博士和夏书在一旁观战，觉得这两人真的有意思，其中任何一个主刀，都要和对方商量，好像不打这个商量，手术根本做不下去。 是不是以后他们做大手术只能两人同台，单独一个人主刀手术就没法做呢。 小五小心翼翼地取下乳内动脉，动作有点慢，但是十分精细，严格按照平时处理血管的操作来做。 乳内动脉取出后，小五细致地修改，因为是不停掉心脏搭桥，现在患者心脏是正常搏动的，所以患者可以耐受长时间的手术，可以慢慢做。 修剪好乳内动脉，小五开始吻合冠状动脉，对冠状动脉进行搭桥。 吻合血管这活对小五来说，那是非常的拿手，外科研究所的医生人人是吻合血管的好手，毕竟这是门派的起家本领。 小五和张林几乎每天坚持训练外科基本功，其中显微外科训练是重点项目，而显微镜下的血管吻合又是重点中的重点，所以吻合血管对他们来说根本不是难事。 但是平时的显微镜下血管吻合都是静态的，血管是固定不动的，而心脏不停掉的冠脉搭桥，冠脉动脉在心脏上，心脏是搏动的，所以血管跟着心脏一起是活动的，吻合活动的血管比静止的血管难度高。 为了能够做好冠脉搭桥手术，小五和张林在动物实验大楼利用猪做冠脉搭桥手术，训练心脏不停掉的冠脉吻合技术，他们几乎把猪心脏上的每一根血管都利用到，反复不停地训练。 功夫不负有心人，这哥俩终于练就一手过硬的心脏不停跳冠脉吻合的功夫，今天终于有机会展示绝技。 以前也做过类似的手术，那只不过是宋子墨指导下进行的，真正地独立做冠脉搭桥手术，小五还是第一次。 现在小五心里还是有点小小的紧张，此时张林鼓励小五：“五哥！放心，对你来说这是小意思。” 这有什么紧张的！小五定了定神，稳了稳手里的动作，他每缝合一针要休息一会，调整好呼吸再吻合下一针。 杨平在一旁看墙壁上的屏幕，小五的动作很慢，但是每一针的质量还是不错，不需要返工，所以总的速度看起来也不算太慢。张林和小五的手术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他们的手术速度比较慢，这种慢不是拖沓的慢，而是稳重的慢，他们是优先保证每个步骤质量，事实上他们已经做到这一点，每个手术步骤谈不上完美，但是绝对合格。 “张老师，帮忙看一看，我吻合的这几针质量怎么样？”小五有点吃不准。 张林看了看说：“非常好，放心吧。” 得到张宁的肯定回答，小五心里才有底，可能平时训练的时候已经习惯了彼此的合作，对于这些关键步骤，没有得到伙伴的肯定之前，小五心里不太有把握。 听到张林说血管吻合的质量非常好，小五继续吻合，保持这种质量。 就这样，小五把血管正面的几针已经缝合好，他现在开始准备吻合血管的另一面。 稍等，我帮你把血管反过来。” 张林小心地用显微镊提着牵引线，将血管翻过来，把已经缝好的一半翻到下面，还没有缝的一半翻上来，让它们做一个对调。 夏书本身是心脏外科医生，他对心脏冠脉搭桥手术非常熟悉，这段时间他也在攻坚心脏冠脉搭桥，看到张林和小五的手术，夏书还是挺佩服的，这两个家伙看起来手术速度不是很快，其实手术总时间也不会太长，因为他们每个步骤没有什么重复或者无效的动作。 这就像打字，有人的手速不是很快，但是打出来的字都是准确的，不需要选字，也不需要修改字，打一个是一个。 还有人打字，噼里啪啦敲击键盘的手速非常快，但是经常要花时间去选字，还需要花时间退回去修改错字。 最终比较一分钟打出多少字，居然发现第一种手速看起来慢的打字速度还快一点。 小五很有耐心，吻合完血管的一端，接着吻合另一端，两根桥有四个吻合口，小五慢慢地吻合。 两根血管吻合好后，小五观察自己缝合的针距与边距，不太确定是不是需要补针，于是又问张林：“张老师，帮忙看看针距边距怎么样，要不要补针。” 张林眯着眼睛瞄了瞄吻合好的血管：“不用补！我们通血之后再看看，如果漏血再补不迟。” 血管夹被松开，吻合口开始出现轻微的渗血，因为第一次手术，小五有点紧张：“怎么漏血呢？” 张林十分确定：“五哥，放心，正常的，刚刚通血都有一点渗血，我观察五分钟再说。” 小五看了一下墙壁上的电子钟，记住开始的时间，开始观察吻合口的渗血情况。 五分钟就是五分钟，一秒钟不多，一秒钟也不少，刚好五分钟的时候，小五松开手里的纱布，确实，血管没有出现漏血，干干净净的，这说明手术获得成功。 这个步骤完成之后，心脏冠脉搭桥手术可以说已经获得成功，剩下的是收尾工作。 旁边的三位博士，此时不得不佩服小五和张林。 小五和张林以前在他们心里只是个打杂的下级医生，以为他们只会写病历换药，在手术室也是抬脚的角色，但是经过这两台手术之后，他们再也不敢轻看小五和张林，现在他们是可以主刀脊柱侧弯矫形和冠脉搭桥手术的人。 此时，张林和小五的形象在他们的心中高大起来，这两家伙放到其它医院，如果是二线省级医院，也是科主任级别的水平。 看到冠状动脉搏动良好，也没有明显的漏血，小五松了一口气。 “梁博士！麻烦帮忙看看患者的生命体征。” “巡回美女，帮忙看看尿量多少？” 小五的声音极为温和，很有高素质大教授的姿态， 这种温和儒雅的形象，比起张林刚刚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明显让人更喜欢。 “张林，你看看，这才是大教授的风范，学着点。”周灿一边检查患者尿袋的尿量边说。 张林瞪他她一眼：“作为巡回护士，你要适应不同的风格。” 哎！还是杨教授厉害，还是外科研究所厉害，就这么静悄悄的，不显山露水，外科研究所的医生们已经飞速成长。 金博士和文博士平时很少来这边手术室参观，对这边的情况是一无所知。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差距真的是很大，不要说自己去跟宋子墨徐志良去比，就是跟这两个打杂的比，也有一定的差距。 他们以前都是住院医师，升主治也不过是近期的事情，怎么就这么厉害呢？ 听说这两家伙还是宋子墨和徐志良带出来的，那宋子墨和徐子良是杨平手把手亲自带出来的，那现在得有多厉害啊？ 金博士和文博士不知道，但是夏书知道，别的手术不评价，现在以宋子墨和徐志良的冠脉搭桥水平，尤其是宋子墨的水平，超过自己见过的所有医生的水平，杨教授除外。 “张老师，我准备关胸，可以吗？” 小五怕自己遗漏某个步骤，所以在关胸之前征求张林的意见，张林想了想：“关胸！记得放引流管，国栋，准备引流管。” 两个人的手术时间稍微有点长，脊柱侧弯矫形差不多花了四个多小时，冠脉搭桥的时间也差不多。 他们这种手术速度要是跟宋子墨和徐志良比，属于那种挨骂的水平，但是放到外面去，这种手术速度也不算太低吧，相当于中线偏上的水平，最重要的是他们的手术质量很不错，放到外面绝对是优异。 杨平很是满意，对他们两个的表现很满意，对宋子墨和徐志良的教学也很满意。 外科研究所手术带教实行的是师徒制，宋子墨带小武，徐志良带张林。 谁要是在教学中消极应付，藏着掖着，那是绝对不允许的。 而且在外科研究所，医生的培养有明确的计划和进度，先学解剖知识，再学手绘解剖图，然后解剖尸体，接着就是用猪做手术。 在整个过程中都定期训练外科基本功，张林和小五一直保持平均每天一小时的基本功训练。 手术的培训是先当助手，然后主刀实验猪的手术，最后才在上级医生指导下主刀手术　　手术实践训练也非常严格，手术培训清单上的手术，哪种手术需要做多少例也是有量化规定的。 上级医生宋子墨和徐志良按照清单上的手术，手把手地带他们做，低级别的手术合格后，才有机会进更高级别的手术训练。 张林和小五就是按照这个计划和步骤来培训的，他们可以说是外科研究所批量培训外科医生的尝试，如果说宋子墨和徐子良是杨平的手工产品。 那么张林和小五就是外科研究所流水线上的第一代产品。 从现在看来，这个培训方案是成功的。 最新。 请：m.yetianlian.cc 第893章 曙光 当时夏书、金博士和文博士还有点不敢相信，为什么杨平把这么重要的手术交给小五张林两个吊儿郎当的人去做。 其实杨平心里有数，小五张林跟着宋子墨和徐志良这么久，不敢说水平多高，外科研究所的常见手术还是能够拿下。 而且在手术整个过程，杨平都会穿着手术衣在台上，只是他一言不发，在旁边安静的看着他们做手术而已，一旦有什么问题他随时可以出手。 两台手术已经做到差不多下午五点，张林和小五接着做第三台手术，他们干劲十足，准备晚上做到十一二点才收工。 第一次主刀手术肯定心里很兴奋，后面两台手术，其中有一台是上颈椎手术，还有一台是胸椎的肿瘤切除，这两台手术的风险都比较高，所以杨平一直要陪在旁边。 夏书、金博士、文博士感叹，外科研究所真是强将如云，连个打杂的都这么厉害。 就像天兵天将当中一个普通的天兵，可能连名字都没有，就是最厉害的凡人也不是他的对手。 金博士，文博士和夏书，本来以为他们两个的手术没什么好看的，现在决定一从头看到尾，至少人家能够拿下手术，而且做得不错。 不过这两小子真的很有意思，缺了一个就不能做手术，必须在两个人同时在台上才行。 手术一直做到晚上十二点，如果麻醉医生和护士不反对，这哥俩能够做到天亮，做到十二点，哥俩还十分兴奋。 做完手术小五和张林在科里睡觉，半夜去看看患者的生命体征。 早上六点多，他们又结伴去查房，仔细地查看生命体征、尿量，术后抽血的检查结果等等，连患者术后镇痛情况他们也是非常认真地检查，然后依据病情进行调整镇痛的方案，让患者尽量无痛。 查完房，他们又在医生办公室一起讨论昨天的手术，做得好的总结经验，做不好的吸取教训。他们还不忘记给宋子墨和徐志良打电话，告诉他们科里很好，让他们放心，趁这个机会在欧洲多玩几天。 中国的早上，正是德国的深夜，宋子墨和徐志良这个时候很是懵逼，特么半夜打电话给自己，叮嘱自己多休息几天，这两货怎么这么贴心。 欧洲法兰克福。 脊柱外科学术年会正在召开，可能为了感谢中国医生对脊柱外科的贡献，今年整个会场的布置别出心裁使用中国元素。 比如中国红、横幅、穿旗袍的礼仪小姐，整个会场让人耳目一新。 最有意思的是奥古斯特，他看到宋子墨和徐志良穿着立领的中山装，立刻加急定做一套类似的中山装，不过穿在身上看起来还不错。 曼因斯坦作为特邀嘉宾为会议致开幕词，这也是会议的亮点。 在以前，曼因斯坦对这些毫无兴趣，但是这次不一样，因为奥古斯特与杨教授的私人关系很好，所以为了加强与杨教授的联系，曼因斯坦只好答应奥古斯特的邀请，勉为其难地站在台上发言。 曼因斯坦是诺贝尔奖获得者，又是个外科全能者，在全世界的医生心中，尤其欧美医生的心中，那是神一样的存在。 此次他的开幕式致辞的题目是：《曙光》。 大意是脊柱外科已经陷入一潭死水，诸多看起来活力无限的新技术，不过是急功近利者的道具而已，比如弹性固定、人工椎间盘技术、微创技术，都已经进入瓶颈期，而脊髓损伤的修复迟迟没有取得突破。 而杨教授创新技术的出现，打破脊柱外科四面的高墙，让所有人看到希望的曙光。 曼因斯坦演讲中，很多次提到杨平的名字，多次提到杨平的新技术。 然后是学会主席奥古斯特的演讲，他对脊柱外科的现状和发展做了一些总结，并指出脊柱外科将来面临的挑战，比如人口老龄化的问题，最后的总结是，未来世界的希望在东方。 在演讲的结尾，奥古斯特没有忘记向大家推荐新的期刊中文《医学》，而且在手里亮了亮刚刚从宋子墨手里拿到的期刊。 整个会场是一片哗然，他们以前根本没有想过去读中文期刊，更不会想到欧洲脊柱外科学会主席在这种会议室推荐一份中文期刊。 “我不是在做广告，完全没必要，我而是在帮助大家，因为没有我的推荐，大家一定会错过这份期刊，它是世界上棒的期刊，它将帮助你进入一个全新的医学世界。” 如果中文阅读困难的也不用担心，在欧洲，有好几个志愿者学术组织负责翻译，它将被翻译成英语、德语、法语、西班牙语、阿拉伯语、日语等等。” “我曾经也很迷茫，但是这份期刊告诉我，希望在可见的远方，正如曼因斯坦先生说我看到了医学的曙光。” 奥古斯特大大方方地说。 “接下来给我们演讲的是一位来自中国的医生，他将带领我们走出迷茫，看到未来的希望，重新树立我们对未来的信心。” 奥古斯特鼓掌。 高大帅气的宋子墨走向讲台，面对六千多名世界各地的医生，他将用三十分钟的时间报告三个课题。 有些提前得到消息的医生，知道这是杨平的助手，杨平就是大名鼎鼎的发表13篇CNS的神人，很可惜，他本人没有来。 一个助手，居然安排在学术报告的第一个，这是赤裸裸的藐视吧。 密尔顿先生坐在第一排一言不发，如果是往次年会，第一个学术报告的是他，这已经成为会议的默契，但是今年，奥古斯特没有提前知会他，把发言的第一个居然改成年轻的中国医生。 不过，这个中国医生是杨平的助手，密尔顿也认了，杨平他是认识的，不过只有一面之缘。 当时在马来西亚，他和奥古斯特两人争相向杨平要联系方式，但是回国后，密尔顿因为事务繁忙，渐渐忘记这事，而执着的德国人却立即付诸行动，来到中国跟随杨平学习脊柱外科。 当时杨平发表在《科学》期刊上的论文，密尔顿也是看过，只是没想到事情会发展这么快。 杨平论文中的新技术现在成为这次学术大会的焦点，脊柱外科太需要新的东西，大家一直在兜兜转转，没有取得任何实质性的进展，即使大家自认为耀眼的微创技术，不过是腔镜技术在脊柱外科迟来的应用而已。 脊柱侧弯的矫形，自从CD两位大师开创现代脊柱矫形的理念以来，大家一直在两位大师的框架里兜兜转转，没有走出这个框架。 密尔顿提前已经看过宋子墨带来的论文，第一篇关于杨平自创的截骨方法，这个技术其实也还是在CD理论的框架之内，只是对截骨的方式做了改进提升，将截骨、矫形、脊髓的形变三者联系起来考虑，对脊髓的形变进行精确的预测，这样可以在充分矫正畸形的基础上，将脊髓损伤降到最低。 对于一些程度极为严重的脊柱侧弯畸形，最大的并发症就是瘫痪，这些病人因为极大的瘫痪风险导致无法接受手术治疗，杨氏截骨出现后，这个问题将被解决，以前无法接受手术治疗的患者现在可以安全地进行手术。 第二篇论文，外固定架治疗脊柱侧弯，这个技术已经完全跳出CD的框架，成功地将伊里扎洛夫技术与脊柱矫形结合起来，用一种和缓自然的方式来矫正脊柱畸形，这种技术的弱点是治疗的时间比较长，需要3个月到1年时间，但是因为其显着的优点：安全、保护脊柱的活动度，在优点面前缺点就显得微不足道。 第三篇论文，骨骺精确阻滞技术对脊柱侧弯的矫形应用，目前在动物实验取得巨大的成功，已经准备进入临床。 这个创新的理论彻底颠覆现有的脊柱侧弯治疗理念，如果临床应用成功，十年后，二十年后，三十年后医生将碰不到需要做手术的脊柱侧弯患者，也就是在以后没有成年的脊柱侧弯患者。 因为在儿童时期，一旦发现脊柱侧弯，就可以用这种技术进行干预，这种技术极为微创，不用开刀，直接用穿刺的方式将骨骺刺激或阻滞植入物送到椎骨预定的位置，让它发挥作用。 术后几天，儿童可以正常上学玩耍，整个治疗过程对正常的学习生活没有任何干扰，在不知不觉之中，脊柱得到完全的矫形。 真是神奇！ 杨平教授真是一个富有想象力的天才。 就凭这几个脊柱外科的贡献，杨教授是当今世界当之无愧的脊柱外科泰斗。 难怪今年的年会充满中国元素，密尔顿只是后悔自己当时为什么就忘记联系杨平，直到现在也还是见过那一次。 宋子墨在这次会议上不仅要演讲，还要主刀三台手术，一台为杨氏截骨的手术，一台为脊柱外固定架手术。 还有一台为骨骺精确阻滞技术治疗脊柱侧弯的手术演示，这是欧洲第一个临床病例，属于跨出临床应用的第一步。 这台手术将由宋子墨和奥古斯特一起完成，在全世界六千多名医生的关注中完成手术，此后将在全世界六千多名医生的持续关注中完成矫形。 主会场的讲台两侧，树立着两只巨大的仿制唐三彩的瓷器花瓶，身着旗袍的礼仪小姐、服务员站在会场的四周。 曼因斯坦教授坐在第一排的嘉宾位置，前面放着一本期刊《医学》，这是宋子墨带来的几本期刊之一。 对于这个天才来说，只要他愿意，将汉语学好不是什么难事，现在他完全可以轻松地使用汉语阅读这本期刊。 他轻轻地翻阅期刊，空间导向基因真的存在！不仅存在，而且杨平已经找到一种这样的基因，破解了它开启与关闭的方法。 利用这个空间导向基因，杨平成功地用干细胞培育出一块完整的肌肉。 还在前不久，杨平发表在《科学》期刊上的论文中，空间导向基因还是一个假说。那时世界各国的医学家和生物学家认为，这个假说的真实度非常低。 就算是真的，要用实验证明它将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几十年？一百年？ 这才过去多久，杨平已经找到现实中的空间导向基因，说明空间导向基因不是假说，而是真实存在的，既然肌肉有空间导向基因，那么其它的器官，甚至人体的任何一块组织，任何一种器官都有空间导向基因。 曼因斯坦心里如巨浪在翻滚，这是何等伟大的的科研成果呀？ 他开创干细胞体外克隆局部器官的先河，他解开干细胞构建器官的密码，他是一个天才中的天才。 曼因斯坦一直自信自己是天才，可是跟杨平比起来，此时此刻，他感觉自己什么都不是。 以前，曼因斯坦很讨厌中文，他觉得这些古老的方块字应该淘汰，可是现在，他觉得这些方块汉字特别漂亮，每一个汉字似乎充满灵性。 这个伟大的国家曾经在古代创造了灿烂的文明，古代一直站在世界之巅，看来，现在他将要重返世界之巅。 曼茵斯坦已经没心思关注会议的议题，他决定重复杨平这个实验，他决定做世界上第1个重复这个实验的人，他决定要马上启程去中国。 可是启程去中国怎么联系杨教授呢，他有杨教授的邮箱，但是当时仅仅只用于有关论文的联系，而且邮件联系很慢，来来回回很耽误时间。 对，找奥古斯特帮忙，他是个中国通，与杨教授的私人关系非常好。 对，杨教授的助手不是来了吗，现在就站在台上演讲。 这次想办法跟着他们去中国，与杨教授面对面的对话，曼因斯坦一定要重复这个实验，如果这个实验可以重复，那么论文中提到的空间导向基因就没有任何问题。 “谢谢！” 刚刚一个服务员给曼因斯坦的杯子加了开水，曼因斯坦不经意间用汉语回答。 PS：1、关于空间导向基因，这是虚构的，来源于曾经看过的一本期刊上的文章对未来器官克隆的预测。2、前面几章关于肿瘤细胞的凋亡，这是真的，论文发表在《自然》期刊上，是美国一个大学的科研团队发现的。3、脊柱外固定架治疗脊柱侧弯：国内外都有团队在研究，但是没有实质突破。4、骨骺阻滞技术治疗脊柱侧弯，已经应用在简单的儿童脊柱侧弯治疗上，估计未来这个技术会大放异彩。 最新。 请：m.yetianlian.cc 第894章 再也回不去了 科室的医生陆陆续续地来上班，此时的张林和小五已经完成查房，已经进行一个小时的手术总结。 八点交班的时候。 杨平发现张林和小五与平时的姿态完全不一样，特别有带组组长的气势，他们两人就像宋子墨和徐志良一样，时不时会给自己的下级医生来点教学性或指导性的发言。 而且，小五发言时候，居然很有宋子墨的影子，而张林有点徐志良的味道，本来说话十分利索，居然发言的时候莫名其妙地结巴两下，连他自己都没有感觉出来。 每周的科主任查房时，杨平才会带着两组医生一起查房，不是主任查房的时候，宋子墨和徐志良两个医疗组是平行分开查房，而杨平每天会自己一个人去单独查房，及时了解科里病人的情况。 宋子墨和徐志良不在，为了让小五和张林充分体验独立自主，杨平让他们带着各自的医疗组分别查房。 当然，杨平自己会悄悄地抽空单独查房，及时掌握患者的病情，以免出现什么医疗隐患。 治病救人的事情，每一件都是如履薄冰，杨平不敢放松，只能是内紧外松。 查房之后，又是一天的手术，张林和小五就像打了鸡血一般，没有丝毫的疲惫感，觉得这才是科室骨干的生活。 小五和张林清早打过电话还不放心，两人又费尽心思在手机上搜集一些吸引人的有关欧洲旅游的帖子，然后用微信发给宋子墨和徐志良，希望他们在欧洲多玩几天。 在手术室的更衣室里，张林和小五还在杨平面前说，宋子墨和徐志良平时真的很辛苦，这次难得出去，希望他们放松放松。 他们还说，从与宋子墨徐志良的通话中可以听出来，他们还是很想多玩几天，但是又不放心科里。 特么两个活宝，杨平说：你们要是不觉得辛苦，就让宋子墨和徐志良多休息几天吧。 “放心，没问题的，一点也不辛苦” 张小五异口同声地说。 你们不辛苦，教授我辛苦，天天陪你们做手术做到十二点。 在更衣室换好衣服，张林借着喝水上洗手间的空隙，又调了几张手机里手术的图片，脊柱侧弯患者术前术前、术中、术后的X图像，把名字等信息打上马赛克，然后发在朋友圈。 “感恩主任与上级医师的指导，第一次主刀，还算勉强合格吧” 当然张林是屏蔽了宋子墨和徐志良等人的。 特么主刀脊柱侧弯矫形？ 真的假的，看到张林发的朋友圈，张林的大学同学和硕士同学无不惊讶！ 这货能够主刀脊柱侧弯？我们主任都不能主刀这种手术。 本科同学毕业后从事不同的专科，反应还不怎么强烈，但是硕士同学都是骨科专科，一个个瞪大眼睛。 一定是吹牛的，很多同学的科主任都不能主刀这种手术，他一个主治医生居然主刀脊柱侧弯矫形手术，而且看X片，这脊柱侧弯的度数还挺高的，同学们惊叹之后一番分析，联想张林曾经读书时的逼王历史。 同学们很快心里有了定论：这是逼王又一次装逼而已，只是这次装的有点过火。 上个什么腰椎骨折的椎弓根钉内固定术可信度还稍高些，上脊柱侧弯的图，这一看就是装逼过度。 而小五显然不喜欢装逼，他只是晚上瞅准同学群正活跃的时候，往同学群里发了一张脊柱肿瘤术后的C臂机透视图，然后附上文字：主任，您好，这是我昨天主刀手术的术中C臂机透视图，谢谢主任的指导，我下次一定记得将人工椎体的位置放得更标准　　大约接近两分钟的时候，小五快速地从群里撤回图片和文字，全程没有说一句话。 群里立刻炸开了锅，什么情况，小五现在主刀这种手术？ 这可是脊柱肿瘤呀，妥妥的四级手术，很多医院主任级别的也不下来的。 立刻群里的同学开始追问，究竟是怎么回事，小五现在是什么情况，怎么可以主刀这种级别的手术。 耐不住同学的穷追猛打，小五只好发出脸红的表情符，然后就是拱手：不好意思，手滑发错了，打扰各位兄弟，哪里哪里，都是主任指导下做的，其实没什么，大家要是像我这样也能主刀。 真是低调呀，藏得这么深，要不是手滑，大家还不知道小五是隐藏的大佬。 同学们无不佩服小五的谦虚与低调！ 外科研究所的手术罕有简单的，所以小五和张林一天的手术量只能是三四台，当然，如果是难度极高的，他们还是嫩了点，必须杨平亲自上台。 其实在外科研究所，杨平尽量将手术机会留给其他医生，因为对杨平来说，系统空间的手术远远比现实多，他根本不需要靠现实中的手术来积累经验。 对杨平来说，系统空间的手术是为了积累经验，现实中的手术每一台都是治病救人。 因为有了第一天的手术经验，张林和小五信心大增，而且积极性更高，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天天跟着这些天才学霸在一起，张林和小五也没有把自己当凡夫俗子，给自己定了更高的目标。 德国和中国有八个小时的时差，德国学术会中午午歇的时候是中国的晚上，宋子墨打电话给小五，徐志良打电话给张林，他们想问问科里的情况，张林小五就跟事先商量好一样，回答：科里不忙，请你们放心，你们难得出去一趟，在欧洲多玩几天，教授已经说了几次，说宋子墨和徐志良平时真的很辛苦，这次一定让他们在外面多玩几天，就当休息休息。 什么夏里特医学院、海德堡大学，作为医生肯定要去参观，这些学校的重点医学实验室肯定要走一走，能够自老奥的带领下考察一番更好。 德国几大顶级医院肯定不能走马观花，要深入地了解一下，最好回来能给大家上课，介绍这些医院的先进经验，欧美欧美嘛，还是很先进的，有很多可学之处。 平时一年到头呆在手术室，现在有机会出去透透气，签证也是申根签证，欧洲大大小小的国家走一圈，也花不了什么时间。 瑞典的斯德哥尔摩必须打卡吧，诺贝尔奖颁奖地去拍个照不算过分吧，就当提前熟悉路线，万一跟着教授哪天顺手拿个诺贝尔奖，到时去颁奖也不会转路。 宋子墨和徐志良感叹，平时看不出来，现在这种关键时候就见人心，自己的下级医生真的很关心自己，三更半夜都打电话给自己，叮嘱自己注意休息，一定在欧洲多玩几天，现在又细致入微奉上医生欧洲游玩攻略。 尤其是徐志良此时心里很是内疚，平时对张林要求严格，经常训斥他，他不仅没有记仇，而且在自己外出欧洲的时候嘘寒问暖，再三叮嘱自己不要牵挂科里，一定在外面多玩几天。 多好的同事，多好的下级医生呀！ 欧洲脊柱外科年会。 立领中山装成为年会的热点关注，不仅第一个学术演讲的宋子墨穿中山装，学术主席奥古斯特也是穿中山装，曼因斯坦不知道也从哪里也弄了一套中山装，将自己的西服临时换上中山装，据说中山装是奥古斯特借给他的。 不过，中山装穿在两位德国人身上看起来还不错，显得精神抖擞。 宋子墨的三个演讲课题引起会场的轰动，尤其是最后一个技术简直就是颠覆式的，精确骨骺阻滞技术在脊柱外科应用取得成功，未来，脊柱侧弯不再是难题。 之前，参会的绝大多数医生不理解会议的安排，为什么会把中国医生宋子墨放在学术演讲的第一个，还给了三十分钟，而密尔顿只给了十分钟，这可是欧洲学术年会。 听完宋子墨的演讲，大家终于明白，因为这位中国医生带来了颠覆式创新的技术，而其他医生都只是在现有技术上的小打小闹的完善与升级。 英国的密尔顿先生坐在第一排，他的旁边的奥古斯特和曼因斯坦都是穿着中山装，他穿着西装，仿佛与两人已经格格不入。 难怪奥古斯特这段时间失踪，已经很明显，他是去了中国，去中国学习先进的脊柱外科技术。 紧接着宋子墨的演讲者是密尔顿，为了尊重这个对手，奥古斯特以前往往将密尔顿的演讲放在第一个，现在不一样，密尔顿只能屈居杨平后面。 有了宋子墨惊艳的演讲在前，密尔顿的演讲已经显得非常普通，他带来的一些手术，还是在原来的框架里打转转，只是有了一点新的改进而已，如果没有宋子墨的惊艳演讲，奥古斯特的这些技术还是不错的，可以撑住欧洲脊柱外科年会的场子。 比如人工椎间盘设计和手术的改进，脊柱侧弯矫形高难病例的突破，上颈椎手术的总结，但是现在，在宋子墨的闪耀光芒下，密尔顿显得黯淡无光。 一千瓦的大灯泡强光之下，几十瓦的灯泡那点光还是不够看。 密尔顿有十分钟的演讲时间，本来密尔顿是非常自信，而且在台上常常口若悬河，现在明显像变了一个人，双眼黯淡无光，就像照本宣科念稿子一样，匆匆地把演讲任务完成，整个过程显得简陋、匆忙与敷衍。 台下熟悉密尔顿的欧洲医生们非常诧异，这是怎么回事，这是密尔顿吗？ 要是往届的年会，奥古斯特与密尔顿针锋相对的提问与辩论是会议最精彩的环节，两人常常争得面红耳赤，简直就差动架。 密尔顿演讲之后，留下的五分钟提问环节，奥古斯特居然没有任何反应，没有提一个问题。 这让会场的欧洲医生十分诧异，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可能呢？ 他们不是宿敌吗？怎么可能和好呢，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 甚至有人怀疑是不是奥古斯特临时离开会场，但是往前一看，奥古斯特坐在第一排没有动，但是怎么没有提问没有辩论没有争吵呢。 很多医生突然觉得不习惯，两位大佬的争吵可是欧洲年会最精彩最吸引人的环节。 密尔顿的五分钟提问时间，只有其他几个欧洲医生提问，当然，他们怎么可能有奥古斯特的水平，所以提出的几个问题也是不痛不痒，被密尔顿轻松化解。 接下来是奥古斯特的演讲，他演讲的课题跟宋子墨差不多，但是更多是结合欧洲病例来说明新技术的优秀，同时作为欧洲第一个掌握新技术的医生，他将大力推广这些新技术。 这两位大佬演讲完都有五分钟的提问环节，其余人的演讲提问讨论环节放在上午演讲结束之后。 可是太奇怪了，现在密尔顿也是一言不发，整个五分钟提问，他没有提一个问题，要是在往届年会，他不把奥古斯特问倒，他是绝对不会罢休的，有时候在提醒时间的钟声响起，他还想追问。 现在，密尔顿一动不动，连张开嘴唇的意思都没有。 其实原因很简单，奥古斯特对密尔顿演讲的主题已经完全没有兴趣，那些东西在奥古斯特看来，已经不值得自己花费精力。 而密尔顿对奥古斯特的演讲课题是相当陌生的，自己根本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怎么能够提出有深度的问题。 就像两个下棋高手，以前旗鼓相当，经常在一起下棋不分胜负，针锋相对，面红耳赤，现在其中一个已经棋术突飞猛进，遥遥领先对手，这个时候，两个人在一起下棋已经索然无味，两人都失去兴趣，更谈不上以前的针锋相对和面红耳赤。 从过去相爱相杀到现在的形同陌路，真的是让人黯然神伤。 密尔顿忍不住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奥古斯特，此时奥古斯特也向他投来了目光，两个人的目光一刹那间相碰，但是瞬间分开，此后，两个人再也没有这种对视。 真是怀念以前的时光，密尔顿心里一阵阵隐痛，可惜已经不会不过去。 此时的奥古斯特也是心里不是滋味，仿佛心里空了很多，以后在欧洲，自己将是高处不胜寒。 会议正在进行，现在演讲的是一名法国医生，会场的医生沉浸在学术盛宴之中。 唯有奥古斯特与密尔顿来人心情复杂，再也找不回从前的感觉。 宋子墨在这次学术会上，不仅有演讲，还有手术表演，不过手术表演放在第三天，他将带着奥古斯特完成三台手术的演示。 最新。 请：m.yetianlian.cc 第895章 截胡 欧洲脊柱外科学术会议，已经进行到第三天。 宋子墨和奥古斯特开始表演手术，手术安排在法兰克福大学医院的手术室。 因为这里的脊柱外科主任跟奥古斯特非常熟悉，是同学，又是好朋友。 这三台手术的第一台是一台高难度的脊柱侧弯手术，这台手术如果放在以前，整个欧洲没有医生敢主刀。 当患者的全脊柱X片放大在会场的巨大的电子屏幕上时，六千多医生都极为惊讶，不寒而栗，这种脊柱畸形怎么可以手术，几乎可以预料术后会出现瘫痪。 在会场的少数几个医生曾经有这方面的经历，曾经鼓起勇气冲击高难度的手术，他们的冲击的侧弯程度还没有现在手术这么高，可是最后的结果是失败，患者不是术中出现瘫痪就是术后出现瘫痪。 在手术理念和方法没有革新，这些医生认为有些脊柱侧弯是不可能得到手术的治疗，因为手术会导致瘫痪，得不偿失。 宋子墨在演讲中说的杨氏截骨究竟效果怎么样，现在宋子墨用手术来演示。 屏幕上的手术刀开始切皮，动作极为流畅，一刀将皮肤切开，刚好切透整个手术切口长度的表皮和真皮，这是标志性的一刀流，现在在全世界的医生面前展示。 在场全都是经验丰富的脊柱外科医生，看到这种切皮的手法，无不佩服，这种切皮的水平看似简单，但是没有几个人可以做到。 在高清视频中，医生们甚至可以看到切开边缘整整齐齐，也就是整个过程，手术刀与皮肤是垂直的，而且整个过程手术刀十分稳定，没有任何的偏斜，刀的深度刚刚拿捏得到，刚好切透，但是到皮下时停止，对皮下脂肪都没有丝毫的损伤。 皮肤之后，便是筋膜，然后就是从棘突往两侧分离肌肉，渐渐地，医生们发现一个奇怪的事情，这个中国医生做手术居然不出血，这是怎么回事。 按道理这种脊柱手术，就算手术水平再高也会出血，只是出血多少的问题，用于填塞的纱布免不了有几块浸透的，可是现在这位中国医生，手里的电刀或双极电凝灵活而精准，将所有的出血点都消灭在初始。 现在用于填塞的纱布不仅没有换，而且看样子吸取的血只是一点点。 止血是任何外科医生必须面对的问题，而止血的技能是外科手术最基本的技能。 今天所有医生看到了不一样的手术，与自己做的手术，与自己认知里的手术完全不一样。 肌肉往棘突两边用骨膜下分离推开，棘突、椎板与上下关节突全部显露出来，接下来就是椎弓根钉的植入，现在轮到世界医生们的第三次惊讶。 宋子墨只用不到十分钟时间，布下足足二十颗椎弓根钉，也就是不到半分钟植入一颗椎弓根钉，手法之娴熟，动作之快速，让会场的医生无不诧异。 术中的G臂机透视的图像被投放在屏幕上，这二十颗椎弓根钉不管是位置、方向还是长度都无可挑剔。 密尔顿看着宋子墨表演的手术，胸口有点被石头压住的感觉，如果让自己来做，这二十颗椎弓根钉，即使使用高科技的导航系统，也需要至少一个小时才能完成布钉，而且钉子的位置不可能有这么漂亮，因为机器最终要依靠人的经验来操作。 完成补钉之后，就是截骨，对于截骨的部位宋子墨已经了然于胸，依据杨氏截骨的原则，使用计算公式对截骨部位进行推测，然后再确定截骨的部位、方向与深度。 法兰克福大学医院是有导航系统的，但是为了演示这种手术方式在简陋条件下也能完成，宋子墨没有使用导航系统，所有的步骤手工完成。 杨氏截骨建立在大量的数据研究之后，它将脊髓形变与瘫痪的关系、脊柱矫形与脊髓形变的关系，截骨部位与脊柱矫形的关系，将这三个关系已经研究透彻，然后建立一个应用公式，将截骨部位与脊髓瘫痪联系起来。 这样，整个手术就不再是碰运气，以前虽然有脊髓诱发电位的检测来监控脊髓的损伤情况，但是这只是监控，如果出现电波异常，损伤已经发生。 现在杨平的手术方式，直接将截骨的部位与脊髓损伤连接起来。 如果一个医生打算给脊柱侧弯患者做手术，将确定的截骨部位提前画出来，有几个截骨点，在什么部位截骨，截骨多少，然后用杨平的函数公式一套，就可以得到一个函数值，这个函数值就是一个分数，这个分数去对照参考值。 多少分以下是一定会瘫痪，多少分以上是一定安全，一目了然。 而且，如果依据这个公式的计算来确定截骨的部位、数量和程度，一定不会出现瘫痪。 这个还有校正系数，比如患者以前得过一次脊柱结核，脊柱结核影响部位，这种情况就需要对函数值进行校正，每种情况对应一种系数，将系数加到里面，得出一个校正的函数值。 目前不管是在中国还是欧洲的应用，这个函数非常准确。 屏幕的一侧是杨氏截骨的函数介绍，密尔顿仔细在草稿纸上计算，真是一个天才医生，居然可以想出这样的方法，这恐怕要收集大量的数据才能做到吧，这又是一个极富耐心和毅力的医生，不然怎么能够去收集这么多数据，然后进行分析。 当时密尔顿在杨平的论文中看到这种函数，那是论文这种介绍手术病例的统计资料，对于这个函数只是粗略的介绍，所以密尔顿当时也想用这个方法来做手术，但是尝试一下没法进行下去。 其实那个时候，杨平还没有对自己的手术方法进行简化，担心说得太详细，很多医生不自量力跃跃欲试，容易引发一些问题。 杨平的手术方法一般都会经过两个步骤，刚刚发明出来的术式，然后对术式进行简化，以降低手术的门槛和操作的难度。 现在杨平已经对术式进行过简化，所以派宋子墨来到欧洲，借助这个会议传授给全世界的医生。 如果按照现在这个方法去做，就会很轻松，密尔顿对这个方法研究透彻后，决定以后所有的脊柱侧弯矫形都使用这个方法，尤其一些高难度手术，以后再也不用提心吊胆，完全靠经验和运气去碰。 截骨的动作极快，很快完成截骨，然后就是矫形、上棒，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根本不像是在做一天脊柱侧弯矫形，仿佛做的就是一个简单脊柱压缩骨折，整个过程毫无压力。 从切皮到缝好皮，一个小时手术结束。 整个会场的医生宋子墨的技术彻底的征服，他们任何一个首先遇到这种病例，根本不敢接受，只能放弃手术。 把病例的难度降低一些，他们可以给病人做手术，但是手术时间不可能这么快，这可是有二十个椎弓根钉，好几处的截骨部位，速度再快，没有三四个小时怎么可能完成手术。 此时的杨平，正在系统空间实验室里忙碌。 他现在的课题不只一个，已经是双开，寻找其它的空间导向因子的课题仍然在进行，研究肿瘤细胞的凋亡也正在关键时刻。 而且，杨平准备在系统空间实验室设立第三个课题，目前的系统积分完全可以支撑三个课题同时进行。 第三个课题研究皮肤，杨平发现皮肤真的是一个神奇的器官，与其它的器官明显不一样。 杨平的皮肤扩增技术，没有使用干细胞，没有使用空间导向因子，因为目前找到的空间导向因子只有肌肉的因子。 皮肤扩增技术仅仅利用是患者身上的健康皮肤，利用这块健康皮肤居然扩增出一大块皮肤，这块皮肤还是属于患者自己的皮肤，不会有任何排斥，在理论上，扩增的面积是无限的。 为什么皮肤可以做到，而其它的器官无法做到呢？ 杨平现在心中的问题越来越多，他发现自己的研究越是深入，心中的问题越多，而且这问题乱七八糟的。 杨平计算了系统积分，决定设立第三个课题，专门研究皮肤，顺便研究肝脏，因为肝脏也有一定的复制能力，这是其它器官都不具备的。 如果肝脏能够像皮肤一样在体外扩增，那么以后所有需要肝移植的患者，无需等待异体移植，只需要将肝脏上仅存的健康的肝脏细胞取出来，在体外进行扩增培养，这样可以培养出合格的用于移植的肝脏组织，然后又回植到肝脏。 杨平越想越觉得皮肤是个神奇器官，皮肤不仅仅有可以复制的优点，他还有灵敏的触觉，人类与其他动物比较，为什么智力远超其它动物，很可能跟皮肤的灵敏的触觉有关。 一个人不用眼睛看，只有手的皮肤去感觉，可以感觉出物体的形状、材质，比如是木头的，还是铁的，都能做出基本的判断。 从人体身上切取的一块皮肤放在体外，它居然还能为了适应不同的环境去做出改变，就像它自己有大脑一般。 这个神奇的器官里面一定隐藏很多秘密，杨平决定也研究一番，不仅仅满足于皮肤扩增技术，究竟为什么皮肤可以扩增，其它器官为什么不能扩增，里面的机制是什么，这才是杨平关心的重点。 至于肿瘤细胞死亡这个课题，目前脉络越来越清晰。 经过对死亡肿瘤细胞不同状态的电镜图片进行分析，已经确定细胞死亡的方式是凋亡，而究竟是谁启动了凋亡，通过对肿瘤细胞周围的环境中各种生化分子的分析，杨平找出一种名为K因子的特殊蛋白质。 肿瘤细胞的死亡与这种蛋白质有紧密的联系，究竟是怎么联系的，K因子在这个过程中起到什么作用，目前还不清楚，是实验进一步探索的内容。 通过最近的研究杨平发现，因子在肿瘤细胞的凋亡中所起的作用，大概是通过化学诱导临近（）概念来实现，CIP是利用细胞生物学的一个核心原理，即细胞调节通常涉及两种不同蛋白质相互靠近的诱导机制。 这种临近诱导是很多生物调控形式的基础，比如受体功能、翻译后修饰、转录调控、表观遗传调控，临近诱导的原理近年来被研究者拿来改造为研究工具，应用于医学生物研究，不管是临床研究还是基础研究，都有这种工具的应用身影。 如果此次肿瘤凋亡的机制真的跟CIP有关，如果能够破解其中的机制，那么利用K因子通过CIP激活癌细胞的凋亡程序，最后杀死癌细胞是完全有可能的，这样医生找到一种杀死癌细胞的方式，围绕这种方式在研制新的抗肿瘤的药物是完全可以行的。 癌症细胞之所以可以不受限制的生长，其中主要原因就是其内部的凋亡程序被阻断，处于废弃状态。 很可能存在某种因子采取截胡的方式与凋亡基因的启动子结合，导致启动因子无法与原本的目标结合，这样通过表观遗传机制抑制它们的表达，实现屏蔽凋亡机制。 按照这个生物核心理论：细胞调节通常涉及两种不同蛋白质相互靠近的诱导机制，既然有某种因子与启动子结合，那么是不是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采取截胡的方式，设计一种蛋白子因子提前与这个截胡因子结合，这样可以实现阻止它与启动子结合，那么这些肿瘤细胞就会全部自杀。 杨平大胆地这样假设，反正在系统空间实验室做实验的成本极低，最重要的两个成本试错成本与时间成本，在这里十分低廉。 杨平决定循着这个思路去研究肿瘤细胞凋亡的机制，正因为目前自己的课题处于紧张时刻，不管是系统空间的实验室还是现实实验室，都需要自己全身心投入去研究。 所以杨平现在对欧洲脊柱外科学术会毫无兴趣，那些东西与自己研究的东西已经不在一个维度上。 PS：昨天中午十二点左右，湖北武汉天河机场一老人突发心脏病，来自西班牙的心脏外科医生EduardQuintana出手急救，老人得救，这事上了新闻。这位西班牙医生EduardQuintana近一个月在华中科技大学同济医学院附属同济医院心脏大血管外科交流学习，学习的内容是魏翔教授的新技术肥厚梗阻性心肌病的微创旋切手术，昨天正好是他学习结束回国。肥厚梗阻性心肌病的微创旋切手术这就是文中之前写过的新技术，原创者魏翔教授以前也介绍过，向魏教授致敬！向救人的EduardQuintana医生致敬！ 本文所有医术不是胡编乱造，绝大多数是完全真实的，极少数是一些科研成果的发挥，不排除我理解能力有限，在表述的时候出现误差，但是这个可能性也极少。以后有空我开一个单章来科普现代医学的黑科技。之所以为黑科技，是因为大家很多不知道。 最新。 请：m.yetianlian.cc 第896章 你是围剿大圣的十万天兵之一 欧洲脊柱外科年会是事实上的世界脊柱外科学术盛宴，六千多来自世界各国的医生欢聚一堂。 日本前来参会的医生有东京大学医学部附属医院的藤原正男，跟着藤原一起来的还有高桥、佐佐木、三井。 日本顺天堂医院的小林笃作为日本脊柱外科的领军人物之一，也带着几名医生参会。庆应义塾大学医院的脊柱外科专家吉村良一团队。 当然，日本其它医院也有派医生来参加，只不过相对于东大附院院和顺天堂医院，其他医院在这次学术会议上的角色有点路人甲的意思。 美国来参会的医生更多，纽约特种外科医院、明尼苏达双城脊柱外科医院等等，派了很多医生过来，其中伍德海德代表明尼苏达双城脊柱中心参会。 在众多美国参会医院里面，有一家医院非常醒目，那就是德州苏格兰礼仪式儿童医院，世界上最权威的脊柱畸形研究学术机构是国际脊柱侧凸研究会，该学会多位主席来自苏格兰礼仪式儿童医院。 这家医院的代表马丁杰瑞医生，就是国际脊柱侧凸研究会的现任主席，他的学术演讲就排在奥古斯特的后面。 坐在第一排的大牛都来自这些医院。 他们无不被宋子墨的演讲震撼，近二十年来，他们兜兜转转，没有人冲出技术的铁壁，如今中国医生一骑绝尘，为脊柱外科开辟一条崭新的道路。 中国医生不仅在理论上获得巨大的创新，而且已经拥有大量实践经验，已经用三台手术演示三种脊柱矫形技术的应用。 此时，苏教授和梁教授坐在第一排，他们感到非常的自豪，这次学术会议的主角竟然是中国医生，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他们对中国医学的未来充满信心，在未来，中国的年轻人注定要主导这个世界。 除了中美英德，法国、意大利等各国也是有很多医生参会。 现在，宋子墨在进行第二台，第二台手术技术含量比第一台更高，但是操作却更简单。 第二台手术采用微创方式，用几个小切口来完成整个手术，参会的各位大佬无不惊讶，脊柱侧弯矫形居然还可以这样做。 如果第二台手术用小切口完成，那么第三台手术根本不用切口，直接用穿刺的方式完成手术，穿刺用的针的直径居然笔做椎体成形的穿刺针还细很多。 宋子墨三台手术表演完，整个会场已经癫狂，中国医生带来的技术如此魔幻，这些都是脊柱外科医生梦寐以求的技术。 尤其会场的一些世界顶级医生感触更加深，中国医生解决了他们的痛点，实现了他们的梦想。 曾几何时，他们做高难度的脊柱侧弯矫形最怕出现严重的并发症瘫痪。 尤其是开展手术的早期，瘫痪的比率还不低，随着经验的积累，瘫痪的比率降到很低，担还是存在，而且与脊柱畸形程度成正相关。 即使使用脊髓诱发电位监测仪也无济于事，因为监测仅仅只是监测，当脊髓损伤出现时，它的作用只是及时提示而已。 当时很多医生就想，要是有一种方法可以避开这个并发症多好，现在这种技术已经出现，那就是杨氏截骨理论，它再也不用摸着石头过河，用科学理论避开这个巨大得风险。 当伊利扎洛夫技术用于矫正四肢畸形的时候，有的脊柱外科医生就想，要是这种技术可以用于脊柱矫形多好，这样不用去固定那么多脊骨节段，也不用担心突然的矫形会引起脊髓损伤。 因为外固定架是弹性固定，不是绝对稳定的固定方式，截骨后的脊柱失去稳定性，靠外固定架根本无法获得稳定的固定，患者的脊柱极易产生错位，从而导致脊髓损伤。这成为外固定架在脊柱矫形方面应用的死结。 在这个巨大的困难面前，很少有人去研究这种技术在脊柱的应用，少数团队的研究也在困难面前止步不前，或者陆陆续续放弃。 骨骺阻滞技术在四肢畸形的矫形当中得到一定程度的应用，然后有医生将它用于脊柱矫形，因为脊柱生长的复杂性，骨骺组织的非精确性，导致这种技术在脊柱矫形只能用于简单的儿童单纯侧凸畸形。 现在从动物实验来看，中国医生已经掌握了骨骺精确阻滞技术，获得脊柱生长的大量基础数据，在这些技术和数据的支撑下，骨骺精确矫形技术可以用于儿童任何程度的脊柱畸形矫正，当然，患者必须拥有充分的生长发育空间，这个空间必须覆盖患者的脊柱畸形。 如果这种精确骨骺阻滞技术再回过头来应用于四肢的矫形，只要应用时机合适，几乎可以矫正所有儿童骨骼畸形。 从宋子墨演示的手术来看，手术极为安全微创，只需在C臂机或者导航系统的监控下，用穿刺的方式植入骨骺阻滞器。 整个手术在局麻下可以完成，而且术后第二天患者可以下床正常活动，几天之后可以正常参加体育运动，整个矫形过程中，患者跟正常人一模一样。 在正常的生活和学习完全不受干扰的情况下，脊柱畸形悄悄地安全地得到矫正。 坐在第一排的医生当中还有一位大牛，此事心情复杂，既有兴奋又有失落。 他是法国贝尔克基金会医院脊柱外科中心的主任沃尔海登医生，法国贝尔克基金会医院是CD两位大师Cotrel教授和Dubousset教授以前工作的医院。 1983年，YvesCotrel医生遇到JeanDubousset医生，此后两人一拍即合，成为至交密友，他们共同首创颠覆性的脊柱侧弯三维矫形理念，并基于该理念设计了第一代脊柱矫形系统CD脊柱内固定系统，所以他们是现代脊柱侧凸三维矫形术的发明者，是现代脊柱矫形的开山鼻祖。 这位YvesCotrel不仅是现代脊柱侧凸三维矫形术的发明者，而且还是大名鼎鼎的脊柱外科器械厂家枢法模公司（Sofamor.）的创立者，他在更早的时间，1973年创立这家公司。 1998年，美敦力公司以36亿美元的价格换股收购枢法模·丹历，借以获得脊柱产品市场的主导地位，可见，枢法模公司在脊柱外科器械的世界地位。 沃尔海登医生便是两位大师的学生，他不仅认真地聆听宋子墨的演讲，在茶歇的间隙，他还留意到一家中国医疗器械公司，这就是锐行公司。 这家中国公司几乎生产整个骨科的器械，包括运动医学、关节、脊柱、创伤各个领域的骨科产品，其中的脊柱产品不仅品种繁多，而且科技含量极高，比如新型的三维固定系统、脊柱外固定架、骨骺阻滞器等等，每一样都是带有颠覆性的创新产品。 这样看来，中国医生的创新不是局部的创新，而是成系统的创新，从手术理念到手术术式，再到手术器械，一套完整的闭环系统已经建立，当年的YvesCotrel和JeanDubousset也是这样进行系统创新。 而美国的双城脊柱外科的伍德海德现在坐在第一排，他可是几个美国脊柱大牛之一，此时他非常痛苦，因为自己的汉语四级迟迟未过，居然错过这么多东西，要是自己的四级已经通过，说不定现在早就学会这些技术，而且已经熟练应用。 奥古斯特居然已经参与骨骺精确阻滞技术的研究，站在了脊柱外科的最前沿，而自己已经远远落后。 伍德海德决定无论如何也要通过汉语四级，获得去三博医院进修的机会。 日本的藤原正男此时心情也是复杂，他与杨平教授早就认识，不仅与三博医院进行过联谊学术会手术演示，还请杨平去东京大学附属医院主刀手术，他叔叔的手术就是请杨平主刀的。 想不到杨平的进步这么快，当时他还激励自己团队的年轻一代努力奋进，争取超过三博医院的杨平。 但是现在看来，距离时越来越遥远，现在不止一个杨平，而是出现一个实力强悍的团队。 以前还能看到远处杨平的背影，现在已经根本看不到前面奔跑的杨平的背影。 压抑、绝望与悲凉的感觉在藤原心里聚集。 藤原正男现在有一个十分闹心的事情，他的妹妹藤原美雪自从去了中国，对杨平教授已经着迷，无赖杨平已经结婚，所以美雪现在已经决定单身不嫁，就连已经商量好的家族联姻，已经被美雪毫不犹豫地推掉。 藤原真的后悔当时送妹妹去中国参加学术会。 高桥、佐佐木和三井此时也坐在第二排。 佐佐木和三井是日本少有的天才医生，作为东京大学的高才生，他们被上一辈的教授认为是日本百年罕见的医学天才。 当然，他们是名副其实的，他们不仅学习时的成绩拔尖，从业后的学术成绩非常耀眼，简直就是骨科的全能超人。 以前杨平在东京大学主刀手术，此事他们一直对杨平耿耿于怀，他们认为，只要自己努力，终有一天可以超过杨平，杨平只是因为手术量大，中国病人的基数大而已。 本来这次他们也是带着自己的事学术成果参会演讲，希望能够见见杨平，看看他是什么情况。 杨平没有来，他的助手来了，他的助手是第一个演讲，时这次大会的绝对主角。 佐佐木贺三井现在觉得自己与宋子墨都有差距，他只是杨平的一个助手而已。 怎么越追越远，怎么会这样？ “高桥，你去过中国，宋子墨是不是才是中国最厉害的骨科医生？” 佐佐木问身旁的高桥，他只能这样想。 “不，宋子墨只是杨平的助手，杨平手下这样的助手还有一个，就在我们左边不远处。”高桥笑着说。 佐佐木与三井扭头看过去，的确，左边不远处有一个中国医生，穿着中山装。 不过这个家伙头发杂乱，有点不修边幅的样子，而且坐在那里目不斜视，一言不发，看起来很狂妄的样子。 “就那个家伙吗？”三井悄悄地指着徐志良。 “是的，他也是你们无法逾越的高山。”高桥淡淡地说道。 怎么可能？ 佐佐木和三井的表情这样说。 “我早就说过，杨教授是不可逾越的高山，你们不行，没人可以行，不是我打击你们，你们越过宋博士的希望也很渺茫，你刚刚看到那个头发蓬乱的是徐博士，你要越过杨教授，首先得越过他，我看你们希望还是非常渺茫，越过他之后，你还要越过宋博士，最后才有希望攀登最高的山峰，可是，第一步就是登天啊。” 高桥慢悠悠的说道，他不想刺激这两位天才。 “他也很厉害？”三井辅佑很是郁闷。 “不只是厉害，是很厉害，他是杨教授亲手调教出来的，不要看他长得普普通通的，论做手术，今天的会场没有一个能够打败他，能够打败他的只有杨教授调教出来的另一个学生，就是你刚刚看到宋博士，一个小时完成最高难度的脊柱侧弯矫形，他们做脊柱侧弯手术已经几千例，目前没有一例有脊髓损伤，哪怕最轻的都没有，他们主刀的脊柱侧弯病例都是最难的。”高桥觉得自己这两位同门师兄弟有点不知深浅，总是纠缠不放。 上次见过杨平的手术之后，他们是被征服，但是一直不服气，希望努力在学术上超过杨平。 因为天们是人人认为的天才，年纪轻轻就成绩斐然，很难拜倒在一个中国医生的面前。 “高桥，你是彻底折辱了我们的尊严，居然跑到中国拜他为老师，藤原老师也是奇怪，居然支持你。”三井很是不满。 “我很理解你们的心情，你们是众人心中的天才，可是即使你通过毕生的修炼成仙，最后也是成为围剿大圣的十万天兵之一。”高桥慢条斯理地说。 三井和佐佐木同时扭头，看着高桥。 扎心呀，真的扎心！ 这话算是点到佐佐木和三井的死穴，此时两人十分难受，有点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这才是大圣的水平！” 高桥将一份中文期刊交到旁边的佐佐木手中，佐佐木翻了翻，他根本看不懂中文。 “等日文版的出来再看吧。” 高桥又拿回自己的期刊。 最新。 请：m.yetianlian.cc 第897章 特么这么面熟 “此次会议让我们感动的东西太多，来自中国的新技术让我们看到脊柱外科的曙光” “我现在又要跟大家宣布一个好消息，还记得在第一天我跟大家推荐的中国期刊吗？有人手里已经拿到期刊。” “这份期刊将会再一次给大家带来惊喜。” 中国医生的演讲和手术带给大家的震撼还没有消散，现在奥古斯特又要宣布一个惊喜。 来自中国的惊喜怎么这么多？ 期刊？ 我怎么没有，你有吗？ 台下的医生左看右看，大家根本没有人拿到期刊，稍微一打听，原来只有坐在前面的嘉宾才能拿到期刊，要怪只能怪自己的座位太靠后。 “大家不用担心，手上没有期刊丝毫不影响大家获得惊喜，现在我要详细像大家介绍这本期刊，因为这份来自中国的期刊是以全新的理念办刊，会让诸位耳目一新，所以我必须倾力介绍，否则就是失职。” 事情这么严重，这份期刊有这么好吗？ 当时大家对这份期刊没有多少兴趣，现在经奥古斯特这么说，立刻产生浓厚的兴趣。 “对于这份新期刊，我也是极力推荐者之一。” 这时曼因斯坦也走向讲台。 曼因斯坦如此推荐，那必须认真了解一下。 “这份来自中国的期刊根本没有纸质期刊，你们见到的纸质期刊只是赠品或纪念品。”奥古斯特说。 没有纸质期刊？那叫什么期刊？ “它的传播方式是全新的，它是一份以互联网为载体的期刊，也就是一份期刊就是一个网站。” 这时，大屏幕上出现一个网址的地址。 “这就是期刊的网址，现在大家可以用手里平板和笔记本进入网站，可以看到期刊所有的论文，当然订阅论文是收费的，不过非常方便，就像平时网上购物一样，大家只需在网上轻轻一点，使用手机支付便可以得到论文，可以订阅当期所以论文，也可以只订阅其中一篇论文。” 来自中国的很多医生一听，怎么听起来很熟悉的感觉，但是又想不起来为什么这么熟悉。 “这是中国特色的期刊，在中国，生活中很多东西可以在网上完成，所以变得十分便利，这份期刊也决定拥抱互联网，让它变得更及时，更便利，更开放。” 随着奥古斯特的介绍，手头有平板或笔记本的已经开始输入网站，进行注册登录。 注册登录十分简便，自己设置一个用户名和密码就可以，当然，愿意用手机和电子邮箱做用户名也没有问题。 整个网站的设计非常友好，登上去之后，便可以看到第一期的期刊彩色封面和封面文章的题目。 点进进去是当期论文的介绍，介绍是免费的，但是论文的正文需要收费订阅。 传统期刊大多以纸载体，有些也有电子版，但只是辅助，往往会滞后很多。 有些期刊也是纯电子版的，或者有些期刊有专门的在线互联网专刊，但是这些都是走不出传统期刊的思维，只不过换种介质而已。 现在来自中国的《医学》，完全不一样。 论文的排班版极为舒服，字迹清晰，大小可调，阅读背景有多种选择。 这等于期刊向全世界的读者开放，大家可以相互讨论互动。 以前的传统期刊读者怎么可能互动，极少数情况下读者与作者讨论问题，只能依靠书信和电子邮件，极为不方便，互动的成本极高，效率极低，所以互动几乎没有。 医生们看了看，期刊的语言是汉语，但是现在已经有志愿者团队将期刊翻译成不同语言，然后发表在相应的语种板块。 帮助翻译的团队都是医生志愿者，他们既专业又高效。 医学翻译不同于其它的普通翻译，涉及很多医学专业名词，这些单词不是一般人能够掌握的，所以由读者群来翻译是最好的。 任何团队，任何个人都可以翻译论文，翻译出来放到板块去接受大家的质疑和讨论，最后在一番质疑和讨论后，估计每个单词的翻译都十分精准。 真是神奇的期刊！ 以前一份纸质期刊从发刊到医生的手里，最快需要几天时间，慢的时候可能几个星期，甚至超过一个月都不一定。 将互联网与期刊结合，彻底改变期刊的传播方式，让它变得高效便利，论文经过审核发表后，读者即时可以阅读。 “大家注意，我们的新期刊没有期的概念，现在所谓的第一期只是为了迎合诸位的传统思维，第一期只是面世的第一批论文，以后的论文只要大家写好，随时在线投稿，我们的编辑团队与审稿专家会尽快审稿，只要合格，立即可以发布。”奥古斯特慢慢地介绍。 “所以论文的发表以后是没有期的概念，只有发表时间的先后，同一时间，可能很多篇发表。” 奥古斯特补充。 中国医生，尤其稍微年轻点的医生，怎么这么熟悉呢，这跟那什么什么不是差不多吗？这是什么什么呀，怎么一时想不起来。 “少量纸质版只是辅助，只是为了多一种介质保存我们的论文而已，所以纸质版只是赠品、纪念品或存底的依据。” 这么新颖的期刊，严格来说不是期刊，只是一个论文发表的平台，的确是脑洞大开，居然可以这么发表论文。 刚刚已经登入进去的医生发现，就这么一小会。 英语、德语、法语、西班牙语、阿拉伯语等等，各个语种的翻译文章陆续发布出来，都是志愿者免费翻译。 任何个人或团队都可以翻译其中任何论文，甚至文章的一段或几句话。 这些医生几乎可以看到翻译者正在讨论一些争议词句。 这种开放式的翻译，让论文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会变得十分的精准。 没有带电脑现在心里着急呀，大家挤在有电脑的医生旁边。 “没有电脑没有关系，我们只要有手机也可以浏览论文，只要下载我们的app，可以在手机上阅读论文。”奥古斯特是个优秀的解说者。 这时屏幕上出现一个巨大的二维码，扫码可以下载App。 不早说，没有电脑的医生立刻摸出手机，开始扫码下载，然后照着屏幕上的提示注册。 手机人人都有，世界上还有这样的期刊？这真的是彻底打破传统期刊的固有思维。 “大家注意！我们的期刊，不，准确说我们的论文平台与传统期刊不一样，发表论文是完全免费的，不像传统期刊，发表论文要支付一笔费用，我们不需要，只需要使用实名认证后，便可以发表论文。” “但是订阅却是收费的，收费也不高，因为我们不盈利，收取的费用只是为了维护平台，而且我们还接受捐赠，有专门的捐赠渠道。” “不过为了庆祝期刊出生，我们会免费一段时间。” 奥古斯特继续介绍，越说越兴奋，因为期刊没有面世时，他也不知道是这个样子。 唐顺这个家伙保密工作做得非常好，硬是没有透露一个字，直到几天前期刊面世，奥古斯特才知道唐顺负责的期刊有多么奇葩。 有个中国医生终于想起来了，靠，这不跟中国网文差不多吗？ 把网文的思路用来办这种严肃地期刊，也特么一绝。 随后好几个中国医生想起来，这就是网文的套路呀。 徐志良看周围老外一个个兴奋的样子，不免有些觉得好笑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杨教授拨了这么多资金给《医学》期刊，唐顺这家伙，居然给办成了网文平台。 而且这个网站、App全是花大价钱请某知名网文平台的技术团队设计建设的。 所以中国医生一看怎么这么面熟，现在看来，这如何不面熟。 会场的医生陆陆续续下载APP，注册账号跟网站一样非常简单，可以用自己的手机，也可以用自己的邮箱，如果这两样都不用，也没有关系，你随便注册一个用户名，然后设置密码，用户名和密码登录也是可以的。 这种新奇的方式。让大家觉得非常有趣，以前大家见过的论文，绝大多数是从纸质的期刊上看到。即使有些利用互联网的电子期刊，用户体验极差，与现在的《医学》相比简直是天差地别。 当有些医生已经阅读完里面的论文的时候，开始轮到他们又一次次惊讶。 曼因斯坦教授居然也在里面发表文章，还有他们熟悉的很多大牛级人物在上面发表论文。 曼因斯坦教授明显一脸懵逼，他不像奥古斯特已经提前知道这种奇葩的期刊。 自己拿到手的期刊只是赠品、纪念品，真实的期刊是这样的。 特么诺贝尔的脑洞都觉得不够用，论文还可以这么搞。 酝酿已久的期刊居然是这个样子，从理念上完全跟普通的期刊不一样，彻底颠覆传统期刊的运作方式。 医生们继续看，再深入地看论文，当他们看到杨平的论文时，又是一次震撼。 空间导向基因？ 空间导向基因这么科幻的名词，居然出现在严肃的学术期刊中，这期刊靠谱吗？不是科幻读物吧？ 再往后面仔细看，这一点都不科幻，因为是已经实现的东西。 论文作者已经成功发现世界第一个空间导向基因，这还远远没有结束。 作者已经利用这个空间导向基因成功培育出一块完整的肌肉，这块肌肉不仅与正常肌肉的肌纤维结构完全一样，而且还有穿插其中的血管和神经。 这意味着人类可以体外克隆局部器官，这是一种不依赖于胚胎培养的新技术，这无疑是划时代的。 “大家看到论文里的空间导向基因吧？震惊吗？我就问你们震惊吗？”奥古斯特向全场医生提问。 这种事能不震惊吗？这种医学界的大事谁不心里波涛汹涌。 这个论文作者的名字杨平、唐顺、宋子墨、徐志良等等，这个宋子墨不就是在台上演讲的那个中国医生吗？ 当佐佐木和三井看到日文版的论文时，整个大脑已经完全短路，胸口就像一块巨石压着，一种强烈的窒息感袭来。 体外克隆器官，他居然已经获得成功？ 他一个外科医生怎么拥有这么强的科研能力，还能够从基础理论着手来创新。 佐佐木和三井此时明白，高桥说的其实没有错，杨平就是不可逾越的高山，他是比大圣还厉害的存在，但是自己却未必能够修炼成仙成为十万天兵之一。 苏教授和梁教授此时不知道说什么，年轻人真是不一样，不是办期刊吗？怎么还可以这样办？ 而且对于杨平的科研进度，他们之前也一无所知，现在突然以这种方式宣布获得这样的重大成果，难以接受呀，这小子怎么没说呢。 早点说嘛，这小子，就这么自信老人家的心脏的状态？ 这可是扎扎实实的诺奖级别成果，当今生物医学界，还有谁有这样的成果。 曼因斯坦站在讲台上，心里已经开始盘算，将以最快的速度推荐这个成果去获诺奖，动作一定要快，不然容易被别人捷足先登。 凭借这段时间与杨教授的交往，杨教授应该会答应自己作为他的科研成果的推荐人吧。 曼因斯坦只担心这一点，他一点也不担心，他根本不担心这个成果能不能获奖，要是这种成果不能获奖，其它成果都不好意思拿奖。 整个会场又一次癫狂，徐志良觉得好笑，看个网文而已，用不着这样兴奋吧，老外不看网文吗？ 不过，这个网文的兴奋点确实有点高，大家兴奋一下也正常。 “这是真的吧，不是年轻人玩什么把戏吧？”梁教授问道。 苏教授擦额头的汗:“应该是真的，把戏不会玩这么大吧，回去我核实一下。” 臭小子，也不提前说一声，这一搞容易吓到人。 最新。 请：m.yetianlian.cc 第898章 怎么办？ 第898章怎么办？ 欧洲脊柱外科年会召开之后，关于空间导向因子的发现很快传向全世界。 这是医学生物界的大事，作为全球生物医药巨头BG公司，立刻召开高层会议，以研究对策。 美国某栋摩天大楼里。 椭圆形的会议桌围着几十个BG成员，有公司高管，也有科学家，他们神情紧张，正在翻阅手中的资料，这份资料是《医学》网站的论文，当然这是英文版。 说医学网站比医学期刊更适合，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期刊。 看完论文后，他们脸上的表情各异，但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难掩惊讶与难以置信的神色。 怎么可能呢？ 几个月前，他们看过杨平的论文，那时空间导向基因只是一个假设而已，怎么这么快假设变成了现实，这根本不符合科学发展的规律。 假设可能是真的也有可能是假的，就算它是真的，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找到空间导向基因，而且还利用空间导向基因成功培育一块肌肉。 在座的有很多是生物与医学专业的顶尖科学家，以他们的经验和掌握的知识来判断，这是根本不可能的，这是违背科学规律的。 跟水变油和永动机一样，是不可能的。 康纳尔博士推了推眼镜，他负责公司的干细胞与器官克隆项目，同时，他也是下一届诺贝尔奖呼声最高的科学家，所以他最有发言权:“我认为这很可能不是真的，科学史上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奇迹，从一个假说到真正的科学发现，再到应用，他仅仅只用几个月。” “你们要知道，这件事情要分三个阶段。” “第一，提出假说。第二，找到假说中的空间导向基因。第三，利用空间导向基因培育器官。这三个阶段，其中每一阶段的完成都需要至少十年，而且需要投入巨大资金，即使这样成功的概率非常小。” “为什么会这样，不用我解释，科研需要在大量的试错中前行。” “前面有千万条道路，其中可能全是错误的，也有可能有一条是正确。” “这不是他们一个团队的力量用几个月时间可以完成的事情，这是科学，不是科幻，科学必须遵循它固有的规律，这些规律是客观的，是无法被人为改变的。” 康纳尔博士开场白很悲观，但同时又是乐观的。 BG公司的鹰钩鼻里高扬皱了皱眉头：“既然康纳尔博士只是说可能是假的，那么它还有可能是真的，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的运气非常好，在你说的千万条道路中，他正好找到那一条正确的。” 康纳尔博士说：“我说可能，是因为需要尊重科学规律，在没有充分证据证明它是假的之前，没人能够说它是假的，即使它就是假的。” “但是你觉得世界上有这样的人吗？他仅仅凭运气，可以猜中近几个月拉斯维加斯赌城所有骰子的点数？”…. “如果认为世界上有这样的人，那么你刚才说的这种可能也是有的，我是个科学家，只能用科学语言说话。” 里高扬点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他的论文却已经发表，上面说得清清楚楚，难道这一切都是假的？” 康纳尔博士说:“从科学的角度，我不敢说百分之百是假的，但是我无法确定这个世界是否存在未知的某种超自然的力量。你看他的论文发表在什么期刊上，它根本就不是严肃的学术期刊，甚至连期刊都算不上，只是一个自创的网络平台，这个可信度究竟有多高？” “世界上假论文还少吗？”另一个科学家海姆说，他是从事基因研究的。 “我也在想，这么重要的科研成果，他为什么不发表在S上？他以前的文章不是发表在S上吗？这明显不符合逻辑。”海姆说出自己的质疑。 里高扬觉得他们说的对但又不对:“他能够在S上发表是13篇论文，说明他的能力完全没有问题，绝对是世界等级科学家，像这样一个科学家他有必要作假吗？” “如果是我，绝对不会去做这种傻事，我已经站在世界之巅，地位、名气、金钱、美女召之即来，我何必搞臭自己？我是傻子吗？”白发罗尔夫调侃地说道。 “所以你永远成不了科学家，最多只是一个算是成功的偷窥者。”康纳尔博士毫不留情，他对罗尔夫这种搞情报的很是看不起。 因为公司很多科研成果都是罗尔夫用特殊手段搞来的，然后加以改进，堂而皇之使用，最后还用专利官司整死对方。 这些行为对康纳尔来说是一种耻辱，所以他不愿意跟罗尔夫这种人为伍。 “康纳尔博士，能不能以后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说我是偷窥者。”罗尔夫耸耸肩膀，对这个直爽的教授一点办法也没有。 “我会慎重考虑这个问题。”康纳尔冷冷地说，惹来一片笑声。 “康纳尔博士，我们暂时不去理会偷窥者，回归正题，他为什么这么做？要去造假？”里高扬将话题拉回来。 “如果诸位认真的看一下科学，历史会告诉你们，科学史并不光明磊落，造假、剽窃、打压等等充斥着科学史。” “科学家在取得成绩之后，为了突破自我，或者证明自我，很容易迷失，然后做出一些错误的举动。” “科学家是人，人就一定具有人性的弱点，这是每个人逃脱不了的。” 康纳尔博士其实可以断定，这个话题会像以前的一些闹剧一样烟消云散。 “可是，在这个网络期刊上发表论文的医生都身份显赫，比如曼因斯坦也在上面发表论文，报告自己脊髓损伤研究课题的最新成果，难道曼因斯坦跟一个造假者为伍？”罗尔夫总想扳回一局。 “你总算说了一句智商正常的话，我也在想这个问题，为什么呢？为了钱？曼因斯坦连我们的天价高薪都不在乎，会在乎他的钱？”康纳尔也是充满疑问。…. “事情很简单，我们复制他们的实验，如果得出同样的结论，那就是真的，如果谁也无法复制出同样的结论，那就是假的，这么简单的事情，我们在这里争吵。”与BG公司合作的科学家，麻省理工大学干细胞实验室的麦兰德教授有点不耐烦。 其实，BG公司的科学家大多不是它的雇佣职员，而是受它长期资助的各个高校和实验室的教授。 “里高扬，你告诉麦德兰博士，为什么这样也不一定行得通。”康纳尔把问题推给里高扬。 “为了技术保密，我们很多技术根本不会发表论文，有些可以发表论文，也只是出于宣誓自己为第一个发现者或发明者，这样的论文往往只宣布成果，不透露细节，甚至故意透露误导性细节。至于人们的质疑，没有关系，因为到时新技术推出时真假自然显现。”里高扬向麦德兰解释。 这些教授一般还是比较单纯，远远没有里高扬这样资本大鳄狡猾凶残。“原来这样？你的意思是对方可能故意误导我们导致实验不能重复，最后不能重复的原因究竟是什么，谁也搞不清？”麦德兰博士觉得BG公司的事情太复杂。 “不过我们必须重复实验，不管结果如何，这是必须的步骤。”康纳尔总结说。 罗尔夫摇摇头:“不是你说重复就可以重复，这个实验室的主任是个狡猾的家伙，我已经打听清楚，如果要重复，必须获取他们的基因启动因子，这是实验的关键，但是狡猾的家伙要求申请重复者必须提供他们认为有价值的技术去换取启动因子。” “他们认为有价值的技术？”康纳尔想骂人，这不是拱手送上自己的技术让他一一挑选。 “这个家伙是个脑子奇特的家伙，他是日本的福永教授最器重的学生，也是杨平教授团队专门负责干细胞与克隆课题的专家。”罗尔夫说。 “福永的学生？你说的是那个唐混蛋，在我的实验室3个月时间，让我最得意的学生梅娅怀孕成为单亲母亲。” “我的学生差点跟他去中国，好在我及时发现阴谋。” 麻省理工大学干细胞实验室的麦德兰博士气愤地说，他一直记得这个卑鄙的小人。 “据我所知，好像你的学生是自愿为他做单身母亲，而且她执意跟这个中国人走，但是被中国人劝阻才留下，我觉得这个中国人不错，这次他可能因为这段感情，允许你派遣梅娅去参观。别人可没这么好的运气。”罗尔夫好像知道很多。 麦德兰教授的脸立刻红起来，的确是这样的，如果这样说他会很没面子。 “先生们，我们对杨教授助手的艳史毫无兴趣，我只想问，我们该怎么办？” 里高扬轻敲桌子。 如果跟进？那就是重新更换赛道，整个公司在以前赛道投入巨大的资源直接作废，数千名科学家、二十多年时间、几千亿美金，这一切终将打水漂，重新跟在中国人的屁股后面，而且落后远远的。…. 这只是对过去损失的估算，如果要跟随，从现在开始，要重新投资海量的资金、大量的人才，经历漫长的、无休止的试错，最终可能成功，但也可能一败涂地。 如果成功，对方已经跑出很远。 康纳尔博士说:“我觉得现在要做两件事，核实真假与重复实验。” 罗尔夫接着说:“依我看，我们应该把杨平和他的实验室列为特殊对象，拿到他们所有数据，我们聚集精英进行分析，如果是假的，我们就放弃，如果是真的，我们就在他们的数据基础上开始研究，这比从头开始好吧。” 里高扬有点犹豫的样子:“罗尔夫，这样不好吧？” 罗尔夫冷笑:“我们不是经常干这种事情吗？这是我们最擅长的，今天这种会议你没必要装。” 里高扬咳嗽几声:“罗尔夫先生，有些事情不用说得这么直白，这会让大家很难堪。” “既然这样，那就当我没说，你们讨论吧。”罗尔夫准备撂挑子。 里高扬紧皱眉头，表情严肃，脸上毫无犹豫之色，取而代之的是果决的神色:“罗尔夫先生，你说得对，我觉得你的意见可操作性最强，立即开启对他最强的情报工作，获取所有数据，不惜一切手段。” 康纳尔博士冷笑:“你们一点都不懂科学，把事情想的太简单，我现在清楚的告诉你们吧，不管这件事情是不是真的？我们都已经很被动。” “你们可能不知道，如果一切是真的，这里面的数据有多么庞大！” “因为它实在是太超前，我们任何人都不具备这方面的经验，即使你们能够拿到数据，没有他本人的参与，我们至少要几年时间完成数据分析，这才得出真假。” “这只是鉴定真假，如果是假的，后面没有什么可说的。如果是真的，我们麻烦了，要分析掌握消化这些数据，我们需要庞大的团队，而且大概需要五年时间。” “怎么可能呢？” 罗尔夫觉得康纳尔是绊脚石，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还开什么会议。 “我感到非常遗憾，作为公司的高管，你们竟然如此的白痴！” “我很难告诉你分析这些数据的难度，但是我告诉你一个例子。如果非洲某个国家的大学工程师拿到了波音公司最先进飞机的全部数据，你告诉我他们要多久才能造出一架波音飞机？” 康纳尔的语气十分犀利。 在场的所有人顿时傻眼，你看我，我看你，没有人反驳。 “因为我们走的路线跟他完全不一样，在座的各位根本没人拥有这样的经验，我们要重新进行自我培训，才能沿着他的路线前进，这是一个艰苦的过程。” 那怎么办？ 里高扬再次陷入为难。 他从未有这样被动，从未这样为难过。 “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将他挖到我们公司来，这是唯一的方法。” “可是他已经拒绝。” 罗尔夫这时再次发出冷笑:“他拒绝是他的事情，我们一定要听他的吗？” 康纳尔用藐视的目光看着罗尔夫:“之前我说的是建立在一切是真的，幸运的事，这件事是真的可能性无限接近与零，没人可以猜中拉斯维加斯堵城几个月所以骰字的点数。” 祝大家除夕快乐！提前一点祝大家新年快乐，身体健康，万事如意，阖家幸福！感谢大家一年来的支持，一定保持稳定更新，努力争取爆更！ 第899章 一团烟雾状的血管 欧洲脊柱外科年会在一片惊讶声中闭幕，这次的年会给大家带来了很多惊喜，也给大家带来了很多悬念。 以往任何一届年会都不会让大家这么依依不舍，即使闭幕，大家还久久不愿离去。 欧洲第一个使用精确骨骺阻滞技术治疗脊柱侧弯的患者究竟能不能成功矫形。 因为这个患儿的脊柱侧弯程度实在太严重，而精确骨骺阻滞技术的手术实在太微创，太简单，这不得不让六千多名脊柱外科医生怀疑其效果。 整个手术的操作非常容易，在C臂机或导航系统的监视下，往椎骨几个预定的点植入绿豆大小的阻滞器，术后第二天患儿就活蹦乱跳。 这能行吗？ 所有参会的医生从第一台演示手术可以看出，宋子墨的手术水平极高，几乎可以超过在场的所有医生。 这只是一个助手，那杨教授的手术水平究竟是怎么样的呢？这成为大会的一个悬念。 这些医生只知道杨平曾经创造一个奇迹:在几个月之内发表13篇CNS论文。 可是从来没有见过他做手术，他的手术水平究竟高到什么程度？很多人都想亲眼目睹杨平主刀手术。 大会的第二个悬念是杨平发表的论文是真的吗？ 杨平发表在医学网站上的论文里面提到，不仅已经发现空间导向基因，而且利用空间导向基因已经培育出一块完整的肌肉。 如果这是真的，这将是一个超级重量级的科研成果，人类将首次实现体外克隆器官，而且不依赖胚胎技术。 带着这些疑问，大家依依不舍地结束会议。 欧洲脊柱外科年会闭会之后，宋子墨和徐志良还真有任务，那就是在奥古斯特的陪同下对欧洲医学进行考察，考察对象包括医院、医科大学和医学实验室，这样可以开拓视野，取长补短。 其中曼因斯坦教授对宋子墨和徐志良发出隆重的邀请，邀请他们参观自己的实验室，并希望与三博医院建立密切的学术合作。 当然曼因斯坦教授还没有说，他想复制杨平的实验，而且想做杨平的诺奖推荐人，能够让曼因斯坦认为是天才的人恐怕只有杨平。 天才只有和天才才有共同语言，所以曼因斯坦想与杨平成为朋友。 封闭使人退步，开放使人进步，这一点杨平还是很重视，再厉害也不能故步自封，闭门造车。 难得出去一趟，所以杨平让宋子墨和徐志良在欧洲多待几天，多与同行进行交流，开拓自己的视野。 同时也借助这个机会培养张林小五的独立意识和独立能力，宋子墨和徐志良是他们的上级医师，如果宋子墨和徐志良两个在科室，小五张林始终会在心理上独立不起来。 听到这个消息，张林和小五十分高兴，他们可以继续多做几天上级医生，多做几台手术，毕竟做上级医师的感觉是很爽的。 张林和小五平时吊儿郎当，关键时候没有掉链子，虽然每天只能做三四台手术，但终归可以主刀手术，虽然算不上完美，但也合格，能让人放心。 他们极高难度的手术暂时做不了，但是绝大多数的手术他们可以稳稳当当地拿下，也算是勉强能够撑起科室的门户。 可惜的是，张林小五只能两个人同时上台才能主刀手术，否则分开主刀手术，一天也能做六到八台，那效率就高很多。 好在外科研究所急诊手术不多，大多是择期手术，可以让他们慢慢做。 从张林小五主刀手术的情况，杨平觉得自己对团队医生的培养方法是正确的，能保证每个人都得到良好的发展，达到一定的高度。 一个团队不能只靠一两个人支撑，每个团队成员要能够得到自由发展，发挥出自己的最大能力。 在孙院长的帮助下，包玉楼终于跟杨平见面，他还是在为儿子手术的事情操劳。 杨平已经答应为包俊豪做手术，但是一直没有确定手术的具体时间。这次包玉楼就是为这事而来，本来他可以不用每次亲自出面，但是事情特殊，为了表达足够的诚意，包玉楼不管多忙，每次都是亲自来三博医院。 今天张林小五的手术速度稍微快点，七点多就结束，杨平刚做完手术从手术室出来，碰到孙院长陪同的包玉楼，他没有带随从，身后跟着的是包太太和包俊豪，看到杨平从手术室出来，包玉楼立刻迎上来与杨平握手。 “杨教授，您好，你这么忙还还打扰您。”包玉楼表现得非常谦卑，完全不像一个大老板。 “没关系，你说吧，什么事情？”杨平直来直去。 包玉楼脸上略显尴尬之色:“杨教授，我这次是特意带家人一起来感谢你，非常感激杨教授能在百忙之中抽空安排时间给俊豪主刀手术，不知道杨教授什么什么时间方便，我和俊豪一切听从杨教授的安排。” 哦，杨平想起来，忘记答应包玉楼做手术的事情，所以答应之后也就没有下文。 这让包玉楼十分着急，他生怕夜长梦多，在孙院长的帮助下，他这次是来打探一下具体的手术时间。 “杨教授这段时间很忙，不过他会尽量抽空，伱们放心吧。”孙院长在一旁帮包玉楼说话。 杨平想了想说:“下个星期吧，下个星期一过来住院，星期二做手术，星期一早点过来，8:30准时到科室，找值班医生开住院单，注意要空腹，不能吃早餐。” 终于确定儿子做手术的具体时间，这让包玉楼很是高兴。自己这个儿子没什么出息，包玉楼是知道的，本来一件简单的事情，让儿子和那个奇葩的老婆弄得曲折复杂。 不过儿子终归是儿子，就算蠢得像一头猪，也是他儿子。 包俊豪什么不干，什么都不会干，就对足球有点兴趣，所以没办法，包玉楼费尽心思让他成为足球运动员，可现在膝关节受伤，不能再踢球，如果想重返赛场，只能请杨教授主刀手术。 不过还好，经过道歉、捐款等一系列的操作，包玉楼总算表达自己的诚意，杨平终于答应给包俊豪做手术。 目前这个世界上能够给包俊豪做手术的医生不多，而且做的最好的只能是杨平，其他几个能做这种手术的医生都是杨平的学生，要不是在美国弄出那个闹剧，还真不知道这回事。 包太太和包俊豪非常的礼貌客气，再也没有以前那种趾高气扬，他们身体微微前倾，呈现出鞠躬的姿态，脸上挤出笑容:“谢谢杨教授！非常感激。” 这是包玉楼提前再三叮嘱好的，此事绝对不能再节外生枝。 包俊豪这小子，成天就是跟一帮狐朋狗友聚集在一起花天酒地，有时候钱花不完也是一件令人苦恼的事情，包俊豪就是这样。 刚刚从三博医院出来，跟他老爹招呼都没一声，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此时，他的狐朋狗友正在某别墅等他，说好今晚聚会。 “豪哥，看你的样子，最近好像不是很开心呀。” 跟包俊豪成天混在一起的好兄弟吴柯全说。 这家伙也是个混子，一天不干正事。 “当然不开心，老子这段时间跟个孙子一样，为了做个手术，我家老爷子又是捐款，又是写道歉信，老爷子还逼得我和我妈跟那个混蛋当面道歉，每次在他面前说话我都要毕恭毕敬的，说是为了表达诚意，我恨不得冲上去踹他一脚。” 包俊豪倒一杯酒，猛喝一口，心里一口恶气一直没地方发泄。 “难怪呢，我说这些天你怎么总是闷闷不乐。” 好兄弟给包俊豪倒酒。 “什么人物？这么牛掰？让豪哥这样跟孙子一样伺候，我去会会。”好兄弟也心里愤愤不平。 包俊豪叹口气说:“三博医院的医生杨平，这小子拽得很，不就是会几个手术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包俊豪越说越气愤。 好兄弟看在眼里，还以为什么人物，一个普通医生而已。 “要不要给你找几个人去教训他一顿，给你出出这口恶气，居然还有这种人，敢对豪哥不敬。”好兄弟也很是愤愤不平。 包俊豪一想，这段时间没少挨老头子骂，还逼着道歉，怨气在心里已经集聚很久，经朋友一提醒，包俊豪觉得这个场子必须要找回来，否则以后怎么的兄弟们面前立足。 不过又想，这手术还没做呢，等做完之后再说吧，包俊豪可不想当瘸子，他有点傻，但是还没傻到这事拎不清的地步。 “别急，等做完手术再说，等做完手术谁还鸟他，到时候帮我找几个人好好的修理他一顿，事情不要闹得太大，但是也不要修理得太轻，就废了他一只手吧。”包俊豪恶狠狠地说。 好兄弟立刻应允:“这事包在我的身上，你说修理到什么程度，我就给修理到什么程度，保准让他这辈子记得，我们豪哥可不是好惹的。” “嗯，我家老爷子真他妈太窝囊，手里这么多钱跟个孙子似的，那挣钱有个鸟用。”包俊豪说起自己的父亲，不得不摇头。 门诊的邓建梁教授打电话给杨平，问杨平有没有下班。 杨明说还没有下班，正在科室病房。 邓建良教授说:“急诊科有一个烟雾病的患者，是两岁的小女孩，我准备收她住院。” 病人在急诊科就诊，急诊科请神经外科会诊，因为患者年龄小，神经科会诊医生拿不准，只好请邓建良教授帮忙看看。 因为年龄比较小，手术难度比较大，而且患儿需要急诊手术，邓教授觉得提前跟杨平沟通才比较稳妥。 “收吧！急诊手术！”杨平想都没想就回答。 两岁的烟雾病患者，这个年龄的烟雾病手术确实比较难做。 烟雾病是一种罕见的脑血管疾病，又称脑底异常血管网病或自发性基底动脉环闭塞症。 儿童成人都可以发病，儿童发病多为缺血性表现，而成人多为出血性表现。 因血管狭窄或闭塞，上游血管因为阻力过大会扩张，这样容易导致血管破裂出血。下游血管因为供血不足就容易出现堵塞。 现在这个小孩的主要症状就是突发左侧肢体无力，患儿的家就在医院附近，所以一经发现，立刻送到三博医院急诊科。 杨平通知张林小五准备急诊手术，外科研究所急诊手术很少，所以大家听到急诊手术非常兴奋，小五张林立刻跑到急诊科去看病人。 杨平从电脑里调出患儿的脑血管造影图片。 脑血管造影图片上显示出典型的烟雾状血管网。 烟雾状的血管是畸形的血管网，这些都是因为颈内动脉颅内起始段狭窄或闭塞，导致颅底与之连接的血管出现畸形，形成异常血管网。 说得更加具体一点，以颈内动脉末端及大脑前动脉、大脑中动脉起始部动脉内膜缓慢增厚，动脉管腔逐渐狭窄以至于闭塞，脑底穿支动脉代偿性扩张为特征。 影像图片上表现完符合烟雾病的特征，诊断上没有问题。 有关烟雾病的治疗，分为直接血管重建和间接血管重建。 这个病例只有两岁，血管很细，一般会选择间接血管重建，需要剥离颞浅动脉血管，与硬膜下的大脑表面贴敷，并与硬脑膜贴敷。 从而实现间接的血运重建，改善颅内的缺血状态。 如果血管吻合的功底扎实，也不是不能做直接血管重建。 杨平让张林小五先安排手术，自己去食堂快速吃完晚饭。 张林小五这两个家伙很聪明，他们每天下午做完手术第一件事就是吃饭。 这样后面有手术也不用慌，即使没有手术也可以节省出时间去培训师训练基本功。 尽量不要饿着肚子上手术台，这是杨平的风格，被科室每个医生学到。 就算真的没时间吃饭，在更衣室换衣服时，抽空吃块压缩饼干也行，更衣室整箱的压缩饼干放那随便吃，就是为急诊手术没时间吃饭准备的。 医生保持良好的状态有利于保证手术质量。 (本章完) 请：m.yetianlian.cc 第900章 好在听医生的 小女孩茜茜现在出现左侧肢体偏瘫，说明存在血管堵塞，血管堵塞意味着超过一定时间该血管支配的脑组织会梗死。 急诊手术，抢在脑组织梗死之前恢复血供而逆转病情，左侧肢体偏瘫将恢复正常，这样避免留下终生残障， 一旦出现脑组织梗死，病情不可逆转，将留下终生左侧肢体偏瘫。 烟雾病的手术核心还是血管的处理，只不过是颅内的血管的处理，其中最关键的还是血管吻合。 心脏的冠脉搭桥也是血管吻合，器管移植还是血管吻合，可见作为基本功的血管吻合是多么重要，很多尖端手术可以见到它的身影。 杨平不厌其烦地要求科室医生反复训练基本功，要让基本功做到烂熟的地步。 即使宋子墨和徐志良这么厉害，他还是要求他们定期训练基本功，做到永无止境的进步。 其实任何复杂的手术都是基本手术技能的组合。 比如烟雾病的手术，在弄清楚它的发病机理之后，处理就是基本技术的组合。 这个小女孩是缺血症状，缺血是因为血管堵塞，要解决堵塞问题，要么疏通血管，要么重新建立新的血管，绕过原来的堵塞，将血液接通过去。前者因为烟雾病血管的先天原因是不可能的，后者是唯一的选择。 敷贴术与血管搭桥术都是为了重建新的血运，只是方式与过程不同而已。 张林和小五已经去急诊科会诊，杨平在办公室面对电脑琢磨小女孩的手术。 会诊这些事，只要不是十分特殊的病例，张林小五完全可以独立应付。 烟雾病的手术方法分三类:血管桥接，也就是直接血运重建，这种方法手术难度高，需要过硬的血管吻合技术，能够起到立竿见影的效果，但是桥接一根血管供血的范围有限。 第二种方法是贴敷术，这种方法是将颅外供血丰富的组织贴敷到大脑上，术后这些组织的血管会慢慢长进大脑，让大脑表面与需要血运的脑组织建立丰富的侧支循环，3到6个月之后，贴敷组织的血管会自发地与大脑皮层血管连接。这个方法简单，手术起效慢，要36个月才能显现效果。 第三种方法是将前两种方法结合起来，两种手术都做，这样可以取长补短，避免两种手术的缺点，综合两种手术的优点。 这个两岁的小孩因为血管比较细，所以大多数医生会选择第二种方法，但是这个小女孩现在已经出现症状，明显不适合用一种要3个月或半年才能显示出效果的方法。 杨平决定采用第三种方法，将血管搭桥和敷贴一起做。 难度很大，但是效果最好，在杨平这里，手术从来没有难度高低之分，只有效果优劣之分。 这个患者，搭桥还不是搭一根，杨平计划搭很多根。 急诊科。 急诊医生已经给茜茜做好术前检查，准备签字完毕后送往手术室进行急诊手术。 茜茜爸爸王承培当时十分着急，一下弄得六神无主，好一会才缓过神来。 因为不久前在家里，茜茜没有摔倒，没有受任何外伤，正在看动画片，看得好好的突然左侧肢体不能动，孩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大哭。 外婆赶紧过来哄，发现茜茜一侧肢体完全不能动，刚开始以为摔倒骨折，但是明明没有摔倒，全家人都看着茜茜看电视看得好好的，突然不对劲，哭起来。 要是老人，他们肯定能够想到中风，可是小孩哪有中风的，于是第一时间肯定想到受伤。 一家人不敢耽误，因为妈妈加班还没下班，爸爸王承培和外公外婆立刻抱着茜茜来医院。 好在家里距离医院近，很快就赶到。 急诊科医生很有经验，随便问几句，稍微一检查就觉得是脑血管问题，但是为了稳妥，摇来外科研究所的陈建良教授。 陈教授查体后说:“这肯定是脑血管问题，要么脑出血要么脑梗塞，做个急诊脑血管造影吧？” “这不是骨折或脱臼吗？两岁小孩怎么会脑出血脑梗塞呢？你请骨科医生帮忙看看再说。”茜茜外婆不同意做什么脑血管造影，听起来这玩意挺复杂，尤其听说打造影剂到身体里，茜茜外婆更加不同意。 陈教授很自信地说:“这是脑血管的问题，很可能是脑梗塞，不要浪费时间，直接做脑血管造影，一旦确诊，治疗是争分夺秒的事情，如果耽误，以后就是一辈子半瘫。” 茜茜爸爸王承培一听，这事不能由着老人的性子，医生是专业的，于是立刻拿定主意：“医生，我是孩子爸爸，我们听你的，该签字我签字，赶快按你的意思安排，争分夺秒。” 外婆还想阻止:“不行，孩子经不起折腾，等李霓过来再说。” 李霓是茜茜的妈妈，正在赶回来的路上。 “不行，这事不能耽误，医生，赶快安排，听我的，我是孩子爸爸，是孩子的法定监护人，不要听老人的，老人什么都不懂。”王承培坚决地说。 平时王承培在岳父岳母面前唯唯诺诺，好像什么事情没什么自己主意，都听老人的，但是这种大事怎么可能含糊。 这什么态度？这怎么说话的？ 什么听你的？什么你是孩子法定监护人？ 岳母立刻生气要发飙，打算这事她做主，但是岳父拉住岳母:“听孩子爸爸的，你懂什么，别瞎掺乎。” “我瞎掺乎？”岳母觉得岳父此时不跟她站一边，准备开骂。 岳父用力拉着岳母往急诊科外面走，仿佛铁了心将她拉离现场，在吵闹声中，岳父终于将岳母拉出急诊科。 王承培没时间去关心他们是否吵架，他必须保持头脑清醒，现在一个错误的决定将影响孩子一生。 因为他们夫妻俩在生育方面有点缺陷，这个女孩是几次试管婴儿才成功的，而且夫妻俩已经45岁，也就是43岁才得女。 现在女儿突然出现这种偏瘫症状，他们如何不着急。 “医生，麻烦你们帮帮忙，救救茜茜，全听你们的，赶快安排。”王承培心急如焚。 她老婆李霓是高三毕业班的班主任，工作非常忙，刚刚知道消息请假正往医院赶。 “我们马上安排，走绿色通道。”陈教授立刻吩咐急诊医生安排检查，同时吩咐医生很可能急诊手术，把术前检查一起做完。 这样，茜茜才在最短的时间内获得明确的诊断。 此时张林小五赶到急诊科，陈教授将接下来的事情交给张林和小五。 了解情况后，张林留下来跟病人家属沟通，安排手术的事情，小五去手术室做手术准备。 “别着急，你看，王茜茜得的是烟雾病，这是一种先天脑血管畸形，这种病生下来就存在，只是现在发病而已，你看，这是畸形的血管，像一团烟雾，所以取名烟雾病。” “这些烟雾是畸形的血管，因为太细，比正常血管细很多，所以才像烟雾，这些很细的血管很难通过血液，所以它们的下游血管极容易堵塞，现在就是血管堵塞，说明白一点就是脑梗塞。” 王承培对烟雾病不懂，但是脑梗塞还是很懂。 “现在我们必须采取措施，用手术恢复这片梗塞区域的血供，如果血供及时恢复，左侧偏瘫的肢体才有可能恢复正常。” “如果不能及时恢复血供，这片梗塞区域就会变成梗死区域，左侧肢体偏瘫成为永久性的。” “所以我们要做急诊手术。” 张林像个大教授一样，气势十足，语速中等，吐词清晰。 王承培现在已经听懂张林说的大概意思。 其实王承培买这医院附近的房子是有原因的，因为自己体检发现心电图不正常，但是一直没有找到原因，所以他一直担心自己的健康。 他听别人说，买这周围的房子相当于买了一份健康保险，听说有个东南亚的富商为了治病买下整个楼盘。所以才买三博医院附近的房子，而且刚刚搬进来不久。 没想到自己没用上这份“保险”，自己两岁的女儿却用上。 “医生，一定帮忙尽力，能不能请杨平教授主刀手术，我们买这里的房子，就是奔着杨平教授来的，郭沛华你认识的，就是你们救的命，我就是他以前的同事。” 当时王承培就是听到郭沛华的事情才决定买这边的房子。 “我叫张林，我是杨平教授团队的主治医生。” 张林自信地说，然后递上一份手术知情同意，王承培刷刷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麻醉医生梁胖子听到张林的召唤已经赶回来，胖子正和空姐廖依依准备出去吃饭看电影，听到急诊手术不得不赶回来，空姐廖依依也跟在胖子后面。 她看到医生救死扶伤的场面，觉得自己男朋友是医生特自豪特有安全感。 胖子立刻打印出来麻醉知情同意给王承培签字，他也是看都不看，立刻签字。 茜茜的术前检查已经做好，马上要推往手术室。 王成培签完字后松一口气，他没有多想，为了节约时间，那些什么知情同意书他只是扫一眼就签字，反正也看不懂，他相信这里的医生，把小孩交给医生是最好的选择，自己如果优柔寡断只会耽误治疗。 他的老婆还在赶回来的路上，听说孩子左侧偏瘫，他老婆急得话都说不清楚，打电话说话逻辑混乱。 胖子的动作很麻利，在急诊科的时候已经给茜茜用过镇静剂，这样茜茜不哭不闹地被送到手术室。 因为还孩子年龄小，血管细，所以这个手术的难度比较大。 如果只是做贴敷术，张林小五完全可以独立完成。 但是贴敷术远水不救近火，解决不了茜茜现在的问题。 所以必须做血管搭桥，一根血管桥对供血的改善极为有限，为了增大供血改善的幅度，需要搭几根桥。 每根桥不仅要保证血管吻合的质量，而且搭桥的位置选择也要非常精准，这些张林和小五办不到。 如果杨平全程指导他们，告诉他们应该从哪些地方搭桥，他们应该可以完成手术。 现在这种手术要争分夺秒，必须把手术时间缩到最短，在最短的时间内开放血供，挽救濒临坏死的脑组织。 张林和小五即使可以把这个手术拿下，但是他们的速度绝对快不起来，所以杨平决定亲自主刀。 听说有急诊手术，夏书、金博士、文博士匆匆吃完晚饭，立刻赶到手术室帮忙。 听说杨教授主刀，他们更加想学习学习。 最初负责会诊的陈建良教授也是去饭堂匆匆吃过晚饭，赶到手术室来观摩。 他也想看看杨平是怎么做这台手术，因为在陈教授的认知里，杨平每次都能把手术做得比别人要高明，即使一台普通的手术，杨平也能做出更高的境界，何况这种有难度的烟雾病。 胖子把廖依依安排在麻醉医生办公室看书，自己专心去打麻醉。 胖子的动作很快，迅速完成茜茜的气管插管全麻。 在急诊科的时候，护士已经给茜茜小朋友剃光头，摆好体位后，张林和小五开始刷手，给病人消毒铺单。 他们心里有自知之明，这种手术难度高，而且追求极致的速度，不是他们兄弟能够玩转的，杨教授会亲自上台。 杨平进来手术室，站在阅片灯前看茜茜的脑血管造影图片。 此时他心里已经胸有成竹，他将分两步来完成手术，先做血管搭桥术，因为血管搭桥术可以起到立竿见影的作用，一旦搭桥成功，缺血的区域立刻可以获得血液供应，这样最大限度的防止局部脑组织死亡。 而且杨平不打算只做一根桥，他准备搭几根桥，组成一个供血系统。 第二步再做贴敷术，这样可以在远期增加血运，更进一步保证手术的效果。 这样双管齐下的策略，可以将远忧近患一次解决。 手术已经开始，茜茜的妈妈还在路上。 而茜茜外公外婆在急诊科外面的停车场吵架，当然是外婆不停地在骂，外公一个劲地哄。 PS:抱歉，复制草稿里这一章发出去，很多是乱码，刚刚已经全部修正，谢谢大家！ 最新。 第901章 这手术我也能做 陈建良教授站在阅片灯前与杨平一起讨论。 他虽然已经退休，但是最感兴趣的还是自己的专业，当了一辈子医生，自己觉得只有治病救人时才有存在感，做其它事情总是找不到存在感，没有存在感就很迷茫很空虚，不知道人生价值在哪。 现在陈教授平时只是出门诊，基本不参与手术，坐门诊也算还是奋战在一线，但是作为外科医生，怎么能够忍受一直坐门诊，时间长了内心自然孤独寂寞。 就像战场上的狙击手，虽然还是留在前线，但是岗位已经不是开枪杀敌，而是蹲着防御工事里拿望远镜了望战场，收集战场情报，心情肯定难以适应。 为了找回这种存在感，陈教授只能尽量找机会蹭手术，当然他不会上台给年轻人添乱，他只是在手术室里感受一下气氛，参与手术讨论说几句话，然后围着手术台看看而已。 他现在就是这样，小心翼翼地挑选位置站好，生怕干扰大家正常工作。 “血管估计很细，搭桥有点困难，可是不搭桥又不能解除现在的血管梗阻，这么细的血管，要保证吻合质量有难度，你打算怎么做？”陈教授问道。 杨平点点头说:“血管确实很细，不过没关系，这种直径的血管搭桥应该问题不大，比这还细的血管搭桥我经常做。” 血管直径很细的时候，一般小于1毫米的时候不选择血管搭桥，而是选择手术更为简单的贴敷术，因为血管越细，对血管吻合技术要求越高，一旦吻合技术不过关，术后血管出现堵塞，等于手术白做。 但是如果血管吻合的水平很高，吻合后不存在血管堵塞的问题，那么1毫米以下照样可以搭桥。 陈教授对杨平的水平知根知底，不管什么血管吻合，只要人力可及，那么杨平就一定能够做到，至少以陈教授的经验来看，杨平是手术的巅峰。 “搭桥后还准备做贴敷？”陈教授知道杨平肯定会不管手术难度，只管手术效果。 “双管齐下，远火近火一起救。”杨平说。 陈教授摸摸下巴，微微颔首，手术这么做，那已经无话可说，应该是最完美的方案。 茜茜的手术体位是仰卧位，头部用固定器固定，稍微抬高，麻醉医生梁胖子让茜茜的血压维持在比平时略高的水平。 张林和小五完成消毒铺单，杨平刷手上台，巡回护士将显微镜推来备用，手术正式开始。 看起来大家不着急，但是手术一点也不耽误。 急诊手术，杨平没时间边做边讲解，只是自己埋头一路狂奔，这种急诊手术如果还讲解，语速配不上手速。 大家要学习只能看同步的手术视频，然后有不懂的地方术后再问杨教授。 金博士、文博士和夏书很是羡慕张林小五，什么时候能够像他们一样拿下绝大部分手术，那才是真正跟上外科研究所的节奏。 现在他们只是团队的尾巴，以前他们都是自己科室的精英，到了外科研究所才发现，自己居然比不过张林小五这两个打杂的。 知耻而后勇，他们三个暗下决心，一定要努力，一定要超过张林林小五，当然，好像这两个人是最容易超过的，超过宋子墨和徐志良很有难度。 三位博士现在非常认真地对着屏幕看同步手术视频，每一台手术，每一个细节他们都不愿意放过。 而且他们现在明白，外科研究所对医生的培养是多么厉害，以他们的基础在这种环境下，这种培养方式下，只要认真努力，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张林和小五可以做到的，他们一定可以做到，而且可以远远地超过他们。 金博士以前觉得自己的年龄太大，已经40多岁，自觉已经错过外科医生的最佳培养时机，现在他完全没有这种想法，整个人精神抖擞，踌躇满志。 李民医生在一旁也是有所领悟，为什么杨教授一定那么执着地让他用各种方式学习解剖和练习基本功。 以前对烟雾病这种不多见的神经外科疾病，李民是没有多少认知的，更加不知道具体手术怎么做。 现在他不仅对这种疾病十分熟悉，而且手术也是了然于心，因为现在他已掌握丰富的解剖知识，还具备完善的病理、病理生理等知识。 只要杨平稍微提一下，甚至不用杨平说，他就能理解这个疾病手术原理和方式。 甚至如果他面对这种病例，他也敢于做相对简单的贴敷手术。 基础扎实之后，后面的学习自然就轻松。 杨平没有说话，他专注于手术，小五张林是助手。 首先是血管搭桥，杨平打算将先将颞浅动脉与大脑中动脉桥接，这是最主要的桥。 有些桥可以直接搭，有些桥必须使用血管桥接。 桥接的血管一般直接从头皮上切取，杨平的动作很快，取下几根直径长度合适的动脉备用。 搭桥的血管取好，杨平再分离颞浅动脉。 颞浅动脉是颈外动脉的终末支，它从侧面部颞下颌关节与耳朵之间穿出，再向上走行至头皮。 这个手术如果讲究，最好对颞浅动脉的定位使用术中彩超，用彩超寻找它的走形，然后予以标记。 依据标记对颞浅动脉进行分离。 杨平对人体解剖实在是过于烂熟，所以他根本不需要彩超定位，这样可以更加节约手术时间，不过这只限于他。 为了不误导其他的医生，每次做到这种专属于他的省略操作时，他会提醒大家:“你们在做这个手术的时候，一定要用彩超定位颞浅动脉，绝对不能学我搞省略操作。” 夏书来的时间不长，对有些东西还不是很熟悉，但是他很较真，对于自己不懂的问题他喜欢追根问底，必须搞得清清楚楚，于是好奇地问:“为什么我们不能这样做？这样不是挺好吗？省略一个步骤，节约手术时间，尤其遇上急诊更是又快又好。” “水平没到家，如果省略彩超定位，很容易在切取血管的过程中损伤血管，如果要追求手术质量，你们必须对颞浅动脉进行定位，这样可以更精确地掌握它的行走路线，在切取血管的时候，做到最大限度的保护血管，避免损伤。”陈教授回答夏书。 原来是手术水平的原因，夏书总算弄明白。 分离颞浅动脉之后，杨平又依据心里的颞浅动脉在头皮的走行，依据术前的影像图片与两岁小孩的头部解剖特点，在颞浅动脉走形区选择合适的位置作为血管吻合点，使其位于即将开凿的颅骨骨窗中心。 手术切口设计为血管吻合点远端和近端大约0.5cm，也就是切口大约1厘米。 这是使用微创的方法，如果是成人，吻合点远近也不过22.5厘米左右，切口约5厘米，比起传统手术切口要小很多。 “这不是传统方法？”陈教授看出来。 “微创！”杨平边做边说。 这种微创方法的首要条件是对吻合点的判断要精准，这个吻合点必须是颞浅动脉与大脑中动脉距离最近的地方。 如果要找到这个最佳位置，一般要依靠基于CTA的导航仪帮助，但是杨平仅仅借助影像图片就可以进行精准定位。 做好切口，杨平在吻合点中心开出大约直径0.5厘米的骨窗，经骨窗进入颅内，然后打开硬脑膜。 巡回护士立刻推来显微镜，杨平在显微镜下，寻找分离合适的受体动脉。 切开颞肌，然后开出一个直径1厘米窗口，打开硬脑膜，从这个窗口游离出不到1厘米的受体血管，用最细的显微血管夹临时夹闭。 “这个步骤大家注意，不要让血管扭曲，一旦扭曲，容易导致血管堵塞。”杨平提醒大家。 “敲黑板，绝招！”张林提醒大家。 李民立刻掏出小笔记本，几乎同时，其他几个医生也掏出笔记本，看来大家套路差不多。 杨平小心翼翼地用显微镊剪开受体血管，将颞浅动脉与受体动脉进行端侧吻合，吻合好后，注射吲哚菁绿，然后在显微镜下确认血流畅通。 吲哚菁绿是荧光显像剂，而杨平现在用的显微镜具有荧光显像功能。 这样在显微镜下，可以通过荧光观察血管里血流。 “这一步大家绝对不能省，再自信也不能省，你们看，连我都没省这一步。” 杨平再次提醒大家关键步骤。 完成颞浅动脉与大脑中动脉的搭桥，只吻合一根血管，杨平不放心，接着他又桥接吻合了另外两根血管。 到这里，手术的第一步已经完成。 第二步，完成颞肌贴敷和硬脑膜翻转，这一步手术显简单很多。 颞肌和硬脑膜的血运丰富，将它贴与脑组织的表面，因为脑组织的皮层缺血，会分泌一种特殊的物质，在这种特殊物质的刺激下，颞肌或硬脑膜朝皮层生长血管，改善缺血的脑组织的血供。 这样原来畸形的血管由新生的血管替代。 整个手术居然花了半小时解决，而且看起来手术步骤不复杂。 在旁边看的李民觉得这手术自己也能做，好像很简单。 其实这是一种错觉，主要看杨平的手术，不管是什么手术，给人的直观感觉就是特简单，简单到实习生也能跃跃欲试。 茜茜妈妈终于赶到医院，在手术室外面，她焦急地问茜茜爸爸:“茜茜现在怎么样？” “正在做急诊手术呢？”茜茜爸爸说。 “一定要做手术吗？是什么情况，不会有什么大事吧？”茜茜妈妈十分着急。 “正在里面，刚进去不久，放心吧，杨教授亲自主刀，肯定没事的。”茜茜爸爸安慰茜茜妈妈。 “我爸妈呢？他们没一起来吗？” “来了，估计正在楼下吵架呢，妈不允许医生给茜茜做检查，说是伤身体，更不允许做手术，人家医生说这事不能耽误，所以我就没管他们，强行给拿了主意，还在急诊科的时候，爸将妈拉出了外面，现在估计还在吵架。” “这事肯定不能听他们的，你就是要这样，平时小事没事，这种大事绝不能让他们胡闹，不用管他们，我自己爸妈我还不知道。”李霓一点也不责怪自己的丈夫，觉得自己丈夫做得对。 只是女儿现在正在做手术，他确实担心。 两人正聊着，手术室的门打开，要不是医生喊家属的时候说手术做完了，茜茜爸妈肯定以为手术有什么问题。 整个手术的过程，从进去到出来不到一个小时。 茜茜小朋友术后送回病房，回到医生办公室，杨平给王承培夫妻讲解手术的情况，告诉他们，手术很成功，术后六个小时可以喝水吃东西，几天后可以出院，平时多喝点水，保持血液不要处于高浓状态。 王承培想，多亏他的前同事郭沛华，郭沛华自从那次出事，大彻大悟，以后再也不熬夜不加班，把原来的房子卖掉，到三博医院附近买房子，而且辞掉原来的工作，在三博医院附近找了一份工作。 王承培有次跟郭沛华一起吃饭时，说起自己体检心电图的问题，郭沛华以过来人的身份建议王承培千万不能大意，一旦出问题就是大事，郭沛华可是鬼门关走了一遭的人。 王承培一琢磨还真是这么回事，于是有点怕怕，立刻和老婆商量，他老婆什么事情都比较支持他，于是卖了房子，到三博医院附近买新房子，刚搬进来不久，女儿出这种事情。 夫妻俩守候在女儿床边，这时老头老太太已经停止吵架，找到病房来。 “我就说搬什么家呢，不吉利，不听我的话，这不，出事了吧？”岳母絮絮叨叨的。 作为女婿不是原则性的大事肯定不会去顶嘴。 但是女儿就不同，李霓可不怕他母亲。 “医生说这病是先天性的，生下来就有的，跟搬房子有什么关系？以前只是没发现而已，要不是现在距离医院近，都不知道怎么办。” “医生说是就是，你们能有点脑子吗？现在医生都搞钱，吓唬你而已，没看到新闻里报道。”岳母振振有词。 “那是小概率事件，哪个行业都有败类，新闻也有报告银行存款不翼而飞，你的银行存款不见了？你又拿过客户的存款？” 李霓反驳自己母亲，她母亲退休前是在银行工作。 母亲被李霓反驳得哑口无言，李霓知道老公平时让着自己母亲，她可不惯着，每次都是站在老公一边维护自己老公。 “你怎么说话的？” “我只是打个比喻而已，不要听到那些小概率事件报道就觉得什么都是这样。” (本章完) 第902章 曼因斯坦的理想 第二天早上，杨平去查房的时候，茜茜小朋友的左侧肢体已经能够活动，她开心地在床上玩自己的玩具，根本不知道自己差点留下终生残疾。 陈建良教授为了看看手术效果，也一早过来跟着查房，看到这么好的手术效果也是非常开心，毕竟患者是他会诊收进来的，要是有什么问题他也过意不去。 才两岁的小朋友，及时解除梗塞，缺血的脑组织很快就能恢复正常，自然左侧肢体的感觉与活动也很快恢复。 所以不管是成人还是儿童，脑血管缺血性疾病的治疗效果取决于恢复血供的时间，恢复得越快越好。 “1周后茜茜可以出院。”杨平告诉茜茜爸爸。 两岁的小朋友1周时间足够让吻合的血管稳定。 “谢谢，这么快就可以出院？”茜茜爸爸不敢相信。 “放心吧，1周可以出院了，记住，这段时间让她多喝点水，千万不要让她吸进二手烟。”杨平叮嘱他们，有些事情一定要叮嘱好。 如果喝水少，容易导致血液浓缩，吸进二手烟后尼古丁会降低血氧含量，还容易引起血管痉挛，这些都会导致血管堵塞。 虽然杨平对自己吻合的血管质量很有信心，但是要保证手术成功，血管吻合质量只是一方面，还有其它方面也要注意。 看到茜茜恢复这么快，茜茜的爸爸妈妈非常开心，但是茜茜的外婆站在一旁闷闷不乐，总是嘀嘀咕咕，说其实不做手术也会自己好，当然她只是偷偷说，不会当着医生的面说。 不过，即使她当着杨平的面说，杨平也不会理会他，因为不是病人，也不是能够替病人做决定的家属，杨平根本不会理睬无关的人，否则纯属浪费时间。 因为女儿得了烟雾病，茜茜爸爸王承培也在网上查了一些资料，对这个病有一些初步的了解。 他明白，当时如果不是尽快做急诊手术，真的很可能留下终身残疾，所以他很感谢这次搬家，特意打电话给郭沛华，表示想请他吃顿饭，感激他当时的建议，要不是他的建议，王承培怎么可能随便搬家，不是距离三博医院近，女儿的病情还真不知道是不是什么结果。 宋子墨和徐志良在欧洲的访问很是顺利，不仅奥古斯特亲自做向导，连曼因斯坦也积极为此事提供尽可能的帮助，有这两个人的帮助，他们在欧洲的参观基本上可以说畅通无阻，而且所有实验室都是将他们当做上宾接待。 他们受到这么隆重的接待，除了曼因斯坦和奥古斯特的原因，还有一个原因是杨平之前的13篇论文和这次学术会带来的科研成果。 利用这些天，宋子墨和徐志良几乎参观过欧洲所有的顶级医院、医科大学和医学实验室。 他们对欧洲医学领域科研的最新动态以及科研的先进管理有了一个全盘和深入的了解，这非常重要。 对于一般人来说，可能一辈子没有机会参观这种实验室，而宋子墨和徐志良是随意可以参观，而且全程有实验室的大牛们陪同，介绍研究的情况与回答提问，这次的世面见得有点大。 曼因斯坦自己几个实验室全部向宋子墨和杨平开放。 他向宋子墨提出一个请求，希望能够复制杨平的实验。 宋子墨告诉他，如果要复制杨教授的实验，必须使用三博实验室的特殊蛋白质因子，目前这个蛋白质因子是保密的，它的结构与机理暂时不能公开，但是可以提供成品给复制实验使用。 曼因斯坦明白，不管这个蛋白质因子是什么，是如何起作用，只要能够用它复制出实验的结果，那么杨平的理论肯定是真实。 当然曼因斯坦毫不怀疑杨平实验结果的真实性，但是从科学的角度，必须重复这个实验，而且他要推荐杨平的成果去评诺奖，也是需要重复出这个实验才行。 杨平在器官克隆领域取得的重大突破，这个成果对曼因斯坦目前的课题影响也是巨大的。 曼因斯坦目前的主要课题是研究脊髓损伤的修复，也与干细胞有密切的关联，因为他的研究思路也是利用干细胞来修复损伤的脊髓。 他给自己的理论取了一个名字——原细胞焊接修复。 如果确实存在空间导向因子，曼因因斯坦推测，那么可以找到脊髓的空间导向基因，再找到它的启动因子，以及启动因子与基因的作用方式，如果沿着这条路推进研究。 他们就可以用这个方式来操控损伤脊髓的原细胞修复，让脊髓的神经细胞能够从断面的两端对向生长，然后互相连接。 所谓原细胞修复，就是受损的是什么组织细胞，修复的时候用什么组织细胞。 原细胞修复是人体组织损伤最好的修复方式，但是很可惜，人体大多数组织损伤后，修复的主要方式是非原细胞修复。 最常见的是我们的皮肤修复，皮肤被割伤出现裂口，在它愈合修复的过程中，参与修复的主要的组织成分是疤痕组织，而不是皮肤组织，只有极少量的皮肤组织参与修复。 假如参与皮肤裂口修复的组织全部是皮肤组织，那么皮肤伤口愈合后将跟原来一模一样，不会存在任何疤痕。 我们人体有一个器官可做到原细胞修复，那就是骨骼，骨折之后的修复，参与修复的组织成分全部是骨组织。 除骨骼外，其它器官组织损伤后都做不到原细胞修复。 在德国柏林的脊髓损伤研究实验室里，宋子墨和徐志良正在参观。 “脊髓损伤只是我众多课题之一，其他几个课题还有人体抗排异研究、脑细胞缺血耐受研究、脑与脊髓的无缺血移植研究等等。我所有的研究都围绕一个大课题，希望我能够完成这个理想。”曼因斯坦介绍说。 “曼因斯坦教授的大课题是换头手术！”奥古斯特补充。 换头手术！ 宋子墨很是惊讶，曼因斯坦果然是科学怪人，居然挑战这种很难实现又极富争议的课题。 这种手术在世界上的争议很大，主要是伦理争议。 在技术上其实没有多少争议，因为目前已经完成的换头手术都是伪换头手术，在没有解决脊髓修复之前，一切换头手术都绝对会失败，没有例外。 换头手术除开伦理上争议，在技术上其实最大的障碍就是脊髓损伤。 如果攻克脊髓损伤，换头手术才算真正迈出第一步。 “我们将实验猴的脊髓切断，即使用最薄最锋利的刀片切断脊髓，使用各种方法都无法修复脊髓。”曼因斯坦很是苦恼。 其实奥古斯特和密尔顿也在研究脊髓损伤的修复，他们也曾经切断实验猴的脊髓，用聚乙二醇做粘合剂，将脊髓粘合起来，但是无济于事，在连接方式上无论如何改进，根本不可能实现脊髓的修复。 后来他们使用干细胞填充的方式，希望可以帮助脊髓修复，但是也没有什么效果。 曼因斯坦研究这个课题与他们完全不一样，他首先研究原细胞修复，研究人体组织损伤后如何实现原细胞修复，要实现原细胞修复必须从基因角度着手。 但是他没有想到空间导向基因这个东西，直到杨平弄出这个假说，他才恍然大悟，可是要实现是何其难呀，感觉越走目标越遥远。 现在肌肉的空间导向基因被发现，让曼因斯坦信心大增。 要是可以发现脊髓的空间导向基因，是否可以启动这个基因，让脊髓细胞进入胚胎时期的状态，开始在局部分裂，然后修复损伤，这是完全有可能的。 现在曼因斯坦觉得，杨平的空间导向基因理论是最有可能实现脊髓损伤修复的方法，所以要实现自己的理想，只能与杨平合作。 “我们以前非常愚蠢，没有做任何脊髓损伤的研究就尝试动物的换头手术，这是毫无意义的，即使手术接上头颅又如何，血管接通之后头颅成活，但是实验猴处于高位截瘫的状态，很快就会死去。” “后来我们意识到自己的愚蠢，停止这种换头，转而开始研究与之相关的基础理论研究。” “但是太难，迟迟没有在核心领域获得突破，不过我们在周边领域获得一些突破，如果你们有兴趣，我们可以共享科研成果。” “我说的是脑细胞缺血耐受研究，抗排异研究以及无缺血移植研究这些方面。” 曼因斯坦对宋子墨和徐志良毫无保留，这些成果可是他这些年的心血。 宋子墨明白，这些研究其实意义重大，比如脑细胞缺血研究方面如果获得进展，以后可以更好的治疗脑血管疾病，延迟这些疾病的抢救窗口期。 所以曼因斯坦的这些成果随便一样都是世界顶级的。 不过相对于杨教授的成果，曼因斯坦的这些成果就逊色很多，估计他这几种成果加起来也远远不及空间导向基因，因为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 “如果我们能够一起合作，找到脊髓的空间导向基因，那么这个问题将迎刃而解，空间导向基因将是很多领域的钥匙。” 曼因斯坦时最能理解空间导向基因价值的人，它如同一把钥匙解锁整个生物医学领域的基础研究，可以直接将生物医学研究推向一个新时代。 大家边走边聊，实验室很大，研究人员也很多，是德国马普学会下属的重点实验室。 “我一定将你的意见带回中国，我相信杨教授一定会愿意与你合作。”宋子墨回答曼因斯坦。 杨教授究竟是否愿意合作，宋子墨暂时不知道。 在国际合作方面，杨平是个不折不扣的实用主义者，他完全遵循“取长补短”的原则，如果达不到这种效果，不管是多厉害的科学家，多么顶级的实验室，杨平一律不会理会。 对自己的研究无利的事情，杨平根本不想浪费时间。 但是国内合作杨平又是个理想主义者，他不是看对自己的研究是否有利，而是希望通过合作，带起一批研究者和实验室的水平。 所以国际合作看利益，国内合作看诚意，对于国内合作，如果对方确实有诚意，有心踏踏实实地搞科研，希望做出一些事，杨平会开心地答应。如果是玩虚的，只是为了搞名气拉经费，杨平也会毫不犹豫的拒绝。 对于曼因斯坦提出合作一事，宋子墨回国后要好好汇报杨教授然后一起算计算计。 参观完实验室，曼因斯坦又向宋子墨提出：“还有一个请求，希望我可以做杨教授空间导向基因研究的诺奖推荐人，我认为杨教授的研究完全可以获诺奖，也应该获得诺奖，我知道杨教授不会在乎这些所谓的奖项，但是获奖总不是坏事。” 宋子墨一直和曼因斯坦交谈，而徐志良跟在后面拿着本子记笔记，这个也可以记下来。 也不知道杨教授什么想法，对诺奖有没有兴趣？看他平时的样子好像对这些没兴趣，但是获奖总不是坏事，又不用自己操心，有人跑腿。 “非常感激曼因斯坦教授的盛情，这事我们一定会考虑考虑，我也会把曼因斯坦教授的这份盛情带给杨教授。”宋子墨也是记下来，回去再商量。 参观曼因斯坦斯坦教授的脊髓损伤研究实验室，又参观他另外几个实验室。 这个家伙也真的是精力充肺，难怪是个外科全能者，又是诺奖获得者，在各个领域开花。 很多人研究一个领域就已经忙不过来，能够双开的已经凤毛麟角，他这样三开四开，简直就是研究个狂人，也只有杨教授才能盖过他，杨教授多开也是很轻松的样子。 看来没有十天半个月是回不去，实验室这么多，医科大学也很多所，还有医院。 宋子墨稍微盘算一下，要是动作稍微慢点，估计一个月都回不去。 唉，张林小五两个小子这回挺厚道，没有总是催，而且很理解自己，真是为难他们，现在估计两个家伙正在咬牙坚持。 真是为难他们！ 第903章 最强竟是自己 杨平收到宋子墨和徐志良发来的每日考察报告，报告里提到曼因斯坦的雄伟计划——换头手术，跟其他很多声称换头的医生不同，曼因斯坦是认真的，不是哗众取宠、博人眼球，他有详细的计划，而且他正在攻克计划中的每一个技术难题。 杨平在每天下午下班后，把大家集合起来在示教室学习宋子墨和徐志良发回来的考察报告，间接开拓眼界，增长见识。 这样提前学习一下，等宋子墨和徐志良回来给大家讲课的时候，大家不会陌生，学习效果会更好。 余水莲的丈夫给大家送来盒饭晚餐，大家边吃边听报告，报告由张林和小五轮流朗读。 外科研究所特供的盒饭分量很足，味道也很好，比外面的好多了，大家吃得津津有味。 在外科研究所这种场景经常可以见到，大家极富学习精神，“内卷”严重，谁也不敢落后，没事大家就聚在一起学习、讨论、训练，在这种环境下，不进步都难。 夏书、金博士和文博士作为“落后者”，聚集在一起，张林小五经常搭伴一起学习训练，他们三人也仿效张林小五，组成一个团队，这样学习起来非常有劲。 吃了很长时间水莲面包店送来的工作餐，夏书还没在微信上订过餐，自从刚来时蔡护士长帮他订餐，夏书至今还没有自己订过餐，包括早餐，一直都被护士长帮忙安排得明明白白，如果哪天护士长不帮他安排，估计夏书会很不适应，生活方面，他本来就是一个怕麻烦的人。 这些考察报告全是徐志良写的，每参观一个地方都有详细地介绍，包括文字、照片和视频，资料十分丰富。 当参观曼因斯坦的实验室时，大家顿时感觉自己身处的团队学习条件是多么奢侈，这种世界顶级实验室可以随意参观。 不过大家看到视频里的宋子墨和徐志良怎么看都不像去学习，而是指导工作，于是大家又马上醒悟，自己的外科研究所和配套实验室不都是世界顶级的吗？ 脊柱外固定架、骨骺精确阻滞技术、皮肤扩增技术、13篇CNS，顶级网络期刊《医学》、轰动世界的空间导向基因、体外非胚胎培育肌肉，这些哪项不是世界顶级的学术成果。 列强竟是自己？ 大家在心里越数越强大，最后发现自己才是最强的那个。 小五换下张林，继续介绍考察报告，当提到曼因斯坦的换头手术计划时，大家十分好奇。 在中国，换头手术是被禁止的，它违背了基本的伦理准则。 对于换头手术，杨平简单给大家介绍其历史和现状，这样方便大家理解换头手术。 其实换头手术与肝肾移植的起源时间差不多，最早在20世纪五十年代，苏联科学家就进行过换头手术的尝试。 他们将一只狗的头移植到另一只狗的背上，这样形成一只怪异的双头狗，术后这只双头狗只存活三天。因为即使头部与受体狗的血运接通，狗头的神经却无法与受体狗连接，鉴于脊髓神经不可能获得修复连接，所以苏联后来放弃实验。 到了七十年代，美国人不甘示弱，也用狗做换头手术实验，但是美国人的换头狗存活时间没有超过24小时，后来做了很多例，结局都差不多，通过这些手术，美国人也积累一些经验教训，同样认为脊髓中枢神经无法再生，只要脊髓神经再生这一关不攻克，换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后来也零星有医生尝试换头手术，尤其意大利一个医生，非常热衷换头手术，但是都以失败告终。正如曼因斯坦所说，脊髓修复没有取得突破，换头手术就是没有意义的闹剧。 当年在中国做的沸沸扬扬的换头手术就是意大利医生主刀的，其实那算哪门子的换头，就是将两具尸体的头对调一下，这种最多是简单的尸体解剖实验。 以目前的医学技术，换头手术是不可能的事成功的，所有换头手术都是闹剧，有些医生用特殊的胶水去粘合脊髓神经，简直就是大笑话。 除了脊髓神经的再生修复问题，还有抗排异反应问题，如果以头为主体，身体含有多少器官？以现在的医学条件为了抗排异，光是吃抗排异反应的药都得把人吃死。反过来也是一样。 曼因斯坦最近几年大部分的精力投入在脊髓损伤修复的研究，原来是希望可以进行换头手术，也不知道曼因斯坦哪根神经搭错，居然对换头实验产生浓厚的兴趣。 “换头手术，目前在技术上是零，在伦理上大部分国家是禁止的，我们国家是明令禁止的。”杨平介绍完换头手术的历史，用一句话总结换头手术。 其实，一个手术能不能做，是技术上的问题，该不该做是伦理上的问题。 现在换头手术完全没有起步，为零积累，世界吵的轰轰烈烈的所谓换头手术根本没有技术可言。 “换头手术要是能够成功多好，完全是造福人类的事情，以后不管什么病只要头部是好的就有希望获救，最后大不了换一具身体，怎么我们还伦理禁止呢？”一个规培生挺好奇。 杨平说:“我们人类在地球上生活这么久，已经形成一套深厚的基本伦理道德规则，依靠这伦理道德规则，我们处理人与人的关系，这也从某方面体现我们为什么是人，为什么区别于动物，换头手术你说身体是主体还是头是主体？” “虽然身体占的比例大，但是头掌管身体，当然头是主体。”另一个研究生从医学常识角度回答。 “那如果有人做了换头手术后，他生下的小孩算是头的还是身体的？”杨平问大家。 这个问题确实麻烦，主意是头出的，活是身体干的，孩子算谁的呢。 大家议论纷纷，一时真无法确定这孩子算谁的。 杨平继续用历史上的一些关于伦理的医学案例来说明伦理方面的问题。 “我国上世纪七十年代，有一家医院做过一例睾丸移植手术，将父亲的睾丸移植给儿子，手术获得成功，后来儿子娶妻生子，你说从伦理上说儿子生出的孩子是谁的，这在当时引起激烈的伦理讨论，后来我国禁止睾丸移植。” 这个案例让大家陷入思考，是呀，精子是睾丸分泌的，这颗睾丸是他父亲的，那孩子算谁的，他的？还是他父亲的？的确有争议。 “回到换头手术的人，我们假设必须同性别换头，如果他是男的，做完手术后，术前头与身体都是有妻子的，他是跟哪个妻子继续一起生活？” “跟头的妻子一起生活？他妻子面对的是陌生人的身体；跟身体的妻子生活？他妻子面对陌生的头与意识。” 杨平刚刚停顿，大家立刻讨论起来，跟谁一起走呢？ 的确，里面涉及复杂的伦理问题，只是觉得肾移植和肝移植的伦理问题没有这么突出，所以大家不是很关注这方面。 大家对换头手术这个专题花得时间稍微有点多，慢慢也对换头手术获得比较全面的认识。 大家很努力，大约学习两个小时，最后宋子墨和徐志良与大家连线视频通话，说还要继续考察，回来的时间待定。 张林和小五听说宋子墨和徐志良在欧洲暂时回不来，心里那个高兴呀。 宋子墨徐志良刚刚走的时候他们心里还点担心，心怕自己应付不过来，经过这几天的适应，他们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应付，胆子也大了很多。 学习小会结束，大家各自干自己的活，居然很多人还不下班，立刻跑到培训室去训练基本功，这里面有张林、小五、金博士、文博士、夏书。 杨平回自己的办公室休息，也看看宋子墨给自己的私信，私信里有报告里不方便讲的事情，比如曼因斯坦愿意做杨平的诺奖推荐人。 对于诺奖，杨平还是有兴趣的，而且兴趣很大，因为系统空间的三阶段长线任务就是获得诺奖，如果完成任务，系统空间可以奖励一台算力超强的计算机，这对于杨平来说非常重要。 杨平是一个“唯利是图”的人，既然有这么丰厚的奖励，为什么不去争取这个诺奖呢？ 当时系统下达这个长线任务的时候，杨平还觉得这个任务的难度太大，有点离谱，实现的可能性很低，毕竟只给了三年时间。 诺贝尔奖这种东西，不是说你的科研成果达到评奖的标准就行，还受其他很多因素的影响，其中人为因素的干扰也一定会有。 现在对自己的成果杨平完全有信心，如果让曼因斯坦去做诺奖推荐人，以曼因斯坦在医学学术界的地位，此事八成能成，如果自己这种学术成果加上曼因斯坦的影响力这不能获诺奖，那诺奖也没什么玩头。 有利的事情就做，这个利包括长利和短利，没利的事情杨平没有兴趣，如果说不是系统空间有奖励，他对诺奖那真的毫无兴趣，你们爱玩就玩去，反正我没兴趣。 至于曼因斯坦申请重复空间导向基因的实验，杨平也是欣然同意的。 杨平做研究的目的，往高处说，就是为了造福人类，推动医学的进步，他本意不想靠这些东西来挣钱。 但是就算他自己不挣钱，别人也会拿他的科研成果来挣钱。 所以杨平不想让自己的科研成果成为那些资本大鳄手中的工具，也不想自己的成果束之高阁，所以自己才弄个公司为自己的科研服务。 任何科研实验，必须要能够被别人重复，才能够得到世界的认可，不能被重复的实验会被认为是无效或者虚假的。 技术既要传播惠及人类，又不能被资本大鳄扼杀或利用，所以在技术保密与技术传播之间要取得一个平衡。 好在对于这些事情，杨平并不需要花什么心思，实验室主任唐顺是这方面的老手，他既是专业方面的顶尖研究员，又善于处理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他能够在这些关系主体之间游刃有余，或许他有这方面的天赋吧。 关于这两样事情，杨平立刻回复宋子墨:同意！还等什么回来商量，直接在德国全部办妥。 这种事情杨平都是直接了当，哪还拐弯抹角浪费时间，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人都在欧洲还等回来商量，脱裤子放屁。 处理好这事，杨平看到自己的邮箱里还有新邮件，是伊万发来的。 因为杨平拒绝加拿大朗耐费的手术邀请，伊万只能自己独自完成意大利西西里富商女儿的手术。 邮件中是伊万的手术计划，他发给杨平以征求杨平的意见，伊万打算先对骨骼进行矫形，再对面部行异体面部移植或面部再造，然后对全身的疤痕进行植皮手术。 当然，其它很多软组织也需要繁复的矫形，比如肌肉肌腱韧带等等。 面部手术是最难最细致的，所以伊万准备两套方案，异体面部移植和面部再造，面部再造为首选，异体面部移植需要终生服用抗排异药物，不能作为首选。 伊万术前非常细致，为了让最后手术效果取得最好，他的手术计划十分周详，对手术对象的面部血管神经进行周密的术前的彩超扫描，然后一一标记，未来作为可能的受体血管使用。 因为面部移植不仅要恢复面部的轮廓，而且要恢复面部的感觉与活动，这样才能恢复正常的表情。 为了达到最完美的手术效果，伊万已经绘制三千多张手术图画，现在他全部传过来。 谁有时间看你这玩意，三千多张呀，一张一张去看多费时间。 有空的时候慢慢去看吧又不是救命的手术，整形手术而已，不急。 现在该是回家的时候，小苏的肚子越来越大，距离预产期越来越近，杨平要多陪陪老婆。 儿子还没落地，什么尿不湿、衣服、婴儿车等等全部被朋友准备好。 连以后的兴趣班都被罗伯特抢着承包，这不是最离谱的，最离谱的是连孩子的干妈也被宁琪预定，这姑娘还没结婚居然抢着做孩子的干妈。 第904章 围猎 美国BG公司总部。 对于杨平的情报收集越来越广，越来越细致，一份又一份情报送到里高杨手中，他现在很是头痛，处于两难的境地，究竟该怎么办。 在智囊团的帮助下，里高扬终于在纷繁的情报中终于理出头绪。 杨平之所以如此硬气，不接受朗耐费的邀请，也对BG公司任何条件毫无兴趣，很可能与他背后一家中国公司有关。 锐行医疗，这家公司进入里高扬的视野，从情报中显示，这家公司跟杨平的关系十分密切。 在杨平有需要的时候，这家公司几乎是源源不断地提供资金。 而且这家公司盈利的能力相当强悍，他是最近不久才崛起，崛起的速度让人震惊。 它几乎闪电般的占领很大的市场份额，然后铺开很长很宽的产品线。 最初，从骨科的运动医学产品起家，发展到整个骨科的产品线，再到整个外科的产品线，最后，整个公司的产品线拓展到各种医药和器械，它大有成长为国际巨头的趋势。 这家公司是杨平进行科研的最强后盾，因为它不仅为杨平的医学研究提供资金，而且，还要为他的医学实验提供硬件支持。 目前这家公司正在研究最尖端的生物3D打印机，这种生物3D打印机的研究，只是为了配合杨平的科研计划。 看来这家公司只是杨平庞大的科研计划中的一部分，所以，里高扬可以断定，这家公司很可能是杨平整个科研计划最重要的一环。 “我们太小看这个中国医生，我们面对是一个体系，而不是一个人。”里高扬眯着眼睛说。 坐在对面的罗尔夫很是惭愧:“这是我情报的重大失误，我把事情想得太简单。” 里高扬看着桌面一堆又一堆厚厚的情报资料，不仅陷入思索。 看来引进杨平是不可能的，因为他有自己独立完善的科研系统，他根本不需要投靠到BG公司的名下，而且他对美国没有兴趣不是随便说的，这是真实的。 既然他对美国和BG公司什么都不图，他为什么要来美国？ 这个道理很简单，换位思考，就像里高扬自己，如果有家中国公司开出很高的年薪请他去中国工作，他对中国没有兴趣，对中国的生活也很不习惯，自己在美国还是公司的股东，收入远远高于所谓的年薪，那自己为什么去中国？ 如果不能引进杨平，那只能走另一条路:窃取他的所有科研成果，然后狠狠打压他和他的团队。 要打压，就必须较量，而且这种较量，将是一个体系与另一个体系的较量，不是个人的较量。 可是情报过于庞大与复杂，目前能够看到的只是表面现象，这些情报背后的关联，里高杨目前还不能够完全弄清楚。 比如杨平背后有一个独立的科研基金，这个庞大的基金存在的目的只有一个：为杨平的科研提供源源不断的资金。 里高杨觉得很是奇怪，因为这个基金的资金来源非常广泛，而且资金来源方之间似乎没有什么很强联系。 根据情报显示，曾经往这个基金注入过资金的公司有很多。 有中国本土的企业，比如安宁集团、昌鑫矿业，还有来自欧洲的公爵基金，来自东南亚的郭氏财团，欧洲的公爵基金分期注入的资金达到十亿欧元。 对于一个研究者，十亿欧元绝对是巨额资金。 背后这么多资金提供者，那究竟谁是这背后的主导者呢？里高扬实在想不出来。 不仅里高杨想不出来，就连专门从事情报收集与分析的罗尔夫也弄不清楚究竟谁是主导者，也就是谁是真正的大老板。 比如，BG公司旗下通过各种方式控股无数家医药公司和医学生物实验室。 如果专业的情报机构经过一番分析，还是可以理清脉络，找出背后的最大老板是BG公司。 可是，从杨平的这些情报分析来看，根本无法查出整个体系的主导者，但是可以确定锐行医疗与杨平的关系十分密切。 智囊团给出的策略是打击锐行医疗，削弱杨平背后的实力，可是就算打击锐行医疗，似乎也不会对杨平构成威胁，因为围绕他的还有很多财团，从财力上看，安宁集团的实力远远超过锐行。 智囊团给出的意见是只有打击锐行，到时候才能让背后的力量浮出水面，锐行是其中最重要的是的一环，用中国的孙子兵法来说，就是攻其必救。 锐行医疗的老总是个厉害的角色，能够把锐行短时间带入如此规模，这不是一般人做到的。 依据情报显示，此人曾经带领锐行瓦解巨头公司的围剿，反败为胜，而且毫不手软，乘胜追击，将战果扩到最大，为锐行的发展打下良好的基础。 “不管杨平的空间导向基因是不是真的，我们必须行动起来，他的医药与器械领域，迟早是我们最大的威胁，围猎锐行医疗，你找到合适的人选了吗？”里高扬决定先下手为强，他已经获得元老们的首肯。 “人选有几个，巨头公司的汉斯是华人，他曾经与锐行交过手，虽然最后失败，但是他起码有跟锐行交手的经验，他目前在巨头的非洲总部，如果启用他，我觉得他一定能一雪前耻。”罗尔夫建议。 里高扬翻阅人选的档案，他其实已经看过这些资料很多遍，他办公桌上这些成堆的资料，他全部看过很多遍。 “我不想使用败军之将，风险太大，我们的对手将是前所未有的强大，别轻敌，汉斯根本驾驭不了这种规模的围猎。”里高扬摇摇头。 “梅涅克怎么样，他可是BG的围猎王者，暂无败绩，很多欧洲日本公司败在他手里，他的运筹能力非常优秀。”罗尔夫建议。 里高扬摇摇头:“我们面对的对手将是前所未有的，梅涅克不熟悉中国，他的经验以欧洲公司居多。” “我看这个女人不错，我看过她的档案资料，她是最适合领导这场战役的将军。”里高扬将手里的资料递给罗尔夫。 甘凤仪？ 罗尔夫没想到里高扬选择的人是甘凤仪，他将甘凤仪排在推荐的最后位置。 “这个人因为能力太强所以我留在推荐名单里，但是她有一个致命的弱点。”罗尔夫提醒。 “你的情报里有注明，我知道，她与锐行的黄佳才接触比较密切，可能存在恋爱关系，不用太担心，在巨大的利益面前，这种关系不堪一击，何况还是可能的恋情。我只关心这个人的能力够不够，这个女人是最合适的人选，安排时间，我要亲自去见见她。”里高扬已经决定。 “你亲自去？不用吧，让巨头公司那边CEO去跟她谈吧。”罗尔夫很是惊讶。 “罗尔夫先生，你没有看到这场战争的级别，还以为和以前一样，不，我研究这些情报很久，我敢肯定，我们将面对最难对付的敌人，围绕在他身边的这些力量，我们居然至今无法摸清关系，以前我们会这样吗？” “汉斯为什么一败涂地，当然他个人能力不足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他轻敌，你看看他们当时的交锋，锐行可是能够让所有中国医院下架巨头的产品的。” “锐行是扮着猪的老虎，所以我们将锐行作为突击点。” “战前轻敌是最大的忌讳。” 里高扬严肃地说。 “你不愧是BG的将军，我现在知道为什么元老们喜欢你了。” 罗尔夫耸耸肩。 张林和小五的手术速度还是维持在每天三到四台手术，杨平试过让他们当中的一人独立上台主刀手术，这样起码可以将手术速度提高到每天六到八台。 可是他们根本没法单独主刀，他们的表现跟两人同时上台完全不一样，简直就像换了一个人，毫无自信，畏首畏尾，难度高的手术根本没法做下去。 没有办法，杨平只能让他们两个同时上台，他们两个同时上台，信心十足，气势如虹，绝大多数手术他们可以稳稳当当的拿下。 安全第一，反正都是择期手术，不急着赶手术进度，杨平决定以后合适的时机再培养他们各自独立上台。 周五的全院讨论，骨科那边这次拿出几个不错的病例，其中有一个病例是人工髋关节置换术后的钴中毒，这种钴中毒的病例曾经在美国医疗剧《豪斯医生》里出现过，也在很多医疗剧和医疗中出现，但是现实中其实不多见。 这个病例已经确诊，但是因为比较经典，所以谭博云拿出来供大家学习。 这个病例是谭博云诊断的，谭博云这人还是很有能力，只是性格不好，不过正如韩主任说，这人适合做老大，所以韩主任将创伤骨科交给他，他搞得红红火火，也没见跟谁闹意见，也从来没跟韩主任发生过冲突，对韩主任十分尊重，和韩主任的相处十分和谐。 杨平在手术室看了一下会，张林和小五的手术很稳当，于是换了衣服出手术室，在路上碰到唐顺，唐顺说去手术室看看手术，其实是去找梁胖子，这段时间梁胖子经常请唐顺吃饭。 杨平赶到的时候，讨论已经开始，会议室已经坐满人。 杨平来得迟了点，不过第一排专门为他预留有座位，大家也希望他参与讨论，哪怕说几句话没营养的话也行。 现场的气氛十分热烈，发言不分职称级别，就算实习医生也可以参与，你问倒自己的主任或其他主任，放心，也不会有小鞋穿。 不仅不会给小鞋穿，主任还要稍微关照你，因为他害怕别人说给你小鞋穿，这是医院的文化使然。 钟医生刚好在台上介绍骨科的钴中毒病例，患者58岁，一大堆的症状，先后看过很多家医院，从病历上看，现病史已经写了整整一页。 不明原因的发热、甲状腺功能减退、全身多处淋巴结肿大、反流性食管炎、双眼视力零、双耳听力零、心力衰竭等等。 一大堆症状摆在面前，而且患者还出现精神症状。 这个患者因为严重的心力衰竭收入心内科的CCU，经过抢救后心衰的症状好转后转入心内普通病房。 其他一大堆症状仍然没有丝毫好转，心内科的医生也是头痛，只能向全院各科呼救，组织全院大会诊，全院大会诊的会诊邀请单送到骨科，谭主任说去看看，然后诊断为人工髋关节置换术后的钴中毒。 谭主任对这个疾病的诊断几乎没费什么力，面对如此众多复杂的症状，他抓住了患者一个既往史:左侧人工髋关节置换，还是金属对金属的。 他立刻提出复查患者左侧髋关节的X片，对患者血液中的重金属离子进行检测。 检测的结果提示:该患者血液中的钴离子是正常的1000多倍。 X线左侧髋关节正侧位片显示:金属对金属的人工髋关节假体已经严重磨损。 金属对金属的人工髋关节现在使用得比较少，因为他最大的问题是磨损造成的金属碎屑对人体的危害尚且不确定。 现在大多数是陶瓷对陶瓷，或者陶瓷对聚乙烯，金属对聚乙烯。 以前有一段时间，有些医生喜欢做金属对金属的大股骨头置换。这种假体也有一定的优势，那就是一般不会脱位，活动范围非常大，可以随意下蹲等。 这个病人因为当时年轻，医生说过金属比较耐磨，而且他自我感觉髋关节的活动范围比较好，所以把人工关节当做正常的关节在使用，经常搞体育运动，导致人工关节过度使用，过度磨损。 获得诊断后，后来谭主任给患者做了手术，左侧人工髋关节翻修术，谭主任将术中的照片放出来，整个髋关节周围组织已经呈现黑色，这更加验证钴中毒的诊断。 谭主任将这些黑色的组织清除后，换上陶瓷对陶瓷的人工髋关节，患者的症状慢慢的消失。 PS:刚刚最后几段又有乱码，不过及时发现，立刻改正了。 请：m.yetianlian.cc 第905章 盲区 每周五的病历讨论，很是热闹，这是一个学习与展示能力的机会，只要没有抢救、急诊手术或者正在做的手术，各科医生都回来参加，因为人数很多，所以场地设在行政楼的大会议室。 杨平稍微看了一眼会场，各科主任基本已到，有些医生有事耽误不能准点，现在陆陆续续往会场赶，反正这种会议不打卡考勤不登记名字，全凭个人自主参加，大家没有压力，非常自由。 谭主任这个钴中毒的病例，如果还没有获得诊断或者不提前剧透，拿出来让大家讨论，一定比较精彩。 很可惜，谭主任直接拿出来讲解，少了一番抽丝剥茧的趣味，不过也符合外科医生医生直截了当的性格。 要是找个内科医生来讲解这个病例，一定不会这样平铺直叙，如果让有些科主任来讲，能够给你讲成悬疑大片的味道。 “老谭，我看过美剧《豪斯医生》，豪斯医生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破解这种病例，你来我们心内科会诊，好像没几分钟就做出诊断，你有点不按剧本来呀。” 心内科的管主任打趣说。 谭主任在台上说：“没办法，导演要求豪斯医生必须那样做，而我没有导演的安排，只能自己随意发挥。” 想不到两位主任还挺幽默，会场的医生被逗得笑起来。 谭主任拿着话筒在台上：“其实这个病例让其他科医生来诊断肯定非常困难，让我们骨科医生来诊断就会非常简单，不是我们水平多高，而是这病例落在你们的知识盲区，可是落在我们的视野中心，你说我们能不能诊断？” “说来听听，下次我们再遇上这种病例也不会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这才请你们会诊也是满天撒网，反正患者有什么问题我们就请哪个科，一个不漏。”管主任饶有兴趣。 谭主任也有意讲一讲，对这个病例他还是有感想的，现在各科医生的专业知识仅仅限于自己专业内，一旦出了专业范围，就是瞎子聋子，什么都不知道。 “我给大家讲一讲这个病例为什么骨科医生很容易诊断，但是其他科医生很难诊断，这涉及到知识盲区的问题。其实我们的住院总第一次会诊就怀疑时钴中毒，然后打电话给我，希望我可以去看看，我看过后，问问患者的病史，觉得十有八九是钴中毒。” 杨平也是深有感触，各科医生都存在知识盲区，一旦进入盲区，完全处于失能状态。 比如骨科常见的腰痛，要是属于骨科范围内的，一般骨科医生很是神武，诊断治疗清清楚楚，如果哪天一个与腰椎间盘突出症状类似的其他科的病收进骨科，骨科医生查来查去，跳不出自己专科范围，怎么可能弄清楚范围外的病。 刚毕业的三年轮科能够起一定“扫盲”作用，但是也仅仅是刚毕业时，随着工作年限的增加，三年轮科获得的那点知识基本上全部忘记。 谭主任在台上说：“这个病人十年前做过左侧人工髋关节置换术，我问过，做的还是金属对金属的大股骨头人工髋关节置换。” “你们请我们会诊，我们肯定最关注的是这里，其他跟我们科关联不大，关注左侧人工髋关节置换手术，我们必然要见到这个部位的最近的X片，哪怕刚工作的骨科医生也是这样。” “一拍X光片，我们从X片可以识别这是金属对金属的髋关节假体，也可以轻而易举地识别假体的磨损情况。” “见到髋关节假体的磨损，只要这个医生平时稍微看点书翻几篇论文，或者出去参加几次学术会，就一定能够依据假体的磨损想到患者血液中钴离子可能超标。” “接下来骨科医生都会要求查血液中的重金属离子。” “重金属离子检验结果出来，一切真相大白。” 谭主任娓娓道来，似乎的确很简单，不是那么复杂，好像就是按照流程去做，一切水到渠成。 “不难吧？其实钴中毒对别人是罕见病，对骨科医生，尤其做人工关节置换的医生，钴中毒是敏感词，专着、论文、学术会都会提到。”谭主任虽然把话说得这么满，但是确实有道理。 “所以经常读书看论文非常重要，可以及时更新自己的知识，不断拓展知识的深度与广度。”医务处的赵主任这时补充说　　赵主任在会议上充当组织协调的角色，时不时出来说几句。 “在坐的年轻医生，我们知识的来源无非几个渠道——书本、老师或其他人传授、自己的经验。” “这个书本的概念非常广泛，包括专着、期刊论文以及网络知识载体，任何知识载体我们可以视为书本，所以书本是我们知识的主要来源，其它来源都没有这么广泛持久。” “大家一定要多看书，夏院长已经提出建立我院的图书馆，我们将建立全国全世界最大的院内图书馆，将所有医学期刊都订购过来，而且还要购买各种医学电子阅读平台的会员，给大家创造一个良好的阅读条件。” “这笔费用将由社会力量赞助，不会花我们医院一分钱。” “很快这事会拿到职工大会上投票表决，希望大家踊跃支持，不积极学习的医生将会落后，不积极学习的医院也一样会落后。” 赵主任的话，立刻引起全场医生的热烈掌声，大家早就听到风声，说医院要建一个传统与网络结合的大型图书馆，没想到是真的，那以后大家写论文查文献会方便很多。 所谓的不花一分钱，其实就是由医院的华侨基金提供资金，自从郭敬尧做过两次手术后，他不仅往杨平的科研基金里注入资金，还对医院的华侨基金十分重视，成为华侨基金的主导者，让医院的华侨基金活跃起来，很快蓄积大量资金。 有钱好办事，夏院长也不手软，舍得砸钱，所谓无欲则刚，他拿着这些钱开始大刀阔斧地干事，改善医院硬件条件，提高医护的福利待遇，安排医生出国培训。 在罗伯特、高桥和奥古斯特的帮助下，现在医院有一大批博士在欧美日进行正规系统培训。 “反正大家以后努力学习，努力工作，医院会为大家创造最好的条件。”赵主任说话很有鼓动性。 “赵主任，咱们娶老婆的事情医院也要管一管，帮忙创造最好的条件吧？”病理科的温博士喊道。 你尽搞事！ 赵主任隔着好几排座位，在讲台上远距离瞪了一眼温儒正。 你特么情书写得跟恐怖威胁信一样，还谈娶老婆。 赵主任回忆温儒正那封轰动医院的情书：什么我要把你的心切成一片一片的，放到显微镜下，要用一生去读。 这活脱脱的恐怖威胁信，谁还敢跟你谈恋爱。 “这个我们也有考虑，决定将医院每年一次的对外相亲联谊会改为每年两次，把你裸奔的勇气拿出来，我保证你明年抱儿子。”赵主任没好气地回复。 “话题岔远了，继续讨论！”赵主任拉回话题，放下话筒。 骨科的欧阳主任举手站起来，理了理自己黑白相间的中分头发说：“我也看过《豪斯医生》，有关里面的钴中毒病例，我记得那个患者是做过两次髋关节手术，第一次手术用的假体是陶瓷对陶瓷，做第二次髋关节置换手术的时候，医生用的金属对金属的假体，但是医生取出陶瓷假体的时候，没有将关节腔内的陶瓷碎片完全取出来，残留的陶瓷碎片成为隐患，以后对金属关节的表面不断磨损，最终导致钴铬钼合金里的重金属离子释放，造成钴中毒。” “其实第二次手术的医生有两个失误，应该取出关节腔内的陶瓷碎片，而且不应该用金属对金属。” “我们人工髋关节置换有个经验规矩——一次陶瓷，终生陶瓷，也就是如果第一次人工髋关节置换手术用的是陶瓷头，那么第二次手术也必须用陶瓷头。这样就可能避免第一次手术磨损后残留的细微陶瓷碎屑，对第二次手术的金属头造成磨损，引起重金属离子中毒，谭主任，是不是？” 谭主任接过话来：“没错，现在金属对金属假体很少用，以前医生喜欢用，尤其金属对金属大股骨头假体，协和医院有段时间也挺喜欢用。” “明明知道有重金属中毒风险，为什么还要使用这种金属对金属的假体呢？”有个神经外科医生提问。 隔行如隔山，普外科的方主任举手提问。 “这就涉及到人工关节优缺点的问题，我们目前使用的人工髋关节假体有陶瓷对陶瓷，陶瓷对聚乙烯，金属对聚乙烯，金属对金属，金属对金属是使用最少的。” 心内科的管主任说:“老谭，我们是内科医生，对你们外科方面的不是很懂，借这个机会你给我们说详细一点，究竟哪一种髋关节假体最好呢？” 谭主任说道:““每一种髋关节假体都有它的优缺点，但综合各方面的情况来看，目前陶瓷对陶瓷是最好的，金属对金属是最不推荐的。” “你所说的什么对什么具体意思是什么？”儿科一个刚工作的博士问道。 “哦，就是我们的人工关节分为远近两大部分，比如髋关节，远端的股骨头球球，近端的髋臼窝窝，两者组合一个关节。” 陶瓷对陶瓷，球球是陶瓷的，窝窝也是陶瓷；陶瓷对聚乙烯，球球是陶瓷，窝窝是聚乙烯；金属对聚乙烯，球球是金属，窝窝是聚乙烯；金属对金属，球球是金属，窝窝也是金属。” 谭主任一边说，一边用手做出球与窝的形状，以帮助解释。 “陶瓷对陶瓷，它的最大优点就是摩擦系数小，所以特别耐磨，要是不出意外弄碎它或者松动，它可以用二三十年。” “其次，它相对于金属头，不存在重金属离子释放的负面影响。” “它的缺点是比较脆，相对于金属，它在受到暴力撞击的时候，更容易碎裂。” “金属对金属，现在已经很少使用，他最大的缺点是磨损后释放的重金属离子对人体有害，优点是不容易碎裂，在目前的医学条件下，它的优点无法掩盖最大的缺点，所以金属对金属目前使用范围越来越小。” “金属对聚乙烯，它在以上两种人工假体之间，相对陶瓷对陶瓷，它便宜，减轻患者的经济负担。相对于金属对金属，它磨损会轻很多，不容易像金属对金属那么容易释放大量金属离子。” 心血管内科管主任说:“那你的意思就是说陶瓷对陶瓷人工关节除了碎裂风险大一点，其它都是优点。” “可以这么理解，但是他还有一个很大的缺点，那就是费用比较贵，是这几种里面最贵的。”谭主任笑道。 “主要是医用陶瓷材料贵，而且不好加工，所以陶瓷人工髋关节假体自然很贵。” 韩主任也加入说几句。 “不过目前我国有企业已经研制出一种非常好的陶瓷，叫做软体陶瓷，它克服了陶瓷容易碎裂的缺点，如果用于医用，既摩擦系数小，又不容易碎裂，这将是最好的人工髋关节。” 这种全院病例的讨论的好处非常多，可以让各个医生进行跨科学习，弥补自己知识的盲区。 比如这个钴中毒的患者，如果心血管内科医生具备基本的骨科知识，他就会关注病人既往史里面的左侧髋关节置换，然后会给病人完成x线髋关节正侧位片检查。 如果主管医生能够有基本的阅片知识更好，他就能够从x片上看出的髋关节假体有明显的磨损。 如果他没有阅片的基本知识。也没关系，他可以请骨科过来看看，不会为了诊断花费太多的时间。 杨平觉得，这种会议，参会者哪怕听一听，都会增长一些见识，完善一些基本知识。 请：m.yetianlian.cc 第906章 就差一根线头 对于这个钴中毒的病例，不管是主任级别的，还是规培生，都十分有兴趣。 尤其对这个病例的诊断过程更加有兴趣，因为它给了大家一些启发。 为什么患者走过很多家医院，看过很多医生，从他的就医的经历看，这些医院都是省内的大医院，有些还是风湿免疫及肿瘤方面的重量级专家，但是很可惜，都没有获得明确的诊断，来到三博医院的心血管内科，对症治疗足足两个星期，也还是没有获得诊断。 当时因为严重的心衰住进CCU，经过抢救治疗生命体征平稳后转出CCU，这时的心内科医生已经束手无策，只能使用最后一招——全院大会诊。 骨科收到会诊单后最积极，住院总医师决定提前去摸摸情况，结果这一去直接把疑难杂症给破解。 为什么之前大家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诊断，骨科医生却轻松破解。 正如谭主任所说，问题就出在盲区，不管是风湿免疫专家，还是肿瘤科专家，他们只是局限于自己专业内，一直在自己的专业内打圈圈。 什么有关感染、肿瘤、风湿免疫等方面的检查几乎全部都做了，就是没有查重血液金属离子浓度。 因为根本想不到这一块，缺乏这方面的知识。 杨平坐在第一排，一直没有说话，他安静地听大家讨论，赵主任早就注意到杨平的到来。 现在的杨平已经无法低调，他在三博医院是近乎神的存在，无论如何赵主任也会让杨平出来说几句话，就算赵主任放过他，那么多年轻医生怎么可能放过他。 “我们杨教授也是出身骨科，关于这个病例，请杨教授给大家说几句吧？” 赵主任拿着话筒走到杨平的面前。 会场的年轻医生全都眼巴巴地看着杨平，等着他说话，因为每次杨平总能说出一些类似数学公理定理的话语，非常受用。 说几句就说几句，杨平走向讲台，赵主任把话筒递给他。 他想了想，说什么呢，病例已经被破解，诊断治疗都是清清楚楚，就说面对疑难杂症如何思考吧。 会场的年轻医生有人已经掏出笔记本开始做笔记，尤其是研究生和规培生，他们大部分人完成学业后要离开三博医院，以后可能没那么多机会听杨教授讲课，所以现在特别珍惜这个机会。 “我跟年轻医生聊几句吧，其实我们遇上的疑难杂症，大致分为几类：一是症状不典型，二是超出知识的范围，三是目前医学尚无认知的，无论属于哪种情况，最重要的是抓住疾病的重要线索，所以一定要知识全面，刚才赵主任说了，平时要多看书学习，一旦有知识盲区，就会失去一些线索，而重要线索在诊断里非常重要，他就像衣服上的线头，抓住线头一拉，整个缝线轻而易举地被拆掉。” “中医就非常重视线索在诊断中的作用，有经验的老中医看病遇上疑难杂症时，望闻问切之后会跟病人聊天，围绕病情什么都聊，看似是闲聊，其实就是在等待那一根线头，聊着聊着，线索自然就冒出来，老中医会灵光一现，立刻抓住线索，顺藤摸瓜，获得疾病的最终辨证论治。” “这是老中医看病的秘诀，一般人我不告诉他，我们西医要借鉴中医这个秘诀，面对疑难杂症的时候，我们反复去看病历，反复完善病历，多翻看病人的既往就诊资料，多接触病人，多问病史，说不定问着问着线头就冒出来，疑难杂症的诊断就差那根线头。” “还有，我们在诊断疾病的时候，先考虑常见多发病，但是不要遗漏罕见的疾病，每次诊断疾病的时候，所有可能的疾病在脑子里过一遍，怎么过一遍，按照我们病理生理学对病因的分类来过一遍，这样形成一个严谨全面的思维习惯，不会那么容易漏掉重要的线索，尤其在没有获得诊断之前，每一个异常都可能是线索，反正面对这么多线头，究竟哪一根是线索，每一根都去提一提试试。” 果然是杨教授，随便说几句就是金科玉律，这个线头理论还真的的充满哲学道理，年轻医生们认认真真地记下这个线头理论。 随后杨平给大家讲解金属内植物相关问题。 金属在医学上应用十分广泛，尤其在骨科，脊柱与关节的内植物大多以金属为主体，比如脊柱内固定、人工椎间盘、人工关节等等。 金属植入人体后，因为磨损会造成金属颗粒和金属离子，这些金属颗粒是显微级别的，它们散播在周围软组织中，引起局部反应，激活巨噬细胞和炎症反应。 金属离子会进入血液循环，然后周游全身，在终末器官里沉积，一些金属离子本身具有毒性，比如钴金属为代表的重金属；一些金属离子沉积在器官里，引起器官的损害；还有一些金属离子在人体内具有致癌的可能性，比如高水平的钛可能有致癌的潜在高风险。 这些都是必须正视的问题，医学的治疗手段，从来都是双面剑，我们利用剑的一面进行治疗的同时，也要研究剑的另一面带来的伤害。 对于金属内植物对人体的影响，其实在1973年《英国医学杂志》（BMJ）上，当时的Coleman医生在杂志上报道金属全髋关节置换后血和尿中钴和铬水平的升高，从而指出铬在体内聚集的长远效应亟待研究，这是医生正式关注金属内植物颗粒或离子释放对人体影响的研究，此后陆陆续续有医生发表这方面的文章。 钴中毒不仅见于人工关节，而且有时候会出现在种植牙的患者，因为一些种植牙也含有钴铬钼合金，一旦过度磨损，让里面的钴金属暴露，也容易引起钴中毒。 在维生素B12缺乏、蛋白质与酒精摄入的情况下，钴中毒的症状会更加明显，尤其在酗酒患者身上体现得更加明显。 钴进入血液周游全身，会损伤各个器官系统，比如神经系统、心血管系统、呼吸系统、消化系统、甲状腺、淋巴系统等，从而引起一系列症状。 这些症状太多，如果没有抓住人工髋关节置换这个关键线头，很难想到哪个疾病会有这么多症状。 时间有限，杨平简单地跟大家聊几句。 后面好几个科室也拿出了一些疑难病例，有了杨平的“线头理论”做指导，面对后面的这些疑难病例，年轻医生们明显大胆积极很多，他们对病历的关注非常认真，经常会问报告者很多问题。 有一个消化内科的疑难杂症，一个轮科的规培生凭借浅显的跨科知识，抓住一个大家都无视的线头，成功推理出诊断，让作报告的医生十分惊讶。 开完会，中国已经是傍晚，但是德国开始到早上，宋子墨和徐志良和视频简要汇报前一天的行程。 张林和小五的手术还没有做完，他们通过这些天的历练，手术速度已经有进步，现在能够每天做四五台手术，在积累一定的主刀经验后，他们在熟练程度上稍微有提高，胆子也大了很多。 李民医生在更衣室打电话，看他的神情很是着急，杨平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杨教授，我能够请一周假吗？” 李民放下电话，以请求的语气跟杨平说。 杨平猜想他家里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有什么事情吗？我们能不能帮上忙？” 李民很是着急地说：“我们老院长昨晚做完一台急诊手术后，腰椎间盘突出症急性发作，左侧坐骨神经痛了一个晚上，打了一只杜冷丁也没用，我得赶回去看看。” 在李民进修这段时间，老院长是忍着腰痛，一个人承包整个医院的手术，几个年轻医生工作经验不足，完全不会做手术，连搭把手拉拉勾也难以做好，李民打电话给老院长，老院长每次都说没事，都说自己精神好着，腰不疼腿不麻。 可是昨天李民打电话给老院长，听老院长说话的语气不对劲，但是老院长还是说好着呢。 李民心有疑虑，于是今天一大早打电话给院里其他同事，同事说老院长坐骨神经痛了好几天，天天晚上在床上打滚，这几天完全靠杜冷丁镇痛，他昨晚整整一宿没睡，打了一只杜冷丁也没什么用，今天早上拖着一条腿还在做手术。 “用了甘露醇和地塞米松没？” 李民知道，每次老院长发作的时候，总是自己用脱水的药和激素应付过去。 “用过，但是还是没用，刚刚我去看他，口里咬着毛巾的，我们劝他去县里检查看看，他不同意。”同事也是很着急。 李民很是着急老院长的身体，他想请假回去几天，杨平正好进来，他鼓起勇气向杨平请假。 “你们老院长腰椎间盘突出多久了做过哪些检查？做过CT或MRI吗？” 杨平觉得有必要多问几句。 李民摇摇头：“我们医院只有X光机，他只做过X光机，提示多个椎体骨质增生，腰4/5，腰5/骶1间隙狭窄。” 这事可能没那么简单，即使李民回去，以山区的医疗条件，恐怕也不顶什么用，杨平想了想说：“李民，这样吧，你暂时不用回去，你们老院长得好好检查一下，我安排救护车去你们那接他来我们医院治疗。“ 这样肯定是最好，但是李民还是要回去，老院长来省城治病，医院几乎是空着的，几个年轻医生什么都干不了，自己得回去主事。 “但是——我还得回去——医院只有我和老院长是熟手，其他都是不能出诊的新手。” 李民很是为难，这是边远山区乡镇医院的尴尬，年轻人稍微能够熟练一点就跳走了，要么找关系调到县城或者富余的乡镇，要么干脆辞职去外面打工。 杨平觉得事情很好办：“这样吧，我派两个医生去你们那顶一段时间，你随救护车把老院长接来，我派去顶班的医生也随救护车一起去。” 李民获得一个学习机会不容易，杨平不想耽误他的时间，再说他回去也不能就地解决这事。 听到杨教授的安排，李民很是感激，如果能够这样那还有什么说的，老院长得病这么多年，自己是医生，却一直没有检查，病情发作的时候，一直只是忍一忍，靠几颗止痛药维持，如果能够接到这边来系统检查治疗当然是好事。 “谢谢杨教授！”李民医生很是感动。 “没事，我想想派谁去。”杨平琢磨着下乡支援的人选。 张林和小五暂时走不开，去一个也不合适，让他们分开会让战力大打折扣。 杨平想了想，夏书硕士博士读的都是心脏外科专业，而金博士和文博士两人，硕士和博士读的都是骨科专业，他们三个人别说妇产科手术，就算是普外科手术估计他们也应付不过来。 越是博士，越是技术聚焦在一个小范围，所以去乡镇医院根本应付不过来，虽然乡镇医院处理的患者不复杂，难度不高，但是比较杂。 必须找一个经历过外科研究所系统培养的医生，李国栋不错，虽然年轻，还是住院医生，但是起码经过外科研究的培养。 对，派李国栋去，他参与过创伤急救中心几乎所有种类的手术，而且经过外科研究所各个专科的初级培训，别说去乡镇医院，去一个地市级医院，他完全可以独立开展业务。 当即杨平换上洗手衣，和李民一起来到手术室，李国栋正在台上做手术。 “国栋，给你分派一个任务，现在有个突发情况，李民的老院长生病卧床不起，现在要接来我们医院治疗，老院长一旦接来我院，他们医院就缺少能够独当一面的医生开展业务，李民现在也不能回去，所以我打算派你下乡去李民工作的医院进行医疗支援，马上要出发，回来的时间待定，有没有问题？”杨平跟李国栋说。 这种任务换做别人，可能心里不愿意，但是李国栋心里十分乐意，下乡支援，这不自己独立门户？跟张林小五一样，自己可以独立处理患者，独立主刀手术，就算是乡镇医院手术简单，但也是自己独立主刀。 再说李国栋现在单身，没有女朋友牵绊，说走就可以走。 “没问题！”李国栋立刻答应。 “好，我现在打电话联系急诊科的救护车出车，你现在就下手术台，换个人拉钩，跟李民一起出发。”杨平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手术间里另一个观摩的医生立刻刷手上台接替李国栋。 请：m.yetianlian.cc 第907章 小李子，手一定要稳 因为老院长的疼痛实在太剧烈，疼痛有时候也会要人命，杨平没有什么耽搁立即派车去接，李民和李国栋两人随车去北桥县的官渡镇。 省城去北桥县，差不多三百公里，来回得六个多小时，现在才五点多钟，估计得半夜十二点左右返回医院。 在出发前，杨平叮嘱李国栋带点药物去，罗哌卡因和得宝松各一支，到了官渡医院，立刻给老院长进行坐骨神经封闭，这样可以立刻止痛，让老院长可以无痛地舒舒服服地来到三博医院。 局部封闭术，这是一个十分有效的对症治疗方法，尤其适合基层医院，如果掌握得好，各种关节疼痛，一针见效。 杨平已经将各种局部封闭交给李民医生，包括坐骨神经疼痛的局部封闭方法，李民已经熟练掌握。 路上十分顺畅，在半夜十二点左右，老院长被接来三博医院，因为李民已经给他做了坐骨神经的局部封闭，所以一路老院长平安无事，竟然没有一丝疼痛，舒舒服服地在车上睡了一觉。 以至于到达三博医院的时候，担架的晃动吵醒睡得正香的老院长，老院长懵懵懂懂地说：“这是哪？” “这是三博医院。”李民说。 “三博医院？来这干吗？”老院长一时有点糊涂。 李民说：“不是接你来治病的吗？你忘记了？” 老院长揉揉眼睛，要爬起来：“已经不痛，现在好着呢，还治什么病。” 李民按住他：“那是局部封闭的作用，药效一过，你又得满地打滚。” 老院长想了想，好像是这么回事，来的时候小李子给打了一阵局部封闭针，小李子这挺出息的，现在连坐骨神经的局部封闭都会打，老院长自己只能打打简单的表浅软组织的局部封闭。 既然来了，就老老实实治病吧，难得小李子一片孝心，大老远地将他接来三博医院。 为了尽快明确诊断，在杨平的帮助下，即使是半夜，老院长也完成了MRI检查，腰椎MRI显示，虽然老院长也有腰4/5，腰5/骶1的椎间盘突出，但是不至于引起如此剧烈的疼痛。 在腰椎MRI的影像图片上，右侧腰5神经根的前支有一个异常信号。 要是在以前，李民根本不会看MRI，现在的李民不一样，通过这段时间杨平手把手地培养，李民已经掌握X片、CT、MRI及彩超的基本阅片知识，他看到这个异常信号，马上做出判断：神经鞘瘤。 腰椎如此严重的右侧坐骨神经疼痛的症状，根本不是腰椎间盘突出引起的，而是左侧腰5神经根神经鞘瘤引起。 坐骨神经是由腰4、腰5、骶1、骶2、骶3神经根前支组成的，它是人体最粗的神经，组成的它的这几根神经根一旦出现压迫或刺激就会引起坐骨神经疼痛。 当然，坐骨神经的行径很长，从腰部的脊髓发出之后，经过腰部、臀部、大腿后侧、小腿后外侧，一直到足部，一路支配沿途的皮肤感觉和肌肉运动。 如果在它的行径受到压迫或刺激也会引起远端的疼痛或麻木，比如在臀部的梨状肌出口位置，坐骨神经容易卡压引起疼痛。 为了鉴别，老院长同时已经完成臀部梨状肌出口的MRI，这个部位的坐骨神经没有卡压。 ''腰5神经根的神经鞘瘤？”李民问道。 杨平点点头：“所以对于腰痛患者的评价，X片是不可靠的，X片看到的只能是骨骼，对软组织几乎没有什么辨别能力，最终的鉴别还是需要依靠MRI，从影像表现上看，神经鞘瘤的可能性最大，如果确实是神经鞘瘤，那就是良性的。”杨平指着MRI图片说。 “难怪疼痛这么明显，直腿抬高实验反而阴性。” 李民不免觉得有点后悔，要是早点给老主任详细检查，不至于痛这么多年，这么多年一直当作腰椎间盘突出在治疗。 “接下来的事情不用我说了吧，老院长的病交给你，你能够搞定吧？”杨平问李民。 这个病手术是唯一的治疗方法，以李民目前的水平来说，做这个手术完全没有问题。 这是一个简单的腰椎肿瘤手术，李民觉得自己也能够完成这个手术，听到杨平说要把这个手术交给自己来做，心里十分高兴，而且十分有成就感，自己居然可以给老院长主刀手术。 正好用这种方式跟老院长汇报自己的学习进度，表明自己的学习很努力，老院长没有白器重。 ''做这个手术要有耐心，在保护好脊髓和神经根的前提下，将肿瘤一定要切除干净。”杨平交待李民。 “嗯，我一定细心。”李民有点小小的激动。 既然检查结果已经出来，杨平带着李民去跟老院长交待病情，老院长正躺在床上休息，床旁挂着补液的的吊瓶，可能是这几天一直没有睡觉，老院长现在睡得挺香的。 “要不，让他今晚休息几个小时，明天上午再手术？如果再出现疼痛，追加一针封闭？”李民见老院长睡得这么香，实在不好打扰。 杨平同意李民的意见：“好几天没吃什么东西，等下注意水电解质的平衡，今晚把液体补足，明天上午手术吧。” 这时老院长醒来，他迷迷糊糊地揉揉眼睛，看到面前查房的医生，是杨教授和小李子。 “杨教授，你看，这么麻烦你，我们小李在你这进修已经够麻烦你，我现在又要麻烦你，多不好意思。”老院长爬起来，斜靠在床头。 杨平和李民扶他靠正一点，杨平说：“您老就好好休息，不要起来，检查结果已经出来，不是腰椎间盘突出，是腰5神经根的神经鞘瘤，这病必须手术，我们计划明早给您手术，晚上您好好睡上一觉，不要吃东西，不要喝水，明早我们就手术。” “神经鞘瘤？不是腰椎间盘突出症？你说这不是阴沟里翻船吗？” 老院长叹一口气，一直当腰椎间盘突出搞，自己还是医生，冤里冤枉瞎整这么多年，真是难为情。 李民对老院长说：“这病必须手术，没有其它的方法。” 老院长点点头：“手术就手术吧，这手术还得进椎管，在神经根上动刀子。” 杨平又跟他说：“那我们不打扰您休息，明天早上我们再来看你，明天由李民医生为你主刀。” 本来刚刚好好的，这话一说，老院长心里突然剧烈地蹦跶一下，李明这小子能做这种手术？ 旋即，老院长向李民投去狐疑的目光。 在老院长的印象里，李民可是只能做一些简单手术，比如阑尾炎、剖宫产、清创缝合等等，这种进椎管的腰椎手术，别说李民，老院长自己也从来没有做过。 老院长知道，腰椎手术都是大手术，一不留神就能把人搞瘫痪。 “小李？” 老院长不确定地问道。 “对，明天我给你主刀手术，你老放心吧。” 李民高兴地说，他以为老院长是惊喜，惊喜自己能够主刀这种高级别的手术，所以自信满满的样子。 手术这东西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不会是李民自己主动要求的吧，平时自己对李民可是没话说，当儿子一样，也没有得罪这小子，他不会逮住这个机会来拿自己练手吧？ “小李子？你是拿我练练手？” 老院长小心翼翼地问道。 老院长这小心谨慎的语气，李明心里觉得好笑，因为老院长平时比较乐观，一直是一副老顽童的样子，经常跟人开玩笑，李民当作老院长现在又在开玩笑呢。 “老院长！我来这里进修这么久，一直没有机会动手，你可得给我这个学习机会呀？”李民顺着他的话。 果然如此，老院长的心里拔凉拔凉的。 这小子还真是拿自己的练手，也罢！让他练手就练手吧。 “要不先保守治疗看看？我觉得现在挺轻松的，反正这么多年都已经挺过来，再挺一挺，实在不行再说？我这身子骨怕经不起这一刀。”老院长觉得还有一线生机。 杨平明确地说：“这种病没办法保守治疗，现在这种地步，如果想要治好不痛，必须手术治疗。” 看来想逃也逃不掉，自己已经是砧板上的肉，小李子呀，你究竟行不行呀，别弄瘫痪了呀，到时理都没地方去说。 一想起小李子做脊柱手术，老院长心里就咯噔。 进修这些事老院长还是清楚的，当年老院长也在县医院进修过，能够上台拉钩就不错了，哪有什么主刀的机会。 老院长只好硬着头皮说：“行，我就给你练练手。” 平时李明做事还是比较认真踏实的，不像官渡医院另外两个小子，毛手毛脚的，如果是那两个小子，老院长现在就拄着拐杖回家。 “你放心吧！李民完全可以主刀这个手术，一定会把手术做的漂漂亮亮的。”杨平给老院长信心。 “嗯，我肯定放心。” 老院长心口不一地说，嘴上说得轻松，心里其实慌的一逼。 李民业务水平是不错，而且这孩子学习很努力，可是基层医生毕竟是基层医生，李民几斤几两，他老院长能不清楚，这才来多久，怎么可能主刀这种手术，再说在这种省级医生进修，哪有什么主刀的机会，都是打杂拉钩。 杨平和李民离开后，老院长要了两颗安眠药，否则怎么能够入睡。 这小子的阑尾炎都是自己亲手教的，才来多久，现在给自己主刀腰椎手术，这搁谁都睡不着觉。 第二天早上，护士给老院长插尿管，老院长硬是不肯，一个经常做妇产科手术的老医生，居然拒绝护士插尿管，最后是李民动手插的尿管。 “你这妇产科手术做了几十年，怎么让护士插尿管也害羞？”李民平时跟老院长关系很好，所以说话也没什么顾忌。 老院长认真地说：''那能一样吗？那时我是医生，现在我是病人。小李子，现在没有外人，我说你真的能不能主刀腰椎手术，千万不能勉强呀，我知道你心好，都是为我好，我老头子身体还硬朗，这腿还要用几年，你要稳住，手千万不要抖。” ''瞧你说的，你说谁的手抖是自己愿意的，手抖这事是自己能控制的吗？”李民边收导尿包边说。 “小李子，手一定要稳呀！”老院长拉住李民的手。 “老院长，你就放放心吧，杨教授已经教给我很多东西，这种手术小菜一碟，别说现在我的水平，刚刚来这不久，我刚做的那几头实验猪都是满地跑。” 你个兔崽子，你这是自己交待了，还没在人身上做过这手术，只是在猪身上比划过。 “你做过这手术？” “当然做过。” “我是说在人身上，不是猪。” “在人身上做过。” 废话！问他也白问。 哪个医生会老老实实地给他的第一台手术患者说：我没有做过这个手术，你是我主刀的第一台手术。那患者还不吓得直接出院。 ''第一台手术，送病人！” 门外响起护士的催促声。 平车推着老院长往手术室走，这种场景老院长看过几十年，现在轮到自己躺在上面，主刀的还是个新手，这心里怎么总是七上八下的。 算了，小李子也不容易，医生嘛，总有个成长的过程，大家都不愿意做第一个，那谁去做第一个呢，小李子也是情有可原，生人肯定不好下手，这熟人好下手。 这么想，老院长心里就坦然很多，境界格局也瞬间上来。 李民也跟着护士一起送老院长去手术室，老院长跟他不断地说话。 “小李子，要是术中看到那个什么神经鞘瘤比较难切，实在不行就放弃，咱不勉强！” “小李子！一定要把神经看清楚啊，不要慌，脑子保持清醒，我平时教你胆大心细，心一定要很细，但是胆子不能太大呀。” “老院长！你就放心吧，不要紧张。” “我当然放心，我哪有不放心呢？我哪里有紧张？我这不是很放松吗？我只不过跟你聊聊天而已，这么多天没见面，聊聊天不行？” ''小李子，手一定要稳！” (本章完) 请：m.yetianlian.cc 第908章 疑难杂症 老院长被送到手术室，被大家搬到手术台上，梁胖子一看，心率有点快。 入院时的生命体征正常，心率才75次/分，现在跳到116次/分，术前检查好得很，心脏没什么问题，也没有贫血之类的基础病，来之前在病房也没有吃阿托品和山莨菪碱。 怎么会心率这么快？ 梁胖子担心过床时的干扰，所以让老院长休息十分钟，十分钟后心率还是波动在115次/分左右，梁胖子拉一个心电图看看，窦性心率过快，没有其它问题，这明显是过度紧张导致的。 ''老院长，放松一点，不用紧张，手术很快的，放心！” 梁胖子拍拍老院长的肩膀。 ''没事，我现在很放松，一点也不紧张，是不是心脏有什么问题？如果不行先推回去，过几天再手术？我不着急的。” 老院长的声音很大，因为紧张明显语气带点不受控制的颤音。 心脏彩超、心电图、心肌酶谱等等，老年人关于心脏方面的检查基本上都有，全都正常。 梁胖子是没见过70岁还有这种清爽的化验单，别说心脏，就连什么血常规、生化、肝肾功能等等，上面没有一个箭头，没有一个带颜色的字。 “李医生，你们老院长这身体素质这么好，挺难得。”梁胖子轻轻地和李民说。 老院长不仅耳聪目明，而且刚刚梁胖子检查他得牙齿，看到一口牙整整齐齐，没有松动得，也没有缺失得，最难的是牙龈居然还好好的。 ''我平时身体很差的，这都是表面现象。” 老院长立刻大声说，梁胖子这么小的声音，几乎是和李民耳语，他居然能够听到。 ''心率快一点而已，没事的，就是紧张造成的，我用点镇静剂就行，放心，老院长，不影响手术。” 梁胖子安慰老院长。 大家都跟着李民称呼他为老院长。 既然各种检查没问题，定性为紧张引起的，梁胖子开始准备给老院长做麻醉，他拧开老院长手臂上的留置针三通管开关，准备往里面推药，进行麻醉前的诱导，老院长着急地说：“等等！”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等等，只是想到这一针下去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心里就有点害怕。 这什么都不知道，小李子在自己身上动刀子，这事想想都害怕。 “开始吧！”老院长一咬牙，闭上眼睛，一副任人宰杀的样子。 气管插管全麻，摆体位，消毒铺单，手术很快开始。 李民是主刀，张林小五给他做助手，杨平只是穿着手术衣站在手术台上，整个手术过程是李民完成，他严格按照手术步骤一步一步认真完成，对脊髓和神经根的保护非常好，肿瘤也切除得十分彻底。 老院长麻醉苏醒，迷迷糊糊中的第一句话：“小李子，我的腿怎么动不了呢？” 他刚刚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想着活动自己的双腿，哪知道根本动无法动弹，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已经瘫痪？模糊中老院长惊出一身冷汗。 “你紧张什么，这不是麻醉刚刚苏醒，你的大脑还不能控制你的肢体，等会就没事。”李民安慰他。 “是吗？” 老院长又重新活动一下双侧下肢，尤其是右侧的下肢，的确，现在可以动，心里总算松一口气。 当了一辈子的医生，自己是第一次上手术台，老院长感觉这种经历像死过一回，而且是提心吊胆地死过一回。 刚刚松一口气，老院长又觉得不对劲，因为就算能够动，但是明显力量不够，瘫痪不一定是完全不能动，就算是能够动，但是肌力达不到正常，也算是瘫痪。 何况坐骨神经由好几支神经根组成，就算切断一根，也不会完全瘫痪，只会对感觉或肌力形成部分影响。 老院长越想越不放心：“小李子，手术还顺利吧？” 这老头事情还挺多，李民拉住他的手说：“非常顺利，你瘤子已经完整彻底地切下来，并且送往病理科做病检，神经根保护很好，你就放十二颗心。” ''那怎么我这腿没一点力气呢？”老院长担心地问道。 “你几天没有正常吃东西，哪来的力气？术后多吃点东西，过几天自然就有力气啦。” 李民知道老院长是担心自己的手术失败。 “哦！” 老院长刚刚从对手术的惊恐中解脱出来，立刻又开始担心自己的医药费，这种省级大医院的费用一般比较贵，不知道自己的异地医保能够报销多少。 “小李子？” 又什么事呢，能不能消停一会，好好休息一会，怎么总是担心这担心那，你可是几十年的老医生。 ''我这手术费和医药费什么的不便宜吧？用的药都是国产的？应该没有用进口的药物？贵重药品可是要找患者签字的，你们没有找我签字，要是有什么贵重药品，我可不认帐的。” 这麻醉刚刚苏醒的人怎么这么清醒呢？梁胖子是一脸的懵逼。 ''你说不认账就不认账？谁说用贵重药品一定要找你签字？你在麻醉期间，你根本不清醒，没有民事行为能力，为了抢救生命，我们可以替你做主。”李民说道。 ''小李子？你什么意思？”老院长一听，莫非真的用了什么贵重药品。 ''回病房再说吧？” “你现在跟我说清楚，究竟什么情况？” 回到病房后，李民坐在床旁，一直守着老院长，充当老院长的陪护。 老院长是第一台手术，杨平也抽空下来看看老院长，查体确认没什么问题后，杨平回到手术室去做手术。 老院长术后有点疲惫，加之很多天没睡好，一觉睡到傍晚的时候。老院长醒来，没有明显疼痛，感觉十分舒服，从来没有过这样轻松，以前其实就算没痛的时候，也是感觉隐隐作痛，有些地方还有麻木的感觉，反正总是不舒服，十分难受，只是他忍耐力强，这些年也早已习惯。 手术效果立竿见影，现在真是突然把病根拿走一样，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过的舒服，其实很多病只要按正规的治疗程序来治，还是很好解决的，但是绝大多数人没有走规范的流程，或者到直到很严重才开始被迫走规范诊治的流程。 老院长还惦记着自己的下肢肌力，试着活动双下肢，完全可以正常活动，他让李民检查肌力，下肢肌力正常。 经过这一番操作，老院长终于确认自己没瘫痪，看来小李子确实有两把刷子，居然可以做这种腰椎手术，自己没有白送他来进修，只是小李子有这么好的技术后，会不会跳槽，有这么好的技术，还会不会守在山沟沟里，毕竟人往高外走，水往低处流。 不过李民已经是在官渡镇留得最久的年轻医生，也是难为他，以后要是能够去个好地方也好，才能院长也是替李民高兴。 ''老院长，我跟您说，杨教授可是世界级的外科医生，这里随便一个医生，只要是杨教授培养出来的，走到外院都可以独当一面，这里主治一级的医生去其它省级医院，绝对是大专家，副高级别的不用说，到全世界任何一家医院可以当学科带头人。”李民自豪地说。 “这么厉害你在这里进修是谁带你？” 老院长躺在床上，边休息边和李民聊天。 “我不是电话跟您说过吗很幸运，我是杨教授亲自带教，他很严格的，所以我才进步这么快。” 李民跟老院长说自己的进修情况。 ''我以为你吹牛的呢，杨教授这种大教授怎么可能亲自带你。” “杨教授人很好的，接您过来治疗也是他的意见，我当时只是向他请假回去几天，他了解情况后说接您过来诊治。” “我现在能够喝点水吗？“ 老院长怎么觉得这全麻挺轻松的。 ''可以，给你做麻醉的是梁博士，很厉害的，只要不是腹部手术，他的全麻术后清醒很快可以进食进水。等下我们吃中饭的时候可以正常进食。” 李民端一杯温开水，老院长喝几口，没有呕吐的感觉，这麻醉水平确实厉害。 难怪李民要来这里进修学习，才来多久，居然可以做腰椎手术，这种手术就算县医院的骨科主任也要掂量掂量，别说乡镇医院的医生。 “有点饿！可以吃饭吧？“ 老院长问道。 “可以！” 这时余水莲的丈夫正好给李民送来两份饭菜。 “小李子，你说我痛了这么多年，怎么就没有想到是这个病，总以为是腰椎间盘突出症，早知道是这个病，我还痛这么多年，十里八乡的，这事传出去是不是很丢人？” 盒饭摆在餐桌上，老院长迷茫的双眼盯着对面的墙壁。 “小李子！” 老院长突然叫一声。 李民应一声，以为老院长哪里不舒服。 “这事你得有个政治认识，到时候回去千万别说来省城医生一下就看出来，你就说这病是疑难杂症，来省城后，医生经过几天时间的研究，好几个专家教授费上好大的劲才弄清楚病情，或者你干脆说是腰椎盘突出症，做的手术是腰椎间盘髓核摘除。”老院长一副颇为忧虑的样子。 声誉呀，关乎毕生的声誉，在官渡镇工作一辈子，深得乡亲的认可与尊敬，在乡亲们的眼里，老院长就是华佗再世。 这事可是大事，要是乡亲们知道，老院长误诊自己的病，这面子往哪搁。 李民看着老院长左思右想的样子，心里觉得好笑，老头子这么好面子。 “不行，到时候还要拿病历回去报销，别人能够看到诊断，只能说这是疑难杂症。”老院长还在琢磨。 “你放心吧，我按你的说，还会加一句，老院长您自己亲自和省城专家一起分析，这样才搞清楚诊断，要不是您自己亲自出马，这事还得绕几圈，没这么快弄清楚。”李民开始开饭盒。 “那不行，那多不好意思。” “好，那我就只说专家花了几天时间。” “其实你添上这一句也行，体现医患关系的和谐嘛，对不对。” “对，我加上这一句，你就先把饭吃了吧。” 这样能够圆回来，挽救自己几十年的声誉，老院长心里十分开心，立刻开始吃饭。 老院长本来六十岁退休，但是官渡镇这种偏远山区，根本没人愿意呆，所以卫生局只好返聘老院长，然后还是让他以代理院长的身份继续担任院长，老院长也乐意这样，他一直在这里工作，对这个地方已经有感情。 在返聘的岗位上，他也已经干了十年，现在已经70来岁。 老院长的胃口一直很好，加之腰痛这个病根被除掉，所以心里十分开心，一份盒饭吃完之后还不觉得不够。 “小李子，你们医院的盒饭饭量怎么这么小？” 老院长说道。 李民看着已经空空的盒饭：“怎么？还没吃饱？我看你刚做完手术，想着胃口肯定不好，所以——” “这么一点点饭，怎么能够吃饱？城里人体质不行，饭量少。”老院长有点不满。 “要不再来一份？” “再来一份吧。” 李民直接打电话给于水莲的面包店，让他们再送一份盒饭过来。 “菜的味道还可以吧？” “味道确实不错。” 吃完饭，老院长又开始琢磨这事，关键是怎么把事说圆，千万不能穿帮，他觉得最好在住院这几天时间，想好之后形成一个正式的草稿，然后把草稿给李明看看，一定让这小子做到心里有数。 “小李子，你这一招封闭针的水平真是高，有空教教我？” 老院长这把年龄，学做手术是没机会，但是打封闭针还是可以学学，这东西特别实用，尤其在基层医院，可以及时止痛。 “我会就行，等我进修完回去，你老就好好喝茶吹水，过你的退休生活，还要你打什么封闭针，眼神不好，手也没准头，这一针下去，要是偏了或深了就麻烦，好歹臀部也是血管丰富。” 李民平时跟老院长说话也是这么皮的。 “你这小子，还藏着掖着？”老院长不满。 “我说的是实话，等我回去，你以为院长还你当？我要当院长！我看上你这个院长位置已经很久。” 李民严肃地说。 老院长叹口气：“要是这样，我心里就开心，我跟组织上提过几次，但是上面总是因为你的资历问题一直没批准，这次进修回去，你做几台手术显示一下实力，上面就没话可说，那我真的可以退休。” 既然李民这么说，说明这小子暂时没打算走，是好事也不是好事，是好事因为这大山里以后有个好医生，不是好事，他觉有点亏欠李民。 请：m.yetianlian.cc 第909章 立威 杨平下手术后，又过来看看老院长，老院长已经可以下地行走，杨平给他查体，双侧下肢的感觉肌力都没有问题，说明神经根解除压迫后，没有反弹性水肿。 坐骨神经疼痛的原因很多，腰椎间盘突出症只是其中最常见的原因，其它原因有椎管内或坐骨神经本身的肿瘤、坐骨神经在梨状肌部位的卡压，坐骨神经炎，疱疹病毒感染等等。 老院长是腰5神经根的神经鞘瘤，大多属于良性的肿瘤，术中切出的肿瘤从外观上看有完整的包膜，也符合良性肿瘤的特征，但是最终还要靠病理诊断。 正因为坐骨神经痛最常见的原因是腰椎间盘突出症，所以老院长没在意，也没有去更好的医院做检查，这才造成误诊。 “你说我这腰椎间盘在哪突出？” 老院长手里拿着MRI片子，无奈自己不会看，只好问李民。 李民指出来：“你看这里，腰4/5和腰5/骶1椎间盘确实有突出，但是很轻，不会引起症状，你看，现在神经鞘瘤切除后，症状全部消失，所以这腰椎间盘突出根本没有症状。” ''那说明我也有腰椎间盘突出症？只是合并神经鞘瘤？”老院长自己这样想。 “你有腰椎间盘突出，但是没有腰椎间盘突出症，这是两回事。” 李民现在对这些常见病的知识非常扎实。 腰椎间盘突出与腰椎间盘突出症是两个概念，腰椎间盘突出只是一个影像表现，不是一个病，患者做磁共振或者CT可以看到腰椎间盘有突出，但是没有相关症状。 如果在影像学上有腰椎间盘的突出表现，同时患者也有腰痛或腿疼的症状，这时才叫腰椎间盘突出症，才算是一个病。 腰椎间盘突出不用治疗，但是腰椎间盘突出症需要治疗，腰椎间盘突出症的表现，有的表现为腰痛，有的表现为腿痛，腿痛一般表现为放射痛，从臀部往下肢放射，放射的距离依据病情轻重而有不同。 腰痛是椎间盘本身引起的疼痛，导致疼痛的原因是腰椎间盘里面的窦椎神经受到刺激。 腰椎间盘突出之后，椎间盘纤维环破裂，髓核突出，这种病理改变导致局部应力改变和炎症反应，机械压力和炎性介质都会刺激窦椎神经神经引起腰痛。 腿痛是因为脊神经根受到压迫或刺激，引起其组成延续的神经出现疼痛麻木等。 常说的腰腿痛就是这些症状。 目前世界上有少量的报道，突出的腰椎间盘髓核可以被人体自然吸收，这从医学上来讲也是完全有可能，因为椎间盘髓核一旦脱离原来正常的位置，人体就会把它当做非法物质，派遣吞噬细胞等对其执行清除消灭。 但是这只是个位数的报道，不能当作常规，所以腰椎间盘突出症，一旦确诊，肯定需要治疗。 尽量先保守治疗，因为大多数情况下它是发作与缓解交替，不是持续发作，尤其是早期发病，更加是缓解期极长，甚至几年发一次，这种情况就不需要什么手术，发作期的时候口服一些非甾体类的抗炎药和神经营养药物对症治疗即可，缓解期加强腰背肌锻炼，让腰椎变得更加稳定。 需要明确的是，治疗的目标是症状，不是突出的椎间盘，症状消失后，椎间盘依然是突出的，突出就突出，没什么关系。如果想让椎间盘恢复原状是不可能的。 如果症状很重，而且是持续的，经过正规的保守治疗超过3个月无效，疼痛症状影响生活与工作，这时可以考虑手术治疗，手术能小做绝不大做，如果不存在脊柱节段不稳的情况，尽量只做腰椎间盘髓核摘除，不做打钉节段固定。 年轻人、中年人，如果没有先天性的脊柱不稳因素，一般不会出现脊柱不稳，所以一般只需做简单的髓核摘除，不打钉，不固定。 这种手术能够微创尽量微创，实在不能微创，开放手术也不错，如果病情允许做微创手术，究竟选择开放手术还是微创，选择的标准是看医生的水平，熟练的开放手术比憋足的微创好很多。 腰痛如果不是常见病导致的，很容易漏诊，因为腰痛不是看骨科的脊柱门诊，就是看泌尿外科，这两边坐门诊的医生，不管是专家还是普通医生，都是擅长开刀的外科医生，绝大多数外科医生对手术以外的知识非常薄弱，尤其面对复杂疾病时，思辨能力非常拉垮，已经习惯爽快地开刀，谁还有事没事像内科医生条分缕析地去做诊断。 听李民这么说得头头是道，老院长心里十分开心，看来这小子是真学到东西。 老院长见自己术后恢复这么好，他开始张罗着出院，杨平劝说他等到拆线再出院，不急于这几天，反正医院已经有人帮他们上班。 李国栋目前在官渡医院干得不亦乐乎，以李国栋目前的水平，现在完全可以撑起官渡医院的业务，别说官渡医院，就算是北桥县人民医院，他当个科主任毫无压力。 官渡医院一共才十几个医生，各种条件也是十分差，不过在几次的扶贫过程中，获得一些旧设备，比如高档的X光机、彩超等等。 甚至还有一台旧的C臂机，这是当年扶贫的时候，上级医院淘汰下来的东西，这台机器只是型号不新，机器有八成新，不用维修直接可以用，对官渡医院的医生来说，平时也只有手法整复骨折的时候才用上这台机器。 其实现在官渡镇缺的不是基本设备，缺的是人才，没有好的人才，这些设备也不能物尽其用。 有些边远山区医院在扶贫的过程中可以获得很多不错的设备，但是很多都是丢在仓库里没用，因为没有相关的人才，没有能用的人，机器就是一堆废铁。 李民在这里学习的技术非常全面，除了常规的各科手术，他还学习X片、磁共振及CT阅片，各种检查结果的分析、骨折手法复位、局部封闭、各种止血技术等等，这些技术都非常有利于他在基层医院开展业务。 老院长听李民的介绍，不禁咂舌，这小子水平提升这么快，如果没有吹牛，这妥妥地超过县医院的科主任水平，不，甚至还更高。 听说李民的老院长在三博医院住院手术，夏院长特地抽空来看看老院长，还送上一个水果篮，以示对前辈的尊敬。 老院长是笑眯眯的，他知道，自己这是沾了小李子的光，小李子是全国的最佳乡村医生，是中国好医生，所以大家格外重视。 院长见院长，那是分外亲切。 对于前辈，夏院长是嘘寒问暖，老院长面对众人，也是不慌不忙。 夏院长说：“老院长，你这身体真的很硬朗，我们要向你学习。” 老院长一脸不以为然：“五十年来，天天负重越野马拉松，能不身体好吗？” 大家一想，好像是那么回事，乡村医生经常要背着药箱翻山越岭，明白这个意思后，大家忍不住捧腹大笑。 一席对话下来，老院长是连连爆金句。 关键是老院长不管说什么，别人笑得肚子痛，他自己不笑，还一本正经的。 宋子墨和徐志良在欧洲的考察也结束，欧洲十分破碎，大大小小的国家非常多，在欧洲出国跟我们出县出省差不多，加之他们的航空运输比较发达，所以大半个月也能走很多国家。 他们的考察几乎把欧洲所有的着名的医科大学、医院和实验室一网打尽，记录的考察报告，已经能编成一本厚厚的书。 黄佳才、甘凤仪都带领各自的团队参加欧洲脊柱外科会议，会议结束后，黄佳才留在在欧洲考察，考察几家着名的欧洲医药与医疗器械公司，甘凤仪接到公司的通知回国，听说公司有重大的人事变动。 杨平的临床科研两边一点也不耽误，除了每天正常的手术时间，一些零碎的休息时间，杨平利用起来进入系统空间实验室做实验。 在系统空间实验室，杨平的三个实验正在同时进行中。 肿瘤细胞凋亡的研究、皮肤扩增机理的研究、器官空间导向基因的进一步研究，每一个课题都没有落下。 对于肿瘤细胞凋亡的研究又出现新的进展，这种意外出现的蛋白质分子K因子，杨平进行结构分析后发现，这种分子其实是一种二聚体小分子。 从对思思的骨肉瘤肿瘤细胞凋亡的机理研究可以看出，这些二聚体小分子可以激活肿瘤细胞内部沉默的基因表达，这种分子实际上从功能上可以看做是逆转录表观遗传化学临近诱导因子。 它启动细胞凋亡的时候，能够调动上百个基因表达，而且首先解除原来肿瘤细胞对凋亡的屏蔽，然后再启动凋亡程序，等于肿瘤细胞重新暴露在“凋亡”的笼罩之下，于是开始出现大批的死亡。 看来肿瘤细胞的凋亡是一个极其复杂的过程，杨平还需要进一步研究。 如果能够复制出这个二聚体小分子，那么就可以重复肿瘤细胞“被杀”的过程，对于现在的生物技术，复制一个二聚体小分子是完全可以实现的。 系统实验室的便捷性是现实实验室无法比的，杨平立刻在系统面板上用积分开始购买各种设备，准备用人工方法制造出K因子，用以进行下一步的研究。 接下来的研究，必须进行更显微级别的图像收集，不仅需要拍照，还需要拍摄分子层面的视频，这样才能将整个K因子的作用机理搞清楚。 为了配合实验，杨平开始升级实验室的电镜，升级新的电镜4D摄像机，这样可以拍摄原子级别的视频。 电子显微镜是人类研究领域的一大进步，它利用电子作用成像工具，突破了光学显微镜的极限，为人们对纳米世界的观察提供了一对眼睛，如果没有电子显微镜，人类对微观世界的观察将止步于200纳米，无法再前进半步。 杨平系统空间实验室的电子显微镜是世界顶级的，装有特殊的电子探测器，传统电子显微镜只能采集电子与观察目标互动时的一部分信息，而这台装有特殊电子探测器的显微镜，可以采集互动过程中所有信息，获得更全面的信息。 如果拍摄K因子参与启动肿瘤细胞凋亡的整个过程，然后杨平对这个过程进行分析，一定可以彻底弄清楚其中的机理，它究竟是如何解除细胞凋亡程序的，又是如何启动细胞凋亡程序的。 不管是购买实验设备，还是对设备进行升级，都是一瞬间完成，只是扣除一部分积分而已。 普外科的方主任提着两项车厘子急匆匆地赶到外科研究所，他是来找杨平的，今天上午他出门诊，收了一个肝包虫病的，需要进行体外肝切除和自体肝移植，这个手术本来难度非常大。 但是方主任已经经历腹腔器官簇体外切除及自体移植，而且还在杨平的牵引下主刀手术，所以对这种手术一点也不怕，但是他知道自己的水平还没到家，所以必须请杨平保驾护航。 上次的腹腔器官簇移植，他拿到一个学术会上去讲，引来一片崇拜的目光，腹腔簇器官移植可是比单独的自体肝移植难太多。 方主任放一箱车厘子在护士站，准备提着另一箱车厘子去医生办公室，此时护士站的办公护士拿出手机接电话，好像是她家里打来的电话。 方主任终于逮住机会立威，自己鞍前马后，每次最少两箱车厘子，而高远经常空手，居然还比自己受这些护士的欢迎。 老方前不久终于窥破原因，高远懂得立威，逮住一个机会将护士训斥一顿，这次终于让自己逮住机会。 “搞什么，上班时间，接什么电话，没看到现在忙吗？有事不能下班说，让护士长好好教育一下。” 方主任拿出在自己科室的科主任的气势，非常严肃地训斥护士。 护士放下手机，一脸的懵逼，心里好像在说：“你是在说我吗？” “看什么看，说的就是你。” 方主任一点面子都不给，上次高远就是这样立威的，外科研究所这些小姑娘，还是高远拿捏得住。 “你找谁？门口登记没？”办公护士叫住方主任。 ''我找杨教授。” ''提前预约没？” “有提前预约！” “你去门口保安登记，我问问杨教授，得到杨教授确认，你才能进去，这是我们科室的规矩。” “有这规矩？”方主任退回门口，找门口的保安登记。 保安大哥说：“确是这样。” 这时高主任也进来，他大摇大摆地走进病区。 他不登记，叫我登记？ 这帮小姑娘，这是反了呢，立威没立起来呢。 请：m.yetianlian.cc 第910章 复发 办公护士刚刚被方主任训得莫名其妙，不过看到方主任现在狼狈的样子，她的气也消去一半，要不是看在那一箱车厘子的份上，今天不让他进外科研究所的门。 方主任拿出身份证给保安登记，护士还真的跟杨教授确认，确认无误后才放方主任进去见杨教授，这完全把他当陌生人在对待。 老方急着跟杨平请教问题，也顾不得跟小姑娘计较，只是这些小姑娘欺人太甚。 在杨平的主任办公室，方主任迫不及待地从提着的纸袋里拿出CT片，插在阅片灯屏上：“严重的肝包虫病，现在挺少见的，是下面一个县医院转来的，状态不是很好，估计合并严重感染，已经引起脓毒症。” 自从做了那台腹腔器官簇移植，方主任拿到最近的一些学术会上大吹特吹，好歹这也是亚洲第一台用器官簇移植治疗自身免疫性肠平滑肌炎。 普外科最顶级的手术，亚洲第一台，这顶高帽子让方主任在圈子内的名气传播很快。 这个肝包虫病的患者，原本是省二人民医院的病人，当初下面县医院联系的是省二的普外科覃泽卿主任，覃主任一看CT片，这病例挺复杂，要做体外肝切除和自体肝移植，自己根本搞不定这手术。 不久前覃主任参加过省内一个小型的学术会议，听过方主任做的学术报告，转念一想，三博医院的方主任既然可以做腹腔器官簇移植，那这种体外肝切除和自体肝移植应该很轻松，所以就打电话给方主任，将患者推介来三博医院。 覃主任说得很清楚：患者精神状态很差，考虑肝包虫病合并严重感染，估计会进ICU，做手术难度特大，风险还特高。 老方直接说：送来！还墨迹什么。 霸气，三博医院就是三博医院，覃主任早就听说三博医院发展很快，没想到普外科也发展这么快，居然对这种高难度高风险病例还不畏惧。 杨平还有很多事，所以暂时只能粗略的看看CT片。 CT片上显示，大量的圆形和类圆形的囊肿影铺开很大的面积，囊肿又呈现子母囊的特征性影像，包虫不仅侵袭大部分肝脏，而且还侵犯腹腔，往上突破纵膈进入胸腔，少量囊肿还破裂，已经出现包囊破裂的特征影像：蛇样症和纺纱症。 ''不仅合并感染，而且还有囊肿破裂，到时感染性休克和过敏性休克混到一起，患者很难救过来，尽快安排手术，确定手术时间告诉我一声。” 杨平让方主任收起CT片。 既然杨平很忙，方主任也不方便久留，提着一袋CT片子离开。 高主任这次来是因为获得重要消息，宋子墨和徐志良今晚回来，随行一起的还有奥古斯特和曼因斯坦。 张林小五在手术台上，杨教授不善于处理这些琐事，也不方便离开科室，高主任特意过来代为处理这些琐事，比如派车去机场接人，安排酒店，安排夜宵，等下高主任还要亲自跟车去机场接人。 奥古斯特和罗伯特曾经是室友，高主任和罗伯特是好兄弟，经常一起出去撸串喝啤酒，少不了叫上奥古斯特一起，所以高主任跟奥古斯特也很熟悉。 再说曼因斯坦是世界上响当当的诺贝尔奖获得者，趁这个机会交个朋友也不是坏事。 “教授，张林小五他们手术还没完，你忙你的，其他事情都交给我，我已经安排好专车去机场，我马上跟车出发，晚上他们的住宿和吃宵夜的地方我也安排好，住的地方是三博酒店最好的套间，吃宵夜的地方在二叔烤鱼的专用包间。” 高主任完全当自己是杨平团队的一员，什么事情都不见外。 杨平刚刚还在想这些事，宋子墨和徐志良在欧洲的时候，奥古斯特和曼因斯坦是安排得明明白白，礼尚往来，人家来中国，也得好好招待一下，没想到老高已经把一切安排得妥妥当当，根本不需要自己操心。 ''那就辛苦你，我还要去手术室看看。”杨平对高主任很放心。 高主任故作微微生气的样子：“教授这说得什么见外话，什么辛苦我，这些事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你去忙，我现在准去机场。” 说完老高立刻打电话给医院商务车的司机，准备出发。 曼因斯坦此行的目的是想进一步了解杨平的实验，而且他想亲自过来取空间导向基因的启动因子，用以重复杨平的实验，没有这种蛋白子因子，空间导向基因根本无法启动，就算知道哪个片段是空间导向基因也没用。 如果能够找到脊髓的空间导向因子，稍加研究改造，就可以成为脊髓损伤修复的利器，可以达到他梦寐以求的“原细胞修复”。 诺贝尔奖获得者来访问，按道理不管是哪家医院，都会热热闹闹，起码会弄一个声势浩大的欢迎仪式，起码院长亲自作陪，可是现在不一样，一切简简单单，曼因斯坦只是作为杨平的朋友来私访。 曼因斯坦自己也完全是把自己当作一个杨平的笔友和仰慕者，并没有把自己当作诺贝尔奖获得者，奥古斯特只是进修医生回原进修单位看看而已，所以大家都很随便。 回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离开科室的宋子墨和徐志良一直担心科里正常运转，但是到病房一问，说张老师和小五老师还在做手术，两人不禁惊讶，这两小子现在真的挺出息的，这么勤快，居然现在还在做手术，看来平时没有白挨骂。 晚上，等张林小五的手术结束，杨平和大家一起吃点宵夜，曼因斯坦见到杨平分外高兴，只是没有想到杨教授这么年轻，比起当年自己名满天下的时候还年轻。 次日早上，宋子墨、徐志良开始上班，正式回归团队，曼因斯坦和奥古斯特也参加早交班。 早上交班时，小五和张林已经习惯坐宋子墨和徐志良的位置，但是现在两位上级医生已经回来，两兄弟习惯地坐过去后发现不对劲，立刻退回自己的位置，老老实实把位置让出来给自己的上级医生。 交完班后，大家各自分组查房，杨平看到思思正在护士站。 宋子墨提醒杨平：“思思今天来复查。” 差点忘记这事，杨平带着大家跟思思打招呼，思思很乖巧，在公众场合不叫“大哥哥”，还知道叫：“杨教授好！” 小姑娘又长高了不少，头发束在脑后扎成马尾，比起以前，头发明显密集很多，而且显得更黑更有光泽。 一双乌黑的眼睛也是分外明亮，因为没有进行放化疗，整个人的气色好了很多，脸上出现青少年女孩特有的红润。 她腿上的股骨延长装置已经拆除，经过一段时间的拐杖辅助，思思现在可以正常行走，因为检查的项目比较多，思思要住院几天时间，她爸爸已经帮忙把一些行李搬到病房，妈妈正在等护士给她测体温和体重。 现在思思就在医院附近的一所公立小学上学，已经是五年级。 ''我们先去查房，等下来看你。” 杨平去查房。 “思思，你没吃早餐吧？我先把你的医嘱开出来，你先去检查。” 唐菲亲自来担任思思的管床医生。 “等下检查很快的，我已经跟他们说好，走快速通道。” 宋子墨跟思思说。 护士测完生命体征和体重，妈妈领着思思去病房，她抱着那盆仙人掌跟在后面，跟大家微笑着道别。 进了病房，她依旧将仙人掌摆在病房的窗台上，仙人掌嫩绿饱满，显然她照顾得很好。 因为仙人掌的生命力顽强，能够在沙漠这种恶劣的环境下生存，所以思思特别喜欢仙人掌。 小女孩的自理能力特别强，不用她妈妈插手，她自己动手整理东西，很快，她把自己的东西整理得井井有条。 带来的书和作业放在床头柜里，叠得整整齐齐，拖鞋在床边摆得整整齐齐，换洗的衣服已经叠好放进属于自己的柜子，还是整整齐齐，牙刷牙膏放在洗手间，又是摆得整整齐齐，让人看了非常舒服。 护士长给思思妈妈放了几天假，外科研究所的保安室主任大顺也给她爸爸放几天假，让他们夫妻可以安心陪自己的孩子。 思思需要定期复查，因为骨肉瘤已经转移，复查是迟早的事情，定期复查是动态监控肿瘤的复发，尽量在刚刚复发就采取有效的措施。 他们一家人现在也很幸福，夫妻都在三博医院上班，而且女儿的病情得到控制，又在附近的小学上学，这得感谢杨平和外科研究所的医生们，工作是杨平帮忙安排的，而思思上学的事情是宋子墨搞定的。 所以思思爸爸妈妈对杨平，对外科研究所，对三博医院十分感恩，他们工作兢兢业业，真的把医院当做家一样。 思思检查的项目很多，有抽血的，也有彩超，还有MRI检查，为了减少思思的电离辐射，杨平尽量将X线一类的检查推后，在彩超和MRI这些检查结果出来后，如果这些检查提示哪里有问题，需要进一步检查的，杨平才动用CT、骨扫描、甚至PETCT。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以前经历大量的放疗和化疗，思思的免疫力严重被摧毁，现在才逐渐恢复一些，杨平只能这样做，尽量保存她仅有的免疫力。 检查结果出来，杨平、宋子墨、徐志良、奥古斯特和曼因斯坦围在阅片灯前。 肿瘤复发！ 在肝脏、肺部有看到异常的信号，那是肿瘤复发的迹象。 宋子墨和徐志良的脸色凝重，杨平微微眯着眼睛没有说话，奥古斯特知道，这个病人是杨教授的一号病人，曼因斯坦教授在旁边也是无可奈何，这是恶性肿瘤，是人类医学尚未解决的难题，而且已经出现转移。 现在这种情况，化疗和各种放疗，杨平是绝对不敢再用，骨肉瘤没有合适的靶向药物，所以靶向药物不用想，这些以前都已经经过很多思考。 现在唯一可以使用的是海扶刀，海扶刀是利用超声波，最大的优点是没有电离辐射，但海扶刀也不是万能的，不仅难以聚焦瞄准，而且聚焦形成的热量或多或少会对正常细胞造成误伤。 不管是肿瘤细胞还是正常细胞被海扶刀处理后，被热量杀死，死亡的细胞慢慢被吸收，留下的空洞大部分会被疤痕填塞，这样次数多了，慢慢地，整个脏器会呈现疤痕化，那时就会出现脏器功能衰竭。 当然，这种情况不会马上出现，需要等很久之后，尤其小孩处于生长发育期，再生能力强，这种情况会来得更慢。 但这终究是姑息治疗，无法做到治愈。 曼因斯坦翻看手里的病历，现在他通读中文病历已经完全没问题，高智商的天才只要愿意学习，掌握汉语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而且他慢慢体会到奥古斯特对中文的理解，先难后易，曼因斯坦已经熟练掌握四千多汉字读音、书写、意义和组词，他几乎可以通读大部分中文书籍没有障碍，而且他现在正在朝六千多汉字与八千多汉字努力。 汉语这东西，一旦掌握四千多汉字，几乎是一劳永逸的，看来看去，都是这四千多汉字，至于新词的意思，只要读过一次，学习一次，就很难忘记，而英语不一样，一辈子在拓展单词。 曼因斯坦看完病历非常惊讶，这个小女孩以前的病情比这严重多了，本来已经转移给肝脏与肺部，杨教授不仅给她做了骨延长术恢复了正常的肢体功能，用手术消灭了原发部位的肿瘤、肝脏与肺部的肿瘤也被消灭，至少在当时的术后检查上没有看到肿瘤的影响。使用的这种设备是利用超声聚焦的能量，不是X线或者各种粒子刀。 曼因斯坦对这个治疗技术有点了解，因为他通读各种期刊，知识面极广，但是了解不深。 请：m.yetianlian.cc 第911章 谢谢大哥拉一把 这几个围着阅片灯分析思思病情的医生，可全是世界顶级医生。 但是此时，思思肿瘤的再次抬头转移，让大家陷入沉默之中，肿瘤是人类医学的大敌。 宋子墨深吸一口气说：“看来需要进一步进行全身检查，看看头部等地方有没有转移，如果头部有转移，那就麻烦。” 头部与腹部不同，腹部没有骨性“护罩”，可以用海扶刀的超声聚焦来治疗，头部有颅骨的保护，超声波根本无法穿透骨骼，别说头部，胸部的肺因为胸廓，杨平使用海扶刀治疗思思肺部的肿瘤已经是取巧，让超声波通过肋间隙进入胸腔。 “检查吧，先把检查完善，完善之后再确定治疗方案。”杨平暂时没有发表治疗意见。 骨肉瘤没有有效的靶向药物，虽然现在也有很多靶向药物在使用，但是效果都不佳。 比如表皮生长因子受体阻断剂、特定细胞标志物单克隆抗体、某些小分子化合物、抗肿瘤血管生成抑制药物等等，都有在骨肉瘤应用的药物，但是没有一种明显的效果。 而海扶刀也不可能无限制地使用，海扶刀的超声聚焦，本质是使用热能来杀死肿瘤细胞，容易引起正常组织的烧伤，而且不易瞄准目标病灶。 以前段晓明主任用海扶刀做子宫肌瘤，一直效果不佳，而且并发症频发，不是肌瘤处理不干净，就是邻近组织的灼伤。 段主任自从跟着杨平学习一些绝招之后，才逐步成为海扶刀高手，尤其对子宫肌瘤的治疗，更加是得心应手。 “我正在研究一种新的靶向药物，机理与以前的靶向药物完全不一样，但是只对肝癌有一定的效果，对骨肉瘤无效，很可惜。”曼因斯坦对这种情况也是一筹莫展。 他的确正在研究一种全新的靶向药物，虽然也叫做靶向药，但是机理与现在的靶向药完全不一样。 曼因斯坦从乙肝病毒嗜干细胞的特性受到启发，他将乙肝病毒进行修改，将它修改成嗜肝癌细胞的载体，又对肝细胞没有害处，然后利用这个载体携带杀死肿瘤的药物，将药物带到肝癌细胞，从而杀死肝癌细胞，目前动物实验效果挺好。 杨平心里正在琢磨，现在是时候提前让自己的K因子进入临床实验，这个实验本来就是用思思的肿瘤细胞作为标本，首先对她进行人体实验也是合理的。 但是现在一切实验是体外的，杨平准备简化实验程序，直接在系统空间实验室用实验体做人体实验，看看K因子能否有效，以及对人体有哪些危害。 科学是严谨的，从发现新医学机理开始，到利用这个机理设计药物，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随便要几十年的时间，而且中途很可能失败。 为什么国际医药巨头的新药那么贵，因为一个新药的研制需要投入巨大的人力、财力和时间，最后还可能竹篮打水一场空，按照目前药物成功的概率，几千几万个实验药物，才有可能有一个成功进入临床使用。…。。 不管承不承认，人一定是趋利的，如果没有巨额的利润刺激，根本没有医药公司去研究新药，大家都仿制，都使用现成的，那谁来做原创者，最后根本没有原创者。 唐顺那边的实验室现在已经启动对肿瘤凋亡的研究，进展非常顺利，因为实验计划是杨平已经经历大量试错后的成功版本，想不顺利都难。 试错已经交给系统空间实验室去完成，拿到现实实验室的方案已经是无需试错的，所以唐顺一直把杨平当作神。 做科研不走弯路，全世界也只有杨教授可以做到。 看完思思的检查结果后，宋子墨领着曼因斯坦、奥古斯特去实验室参观，科教处的周主任听说诺贝尔奖获得者曼因斯坦教授已经来到三博医院，那是激动得手里的茶杯都抖几抖。 别说三博医院，全国那些顶级医院也是少有诺贝尔奖登门吧，周主任琢磨着，怎么的都要请曼因斯坦讲讲课，然后再宣传一下，激动的周主任为了确认情况，只身前去打听情报。 此时曼因斯坦正在干细胞实验室参观，周主任悄悄地跟在队伍里，这外国人长得差不多都一样，周主任也不认识曼因斯坦，只能凭借网上的照片粗略鉴定，但是也看不出什么。 他将宋子墨拉到一边，宋子墨都有点意外，周主任什么时候混在自己队伍里。 “听说诺贝尔奖获得者曼因斯坦已经来我们医院？” 宋子墨偷偷指了指：“那就是，怎么了？” 你们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们，这样我们可以提前安排好接待工作。”周主任颇为生气。 宋子墨说：“他就是我们的朋友，以私人身份来找我们玩玩而已，我们私下处理就行。” 什么叫做你们私下处理就行，这是你一个人的事情吗？ 周主任急匆匆从干细胞实验室出来，立即打电话给夏院长汇报，夏院长反应平淡：“他是杨教授的私人朋友，杨教授自己没有提出由医院出面接待，你着急什么。” “我当然着急呀，杨教授这空间导向基因的成果是诺奖级别的，诺奖需要重量级的推荐人，这次曼因斯坦正好来我们医院玩，我们跟他接触一下，让他做杨教授的推荐人，不是很好吗？” 周主任原来有这个打算。 诺奖？ 夏院长立刻精神振奋，要不是周主任提醒，自己还没有想到这一点，周主任搞科研管理的，对这些事情更懂。 自己院长任期内，还可以有机会接触诺奖？看来自己这院长的天花板越来越高，全是杨平这小子抬起来的。 “你等等，我跟杨教授沟通一下再说，先不要轻举妄动。” 夏院长当场指示。 大约十五分钟后，夏院长给周主任回电话：“你回办公室去喝茶吧，不要参与此事，这次曼因斯坦来我们医院，你知道干吗来的吗？”…。。 干吗？”周主任怎么知道，你问我，我问谁？ “曼因斯坦此行的目的就是跟杨教授谈推荐诺贝尔奖的事情，他还担心杨教授不同意，所以亲自过来跟杨教授面谈，杨教授现在正在考虑，是不是去参与诺奖的评选。”夏院长慢慢地说。 这是人说的话吗？考虑一下要不要去参加诺奖的评选。 周主任听完夏院长的电话，直接被雷到。 这么说，还有这好事，曼因斯坦这种重量级的人物倒过来请求作为杨平的诺奖推荐人，杨平还要考虑自己同意同意。 这种事情为什么不发生在自己身上呢？自己小时候的目标就是成为院士，到了中学目标就降低为考个重点大学，到了大学只求别挂科，能够有研究生读，毕业后嘛，有份稳定收入不错的工作就行。 至于现在，偶尔会想想，能够当几年院长那就此生足矣，可惜，当院长也没希望，这辈子就是科教处主任到顶。 如果能够参与杨教授科研成果的诺奖推荐，那么自己的人生还能增添一点亮色。 这么说来，杨教授的诺贝尔奖跟自己没关系？ 不，这怎么行，好歹杨教授是三博医院的医生，自己是三博医院的科教处主任，自己完全没参与这事怎么行，看来还是要自己把握机会，争取主动请缨，参与到杨教授的诺奖参评当中。 如果有一天，杨教授真的获奖，那么自己好歹也是参与者，退休后跟孙子吹牛也有点猛料。我觉得——”周主任准备对夏院长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静观其变，总之，我们是服务者。”夏院长回复完挂掉电话。 周主任想了想，只好去找韩主任聊一聊，韩主任现在过的是神仙日子，骨科那边挂着一个大主任的名字，完全不用管事，一切交给谭博云在干，华侨楼的骨科部有田园，外科研究所他也是挂名，当初是为了方便杨平读博士。 韩建功现在就因为有杨平这么个博士，别说在院内，夏院长见到韩建功，都要停下脚步打声招呼，在外面不管什么学术会，都被恭敬地请到第一排，跟大爷一样伺候，这次欧洲脊柱外科会议，人家韩建功都不想去，说嫌麻烦，去了又是隆重接待什么的。 现在就自己差点意思，没啥成绩。 周主任赶到的时候，韩主任正在办公室喝茶听京剧，于是，两人开始一边喝茶，一边聊天。 当年三博医院建院的时候，三个博士——夏长江现在是院长，去人民大会堂领过奖，现在三博医院蒸蒸日上，出了杨平这样的天才，涌现出这么S论文，而且说不定还有可能获诺奖，这院长妥妥的功成名就。 韩建功现在一点也不比夏院长差，到目前为止，他就带过一个半博士，一个是杨平，半个是宋子墨，这一个半博士特么可以在全世界横着走。…。。 自己！ 周主任不禁有点伤感。 “这好好的，你怎么就唉声叹气的呢？”韩主任见他这幅样子，问道。 “时呀，命呀！”周主任差点挤出几滴眼泪。 韩主任喝茶一口茶：“老周，你今天特意跑来找我喝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不会只是喝个茶吧？碰到难事了？” 确实！” “我就知道。” “是这样的，杨平的空间导向基因有获得诺奖的潜质。” 我知道，他就算真的获奖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曼因斯坦教授来我们医院你知道不？” 知道，小杨还问我要不要跟德国人喝两杯，我没去。” “曼因斯坦这次来就是想做杨平的诺奖推荐人。” 我都知道，年轻人的事情，我们不参与，你想表达什么？” 我的意思是—— “你是不是想也以院方身份参与小杨的诺贝尔奖参评？” 我就是这个意思。” “好吧，我看能不能说说。” 大哥，谢谢拉我一把。” 曼因斯坦在宋子墨、奥古斯特和唐顺的陪同下参观干细胞实验室，他很难想象，就这么个实验室，可以随便穿着拖鞋进出，只有几十个研究员，全部是刚毕业的博士，就连实验室主任唐顺也是刚毕业的博士，就这么点人，居然弄出全世界最举价值的科研成果。 但是实验室研究员的素质的确非常高，这些博士来自于全球各个顶尖干细胞实验室，有中国本土毕业的，也有美国的，英国的，德国的，日本的，法国的，等等。 实验室的设备也是世界顶尖的，与自己的实验室不相上下，只是实验团队的人数实在有点太少，而且这些人看起来很随意。 “我们现在有三个实验室，这是干细胞实验室，还有肿瘤研究实验室和皮肤扩增实验室，我们三个实验同时进行。”唐顺介绍自己的实验室情况。 因为杨教授有指示，对于曼因斯坦，可以完全开放给他参观。 “我从刚刚的了解，你们的管理架构非常扁平？”曼因斯坦问道。 唐顺点头说：“对，我们只有两层结构，我和这些研究员，我们认为，这种只有的小团队更加有利于创新，团队成员太多，层级越复杂，只会降低效率，必然产生僵硬，这是杨教授的意思。” “看来我们应该向你们学习，需要进行改革。”曼因斯坦感叹。 杨平单独来见思思，思思的爸爸妈妈一直以为自己的女儿还知道自己病情，其实思思早就知道，小家伙只是装作不知道而已。 杨平找了一个理由支开思思的爸爸妈妈，这样他才来到思思的病房。 为了不耽误思思的学习，护士长总是给她安排一个单间。 “我可以跟你谈谈吗？” 杨平看着正在摆弄仙人掌的思思。 思思立刻停下手里事情：“是不是又复发了？” 你怎么每次都能够提前精准预测，我现在的表情都很轻松，如果说上次是眼睛出卖了我，这次我不觉得眼睛有什么异常。”杨平很是惊讶。 “我的检查完成之后，你等这么久才来告诉我，要是没问题，你早就告诉我了，你一定在想下一步怎么办。”思思笑着说。 “还真是这样，复发了，这次住院的时间会长一些，还要进一步检查。” “没关系的，其实五年级六年级的各科我都已经预习完，我现在正在学习中学的课程，不去上学也没关系。” “你不用担心，我会给你想办法，而且心里已经有了新的想法。” “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所以我一点也不担心。” 第912章 记得你的承诺呀 看着小姑娘充满信心的眼神，杨平心里舒坦很多。 对于思思的肿瘤，以前杨平只有海扶刀一个治疗工具，现在他正在研究的K因子或许可以发挥巨大的作用，它能够启动思思肿瘤细胞的凋亡程序。 只是从这种体外实验到真正的临床应用，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而且不一定能够成功。 不过，不管多难，不管成功的概率是多少，杨平一定会去努力争取。 K因子既然在体外可以启动思思肿瘤细胞的凋亡程序，那么至少说明，这些肿瘤细胞可以人为启动凋亡程序，最终自动死亡。 这个大方向是确定的，剩下的工作无非是找出一条成功之路。 “我又找到一种新的方法，但是从来没有在病人身上试过，所以我想让你做我的第一个人体实验志愿者，不知道可以不？” 杨平一直以来总是用朋友的身份和思思交流，从来没有把她当作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因为这小姑娘实在太聪明。 思思现在很是乐观，就像看透生死一般的超脱。 “我当然愿意，大哥哥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医生，我说过，就算失败了，我也可以成为你的错题本。” 思思坐在床边，显得很乖巧。 杨平简单地介绍：“还记得我从你身上取下来的肿瘤细胞吗？我这次的新方法就是依靠你的肿瘤细胞想到的，我们的实验室正在做相关的实验，如果一切顺利，应该很快可以用于人体实验。” “看来作为你的研究对象，我还是很有价值的，可以说说新方法是什么吗？”思思很有兴趣。 杨平故意笑道：“说了你也不懂，都是医学知识。” “别瞧不起人！” 思思立刻站起来，拉开床头柜，里面整整齐齐地叠着书，他借着窗外照进来的光，抽出几本。 “解剖、生理、生化、病理、病理生理！这些我都看过一遍，不是一目十行的浏览，而是一字一句的细读。”思思将书摊开摆在床上，一脸的神气。 好家伙，这可是正儿八经的医科大学的教材，不是什么诸如“神奇的人体”之类的小学读物。 “你从哪里弄这么多书来？” 杨平很是好奇。 思思神秘地说：“你们医院有些实习医生结束实习后，把很多把书丢掉，这都是我妈妈捡来的。” 杨平随便拿一本翻开，上面做了很多笔记，看来真是捡来的。 ''这上面的字你都认不全吧？”杨平故意激她。 思思不服气的样子：“《新华字典》我都通读很多遍，你说我不认识这些字？” “这些书你都看过？能看懂？”杨平哭笑不得，小学五年级的孩子，能看懂这书。 “懂一点吧！我还有笔记呢。” 思思又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大笔记本。 杨平接过来一看，这是人体解剖图，虽然用的绘画手法是幼稚的漫画方式，但是画的有板有眼。 真是个天才！此时此刻，杨平产生一个强烈的念头，收他为学生。 “你喜欢这些，看着不枯燥？不费劲？”杨平很是好奇。 思思点点头：“我不知道，反正别人喜欢看漫画，我喜欢看这种书，看起来很有意思，我长大也要做医生，像大哥哥你这样。” 听到长大两个字，杨平心里不免有一丝悲伤，但是脸上没有表现出来。 对别的孩子来说，长大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可是对思思，可能是一件极为奢侈的事情。 “嗯，长大当医生，到时候做我的学生，我教你医术。”杨平努力抑制自己内心的波澜。 思思伸出一根手指：“你说的，不许反悔，拉钩！” “拉钩！我说的，一定不会反悔的。” 杨平也伸出一根手指与思思拉钩，当初也是这样拉钩让两人成为朋友，思思一定要杨平帮忙保密，不能够跟任何人说：她已经知道自己的病情。 是呀，我一定会让你长大，一定会让你能够成为我的学生，而且她一定是最优秀的学生。 抛开对这个小女孩的怜悯，她的智商和情商都是极高，可以说一个天才。 “你现在相信了吧，知道我或许能听懂吧，所以不要小看我。”思思收起自己的书。 杨平整理一下情绪说：“我的这个新方法是利用肿瘤细胞的凋亡，凋亡是细胞死亡的一种方式，属于主动死亡。也就是我想到一个方法，可以让你身体内的肿瘤细胞自杀，按照人体的正常运转，本来你身体内的肿瘤细胞就不应该存在，从它们出现的第一天开始，它们应该自杀，可是它们很厉害，能够逃脱人体对他的监视而生存下来，现在我的方法可以让他无法逃脱人体的监视，将他们重新拉回它们原本的结局——凋亡。” ''凋亡我知道，这些书里有讲过，我大概明白你说的意思，肿瘤细胞就像工厂出现次品，工人发现后会消灭它，凋亡就是消灭次品的一种方式，让次品自爆，是吗？”思思明亮的眼睛看着杨平。 真是个聪明的家伙！ 杨平笑道：“就是这个意思，我的新方法就是启动你体内肿瘤细胞的自爆程序，让它们自己自爆。” “我觉得很有意思。”思思对这个方法很有兴趣。 杨平看了看时间：“你爸爸妈妈很快就回来，我要走了。” “我就知道，肯定你把他们支开，保安室的叔叔打电话给爸爸说找他有事，护士长又打电话给妈妈让她去送病人去做检查。”思思鬼灵精怪的样子。 “你这小脑袋挺灵活的，我该走了！”杨平跟思思再见。 思思伸出一个拳头：“加油！” 杨平跟她碰拳：‘加油。’ “记得你的承诺呀，让我做你的学生。” “一定！” 关于杨平申请诺奖的事情，韩主任还是心里有数，诺奖必须要有重量级的推荐人，但是最好三博医院也有人跟这个推荐人对接，帮助他收集一些材料什么的。 这事不可能让杨平自己去对接，所以周主任是最适合去对接的，他擅长科研这些事，虽然没有参与过诺奖的申报，但是他对这些也是很熟悉，所以让周主任去负责这件事是最适合的。 不过也要看杨平对诺奖有没有兴趣，如果没有兴趣也没办法，不能强迫人家去申请。 韩主任反正现在没事，也很久没有找杨平聊天，所以他跑去外科研究所找杨平聊聊天，把这件事提出来。 “小杨呀，你的空间导向因子科研成果是诺奖级别的，我以前跟你说过，获奖不是我们目的，但是获奖可以让更多人认识你，相信你，这样你的医术可以惠及世界上更多的人，所以获奖也是在救人，知道吗？” 韩主任语重心长的说。 “嗯，我挺喜欢这个诺奖的，所以我已经答应让德国来的曼因斯坦做推荐人。” 杨平简简单单地回答。 “这就对了，我以为你对诺奖没兴趣呢？”韩主任笑道。 杨平很认真地说：“谁会拒绝这么好的办公室摆件？而且还附送一个大红包。” 韩主任一口茶差点喷出来，谁说杨教授不喜欢装逼，我锤死他，这波逼装的，一点痕迹都没有，特么这种参评的理由也是人话。 “如果要去参评，我们医院也应该推出一个相对比较熟悉科研套路的人来跟曼因斯坦对接。” 韩主任慢慢地说。 “周主任罗！可以！”杨平满口答应。 “你怎么知道我要推荐他？”韩主任觉得很是奇怪。 “你不是说相对熟悉科研套路的吗？他不是最熟悉的吗？他开会每次都讲，他连诺奖怎么参评的套路都清清楚楚，要是有人搞出诺奖级别的科研成果，包在他身上。”杨平不咸不淡地回答。 还真是的，这老周平时也是炫耀一下自己对科研套路的水平，没想到这会真的让他一展身手。 “如果需要，周主任随时可以找宋子墨和徐志良要资料。” “这事就这么定了。” “这次欧洲脊柱外科年会你老怎么也没去，当度假多好。” ''别说欧洲脊柱外科年会，现在不管什么学术会我都得考虑考虑，只要去了，被人当爷一样的供着，像我这种低调的人，嫌麻烦。” 这回轮到杨平诧异，特么这说的是人话？被人当爷一样，还嫌麻烦。 聊上一会，韩主任从杨平办公室顺走一罐好茶叶，现在每次来他都要顺走一点好茶叶，绝不空手。 以前是杨平经常到韩主任办公室顺茶叶，现在轮到韩主任来杨平这顺茶叶。 “主任，这种茶叶我也只有一罐，我们一人一半行不？” “你不懂，年轻人不适合喝这种茶叶。” “有这回事？” “以前我没跟你说过？” 杨平已经答应曼因斯坦作为自己的诺奖推荐人，周主任准备与曼因斯接触。 为了不辱使命，周主任做好充分准备，他挑选医院最好的英语翻译，自己准备多年的英语口语终于也可以派上用场。 在三博医院行政楼的一间会议室，周主任率领团队正式与曼因斯坦会面，周主任穿着笔挺的西装，打着领带，显得的格外精神，可是曼因斯坦和奥古斯特穿着一件立领中山装来谈判。 ''曼因斯坦先生，你好，见到你很荣幸！” 周主任操着一口流利的英语。 曼因斯坦操着一口流利的汉语：“周先生，你好，见到你很荣幸！” 这让周主任十分诧异，现在汉语这么流行吗，连欧洲的诺贝尔奖获得者都是一口标准普通话。 既然曼因斯坦可以说汉语，这事就好办，沟通起来完全没有障碍，周主任准备的翻译派不上用场，只能当作预备队，自己练习多年的英语也暂时放到一边。 “曼因斯坦先生！” “周先生！” 周主任见到曼因斯坦，十分激动，立刻上前握手。 曼因斯坦也是有点激动，因为做杨平的诺奖推荐人，现在才算正式确定，周主任算是杨平的代理人，到时候负责整理杨平的资料。 周主任微微往前鞠躬，曼因斯坦也微微往前鞠躬。 曼因斯坦是世界顶级科学家，周主任当然很是敬佩，有点发怵，周主任是杨教授的这次申报的代理人，曼因斯坦也有点发怵。 “请坐！” “你请坐！” “你请坐！” ''你请坐！” 最后两人一起落座，开始正式谈推荐诺奖的事情。 周主任发现自己有点带有口音的普通话居然没有曼因斯坦标准，更不用说跟奥古斯特去比，这两个德国人的普通话的水平可以去做播音。 一般外国人说中文，很难掌握四个声调，所以说起来有时候声调怪怪的，但是这两个德国人完全没有这个问题，不仅字音咬得非常准，连声调也很准，跟电视里的广播员一样。 谈判的过程非常愉快，而且还拍照留念。 只是周主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曼因斯坦是中山装，他是西装，怎么看都别扭。 晚上，科室的兄弟又一起陪奥古斯特和曼因斯坦一起吃饭，大家现在都是好兄弟。 奥古斯特和曼因斯坦这几天吃饭的地方都安排在二叔烤鱼，虽然招牌菜是烤鱼，但是二叔的厨艺了得，他可是每餐都换着菜式，各种菜式轮番上一遍。 每次杨平来就餐，他都是亲自下厨，将毕生的厨艺全部拿出来。 二叔也是有本事的人，年轻的时候，跟着不少师傅学过厨艺，水平还是有的。 其实对奥古斯特和曼因斯坦来说，去南都省最好的酒店，比不上来这里吃饭，这里是杨教授的专属包厢。去南都最好的酒店，比不上在三博酒店住，三博医院可是他们心中的殿堂。 二叔亲自掌勺，二叔的儿子和儿媳亲自充当服务员，二叔儿子学习成绩不行，当年只是读了职高，然后又读的是职业大专，学的是烹饪，现在跟着二叔学习怎么开店，他是从洗碗刷盘子、买米买菜、当服务员等一样一样地学习。 所以两口子当起来服务员来非常专业，二叔可是对儿子儿媳再三强调，杨教授可是他们的贵人，一定要服务好。 杨平在这里吃饭已经习惯，而且二叔为人做事很是讲究，厨艺也是非常了得，各种食材更是精挑细选，所以每次招待朋友，杨平都是挑在这里。 (本章完) 第913章 一旦超纲容易爆CPU 饭菜都不错，二叔很用心。 吃到最后的时候，二叔还上来敬酒，两位客人，奥古斯特是老熟人，曼因斯坦这次才见到。 不过第一天晚上来吃宵夜的时候，已经有介绍，他知道这位是德国来的曼先生。 “厨艺不佳，还请各位包函。” “我这腰就是杨教授做的微创，现在一直做腰背肌锻炼，术后再也没有痛过。” 二叔有个老毛病，就是腰椎间盘突出症，这病折磨二叔十多年，他跟杨平和外科研究所的医生成为好朋友后，杨平亲自给他做了微创手术，效果非常好，现在一直没有痛。 “我老伴右手食指一直痛，以前一直以为是沾冷水引起的，没怎么在意，但是休息了很久，现在反而越来越痛，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二叔见杨平已经吃完饭，在家正在休息，这时趁机说出来。 “把阿姨叫来我帮看看。”杨平正在喝茶。 “把你妈叫过来，快！” 二叔立刻让儿子去叫人，那儿媳比儿子还机灵，已经先下去叫婆婆。 其实二叔一家子挺勤快的，三层楼的大店现在生意火红，还有几家分店生意也不错，钱也没少挣，可是就是闲不住，这老板娘也五十多岁，现在还在后厨打杂帮忙，不过因为手指痛，也是干一些轻活，不再洗碗沾水。 二婶赶紧跟着儿媳过来，杨平让她伸出疼痛的手指。 “沾冷水也痛，沾热水也痛，摸什么东西稍微用点力也是痛，这末端轻轻一碰也是刺骨的痛。” 二婶伸出右手食指拣重要的说，这病其实好多年，以前没在意，以为是年龄大，沾冷水多引起的，也没有跟杨平他们说，没想到最近越来越痛。 杨平看了看她的手指，要了一根牙签，轻轻地在她的右手食指指甲盖上压了压，然后说：“这是血管球瘤，瘤子就在这指甲盖下面，因为被指甲盖挡住，很难被发现，哪天有空去我们科里，我们帮你做个小手术切掉，切掉就好啦。” 听说带个瘤字，二婶有点害怕。 “这是良性的，不怕，切掉就没事，一般不会复发，不放心到时候做个病检。”杨平说。 困扰二婶多年的问题被杨平几句话弄清楚，早就知道早点跟杨平说，二婶早就想跟杨平说说，但是二叔说别什么事都麻烦杨教授。 “谢谢！”二叔赶紧给大家倒茶。 “都这么熟，还客气什么，二叔，我们自己来，别这么客气。”杨平　　端起杯子接住二叔的茶。 二叔一定要挨个给一桌子的医生倒茶，反正大家习惯他的热情，也随他的便。 这二叔家的店快成了外科研究所的食堂，所以大家非常熟，二叔家里有点什么毛病，只要跟外科研究所任何一个医生说一声，立马可以解决，根本不用去挂号排队什么。 二叔自己后来想想，也觉得跟杨平挺有缘分的，当时自己开车出去办点事，路上遇上堵车，一台救护车堵在车流里，可能医生着急，大喊一声里面有人等着救命。 那时整个车流的车主都下车帮忙，在大家的帮助下，抬着伤员冲出堵车路段，在前面找个货车把人送到医院，后来听说那人的命算是救到。 当时为了让担架快点通过，二叔让担架从自己车头上送过去，新车被划出一道长长的划痕，比起人命，车算个球呀，二叔明白这个道理。 那时，抬担架的医生队伍里，好像有个医生就是杨教授，只是二叔一直没好意思问这事，也不太确定。 后来杨平带着女朋友来店里吃饭，一条鱼吃出了外科医生的特色，整条鱼骨架完整无缺，上面没有一丝鱼肉。 二叔拿着这盘鱼骨拍照，然后照片做成招牌，现在门口的照片就是这幅画。 后来二叔慢慢知道，杨平是三博医院最厉害的医生，是全国最厉害的医生，是全世界最厉害的医生，再后来，接触多了自然而然成了朋友。 曼因斯坦在三博医院的访问非常成功，他不仅获得肌肉空间导向基因的启动因子，而且拿到杨平诺奖推荐人的身份，可以说是满载而归。 而且在关于脊髓损伤修复的课题方面，他与杨平进入深入全面的沟通，获得大量有益的建议。 与杨平面对面的交流，曼因斯坦教授惊叹杨平丰富的想象力、极强逻辑推理能力、非凡的记忆力。 曼因斯坦推测，正是这三样能力可以让杨平进行“大脑实验”，可以在大脑里对任何实验进行严密地推演，这样才让他的研究可以轻松绕过错误路线，快速地走向正确的方向。 如果不见面，曼因斯坦一直怀疑杨平的实验为什么如此顺利，见面后他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 为了表示对杨教授岳父苏教授的尊敬，曼因斯坦和奥古斯特对南都医大附一进行友好访问，而且与附一建立友好的合作关系。 这事让南都医大另外几个附院的院长一愣一愣的，这什么情况，不管哪个国际大牛，一来中国，不来附一　　走两圈好像白来中国一趟。 后来想想，没办法，这是拼女婿的时代，人家女婿的面子实在太大，听说苏院长这次去欧洲开会，特么就是比嘉宾还嘉宾。 这得天独厚的条件让附一迎来再一次大发展，什么梅奥，什么夏里特医院、什么英国皇家骨科医院、什么东京大学附院，附一与他们的合作简直非常容易，只要苏教授露出这个意思，立马医院会派人来谈合作。 这种国际合作对提升医院的实力其实非常重要，可以让医生开阔眼界，增加见识，在交流中获得进步。 苏院长又擅长管理，有这么好资源，在他的操作下，附一也乘着这股东风，往各家世界顶级医院派年轻医生进修，苏南晨就不用说了，利用力程医院这个平台，几乎是杨平手把手的教，现在是世界顶级的运动医学专家。 罗伯特在美国有什么体育巨星，时不时推荐一个来中国找苏南晨，这让附一的运动医学科飞速发展，本来实力就很强，现在这么一顿猛如虎的操作，其它医院哪还赶得上。 就连帝都三院的叶教授也频频往南都附一跑，想来取经，因为帝都三院虽然运动医学在全国是一流，可是在世界上还是不行，现在南都附一这是走向世界的节奏。 脊柱外科就不用说了，南都附一与三博医院是最同步的，有什么技术，论文还没写，苏教授这边就已经熟练掌握。 今年的南都系两个杰青名额，估计跟关汝言还是没啥关系，苏南晨、宋子墨、徐志良、唐顺，现在哪一个都符合要求，而且个个实力强悍，这么轮下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轮上关汝言。 苏南晨手里有个课题3D打印软骨治疗骨性关节炎，现在进展非常顺利，一旦结题，杰青以后，院士又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到时候自己和儿子女婿都是院士，一门三院士。 苏院长心里十分舒畅，这丫头真是有眼光，当时小杨也不是很突出，自己一向心高气傲的宝贝女儿怎么就一眼相中，以前那么多优秀的追求者硬是没看上一个。 当年女儿读护理本科，老苏是不满意的，女儿成绩那么好，为什么学护理，要按自己意思的安排，应该读华西的口腔，然后再一路硕博，可惜女儿不愿意，只愿意做个普普通通的护士。 但是那时夫妻十分宠爱这个女儿，不仅是老苏夫妻，就是爷爷奶奶也是十分宠爱，那些伯伯叔叔也是一样。 老苏只能遂她的愿，本科毕业后，这家伙居然没有半点心思去读研什么的，平时　　打打网球，游游泳、健健身，网球打到专业水平，在大学生运动会还得过奖牌。 老苏说，大小姐，玩归玩，你总得考个硕士吧，最好读个博士，就像你妈以后做到护理部主任也不错。 苏宜旋说，人生各有活法，她就不愿意去读研，只读个本科，做个普普通通的护士就够了，她喜欢这样平平淡淡的生活。 好吧，老苏夫妻还算开明。 这个女儿思维有点不按常理来，所以老苏也是没办法，现在女儿找到自己的归宿，杨平这小伙子是个极品天才，而且人品又好，老苏总算放心。 这个女儿呀，老苏操心最多。 现在小苏有身孕在身，苏太太在女儿家里照顾小苏，苏教授也是周末就往女儿家里赶，帮忙买买菜什么的。 本来苏教授一家在双沙岛有一套别墅，更方便照顾女儿，但是距离医院相对远点，而且周边的医院实力也不行，万一女儿临产，不是很方便，所以苏教授和苏太太决定等女儿生完之后，再接到别墅去坐月子，让女婿安心工作。 苏太太距离五十五岁的退休其实也差不了几个月，这几个月算是请事假，到时时间一到，立刻办理退休。 本来老苏还雄心万丈，现在后辈这么强，搞得他都想退休，无奈还有很多年，只好慢慢等，不过也好，这几年把附一医院再推上一个台阶。 每每想起这些事，苏教授总是心里十分开心，苏家到他们这一代也算不错，大哥高调京城，老三的公司现在是发展得很不错，老四在部队也是干出了成绩。 他一代人现在没有辱没祖上的荣光，看现在这样子，苏南晨肯定会超过自己，尤其有女婿的帮助，以后肯定前途无量。 苏家年轻这一代只有苏宜旋这个女孩，其它几个兄弟生的都是男孩，而且个个都是学霸，名校毕业，全部都是博士毕业。 大哥的孩子是清华毕业，老三的孩子是北大，老四的孩子是国防科大毕业。 苏家这书香之家算是延续得很好，老太爷说了，为了响应国家号召，每个孙辈必须生三个，把家族的人脉继续扩大。 在系统空间实验室，肿瘤凋亡的研究又取得一点小小的进展。 为了快速将系统空间的实验结果转化到现实的实验室，杨平将大量的数据依靠大脑记忆准确无误地带出来，长期反复这种靠记忆携带数据，杨平练就了超强的记忆能力。 看来记忆力也是跟肌肉差不多，符合用进废退的　　规律。 杨平将带出来的数据立刻记录在A4纸上，这次带出来的有点多，密密麻麻，写了一百多张，写完之后，他立刻去楼上的肿瘤实验室，唐顺带着团队正在忙碌，唐顺真的是个精力充肺的家伙，现在同时开展两个大课题，时间安排得井井有条，完全没有匆忙凌乱的感觉。 时间管理大师！名不虚传。 “教授！”唐顺立刻跑过来。 “实验室成功了，你的猜想是正确的，的确这个二聚体小分子有启动思思肿瘤细胞凋亡程序的作用，我们用人工的方法按你的设计制造这个二聚体小分子，在体外实验环境，它居然可以一边屏蔽肿瘤细胞的抗凋亡能力，另一边启动肿瘤细胞的凋亡程序，很多肿瘤细胞现在已经死亡。”唐顺十分兴奋。 “如果这个分子真的能够启动肿瘤细胞的凋亡，那么我们要开始进入动物的体内实验，将实验环境从体外迁移到哺乳动物体内，你去想一想，看怎么样才能将二聚体分子安全地送进动物的血管，然后通过血液循环低损耗地送到肿瘤细胞的位置，我这里有一些粗略的设想，你看看能否用上。” 杨平将一袋子的A4纸扔给唐顺，他不想浪费时间，一切科研成果只想最快速度转化，这样才能快速起到实际作用，尤其这个成果还要用于思思的身上。 平时都是几张几张，最多也是十几张，这次一次性给一百多张，唐顺提着沉甸甸的袋子。 杨平交代完一些注意事项，然后就离开实验室，唐顺从里面抽出几张，这里面的A4纸把以后实验的演化路线写得清清楚楚，如果遇到什么障碍，路线怎么开枝散叶，几种可能都写出来。 这样，一到多，多到多，本来指数级别增加的演化路线被科学的推理筛选，压缩在一百多张A4纸上，这是何等的优选能力。 唐顺有个想法，认为教授掌握了某种超强的科研路线优选方法，只是现在没出拿出来。 以前自己的导师也用路线演进写过这种实验计划书，唐顺因为交流还去过美国的麻省理工干细胞实验室，麦德兰主任也擅长这样写实验计划，普通人的实验计划书几乎都是单线的，不会考虑太多实验中遇到的可能困难，然后遇到困难实验室如何改变路线。 大师级的科学家考虑问题会更加全面深入，他会把可能的困境尽可能考虑到，遇上困难路线会做出可能的演变，这样走到实验最后，路线越来越多。 写到最后，往往因为路线指数级别的增加而无法再写下去，所以即使如福　　永、麦德蓝也只能一次写出几步而已，后面必须依据实验结果再重新推演，如果能够写出十几步，后面的路线基本没有实际意义。 现在杨教授这这么多步骤全全写出来，后面的指数级别的路线明显被他进行过某种挑选，他究竟是怎么挑选的，这里面肯定涉及庞大深奥的数知识，唐顺越想越复杂。 哎，还是在自己的智商范围思考吧，一旦超纲容易爆CPU。 唐顺自认为自己智商是超一流的，可是面对每次实验路线的优选，他根本想不出来，究竟杨教授用的什么方法，即使巨型计算机的优选模型也做不到这么这一点。 不行，不能再想，唐顺摸摸自己已经有点发热的脑袋。 笑话，去揣测杨教授的思维，智商没达到他的水平，结局只有一个去精神病医院疗养。 跟电脑差不多，CPU去做超出自己能力的运算，结局只有一个烧坏！ 十几个女朋友等着自己，这事犯得着拿自己的CPU去烧？ 最新。 第914章 双管齐下 第二天下午，全科的手术在五点多结束，因为宋子墨和徐志良的手术速度特别快。 他们出国这段时间，科室挤压的手术实在太多，宋子墨和徐志良需要赶进度。 宋子墨和徐志良正式回归，张林和小五又回到下级医生的岗位，这两家伙极其不习惯，不过他们也有自知之明，比起宋子墨和徐志良，他们确实只是下级医生，差距很大，他们的手术都是宋子墨和徐志良手把手教出来的。 在这段特殊的日子里，杨平能够放手让他们独立主刀手术，他们已经特别感激。 不过这两兄弟现在开始谋划外出飞刀的事情，比如力全医院那边，杨平根本没多少时间去跑，每周只是勉强去一次指导手术，那边全是苏南晨挑大梁，但是苏南晨也是两头跑，非常辛苦，宋子墨和徐志良以前也经常去，但是科室的手术越来越多，他们去的次数也明显少很多。 两兄弟琢磨着是不是可以向杨平申请，去力全医院分担一点手术。 这样既可以积累主刀手术的经验，又可以增加额外的收入，小五和张林是知道内情的，去那边手术，一台手术至少能拿一万。 梁胖子经常去指导麻醉，这家伙现在都赚得盆满钵满，能够养得起空姐。 徐志良以前的座驾是电动车，最近买了路虎，张林和小五是心里着急呀，很想也去那边试试水平。 「进来，什么事？老是在我门口晃悠？」杨平每次打开门，小五和张林都在自己办公室门口走来走去。 小五脸红地说：「那个那个教授，我们找你有点事帮忙。」 张林躲在后面没说话。 「进来说吧！」杨平请他们进来办公室说话。 鬼鬼祟祟的，不像两人的风格，这哥俩不是犯什么事了吧？ 打游戏被医务处的人抓现场？不会呀，他们的游戏早就戒掉，张宗顺教授好几次埋怨找不到人组队，现在只能把门诊那帮老头子培养起来，但是无奈那帮老头子是半路出家，水平太次。 什么事，鬼鬼祟祟的？」杨平问道。 你说！」 「你说！」 张林和小五两人都不敢说，互相推来推去，最后还是小五出面说： 「是这样的，教授，我们呢你看据我们所知，力全医院那边现在很忙，苏博士忙不过来，宋博士和徐博士又难以分身，力全医院自己的人还没培养出来，我们就是想，能不能让我们利用　　空余时间去帮帮忙，分担一点压力，这样苏博士也轻松点，现在苏博士听说还有课题压身。」 教授，你放心，绝不会耽误科室的正常工作，我们去那边帮忙随时都可以，全天候24小时待命。」 张林立刻说。 原来这两兄弟鬼鬼祟祟的是为这事，杨平其实也在考虑这事，通过这段时间对小五张林手术的考察，他们速度是慢了点，但是手术质量还是很靠谱，是时候让他们去力全医院分担手术，既增加锻炼机会，又增加经济收入。 小五好一点，老婆是个土豪，张林两口子经济压力很大，供房供车，现在又生俩孩子，确实也是要钱用的时候。 杨平暂时没有说话，小五张林以为杨平不同意，嫌弃自己水平差。 小五脸红地说:「教授，我们继续努力，等我们水平合格，到时一定记得让我们也去分担一点手术。」 「嗯，我们继续加油。」张林也是有点懊恼，怪自己学艺不精。 「你们要去，应该是每次两人一起去吧？」杨平终于说话。 本来准　　备离开的小五和张林听杨平这么说，立刻点头。 那必须的，两人不一起去，只能有百分之五十的主刀水平，那没法主刀手术呀。 「去可以，你们每次同时上台，那我先说好，手术的佣金，老程只能每次手术给一份，你们两人各自拿一半，怎么样？」杨平说道。 小五和张林立刻答应，心里激动不已，两人平分，一台手术至少拿五千，周六周日，两人加把劲可以做十二台，那就是一人至少六万。 「你们两个周末不是要带小孩吗，有时间去吗？」杨平很是奇怪，尤其张林两个小孩。 「没事，我老婆会安排好，放心，教授，不耽误的，一点也不耽误。」张林赶紧说。 「那好，我等下跟程老板说说，你们这个周六开始上岗，提前抽空去那边找程老板对接一下，没其他事了吧？」杨平忙着做实验呢。 「没事，教授，我们今晚就过去对接。」小五张林兴奋得有点语无伦次。 小五张林从杨平办公室出来，立刻抱在一起庆祝，从此人生走上新的征程。 护士看到两人抱在一起，感觉怪怪的:「哎！二叔找你们呢。」 这个点大家才有空，二叔带着二婶来到外科研究所做手术，小五给她走门诊手术流程，签署知情同意书，写个简单门诊病历，虽然是很熟的朋友，但是基本的流程　　还是要有。 然后去做个简单的术前检查，跑药房拿一支利多卡因，手术就在外科研究所的治疗室完成。 局麻手术而已，小五和张林几分钟把手术做完，在二婶右手食指甲床下面找到米粒大小的红色小球，送到病理科给没下班的温儒正一看，确实是良性的血管球瘤。 总共花费几百元，二婶将困扰自己几年的老问题解决，她以前一直以为是自己年龄大，经常接触冷水引起的，所以根本没想到这是病，而且可以治愈。 孙院长又打电话给杨平问包俊豪手术的事情，本来早就该入院做手术，当时也已经约好时间，但是碰上宋子墨和徐志良出国，杨平很忙，没时间去做包俊豪的手术，所以再次将包俊豪的手术推后。 现在宋子墨和徐志良回来，杨平时间宽裕很多，包俊豪也可以入院手术，杨平答应孙院长：现在入院，隔天手术。 这样，即使是下班时间，包玉楼夫妻也带着儿子迫不及待地赶来走急诊办理住院手术，生怕杨平哪天不乐意又拒绝手术。 没办法，这手术方式是杨平发明的，儿子还年轻，就不说踢球，正常生活也需要两条健康的腿。 包公子住在华侨楼的骨科部，那边是田园担任主任，包俊豪的手术由杨平主刀，但是日常的围手术期管理由华侨楼的医生负责。 本来按照包玉楼的意思，不应该住什么华侨楼，应该住在外科研究所的病房，这样可以给杨教授一个低调的好印象，但是那边只有唯一的套间，已经被人入住。 剩下的都是两人间、三人间之类的，包公子哪里愿意住这种房间，包玉楼苦口婆心的劝：这又不是住酒店，而是住院治病，前前后后一个星期而已，坚持一下吧。 包公子反驳他老子：你自己有点鸡毛蒜皮的事情都是VIp病房，轮到我怎么就抠抠搜搜的，我是不是你亲生的。 包玉楼恨不得上去就是一巴掌，要不是看到样子跟自己神似，还真会怀疑这个混蛋是不是自己亲生的。 没办法，包玉楼只好给他联系华侨楼那边的骨科部。 办好住院，包玉楼还亲自跑到外科研究所去跟杨平解释：「我家里的小混蛋没什么家教，住在这边怕吵到其他病人，所以我把他放在华侨楼那边，手术的事情劳烦杨教授费心。」 包玉楼什么人，商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什么人没见过，如果说以前为了儿子的手术是装得恭恭敬敬，现在是真的尊敬杨平，他也庆幸自己不争气的儿子没有和杨平产生　　不可调和的冲突，否则真的自己就惹上烦。 李民的老院长已经拆线出院，他走路腰板都直了很多，杨平专门派车送他回去，为了让老院长多休息几天，杨平让李国栋在官渡医院再呆两个星期。 现在宋子墨和徐志良已经回来，人手足够，李国栋迟回两周，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奥古斯特和曼因斯坦完成对南都附一的访问立刻回国，曼因斯坦谢绝了其他所有医科大学和医院的邀请，只对南都附一进行访问。 回国之后，曼因斯坦要抓紧时间对杨平的实验进行重复，然后要为推荐杨平的科研成果为诺奖而做准备。 曼因斯坦筹划着为杨平申请诺奖，南都医大的饶校长开始张罗着为杨平申报院士。 为了此事，南都医大的饶校长亲自来三博医院跑一趟，一见到夏院长，两人立刻握手。 「老夏，我们联合的时候，外面很多说你们三博医院高攀我们南都医大，现在看来是我们高攀你们。」饶校长非常开心。 三博医院这么多世界级的科研成果，说出去好歹也是南都医大系的附院，现在说三博医院，总得带上南都医大这个名头，这次的联姻，南都医大真是赚大了。 饶校长这次来是为了杨平参评院士的事情，前不久还在为杨平杰青的事情讨论，现在参评院士的事情就已经排上日程。 没办法，谁让年轻人的科研成果井喷呢。 院士、诺贝尔奖一起进行申请，反正两边互不关联，双管齐下。 「项老院士给我提议，要为杨平申报院士，学校里有人强烈反对，说杨平这么年轻，毕业没几年，资历明显不够，怎么可能申报院士？项老院士当场拍桌子发脾气，资历，资历，院士是凭学术成绩，还是凭资历？我是支持项老院士的，杨平现在完全符合院士的评选标准，不知道你们医院的意思，因为院士的评选是一个系统工程，必须我们通力合作才能成功。」饶校长知道夏院长是实诚人，也不绕弯子。 他今天来就是想跟夏院长商量商量，现在南都医大那边，丁德成副校长不同意学校推荐杨平做院士，丁副校长是第一副校长，他在学校有一定的地位，他的工作没做好，这事比较费劲。 其实饶校长心里十分清楚，丁德成不过是抓住这个机会与饶校长博弈，其实他就是想拿支持杨平参评院士的事情和他女婿杰青的事情做交换。 丁德成是个人精，玩手段也是有一手的，懂得利用机会，他不敢跟苏青云等人硬杠，但是　　从中渔利他是有方法的。 自从杨平抢占杰青名额之后，丁副校长以为没什么大事，最多等一年，但是他现在发现，马上挤上来的抢杰青的还有好几个，苏南晨，宋子墨，徐志良，唐顺，居然冒出这么多，她女婿根本没有把握，要是等几年之后，变数太大，到时候自己可能已经退休，根本没法谋事。 我们这边全力支持！你要我们怎么配合我就怎么配合，一切行动听校长的。」夏院长怎么可能不支持呢，这么好的事情。 「有你这句话就好，如果我们领导层不能统一意见，很多工作就很难开展，为了统一学校的意见，我要说明一点，三博医院绝对不能去争下一届的杰青名额，可以不？」 饶校长也是在众多关系中取得平衡，为杨平的申报院士铺路。 如果把丁校长拉过来，整个南都医大就是一条心，其实丁校长弄这么一出，无非就是想让饶校长和苏青云支持他女婿获得下一届的杰青名额，在丁德成看来， 他觉得自己这要求不过分，不能什么好事都让你们拿走，我这边总要一点汤汤水水。 饶校长对丁德成的行为虽然不齿，但是作为校长，他要去平衡这些力量，取得一个最佳的方案。 只要答应下一届的杰青名额给关汝言，丁校长会立刻支持杨平参评院士，这是肯定的，所以饶校长也是想把这事做圆。 当校长也不容易，既要坚持自己的原则，又要把各方面的关系平衡好，不是简单说怎么就怎么样，去实现一个目标需要一定的方法。 「为什么？这两件事有关系？」夏院长问道。 「肯定有关系，但是具体什么原因，我就不方便说，反正你听我的没错。」饶校长也不可能把这些事说的明明白白，因为毕竟是台面下的事情。 「莫不是有人拿杨教授申报院士的事和这些事做交易？」 夏院长是什么人，对这些心里跟明镜一样，只是没有说出丁德成的名字而已。 饶校长很是不好意思：「夏长江呀，你是什么都知道，你既然知道就不要为难我，按我的意思来办，你们医院几个年轻人来日方长，不差这一年。」 夏院长没有说话，在心里盘算着这事究竟怎么办。 第915章 家和万事兴 思考片刻，夏院长表示同意饶校长的意见，有些事情总得圆滑一点，不然办理起来费劲。 难得饶校长为这事如此上心，一旦南都医大能够团结一致，推举杨平去竞争院士。那么，这事将会得到整个省里的支持，院士评选不是一个人的事情，而是需要大集体一起努力，整个过程也是系统工程，需要团结协作，不是单打独斗。 “我们一切行动听饶校长的指挥，但是这事涉及到几个年轻人的前途，我得去找他们商量一下，我也要听听他们的意见，这个饶校长应该可以理解吧？” 夏院长虽然魄力非凡，但不是横蛮霸道之人，相反他非常民主，善于集思广益。 而且他行事懂得变通，很多事如果不懂得变通，一味死板照条去做，什么事情都做不成，这个道理夏院长比谁都明白。 这些江湖人情世故绝对不能让杨平去面对，在他们这里必须全部解决，也就是到他们这一层为止。 “理解！我等你的好消息。” 饶校长知道，夏院长心里已经十有八九答应，只是还需要做做年轻人的思想工作，以免造成误会，打击年轻人的积极性。 取得夏院长的理解之后，饶校长的做事就方便很多。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南都医大这么多人，饶校长要处理其中错综复杂的关系，把事情顺利地办成。 意见达成一致后，饶校长也不便久留，他在三博医院参观一圈后，回到南都医大继续运筹帷幄，现在形势明显不一样，三博医院加入后，杨平的学术成果井喷，而且带着南都医大的数字医学实验室、遗传学实验室突飞猛进。 这两个实验室可是杨平研究课题的重要参与者，比如数字医学实验室参与精微解剖的建立，而且利用精微解剖建立的新一代数字人将国际领先，因此何教授又是院士的人选。 遗传学实验室也是参与杨平空间导向基因的重要成员，其基因功能分析的成果又是重量级的，这么推测，实验室主任林岚妥妥的院士人选。 看来饶校长退休前还得干几件大事，他心里还有个更大胆的想法，杨平的空间导向基因理论完全有参加诺奖评选的资格，要是南都医大出个诺奖，饶校长想到这里，不免雄心万丈。 又是院士，又是诺贝尔奖，反正也不用自己他操心，杨平也是乐意的，不仅可以让自己获得大量的积分，还可以让自己的医术惠及更多的人，这是好事。 正如韩主任所说：我们的目标是救死扶伤，而不是什么评奖，但是这些奖项可以让更多的人知道我们，相信我们，这样我们的医术可以惠及更多的人，获奖相当于间接扩大救死扶伤的受众。 杨平很认同这个逻辑关系，就像父亲经常告诉杨平：金钱不是粪土，金钱的能量很大，但是要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有了很多的钱，就可以帮助更多的人。 杨平也盘算一下自己目前的科研成果和论文，硬件条件不管是参评诺贝尔奖还是参评院士，都是完全够格的。 只是杨平不愿意为这些事浪费自己的时间，现在这些事完全不用浪费自己时间，最多只在一些资料上签名就行。 杨平是个很实际的人，还有什么比这实际的事情吗？ 签几个名字就可能获得大量积分，可能扩大救死扶伤的受众。 现在有一件比参评诺奖和院士更重要的事情需要杨平去做，那就是陪老婆做产检。 为了母子健康，定期的产检是必不可少的。 按照提前预约的时间，杨平陪着小苏来产科产检。 负责小苏产检的是产科的副主任医师陈小乔，陈小乔是三博医院妇产科的青年精英，他在下一批去美国进修学习的名单上，去的医院是全美妇产科排名第一的布莱根妇女医院。 借助杨平的社会关系，夏院长搞一个三博精英计划，这个计划分三部分。 将医院的一些比较另类的天才年轻人全部送往外科研究所，跟着杨平学习；将35岁以下的年轻博士送往世界顶级医院进行专科培训，培训时间在三到五年；将35岁以上50岁以下的技术骨干送往世界顶级医院进修一年。这项计划已经开始执行，而且进展顺利。 各种抽血、彩超这些基本检查都做完，母子一切指标都非常健康，杨平和陈小乔约好下一次的产检时间。 产检完，杨平陪小苏在医院走几圈，散散步，聊聊天。 听说杨平现在要参评诺贝尔奖和院士，小苏心里十分开心，他知道自己老公是天才中的天才，成为院士是迟早的事情，而获得诺奖也是有可能的。 可是没想到居然出成绩的速度这么快，现在要参评诺贝尔奖和院士。 这可不是评个什么职称或者参评杰青，而是参评院士和诺贝尔奖。 对于杨平的工作，小苏都是全心全意支持，他让杨平放心工作，不用担心她和宝宝。 刚刚逛一圈，方主任打电话给杨平，邀请杨平一起去ICU看肝包虫病的患者，这个患者因为脓毒血症休克昏迷已经住进ICU。 小苏也该回去休息，她吩咐杨平早点回去吃饭，杨平送小苏过天桥到小区门口，然后直奔ICU。 肝包虫病的患者是个大一的女学生，叫做蒋丽，才二十岁。 她还没来得及做手术，突然更大的包囊破裂，引发严重的过敏性休克，陷入昏迷，如果强行做手术恐怕会留在手术台上，方主任断然不会做这种事情，只好把病人转入ICU，然后再跟杨平商量。 杨平来到ICU，方主任已经提前到达，患者的状态确实很差，血压一直不稳定，经过抗休克治疗后，刚刚上升一点又往下掉。 “本来有感染性休克存在，现在包虫的囊肿继续破裂，引起严重过敏性休克。” ICU的主管医生介绍说。 杨平看了看CT片，这种情况靠内科手段很难治疗休克，必须用外科手术进行清除病灶，把所有包虫和包虫侵犯的肝组织、已经破裂的囊包、流出来的囊液等等全部清除，然后把健康的肝组织做自体移植。 “要是做手术，能够下台的机会估计最多两成。”方主任知道这个利害关系。 “家属很积极，经济条件算一般，但是兄弟姐妹多，而且挺团结的，他哥哥昨天来过，说要尽最大努力，昨天他们兄弟姐妹一共凑到六十万，说等下送来交。”ICU医生说道。 方主任点点头：“那还可以。” 有时候钱还真能买命，前不久ICU一个严重肺部感染的老人，老人儿子面临艰难的选择，如果要治疗，要使用ECMO，而且要上大量自费进口药，费用大概得两百多万，这两百多万大部分自费，而且即使花了两百多万也很可能救不回来。 老人的儿子几天几夜没睡觉，最后被迫放弃，他是普通家庭，要拿两百万，只能卖房，如果房子卖掉，什么都没有了，他带着老婆孩子以后面临巨大的经济压力，经过再三权衡后，儿子只能放弃父亲。 在ICU经常上演这种残酷的剧情，医生已经见怪不怪。 “家属对病情理解吗？”方主任又问道。 如果碰上不讲理的家属，到时候费九牛二虎之力，万一没抢救过来，家属追着闹事，那就是费力不讨好，方主任不得不面对这些现实。 “经常来的是她哥哥嫂嫂，反正她哥哥嫂嫂看起来比较通情达理，尤其是嫂子，有点不一般。” ICU医生跟患者哥哥嫂嫂接触过很多次，比较了解。 “安排个时间，我跟他们家属面谈，现在这情况不手术根本没希望，做手术还有一线生机。”方主任说道。 “杨教授，你说是吧？”方主任又问杨平。 杨平还在分析CT图片，听方主任这么问，于是说：“尽快安排手术吧，不然就没机会了。” 这姑娘是命好，遇上这么给力的家属，整个大家庭凑钱救她。 “不上台一点机会都没有，上台还有一线希望。”杨平指着CT图片。 ICU管床医生立刻打电话给患者的哥哥，正好，患者哥哥嫂嫂已经在医院楼下，他们正好也想了解患者最新的病情。 十几分钟后，患者的哥哥嫂嫂出现在ICU的会谈室，方主任亲自跟他们谈手术的情况。 方主任负责与患者的哥哥嫂嫂沟通，杨平和ICU医生在旁边听，必要时补充一些内容。 方主任将大概病情说一遍。 肝包虫病是一种寄生虫病，还是人畜共患的寄生虫病，是肝棘球蚴寄生在肝脏引起的，所以也叫肝棘球蚴病。 这些寄生虫现在侵蚀大部分肝脏组织，肝脏周围的组织，往上已经进入胸腔，往下侵袭肠道等，肝门的血管也已经被严重侵袭。 现在蒋丽存在严重的感染，囊包又破裂，引起严重过敏性休克，两种休克因素综合在一起，休克如果不纠正是致命的。 “现在手术是唯一的救命手段，但是手术成功概率不是很高，约两成的把握，简单说，不做手术毫无希望，做手术也只有两成的把握，很可能人财两空，我估计前前后后一百多万肯定要，所以我们想听听你们家属的意见。”方主任也是谈判的老手，现在的医生要是没有一点谈判技巧，基本上混不下去。 患者的哥哥有点犹豫不决，一下拿不定主意。 倒是她嫂嫂很坚决：“医生，哪怕只有一点希望，也尽最大的努力，拜托，钱方面的事情你们放心，我已经筹到六十万，等下马上交进去，后面继续筹，我可以交个底，筹两百万没问题。” 这女的还挺有魄力，方主任很好奇她是做什么的，但是这个场合不方便问。 “那好，因为病情严重复杂，我不得不再重申一遍，即使这么多钱砸下去，很可能人财两空，手术的成功率最多两成，做完手术也是风险重重。”方主任重点强调这个，提前沟通清楚非常重要，否则术后一旦出问题，家属一旦不理解，容易扯皮。 “我们明白，医生你放心，我们可以约个时间，把其它兄弟姐妹全部叫过来，然后当场签署委托书，委托我们代表所有家属与方主任您谈话，而且你们可以现场录音录像，总之我们的态度很清晰很坚决，只要有一线希望一定要争取。”嫂子的态度非常清晰。 “对！”哥哥在一旁肯定。 看来，这个大家庭表面上哥哥当家，实际上的话事人应该是嫂子，这嫂子看起来很普通，但是说话做事干脆利落。 既然家属这么坚决，而且话也说得好，方主任决定冲一把，他看看旁边一直不吭声的杨平。 杨平还在翻阅患者病历：“尽快安排急诊手术，患者撑不了多久。” “现在？” “肯定现在，不然叫什么急诊。” “包括蒋丽，我老公一共有七兄妹，他们全部在这个城市，我现在让他们全部过来，老公，快叫他们。” 嫂子不带一丝犹豫，哥哥立刻打电话叫人。 “你们先把字签了，他们来了再补签，救命是争分夺秒的事情。”杨平说道。 ICU主管医生立刻拿出一叠需要签字的知情同意书，患者哥哥拿过来浏览完之后，交给老婆，患者嫂子看完之后，哥哥在上面签下自己的名字。 “我们把钱交了吧，晚上可以缴费吗？” “可以，有值班的急诊窗口。” 杨平隐约感觉这个家庭的嫂子比较有格局，后来杨平才知道，这一家人也并不富裕，大哥大嫂是做豆腐生意的，每天供应菜市场豆腐摊子的各种豆制品，其实也是挣点辛苦钱。 这一家子都是初中或高中毕业就出去打工，就大哥娶了这个老婆后开始做豆腐生意，慢慢发达起来。 大嫂很有格局，和大哥一起很是照顾其他兄弟姐妹，先富带后富，把其他兄弟姐妹全部带出来做生意，不仅帮忙租房落脚，传授做生意的经验，而且借钱给兄弟姐妹做本钱。 这些兄弟姐妹有的卖水果，有的卖猪肉，有的卖蔬菜，有的卖干货，反正都在这座城市不同的菜市场设摊卖货，虽然说不上大富大贵，但大家也过得不错，都在省城落脚，买房买车。 蒋丽这个小姑子也是大嫂领着大家筹钱资助上的大学，现在发生这种情况，大哥大嫂一声令下，兄弟姐妹没有二话，纷纷掏钱，第一笔六十万已经到位，剩下的几天后可以筹到一百多万。 听说这大嫂不仅于此，兄弟姐妹的小孩，她集中起来照管，花钱请比较好的老师偷偷在自己专门腾出的房子里补课，自己这一代没什么文化，她希望下一代一定个个都是大学生，兄弟姐妹也乐意接受大哥大嫂的领导，全家拧成一股绳。 所谓家和万事兴，真的不是虚言，这样和睦团结的兄弟姐妹确实少见。 陆陆续续，兄弟姐妹都来到ICU，原来他们一起来看小妹，只是人多怕不方便，让大哥大嫂做代表。 签字的时候，没有一个兄弟姐妹不情愿或者说反对的话，全都毫不犹豫的签字。 请：m.yetianlian.cc 第916章 主任，我有点不舒服 既然家属都到齐了，方主任比较谨慎，真的在实时录像的情况下，重新跟家属谈话，将手术知情同意的每一条细节说得清清楚楚，确认对方已经理解，再让蒋丽的家属代表她的哥哥签字按手模。 而且让其他兄弟姐妹补充签署一份正式委托书，意思是所有兄弟姐妹将蒋丽在医院治疗期间所有决策权交给蒋丽的大哥，这样在法律上手上齐备，即使术后家属翻脸不认人，也不会限于被动。 没办法，医生现在不小心谨慎一点，容易掉坑里，这个社会就是被耗子屎整得这么复杂。 术前签字弄好，方主任在脑海里检查一下是否存在漏洞，小心驶得万年船，既指手术要小心，也指手术的流程要小心。 确认没有漏洞，方主任让ICU的主管医生安排手术。 主管医生开始联系手术室的值班护士通知手术，ICU病房这边的护士也开始术前准备，将患者送往手术室。 寄生虫一般分为蠕虫和原虫，肝包虫属于蠕虫一类。 肝包虫病在南方比较少见，我国西北才是高发地区，比如新疆、青海、宁夏、甘肃、内蒙和西藏等省区，其中西藏那曲是发病率最高的地方。 其治病过程大致是这样，作为蠕虫的犬绦虫寄生在狗的小肠内，随粪便排出的虫卵经常会粘附在狗、羊等动物的毛上，人如果吞食被虫卵污染的食物后，可以被感染。 虫卵经口进入消化道，在肠内消化液作用下，蚴会脱壳而出穿过肠黏膜，进入门静脉系统，经门静脉进入肝脏，这些蚴大部分被留在肝脏内。 蚴在体内经3周发育为包虫囊，包虫囊肿在肝内逐渐长大，长大的包虫囊肿引起邻近脏器的压迫症状，可发生空腔脏器阻塞、感染，破裂播散等并发症。 从病史上看，蒋丽去过西藏那曲的畜牧区，可能在那里受到肝包虫的感染，但是蒋丽去的时间是一年前，如果照这样推算，发病只有一年，但是现在已经侵蚀大部分肝脏，而且还侵袭腹腔和胸腔，这发病的速度未免有点太快。 这只是从流行病学上推测，现在一些动物流动性比较大，城市流浪动物的增多，在非高发地区也会出现一些散发病例。 肝包虫病包囊破裂破入腹腔是肝包虫病比较少见的并发症，一旦包囊破裂进入腹腔，囊液里面含有大量的异种蛋白，这些异种蛋白会引起强烈的过敏反应，从而导致腹膜炎和过敏性休克。 CT是确诊这种病的常见影像学检查，而对肝包囊破裂急腹症具有确诊意义的CT影像表现是“蛇样征”和“纺纱征”，这种特征性的影像描叙是欧洲医生在1990年和1991年做出的描叙。 现在蒋丽处于休克状态，其休克原因有两种，感染性休克和过敏性休克混合在一起，治疗起来十分困难，单纯依靠药物几乎是不可能的，必须急诊手术，清除体内的肝包虫、被肝包虫侵蚀的肝脏组织、破裂的包囊以及四处流散的囊液，只有这样彻底除去致病原，术中术后辅助抗休克治疗，这样才有希望挽救蒋丽的生命。 按时回家吃饭是不可能的，杨平给小苏电话说明情况，让家里不用等他吃饭。 一切安排妥当，杨平和方主任急匆匆地赶去手术室，方主任搞了点干粮，两人在更衣室填饱肚子，立刻换洗手衣。 因为外科研究所那边有单独的手术室，杨平平时很少在这边做手术，听说杨平来这边手术，大家非常高兴，神一样的人物到哪都会受到崇拜。 再说，不管是麻醉医生还是手术室护士，不管谁都想去外科研究所那边工作，不仅收入高，而且在外科研究所工作的经历非常有价值，以后去哪工作随便挑，现在外科研究所不是全国顶级，而是世界顶级。 不说别的，麻醉医师梁胖子最近找的女朋友是空姐，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三博医院麻醉医生圈内在疯传，说梁胖子现在跟着杨平发达了，不仅挣到钱，而且有那么多资源，以后前途无量。要是没有大把钱，能够跟空姐谈恋爱。 至于，宋子墨、徐志良、张林、小五那是全院羡慕的对象，杨平现在准备参评院士和诺贝尔奖的事情是公开的，照这个趋势，宋子墨和徐志良迟早是院士，那个新来的唐顺也迟早是院士。 “杨教授！” 不管是麻醉医生还是手术室护士礼貌地跟杨平打招呼，陆陆续续，手术室又聚集很多人，这些普外科的医生，大多是来观摩杨平的手术，因为平时能够近距离观摩杨平手术的机会不多。 巡回护士碍于杨平的面子也不好赶人，所以默认这些家伙聚集在手术室，好在这些医生比较知趣，都很是注意无菌观念，尽量不给手术室添堵添乱。 杨平刚刚进来，大家准备搬凳子给杨平坐，可是被眼尖的巡回护士抢先送上凳子。 “血压不是很稳定，一直上不来。”麻醉医生颇为担心。 现在已经死马当活马医，严重的休克，不做手术清除病灶，血压怎么都升不上来。 “血压不稳定，我们的手术的速度要尽量快一点。”杨平点点头。 方主任心里有自知之明，这种手术难度极大，如果自己来主刀，由杨平指导自己做，肯定没有杨平主刀快，人命关天的时候不是自己学习的时候，这点觉悟方主任还是有的。 “教授，你来主刀吧！” 方主任不是怕担责任，是真怕自己的速度耽误病情，择期手术可以慢慢做，只要手术时间不是太离谱，手术质量能够得到保证，一般不会影响手术效果，但是急诊手术争分夺秒，怎么可能让自己慢慢来，快一分钟慢一分钟有可能就是生死的区别。 “我来吧！患者血压一直升不上去，这种低灌注状态维持下去，很快就会出现多器官功能衰竭。” 杨平决定自己来主刀，速战速决。 方主任带的研究生小陈和另外一个年轻医生已经刷手，他们开始消毒铺单。 杨平一直保持在系统空间手术室定期进行各种手术训练，所以没有因为科研耽误手术，手术水平一直在上升，而且现在系统手术室训练的病例难度是越来越大。 像蒋丽这样复杂的高难度手术，以前杨平还需要借助系统空间的模拟手术功能，现在根本不需要模拟功能，现实中的所谓高难度病例对杨平来说，只是简单手术。 手术准备工作做得差不多，杨平和方主任去刷手穿衣上台。 “罗医生，麻烦帮忙盯着点血压。”杨平叮嘱麻醉医生罗医生。 “放心！” 麻醉医生罗医生嘴上说放心，心里是虚的。 罗医生跟梁胖子年龄差不多，他现在压力山大，本来想在杨平面前表现表现，说不定被杨教授相中，挑去外科研究所，那人生从此步步升高，可这第一台跟杨教授配台的手术就是这样，这不太好发挥水准呀，万一术中出点什么生命危险怎么办。 杨平采用右上腹直肌切口，逐层切开，直达腹腔。 “听说她去过西藏那曲？那是世界上肝包虫病发病率最高的地方。” “我们科室有个麻醉医生今年刚去援藏，好像就是在那曲。” “其实有些寄生虫病也不是去了高发地区，而是喜欢生食动物肉类导致的。” “上次给脑囊虫病的打麻醉，看过一次这种病人，我以后再也不敢吃生鱼片。” “还不是好多人吃。” 麻醉医生和巡回护士在聊天，杨教授的手术很快，又很稳，让人看了特别放心。 肝脏被暴露出来，巨大的变形的肝脏充满整个术野，将周围的脏器挤向一边。 杨平用吸管清除流入腹腔的囊液，正是这些囊液的流入，才引起腹膜炎，进而导致过敏性休克。 破裂的馕包只是一部分而已，还有剩下的没有破裂的包囊，杨平继续分离，这些白色的大大小小挤压在一起囊包鼓出来，密密麻麻的，看着让人头皮发麻，当然杨平不会头皮发麻。 这哪是肝脏，这就是一个虫窝。 方主任是老油条，当助手的两个年轻医生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心里有种极度不适感。 当助手的年轻医生小周胃肠已经翻江倒海，好像有酸水不断往外冒的感觉，额头是不知道怎么开始渗汗，但是不好意思地说来。 终于，小周实在忍不住：“主任，我有点不舒服！” 方主任看他额头上微微出汗，知道这是对术区的恶心画面反胃：“丢不丢人，还搞外科的，这点免疫力都没有，去一边休息，再上个拉钩的。” 方主任不耐烦地说，他最烦这种娇气的学生，一个恶心点场面都Hold不住。 小周没办法，实在顶不住，要是忍不住吐在手术台上就不好，于是赶紧下去，另一个研究生立刻去刷手补缺。 肝包虫病还没有囊虫病恐怖，要是有密集恐惧症的人看到囊虫病的X光片直接会晕倒，因为X光片上，患者的四肢肌肉里密密麻麻全是白色的囊虫钙化影像，这种X片，只要见过一次，终生不会忘记。 随着解剖的深入，被包虫侵蚀的肝脏及周围组织很快全部暴露出来，里面全是白色滤泡一样的肝包虫囊肿，相互挤在一起，看起来极为恐怖。 这哪里是肝，这是一堆虫子和包囊，无数的白色东西，不知道是虫子还是囊包拥挤着堆积在一起。 “我小时候在乡下的时候去上厕所，看到厕所里一堆一堆的蛆虫堆积在一起，翻滚着，现在有种这样的感觉，我现在就想，有些人还把蛆虫当菜吃。” 方主任的研究生小陈镇定自若地说。 小周听到陈医生这么说，本来稍微平息的胃肠现在又翻滚起来，他在角落里实在忍不住开始干呕，方主任抬头说：“你们谁陪他出去休息一下，搞外科的对这些必须免疫，不仅要看到无反应，最好术后还能吃一碗猪肝，那才算合格。” 转头方主任又骂陈医生：“你能不能少说两句，特么就挑恶心的说，当菜吃的是肉蛆，人家在卫生条件下专门培育的，跟你厕所粑粑里的蛆一样吗，你这脑子跟进了蛆一样。” “主任，我这不有感而发吗？”小陈赶紧解释。 求求你们两个能不能别说这些，我现在都感觉想吐。” 巡回护士立刻制止方主任这恶心话题。 肝脏的血管比较多，而且多处受到包虫侵蚀，一不留神就容易伤及血管引起大出血，三个肝门血管神经复杂交错。 但是杨平的解剖实在太熟练，各种病理解剖他都遇到过，所以这手术也非常轻松。 为了赶速度，杨平的动作很快，方主任跟不上节奏的时候，杨平只好自己一人操作。 很快，在方主任还没有反应过来，杨平已经解剖出整个肝脏，切除肝脏后，视野立刻开阔起来，肝脏周围被包虫组织也方便清除。 杨平让方主任去另一个无菌台处理离体的肝脏，把被包虫侵蚀的肝叶全切断，把健康的肝叶留下来做自体移植。自己带着陈医生处理腹腔和胸腔的被包虫侵袭的组织。 为了不污染正常的器官和组织，杨平用纱布将术区与周围严密隔离起来。 这姑娘病情怎么这么严重，这是发展多少年才成这样，他去西藏不过是一年前的事情，病情怎么发展这么快。 杨平往上打开膈肌，进入胸腔，这样可以方便将肝脏上下左右前后四周的包虫、囊泡及包虫侵袭的组织全部清理干净，然后用生理盐水反复冲洗。 然后杨平再和方主任一起处理肝脏，对自体肝移植，方主任已经不陌生，腹腔器官簇移植就包括自体肝移植，要不是赶时间，这台手术方主任还真想主刀，不过这样跟着杨平做，其实方主任也能学到很多东西。 自体肝移植对别人来说，是极高难度的手术，但是对于杨平来说，非常简单，不过是吻合几根管道的事情，包括几根血管和一根胆管，不管是异体肝移植还是自体肝移植，杨平为了减少胆汁淤积的可能，不但对胆管进行吻合，连毛细胆管都进行认真吻合。 这样可以让胆道系统最通畅，将胆汁淤积的并发症降到最低。 而肝脏动静脉的吻合，杨平也是非常讲究，不仅考虑动静脉吻合的数量，而且尽量维持原来的肝动静脉循环的压力。 在无菌台上，杨平和方主任很快完成肝叶切除，肝的五叶现在只剩下两叶是健康的，现在要把这两叶回植患者体内，继续发挥功能。 最新。 请：m.yetianlian.cc 第917章 遇袭 对于杨教授的手术水平，方主任已经找不出形容词，如果这个世界上真有神医，杨教授一定是神医。 如果这种手术速度和质量还不能救回蒋丽，那只能怪蒋丽命中注定逃不过这一劫。 清除已经被肝包虫侵蚀的肝组织，剩余的健康肝组织大概只有25左右，这正好是个临界值。 肝脏与其它器官不同，它有旺盛的再生能力，一般一个健康人只保留肝脏体积的25就可以维持正常生活，依靠这剩余的25的肝脏，通过强悍的再生能力，它可以在23周时间恢复到术前水平，也就又长回到正常大小，体积和重量都可以恢复到正常水平。 这就是异体肝移植为什么可以活体供肝的原因，因为供应肝脏的人切除一部分肝脏后几乎没什么影响。 而肾脏也可以活体供肾的原因是因为人有两个肾，正常健康人依靠一个肾可以正常生活，供出一个肾还可以正常生活。 心脏不能活体供心脏，人只有一个心脏，捐献给别人，自己就没有心脏。 杨平开启极限速度的时候，方主任肯定跟不上节奏，最多帮忙剪剪线，所以手术几乎是杨平一人完成的。 两个小时手术结束，不管是被肝包虫侵侵蚀的肝脏或者其它组织，还是流出的囊液，被清理得干干净净，没遗留一丁点。 杨平将收尾的工作交给方主任，患者的血压虽然没有升上来，但是也没有掉下去，至少活着离开手术台没有问题。 麻醉医生罗医生松一口气，整个手术过程他生怕出什么问题，一旦出问题，以后去外科研究所可能再也没有机会。 患者总算血压没有掉下去，不过这个病人确实难搞，罗医生颇为担心，不知道自己在杨教授的眼里表现怎么样，是不是留下一个好印象。 被同学拉到外面的研究生周同学在洗手间里呕吐一大堆，终于缓过神来，现在有气无力地回到手术间。 “你这样不行，搞外科的基本素质都不具备。” 方主任刚好收工，正在脱手术衣，看见娇气的研究生进来，又训了几句话。 方主任喜欢训人，这在三博医院是有名的，只要去过普外科的研究生和规培生都知道。 但是方主任大方也是有名的，他总会私下给辛苦的研究生和规培生发点零花钱什么的，总之除了那张嘴，总体还是比较体恤年轻医生。 “没事，多看几次自然就脱敏。”杨平已经脱下手术衣。 当年宋子墨严重晕血，现在还不照样成为优秀外科医生，这种事情，只要对自己狠一点，主动去接触这些“过敏原”，随着时间的推移，次数的增多，自然能够脱敏。 周同学绕到搁有切出肝脏的无菌台，想近距离观察，可是一看到那坨东西，尼玛比在手术台上看到的还恶心，心里又是一阵恶心，胃肠开始翻江倒海。 他铁青着脸色几乎是跑出去的，估计是忍不住又要呕吐。 “小陈！” 方主任叫自己的研究生。 正在脱手术衣的小陈医生抬头，不知道导师要说是什么。 方主任想了想说：“明天你调一些囊虫病的双下肢X光片给他看，最好是大腿的片子，让他看个饱，给他脱脱敏，哪有搞普外的这样，以后怎么拿刀。” 陈医生对导师吩咐的工作很上心，他立刻跑到手术间的电脑前，用自己的工作号登录上去，从里面调出一张双侧大腿正侧位片，正是囊虫病的X片。 密密麻麻，整个大腿全是密密麻麻的白色的，极度密集，一条一条，一颗一颗，看得人全身起鸡皮疙瘩。 “主任！是这种吗？” 陈医生调出的片子的目的不过是跟导师确认一下，以免弄错。 “就是这种。” 方主任瞄一眼X片，满意的点点头。 “你们搞什么！”巡回护士看到这张图片不禁也头皮一麻，感觉这帮人是故意在整人，开始是蛆，现在又是囊虫，这是不把自己整出去吐誓不罢休。 可是巡回护士不可能这么被轻易打倒，不然说出去会被人笑话，为了证明自己对恶心的耐受力，她故意走到电脑屏幕面前，盯着那张X片看，还怕你们一张X片，不过这张X片确实邪门，看得人全身起鸡皮疙瘩，汗毛都竖起来。 意思意思就行，不能够看得太久，巡回护士象征性地看几眼立刻离开，看这玩意确实有点不适感。 蒋丽的手术做完，后面的治疗交给ICU，究竟能不能救过来还是个未知数，手术只是一部分，后面她要闯的关卡还有很多，休克能不能逆转，会不会引发多器官功能衰竭，等等，都是未知数。 但是手术这一步，杨平已经做到极致。 蒋丽从ICU推出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他的六个兄弟们姐妹全部在手术室的门口等她，大哥和大嫂提着一个包带着大家立刻赶上来询问手术的情况，听说手术很成功，他们都很开心。 蒋丽切出来的肝脏和其它病灶，在送往病理科之前，陈医生拿出来给蒋丽的家属看，他们无一不是掩嘴难受，陈医生也只是象征性的给他们看看，然后让护工送往病理科。 蒋丽的家属无法相信，小妹的身体里居然藏着这么多虫子，一个个不禁脸色发白，胃里难受。 杨平也该回去休息了，明天还有一天的手术，包俊豪的手术也在明天。 第二天，外科研究所同时开三台手术，因为麻醉医生不够人数，从大手术室的麻醉科调来一个麻醉医生帮忙。 昨晚打麻醉的罗医生与梁胖子同是华西毕业的博士，杨平觉得不错，点名要罗医生过来帮忙，但是罗医生下夜班休息，杨平只好让麻醉科主任安排另一个医生。 包俊豪的手术对杨平来说不难，这种手术已经是家常便饭，不说系统空间里海量的案例，在现实中，到现在已经积累几百例，其中足球明星罗进做完手术现在在欧洲踢球，成绩非常不错。 要不是杨平，罗进早就退出赛场，所以现在罗进逢年过节还经常给杨平打电话，和杨平早就成为好朋友。 包玉楼为了这个儿子算是操碎了心，当手术室的大门打开，包俊豪从里面推出来时，老包心中一块巨石放下。 终于，他儿子的手术做完，这也算是老包家的大事。 主管医生简单向包玉楼夫妻介绍手术的情况，总之是手术非常成功。 包玉楼夫妻跟着儿子的推车一起回到华侨楼的病房，等儿子过完床，包玉楼坐在床边，看着躺在病床的儿子，心里长长地松一口气。 再怎么混蛋，这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虽然儿子经常惹自己生气，现在看着鼻孔插着氧管的儿子，心里竟然有一丝愧疚。 子不教父之过，都怪自己忙于生意，没时间陪伴教育儿子，才造成他目中无人嚣张跋扈的性格。 因为打的是腰麻，所以包俊豪术后十分清醒，只是需要术后去枕平卧6小时，包俊豪躺在床上就开始和朋友们聊天，对他来说，今天也是获得解放的一天，以后再也不用点头哈腰，不用低声下气，包俊豪觉得这段时间是一生中最憋屈的日子，这种日子总算过去，以包俊豪的性格，哪受得这样的气，这仇一定得报。 于是刚刚做完手术，包俊豪就和几个好兄弟开始我微信聊天。 豪哥，兄弟们都憋着一肚子火，什么时候可以动手？” 从现在开始，随时都可以。” “收到，他的日常路线我们摸得清清楚楚，就等你这句话。” 记住，别整出人命，废他一只胳膊就行，还有，别让人知道是我们干的。” “放心，我安排的人肯定可靠，不过不报名号那别人怎么怕我们？” 要是知道是是我的干的，我老豆非扒我的皮。” “你怕个球，你老豆就你一个儿子，他能拿你怎么样，你看我上次犯事，我老豆还不是帮我摆平，豪哥，对一个医生你都怕这怕那，这不是你的性格呀？” “说得对，报名号，怕他个球，大不了挨顿骂，还能咋地。” “豪哥威武，就是要这样，在这块地盘上，还有人要豪哥低头，他是不想活了。” 要他的右手，老子要他这辈子拿不了刀。” 这群狐朋狗友们成天找刺激，现在有这么一个刺激的活，大家怎能不兴奋，等这一天等了好久。 包玉楼夫妻想表示点感激，请杨平和科室的医生护士吃饭，杨平肯定不会答应，所以包太太正在张罗着买水果篮送给医生护士，以表自己的感激之情。 而包玉楼想着又往杨平的科研基金里捐出一笔钱，结交杨平这样的医生，有百利无一害，生老病死都是自然规律，能够有个“神医”朋友，是一种福气，郭敬尧就是典型的范例。 听说老爸还是这样低声下气，包俊豪很不乐意，但是他在心里没有说，以免让父亲起疑心，破坏自己的计划。 下午下班后，杨平急匆匆地去力全医院那边，苏南晨的一台手术需要杨平过去指导指导。 力全医院那边的手术一般是苏南晨在做，他也是利用下班时间或者周末休息时间去力全医院做手术，今天可能是碰到极高难度的手术，需要杨平过去指导。 程老板的新院区正在装修，一旦装修好就会搬过去，现在这边的100多张病床已经完全应付不过来，总是塞得满满的，东南亚及欧美的病人排队已经排到几个月后。 尤其是颈椎病、腰椎间盘突出、肩膝关节疼痛等等这一类的病人还是挺多的，在东南亚和欧美这些富人群中，郭敬尧就是一个活广告，受这个广告的影响，一大波富人购买安宁的保险，然后跑来力全医院做手术。 作为公立医院的三博医院，病房和各种服务条件肯定不能满足这些富人的期望，力全医院正好弥补这块空白。 尽管这边的手术费用动不动几百万几千万，对于富豪来说，只是毛毛雨而已。 只要你的医术够牛，这些富豪根本不在乎钱。 程老板的思路非常正确，用极高的医疗费用赚全世界富人的钱，然后拿一部分钱出来做慈善，免费给一些贫困病人做手术。 从富人身上获得经济效益，从穷人身上获得社会效益，这是程老板的策略。 做完手术之后，杨平拒绝陈老板的晚餐邀请，急着赶回去陪小苏吃饭。 他现在的交通工具就是那辆红旗轿车，他每次外出的时候，都是思思爸爸给他做司机，大顺二顺两兄弟陪着他。 红旗轿车还没出力全医院的停车场，前后冲出两辆车夹住杨平的车。 大顺立刻意识到不对，但是露天停车场的通道就那么宽，红旗轿车根本没法冲出去，所以停下来，但是没有熄火。 “下去看看，小心点。”大顺在车上说。 大顺二顺经验丰富，一看就知道是有人故意逼停车，二顺立即下车。 四面八方冒出十几个人，手里拿着钢管和长刀朝这边围过来。 “叫杨平下车！”为首是个马脸年轻人，看样子是个狠角色。 打黑除恶这么多年，现在还有这号角色，二顺笑着说:“你们是什么人？我们杨教授在车上休息，麻烦你让开。” “让开？敢得罪我们豪哥，脑子进水了，兄弟们，给我把车砸了，车上那个姓杨的，砍下他的右手，谁砍的，奖一百万。”为首的一声令下，十几个家伙不要命地冲上来。 不是吓唬人，是真的冲上来要砍要杀。 形势危急，他们人多势众，又携带武器，二顺不敢怠慢，以闪电般的速度控制为首的马脸。 几乎同时，一声沉闷的枪声响起，这是二顺的示警枪声。 “再敢向前一步，就地击毙！” 二顺的手枪已经顶住马脸的太阳穴。 暴徒们先是一愣，全部停下，被二顺控制的马脸用憋气的声音喊道：“吓唬谁呢，拿把玩具枪，有种你开枪看看，不要怕，干他们。” 还真是些暴徒，随着这声壮胆的喊声，大家又开始冲上来。 “砰！” 几乎不带犹豫的，二顺击中了最前面那个挥舞着刀的壮汉的大腿，大汉身子一矮，倒在地上，一侧大腿的血立刻汩汩地流出来。 真枪实弹？ 围上来的人明显感到害怕，立刻后退几步，包围的圈子扩大，倒在血泊里中枪的人按住自己的伤口，面部肌肉痛苦地扭曲着。 最新。 请：m.yetianlian.cc 第918章 捅了大篓子 此时，大顺安排的隐藏在停车场的另一辆车冲出来，将堵在后面的车直接撞开到一边，然后自己也快速倒往一边，开出一条路，大顺带着杨平借着这条路立刻倒车腾挪。 司机的车技极好，快速倒车，沿着通道倒车到合适的位置，立即刹车，一把方向穿过停车场从另一个方向冲出去。 此时刚刚帮杨平开路的车已经完成调整，二顺一只手控制马脸男子，一只手握着手枪，带着马脸男上了补上来的这辆车脱离现场。 只要抓住头目，剩下的这十几个暴徒暂时根本不用管。 整个过程以秒计算，非常快速，配合默契，衔接流畅，围攻的暴徒根本没反应过来，两辆车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几个训练有素、在枪林弹雨中趟过来的警卫应付这种局面非常轻松，十几个暴徒站在原地不动，望着两辆车的方向不知道下一步怎么办。 “追呀！” “到三博医院去堵！” “快！” 大家喊道，有钱谁不挣，出工的十万一个，得手的一百万，这不捡钱吗。 “追个鸟，人家都有枪，还不赶快跑，警察马上就来。” 终于有个清醒的人。 于是大家立刻上车，逃之夭夭。 此时，已经是半夜，包俊豪已经在VIP病房呼呼大睡，包玉楼和包太太拖着疲惫的身体已经回到自己的别墅。 夫妻俩解决儿子的大事，心里自然高兴，此时正在琢磨着怎么用钱推动儿子的事业，这些年为了包俊豪踢球，包玉楼是花了不少钱的，自己儿子什么水平包玉楼心知肚明，这个足球明星全是钱砸出来的。 ''这些天你也辛苦了，好好休息吧。”包太太心疼自己老公。 “以后我教育俊豪的时候，你别总是袒护他，这不是爱，是宠爱知道吗？”包玉楼坐下来，包太太端来一杯开水。 一听这话，包太太就不乐意，重重地把杯子放在茶几上：“他还是个孩子，谁不心疼自己的孩子？他怎么了？他杀人还是放火？哪个男孩子不调皮。” “二十几了？还是孩子？他吸毒你知道吗？”包玉楼气不打一处来，夫妻俩每次都是为孩子的事争吵。 包太太委屈地说：“这在美国不是合法的嘛，就像抽烟一样，我不想他这样，但是俊豪已经染上也没办法，以前尝试戒，可是那样子太痛苦，我心疼，你当他抽烟得了。” “你这样真的会害了孩子，我先不说他这些，他目中无人嚣张跋扈的性格，不改行吗？” “什么目中无人嚣张跋扈，不要总是用你自己的观念来看人，那叫霸气，男孩子不霸气一点行吗？” 包玉楼气得想吐血，每次教育孩子的时候，老婆总是各种袒护，现在搞得孩子成这样，如果包俊豪性格平和、谦逊懂礼，这手术用这么复杂吗，早就做完了，现在都上场踢球。 当年多少事情呀，一桩桩一件件，气得老包气血翻腾。 开个跑车把人家出租车撞了，赔礼道歉，各自走保险不就完了，把一叠钞票砸人家脸上，结果对方不甘受辱，不要钱，还报警，他对人家一顿毒打，警察来了，他当着警察还踩上几脚，这是人干的事吗？那年才十九岁，高中刚刚毕业。 从小到大，惊动警察的事情不知道多少，都是在包太太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威逼下，包玉楼不得不出面摆平。 “咱们其实都是为了孩子，你也体谅我一点，不要认为你总是正确的。”包太太软下来说。 不说了，再说又是吵架，包玉楼靠着沙发上，闭着眼睛。 许久，心情都平复不了，包玉楼心烦意乱：“今天我怎么总是觉得心里烦躁，心像悬着一样。” ''都是累的，儿子手术全是你亲自去跑的，其实没必要，完全可以让他们去跑。”包太太又靠着包玉楼坐，帮他捶肩。 心烦意乱也不是一两天，最近一直有一点，听说老街的王瞎子很神奇，包玉楼重金请来问卦，王瞎子算一卦说：“管好你儿子，包家气运全系于包公子身上。” 再细问，王瞎子什么都不说。包玉楼想:这不废话吗，就一个儿子，气运不在他身上在谁身上。 正想着，包玉楼的手机响起，他接完电话，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 “老包？你没事吧“ 包太太看到自己老公这番摸样，被吓一跳。 许久，老包才回过神来：“俊豪被警察抓了，因为他刚做完手术，考虑人道主义，现在警察没有带走他，但是已经派了好几个警察守在他病房。” ''怎么会这样？刚刚我们从医院回来不是还好好的吗？他刚做完手术能干什么坏事。”一听说包俊豪出事，包太太心里着急起来。 “知道什么事吗？” “现在还不知道，这是警察的例行通知家属，我打个电话问问吧。” 包玉楼经营这么多年，在政商两界有深厚的人脉，而且这种事也不是一两次，他很快平顺呼吸，换做正常的语气，给一个在省厅的领导打了电话，但是领导的手机一直通话中。 过了很久，这位领导用另一个电话回电话给包玉楼。 “老包呀，你儿子捅了大篓子。” “我们一起喝茶聊聊。” “见面就算了，多了我不方便跟你说，现在大半夜的省厅所有领导都在召开紧急会议，而且事情已经火速上报京城，京城的专员将连夜启程赶来南都，就是督办你儿子的案件，我只能点到为止，就这样吧。” ''哪个？究竟发生什么事？” 嗑药吸毒这种事情不至于这么严重，要是贩毒，老包知道，他儿子不可能傻到这种地步，也没必要，究竟什么事情，惊动京城，是不是被狐朋狗友牵涉到，老包想从老朋友口中套出点信息。 “究竟什么事，到时你自然会知道。” “这事要麻烦您帮帮忙，这孩子总是调皮。” “老包，你可能还不明白现在的形势，这么多年朋友，我就多说一句吧，找谁都没用，这次捅的篓子太大，要是看在我们还在朋友的份上，以后不要再联系我，容易引起误会。” 说完，对方立刻挂断电话，包玉楼尝试再打过去，对方的手机已经处于关机状态。 这究竟怎么回事，包玉楼有点慌，他从来没有这样慌过。 包玉楼立刻打电话给助手老欧，让他紧急过来，一起去三博医院一趟，儿子现在还在三博医院没被带走，这是考虑人道主义，刚做完手术第一天怕有生命危险，等过了24小时，医生确认没有问题可以出院，警察就要给包俊豪上手铐带头套带走。 “老包？儿子没事吧？他躺在医院好好的，凭什么抓他？“ 包太太气愤地说，说完立刻哭起来。 “老包，我们就这一个儿子，你可不能让他有什么事，他要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行了，你在家里，我和老欧去医院看看，先打探一下情况。”老包看看时间，准备出去。 包太太擦一下眼泪：“我也要去。” “你去什么，你去我就不去了。” 夏院长刚刚想睡觉，接到关于杨平遇袭的电话，吓出一身冷汗。 他连鞋子都忘记换，直接穿着居家拖鞋赶来三博医院，他第一件事就是看看杨平，见到杨平好好的，他才算放心。 这好好的怎么会发生这种事，而且外科研究所自成立以来，没有一起医疗纠纷，不应该呀。 直到见到省厅专案组的同志才知道事情的原委，好险呀，还好有警卫，不然真的一只手就被砍掉，天才外科医生从此被毁。 接到大顺的通知后，省厅立刻火速成立专案组，警察的效率非常高，紧急审问被二顺抓住的头目，立刻顺藤摸瓜，那十几个暴徒在全城警察协同下，一个都没逃掉，全部快速抓捕归案，受伤的那个暴徒送到医院去救治。 直接策划的包俊豪的好兄弟在家里的别墅被铐走，背后的主谋包俊豪在三博医院华侨楼被控制。 医院其他人，暂时都是保密的，他们只知道，华侨楼发生什么事情，来了很多警车和警察，大家也没有多想，因为华侨楼来警察也不是第一次，以前有个什么老板就是住院期间，被带走的。 包玉楼和秘书赶到三博医院想见见儿子，但是连华侨楼的大门都不让进，警察说嫌犯不能见家属，刑事拘留通知书可以去公安局领，也可以邮政快递到家。 见不到儿子，包玉楼要见见杨平，但是被杨平拒绝，杨平压根不想让这些事情浪费自己时间，影响自己心情，他明天还有很多手术要做，几个实验也正在攻关时候。 想来想去，包玉楼想见见夏院长，还是被直接拒绝。 没办法，包玉楼回到车里，开始拨打政界朋友的电话，公安圈内的领导，没一个接电话的，圈外的不知情的朋友说去打听一下，打听完直接不再联系。 暂时没有拿到刑事拘留的通知书，包玉楼还不知道情况。他通过多方面的努力，终于知道事情的原委，原来是儿子指使暴徒袭击杨平，听说杨平当时带了保镖，保镖当场开枪击伤一个暴徒，抓住带头的暴徒。 综合打探来的各种信息，然后再结合各位朋友的态度，老包敏锐地认识到，这次跟以前不一样。 这案子不仅省厅直接抓，而且京城督办。 这次真的捅了大篓子！ 包玉楼揉揉眉心，这个儿子真是不省心，刚刚做完手术，再三叮嘱不要惹事，不要惹事，不要惹事，现在惹出这么大事。 怎办呢？ 杨教授究竟什么背景？ 包玉楼以前知道杨平不简单，是个世界顶级医生，人脉极广，所以自己儿子跟他冲突后，包玉楼对事情的处理极为谨慎，而且做了很多补救措施。 可是现在看来，杨教授的身份远远超出自己的想象，有保镖，还带着枪，这不是一般的保镖，而是警卫，什么人有警卫，包玉楼做这么大生意的人，肯定明白这些。 到了包玉楼这个地位，情报收集能力不是一般人能够比的，他有多种渠道收集情报，他又经过一番情报收集，杨平是苏青云的女婿这个情报引起他的注意。 苏家如果在古代是妥妥的门阀世家，苏青云只是一个院长，但是他的大哥苏青山现在可是京城大员，以前在南都省里履职过。 莫非—— 也不对，即使有这层关系，杨平不可能有资格配带枪的警卫。 苏家是书香门第，出了名的自律，公众形象非常好，说官方的一点，这一家人真的是为国为民的典范，挑不出半点毛病。 苏青山在南都省任职的时候，那是勤政为民，真心实意地为人民服务，现在老百姓还念叨他。 越想事情越复杂，短短这一刻，包玉楼的白发都增添几根，脑袋发烫，自己在生意上的操心远远没有在儿子身上操心多。 现在只能静观其变，包玉楼梳理整个事情的脉络，杨平的背景是毋庸置疑的，要是普通人怎么可能惊动这么多人。 解铃还须系铃人，看来事情要解套，还得从杨平身上花功夫，好在杨平没受伤，警卫也没受伤，否则事情又更加复杂。 “老欧，准备五十个亿的资金，我随时要用。” 包玉楼吩咐自己的部下老欧，开始对事情做一些部署。 “邀请司法界的权威一起秘密研究俊豪的案子。” 所谓司法界的权威就是知名的大律师、退休的警界大佬、法律界的教授等等。 包玉楼请这些人是目的非常明确，一来当作智囊团，出谋划策，二来利用这些人人脉发挥影响力，比如法律界的老教授，那是很多学生身居要职。 “到时捐十亿给三博医院杨教授的科研基金，联系南都医大、南都附一、三博医院，分别给他们捐款三亿，此事宜快，不能耽误，一定做好这几个单位的公关。” “还准备一亿做慈善，以俊豪的名义，一定要注意舆论的走向，尽量主动介入，将俊豪包装成一直做慈善，努力奋斗的正面形象。” “老板，这不好办呀，俊豪这形象一直不太好，以前在球场上就伤过人。” 老欧觉得最后这条根本没法办，包俊豪这公众形象，怎么洗都是洗不干净，何况现在紧急洗地怎么可能。 “尽量吧！” 包玉楼自己还是有自知之明，洗一下总比不洗好。 (本章完) 第919章 请叫我杨教授 整个晚上，包玉楼没有睡觉，一直在思考这事怎么办。 平时小事可能还会和老婆吵几句，现在这种大事，他根本没有心思吵，反而异常的安静，两夫妻在别墅的客厅里坐一晚上，什么话也没说。 一直到早上，两人才开口。 “老包，儿子这次闯的祸真的很大吗？” “很大，大到没法收场，省厅专办，京城督办，儿子是主谋，好在杨教授人没事，否则要吃花生米的。” 一听说这么严重，包太太心里打个寒战。 ''怎么会这样？老包，你得想想办法，我们就一个儿子。” “我也知道，他也是我儿子，虽然这样那样混蛋，但终归是我儿子，我能不想办法吗，现在要是哪里有办法，让我去下跪，我立马扑通给人跪下。” “老包——都怪我。” ''也不能怪你一个人，我也有责任，现在不是说这话的时候，让我好好想想怎么办，你也不要着急，注意保重身体，知道吗，儿子的事情我来吧。” 家里保姆做的早餐，包玉楼和太太一口也不想吃，但是总不能饿着肚子跑事情，老包还是填塞式地吃了点早餐。 其实这事对杨平工作和生活没有造成太大影响，杨平跟往常一样上班做手术。 大顺他们对这次的意外事件进行深刻的反思，总结经验教训，这种国宝级的优秀人才，安保工作不能有任何闪失。 上级部门指示，如今杨教授的科研成果在国际上引起极大的轰动，他的科研能力是跨时代的，他是当今世界最优秀的医学家，很多国际力量正在计划争夺杨教授这种人才，为了防止这些资本力量铤而走险，必须加强安保工作，不要低估跨国资本的掌控欲望和险恶程度，总之丢掉幻想，准备斗争。 按照这个思路，大顺对安保工作进行全盘的重新规划，除了医院，杨平家里附近和上下班的路线都安排了暗岗。 第二天早上，在病房查完房后，杨平决定去华侨楼看看包俊豪，这手术是杨平主刀的，他打算亲自去评估包俊豪是不是可以出院，要是符合出院的条件，早点让警察带走，省得浪费一个床位。 听说杨平要去华侨楼看包俊豪，大顺立刻叫上二顺：“你陪杨教授一起去。” 二顺顺手拿起保安室一件白大褂套上，发生这种事情后，警卫形势明显已经改变，大顺向上级汇报，连夜调来二十一个便衣警卫，以三博医院保安的形式进驻外科研究所，这二十一个人分成三组，各司其职，有的在一楼，有的在交通要道，有的在病区，组成一个严密立体的防护体系。 此时的华侨楼医生护士也是一片错愕之中，他们也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只是接到警察的紧急通知，包俊豪涉嫌刑事犯罪，已经正式被刑事拘留，现在考虑他刚做完手术健康状况不明确，出于人道主义精神继续让他留在医院治疗，待符合离院条件将正式实施抓捕关押，留在医院期间，包俊豪由警察看守。 杨平遇袭的整件事情是保密的，因为警卫工作其实主要针对暗处的敌人，所以会尽量做得隐秘一些，不会太声张。 当杨平来到病房的时候，包俊豪躺在床上好像不是很着急，他坚信这是小事情，他老豆会帮他处理得妥妥当当。 从小到大，惊动警察的事情也不是一两件，最后不都是啥事都没有。 “杨教授查房，请配合！” 负责看守的警察小组组长是一位年轻精干的警官，他提醒包俊豪。 “姓杨的，我看你能嚣张到什么时候，报警了是吧？以为报警就可以奈何我？你怕是没搞清楚状况吧？” 包俊豪靠在床上伸出手指指点点。 守卫在他床头的警察立刻控制住包俊豪的两只手并戴上手铐，避免他伤害杨教授。 “注意你的态度，现在是医生查房，请你好好配合。” 警官严肃的提醒。 杨平摆摆手，示意警官没必要提醒他，随他的意。 “姓杨的——” “请叫我杨教授！我现在要看看你膝关节活动情况，请活动一下的膝关节。” “你以为我怕你是吧，整不死你，走着瞧。” ''请活动一下你的膝关节。” 杨平的语气温和，全程没有说一句跟医疗无关的话，也没有骂人，更没有跟他对骂，只是冷静而理性地履行自己的医生职责。 包俊豪是不可能配合的，杨平也不会动手去检查，只是观察他无意识的蹬腿等活动，大概判断膝关节的活动非常好，下肢肌肉肌力正常。 术后的心电监护还没有停，杨平看了一眼床头的监护仪的屏幕，心率、血压、呼吸等都十分正常。 “今早上的耳温37度。”护士汇报。 “怎么样，他目前可以可以出院吗？存不存在生命危险？” 负责抓捕的警官问道。 杨平点点头：“我们综合各项指标判断，包俊豪符合出院条件，目前不存在生命危险。” ''好的！” 警官一个眼神，旁边几名警察立刻按住包俊豪，给他加上脚镣，头上套一个保护身份隐私的头套。 组织十几个暴徒袭击杨教授，暴徒手持管制刀具等凶器，在作案车辆里查出自制枪械，案件的性质非常恶劣，一般嫌犯不用带脚镣的，这明显已经把包俊豪当作非常危险的嫌犯。 “把车开到楼下门口，走专用电梯，出门就上车，尽量减少公众影响。”带头警官干脆利索。 包俊豪被带走后，留下的警察开始搜查这个VIP病房。 “等警察同志检查完，收拾一下房间，我还有病人要住这边。” 杨平吩咐华侨楼骨科部医生和护士，他的病人排着队呢，一个萝卜一个坑，空出的床位马上补上。 杨平查完房，在二顺的陪同下回到外科研究所，他发现整个外科研究所增加很多保安，每个通道，每个节点都是保安，这些只是警卫伪装的保安，他们穿着医院的保安服而已。 原来几个在门诊大厅的保安已经换成新面孔，这些都是大顺调来的人，一看精气神就不一样。 不久，省厅的领导亲自来三博医院看望杨平，并对自己工作的不足表示道歉，保证以后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大顺觉得，自己确实有点大意，和平年代大家难免这方面的神经有点松弛，现在看来不是这么回事，虽然只是私人恩怨引起的暴力事件，也给大家做了一次警示。 经过调查，这十几个人都是亡命之徒，不是什么小混混，带头的马脸男本身就是惯犯，背负着外地的命案，在他们当时犯案的车上，搜出自制手枪一把，这枪是马脸的。 要不是当时二顺快速判断局势，果断开枪，依靠肉搏面对这么多持凶器的暴徒难免吃力。 好在大顺二顺经验丰富，能够快速判断局势，快速控制场面，才避免杨平受到攻击，如果当时杨平单身一人，没有警卫，后果可想而知。 经过审讯得知，这些人当时是准备砍下杨平一只右手回去领赏的，不是打打砸砸闹着玩。 像杨平这种医生，一双手可以拯救多少人的生命，一项科研成果又可以惠及多少人。 真有个什么闪失，那将是全国全世界人民的巨大损失。 包俊豪居然自不量力去砍杨平的右手，这不是砍一只手的问题，这是要砍掉多少人的命，这是犯众怒。 包玉楼按照正常程序，见到负责办案的警官，警官给他介绍了包俊豪案件的基本情况，涉及的罪名有好几个。 经过多方面的努力，运用包家的财力聚集一批司法界的精英，包括大律师、高校法律教授、退休警界大佬等等，按照约定的时间在隶属于包家的豪华酒店里开会。 聚集的这些人，不仅是因为他们的专业知识，而且是因为他们的人脉，比如其中一位高校法律何教授，学生很多在司法界担任要职。 这位何教授来到包家的会议上，拒绝进会场，只是在会场外面与包玉楼说几句：“我今天来呢，不收取你的任何费用，本来我不想来的，但是你资助过我几个学生，这个人情必须还，你儿子这事情我已经打听过，不是什么简单事，京城已经派人来督办案件，你再怎么整也没用，只会把事情搞得越来越复杂，我劝你放手，顺其自然可能是最好的结局，这事有个最大的幸运因素就是当事人没有受伤，而且你儿子主观上没杀人的动机，相对来说，这对你儿子有利。” “你放心，法律是公正的，按照我对案件的了解，保命应该没问题，但是判几年刑也是肯定的，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也算是给他一个教训吧，希望可以从中吸取教训，重新做人，饭我也不吃了，来参加你这个会议很不好，容易让人猜疑，但是为了替我几个学生还人情，我还是决定来。” “我建议你，不要去瞎折腾，没用的，如果儿子能够认识错误，洗心革面，反而是个好事，你儿子我是略知一二的，就当一次深刻的现实教育吧，否则迟早有更大的事情落到他头上。” 说完何教授在学生的陪同下要走。 “何老！留下吃个便饭。” ''吃饭就不用了，包玉楼，你还是真的不错，你家儿子真的要管一管！再不管，以后恐怕不是判刑的事情。” 因为包公子犯事不是第一次，何老心里清楚。 这次的事情坐几年牢那是肯定的，包玉楼心里现在冰凉冰凉的，整个人像冻僵一样。 临走时，何教授还吩咐一句：“判刑坐牢以后，不要想着耍花招捞人或减刑等等，这只会火上浇油，最终害了他，真诚地悔过认罪才是唯一的出路。” 其他的那些法律界人士消息没这么灵通，所以还聚集在一起讨论，这事怎么着手比较好。 何老的弦外之音包玉楼大概听出来，这事没有挽回的余地。 很快，老欧那边的回消息，别说捐十亿，现在一百亿人家也没兴趣，已经不想与包家的公司有什么联系，华侨基金那边明确拒绝接受包家的捐款。 杨平来到ICU查房，蒋丽的生命体征正常，一直升不上去的血压现在有98/65mmHg，高热也退下来一些，这是好转的征兆。 昏迷好些天的蒋丽也醒来，刚醒来神志不是很清楚，其实在整个治疗过程中，她是昏迷的，什么都不清楚，甚至醒来迷迷糊糊，现在躺在哪里都不知道。 这条命总算拉回来，因为这种情况术后究竟能不能活下来，杨平也没有多少把握，手术只是整个治疗的一部分而已，处于生死线的病人受很多因素的影响，变数很多，医生很难把握其中的变数。 现在来看来，蒋丽从生死线往生的这边已经拉过来一点，有时候抢救就像医生和死神的拔河，在生死线上僵持挣扎，究竟结局如何，谁也不知道。 “杨教授，还是你的手术给力，我们昨晚什么都准备好的，你看，ECMO、床旁血滤机、人工肝全都有备，现在看来不需要。” ICU医生兴奋地说，说实话，当时他对这个病人已经毫无信心，已经准备做最后一搏。没想到做完手术一晚上过去，患者的各项指标开始好转。 “你们术后治疗同样重要，缺一不可，再说年轻人生命力顽强。”杨平谦虚地说。 ICU医生听后心里十分开心，这是对自己的术后治疗的认可与尊重。 “家属也很给力，不是嘴巴上说说，今天刚刚又补交两百万进去，现在看来花不了这么多钱。” ICU医生现在对这个病人的治疗信心十足。 这样给力的家属也少见，其实这种给力的要求是非常苛刻的，要有这个经济实力，而且还要有这份心，缺一不可，有心的不一定能够拿出钱，有钱的不一定有这份心。 “肝功能怎么样？” 杨平问到。 “很好！” ICU医生把病历夹双手递给杨平。 杨平一边翻看病历一边说：“化验单都是最新的吧？” ''最新的全部打印出来贴在上面。” ICU医生揉了揉眼睛，值班到现在，连眼都没合一下。 “嗯，肝功能很好，年轻，还有25的肝，能够顶住。” “其它器官功能也比较好，没有肾衰的表现。” 这种情况肝脏一般还是能够顶住，但这不是绝对的，因为在没有手术探查之前，谁也不敢保证剩余多少健康的肝组织，所以术前也跟蒋丽的家属谈过异体肝移植的事情。 当时，蒋丽的大哥大嫂已经动员兄弟姐妹，万一需要，全部去做配型，谁的型号最合适，就切谁的肝，兄弟姐妹个个表示愿意。 现在剩余的肝脏还有25，可以满足需要，无需考虑异体肝移植的事情。 第920章 谁怕谁 杨教授的神秘身份让包玉楼产生强大的畏惧感，他在商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审时度势的能力非常一般，综合各方面的信息之后，他听从了法律界的泰斗何教授的意见，放弃「营救」，以真诚的态度面对这件事情，总之不管是不是真的真诚，一定要装作真诚，取得社会的谅解。 包俊豪迟迟见不到父亲，但是见到了父亲替自己请的律师，律师转达了包玉楼给儿子的话，包俊豪听后对着律师咆哮，声称让他父亲不惜一切代价将他弄出来，律师冷静地告诉他：不可能的! 咆哮之后的包俊豪意识到这次真的不一样，瞬间瘫软在凳子上，脸色惨白，这次不是杨教授没有弄清楚情况，而是他自己没弄清楚情况，以后几年将是铁窗生活。 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可以吃，此时的包俊豪特别后悔，所谓不见棺材不掉泪，现在棺材已经摆在前面，包公子不禁流下眼泪。 包俊豪的好兄弟，也是一个富商的儿子，主谋之一，也将得到法律的严惩，其它十几个暴徒全部将接受法律的制裁。 包玉楼坐在自己家里的别墅里，脑子里一团浆糊，身心极为疲惫，希望儿子可以引以为戒，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这也将是一件好事，如果还是老样子，儿子这一辈子将彻底毁掉。 「真的没办法吗？」 包太太也终于服软，通过这几天的奔波，她也知道一些情况。 包玉楼叹气：「真的没办法，判刑是肯定的，现在就是看要判多少年。」 「老包，能不能判刑后到时再想想办法，儿子哪吃得了这份苦。」包太太一边擦眼泪一边说。 包玉楼提醒老婆：「千万不要有这个想法，这样不仅不能帮他，而且会害他。」 「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去受苦？」 「现在后悔晚啦，你还是执迷不悟。」 程老板戴着安全帽，刚刚检查完新医院装修工作，看着崭新的医院大楼，他很是满意。 力全医院从当初那个小医院发展到今天，这种速度已经远远超出程老师的预期，等医院搬进新院区，程老板打算去道馆拜访老道，要不是当年老道指点迷津，程老板怎么会这么坚决地跟着杨平走。 当年老道往杨树林一指，老程就知道，这意思是逢杨必发，这个杨是什么意思，老程一直不明白，弄得老程把自己家里和医院的树全部换成杨树，但是还不见起色。 后来遇上杨平，程老板敏锐地意识到杨平是个天才，联想到逢杨必发，程老板知道，以后啥也不用想，跟着杨医生走。 果然，这一路每一次押注都是一次飞跃，比如当时为了建立高档私立医院，程老板可是从家族借来几千万，那都是要给利息的，靠着这几千万，程老板租楼房，装修病房，勉强支撑起120张病床，当时很多朋友说，老程这么冒进，肯定血亏。 血亏个啥，后来的发展证明，选择是正确的，不仅国内很多富人喜欢力全医院，大量的港澳台和东南亚病人纷纷来力全医院做手术，再后来，欧美日的富豪赶集一样来做手术，老程迅速升级病房的的容量，可是毕竟是租的楼，再怎么扩容也就这个样子，所以干脆买地自己建。 以前手术费做到几万几十万了不得，现在动不动就是几百万几千万，病人眼睛都不眨一下，手术费比梅奥还高，但是不管是同行还是患者都心服口服，愿意掏钱。 技术是世界顶尖，那价格自然是世界顶尖，一分钱一分货，富豪们心里明白得很。 「老板，这新医院真大，我担心自己能力不够，管不过来。」 蔡院长望着新大楼，其实他就是探口风，这么好的医院，怕程老板中途换人。 「梅奥、霍普金斯、麻省总院，你都去过，东大附院、夏里特医院、英国皇家骨科医院，你也去参观学习过，应该没问题吧，要是实在感觉有压力，我看能不能想办法引进一个院长。」程老板叉着腰。 没有压力，根本没有压力，老板，你放心，经过你这段时间的悉心培养，说到这个高端医院的管理，我还真是一把好手，我说第二，没谁敢说第一。」蔡院长拍着胸脯。 按照现在这种发展趋势，今年年底的分红过几千万完全没问题，老板还送他去世界各家大医院学管理，这酸爽，怎么可能把院长位置让给别人。 程老板扭头看着神气的蔡院长：「你看，给点阳光就灿烂，以后用心管理医院，我们是世界顶级医院，要有格局，要尊重技术，时时刻刻注意自己的身份，院长不是官僚，而是服务员，哪天你从服务员变成官僚，我就会换掉你。」程老板取下安全帽。 放心，老板，尊重技术已经深入我的骨髓，我跟着老板你，学到的核心理念就是这个，我们医院发展到今天，不就是靠技术吗，是不是。」蔡院长立刻接过程老板的安全帽。 「明白这个道理就好，没有明白这个道理，你就算盖一百层楼，十万张床位，也没用，不可能现代化，更不可能走向世界，理念跟不上，管理也跟不上，技术自然跟不上，没有过硬的技术，怎么去挣全世界富人的钱？还有，把职工福利搞好，蔡博士你是自己人，我说话直爽，你要是觉得给你的钱不够，跟我说，我给你加。」 程老板对蔡院长循循善导。 「够了，老板，足够了，去年分红九百多万呢，这才刚刚开始。」蔡院长慌忙说。 「我的意思是，千万不要搞贪污腐化，明白吗？贪污腐化就是恶性肿瘤，你要搞贪污腐化，我不仅换掉你，还要送你去公安机关，绝对不饶你，别到时候说我老程不讲兄弟情面。」 「老板，放心，这个道理我明白。」 「把医生护士待遇不断提高，都是人，都要养家糊口，要树立职工的主人翁精神，具体管理上的事情你懂，不用我多说。」 老板，你放心，我全懂，保证会医院管理好。」 现在医院本部的医生也慢慢成长起来，在杨平和苏南晨的培养下，一个个现在也是水平非常高，还有几个目前送在外面见世面。 力全医院目前是骨科专科医院，而新医院，程老板要搞成综合医院，其中以肿瘤、心脏和神经外科为核心科室，也就是程老板自己所说的三驾马车理论，外科的尖端技术大多集中在这些领域。 这些疾病才值得富人们漂洋过海不惜一切代价来到力全医院。 美国bG公司的摩天大厦，办公室里只有里高扬和罗尔夫。 「不管是美国还是欧洲的学术会发出的邀请函，他根本不屑一顾，欧洲脊柱外科学术年会，作为骨科出身的他根本没有去参加，我们似乎没有机会接触他，即使我们派出的华裔生物学家成功地接触到他，但是他明确地拒绝我们的好意，对于杨平教授，我们现在是无计可施。」 罗尔夫很是为难地说，因为他从来没有碰到过这样的人，对各种诱惑没有丝毫的反应。 里高扬揉揉眉心： 「我看过你最新的情报，锐行医疗的实际老板很可能就是杨平本人，黄佳才只是扮演职业经理的角色，所以杨平根本对我们的金钱攻势没有任何兴趣也是合理的，而且他真的对我们的移民邀请也没有丝毫兴趣，这样我们剩下武器不多，看来只有美女这一个选项，你安排的人什么时候开始接近杨教授？」 罗尔夫　　微笑着从包里拿出一张照片递给里高扬：「她已经到达中国，很快展开行动。」 「真是一位美丽的东方女性，为什么挑选她？我之前你给我的人选不是她？」里高扬端详着照片。 罗尔夫捋了捋自己的花白头发：「是的，之前我给你的分别是美国、俄罗斯、韩国的演艺界美女，我想了很久，这些人只是虚有其表，不足以引起杨教授的兴趣，杨教授是一个高智商的科学家，我们挑选的女性除了年轻貌美，还要跟他有共同的语言。」 「你真是个高手！罗尔夫！」里高扬不得不赞叹。 罗尔夫神秘地说：「这位东方女性本身来自中国，她的本科毕业于北京大学，硕士和博士均毕业于哈佛大学，而且是医学专业背景，她兴趣广泛，经常健身，拥有完美的身材，绝美的容貌，最重要的是，她已经完成我们对她的专业训练，所以一定会不辱使命。」 「你打算怎么接近他？」 「很简单，这次他们的实验室扩大科研队伍，面向全球招聘，我们正好利用这个机会渗透进去，即使不能成功俘获他，也可以趁机窃取科研成果。」 如果这次也失败呢？」 「没有办法，不能为我们所用，那我们只能毁灭他，我们永远要掌控这个世界，谁阻挡我们的脚步，我们只能碾碎他。」 「很好，元老们也是这个意思，bG公司百年世界霸主地位绝对不能动摇，虽然我们的事业已经步入多元化，但是生物医药是我们的根基，是我们最后的防线，就像化工对于杜邦，金融对于摩根，石油对于洛克菲勒，我们的根基绝对不能被动摇，只能我们领先，绝对不能让别人领先，让你的计划立刻启动，同时尽快摧毁锐行医疗，趁它还在襁褓中。对于杨平，不到最后，我们还是想他为我们所用，他是世界上最优秀的医生、医学家，但是如果所有的措施都已经采用，不能达到我们目的，我们不得不走最后一步，这不是我们愿意的，但是bG公司走到今天，哪些事情是我们愿意做得呢。」 「明白，所以我们双管齐下，如果真的这次不能成功，那么在碾碎他的时候，我们要保证拿到他的成果。」 我昨天参加过元老们的私人会议，他们已经给出清晰的命令，这次战争没有上限，也没有下限，只有目的我们必须赢。」 「一定会赢，bG的历史从来没有失败。」 锐行医疗在南都的总部。 黄佳才正在翻看下属呈上来的汇报材料，神情严肃。 「黄总！所有欧美公司终止与我们合作，他们撕毁合同，拒绝再提供顶尖的生物3d打印机，包括关键零部件。」 「一些高端医学生物实验设备他们也不再提供，已经在使用的设备，他们已经利用远程锁定功能实施锁定，杨教授的实验室设备大部分是进口他们的，现在已经全部锁定。」 「我们实验室的生物3d打印机也已经被锁定，无法开机，成了一堆废铁。」 「这强盗！他们没有一点契约精神。」 下属们坐在办公室里骂道。 黄佳才缓缓抬头： 「你现在还相信他们所谓的契约精神？那不过是一套装饰的西装，平时穿起来很有绅士风度，如果一旦影响自己的行动，他们毫不犹豫脱掉西装，跟你赤膊上阵，你要记住，他们之所以跟你讲契约，那是因为契约对他们有利，他们能够从契约中获得满意的利益，否则契约对他们来说就是一张废纸。他既然做流氓，为什么我不能做流氓，他能锁定，为什么我不能解锁，我买的东西，凭什么他说锁定就锁定」 下属摇摇头：「 解锁？谈何容易，何况现在仓促应对。」 黄佳才手里夹着一根没有点燃的雪茄： 不用担心，我们已经设计出自主软件，可以成功植入到机器里面，叫陈博士来。」 陈博士是陈智，他现在是不仅是锐行医疗的首席工程师，还是南都理工的在读博士。 「黄总，他们会告我们侵权？」下属说。 黄佳才故作惊讶状：侵谁的权？他们不是已经毁约了吗？桌子都已经掀翻，还按规则出牌？掀翻之后不是操凳子就打吗？」 下属一片哑然。 陈智来到黄佳才的办公室，黄总说：「你给大家介绍一下目前的局势和应对的方法吧？」 陈智打开手里的一份资料：「目前我们处境非常困难，最近所有的欧美厂商终止与我们的合作，所有的高端机器，包括3d生物打印机、高端实验仪器全部无法开机，很显然他们已经锁定机器或者自毁机器软件。这些设备都是我们花钱买来的，我们不可能坐以待毙，我们的律师已经起诉他们的毁约行为。当然，为了机器不报废，我们准备对所有机器进行重新刷机，刷入我们自己的软件，我们软件首次进入实用，可能不是很完美，但是能够保证机器的基本运转，而且请放心，我们会有专门的团队对软件进行持续升级。」 「我们不仅掌握了软件技术，而且也掌握了硬件技术，我们自己3d生物打印机、实验仪器也开始正式商用。」 「忘记告诉大家，我们新建立的几个研究所一直研究的就是这个，我们必须掌握自己的命运，靠别人是没用的。「 「你们现在知道我们挣得那么多钱去哪了吧？就是为了能够应对今天的局势。」 黄佳才接过话： 「我说的通俗一点吧，就是为了今天别人掀桌子的时候，我们可以说:草！干他！谁怕谁！」 请：m.yetianlian.cc 第921章 重新学习数理化 实验室里的高端设备百分之九十以上是进口的，这不仅是三博医院的实验室，整个国内是这种现状，高端实验仪器被欧美牢牢地把控，国内连配套的零部件厂商都很难找到，更别说整机厂商。 发展科学技术，实验仪器设备就是工具，没有这些实验设备，发展科学只能是幻想，现在诺贝尔奖获得者的科研成果，绝大部分是依靠这些尖端工具取得的。 所以，尖端实验室仪器设备是科学技术发展极为重要的一环，卡住这一环，就相当于卡住科研的脖子。 此时，三博医院干细胞实验室、肿瘤实验室、皮肤扩增研究实验室，所有高端机器全部变成一堆废铁，实验不得不终止。 事情有点突然，唐顺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还以为自己的实验设备出现故障，可是当发现不是一台设备罢工，而是所有设备罢工的时候，他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三个实验室可都是有正在进行的实验，一旦死机，不仅实验无法进行，正在进行的实验细胞也会因为失去各种设定的实验条件而死亡或者失控。 唐顺正想向杨平汇报的时候，锐行医疗的黄佳才打来电话说明情况：这是实验设备供应商远程摧毁机器的系统，让他们不要惊慌，立刻采取措施对实验细胞进行保护，锐行的工程师团队立刻进驻实验室，进行软件的重刷工作，大概需要一个星期的时间，重刷之后，所有机器可以重新工作。 但是自己研发的软件可能会出现一些小毛病，比起以前的软件会不那么顺手，但是工程师团队会留下人来24小时待命，随时处理小问题，对软件的出现的毛病进行修正。 杨平的得到这个消息，没有多少意外，他知道这一天迟早会到来，竞争到一定程度，动了别人的奶酪，这些人自然会露出原型，当时使用进口的仪器设备是权宜之计，自己研发这些高端设备需要时间，在没有国产设备可用的情况下，进口的设备可以正常使用，肯定用进口设备来做实验室，别无选择。 但是杨平知道，这些基础性的东西靠别人，无异于高楼大厦建立在沙滩之上，随时可能被别人摧毁。 现在这一天就来到了，好在这时锐行医疗已经有替代版的自研产品可以用，虽然不是很好，但是总算能保证实验正常进行。 2018年，北大核磁共振中心一台布鲁克核磁共振仪出现故障，北大校方向仪器生产方的外国厂商发出售后要求，可是该厂商极为傲慢，他们要签字先支付23万元人工费之后才会开始做检修准备，而且这23万只是一个上门费，不包括维修费用，无论是否能够修好，这23万元人工费用都不会退还的，后续还要依据维修的难度追加维修费。 面对这种无理的要求，北大一怒之下宣布停止同布鲁克的合作关系，可是机器还得维修呀，北大后来聚集全国相关专业顶尖人才进行研究，花了很长时间，终究没能修好这台磁共振，而且北大发现国内不仅没有整机厂商，连零部件厂商都没有，最后这台机器不得不闲置。 如果没有提前的应对布局，现在的杨平恐怕陷入尴尬的局面，没有实验仪器做实验。 好在黄佳才这个人很有远见，这段时间积累的资金并没有拿去挥霍，每一分钱都投入这些基础性的研发，加之安宁集团、郭氏财团、昌鑫矿业等兄弟企业的大量资金支持，黄总聚集国内外顶尖人才，在帝都、魔都、南都、武汉、重庆建立五个研究所，他们研究的项目全是基础性的卡脖子技术，比如实验室的仪器设备。 功夫不负苦心人，通过各种努力，锐行已经系统掌握了这些基础设备的软硬件技术，虽然目前只是初步掌握，但是聊胜于无，总比没有用要好。 在技术上弯道超车是不可能的，只能一点一点，一步一步去解决。 高端实验仪器的技术门槛很高，其中对于实验设备软件系统的研究，黄佳才聚集六千多优秀软件工程师，花了不知道多少日日夜夜才攻克难题，自己的写的软件暂时还没有进口机器的好用，毕竟起步阶段，主没有经过长时间的市场检验，小问题太多是必然的。 硬件设备也一样，涉及到很多精密的零件和尖端技术，这些技术来不得半点虚假，只能一点一点去研究掌握。 聚沙成塔，所有技术难题解决后，拼凑起来才是一台完整的机器。 刚刚制造出来仪器设备肯定没有成熟的进口产品好用，但是至少填补空白，从无到有，从粗到精总有一个过程。 锐行的工程师团队轮流换班，24小时不停地刷机，软件刷机必须一台一台的仪器地刷，刷完之后还要检测适配情况，进行各种调试，如果顺利还好，如果出现不顺利的情况，还要查找原因，然后解决问题。 工程师们废寝忘食，不眠不休，用了五天时间将三个实验的机器全部刷完。 杨平看着实验室这一堆几亿的废铁又可以运转起来，工程师们个个双眼通红，想起张宗顺教授的话:科学是有国界的。 当时还有人举出一些反例，张宗顺教授说，即使在残酷的二战也可以举出一些交战双方闪烁着人性光辉的例子，但是这几个例子能够说明二战不残酷？ 垃圾堆里能够翻出一枚戒指，并不能说明戒指产自垃圾堆，这是个案，不是常识。 刷完这边的实验室仪器，工程师们还要跑去南都医大的数字医学实验室和遗传学实验室，那边的机器也全部死机，无法使用，因为这两个实验室是杨平课题的合作伙伴。 当看到所有的仪器设备重新启动的时候，唐顺这才松一口气，不然没有这些设备，所有的实验必须停止，唐顺试了一下，国产的软件其实也不是那么差，很多地方比较方便顺手，很符合国人的使用习惯。 给死机崩溃的实验室仪器刷机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自主设备要慢慢替代进口设备。 但是毕竟是第一代产品，不是很稳定，所以不能全部替代原来的产品，只能等新机器在使用过程中不断完善，到时再完全替代旧机器。 这次被对方突然锁机，实验室的损失肯定是有的，正在进行的实验必须重新开始，因为实验过程出现意外因素，很多原本可控的或者恒定的因素现在失控，或者发生变化，这样导致实验数据会出现巨大的偏差。 实验是严谨的，任何的偏差都会导致最后的实验失败。 对杨平来说，暂时这点困难什么都不算，虽然有那么一点影响，只是微不足道的，妄想通过这种手段阻滞他的研究速度，只是痴人说梦。 本来杨平专注于医学研究，对这些研究工具没有太多的关注，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他现在不得不迫使他分出一部分精力来研究这些生物与医学方面的研究工具。 杨平的知识结构主体是医学方面的知识，为了解决当前的困难，杨平开始大量阅读数学、物理、化学等方面的书，他决定自己在实验仪器方面积累一点知识，如果能够开发出新的仪器硬件与软件，说不定能够将自己的科研能力又提升一大截。 知识面的拓宽，科研视野自然会拓宽，这样自己对科研的认识也会跟着提高。 以前他根本没有想过这方面的问题，现在不得不面对。 在系统空间，这些实验设备是不受任何限制的，只要地球上有的，全都可以积分采购，不像现实中会受到这些资本巨头的压制。 杨平进入系统空间，他耗去大量积分买来很多设备，然后在系统空间一台一台的开始拆卸，一个一个零件进行测量和检测，无非就是测量零件的尺寸，检测零部件的材质。 对于实验仪器的软件，他一行一行地看代码，似乎经过系统空间训练这段时间杨平感觉自己学习能力也变得越来越来越强。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要不是国际巨头这么搞一下，杨平哪会再花精力重新学习数理化，花时间来研究实验仪器设备之类的东西，这不是逼着自己对知识进行升级吗？ 上午，杨平忙完手术，中午匆匆吃完饭。 下午的时候，南都医大有一个学术会，关于干细胞研究前景讨论，这个学术会是针对年轻博士，参会是国内外知名大学的年轻博士们，杨平被安排半个小时的演讲，对空间导向基因理论进行讲解。 下午两点，杨平准时来到南都医大，他的演讲时间是两点半，怕路上堵车，他提前半个小时到，此时饶校长亲自跑来接杨平，随同的还有何教授。 何教授陪着杨平走进会场，轮到杨平演讲的时候，杨平深入浅出地对空间导向基因进行讲解。 空间导向基因犹如物理界的相对论，能够真正听懂的人并不多，尤其年轻人。 “我们人体的发育过程非常奇妙，它最初只是一颗受精卵而已，这颗受精卵在母亲的子宫内用十个月时间发育成复杂人体，这么复杂的事情我们一直把这它当作理所当然的事情，可是大家有没有想过，受精卵所做的基本工作就是细胞分裂，不断地分裂，无数的细胞朝着不同的方向发展，我们已经初窥其中的奥妙，比如能够用干细胞定向培育初各种类型的细胞，但是我们忽略了一点，受精卵在发育成人体的过程中，无数的细胞为什么会自动进行三维结构的搭建，最后组成复杂的人体？它为什么可以完成如此复杂而巨大的工作，一切都藏在我们的基因里，负责细胞空间搭建的基因就是空间导向基因，没有它细胞不知道自己应该出现什么位置，如何与自己相邻的伙伴牵手。” 杨平对自己的理论进行简单的总结，会场一片雅雀无声，因为真的能够全部听懂的人恐怕没有。 此时，一个年轻的女博士站起来提问。 “杨教授，我是哈佛大学干细胞研究专业的博士李颖彤，我一直在思考，空间导向基因指引细胞进行空间构型，它具体是如何实现这个目标，也就是它使用的方式或工具是什么，杨教授的论文里提到，它有一套复杂定位系统，比如领细胞之间的信息交换，比如细胞本身有类似磁极的存在，另一个细胞会去感应这个磁极，然后依据预定的方向找到自己的位置，并于该细胞建立相应连接，我很疑惑的是，细胞在这种庞大的工程中，它如何做到不犯错误，这样的邻细胞定位，属于连锁定位，一旦出现错误，错误会一直延伸下去，现实中我们的胎儿可能会出现这样那样的畸形，但是很罕见出现受精卵发育成非胎儿的情况。” 这位哈佛大学的博士是亚洲人的面孔，说着极为流利的汉语，应该是中国人，身高大约1米七多一点，穿着淡黄色的T恤，和蓝白色的牛仔裤，面部皮肤白皙透红，不管是容貌还是身材绝对是极品，而且声音也极为好听。 她提出的问题一点也不肤浅，非常的深刻，可以说如果不是为数不多能够看懂空间导向基因理论的人之一，她是无法提出这样深刻的问题。 如果换做别人，肯定会眼前一亮。 可是杨平是在系统空间经历无数岁月的人，类似《来自地球的男人》里长生者，无数的系统空间手术与实验，让他的心态已经与普通人完全不一样。 “这就是在细胞进行空间搭建的时候，他们一套近乎上帝视觉的纠错机制，这套纠错机制利用某种反馈修正机制，会对搭建后细胞进行检测，一旦发现错误，他会对后续的细胞构建进行修正，终止错误的连锁传达，整个细胞构建人体就像建房子，整个人体基因图谱就像详细的房子图纸，它不仅包括结构还包括功能，而空间导向基因就是拿着图纸的工人，它们必须将每一块砖送到预定的位置，并且与邻近的砖头形成精密的相对位置，这样才能实现构建整个房子，纠错机制就是质量监工，他们发现错误立刻纠正。” 杨平解释道。 李博士拿着话筒提问时，眼神里全是那种女人对男人的崇拜之情，这是个擅长用眼神交流的女人。 最新。 第922章 Flying in rainstorm 「谢谢杨教授，我明白了，这就是为什么别人无法做到局部克隆器官的原因所在，其他人都在围绕胚胎上打转，从来没有跳出现有的胚胎框架来思考克隆，只有杨教授你跳出胚胎的框架，从更高的角度描叙细胞如何构建人体的，如果说以前的技术是在二维思考三维，现在才是真正的站在三维思考三维。」 李博士的观点切中要点，在场的很多博士居然觉得自己有点听不懂。 「胚胎就是一个黑箱，我们必须打开这个黑箱，知道里面是什么零部件，零部件又是怎么运行的，才能真正掌握局部克隆技术，所以局部克隆的基础是胚胎，但是局部克隆必须脱离胚胎，任何依赖胚胎的技术都不可能实现局部器官的克隆。」 杨平很是欣赏这位年轻博士，居然可将空间导向基因理解这么透彻。 「以前我真的很迷茫，干细胞研究究竟何去何从，生物3d打印技术抓住了细胞3d构建这个核心，但是却忽略了其它所有，而干细胞培育技术看起来抓住了所有，但是那却失去最核心的，今天我终于看清楚干细胞领域前进的方向。」 李博士不无感慨地说。 「非常感激杨教授，我还想问一个问题，就一个。」李颖彤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容。 「你问吧？」杨平感觉还有时间。 现在本来是演讲后的提问环节，现场其它博士似乎没办法提出很深刻的问题，这位活跃的女博士似乎对空间导向基因理论理解颇深，让她多提几个问题也无妨。 「不知道杨教授的实验室是否开通博士后研究工作站？」 李博士提出一个与空间导向基因无关的问题。 杨平想了想回答：我们的干细胞实验室已经开通博士后科研工作站。」 「不知道我有没有机会成为杨教授的博士后。」 李博士用那双含情的眼睛望着杨平。 「欢在座的各位申请我们实验室的博士后研究工作。」 杨平朝在座所有人发出邀请。 李博士提问之后，零零星星有几个博士提问，但是提出的问题都比较肤浅，显然对空间导向理论还没有看懂，但是杨平都耐心地进行回答。 会场的博士，有些是刚刚毕业，有些是还有一年毕业，他们全部来自世界各大顶级高校，南都医大为了发展，面向全球招聘年轻人才，这些博士都是有意回国发展，为国效力，所以特意飞回来参加这个会议。 饶校长为了显示南都医大的实力，特意安排杨平来这个会议演讲，杨平就是南都医大一块学术招牌。 台下的博士们开始议论纷纷，大多是表达对杨教授学术能力的崇拜，视杨教授为偶像。饶校长坐在一旁，看到这种情景，心里十分满意，说明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希望依靠杨平的学术魅力招揽一批顶尖级的年轻人才，南都医大迫切需要补充新鲜血液，形成百花齐放的局面。 会议结束，杨平撤离会场。 在何教授的陪同下，杨平还要抽空去看看数字医学实验室，因为数字医学实验室的几台关键实验仪器也遭遇死机现象，锐行医疗的工程师刚刚帮助他们刷机成功，杨平想去了解一下实验室的设备运转情况，同时也给科研工作者加油鼓劲，大家团结一致，保持工作激情，一起度过特殊时期。 杨平正要走向电梯，后面传来一声喊声。 「杨教授」 杨平回头一看，刚刚那个女博士正一路小跑过来，她白皙如玉的脸蛋微微泛红，给人以健康及活力四射的印象，而曼妙的身材魔性十足，即使是声音，也极为迷人。 旁边的何教授这种正人君子也不免投来欣赏的目光，这种身材和容貌，还是没有化妆打扮，已经足以吸引许多男人的目光。 好几个男生都投来灼热的目光，她既有「神仙姐姐」的自然、清新与脱俗，可以又有斯嘉丽约翰逊的性感、迷人与魔性，两者完全不一样的美居然可以和谐在她身上统一。 随着李博士来到杨平的面前，一阵特有香风袭来，不过杨平好像脑子里根本没有关心这些。 「李博士？有什么事吗？」 李颖彤脸上微微泛红，有点害羞地说：「杨教授，我很喜欢你的空间导向理论，但是有很多问题我不是很明白，不知道杨教授能否留下联系方式给我，我好请教教授，请教授放心，我一定不会打扰教授。」 而且我想成为教授的第一个博士后，我已经申请您的实验室博士后，我一定会努力的。」 初次见面，这个女博士给杨平的印象很不错，倒不是因为她的容貌与身材，而是她是为数不多能够深刻理解自己理论的人。 三博实验室目前也正在扩招，唐顺正在到处搜罗合格的、有意向的人才，现在她有这方面的意思，杨平也应该鼓励她，鼓励她回国发展。 「我留个电子邮箱给你吧。」 李颖彤点点头，立刻拿出笔记本来记录：「谢谢杨教授，我一定不会打扰杨教授的。」 这位哈佛的高材生本科毕业于北大医学部，以前是临床医学专业，后来留美就读于哈佛大学医学院，在美国期间她读的是基础医学，从事的主要研究是干细胞领域。 记录完杨平的电子邮箱，李颖彤离开：「谢谢杨教授，我一定会努力，成为你的第一个博士后。」 在何教授的陪同下，杨平视察了数字医学实验室，实验室的几台「废铁」在锐行工程师的努力下，已经恢复正常工作。 只是机器的植入的系统还有些不稳定，刚刚出了毛病，工程师正在解决，问题解决后机器继续工作，这些新植入的系统虽然已经进行无数次的模拟实验，但是还没有经过真正实验的检验，多多少少会有些问题。 不过没关系，大家有耐心，有些事情是省不了的，这个过程必须要走，现在不走，以后也要走。 新型的数字人已经完成超过一半的工程，整个运动系统已经构建完，心脏、肺、肝肾的构建也已经完成，设备的问题会造成一些阻碍，但是影响不会是决定性的。 一旦新型数字人建立成功，将是医学界大事件，这种解剖与功能结合，以数字细胞为基础的数字人应用极为广泛，如何结合配套技术的生物3d打印技术，可以打印出很多器官。 目前数字人的软骨已经构建完成，以数字人为基础，结合3d打印技术人工制造出高质量的透明软骨，然后用这些软骨去置换退变或损伤的软骨，那么骨关节炎就能得到彻底的治疗，即使八十岁的人也可以拥有二十岁的膝关节，真正做到膝关节的返老还童。 目前苏南晨和罗伯特就在做这方面的研究，他们进展顺利，很快能够取得成绩。 参观完数字医学实验室，继续参观遗传学实验室，实验室主任林岚是苏南晨的未婚妻，这位28岁的博导也是南都医大的传奇人物。 在杨平的空间导向基因实验中，她负责对基因进行结构解析和功能研究，协助杨平完成实验。 唐顺正在检查实验仪器设备，锐行这些工程师还真是厉害，居然把这些机器硬是救活，而且用起来还不错，至少基本功能能够实现。 即使有些粗糙一点，有一点小毛病也不算什么事，有工程师随时可以处理。 杨平回到三博医院，来到干细胞实验室，实验室正在播放音乐。 这是一首英文歌曲，杨平停下脚步，听了一会，音乐的感染力真是强大，这首歌曲十分让人感动。 「这是什么歌曲？」杨平问道。 唐顺介绍这首歌曲： 「年度最感人的英文歌曲，因为歌曲的背景故事就来自于歌手自己的故事，故事的背景是：她的父母很早离开世界，小姑娘与外婆相依为命，外婆是一位退休的老师，含辛茹苦，亲手把她带大，亲自辅导她的功课，一直从小学到高中，但是在高考的前夕，外婆生病住进医院，因为当地医院无法治疗，外婆被当年的学生接到帝都治疗，到了帝都医院，外婆亲自打电话给她，一定要坚强，好好学习，好好考试，外婆一定会好起来，此后，外婆的学生告诉小女孩，因为外婆的病情严重，无法打电话给她，所以只能录视频发给她，当时备考，小姑娘没有手机，每个星期班主任会把外婆的视频给她看当她考完之后迫不及待要去帝都见外婆，但是外婆的学生告诉她，其实外婆已经在高考前去世」 杨平此时沉默：‘这个歌手叫什么名字？" 「她真名叫做李颖彤，哈佛的博士，这次报名了我们的博士后。」 杨平深吸一口气，原来是她：「她不是哈佛医学院的博士吗，怎么还有唱片。」 没错，她可是有多个身份，她是一位不可多得的优秀学生，在哈佛大学读书期间，每年都拿奖学金，而且她拿过美国高校网球联盟大赛的冠军，游泳也是专业级的，还是柔道、围棋高手，中国舞十级，在哈佛读书期间录过唱片，而且她的歌在北美大学生圈内很有名气，尤其这首《Flyinginrainstor》，目前在《cell》期刊上有三篇文章，她今年正好博士毕业，有意回国发展，获得南都医大全球招聘的消息后，她特意回国参加这个学术会，目的是了解南都医大的实验室和科研现状。」 唐顺将一份名单交给杨平审核，这是科研团队最近扩招的计划，唐顺审核了报名者的个人简历，留下一部分优秀的给杨平做最后的定夺。 其中申请博士后的名单，杨平看到了李颖彤的名字。 这位李博士非常努力，非常优秀，哈佛干细胞顶尖教授的学生，她拒绝了哈佛的留校，提出来这里做您的博士后，她是冲着您和空间导向理论来的，她还向我们的电子期刊有投稿，稿件非常出色，已经录用。」 唐顺重点介绍这位李博士。 「这些正是我们需要的人才，我需要好好看看。」 杨平收起名单。 的确，歌曲的背景故事很感人，一台电脑上正在播放这首歌的V，V上的影像片段勾起了杨平的回忆，那些带有时代感的影像片段，正是自己小学、中学、大学的生活片段为了高考的寒窗苦读。 「很多人喜欢听这首歌，这首歌是我们实验室最喜欢听的歌，因为说出了当年大家寒窗苦读的经历，产生了共鸣，以前我们也经常放，这次因为看到李颖彤的名字，大家一查，就是这个李颖彤，所以我们又拿出来放。」 唐顺解释道。 「这些实验仪器用起来还可以吧？」 「难以置信，他们一定以为我们根本不可能开发出自己的实验软件？」 「不仅是软件，我们硬件设备很快会出现在实验室，这些关键的东西终究要用我们自己的，我们不可能把命运掌握在别人的手里，当年我们的前辈用算盘造出了原子弹，现在我们条件这　　么好，还怕他们这点小小的把戏？实验照常进行，过渡期会有点难受，给大家做做思想工作，另外把补贴往上提一提。」 「明白！」 「这些人员要不要进行安全审查？」 常规的审查就行。」 唐顺忧虑地说：这次实验室仪器死机事件不是偶然，而是一起阴谋的序幕，杨教授，你的科研成果可是能够改变世界的，几乎可以掀翻现在的医药巨头，资本巨头不会放过我们，要么招揽，要么消灭，这是他们二极管思维，他们很可能会不择手段获取我们的核心技术占为己有。」 「不用担心，当两者的距离差距太大的时候，花招就没有意义，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花招都是娱乐！我们现在要做的是稳步快速推进实验，积累绝对力量，绝对力量就是我们的护城河，当然，我们要有基本的安全意识，但是过于保守只会将优秀的人才拒之门外，这位李博士，你有空把她的论文打印出来给我看看。」 杨平似乎并不害怕即将拉开的战争。 「好的，我现在就去打印，打印完我派人送到你的办公桌上。」 「不用这么麻烦，现在我自己带回去看。」 第923章 我要把她留下来 美国BG公司的摩天大厦，宽敞的办公室里，落地窗可以俯瞰整个纽约的城市景色。 里高扬脸上的神色比起之前，稍微有些缓和。 成为BG公司的掌门以来，很少有事或者人能够让他亲自来，以前能够与他对话的都是整个财团的高管，或者重量级的科学家。 这段时间，有关杨平和他的科研成果的资料一直出现在他的办公桌上，这是有史以来BG公司最棘手的事情。 里高扬是家族年轻一代的杰出者，他不仅是一位优秀的生物学家，而且还是一位优秀的企业家，对整个行业拥有非凡的洞察力，所以，他才能被元老们相中，领导BG公司进入新的时代。 杨平和他的科研成果让里高扬感到害怕，他可能颠覆一百多年来BG公司辛苦建立的技术门槛，这是非常危险的事情，关系着整个家族的存亡，里高扬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但是，他不得不陷入犹豫中，他希望得到杨平这样的天才科学家，又害怕杨平成为BG公司的对手。 如果没有杨平的出现，BG公司无论是聚集的顶尖医学及生物学家，还是在医学生物领域掌握的科技，都是其它任何公司望尘莫及的。 罗尔夫先生，说说你们的进展如何？” 鹰钩鼻里高扬问道，这是一次小范围的圆桌会议，参加会议的只有BG财团几个核心成员。 “我派出的人已经成功接触杨平教授，如果没有意外，她能够顺利地打入杨平的团队内部，然后开展各项工作。” 罗尔夫不无自豪地说，这项工作现在是他亲自在抓。 “必须小心谨慎，不要低估对手的能力，像杨平教授这样战略人才，他身边一定有隐藏的团队为他服务，以保障他的人身与科研的安全，所以罗尔夫先生，你务必小心谨慎，轻敌就是失败的开始，如果觉得事情太过顺利，一定要坐下来冷静思考，真的这么顺利吗？”里高扬提醒。 “谢谢提醒，干我们这行的做事最为小心，我这次派出的人是奥尔黛西亚亲手培训的，而且我们派出的人以前从未启用过，整个背景不会有任何蛛丝马迹，所以没有人会查到她任何可疑的地方，而且她几乎是没有缺陷的，我想，只要是中国男人，一定会沦陷，终有一天，她能够帮助我们拿下杨平。”罗尔夫非常自信。 “杨平教授不是不近女色吗？”其中一位肥胖的先生问道。 罗尔夫微笑着：“他和妻子非常恩爱，怎么可能不近女色？你听说过爱因斯坦与玛加丽塔的爱情故事吗？如果没有听说过，我就免为其难地当一回导演，亲自导演一幕类似的故事给你看看。” 肥胖的先生耸耸肩，表示认可罗尔夫的计划。 你真是个厉害的家伙，好吧，这只是我们计划的一部分，为了确保成功，我们的计划是立体的，你向大家说说其他的计划吧？”里高扬对罗尔夫的能力深信不疑。…。。 “没错，我的出击是组合拳，这只是计划的一部分而已，接下来，我们会使用包括舆论战在内的各种手段，抹黑他，离间他，打击他，让他的心变得冰凉，让他在社会上无立锥之地，让他对一切失去信心。” “你真够狠的。”里高扬说。 “我们不是一直都如此吗，我只是负责计划的一部分而已，而里高扬先生你却是整个计划的操盘手。”罗尔夫反驳。 “好了，我说说我的情况吧，罗尔夫看来很乐观，但是我这边却很是悲观，锐行医疗比我们想象的强大。” 负责BG公司专门围猎其它公司的胖子猎手马歇尔皱着眉头说。 “你很少有沮丧的表情。”里高扬说道。 肥胖的先生确实很沮丧： “锐行医疗的反应有点出乎我的意料，对于我们的大军压阵，他们居然一点也不害怕，竟然还做出反击，他们组建律师团队起诉我们毁约，居然喊出了天价的赔偿，而且反过来他们居然追讨我们的专利费，说我们对他构成侵权。” 里高扬第一次听说这么嚣张的公司。 BG公司的对手可从来都是俯首称臣，一旦被BG公司盯上，结局只有两个——被收购或者破产，没有第三个结局，一家新兴公司居然敢这么做？这让各位大佬们很是惊讶。 “更恼火的是，他们说既然我们不遵守游戏规则，他们以后将无视我们的任何规则。” 马歇尔打开话匣子停不下来，因为这段时间他的怨气颇多。 “我们怀疑他们重新对机器安装了他们自己的系统，我们要求派工程师现场确认是否有这种行为，如果存在，这是十分恶劣的行为，可是他们拒绝我们的要求，我们问为什么，他们居然说——我自己的机器，想让你参观就参观，不想让你参观就不让你参观，有问题吗？我们说，协议规定我们有权知道机器的使用状态，他们说——协议早就被你们撕毁，已经不存在，既然协议没有了，为什么还要遵守协议，后来他们说——你以为你是谁？让别人遵守协议，自己却为所欲为。” “他最后说了一句我没听懂。” “说什么？” “他说——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这是个流氓！” 众人面面相觑，这次居然遇到一个这样的无礼家伙，居然敢说BG公司是一泡尿。 “他们新出一批仪器，包括生物3D打印机和实验室仪器，我怀疑这些仪器是仿制我们的，肯定使用我们大量的专利技术，可是他们拒绝接受我们的检查，我们警告——你违背了商业规则，他们说，既然还有商业规则，那就先把所有机器故障的损失赔偿付清，我们再好好谈谈。” 他们提出多少赔偿？” “可恶的家伙，居然先我们一步提出诉讼，我们第一天锁定他们实验室仪器设备，他们第二天在中国和美国同时递交诉讼申请，简直就是准备好的，他们提出天价的赔偿——一万亿美金，而且他们不仅起诉我们主体公司，还同时对我们旗下无数关联公司进行起诉，我们根本没想到他们会掀起这么浩大的起诉，我们的律师应付起来十分仓促。”…。。 一万亿？居然敢开口。 “他们说实验室仪器设备死机后造成的损伤用秒计算。” “他们毫不惧怕我们的警告，我们只能加大了惩罚的力度，可是好像没什么用。” “你确认他们给实验室的设备刷入了自己的软件？”里高扬问道。 马歇尔点点头： “确认！我们要求他们公开代码？让我们检查是否抄袭我们，他们居然说——你们把代码交给我们，我们需要一行一行地检查代码，我怀疑你们是不是抄袭我们？” 我的天啦，他们是这么说的吗？”有人不敢相信。 马歇尔继续说： “是的，是这样说的，我们说——按照时间逻辑，我们在先，你们在后，只能是你们抄我们的的。可是他们说——我们怀疑你们以前抄袭我们现在的软件。” “这是什么逻辑，荒谬！我们以前怎么抄袭现在？怎么可能，怎么抄？时空穿越吗？不，我的脑子现在有点乱。”里高扬揉揉太阳穴，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 此时，大律师加德满亮了亮手里的资料： 对于这种时空错乱的说法，锐行医疗拿出了自己证据，我们在以前一起专利纠纷案件中，我们律师曾经就这样在法庭提出，说对手在十年前抄袭了我们现在的技术。” 这位大律师尴尬地说。 “有这样的事情？”米歇尔惊讶道。 “是的，他们有根有据，所以他们依照我们的逻辑，高度怀疑我们以前抄袭了他们现在的技术。”大律师也觉得此事啼笑皆非，但是又是那么严肃，因为BG公司当年的辩护词就是这样的，而且因为这段经典的辩护词，法官最终判定对方公司存在抄袭行为，必须支付天价赔偿金。 “我的天啦，让我好好想想。”马歇尔低头。 “马歇尔先生，他们的证据不仅有这一段辩护词，还有一段录像，是你当年在记者招待会上对着全世界人民说——他们十年前抄袭我们今天才掌握的技术，涉嫌严重的侵权。” “别说了！”马歇尔怒吼。 大律师不予理睬，放出这一段影像，果然，衣冠楚楚的马歇尔先生在记者招待会神情严肃的回答记者的提问：“我们怀疑他们十年前抄袭了我们现在才掌握的新技术，所以他们才有目前这么先进的技术，导致现在的技术比我们先进，我们谴责这种行为。” “给我关掉！”马歇尔再次怒吼。 控制你的情绪，马歇尔先生！”里高扬提醒。 “将这家公司从地球上抹掉，必须抹掉！”马歇尔咬牙切齿。 “恐怕不是你说抹掉就能抹掉，他有几万一流的科研人员，它的资金比我们想象雄厚，似乎有源源不断的资金补充。”罗尔夫显然比马歇尔冷静。 BG公司什么时候把别人放在眼里，但是这次，他们算是碰上硬钉子。…。。 打不赢，骂不过，就连耍流氓，也感到力不从心。 死机事件对杨平的影响不是很大，已经计划好的科研团队扩招工作如期进行。 目前杨平已经具备硕士、博士和博士后导师资格，前不久实验室刚刚开通博士后科研工作站，需要招收一名博士后，除此之外，还需要招收很多名研究员。 这些新人的面试工作由杨平亲自主导，负责的教授团队全部来自南都医大，包括饶校长、项院士、何教授、林岚等等。 这一批参与面试的博士来自世界多家顶级高校，都非常优秀，其中李颖彤在面试中的表现最为出色，令人惊艳。 不管她的教育背景、学术能力还是面试的表现，表明她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完成面试后，杨平把自己关在办公室，他在思考这些博士的最后去留。 办公桌上放着这一份面试人员的名单，其他已经确定的名字已经打上勾，唯有李颖彤的名字，杨平还没有打钩。 他看着这个名字，仿佛在思考什么，旁边放着一份厚厚的关于她的个人资料，杨平拿起这份资料，慢慢地翻阅。 的确，她是一个优秀的不可多得的人才，能够回来，是一件好事。 杨平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休息，反复思考这个问题。 许久，他才在李颖彤的名字旁边打钩。 有人敲门：“杨教授在吗？” 在！” 杨平立刻将那份有关李颖彤的资料放进办公桌的抽屉，打开办公室的门，唐顺已经在外面等了很久。 “进来吧！” 唐顺走进办公室，将门反锁起来。 “有什么事吗？” 杨平问道，唐顺这样的举动，定是有什么重大事情汇报。 “教授，你觉得今天李颖彤的面试表现如何？”唐顺坐下来问道。 “挺好呀！怎么了？”杨平不知道唐顺想说什么，李颖彤的表现可以说非常出色，甚至可以说是惊艳。 唐顺犹豫一下：“我只是直觉而已，教授，只是我个人的直觉，我觉得她看你的眼神有问题，我也不知道有什么问题，但是我对女人的直觉很敏感，其中一定有问题。” “她是个刚毕业的博士，只是渴望加入我们的团队而已，你还能从眼神中看出问题？”杨平很是好奇。 唐顺点点头：“眼睛直通心灵！人可以伪装自己的语言、神态与行为，很难伪装自己的眼神，教授，你可以怀疑我的专业能力，但绝对不能怀疑我跟女人打交道的能力，她看你的眼神很复杂，充满矛盾，有对你的崇拜，甚至还有那种男女之间的爱恋，但是又夹杂一种与之相反的东西，总之眼神很矛盾，按道理她以前与你没有交集，怎么会有这种眼神呢？” 杨平笑了笑:“你不应该是医学博士，而应该是心理学博士。” “教授，你别笑话我，我说的是真的，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个人有问题，你以前跟她没什么吧？”唐顺很认真地说。 “没有！没有任何交集，第一次见面是前几天的南都医大学术会，今天的面试是第二次见面。”杨平说。 唐顺不相信：“真的？” 你什么意思？”杨平觉得唐顺眼神怪怪的。 唐顺瞪着杨平然后摇摇头：“不可能的——我相信你！” “那就奇怪！”唐顺自言自语。 杨平想了想说：“不管有没有问题，她的专业能力绝对是出类拔萃的，在这一批人的名单里，没有人可以超过她，唐博士，如果我很认真的告诉你，不管如何，我要把她留下来！而且是一直留下来呢？踏踏实实在这里工作，你能做到吗？” “教授，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应该能够明白的。” “好了，这事我们不谈，我还很忙，你回去吧。” 教授？” “记住我的话，这是任务！” 杨平办公室的门关上，唐顺被挡在外面。 第924章 一百二十万一针 李颖彤怎么也想不到，大名鼎鼎的空间导向基因理论的创建者杨平竟然是一名外科医生，每天的主要工作是手术，实验只是利用业余时间来做。 面试完之后，杨平想找她单独聊聊，李颖彤提前来到外科研究所的病房，杨平正带着医生大查房，让李颖彤去示教室再等一会。 杨平带着大家挨个患者查完房，蒋丽的病情已经平稳，刚好从ICU转回普外科普通病房，她生命体征平稳，没有发热，血压完全正常，总共在ICU已经花去八十多万，转回普通病房后可以让家属陪护，三个姐姐和两个嫂子轮流来照顾蒋丽，有个哥哥还没结婚，免去值班的义务，倒不是节约请陪护的钱，而是体现兄弟姐妹的关心。 床旁的彩超检查显示，蒋丽肝脏的体积已经比术后第一天增大不少，预计在两周左右可以增加到正常大小。 ICU的医生将蒋丽送回普外科后，转道来这边汇报一下蒋丽的治疗情况。 杨平有事比较忙，他就跟宋子墨汇报，汇报完后和张林聊聊天，说到之前那个高处坠落的患者，现在救是救过来，转回创伤骨科病房，现在一直在瘫痪在床，因为他老婆既不交医药费，又不来办理出院，让警察帮忙通知家属几次，他老婆一直没来。 赵主任说，再不来接，直接往他家里送，可是警察告诉赵主任，他家里都是锁着门的，他老婆现在都不知道去哪了。 这事还真难办，要是健康人还好，出院后可以谋生，不会饿着，这个男子现在是瘫痪的病人，没有找到接手的人，怎么送出去。 医院找民政局，人家民政局的人说，要是三无人员可以管一管，他有老婆有家的人，这是家庭纠纷导致的，根本不是他们救助的范围。 怎么办，这病人就只能躺在那，单位刚开始还来人，送了一笔公司的捐款，后来也没见人来。 杨平忙完，看了看时间，刚好到预约的时间点，他立刻来到实教室。 实教室只有杨平和李颖彤两个人，这是杨平对她的单独工作谈话。 “今天我们不是专业面试，只是非正式的闲聊，你的歌很好听！真的想到你还是一个优秀的歌手。”杨平笑道。 李颖彤礼貌地说：“谢谢！” “歌曲的背景故事是真的吗”杨平温和地问道。 李颖彤点点头。 “对不起，我是不是勾起你的伤心事。”杨平表示抱歉。 李颖彤摇摇头：“没关系的。” 杨平意味深长地说：“如果你外婆知道你已经学成回国，为祖国做贡献，她在另一个世界一定很欣慰，她会因为她而骄傲。” 李颖彤的眼睛有点湿润，同时眼神也是十分复杂。 “嗯，我会让她骄傲。” ''我们的实验室去看过吗？唐博士有没有亲自领着你们去看看？”杨平关切地问。 “已经看过，唐博士亲自给我们做向导，他的解说很细致。”李颖彤收起刚刚的一丝悲伤。 “比较美国的实验室和我们的实验室，你有什么感受？”杨平问道。 李颖彤想了想：“我很奇怪，为什么这么重要的实验室没有设防，对科研人员没有设置权限级别？” ''很简单，我的科研不是军事科技，也不是商业科技，而是治病救人的医学，我的任何科研成果在成熟的时候都会无偿地向全世界公布，让全世界人们能够受益，我为什么还要设防，我迫切地希望大家很快掌握新的科研成果，能够将它传播到全世界去？” 其实，这是杨平的真实想法，现在一部分不公开，只不过是等自己下一批科研成果出来，这样自己会一直处于掌控地位，这样才能不受制于人，不受制于人，人们才能真正受益，做好事也要讲究方法。 “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些成果可以让你成为世界最富有的人？”李颖彤很是好奇。 ''我没有想过，钱对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如果科研不用花钱，我根本对钱毫无兴趣。”杨平缓缓摇头。 “你的理想是追求人类的长生吗？”李颖彤提出这个很哲学的问题。 ''不！长生？太自私了！万事万物都有产生发展和灭亡的过程，谁也逃不脱这个规律，人类新老更替是自然规律，用中国的哲学来解释，这是天道，如果人人长生不老，新的生命怎么产生？文明怎么发展？我只希望每一个人能够健健康康地走完自己的人生，不受病痛的折磨，仅此而已，我从来没有想过长生的问题。”杨平语气理性而耐人寻味。 “杨教授，我想绝大多数人没法像你一样，无偿的公开自己的科研成果？人总是自私的。” 李颖彤说道。 杨平笑道：“如果我的科研成果不能够很好为人们服务，那还有什么意义？这个世界总得有一些无私的人吧？” “你很伟大！”李颖彤深情地看着杨平。 杨平同样报之以深情：“其实每个人可以伟大，你也一样，追寻自己的理想，为世界做点什么，就是伟大！” 外科研究所门诊。 张宗顺老教授正在等患者栗瑞忠的检查结果，这个男性患者38岁，最近4个月一直四肢游走性关节痛，在其它医院也看过很多次，按类风湿关节炎做过很多检查，但是要么阴性，要么没有明显特征性的指标变化。 张教授查体时发现有淋巴结肿大，前几天给患者在门诊做淋巴结穿刺，今天是取病理报告的时候，患者也预约了张教授的复诊号。 不久，栗瑞忠出现，手里拿着一张病理报告单，他自己看来看去看不懂，因为上面的诊断夹杂着英文缩写和英文单词。 等了这么多天，终于等到病理报告，栗瑞忠比较高兴，脸上露出喜色。 “张教授，报告出来了，麻烦帮忙看看？” 栗瑞忠微微喘着气，把病理报告递给张教授。 张教授接过病理报告一看，果然是自己怀疑的事情——弥漫性大B细胞淋巴瘤，而且最近进展很快。 “张教授，这是什么病？”栗瑞忠担心地问。 张教授放下报告单，看了看栗瑞忠，心里稍微琢磨一下：“你一个人来的？太太呢，没陪着一起来？” “没，她在家带孩子。”栗瑞忠不知道张教授的意思。 张教授想了想，这个病还是可以治疗的，所以跟栗瑞忠说：“弥漫性大B细胞淋巴瘤？” “癌？” 栗瑞忠的心脏跳到嗓子眼。 “癌是癌，弥漫性大B细胞淋巴瘤是弥漫性大B细胞淋巴瘤，不同的病，不要紧张，这个病由血液内科或者肿瘤内科看，你明天去血液内科挂个号吧，我给你写个条。” 栗瑞忠在手机上搜了搜，这个病是恶性肿瘤，也就是大家说的癌。 这个消息如五雷轰顶，栗瑞忠一阵眩晕，直接往地上倒，张教授平时经常锻炼，眼尖手快，立刻起身扶住他，加之旁边的助手研究生小林反应也不错，冲上来，一起扶住栗瑞忠，让他慢慢躺在诊床上。 “护士，快点，有患者晕倒，给点氧气。”研究生小林叫道。 护士立刻过来，给栗瑞忠接上氧气，大约十多分钟，栗瑞忠清醒过来，他挣扎着起来，让自己稳定几分钟说：“不好意思，医生，我一下受不了这个打击，你刚刚这个病是癌？” “你不用紧张，这个病虽然是肿瘤，而且是恶性的，但是不是你认为的癌，它是可以治疗的，明白吗？” 张教授尽量温和地说，这事必须客观地说清楚，他迟早要面对，但是又不能吓到病人。 “恶性肿瘤那还不是癌？”栗瑞忠双眼无神。 张教授安慰他：“恶性肿瘤有很多种，有些可以治愈的，你这种正是可以治愈的恶性肿瘤之一。” “我看看那张单——” 栗瑞忠接过小林递过去的病理报告单，他一直盯着报告单，就像做梦一般，他多么希望这不是真的，只是一场梦。 可是现实就是现实，许久，他开口说：“真的能够治好吗？” 手机是现代人最大的工具，栗瑞忠拿着手机开始病理报告的诊断去搜索，手有点哆嗦，打了很久才把诊断打完全，他还不忘在后面打上治愈两个字。 ''120万！？” 栗瑞忠浏览自己搜索出来的几条有个这个病的新闻，说是什么有种特效药可以治疗这个病，但是一阵要120万。 对于一个拿一万二都觉得困难的人，一百二十万是天文数字，根本不可能拿出来。 “120万？”栗瑞忠脸色惨白，要不是鼻孔还贴着一根输氧的导管，估计有一次晕倒。 张教授耐心地解释：“如果用这个方法可能还不止120万，120万只是药费而已，但是这个病还有其它的相对廉价的治疗方法，大多数可以达到治愈的目的，但是前提是不要害怕，稳住情绪，进行正规治疗。“ 这120万一针的药叫做阿基仑赛注射液，美国KitePharma公司的产品，这是世界第一个对恶性肿瘤治疗效果这么好的药物，用于治疗非何奇金淋巴瘤，治愈率特别高，可以做到将患者体内的肿瘤细胞清零，至少暂时清零。 但是它是医保之外的药，完全自费。 栗瑞忠手里拿着报告单，喃喃自语，然后机械地点点头：“谢谢张教授，我回去商量一下。” 不管张教授怎么说，栗瑞忠现在很难听进去，他认定这是绝症。 ''你没事吧？”张教授关心地问。 栗瑞忠木讷地摇摇头，然后有点摇摇晃晃地走出诊室，手里把病理报告捏得紧紧的。 “你跟去看看，别让他摔倒，陪他聊聊。” 这种事对谁都是一个打击，作为医生，张教授对这种事见得太多。 后面张教授又看几个病人，快到下班的时间，栗瑞忠还没有走，一直坐在诊室外面的长椅上，面无表情，双目无神。 外科研究所这边不开急诊，所以门诊下午六点就下班，但是门诊大厅是不关门的，因为里面有很多长椅子，可以给一些没钱旅馆酒店的病人家属留宿，晚上睡在大厅里，保安不仅不会赶，还会提供杯子给他们，而且大厅的饮水机也是随便他们喝水，一次性杯子随时可以拿到，这都是杨平制定的规矩。 “怎么还没回去呀，不用担心的，明天你可以去血液科或肿瘤科看这个病，一直找我看也可以。” 张教授拍着栗瑞忠的肩膀。 “我想在这里静一静，我家距离这里有两百多公里，暂时不回去。” 栗瑞忠叹气说。 “你帮忙到南都酒店开一间平价房，然后买个盒饭给他，带他去休息一下吧，我来给钱，我先转给你五百给你。” 张教授吩咐跟诊的研究生小林去办这事。 栗瑞忠是外地来看病的，他看完病一直在这里等病理报告，天天晚上就是睡大厅。 “谢谢您呀，张教授，怎么能让你破费，我就睡这。” 栗瑞忠握着张教授的手，顿时感受到一丝温暖，心里舒服一点。 “没事，我可以报销的，可以报销的，你跟小林去，好好睡上一觉，明天来找我，一起商量治病的事，好不好？”张教授语气就像拉家常，栗瑞忠好像就是他的亲戚。 本来栗瑞忠脑海一片空白，不知道去哪里，也不知道现在要干什么，懵懵懂懂，只能坐在诊室外的椅子上发呆，现在张教授这么安排，他似乎有点方向感。 “嗯，张教授，谢谢您呀，” “你跟我来吧！” 小林也不知道怎么跟他说，只能先带他去酒店休息，男子跟张教授告别，跟着小林去三博酒店。 “我明早来找您商量！“ 栗瑞忠回头大声跟张教授说。 张教授挥挥手：“对，八点就来找我，我们一起把事情解决，怕什么。” 杨平在外科研究所门口碰到张教授，张教授正在打电话给小林交代事情，看到杨平，立刻凑上来聊天。 “哎，刚看到一个农村上来的患者，弥漫性大B细胞淋巴瘤，挺可怜的，要是患者不愿意去肿瘤科和血液科，我们科也能收吧？”张教授同情地说。 “收！我们什么病人都收。”杨平知道张教授这人心软。 “弥漫性大B细胞淋巴瘤现在治愈率挺高的。” “是呀，所以我建议他马上进行规范治疗。” “最好的方法是阿基仑赛注射液。” “一百二十万一针呀！” 请：m.yetianlian.cc 第925章 洗脑 第925章洗脑　　新药，尤其是对肿瘤治疗效果好的特效药，一般极其昂贵的，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因为新药的研发成本极高，医药公司对新药的研发投入是巨大的，风险也极高。 在医药界，新药的研发有一个“三十定律”：新药的研发平均耗时10年，耗资10亿美元，成功率不足10。 就拿目前最热门的肿瘤和免疫类药物的研发投入来说，有人统计过，在20个新药样本中，投入资金的平均值高达44.6亿美元。 既然这么大的投入，这么高风险，这么长的研发周期，没有足够的利润刺激，根本没有人愿意干这种事，一旦新药上市，必然会价格极高，医药公司需要以最快的速度收回成本，而不是慢慢地赚钱。 比如抗肿瘤的新特效药的上市，医药公司刚开始根本没有想过穷人使用，他们只想从富人身上尽快回本赚钱。 尽管欧美一些医药巨头受尽全世界的唾骂，但是不可否认，没有他们走在前面，其它公司连仿制的对象都没有，没有原研药，哪有什么便宜的仿制药。 目前存在的新药新医疗器械仪器的市场竞争机制虽然存在诸多缺点，但是相对来说也是合理的，目前没有可替代的机制。 这一百二十万一针的药品阿基仑赛注射液属于CART细胞疗法，是我国复星凯特公司引进美国技术在中国生产的细胞治疗产品，所以价格相对便宜，这也是我国第一个细胞治疗类产品。 目前全球有5种CART细胞疗法产品上市，分别是Kymriah、Yescarta、Tecartus、Breyanzi和Abecma，在这些药物中，最贵的是Kymriah，它在美国定价为475万美元，在日本为31.3万美元。 CART不是标准化流水线制备，而是一种个性化的细胞治疗方法，要求每个患者分别产生CART细胞。 它的制备工艺要求高，制备过程需要严格的质量控制和质量检测，整个制备过程需要一个月。 从患者体内提取普通免疫T细胞，全程使用冷链运输送到制备实验室，实验室利用基因工程技术改造患者的T细胞，使之形成CART细胞，对这些CART细胞进行大量扩增，经过严格的质控、质检，再通过冷链运输将CART细胞送回医院，通过注射注入患者体内。 CART细胞在患者的体内，一旦遇到表达相应抗原的肿瘤细胞，CART细胞就会被激活和扩增，发挥其巨大的特异性杀伤力，消灭肿瘤细胞。 这种制造CART细胞的工人培训费用也是昂贵的，平均每个工人的培训费用达30万元，可见其成本之高。 杨平有自己的想法，他个人的研发能力很强，可以凭借一己之力带动整个医药行业往前走，但是他绝对不能摧毁整个行业的良性竞争机制，一旦这种机制被摧毁，等自己老的那一天，整个医药市场将是混乱的和失能的，如果要重建这种活力机制需要漫长的时间。 在系统空间实验室，杨平三台实验同时进行，这得益于13篇S和创建《医学》期刊系统给与的奖励，巨额的积分让杨平能够同时开展三台手术。…。。 巨大的空间实验室，被杨平分成三个区域，肿瘤实验室的K因子研究进展顺利，按照杨平的实验步骤：找到K因子――解析K因子――合成K因子――使用K因子，现在已经完成第三步，进入第四步，可以通过人工的方法合成K因子，现在实验进行到第四步，也是最难的一步，走完这一步，K因子才有可能进入临床。 这种杀死肿瘤的方法，杨平命名为K疗法，也就是细胞凋亡疗法。 CART疗法是利用免疫原理的细胞疗法，利用的是人体内的T细胞，对T细胞加以改造。 而杨平的K疗法，是利用人体细胞的凋亡机制，通过掌控肿瘤细胞的凋亡机理，开启肿瘤细胞凋亡程序，杀死肿瘤细胞。 如果以前的所有肿瘤靶向治疗是从外部着手，对肿瘤细胞进行精准识别，然后使用各种方法予以杀死。 而杨平的K疗法是从肿瘤细胞内部着手，它是让肿瘤细胞进行自我醒悟，启动自爆程序，进行集体自杀，这是人体一种自然的消除“叛变”细胞的方式。 杨平将K因子进行各种改造，让它们能够顺利安全地通过血液循环，最终与肿瘤细胞进行某种结合，启动肿瘤细胞的凋亡程序。 试错的成本是巨大的，杨平修改一次，然后试验一次，这样不断地反复，系统空间时间消耗的时间再大，换算成现实的时间已经是微不足道。 如果在现实实验室，这种试错极其耗费人力和时间，比如研发单抗药物最初的分子发现，找一个抗体要在10亿，甚至于100亿数量的抗体库里，通过某种方法一步一步筛选，最后筛选出一种抗体做成单克隆抗体成药，这个过程里至少有1000步，这1000步每一步都不能出差错。 我国有一家药企研发单抗药物，花费7年，3000多个日夜才研发成功，这其中很多次遇到困难需要推倒重来。 与现实实验室不同，在系统空间实验室，杨平的试错成本极低，因为系统空间拥有巨大的时间优势，还拥有无数的机械臂辅助工作，所以杨平只要把实验程序设定好，一切交给系统面板，自己只需定期进入系统空间检查，一旦发现问题，重新调整即可，而且如果仅仅是试错操作，杨平连看都不用看，此路不通，系统面板会指挥机械臂自动进入下一条路线。 比如从抗体库中筛选抗体这种事情，直接把实验步骤设置好，系统面板指挥机械臂不间断地筛选，杨平只需躺实验室休息。 巨大的系统实验室已经扩展到好几个足球场那么大，平面铺开的各种仪器，加上高高的穹顶，杨平第一次感到自己空间实验室是如此的恢弘，那些灵巧精细的章鱼手不知疲倦地工作着，实验室所有的体力劳动全部由它们承担。 这里的机器永远不会出故障，也永远不需要休息，可以一直平稳地工作下去。…。。 系统面板如一个忠实的仆人，管理着庞大的实验室，每时每刻进行海量的数据处理，实验室每一台仪器的数据都传回面板进行各种运算。 实验室四壁是透明的玻璃，四周是瑰丽的自然景色，有高山瀑布，有大海巨浪，有无边无际的原野，有神秘莫测的森林，现在杨平越来越喜欢这个实验室。 杨平的《医学》期刊，其实就是一个网络论文发表平台，它没有时间概念，不管白天晚上，任何时间都可以上传自己的论文，得到编辑的审核后就可以公开发表，编辑部会将每周的论文集结变成纸质刊物，纸质刊物只是作为存档使用，不用做传播。 自从发表13篇S之后，杨平再也没有在其它刊物上发表论文，他后续全部的论文发表在《医学》上，比如后来开立的肿瘤凋亡研究、皮肤扩增的研究，这些研究阶段性论文全部发表在《医学》上，这样可以用最快的速度让自己的科研成果公开，宣示知识产权，同时向全世界传播。 栗瑞忠第二天早上八点准时出现在张教授门口，他只相信张教授，不愿意去其它任何科室继续诊治。 反正外科研究所也是什么病人都可以收，它是带有研究性质的临床科室，是科研与临床相结合的实体。 栗瑞忠是家里的顶梁柱，现在发现是这种病，心里肯定受不了打击。 张教授耐心通俗地跟他解释这种病的详细情况，让他不要担心害怕，而且他的病情还没有到最严重的阶段。 为此，张教授还联系血液科和肿瘤科，帮忙联系几个已经治愈的患者的联系方式，希望能够让栗瑞忠与这几个患者聊一聊，增强自己战胜病魔的决心。 经过这一番“洗脑”之后，栗瑞忠心里豁达很多，也树立起信心，他十分感激张教授。 “张教授，非常感激你，你这么一说，这病还真不是个事情。” “好好治疗，你是家里的顶梁柱，怎么说晕倒就晕倒呢，要好好地站着，知道吗？” 我这不是一下接受不了嘛，哦，昨天的房费和盒饭钱我得还给你。” 不用，不用，咱们现在已经是朋友，当我请客，而且三博酒店是我们医院的，盒饭也是医院食堂的，我是专家，这些可以报销的，不花钱的，没事。” “真的？” “真的。” 张教授，我就住你们这栋楼，你帮我开住院证，你帮我治疗。” “好的，我们尽量帮你节省费用，但是该花还是花，钱是人挣来的，把病治好，以后再去挣钱，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这人的观念一旦改变，精气神都不一样，昨天栗瑞忠还是双目无神，今天已经是信心十足。 “小栗呀，我告诉你，这人活的就是一口气，你这口气不能松，什么事都好办，费用的事情有着落吗？”…。。 “张教授，我跟厂长打过电话，预支一部分工资，厂长说帮我到厂里募捐一部分，加上医保，应该可以撑过去吧？” “你在厂里还是有点地位嘛。” 我是电焊工，十六岁开始干这个，干了二十多年，技术还是有点，老板还真没招到比我厉害的。” “你这是技术工人！” “就是电焊工，什么技术工人。” “不能这么说，你现在就是技术工人，国家紧缺人才，你是高中毕业？” “初中，初中毕业就出来跟人干这个。” “小栗，我说话比较直接，你别介意，你现在是经验丰富的技术工人，但是理论文化差了点，你以后得自己加强这方面的学习，找找门路进行在职学习，提升文化，提升学历，像你这种情况，要是理论文化上来，工资翻几倍，现在什么造船厂等大型企业，到处招厉害的电焊工，你理论提升上来，对电焊技术的认识就不一样，技术也会随着提升，不然总是原地踏步。” “张教授，你这么一说，我真的觉得是这样的，我刚出来时，有个工友跟着我一起做电焊工，他就是边做工边报什么在职大专学习，现在他在什么造船厂做电焊工，听说一个月好几万。” 就是这个道理，要提升，学会提升自己，把事情规划好，其实平时抽烟喝酒钱花了也是花了，报名在职大专也花不了多少钱。” 我都38了，来得及吗？” “来得及呀，你现在着手，三年后不也是40多岁？赶到退休不还可以干二十年，要是退休后身体好，还可以继续干，你看我，八十了，不照样干活挣钱，有技术就不怕。” “我把病治好就攒钱去学习，张教授，我也干到八十多。” 在张教授的诊室里，通过这种聊天，栗瑞忠不仅对疾病树立了信心，对自己的人生也完全有了不同的看法，他整个人像打了鸡血，现在觉得全身上下有劲，他决定治好病之后边工作边学习，好好研究一下自己的电焊技术。 他觉得这二十年来，自己浑浑噩噩过日子，完全是随波逐流，要是年轻时有张教授这样的人指点就好了，不会一直在原地踏步。 谢谢张教授！” 住院证开出来，栗瑞忠又是拱手又是鞠躬，收拾东西准备去住院。 有空下来聊聊天。” “好呢！” 一直坐在旁边跟诊的研究生小林看得一愣的，昨天栗瑞忠还是呆若木鸡、甚至有轻生的念头，今天怎么就精神抖擞，还是张教授厉害，能够改变患者的想法，这才是厉害的医生。 待栗瑞忠走远，张教授跟小林说：“我们做医生的不仅仅会治病，还有能够帮助患者树立信心，也就是不仅能治疗身体疾病，还有帮助他改变脑子里的观念，比如这个患者，如果不能树立治病的信心，放弃治疗不说，说不定有些还会轻生。”…。。 小林医生非常佩服张教授的“洗脑”技术，要不是张教授的“洗脑”，栗瑞忠哪会这样欢欢喜喜去住院治病。 栗瑞忠欢欢喜喜来到外科研究所的病房住院，有时候人需要“洗脑”，这样才有信念，才有目标，才有动力。 外科研究所住院的病人以外科为主，不做手术，只进行内科治疗的非常罕见。 弥漫性大B细胞淋巴瘤是非霍奇金淋巴瘤的一种，也是最常见的一种，它是少数可以完全治愈的肿瘤之一。 非霍奇金淋巴瘤是淋巴造血组织最常见的恶性肿瘤，可以由感染、遗传、免疫和环境等因素引发，主要症状是全身淋巴结的重大，治疗以化疗为主，但是效果最好的治疗方法是120万一针的CART细胞疗法。 本来这个病的主要症状是无痛性进行性淋巴结肿大和局部肿块，但是也有些人症状不典型。 栗瑞忠就是属于症状不典型，他的淋巴结肿大不是很明显，最突出的症状是四肢游走性的关节痛，医生一般查体的时候，很少进行全身系统查体，比如不会触诊全身的淋巴结，而全身多关节游走性疼痛又这么明显，所以医生肯定抓住这个突出症状进行检查。 当栗瑞忠找到张教授的时候，张教授的问诊十分详细，然后触诊的时候几乎做了全身的系统触诊，摸到腹股沟的淋巴结还是有肿大，因为这个稍微肿大的淋巴结又不痛，栗瑞忠也没有在意，张教授给他做个淋巴结的彩超显示还是肿大。 所以张教授给他做淋巴结的穿刺，穿刺一检查，居然是弥漫性大B细胞淋巴瘤，再把病理诊断与所有症状对照，基本能够吻合，就是这个病。 栗瑞忠的管床医生是赵文博医生，是轮转的硕士研究生，平时学习成绩和工作表现也非常优秀，他和李国栋经常为学术问题争论，但是私下关系还是可以，并没有因为学术争论影响私人同事友谊。 在张教授的指导下，栗瑞忠住院的时候没有吃早餐，这样方便尽快完成住院的一些常规抽血检查。 下午做完手术，杨平对新收的患者和病情复杂的重点患者单独查一遍房，因为栗瑞忠需要进行内科治疗，杨平格外。 弥漫性大B细胞淋巴瘤常规治疗以化疗为主，CART细胞疗法因为价格昂贵，一般用于复发或难治性弥漫性大B细胞淋巴瘤。 其实有一些疾病在一般老百姓看来是绝症，但是却可以治愈，只是这些治愈的方法成本太高，没有普及，一般老百姓无法接触到。 在心脏移植手术刚刚出现的时候，对于终末期的心脏疾病，当时一般老百姓根本没有办法治疗。但是美国富豪大卫洛克菲勒却已经开始使用心脏移植保命，他一生换了六次心脏，活到一百零一岁。 那时候，心脏移植的技术刚刚出来，因为成本太高，这种尖端治疗方法不会下沉到一般医院。 杨平的理想就是――利用自己的系统降低研发成本，让普通老百姓可以享受到最新最尖端的医学治疗，尽量避免病痛的折磨。 他决定这这个患者进行细胞治疗，而且使用自己的廉价方法。 第926章 你敢冲上去试试吗 栗瑞忠给家里老婆打电话，问两个孩子学习的情况，他跟老婆撒谎说没什么大事，就是普通的关节炎，需要住几天院治疗。 老婆吩咐他一定把病治好，不用担心家里。 栗瑞忠在一个科技园区上班，这个科技园里有很多企业，他在里面一家工厂上班已经十多年，也是老员工，两个孩子在边上的民办学校上学，一个小学，一个幼儿园。 为了补贴家用，他租了园区旁的小店铺，老婆平时守店，卖点矿泉水冰淇淋牛奶饮料零食什么的，而且将店铺作为一个快递代收站点，收入虽然不高，但是能够补贴点生活费，总之也是在外打工，想尽办法拓展收入，一家老少都要钱用。 发生这种事情，栗瑞忠只能一个人默默地扛着，没办法，谁叫自己是家里的顶梁柱呢，好在遇上好医生，张教授成为他治病的精神依靠。 杨平将栗瑞忠的病历资料看完，其实栗瑞忠的病情还是很严重，化疗的效果不一定好，如果能够进行细胞治疗才是最好的选择，可惜对于一个普通的打工人来说，拿出一百二十万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怎么弄？”宋子墨问道。 对于每天做手术的外科医生，突然收到需要内科治疗的病人，有点不太适应。 其实内科外科都是手段，目的都是消除疾病的痛苦，让患者恢复健康。 弥漫性大B细胞淋巴瘤，要么化疗放疗，要么就是CART细胞，其它疗法用处不大。 要是经济条件好，给他做CART细胞治疗就好了，估计一针能够解决问题。”徐志良不免觉得有点可惜。 宋子墨觉得徐志良说的CART细胞根本不现实：“化疗吧，利妥昔单抗CHOP方案。” 大家讨论来讨论去，看着杨平。 杨平沉思片刻说：“给他做细胞治疗。” 外科研究所得有自己的特色，尽量发挥出自己的研究特色，而不是简简单单地给患者做常规的治疗。 “一百二十万呢，加上其它各种费用，差不多两百万。” 宋子墨提醒杨平，这可是一个普通的打工者，如何能够承受如此昂贵的治疗费用。 杨平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这情况，然后说：“我们自己干细胞实验室可以操作，自己做细胞治疗，而且不用目前的专利技术，T淋巴细胞的采集、提纯和扩增我们自己实验室可以做，细胞修改让南都医大的遗传学实验室帮忙做，花不了多少钱。” “不用专利技术？绕过他们？” 宋子墨有点疑惑，绕过别人的专利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对，绕过去！”杨平很是肯定。 大家非常惊讶，这说明杨教授有自己的方法，与目前世界上的主流细胞疗法不同的方法，杨教授总是出其不意。 其实这些什么细胞疗法，都是杨平在系统空间做实验的副产品，因为大量的实验，大量的试错，那些试错的实验虽然没有达到实验目标，但是却获得一些意想不到的新东西，新的细胞疗法就是这样的副产品，其实杨平目前正在研究的肿瘤细胞凋亡也是试错的副产品，只是这种方法目前不适合非霍奇金淋巴瘤，而适合骨肉瘤。 真的能做？” 张教授刚刚在一旁没说话，听到年轻人一番对话，觉得自己已经被时代抛弃，自己每天上班的地方，居然可以做这种高端操作。 “我们的干细胞实验连空间导向基因都可以发现，做这个东西对我们来说很简单，而且我的方法简单快速，对条件要求还不高，把无菌要求做好就行，我们实验室的无菌硬件条件完全符合。” 杨平十分肯定地说。 “这个技术无非就是对患者的T淋巴细胞进行改造，然后对改造后的细胞进行扩增，将他们输入人体后，被改造的T淋巴细胞遇到肿瘤细胞的特定抗原，立即继续在体内扩增，精准地杀死肿瘤细胞，而且我们正好具备这方面的资质，所以只要患者愿意参与实验，我们就可以使用细胞疗法，我的方法更加简单，更加廉价。” 说做就做，杨平带着大家来到干细胞实验室，研究如何利用实验室的硬件条件实现对T淋巴细胞的改造。 李颖彤而没有走，她趁这几天时间熟悉一下实验室的环境与工作流程，几天之后他才离开中国去美国，她把美国一些事情处理好，才能回国正式上班。 她看到杨平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实验室，听说是为患者做细胞治疗，她非常惊讶。 作为干细胞专业的优秀博士，李颖彤知道CART细胞治疗的难度，这不是一个实验室可以完成的项目，所以她很是好奇，杨平究竟怎么来完成这个项目。 随着实验的推进，杨平在唐顺眼里已经不是人，而是神，所以杨平说什么他都会相信，而且在杨平的影响下，他自己也变得无比自信，在一些科研的想法上比以前更加富有想象力，比以前更加敢想敢干。 “从患者体内提取T淋巴细胞，然后进行改造，最后回输患者体内。” 杨平跟唐顺说。 唐顺担心地说：“技术上没问题，但是涉及到知识产权，而且我们CART细胞制作需要专门的实验室，教授？” 杨平肯定的说：“为了表示对知识产权的尊重，我们绕过他们的专利，按我提供的方法做，非常简单，步骤少，对条件要求也不高。” 此时应该呈上A4纸，唐顺知道教授的习惯，所以在杨平没有伸手之前，铅笔和A4纸已经送到杨平的面前。 杨平只是稍微想了想，在A4纸写上全新的CART细胞制作方法，唐顺看了看，不得不佩服神的思维，步骤更少，只需要现有的设备能够完成，至于无菌要求，干细胞实验室的无菌要求完全可以做到。 “杨教授，你这种方法一旦推出去，目前世界主流的方法都会血亏。”唐顺惊叹道。 李颖彤也惊讶杨教授可以用一张A4纸寥寥几笔，把世界最顶尖的技术呈现出来，这种方法要是铺开使用，黄金会被打成石头。 “没错，我的方法会点金成石，但是为了尊重市场，我暂时不会推出。” 有些事情，一般人只能看到表面的，而杨平思考的是更深层次的问题。 宋子墨看着A4纸上的方法，开玩笑说：“教授，你这样很危险，你这样随意想出的方法可以颠覆整个市场，动了别人的奶酪，那些医药巨头会视你眼中钉，我真担心你的安全。” 放心吧，谁要是敢打我的主意，第一个毁灭的就是他自己，因为我有大量的技术储备握在手里，为了尊重现有的市场格局，我只是安静地握在手里，可是一旦他们要对付我，这些技术就会自动在网上无限制地传播，可以让世界任何一家公司进行廉价生产，瞬间将各大巨头与普通公司拉平，巨头公司基业瞬间毁灭，只是我尊重现在的生态，所以没有这样做，我不想破坏整个市场机制和创新机制，如果像你说的那样有人逼我这样做，那我只能勉为其难地打个响指。”杨平也是开玩笑地说。 其实只是这些的技术安全性尚待验证，杨平暂时不可能大规模扩散，一旦有什么安全问题，到时很难收场。 所以杨平十分谨慎，等到成熟安全，这些技术就会通过网络慢慢扩散出去，这需要一个极佳的节奏，既可以做行业的鲶鱼，又不至于摧毁现在整个行业的激励与创新机制。 “好吧，草案我已经给出，大家商量一下怎么做，制定一个严格规范的流程出来。”杨平放下铅笔。 一个世界顶级的细胞疗法，需要无数研究员协同完成，现在在这里，只是几个人，一只铅笔，一张A4纸就搞定，这是什么神奇的地方。 李颖彤很难相信这是真的，如果不是亲身经历，她根本不会相信。 栗瑞忠听赵医生介绍可以做实验志愿者，他有点犹豫，想了想说：“我找张教授问问再说。” 显然，栗瑞忠只相信张教授，他又跑来门诊找张教授，张教授看完手头的患者，稍微歇一会，跟栗瑞忠聊一聊。 听到栗瑞忠担心做实验的事情，张教授和气地说：“不用担心，很安全的，这是我们自己的技术，免费给你用，要是用外面的，得120万一针呢，目前来说，这种细胞治疗可以治愈你的肿瘤，我们考虑你的经济情况，所以走实验志愿者的途径，可以免费。” 栗瑞忠对张教授是百分之百相信，听张教授这么说，心里十分感动，握住张教授的手激动地说：“大恩大德，谢谢！张教授你就是活菩萨。” “千万不要这么说，你相信我们，配合我们，我们就一定会给你想办法。”张教授和蔼地说。 栗瑞忠也不敢耽误张教授太多时间，门外还有患者等着呢，他立刻说：“我马上回病房签字。” 回到病房，栗瑞忠找到主管的赵医生签字，他同意做志愿者，参与临床实验，他反正不懂，全听张教授的，张教授说可以，那就可以。 签好字，一切准备就绪，宋子墨亲自给栗瑞忠抽血，然后把血液样本拿到干细胞实验室，进行细胞分离，将血液中的T淋巴细胞分离出来后，再进行提纯，把分离提纯的T淋巴细胞放在恒温冷藏箱里送到南都医大的遗传学实验室做基因修改，修改完之后又把细胞送到三博干细胞实验室进行扩增，扩增到一定数量，再把细胞装进无菌的瓶子里，整个过程保证无菌操作，不过对于进行干细胞研究的实验室来说，不是难事。 目前主流的技术整个过程需要一个月左右，杨平的方法只需7天左右，7天可以获得合格的修改后的T淋巴细胞。 这几天，李颖彤也一直留在三博医院，参与栗瑞忠治疗的整个过程，她现在对杨平的方法了如指掌，这个方法确实比现在主流的方法好，而且成本会更低。 李颖彤查了一下，这个方法早就被杨平申请多国的专利，只是专利上没有说技术细节，只是巧妙的用几个关键信息来保护自己的知识产权，也就是专利既可以保护知识产权，又不透露技术细节。 但是她很是好奇，怎么没人购买或研究这个专利呢？原来是因为专利只透露几个技术控制节点，凭这些根本不可能真正的实现，而且绝大多数人可能会把它当作一个没有经过实验的无实际技术价值的专利。 里高扬的刚刚舒展的眉头重新紧锁，而且比谁都皱得深，最新的情报让他背脊发凉。 没错，我们的人亲自参与了细胞疗法，如果让这种方法普及，细胞疗法就便宜的像一包纸巾，但是他没有这样做，因为他表示尊重现在的生态而已。”罗尔夫沮丧地说。 “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高尚的人。”里高扬不知道说什么。 “他还说过，他手里握着大量的类似的技术，在某种条件下，这些技术就会在网络上扩散，成为任何人可以使用的廉价技术。”罗尔夫相信杨平说的是真的。 因为CART细胞新方法已经显示他的实力。 “这么说来，杨教授手里拽着的技术就像核武器，一旦使用，会摧毁整个医药界，我们也不能幸免。” 里高扬明白事态的严重性。 “我们现在面对的不是一个普通人，而是一个神一样的人物，我们可能不在一个维度。” 罗尔夫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 “如果真的这样，恐怕我们只能将战争局限于商战，绝对不能威胁他的人身安全，否则我们真的可能被毁灭。” 里高扬不能肯定，因为杨平所说的手握的技术谁也没见过，从公开专利看，他确实拥有大量的专利，可那些专利究竟能不能实现，谁也不知道。 但是里高扬也不能否定，因为新的CART细胞疗法就真真切切地被实现。 所以现在信息不透明，里高扬不敢轻举妄动，如果万一是真的，走错一步棋刺激到这个天才，就会毁灭整个BG的百年基业。 里高扬深吸一口气，他不得不重新考虑战争的方式与限度，因为对方手里握着“核武器”，BG公司绝对不能去冒这个险。 不管BG公司的力量多么强大，现在它与杨平之间，已经取得一个平衡，这个平衡让BG公司不敢越雷池一步，一些卑鄙无耻没有下限的手段必须重新得到考虑。 “事情比我们想象的复杂，看来我们必须慎重对待这次战争。”罗尔夫说。 里高扬点点头：“我跟元老们商量一下吧，我怎么觉得强大BG此时使不上劲，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我也不知道！”罗尔夫叹气。 在杨平教授面前，那些一向聪明的科学家怎么也变得傻乎乎的，总是频频判断失误。”里高扬很是苦恼。 罗尔夫说：“我现在也是傻乎乎的，他真的有这么厉害？手握可以摧毁我们的技术？” 专利资料上如果都是真的，他可以做到。” “可是很多专利只是大脑想出来就申请，根本没有实验检验，所以是无效的。” 问题是万一是真的呢。” 他说他枪里有十颗子弹，现在已经朝你打出一颗子弹是真的，你说你还敢冲上去试试吗？” “我怎么也觉得自己现在傻乎乎的。” 最新。 请：m.yetianlian.cc 第927章 你们怎么不吃 治疗弥漫性大B细胞淋巴瘤除了CART细胞和化疗，还有一种新方法，瑞士的罗氏制药的格菲妥单抗，这种药整个治疗费用大约是CART细胞治疗的一半，差不多60到100万，治疗效果也是非常好。 可见目前医药行业还是由欧美把持，这种医药巨头上百年建立的技术壁垒很难被突破，其实它们最大的技术壁垒是他们的研发数据库，这些数据库里储存着百年来所有科研实验的数据，这些数据少部分来自成功实验，但大部分来自于失败实验，而失败实验的数据才是公司真正的绝密，比成功实验的长远价值更大。 为什么？ 因为这些数据是医药巨头试错之后已经明确走不通的路线，这些是最为宝贵的，有了这些数据，他们不会再走重复的错误路线。 而后来的其它公司缺乏大量的试错数据，经过千辛万苦制定的实验路线往往是已经证明错误的路线，但是这些公司往往不知道，这样白白投入资金、人力和时间，等到十年之后才发现自己是错的，等于把大公司的错误路线要重新走一遍。 这样后来者永远也追不上这些医药巨头，所以在医药行业，绝大多数公司非常稳定，一直牢牢把握行业的顶端。 除非哪家公司突然在新的理论支撑下爆发，这种可能性极少。 而且即使存在这种公司，绝大多数也是医药巨头们控股投资的，因为他们比谁都清楚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所以凭借雄厚的资金到处撒网。 杨平的新方法非常简便，只需1周时间，合格的T淋巴细胞装在无菌瓶里，送到三博医院的病房。 这些执行消灭肿瘤细胞任务的T淋巴细胞用输液的方式，从栗瑞忠的血管输入体内，为了安全起见，各种抢救设施放在栗瑞忠的病房，而且杨平带着医生亲自守候在病房。 这种技术虽然是杨平的储备技术，但是在现实中还是第一次用于患者的身上，人命关天，务必小心谨慎。 经修改后的T淋巴细胞全部输入栗瑞忠体内后，栗瑞忠因为相信张教授，他自己没有一点紧张，就当作输一瓶生理盐水，边输液还边跟医生聊天。 整整一瓶T淋巴细胞输完后，栗瑞忠没有任何不良反应，真的跟平时输液一样。 栗瑞忠很难想象，就这么一瓶玩意，市场售价是120万人民币，自己烧电焊得烧多少年，就算自己一万块一个月，自己不吃不喝天天加班得工作十年，十年没日没夜不吃不喝就顶这一瓶玩意，这就是知识的价值。 想当年自己读书不用心，也根本没在乎学习成绩，现在想起来是多么的无知，要是给自己重来一次机会，自己一定会努力学习。 ''都输完了吧？” 护士准备拔管的时候，栗瑞忠盯着瓶子里，好像还有那么一丁点没输完。 “已经输完！” 护士说。 栗瑞忠看看瓶子又看看管子，确实输完，这东西价值120万，留一点可能就是几千几万，千万不能浪费。 “你这瓶子是怎么处理的？” “可回收医疗垃圾。” “这瓶子能不能留给我？”栗瑞忠向护士讨要装T淋巴细胞的瓶子。 护士疑惑地问：“你要瓶子做什么？我们要专门处理的，不能给你。” “瓶子不给我，我倒点水进去洗洗瓶子，洗瓶子的水留给我总行吧？” 栗瑞忠哀求道，他想着这里面肯定还有残留的药，用水涮涮，涮瓶子的水里面肯定会有药，留着喝下去不浪费。 “你要刷瓶子的水？” 护士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栗瑞忠老实地说：“这120万一瓶，里面那点浪费可惜，再涮涮瓶子，涮瓶子的水留着给我喝。” 护士差点噗嗤笑出声来：“喝下去没用的，放心，已经全部输入你体内。” 护士收起瓶子离开，留下栗瑞忠可惜的目光。 看到栗瑞忠什么反应都没有，大家才放心，其他医生心里没底，杨平心里还是有底的，在系统实验室里，这项技术已经经过大量实验体的验证。 虽然系统的规则说明实验体与真实人体无异，但是杨平还是很小心，而且现实中程序该走必须走。 接下来，就是每天检测栗瑞忠体内的肿瘤细胞是否减少，栗瑞忠不仅在治病，而且是第一个实验志愿者。 为了安全起见，栗瑞忠还要继续住院，这样T淋巴细胞在体内扩增与杀死肿瘤细胞的过程中万一出现特别情况，可以随时应对处理，如果在家里，万一出现意外事件，根本没办法及时发现，更加谈不上及时处理。 只要能够治病，继续住院就住院，栗瑞忠很是配合医生，事情既然已经如此，还在乎上班那点钱，人比钱重要，栗瑞忠明白这个道理，何况家里还有个小店铺，每天的收入能够维持基本生活。 要不是张教授的“洗脑”，现在的栗瑞忠一定是脑袋一片空白，情绪极为低落，会觉得自己的人生是一片灰色。 经过“洗脑”的栗瑞忠现在觉得人生一片光明，他还要报在职大专，还要学习最尖端的电焊技术，要是有机会，他要去焊大船的。 厂长带人来看栗瑞忠，而且还送来三万块钱，这是厂里员工一起募捐的，是大家的一片心意。 趁孩子在学校读书的时候，栗瑞忠老婆也跑过来看他，顺便照顾一下，看到栗瑞忠轻松的样子，老婆也放心了，家里有店铺要照看，不能总是关门，关门意味着断了收入，所以没办法，老婆不能总是过来看，她也是隔一两天过来一次。 人一旦有信念，有理想，有目标就不一样，自从和张教授几次交流后，被张教授“洗脑”，栗瑞忠就像换了一个人，他在淘宝网上不停地搜索关于电焊的书，因为上过初中，有初中的语数理化那点基础，看起书来虽然吃力，但是总归勉强能够看懂一点。 《焊接工艺》、《机械制图》、《金属工艺热处理》、《电工技术》，栗瑞忠一口气买了四本书，让快递送到医院病房的楼下，他在病房开始看书，住院期间每天的生活十分充实。 他有时候去一楼门诊溜达，趁有空的时候，他会溜进诊室跟张教授聊几句，张教授也挺热情，从来不会嫌他碍事，总会跟他聊上一会。 蒋丽从生死线上捡回一条命，恢复得十分好，她已经可以下床在医院到处走动，而且准备出院。 这个小姑娘挺用心，很有感恩之心，她买了一束很大的花送给医生护士，亲手写一张贺卡，而且在花里面藏了很多中性笔，小姑娘是懂医生和护士的，外科研究所的医生护士们发现花里面有笔，立刻哄抢起来。 见过送花送水果篮送锦旗的，没见过花里藏几十支笔的，这是多懂医生护士的心声呀。 爱马仕王昌鑫在非洲的生意是越做越大，经常打电话给杨平，问杨平什么摆满月酒，他的黄金婴儿床已经准备好。 这家伙还真的送黄金婴儿床，土豪就是土豪，只是这玩意能用吗　　同时，爱马仕还在问思思的病情，住院期间，思思是他的病友，爱马仕觉得这个小朋友特别坚强，给了那时人生低谷时期的爱马仕很多精神上的鼓励，所以一直有认思思为干女儿的想法。 听说思思的肿瘤复查，爱马仕很是难过，他决定和老婆一起回来看看这个小家伙，爱马仕的老婆也是十分喜欢这个小姑娘。 在系统空间实验室。 肿瘤的K疗法正在进行，原始的K因子只能在体外实验室环境发挥作用，无法在体内发挥作用。 杨平对K因子进行无数次修改，终于使新的K因子能够适应人体内环境，并且在人体内发挥作用，现在修改后的K因子还是一个二聚体，两端是两种特殊的蛋白质分子，这种二聚体进入人体后，会与肿瘤细胞上标记性蛋白质结合点结合，两个结合点，一个屏蔽肿瘤细胞的反凋亡能力，也就是束缚肿瘤细胞反抗能力，另一个结合点启动肿瘤的细胞的凋亡程序。 按照人体的正常运行机制，像肿瘤细胞这种非正常细胞，一旦被人体的监视系统发现，正常的结果是启动凋亡程序，对它执行“死刑。”可是肿瘤正是有反侦察能力，可以逃避这种监控，然后堂而皇之地进行分裂，攻城掠地。 现在的K疗法中K因子，它能够让肿瘤细胞的反侦察机制失能，而且能够启动它的凋亡程序。 如果实验成功，接下来，杨平要再在系统实验室用实验体进行临床实验。 当然，做杨平也会将系统实验室的成果转化到现实实验室，让现实实验室不能滞后系统实验室太多，这样才能提高自己科研成果的转化效率。 杨平现在对于现实实验，不会一直干预，他会让唐顺和团队自己摸索一阵，然后经过一定的试错遇上困难后，自己再适时地干预，这样会显得合理一点，不会太突兀。 因现实实验室的细胞材料取自于思思，为了让实验进展更快，会经常提取思思体内的各种细胞，思思现在不能去上学，只能住在病房。 好在思思已经把小学课程学完，开始自学中学的课程，对她来说住院也不会耽误课程。 这个小姑娘有着与年龄不符的自律能力，她在住院期间生活十分规律，晚上十点准时睡觉，早上七点起床洗漱之后，在医院的运动场跑步，然后就是吃早餐，早餐后就是去示教室学习，自己看书自学，有不懂的问题就拿着课本问科室的博士们，这种生活她一点不感到枯燥。 示教室的一角成为思思的学习园地，科室的哥哥姐姐们格外喜欢这个小女孩，大家会帮忙找各种学习资料给她。 外科研究所的医生都是学霸，可以成为思思的免费辅导老师，有时候示教室的白板也派上用场，哪个医生有空，就会用示教室的白板给思思辅导功课。 李国栋结束支边，从官渡医院回来，官渡医院的老院长没有腰痛的困扰，现在又变得生龙活虎。 老院长打电话给李民，让李民在三博医院至少进修一年，让他安心学习，不用担心单位的工作，老院长说别说顶一年，再干十年一线临床没问题。 据李国栋回来反映，现在老院长只要碰到腰椎间盘突出症的患者非常谨慎，凡是反复长期腰痛的，他都一定会劝患者去县里做腰椎磁共振，无一例外，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老院长身体健康，李民心里也放心，不然总是惦记着家里的工作事情，在这边的进修，李民也是已经完全进入状态，完全按照杨平安排的路线前进，有条不紊，步步往前。 思思小姑娘正在吃饭，张林吃饱了撑的，他在逗思思：“思思，你不是想当医生吗？我考一考你怎么样？” “嗯，随便你考！”思思头也不抬往口里扒饭。 张林诡异地一笑，掏出手机来，将蒋丽肝包虫病的那些恶心手术图片放给思思看，想恶心一下思思。 “思思，你把这些图片一张一张的划过，要是还能不慌不忙吃饭，说明你适合做医生。”张林将平放在饭桌上，推到对面思思的面前。 思思很是好奇，她低头看这些照片，一张一张慢慢地欣赏，几十张看完之后，思思继续往口里扒饭，面不改色心不跳，吃得津津有味。 “还有吗？看完了。”思思问道。 怎么没反应呢，张林自己都觉得胃口不好，这小家伙怎么没点反应，一旁的小五也是好奇。 继续！ 小五从自己手机上调出一段手术视频，视野中是白花花的肠子，被包虫侵蚀的让人头皮发麻的肝脏，黏糊糊的肝包囊囊液四处流淌。 思思低头盯着视频看，口里的饭菜还在一边咀嚼。 视频放完，思思说：“还有吗？” “没了！” 张林和小五同时说，此时没有恶心到思思，兄弟俩自己拿不起筷子。 思思一边若无其事地扒饭菜，一边说：“你们怎么不吃？” “哦，我们吃饱了，吃饱了，你慢慢吃！” 张林小五收起没有吃完的盒饭，灰溜溜地走开。 请：m.yetianlian.cc 第928章 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 德国柏林，夏里特医学院的实验室。 曼因斯坦教授十分激动，他从中国带回能够启动肌肉空间导向基因的蛋白质因子之后，他迫不及待地开始实验室，现在，通过透明外壳可以看到培养器里豌豆大小的肌肉。 多么可爱的小家伙，曼因斯坦看着几个培养器中的“小豌豆”，差一点凑上去亲吻。 他已经顾不得等待肌肉长得更大一点，他要好好研究这些小东西究竟是什么玩意。 在助手的帮助下，他小心翼翼地用专用的镊子从里面取出一颗小“豌豆”，然后做成超薄的切片放到显微镜下去观察，看看这些东西究竟是什么结构。 从纵向和横向的切片综合判断，这是一块完整的肌肉，不仅仅是有序排列的肌纤维，还有穿梭其中的血管、淋巴管与神经，它是那么的完美。 细胞与细胞之间的连接与人体的肌肉微结构没有异样，完全不依赖任何外来的其它人工物质做粘合剂和塑形剂，这才是真正的用人工方法培育的肌肉，目前以生物3D打印技术打制作的肌肉只是能说照猫画虎，外形相似，但是内部的结构无法做到相同或接近。 按照杨平的理论，培育出一块肌肉只是开始，如果对启动因子进行修改，让它们对空间基因的激活剂控制更加精确，以后可以用人工的方法培育出肱二头肌，肱三头肌、股四头肌、腘绳肌等等具体某一块肌肉，做到形状、结构、体积与真正的该肌肉类似。 多么神奇的理论，多么神奇的培育技术，这相当于脱离苹果树，在箱子里培育出一个真正的苹果。 “曼因斯坦教授，这是真的的肌肉吗？我们在这个箱子里制造出一块真正的人类肌肉吗？” 助手迫不及待地问道。 曼因斯坦教授极度兴奋地说：“你们自己看看吧，一起分享我的喜悦！” 现在，系统的空间的时间与现实的时间是同时进行的，只不过系统空间的时间比现实时间快很多。 杨平在现实世界生活工作的同时，系统空间实验也照样在进行，一点也不耽误。 杨平算了一下时间，系统空间的实验室差不多可以出结果，杨平进入系统空间。 很遗憾，实验结果不尽人意，虽然K因子修改后可以适应人体，但是输入实验体的体内，并没有出现意料之中的效果。 在这次的实验杨平一共同时投入四百多个修改后的K因子，但是这四百多个全部证实是失败的，无法在实验体体内发挥作用。 如果这在现实中，意味着上千人的团队，投入上数十亿美金，十余年的时间全部打水漂。 但是这是在杨平的系统空间实验室，他损失的只是积分和极少量的时间，如果将系统空间的时间兑换成现实时间，损失的不过几天时间而已，而且这个时间是与现实时间平行推进，对杨平现实中时间没有一点浪费。 几天不行，再来几天，还是不行，又来几天！ 杨平仔细检查已经走过的路线，将这些错误的路线全部储存在系统面板里，系统面板相当一台计算机，成为杨平得力的助手，这年头做什么实验怎么可能缺少电脑的帮忙。 已经走过的路线不再走，杨平开始重新对K因子进行改造，挑选新的结构，没办法，这种实验就是这样，把能够想到的可能符合要求的一个一个的试，最后筛选出成功的蛋白质因子。 当然，也有可能最后一场空，根本找不到合格的可以在人体内实用的K因子。这不是什么怪事，多少新药的研究都是这样，最后的成功率远远低于百分之十，所有努力最后只有百分之几的成功率而已。 系统空间实验室拥有极低的时间与资源成本，但是运气上并没有优势。 失败了再重来，没什么了不起。 杨平对所有的数据进行仔细的分析，然后对整个实验过程在心里进行复盘，凭借这些失败的经验重新开始挑选实验路线，让实验重新开始。 试错，不断地试错，这就是科研最痛苦的地方，所以耐不住寂寞的人搞不了科研。 思思所有检查结果都已经出来，包括PECCT，杨平坐在办公室，专业的电子影像屏幕摆在办公桌上。 PECCT图像呈现在屏幕上，办公室的采光很好，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当时韩主任的有意挑选，在办公室观看影像图片，电子屏幕这么摆放，既可以在自然光下清楚地看到每一个细节，但是又不会反光。 经过千辛万苦，又是手术，又是海扶刀，终究还是没有消灭这些可恶的肿瘤细胞，它们的种子跟着血液循环到处播散，现在头部、肺、肝脏、肾脏都可以看到肿瘤的影子，它无处不在，疯狂地生长。 尤其是头部的肿瘤，所处的位置在脑干部位，而且在神经核团的中心，它呈现弥散性生长。 这样，手术几乎是不可能的，如果要手术，只能连带一部分正常脑干组织切除，但是脑干的神经核团非常重要，是生命的中枢，一旦损伤，生命也会终止。 这种肿瘤的侵袭部位与方式，再高明的手术也无能为力，它已经超出手术的适应范围。 就像一杯水倒进泥土里，它已经和泥土混为一体，用人工选豆子的方法，根本不可能分开水与泥土。 杨平寄以希望的K疗法，现在实验遇上困难，K因子在实验环境的效果非常好，可以杀死所有的肿瘤细胞，但是在人体环境受制于多种因素的影响根本无法发挥作用，杨平现在对K基因已经修改四百多次，好不容易获得一个合格的K因子，可以安全输入人体，但是实际上在发挥作用的过程中，出现这样那样的副反应，甚至有些出现失能。 其它部位的肿瘤还可以等一等，但是颅内脑干部位的肿瘤根本没办法等，一旦继续扩散扩增，突破某种临界，就是生命危险。 思思目前处于非常危险的状态，随时有生命危险。 对于脑干的肿瘤，杨平的经验十分丰富，以前的冯教授、宁珏、藤原谷生，都是脑干的肿瘤，但是如何，它们不是在神经合团的中心呈现弥漫性生长，所以用手术还能解决问题。 如果将冯教授、宁珏、藤原谷生脑干肿瘤比喻成细沙和泥土混合，它们至少存在各自的形体，利用各种技术可以区分，然后将细沙从泥土里挑出来。 而思思现在的肿瘤是水与土的混合，从泥土里挑出水是不可能的，只能使用其它的方法。 至于细胞治疗，目前只对非霍奇金淋巴瘤有效，对其它肿瘤效果不佳甚至没有效果。 其它肿瘤治疗的方法，比如化疗、放疗、各种粒子刀，此时对思思这种情况也几乎无效，如果使用，很可能打破现在岌岌可危的平衡。 杨平即使可以调动全世界的医疗资源，现在也是无济于事。 有时候，人类在疾病面前显得苍白无力。 黑白的影像图片一直停留在电子屏幕上，杨平微眯着眼睛，思索着下一步怎么办，小姑娘现在处于十分危险的境地，给杨平的时间不是很多。 “教授！” 门外是宋子墨的声音。 办公室的门没有反锁，只是关上而已，杨平从思考中醒过来：“进来。” 宋子墨推开门，办公桌上的电子屏的影像图片，看出来这是思思的：“你也在看，全身已经扩散，颅内脑干也有。” “嗯，我正在研究。” 杨平冷静地点点头，医学有时候就是这样，虽然我们总是强调温度，但现实总是那么残酷，需要冷静与理性。 如果实验不能取得进展，现实将非常残酷，思思逃不过最后结局。 “手术是几乎不可能的。”宋子墨拉一把椅子坐在旁边，和杨平一起研究PECCT的图片。 “不是几乎不可能，而是绝对不可能。”杨平冷静地说。 随后，徐志良、张林、小五也一起进来，这几个人对思思的病情十分了解，他们围在办公桌旁边，看着电子屏幕上的影像图片，沉默不语，此时只有教授才能有主意。 “怎么办？这个部位是神经核团，不是核团的间隙，随时有生命危险，我们怎么办？” 宋子墨的问题，就是大家的问题。 杨平一杯满满的茶放在办公桌上，一丝热气都没有，因为从泡好到现在，他没有喝一口。 “离子刀可以吗？格里芬可以提供帮助，联系安德森的机器。” 宋子墨知道，此时海扶刀已经没有作用，超声波无法穿透坚固的颅骨，只能寄希望于其它各种先进的离子刀。 杨平摇摇头。 “将颅骨进行骨瓣揭盖，这样超声波没有颅骨阻挡，只需穿过硬软脑膜进入脑组织？” 宋子墨设想一个比较富有创意的方式，海扶刀是超声波聚焦，不能用于颅内是因为颅骨阻挡，如果将颅骨揭盖子一样揭开，形成一个窗口，让超声波从窗口进入。 “你的想法很有想象力，但是行不通，海扶刀也是有缺陷的，它的能量聚焦不是很精准，热损伤会误伤周围的正常脑干细胞，如果是在肝脏，这点误伤不算什么，丝毫不用考虑，但是在脑干，而且是神经合团，这种热损伤的误伤将是致命的。” 杨平还是摇头，眼睛一直盯着影像屏幕。 双子星大楼是三博医院的标志性建筑，外科大楼和内科大楼楼顶都是直升机停机坪，直升机经常起降的地方在外科大楼，内科大楼的停机坪使用的次数很少。 三十多层的大楼楼顶，也是一个很好的城市风景了望塔，有时候，三博医院的医生有兴趣地会爬上楼顶，了望这座城市的风景，获得心旷神怡的感觉。 医生的工作压力大，尤其是年轻医生，刚刚入行，承受着巨大的压力，经常有人上来兜风，用居高临下的视野了望城市的风景，心胸会变得更加开阔，之前烦恼的事情可以烟消云散。 但是有一次，肿瘤科一个患者偷偷爬上去，然后从这里跳下去，此后这里要么上锁，要么一直有保安守卫，一般人不能进入天台。 思思缠着杨平，一定让杨平带她上天台看看，体验一下登高望远的感觉，没办法，杨平只好抽空带她上来。 杨平和思思站在楼顶，扶着栏杆，眺望整个城市的风景。 原本结实的钢筋水泥护墙有一米二高，后来为了安全，三博医院有加上三十厘米的护栏，所以思思已经一米五出头的身高，也只能从栏杆的缝隙往外看，杨平不担心她蹦下去。 思思很是兴奋，她从来没有来过高楼的楼顶，她张开双臂，迎着风，就像展翅飞翔的小鸟。 “小心受凉，让我带你来这地方，风有点大。”杨平知道这小姑娘主意多，但不知道为什么选这种地方玩。 思思一点也不怕风：“这叫空气新鲜，不是风大，语文没学好，天天呆病房里，你不想大口呼吸新鲜空气？” 如果她没有这么聪明，或许她会更快乐，她只是一个五年级的学生，不知道她是真的已经坦然地面对生死，还是装出来的，不管是哪一样，这不符合她的年龄，她还是花蕾，不应承受如此生命之重。 “我听清洁阿姨说过，有个肿瘤患者从这里跳下去了，是吗？” 思思探头要看下面，但是栏墙和栏杆很高，她没法俯瞰下面。 杨平心里一惊，立刻拉住她的手，将她拉回来，远离护墙，确认距离安全，才回答她的问题： “没错，因为她无法面对困难，心里已经走进死胡同。” 杨平害怕思思也这样，最终心里走不出死胡同。 小姑娘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容，只有儿童和青少年才有的纯洁干净的笑容：“其实有勇气跳下去，为什么没有勇气活下去呢？我觉得每个人从出生时就注定会死亡，这是确定的事情，就像一条线段，有起点和终点是必然的，不同的是线段的长度而已。” 这不是五年级学生能够说出话，也不是五年学生该思考的问题。 “我只是觉得时间太不够，还有很多事情来不及做。” 思思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她望着远方说。 “你应该相信我，我会全力以赴，我已经想到一个很好的办法，还差一点点就可以成功，我说过，以后收你做学生的，我们拉过钩的。” 杨平鼓励她。 “你放心吧，我才不会这么傻，才不会跳下去，来这里只是想体会一下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的感觉，古诗说的是真的，我现在觉得自己看得更远。” 思思站在风中，头发随风飘扬。 第929章 优选法 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 小学五年级的学生能够体会诗的意境，不愧是作文拿奖的，这孩子要不是绝症在身，到时高考妥妥的状元种子。 的确，人只有站得更高，才能看得更远，用现在流行的话来说，那就是格局，这是个有格局的孩子。 “你不会让我带你上天台就是为了念这句诗吧。”看着迎着风的小学生，杨平无语。 思思不满地说：“当然不是只念这句诗，还有好多首诗呢，我不可能在病房里朗诵吧，想来想去来这里朗诵最好。” 我晕，这是来这里做作业。 天台的风实在是太大，呆久了容易受凉，小姑娘有病在身，还是要讲究，不能真让在这里完成朗诵作业。 “风太大，回去吧，思思！” 杨平对着陶醉在风中的小女孩喊了一声，自从那次两人拉钩成为朋友，杨平真的把她当成朋友，而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 这个小姑娘太聪明，把她当作小屁孩是对她智商的严重误诊。 算了，思思乖巧地点点头，跟着杨平下了天台。 刚刚小姑娘说肿瘤内科有个患者跳楼的事情，而且刚刚又是站在天台上，确实让杨平心里一惊。 不过小女孩比想象的要坚强，杨平只能希望自己的实验进度会快一些，希望在自己的实验成功之前不要有什么意外。 将思思送回病房，杨平看了看时间还早，他决定去实验室看看进度，毕竟现实的进度与系统空间实验室的进度比较，还是滞后很多。 病房正在忙，大概又是新收病人，几个规培生和研究生在病房里穿梭，张林和小五做完手术刚下来休息一会，张林正在广播什么内部消息，有几个忙里偷闲的年轻医生围着他，其中一个戴着手套，手里拿着一次性换药碗，也在旁听，可能他正准备换药，但是患者有什么事，现在不方便换药，他要等一等。 张林的内部消息还是很有吸引力，陆陆续续，好几个暂时停下手里的工作，聚精会神地听张林的广播。 杨平可没功夫听张林的内部消息，他想去楼上的肿瘤实验室看看。 八层楼的外科研究所目前来说还是够用，实验室现在只占去三层楼而已，还有很大的扩展空间。 唐顺正在忙碌，时间管理大师同时管理三个实验室和三个团队，并没有多少压力，看起来好像还很轻松。 说实话，这种学术能力超强，又会管理，沟通社交能力又爆表的实验室主任还真是打灯笼找不到，虽然在私生活方面有点瑕疵，但是瑕不掩瑜。 “教授！” 杨平从办公区走进更衣室，换衣服，戴好无菌帽子和口罩，来到实验室，唐顺看到进来的杨平，立刻迎上来。 这些实验室对无菌操作非常严格，甚至比手术室还严格，因为如果不小心在细胞里混进什么病毒细菌之类的微生物，会严重干扰实验的结果，实验需要稳定与精确，任何的掺杂进来的无关因素都会引起整个结果的变化。 “我来看看实验最近的进展怎么样？” 杨平在实验室坐下来。 唐顺的眉头紧锁：“我们还在继续修改K因子，之前所有的K因子经过实验证实无法在人体内发挥作用，这种筛选很麻烦，估计至少得几年时间。” 几年时间？ 杨平一愣，不过想起这是现实中的实验室，唐顺只是按照现实的经验做出的判断，能够说几年时间，已经是世界顶级人才才有勇气说出来，没有说十几年，几十年，已经很对得起这百万年薪。 “几年太久，只争朝夕！我看看！” 教授是有文采的，说话都不一样。 唐顺眼里放光，难道教授又找到什么新的路线，可以缩短实验的时间。 实验室有一块很大的液晶高清屏幕，平时讨论实验室的时候使用，储存在电脑里的数据随时可以调出来显示在这块高清大屏幕上。 “没办法，实验走到这一步，就是试错，如果方向正确，剩下的就试错，只能不停地试下去。“唐顺劝杨平不要心急。 杨平半眯的眼睛从屏幕上移开：“你熟悉优选法没有？” ‘熟悉” 唐顺不明就里地问道，教授不是提过几次优选法吗？ 杨平点点头：“优选法可以减少实验的次数，缩短实验的时间。” 学过统计学的唐顺自然知道数学大师华罗庚的优选法，其实优选法真的好用，在系统空间实验室，杨平积累了大量的经验，对优选法进行了改进，摸索出一套新的方法，当然，这些都是逆向总结错误路线得出的经验。 难道教授每次总能以最少得实验次数和最少得实验时间取得成功，背后的功劳就是进阶优选法？这就是教授背后的秘诀？ “你们继续实验，按照这个方向一直走，方向肯定没有错，我好好用优选法对实验路线做一下规划。”杨平交代唐顺。 教授这是要发力了，每次教授频繁视察实验室的时候，说明教授对实验的进度不满意，他要强力介入；而每次听到教授提优选法几个字，意味着教授很快会拿出更好的方案；而当每次教授要A4纸的时候，说明实验的方案已经十分清晰，距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 教授背后的神奇就是优选法，可能过于深奥与复杂，暂时不便展示，唐顺也不好问。 杨平从肿瘤实验室转移到干细胞实验室，这里仍然在开展肌肉空间导向基因的研究，研究方向是对空间导向基因的启动与控制更加精确化，目前实验室只能做到克隆一块肌肉，这块肌肉虽然有完整的结构，但是只有一个肌腹和两端两条肌腱，显然这是人体最简单的肌肉。 实验室的下一步目标是培育出具体的诸如肱二头肌、肱三头肌、股四头肌、腘绳肌等等，甚至可以控制肌肉的体积与形状。 当然，实验室也在努力寻找其它的空间导向基因。 最后杨平来到皮肤扩增实验室，皮肤扩增的实验虽然取得巨大的成功，皮肤为什么能够扩增，而其它的器官却无法进行这样的扩增，目前这还是一个黑箱。 要揭开黑箱，必须用科学实验。 皮肤是人体最神奇的器官，它藏着很多秘密，研究皮肤的过程中或许可以获得很多秘密。 对实验室主任唐顺，杨平很是满意，他将实验室管理得井井有条，能够将自己的实验计划很好地执行下去，有时候还能提出一些很有价值的建议。 如果能够将李颖彤也留下来，实验室的实力更加会大大增强。 关于杨平参评院士的事情，饶校长是非常用心的，院士的数量代表高校的科研实力，同时也意味着可以获取更多的科研资源，杨平，一定要评上院士，至少要在自己任期内评上。 现在论科研成果，杨平完全符合要求，最大的不足是资历，资历这东西很玄乎，有时候看起来是最硬件的东西，但有时候又是最不硬件的东西，总之它有一定的弹性。 通过饶校长一番斡旋之后，整个南都医大已经团结一心，齐心协力，再也没有出现不和谐的声音。 原本持反对意见的丁校长在得到关汝言杰青名额的许诺后，立刻站到支持阵营，这样，反对阵营自然瓦解。 成年人从来只谈利益，丁校长也是攫取利益的高手，时机把握得很恰当，懂得借势而为，让本来没什么希望的女婿又重新牢牢抓住杰青的名额。 名额这种东西，当大家硬件条件都符合时，究竟名额给谁，还不是大家商量着来。 当初饶校长找夏院长商量此事的也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夏院长说要找年轻人聊聊。 放弃新一届的杰青竞争，这涉及到年轻人的利益，夏院长不能私自做主，他必须与年轻人商量，取得理解和谅解。 本来夏院长是怀着愧疚的心情去找年轻人谈话，可是年轻人根本不在乎这个什么杰青，完全同意放弃这一届杰青竞争，多好的青年，多么识大局的青年。 其实对于宋子墨和徐志良来说，杰青只是早晚的事情，他们志在科研，而不在乎这些什么名号。 其实夏院长知道，杨平参加院士评选，一个丁副校长怎么可能成为阻碍，但是饶校长这么用心，夏院长也只好配合行事。 饶校长感叹，长江后浪推前浪，看来南都医大的未来一片灿烂。 南都医大这一代的年轻人是人才济济，杨平这种罕见的天才不说，学校本部的关汝言、林岚等等，附院的苏南晨，宋子墨，徐志良，唐顺等等，板着手指根本数不过来。 饶校长有一个想法，搞一个年轻人的研讨会，将他们聚集起来，相互交流交流，这有利于以后得合作。 杨平、宋子墨、徐志良、关汝言算是有过矛盾的人，杨平“抢走”关汝言的杰青，现在宋子墨和徐志良给关汝言的杰青“让路”，有时候争争抢抢不是什么怪事，但是大家能够成为朋友，互相体谅，为创造南都医大良好的工作氛围，非常有必要举行一个这样的沙龙，让年轻人多接触，多沟通。 “这样吧，就让大家都拿出自己最近的课题出来交流，让他们互相知道各自最近都在干什么，怎么样？” 饶校长提议。 几位副校长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丁副校长非常高兴，自己的女婿与这几个年轻人经常接触，以后要是能够成为朋友，肯定不是坏事。 其实丁校长非常不愿与与苏青云结梁子，现在饶校长提出这么一个沙龙，他明白其中的含义，这是提供一个让年轻人化解矛盾的机会。 再说这次杨平的院士参评，只要女婿能够获得杰青名额，丁校长觉得自己应该比别人更加卖力支持，这样正好化解与苏青云的之前结下的矛盾。 “我来组织这次活动吧，地点就在我们南都医大，参加人员就按校长所说，主要为整个南都系统的青年人才，他们是该交流交流，相互讨论争辩，可以养成良好的学术氛围。”丁校长现在很积极。 “年轻人可不比我们，一团和气，他们争论起来激烈得很，要不要派几个资深教授压压阵？”一位副校长担心全是年轻人会不会商和气。 饶校长摆摆手:“就是要争论，不争论叫学术会吗？真理是越辩越明，我们这些老家伙是已经磨去锐气，也磨去了质疑的心，其实已经不适合搞科研了，希望他们能够一直包括一块年轻，好奇，质疑的心。” 众人觉得饶校长也说得对，想当年自己年轻时，那是多么充满激情，对什么都敢质疑，对新事物充满好奇，现在——早就没了这些。 杨平知道南都医大为自己申报院士，曼因斯坦为自己推荐诺贝尔奖，他其实心里没有多少波澜。 他对这些东西已经没有多少兴趣，现在引起他最大兴趣是系统的积分。 如果这些东西不能带来积分，他可能真的没兴趣去弄这些。 对杨平来说，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事情，现在他已经破格晋升为主任医师、教授，而宋子墨也跟着一起晋升为副主任医师，副教授，张林小五也混了个主治。 配套一起的硕导、博导也是全部已经落实，连博士后的带教资格也已经落地，李颖彤将是杨平带的第一个博士后。 很快，到招考硕士博士的时候，杨平将有自己的第一个硕士和博士。 在得知杨平成为博导时，已经好几个同学开始拉关系，希望可以读他的博士。 在南都附一的研究生同学欧立春第一个知道杨平成为博导的消息，他立刻联系杨平，希望可以读他的博士。 外科研究所的李国栋和赵文博医生也很想考杨平的博士，两人已经在备考。 不管是谁，只要他们通过公平竞争取得最后的胜利，杨平都欢迎他们读自己博士，但是要舞弊放水开后门，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杨平最痛恨这些东西。 当年杨平自己硕士毕业，成绩名列前茅，本来可以留在学校的附院，但是最终被人掉包挤掉名额，他不得不远走他乡，来到南都省城参加各个医院的合同工考试，最终在市人民医院获得一份工作。 虽然当时谢院长和吴四文不是东西，这种招考只是为了补充当时医生大量离职空缺的劳动力。但杨平对市人民医院还是有感情，因为毕竟是自己考试得来的第一份工作。 “教授，什么时候有空给我们讲讲你的优选法？”唐顺发来一条微信。 杨平回了一条:“过于深奥，不便展示。” 第930章 甩手老板 过于深奥，不便展示！ 每次提到教授的优选法，教授总是这样回复。 对于教授的优选法，唐顺充满好奇，效果实在太好，它总能在纷繁的实验路线中挑出最正确的道路，然后轻松到达成功的彼岸。 甚至唐顺认为，相对于教授的空间导向基因理论，教授的优选法才是真正的举世无双的超级科研成果，如果说空间导向基因理论是“鱼”，那么教授的优选法就是“渔”。 唐顺仔细想想，优选法确实会过于深奥，教授的空间导向基因理论目前世界上真正完全懂的人也就那么几个，更加深奥的优选法肯定除了教授没人能懂。 数学比医学要抽象，这是肯定的，教授现在不愿意说是有道理的，说了也白说，不如不说。 这就像自己读中学的时候，同桌总是喜欢问奥赛化学的压轴题，唐顺给他讲半天，对方还是一片空白，这种情况还讲个毛线呀，纯粹浪费青春。 智商没到位，再讲也是枉然。 要明白优选法，数学是必须的基础，而且不是普通的数学水平，起码要达到专业博士级的水平才行，否则怎么可能看懂教授的优选法，唐顺决定开始钻研数学。 其实杨平是真的正在研究优选法，只是还没有成功而已。 系统空间目前拥有大量的试错经验，这些经验除了成为以后实验路线的判断依据之外，应该充分利用起来，建立一个系统的优选理论。 现在自己是有系统傍身，要是哪天系统没了，自己又要在现实中一个一个地试错，那不把自己打回原形。 系统只是一个工具，杨平还是有清晰的认识。 自己是系统的主人，而不是系统的奴隶，所以杨平打算利用系统大量试错数据进行研究，研究如何真正的对这些海量的实验路线进行优选，以达到减少实验次数，缩短实验时间的效果。 既然大数学家华罗庚先生已经提出了优选法，说明在数学上这种思路是可行，能不能在这种优选法的理论上进一步提高，创建一个更好的优选法。 如果能够成功，自己如果有一天没有系统，也不至于落差太大，起码手里还有优选法这个强大的工具。 如果说母机是工业的基础，是制造机床的机床，是工业的根基。 那么杨平研究的优选法就是科研的“母机”，是产生科研方法的方法，是科研的根基。 不仅仅是研究优选法，杨平还要研究很多关于科研的系统基础理论，也就是科研的“母机”，当然，杨平现在还没有研究出来这些方法，目前还是依靠系统优势进行不断地试错。 正在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科教处的周主任发来微信，南都医大举行一个年轻人的学术交流会，这是一个南都系内的学术会，旨在促进年轻人之间的交流，饶校长希望大家踊跃报名参加，而且点名杨平，希望杨平参加，带动南都系年轻人才的积极性。 开放使人进步，封闭使人退步，这是个好事，杨平觉得应该参加，立刻回复周主任同意。 其实每天除了做手术，其它的工作也很多，对实验室进度的了解，对实验室新增成员的熟悉，等等，每一件事情都需要自己完成。 杨平的办公桌上摆着李颖彤的个人资料，现在已经是第三份，这一份更加厚，杨平拿出来，慢慢地翻阅。 这些资料非常详细，从她幼儿园在哪里读的，小学的老师是谁，中学几篇获奖的作文是什么内容，大学是否交往男朋友，大学毕业为什么出国，一直到美国是某基金支持出国等等，无数的细节都清清楚楚。 一个人的变化绝对不是突变，一定有一个心路历程，这份材料完整的剖析了李颖彤的心路历程。 暂时抛开其它的不谈，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杨平很想让她真正回国效力，看看她的表现吧，试试总是可以的，反正没有什么损失。 见一面就见一面吧，省得老是在找各种关系总想见一见自己，弄得夏院长也烦，上头各种电话帮忙牵线搭桥，夏院长总不能总是一天到晚接这些电话。 虽然包玉楼的儿子操蛋，但是包玉楼还是不错，起码谦逊，他一直在想办法做一些慈善，不管他是不是真心的，就算装好人，真金白银拿出来做好事也不是谁能装的。 得到杨平的肯定答复后，包玉楼激动得掉下眼泪，只要杨平接受他的道歉，说明这次事件将止于包俊豪判刑坐牢，不会再有二期演变。 包玉楼得感谢何教授，是何教授的建议让他清醒过来，他已经彻底放弃“营救”的想法。 只是他那个老婆，总是不死心，总想采取点措施，但是在大是大非面前，包玉楼这次没有惯着她，所以他老婆最后也不得不放弃。 包玉楼出资成立一个慈善基金，专门用于犯错误的青少年的教育，用以忏悔自己曾经对儿子的教育不力，希望社会上少一点迷途少年。 虽然包俊豪早已不是少年，但是包玉楼认为事情的根源是包俊豪在青少年时期就已经误入歧途，自己尽到父亲的责任，没有及时将他拉回到正确的方向。 做完这些之后，包玉楼又努力争取向杨平道歉，在他面前深深地鞠上一躬，说声对不起。 南都医大的科技处效率很高，择日不如撞日，学术会在周六举行。 年轻人学术交流会，这事还是很有意思的。 杨平、宋子墨、徐志良、唐顺几人一起来到南都医大参加学术会，夏书、闻中和金博士也跟着来体验一下。 金博士虽然已经四十出头，不过他觉得自己还年轻，还有很多机会，所以也跟着大家一起来，反正开会又不查身份证，谁知道他已经四十出头。 说是学术会，其实更贴切一点应该叫做联谊会吧，青年才俊的时间观念还是很强，非常准时，到约定的周六九点，九点之前，参会人员全部到齐。 来的人有几十个，除了本部的几个年轻教授，还有附院的一些人，杨平认识的有好几个，苏南晨和林岚夫妻，这是杨平的哥哥嫂子，自然不用说，关汝言以前也见过一次，南都附一几个医生一起吃过饭，其他人不是很熟悉。 “杨兄！” 苏南晨和杨平握手。 杨兄？ 杨平一怔，这叫法有点乱辈分。 苏南晨也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失误，以前还不知道杨平和自己妹妹的关系时，苏南晨经常这么叫杨兄，以表示对杨平的尊重，可能是当时叫得太顺口，虽然后来已经改掉，有时候偶尔也会有不经意叫错的时候。 “杨教授！好久不见，久仰！” 苏南晨立刻改口，兄弟二人握手。 不是上个周末在你家里还同一张桌子吃饭，怎么好久不见呢。 “久仰！”杨平也跟着说客套话。 附一的好几个年轻医生立刻过来跟“杨兄”握手，这些人杨平都见过，第一次去附一会诊，得到苏南晨的盛情款待，当时请杨平吃饭，这几个都在场。 其中还有林浩，林浩以前是苏宜璇的追求者，在竞争金刀奖的时候无意中盗用杨平的技术，还宣称是自己的，但是杨平没有追求他太多的责任，还帮他说话，这才避免他的前途受损，现在林浩对于杨平是心服口服，杨平的天赋是他不能比的，他心里默默替苏宜璇感到开心，能够找一个这么好的丈夫。 在感情方面，其实当不可得时，放弃是最好的选择。 现在林浩和南都医大的一个女博士已经到谈婚论嫁的地步，退一步，真的海阔天空。 南都医大的附院比较多，还有肿瘤医院等等，一个医院来几个人，加起来人数众多，其他医院的医生与杨平见面的机会很少，大多数是听过他的大名。 杰青、参评院士、13篇cNS，诺奖级的科研成果，这种超级天才放到哪里都是神一样的存在，其实参会的人来这么齐，大多数人是因为听说杨平会来，大家都过来看看杨平。 关汝言是个社牛，他见到杨平，大方主动跟杨平握手，显得十分谦逊，打不过躲得起，学会曲线实现目标，这是岳父交代他的话，这会不是曲线实现自己的杰青目标吗，不过只是会晚一年而已。 整个会议的风格也非常年轻化，没有各种客套寒暄兜兜转转，大家在主持人的安排下直接进入主题，各人介绍自己最近开展的科研活动，让大家相互了解各自都在做什么。 本来杨平是第一个演讲，但是主持人考虑到让杨平最后压轴，这样可以增加会议的层次感，所以把杨平放到最后。 科研课题这东西，谁没事会三天两头换，以为科研课题是过家家呢，一个课题短则几年，长则几十年，还有的课题一做就是一辈子，结果到头也没做出什么结果，所以搞科研，必须能够静下心来。 如果为了名和利，趁早放弃，风险太大，无法承受。 科研造假例外，科研造假的的成本和风险比起真正的科研，一个轻如鸿毛，一个重如泰山，在国外，有医生造假两百多篇论文，尼玛写得跟真的一样，凭借两百多篇论文，这位医生混得风生水起，成为行业的大牛，可能觉得造假太容易，到后面神经一放松，没有保证造假的质量，一下穿帮。 宋子墨和徐志良两人商量只上一个，也只能上一个，徐志良这结巴到现在症状总是差不多，除了急救的时候是缓解期，其它时间都是发作期，要是让他上台，今天谁也别演讲，从早到晚，大家都看他一个人表演。 本来他不想来的，宋子墨硬是拉他，去台下听听也行，不是非常上台说话，你怕什么。 欧洲脊柱外科学术会去过，这种小型会议怕什么，其实徐志良不社恐，只是单纯地结巴，不方便说话。 宋子墨的课题是精确骨骺组织技术治疗脊柱侧弯，这课题快讲烂了，但是没办法，一个课题做几年，几年一个课题，哪像教授那种bUG天才，一口气同时开展三个课题，还天天没事在办公室喝茶。 有时候宋子墨真的想把茶叶拿去研究研究，究竟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兴奋性物质有利于思考，三个课题同时开展，三个团队忙的跟电风扇似的，他却气定神闲，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喝茶，这个时候不是上网查资料，或者在实验室盯着数据嘛。 每次宋子墨问杨平，为什么总是把科研弄得这么顺溜。 优选法！ 能不能教一教优选法？ 过于深奥，不便展示！ 卧槽，这话说得多伤感情，潜台词不就是“你的智商没到位，讲了也白讲。” 大家介绍完自己的课题，接下来就是自由讨论。 年轻人就是年轻人，火气足，没有成熟的中老年镇场子，大家的自由辩论有点烈。 这帮家伙本来是只是辩论，但是这辩论越来越有火药味，当然，大家都是读书人，最多是语速快一点，声音大一点，不会骂娘拍桌子。 关汝言带来一个助手，助手说跟着一起来见见世面，可能今天见到的人才太多，助手很是活跃，完全忘记自己是来见世面，搞得自己也是参会的主角一样。 一番自由讨论之后，杨平发现，关汝言的助手居然比关汝言还熟悉他们的课题，好几个杨平提出的直达核心的尖锐问题，关汝言有点不知所措，结果助手凑过来轻松回答。 尼玛这助手真是用心，关汝言真是“官僚”，平时很少下实验室吗？将实验计划一扔什么都不管。 杨平自己也是这种甩手老板，但是没有甩到这种地步，这么说来，对于自己的空间导向基因理论，难道唐顺比自己更懂？ 不，怎么怪怪的。 第931章 自己的人生 学校怎么就不能早点搞这种学术交流会，导致杨教授这种天神一样的人物到现在才能见上一面。 陆小路庆幸自己来参加这种学术会，本来他是不愿意来的，但是关汝言一定拉他来。 这一来，陆小路觉得自己的人生观都发生了改变，与杨教授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杨教授充满豪情的理想，对科学的执着追求，这才是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反观自己，浑浑噩噩，不知道在做什么。 而且多年以来，陆小路一直不明白的很多问题，今天在杨教授这里得到了解答。 大家都是一个系统内的，杨平欣然同意祁广玲的提议，约定第二天周日来三博医院参观。 学术沙龙结束的时候，主持会议的女博士祁广玲提议组团去参观三博医院的实验室，大家举双手赞成，很多人想去参观，只是不好意思提而已。 大家都是老朋友，聊天比较随便，随意地聊一会。 “那边也有。” 于是关汝言不动声色支开陆小路，然后自己与杨平套近乎，虽然自己曾经败在杨平手里，但是在这个实力为王的社会，关汝言愿赌服输，绝对不会像某些傻子一样不自量力，以卵击石，关汝言现在反倒想抓住机会与杨平建立友谊。 宋子墨对南都医大的情况比杨平熟悉，其实也是那些女博士告诉他的。 洗手间在哪？不好意思，我去一下洗手间！”宋子墨喘不过气来。 深陷困境的宋子墨立刻向唐顺招手，唐顺根本不理睬他，这小子关键时候怎么这么不给力，宋子墨使眼色，唐顺装作没看到。 不过命运有时候很奇妙，万医生来到力全医院后，程老板格外器重，简直当作种子选手来培养，在苏南晨的手把手培养下，万医生现在手术水平突飞猛进，成为力全医院的中坚力量。 蔡院长听说教授过来，立刻呼呲呼呲地赶过来陪喝茶，一起过来还有万医生。 万医生是杨平在市人民医院的同事，在杨平离开市人民医院后，万医生运气不好得罪了吴四文，结果被直接找个理由辞退，后来被杨平安排在力全医院。 “何止六七斗，你这是起码八点五斗。”宋子墨笑着说。 “你想象的是篮球，我说的是网球。”蔡院长无奈地说。 在联谊的饭桌上，大家互加微信建群，约好下周又去南都医大参观。 教授哪有心思管这么多闲事，教授的心思一直在学术上，根本就目不斜视。 “我带你过去。” 宋子墨说：“他没有经过关汝言的同意，以关汝言为第一作者发表一篇论文，论文的质量很差，而且数据还作假，当时引起南都医大的轰动，为什么关汝言写出这样与自己学术能力不相称的论文，后来学校经过调查发现文章不是关汝言写的，而是他的助手陆小路写的，陆小路自己也站出来承认自己的错误，因此学校给了他一个处分，还好关汝言这人不错，原谅他的错误，一直留他在实验室当助手。” 待送走杨平，程老板脸一沉：“你就知道会所，也不看看是谁，什么场合，教授不好这一口。” 大家好。” 万医生也坐下来陪杨平喝茶。 唐顺听到这话明显不乐意：“宋博士，你这话什么意思，感情我肚子里没才，靠一张嘴吃饭。” 如果单看宋子墨那边，这不是学术会，而是相亲会。 陆小路其实这些年过得也苦闷，他要报恩，但是又有负罪感，所以在帮助关汝言的事情上，一直处于深深的矛盾中，这些年来从来没有自我，他就像关汝言的一根拐杖，一件工具，一块踏脚石。 程老板春风得意，听说杨平要来，很早就等在医院大门口，大门口的对面就是留给杨平的专用车位，自从在自己地盘出了暴徒袭击的事件后，程老板现在新招几十个保安，天天清早在打拳跑步。 程老板一看四周，瞪着蔡院长：我想象的是什么球？” 红旗轿车一到，程老板立刻跑过去开门面，但是车门提前打开，里面出来的是二顺，程老板最烦这家伙，就像影子一样，甩都甩不掉。 女博士们非常热情，想跑，没门。 整整一个上午花在开会上，不过还好，南都医大真是人才济济，卧虎藏龙，那个陆小路确实不错，杨平决定进一步了解，现在杨平想到处网络。 “老徐！——” 蔡院长很是委屈，立刻脸红脖子粗：“老板，我说的是真的打球，我请了几个球技了得的陪打，不是你想象的那个球。” 参观完之后，大家留下来吃中饭，几个女博士算是挖到一块宝藏，三博医院何止宋子墨未婚，这三个实验室的研究员全是新人，很多博士是未婚。 宋子墨不时探头寻求帮助。 兔子不吃窝边草，这道理都不懂，唐顺嗤之以鼻，老子是有底线的，渣男也有一颗火热的爱国之心。 围着宋子墨的人也挺多，同为南都医大系统天团的成员之一，此子才貌双全、健谈、而且未婚，其中好几个女博士围着他聊天，这些女博士看他的眼睛里能够挤出荷尔蒙。 “是呀是呀，吃完饭去会所那边打打球？放松放松。”蔡院长跟着一起挽留。 送走参观团队，杨平和宋子墨、徐志良、唐顺聊起陆小路的事情。不仅仅是杨平，唐顺、宋子墨都觉得陆小路是个人才，可是为什么如此默默无闻，甚至连一篇像样的第一作者论文都没有。 杨平要回去陪老婆，拒绝程老板的挽留。 其实女博士的婚恋情况不容乐观，能够读到女博士，爱情学业双丰收的也有，但是比较罕见，这些女博士放低身价找学历比自己低的，很多不太情愿，但是找同学历的男生，一般男生这个时候选择已经比较多。 会议的主持者是南都医大科技处的一名刚毕业的年轻女博士，叫祁广玲，这位女博士现在已经忘记自己的身份，也在问宋子墨的微信。 聊天之后，杨平带着大家查一下房，既然来了，也要做一下技术指导。 杨平跟导诊护士回个微笑算是打招呼。 这是自然的，这两兄弟是拉钩出身的，人家还有世界第一部拉钩专着。 程老板将杨平领进医院。 大厅前台的导诊护士，人长得好看，身材又高挑，说话也是甜甜的。 被关汝言支开后，陆小路心里很是失落，他还想和杨教授聊一聊，要是搁在古代，这是相见恨晚，一定秉烛夜谈。 临走时，程老板留吃饭：“好酒好菜的老板总是问，怎么杨教授很久没来，他最近研究出几个新菜式，教授要不要去尝尝？” 比如徐志良这种挤不出半个字的，哪知道谈恋爱，别人介绍的女朋友是硕士，教育系统的公务员，家庭条件好得一逼，关键这女的一点也不介意他的结巴，对他好得不得了，弄得徐结巴直接跨过爱恋奔向婚姻的殿堂。 徐志良例外，他一个人在旁边不说话，将会场的糕点、水果、零食吃了个遍，然后背着手在人群的间隙走来走去，有人跟他打招呼，他也是微笑点头，绝不开口说话，显得极其高冷。 就因为万医生没有文明礼貌，没有先敲门，结果落得个扫地出门。 “或许实验具体工作由他做，关汝言比较忙，所以他比关汝言熟悉。” 南都医大系统的男博士非常抢手，不管是大学的教师，还是附院的医生，有一个算一个，一旦暴露未婚身份，直接明目张胆地撬走。 程老板还时不时派他出去短期两周的进修镀金，什么欧美日全都去一趟，至于收入，那就不用说了，虽然不是太多，但是已经达到某乎的平均水平。 周六下午，杨平没什么事，来到力全医院看看，力全医院的压力现在很大，患者实在太多，目前还仅仅是收治骨科患者，要是搬去新院区放开收病人，那还得了。 “有些人可能比较会说，肚子其实没才，有些人不会说，但是肚子有才，老徐就不善言语，老唐就舌灿莲花。”宋子墨按照自己的意思理解。 程老板的办公室不是特别宽敞，但是明亮整洁，而且茶叶的质量非常不错，大家坐下来，喝茶聊天。 对于自己的助手这么活跃，有事没事总是凑过去和杨教授聊天讨论，关汝言是不满意的，但是他是个高情商的青年才俊，他的成功，情商的作用多过智商。 “教授好！” 力全医院走的是高端路线，所以绝对不会为了短期利益降低医疗服务的质量，不管患者怎么排队，这边的手术排期是雷打不动。 杨平也觉得这次的学术会非常有价值，自己到处去网络人才，这个陆小路不就是人才吗？ 这么一个人按道理在南都医大应该名声显赫才是，怎么会默默无闻呢，也没有什么杰出的学术成绩，要不是今天这个联谊会性质的学术会，自己都不知道南都医大有这个人存在。 所以女博士要找男博士，面对的竞争对手是多层次的多方位的。 “这边！” 其实万医生也没有犯什么大错，只是有点不礼貌，进主任办公室的时候忘记敲门，直接推开，结果看到吴主任和一个女医药代表在沙发上坦诚相见，深入研究。 涓竴涓浜屼簲涓涓节鍏涓簩涓　　陆小路也跟在参观的人群里，他跟着大家认真地参观每一个实验室，当听说杨平有一个实验室正在进行肿瘤细胞凋亡研究，他十分好奇。 老徐没工夫搭理你，现在这货面前各种饮料摆了不下五杯，餐盘里好几块糕点，他小口小口地品尝，一副享受的摸样，这是一个人要干掉整个会场茶点的节奏吗？ “教授！——” 因为内行人聚集到一起，只要经过深入的沟通，不说把一个人水平摸得十分清楚，至少八九不离十。 什么时候有自己的人生，陆小路总是在想这个问题。 其实几个人不过是一本正经地开玩笑而已。 他几年前受过南都医大的处分。” 昨天今天我都跟陆小路聊过，我怎么感觉他水平比关汝言高？关汝言现在的课题很多核心问题，他能说得清清楚楚，关汝言反而说不明白，我觉得奇怪。”杨平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但是刚刚跟他一番聊天，探讨科研课题，陆小路的见解不凡，说明肚子里不是一般的有货。 杨平问程老板，张林小五来这边做手术应该还行吧，程老板说，手术质量没得说，就是手术必须两人同时上台，而且手术做得太稳，还有一点，对助手的拉钩太苛刻。 宋子墨发现自己这比喻打错了：“别误会，我这比喻只是局限于口才，不涉及才华。” 这些狠心的家伙，没一个管自己，宋子墨如坐针毡。 唐顺整理一下头发：“这还差不多，说话得说清楚，不然很容易让人误会，我这种不算才高八斗，六七斗算得上，是吧？” 因为什么事情？”杨平觉得这人是有故事的。 宋子墨这样猜测，因为在南都医大，关汝言是公认的青年才俊，而陆小路除了之前的黑历史，几乎没人认识，如果真的比关汝言厉害，在饶校长主政的南都医大被埋没的可能性很小，饶校长可是非常爱才，南都医大还有一个项老院士，那也是出名的爱才，好几个年轻人才是他挖掘出来的。 在肿瘤研究实验室，陆小路刷新了自己的认知，没想到杨平团队的研究已经走这么快，自己还却在浑浑噩噩地过日子，当年在德国的时候，自己也是有理想的，可惜现在，只能活在关汝言的影子里，难道要一辈子这么下去，现在已经三十多岁，光阴似箭，日月如梭，时间就像水，理想就像鹅卵石，现在陆小路的理想已经被打磨得没有任何棱角。 嗯！程老板算是满意这个回答。 周日上午，南都医大的参观团准时到来，只是队伍比昨天的学术会更大，里面多了几个女的。 “我觉得没这么简单，我只是从看人来说，不涉及他们的才华，这个关汝言明显有点虚，每次跟我们对话有点底气不足，而那个陆小路却非常自信，但是又表现得很压抑，好像他说话做事有个无形的框框，生怕自己超出框框，反正给我的感觉是这样的。”唐顺说出自己的想法。 以前他写得什么论文受处分，有空打印出来我看看，宋博士你有空多跟他联系，多了解一下他的情况，这人有才华，但是精神很颓废，从侧面了解是什么原因，是不是家庭有什么困难。” 杨平吩咐宋子墨。 最新。 请：m.yetianlian.cc 第932章 珍珠肠 周一的天气很好，夏天天亮得比较早，六点多的时候天已经很明亮。 路过天桥的时候，卖红薯的老大爷已经推着车在卖早餐，早餐也是烤红薯，来来往往买的人挺多。 过了天桥是急诊科门口的小广场，急诊的那个霓虹的十字挺显眼，一辆急救车停在门口，后面抬出一个患者，看样子不是外伤，急诊医生一直在做心脏按压，担架变成平车往急诊大厅推，急诊随车的医生跳上平车，以骑跨的姿势跪在平车上按压，估计是急性心脏病，现在心跳已经骤停。 跟着平车的是哭哭啼啼家属，一个女的，穿着睡衣和拖鞋，手里拿着一件大衣。 这辆急诊车刚走，另一辆急救车又停在急诊门口，急救车的尾门掀开，里面送出担架，上面是血糊糊的患者。 直接送手术室！” 急诊科接车的医生大声地吼着，然后就是咕噜噜的平车车轮声。 绕过急诊科，杨平直奔外科研究所，路上碰到很多提着早餐的同事，也还有躺在露天长椅上睡觉还没醒来的。 这一周过得充实而紧张，在系统空间，三大实验同时开展，杨平算了一下积分的消耗，还能支撑一段时间，但是如果没有新的进账，光是吃老本，积分很快就会消耗光，以现有积分，目前无法支撑第四个实验，好在杨平目前也没有启动第四个实验的打算。 看来即使是系统也不是万能和无限的，它也要受困于积分的限制。 而大量的积分又必须在现实中努力获取，科研需要的积分太多，靠手术的积累只是杯水车薪，科研只能靠科研成绩来积累。 杨平现在正在努力学习数学，杨平发现系统最大的资源其实就是时间，只要他自己努力，几乎没有学不会的东西。 学数学的目的是研究优选法，他要为科研的路线优选建立一套完整的理论。 交完班，市人民医院的陈院长过来找杨平商量事情，自从他接手市人民医院以后，市人民医院慢慢恢复元气，前任院长几乎把市人民医院掏空，还背负着巨大的债务，人才也是流失严重，陈院长上任以后，开始大刀阔斧的改革，现在的市人民医院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在提高医院的业务水平方面，陈院长希望请杨平帮忙，市人民医院与三博医院结成帮扶关系，让杨平带团队帮助提高市人民医院医生的医疗水平。 杨平虽然曾经在市人民医院受过伤害，但是事情已经翻过一篇，而且吴四文现在也还在踩缝纫机。 他当初来南都省城的时候，第一个工作单位是市人民医院，杨平对它还是有感情的。 为这事，陈院长也准备了很久，之前很长一段时间，陈院长都在集中精力整理医院内部的关系，然后招聘一些新人，一些原来离开市人民医院的老员工，陈院长也是四处奔波，一一拜访他们，对有意回市人民医院的同事，他敞开大门欢迎。 跟三博医院及杨平的合作，其实陈院长很早就提出来，但是以前是零星的不系统的合作，那时医院也不具备成熟的条件，通过这段时间的整理内务，市人民医院总算稳住阵脚，于是陈院长觉得，合作应该全面化、系统化。 老陈对杨平也是有过帮助的，杨平心里明白，当初吴四文踢走杨平，可不仅仅是想踢走杨平，他还想借题发挥，给杨平一个处分，然后申请暂停杨平的行医资格，当时陈院长是医务处主任，陈院长坚决反对这样对待杨平，甚至为此事跟院领导争吵，最终杨平保住了医师资格证，性质也只是辞退，不是开除。 对于与市人民医院的合作，杨平也是很用心的，刚开始合作没有全面展开，杨平已经为他们提供技术支持，经常会抽空去做手术。 从陈院长口中得知，骨科的卓德峰主任已经回归市人民医院，当年卓主任从帝都医大毕业来到市人民医院，心灵手巧，业务水平进展很快，结果被吴四文强行挤走。 现在陈院长登门拜访卓主任，当面以医院的名义道歉，并且以骨科主任、副院长的条件邀请卓主任回归市人民医院，经过几次拜访，终于感动卓主任，卓主任答应回归市人民医院，与陈院长一起重振市人民医院。 送走陈院长，杨平来到手术室，两个手术室的手术同时开始，热闹非凡。 现在外科研究所人手是够的，医生新来夏书、闻博士和金博士，他们渐渐进入状态。 麻醉医生现在也有两个，新来的魏医生不苟言笑，认认真真地工作，从来不参与闲聊，如同一头勤奋的黄牛。 护士也增加了几个，都是三博医院中心手术室的精英，小苏休假，周灿代行外科研究所手术室护士长的职责，把工作安排的有条不紊。 杨平跟宋子墨和徐志良打个招呼，告诉他们自己在休息室休息一会，有事过来叫人。 休息室此时没有人，杨平找一个地方坐下来，然后进入系统空间，第二批修改的K因子又遭遇失败，杨平继续修改，开始第三批K因子的修改，让实验继续。 将系统空间的实验调整好，杨平从系统出来，喝一杯水。 普外科的方主任来电话说，手术台上有个病人现在已经打开腹腔，经过探查，肠子上布满“珍珠”。 这些稀奇古怪的病例怎么全被他碰到，肠子上长满珍珠？ 杨平决定过去看看，于是又回到手术间向宋子墨和徐志良告知自己去向，然后洗手衣也没脱，外面披上一件白大褂，往外科大楼那边走。 其实倒不是方主任运气好，而是他自从主刀腹腔簇器官移植后，拿着这个病例到处宣讲，亚洲第一例的名头还是很大的，这让省内很多医院碰到搞不定的病例就往他这里送，他也是来者不拒，所以什么病例都往他这里集中。 不过这种思路还真的出奇效，别人做不了的，不敢做的，全部往三博医院送，方主任因此很快聚集起自己的名气。 去中心手术室的路上，杨平碰到思思，她双手碰着几件叠好的白大褂一路小跑，往外科研究所这边走，杨平叫住她，问这是怎么回事，她说是帮妈妈干活，妈妈忙不过来，她帮忙去后勤领几套新白大褂。 来到手术室门口，有两拨家属正在哭，哭得很凶，保安在维持秩序。 杨平忘记带出入卡，按了一下门铃，等里面护士开门。 从旁听的片言只语可以判断出这两拨家属痛苦的原因，一个是女儿正在手术室做手术，刚刚主刀医生站在门口告知家属患者的冰冻切片刚出来，是三阴乳腺癌，患者挺年轻的，刚毕业参加工作，未婚。 另一个患者可能是早上杨平看到的血糊糊的外伤患者，是车祸伤，据说没有抢救过来，已经宣布死亡。 门开了，杨平进去手术室，来到中心手术室，免不了碰到护士长和小苏的同事们，大家开口就是小苏什么时候预产期，彩超评估宝宝几斤几两，杨平只好一个一个地回答，姜护士长埋怨杨平将他手底下最好的护士小苏拐跑了，搞得她现在元气大伤。 姜护士长是刀子嘴豆腐心，前不久，外科研究所向她要人，她给了一个名单，杨平一看，全是他手底下的精英，这是妥妥地割肉。 没办法，外科研究所是三博医院的精英科室，如果不是外科研究所的火车头作用，三博医院哪有发展这么快，姜护士长是有大局观的，所以杨平要人，护士长那是捂着胸口咬着后槽牙拟名单，该给的还是给。 “我那些姑娘悠着点用，别弄得她们太累。”姜护士长交代。 杨平保证：“放心吧，一定当宝贝疼着。” 那也不行，该骂要骂，不能惯着。”护士长快人快语。 杨平开玩笑说：“护士长手下出来的人，哪有需要挨骂的。” 手术间比较多，都亮着“手术中”的灯，杨平找到方主任的手术间，还肠子长满了珍珠，这是怎么回事，喝珍珠奶茶不消化留在肠道？ 方主任正在台上苦战，这个患者是急诊手术，因肠梗阻入院行急诊剖腹探查，因为患者处于休克状态，其他医生不敢主刀，方主任亲自上台。 腹腔打开后探查，术中可见肠道表面及肠系膜表面布满无数的粟粒样结节，粟粒样结节因为质地及表面的粘液呈现亮闪闪的反光，看起来像点缀的细小珍珠。 “教授！” 方主任现在也跟着外科研究所的医生省略教授前面的杨，在外科研究所，只有杨平才能称呼为教授，其他人最多被称呼为某某博士、某某医生之类。 从某种程度上，究竟称呼杨平为教授还是杨教授，可以判断出这人是不是外科研究所自己人。 “术中冰冻病理标本已经送下去，结果还没回报，我们正在等。” 方主任向自己的老师介绍目前的手术进度，语气极为谦卑，连说话的语速都慢一拍。 杨平稍微凑近手术台，借着身高优势往手术台上看，方主任赶紧拿个S钩拉开术区，另一只手托出布满粟粒样闪光结节的肠管，肠系膜、肠道表面全是这种结节，在手术室的灯光下，真的很有“珍珠”的既视感。 粟粒样，这个形态带有典型的特征性，一般这种形态与结核联系在一起，杨平头脑闪过一个初步判断。 “巡回，开摄像头，怎么不灵活一点呢，还要提醒呢。” 方主任粗声粗气，急急躁躁的。 巡回护士知道方主任的脾气，早已习惯，所以也没有说什么，立刻默默地去打开摄像头。 三博医院所有手术室无影灯上有摄像头，而且手术间墙壁上配有高清电子屏幕，随时可以用摄像头看术区的情况，有时候比直接肉眼观看更加清晰。 动作利索点，磨磨蹭蹭，捉虫呢。” 方主任着急地催促。 不知道是插头松了还是哪根线没接，开关打开屏幕上没一点反应，巡回护士正在检查连接路线和各种接口，方主任见屏幕迟迟没有图像，很是不满，嚷道： “怎么回事，设备不检修的，谁负责的？这要是抢救设备如何得了？” 巡回护士挨着骂，低着头干活，还不忘半开玩笑地安慰方主任：“主任今天早餐吃的枸杞吧，火气这么大？” 听巡回护士开玩笑，方主任的急躁缓和一点：“早餐都还没吃，快点弄好吧，教授还有事呢。” 花了好几分钟，终于找到原因，是视频系统主机后面的视频线插头插错插孔，这种傻瓜型的一一配对的插孔，插错插孔肯定插不进，插不进还强行插，差点把插头弄坏。 巡回护士一边重新插好插头，一边对着几个年轻医生说：“你们老实交代，昨晚谁干的好事，连孔都找不到，乱插一通。” 这几个年轻医生从昨晚跟急诊手术，好几台急诊手术一直跟到现在。 行了，别怪他们，不熟悉解剖而已。”当助手的副主任医师说道。 在视频下，局部被放大拉近，一颗一颗粟粒样的“珍珠”闪着水光，杨平大概可以确定这玩意就是结核。 “可能是结核，病理结果还没回报？”杨平说出自己的结论，前面带一个可能，医学是冷静、理性与客观的，不能信口开河。 有个研究生给杨平送来病历夹，杨平翻阅这个患者的病历。 因腹痛腹胀伴肛门停止排气5天入院，查体：嗜睡状态，腹部膨隆，腹肌紧张，有明显的压痛和反跳痛，肠鸣音消失。辅助检查：腹部CT示腹腔盆腔积液，小肠部位完全梗阻。抽血降钙素原62.32ug/l。 入院的诊断：1、小肠梗阻2、腹膜炎3、脓毒血症，有急诊手术的指征，方主任所以给患者做了急诊手术。 既往有肺结核病史，经过规范的抗痨治疗后治愈，大概的病史就是这样的。 从这些粟粒样结节的外观判断，结核性腹膜炎的可能性很大，这些年结核其实有抬头的趋势，尤其一些耐药结核菌的出现，让它们有卷土重来的苗头。 “谁在看冰冻切片，怎么磨磨蹭蹭的，这么久还没个结果。“ 方主任性情急躁，磨磨蹭蹭这个词语是他的高频词语。 “主任，刚送下去，估计现在才收到。”有个医生回复。 “这么慢？去帝都都打了来回！” 方主任骂道。 最新。 请：m.yetianlian.cc 第933章 误入歧途的胃管 大约十几分钟，术中冰冻的回报：考虑结核性肉芽肿性炎。 这像撒了一把珍珠大米的肠子，还真是结核！ 可是现在怎么办？手术也只能处理肠梗阻，从探查来看，小肠局部肠袢已经失活坏死，方主任准备进行部分小肠切除和肠管吻合。至于这些粟粒样结节，无需手术处理，也没办法手术处理，只能冲洗后，再术后进行抗痨治疗。 抗结核治疗时间比较长，最短的方案半年，根据不同的病情还有一年、两年等不同的方案选择，患者出院后去结核病防治所领抗结核药物是免费的，但是做其它检查，比如肝肾功能是要收费的。 诊断出来了，方主任谢过杨平，急需手术。 现在在大城市的医院结核不多见，但是还是有，反而在一些边远地区结核患者会多一点，所以大城市医院对一些结核病的治疗反而显得生疏。 治病这种事情，经验是否丰富其实取决于医院的病例资源。 珠三角和长三角手外科医院林立，手外科极为发达，随便一个年轻手外科医生手术水平秒杀内地医院医生，就是因为工厂多，手外伤多。 浏阳医院的烧伤科治疗经验丰富，沾了花炮之乡的光。 云南很多医院治疗蘑菇中毒很有一套，还不是因为那边的乡民好野蘑菇这一口。 但是这些医院经验丰富，在学术上并没有多少建树，仅仅只是经验的累积，无法做到升华，只能进行原地重复，学术还是看全国顶级医院的教授博士们，他们才能把经验升华为学术，最后驱动医学的进步。 所以方主任对肠结核缺乏丰富的经验是有情可原的，一年到头碰不到几例肠结核，哪里来的经验。看到这“珍珠肠”自然心里没底，请杨平过来把把关。 既然来都来了，杨平决定在中心手术间溜达一圈，看看各个科室现在能够开展一些什么手术。 运动医学中心的手术间，高主任正在忙碌，现在高主任的技术已经逐渐成熟，主刀的手术全是顶尖级的，而且陆陆续续能够收到一些国外的运动员做手术，这可不得了，这是走向国际的节奏。 现在高主任正在给一个德甲的球员做手术，据说是奥古斯特的一个朋友推介过来的，老高这路是越走越宽。 “教授！” 高主任很是意外，怎么突然杨平过来看手术，莫不是奥古斯特那家伙觉得自己水平差点意思，让教授过来把把关。 “普外科刚刚有台手术让我帮忙看一眼，所以顺便过来转转，做的什么手术？”杨平绕过手术台，站在关节镜的屏幕前面，观摩的医生立刻送来凳子。 ‘谢谢，不用，我站着看一会就走。”杨平谢绝这位医生的好意。 高主任立刻介绍说：“欧洲那边过来的患者，德甲的球员，左膝关节多韧带重建。” 行呀，运动医学算起已经竖起，创伤骨科也竖得差不多，其他科室得加油跟进。 高主任等杨平做指导，可是杨平没有说什么，甚至没有提奥古斯特和这个患者，方主任觉得自己判断有误，教授还真是判断有误，按照教授的脾气，哪里会转弯，会直接说怎么回事。 “要不要上来台指导指导？” 高主任邀请杨平过过手瘾。 杨平摇摇头：“你慢慢做，我只看一会，等下出去溜达一圈就回去。” 现在高主任做这种手术的水平可以排到世界前四，这是真正的世界级的水平，老高现在还保持有空就去外科研究所的习惯，没事去那里帮帮忙，听听课，跟杨平请教一些问题，有时候卷起袖子拿起换药碗帮忙换药的事也干。 杨平正在看关节镜屏幕上的手术，镜下的各种定位开孔，高主任非常熟练，已经掌握杨平手术的精髓。 手术间进来一个研究生，神神秘秘的样子，嘀嘀咕咕几句后，立刻好几个年轻医生围过去。 好像说的是神经外科正在做的手术，说什么胃管插进颅内和椎管，杨平以为自己听错，麻醉医生问传播消息的研究生：“胃管插到颅内和椎管？怎么进去的？” 麻醉医生还是头一次听到这种奇葩事情，要不是自己职责在身，不能随意离开手术间，他现在想跑去神经外科的手术间看看究竟是什么西洋镜。 研究生理直气壮地说：“真的，头部CT片我刚看过，真的是胃管插进颅腔，还弯进了颈椎椎管，也不知道怎么插的。” ‘我们医院的护士插的？”麻醉医生追问，中年大叔也有一颗好奇的心。 研究生说：“不知道，我没问，我去那边刚站一会，被巡回护士赶出来。” “你也不拍个照片来看看。” 麻醉医生埋怨，没图没真相，这不是挠人吗。 杨平觉得也是见怪不怪，别说胃管插颅内，就是插进心脏也是有的事情，罕见并不表示没有。杨平记得，蔡护士长为了教育护士们严格遵守操作规程，其中有一堂课就是误入歧途的胃管和尿管，这边的手术也没什么看的，高主任熟得一逼，杨平决定出去神经外科看看。 不声不响地，杨平已经站在阅片灯屏前，那CT图片上，醒目的管状异物从鼻腔进入，穿过颅底的鞍区直接插进颅内，然后打弯穿过大脑、脑干部位，从枕骨大孔进入颈椎椎管，而且颈椎椎管里还有大量的密度不均匀的液固混合物，对颈髓造成一定的压迫。 这CT片子看得让人汗毛直竖，这可是随时要命的失误，胃管经过的脑干部位，那可是掌管生命的中枢。 出现这种问题，当时插胃管的护士极有可能是毛手毛脚的老手，对自己的插管技术非常自信，连抽取胃液检验的步骤也直接省掉。 杨平摸了摸下巴，凭借这几张CT片判断：颅底鞍区局部骨质存在缺如，颅内还有放射状金属伪影，脑室扩张，积血/液/气。 这么看来颅内的鞍区应该最近做过肿瘤切除手术，所以才有骨质缺损，不然好好的，怎么那个地方出现骨质缺损呢，靠一根胃管突破正常的鞍区颅底骨质还是不现实。 鞍区的肿瘤很多情况下是经鼻腔蝶窦入路手术切除肿瘤，这样可以避免开颅，用相对微创的手术把肿瘤摘掉。 鼻腔顶部与颅腔之间就隔着一块很薄的颅骨，做手术的时候，这块颅骨被摘掉，用于开出一个窗口，让器械从鼻腔，经过这个窗口进入颅内切除鞍区的肿瘤。 可能护士没注意患者近期的鞍区肿瘤手术病史，依然跟平常一样插胃管，结果胃管顺着这个缺口直接进入颅内，护士仍然按照平时长度往里面插，一直插到满意的长度，结果胃管直接进入颈椎椎管。 胃管插入脑内，不是随便可以进去的，要是鼻腔与颅腔之间的骨质没有缺损，一根胃管无论如何是进不了颅腔，所以胃管进入颅内的先决条件是颅底骨质缺失，胃管才有可能趁虚而入。 其实这也不是首次，以前杨平也听到过，胃管进入颅内的案例，也是有新近的鞍区肿瘤切除病史，但那个案例不是继续进入颈椎椎管，而是在颅内打个圈圈。 插胃管其中一条相对禁忌症就是：颅底骨折。也就颅底如果存在骨折，插胃管容易导致进入脑内，所以临床上每一个操作条文都是血泪的铭记。 插胃管完成后，还需要检查胃管是不是在胃里，有几个方法：用注射器抽吸胃管，如果有胃液或者胃内容物抽出，证明胃管已经进入胃腔，其它地方肯定是抽不出胃液或胃内容物的。 听诊器放在剑突下，用注射器向胃管内注入空气1030ml，如果能听到气过水声，表明胃管已进入胃腔。 将胃管末端进入水中，若见多量气泡自管口溢出，则表明胃管已经误入气道，应立即拔出，重新置入。 其中第一条最可靠。 大家都在忙于手术，没注意到杨平的到来，手术说简单也不简单，因为胃管经过的区域有脑干，大凡涉及脑干的手术都不简单，这个手术除了取出胃管，还要清除颈椎和颅内的液性物质，颅内比较少，颈椎椎管比较多。 神经外科的施主任正在和助手聊天：“怎么又是附四？附四的钱主任不是被抓了吗？” “发现一只蟑螂，其实已经藏着一锅蟑螂，钱主任横行这么多年你以为是运气好。”不知道哪个博士多一嘴。 施主任说道：“这话不能乱说，年轻人对自己话要负责任。” ‘又不是在附四，他们难道要跨院处分我？” “那倒不会。” 原来这个患者是附四过来的，听说插完胃管后，患者无缘无故出现高位截瘫，因为做过颅内鞍区的肿瘤手术，所以当时医疗组的组长立刻给安排患者复查头部的CT，看看是不是原来的手术出什么问题，结果一看，我的乖乖，胃管插进大脑，还弯进颈椎椎管里，颈椎和颅内还有不明的液固混合密度不均匀物质。 带组大哥将护士拉过来一问，护士人长得非常漂亮，但是脾气还挺大，噘着嘴一脸的不高兴：“我平时都是这么插的，从来没出事，怎么可能跟胃管有关。” 组长把CT片一挂：“胃管都插进大脑，患者已经瘫痪，你还牛逼哄哄的，哪来的自信。” 护士立刻害怕起来，组长说：“插完胃管当时是不是往里面打了什么东西？” 护士犹豫一下，也不敢隐瞒：“我不知道插错了，以为在胃里，往里面打了营养液。” 带组大哥双腿发软，整个人是懵的：“查完胃管没回抽检验吗？” “有回抽，当时有液体，清亮带有一点淡红色，我以为是胃液呢，患者不是吃东西少嘛。”护士回忆当时的场景。 组长全明白，完蛋了，当时抽出的是带血的脑脊液，这不坑人吗，这如何收场。 “附四是该整顿一下，市人民医院不是现在整得好好的，以前也是乱七八糟的，以前整得那个什么微笑服务笑死我。”施主任顺着这个话题聊下去，免得这帮年轻人发牢骚。 第一助手是个副主任医师，他也是知道当年如雷贯耳的‘微笑服务”：“听说他们专门设立一个检查组，全是帮不干正事游手好闲的家伙，天天到处暗访，看到哪个医生对患者和患者家属板着脸不面带微笑，立刻登记扣款，下手挺黑，我有个同学哪会在市人民医院，听说五百一次，检查组的可以拿提成。” ‘真几把脑子进水，我有个硕士同学当时也在那，他的带教老师刚刚抢救一个肝癌死亡的患者，患者没抢救过来，带教老师跟家属宣布死亡消息，检查组不分青红皂白说他板着脸，偷偷记下扣五百，他去申诉，检查组的人根本不鸟他，说这么规定的，我同学拍桌子骂娘。” ‘还不光是微笑服务，以前他们还搞一针见血便民活动！” ‘什么是一针见血便民活动？” “就是护士给患者打针输液，只能一针成功，如果要第二针，扣打针护士三十元钱，第三针，继续扣钱，以此累加，还做一个欢迎投诉的牌子摆在病房和输液室，其他科室稍微好点，儿科的护士叫苦连天，一天不知道被扣多少。” “走人还不行，难不成就他一家医院。” 刚开始是附四，然后话题转移到市人民医院，杨平背着身体正在看CT图片，大家一直没注意。 杨平正打算撤离的时候，有个年轻医生看到他：“杨教授！” 这时全部医生护士都看过来，连主刀的施主任也抬头，四处搜索杨教授在哪，在三博医院，一般互称都是某某主任，某某医生，或者老某，小某，一般不会叫教授，毕竟是临床医生，所以听到杨教授这个称呼，大家知道是谁。 施主任在门口看到杨平：“杨教授，不好意思，刚刚都没看到你。” ‘我在运动医学这边看看，顺路来看看你们手术。”杨平停住脚步，说几句话。 施主任说：“一个特殊患者，胃管插进颅腔和颈椎椎管，也是奇了怪。” “我刚刚看过。” “护士不知道，往里面还打一管营养液。” 第934章 大义凛然的总编 杨平又留下来跟施主任聊一会，他边聊边再边翻阅放在置物架上的病历。 这个患者也挺年轻的，才三十多岁，男性，已婚，这也应该是家里的顶梁柱吧，没有插胃管前好好的，四肢活动完全自如，现在高位截瘫，多么痛心的事情。 这事肯定算医疗事故，临床医疗工作如履薄冰，慎之又慎，这是由医疗工作的性质决定的，用张宗顺教授的话说，怎么严格要求都不过分。 导致这样的错误，其实是很多环节完全失守造成的。 如果主管医生把好自己这一关，对于患者一些特殊的病情多与护士沟通，提醒护士患者不久前刚刚做过颅内鞍区的肿瘤切除，尽量不要插胃管，如果一定要插胃管，最好在内窥镜下操作，这样完全可以避免这种悲剧。 医生这一关失守，漏到护士这边。 护士如果对这个患者的病史做到基本掌握，插胃管的各种禁忌症和注意事项都烂熟于心，也能够避免这种悲剧。 如果护士这边也漏掉，主任查房和护士长查房的时候细心一点，也能够看出这个患者的特殊，加以指导性提醒。 最后，各个环节都漏过，在操作的时候，当时胃管进入颅内再弯曲进入颈椎的手感肯定与顺利进入胃管的手感不一样，如果小心一点，遇到这种异常的时候多留个心眼，多问几句，当时也可以降低损失。 最后胃管插进去的，回抽检验的时候，胃液与当时从颅内和椎管里抽出液体的量和颜色质地肯定有区别，如果把这事当回事，也不至于鲁莽地往里面注入营养液，这样患者发生截瘫的概率起码会低很多。 所有事故的发生往往不是一个环节的问题，而是很多环节出了问题，最终一漏到底才酿成悲剧。 不知道这个患者高位截瘫能不能恢复，要是不能够恢复，那是多么遗憾的事情。 其实这个患者的垂体瘤手术效果非常好，基本上没什么问题了，没想到出现这样的意外。 以前还没有严格的术前核对的时候，曾经有知名大医院开错刀的医疗事故放到全国医院做反面教材宣讲。 两个性别年龄姓名完全一样的小孩，一个做扁桃体摘除，一个做先心病手术。 手术是同一时间，凑巧的是两人的手术间的距离也不远。 结果手术室接病人的时候送错手术间，两个孩子交换了手术间。 做心脏手术的摘掉扁桃体，做扁桃体的打开心脏。 这是多少个环节被忽略才造成这么大的事故，哪怕随便哪个环节认真一点，不至于这样。 有时候有人会想，哪有这么碰巧的事情，可世界上偏偏就有这么碰巧的事情。 对这个事故，杨平是反复琢磨，希望从中吸取一些教训，然后把教训用到自己科室，提高大家的警惕心。 杨平回到自己科室，大家都在手术，病区只要只有值班医生在忙。 反正现在他们没叫自己，杨平决定一个人去巡一下房，巡房之前杨平坐在电脑前将每一份病历全部浏览一遍，看看有没有什么医疗上的漏洞，还好，暂时没有发现什么明显的漏洞。 除了每周的主任查房，杨平坚持每天都抽空独自快速查房一次，即使再忙，也要保持对关键病人的每天单独查房，这样增加跟患者的接触，可以及时掌握患者的病情，病情这东西是瞬息万变的，是动态的，多接触没有坏处。 查完房，杨平路过示教室，思思正在里面看书，杨平没有打扰她。 用餐间这边的门是打开的，护士长在打电话，好像在跟消化内科的护士长打招呼，她有个朋友的父亲过来住院，希望可以帮忙安排床位，关照关照。 前几天杨平还听夏书说他父亲一直胃痛，痛的晚上睡不着，夏书干脆让老人家来这边检查一下，坐高铁也不是很久。 所以夏书的父母打算坐高铁过来看病，夏书这个书呆子哪有蔡护士长精明能干，护士长将他家的事情安排得明明白白，连去高铁站接人的事情都不用夏书操心，夏书现在在手术台上忙着做手术呢。 进行CART细胞治疗的栗瑞忠效果很好，初步检查，全身的肿瘤细胞正在快速减少，如果要全部清除肿瘤细胞需要一定的时间，但是细胞治疗还真的可以做到将栗瑞忠的肿瘤细胞清零。 后续的检查是每一个月查一次，栗瑞忠不可能总是住在医院，于是他决定出院，他老婆过来接他，出院之前，栗瑞忠去门诊拜访张教授，对张教授表示感谢。 爱马仕王昌鑫今天回国，会来三博医院看杨平，这家伙是个奇葩，杨平还以为他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真的做了一个黄金镶钻婴儿车，而且把黄金和钻石真的用实木包裹，这么贵重的礼物杨平怎么可能收。 王昌鑫这次回来是和老婆进行体检，他每年要来三博医院体检一次，提前就预约了华侨楼那边的套间病房。 老王带着老婆来外科研究所看思思，他们好几次跟思思爸爸妈妈提出收思思为干女儿，但是思思父母之前没有同意，委婉拒绝了王昌鑫，王昌鑫夫妻是真心喜欢思思，所以他们一直不死心，一直保持与思思的和她父母的联系，他们对思思的病情也一直很关注。 老王现在壮实了很多，他老婆跟杨平说，老王现在天天在非洲跑步，这一段时间时间下来，不仅人变得壮实，皮肤也黑了，吃饭的胃口也大了很多。老王夫妻找护士长帮忙，希望护士长能够从中协调，他们确实想收思思为干女儿。 现在老王在非洲的生意越来越大，听说还拉了一只私人武装保护金矿，最近老王又拿下一个铁矿，听说矿石的品质非常好，这家伙现在是财运亨通。 和杨平聊一会，老王夫妻要去华侨楼住院，而且他要和外科研究所的医生护士约时间，请大家吃顿饭。 下午，杨平下班的时候，看到聂顺娥夫妻已经将夜宵车推上天桥，这地方是过马路的地方，天桥很宽，人流很旺。 夫妻两已经开始叫卖，这地方能够从下午六点卖到半夜都不差人流，聂顺娥夫妻其实也就是卖点牛腩、鱼蛋之类的东西，刚刚支起摊子，已经还几个人聚过去买东西。 买红薯的老爷子还在卖，他一般清早一直守到晚上十一二点才收摊，多卖一个是一个。 他们看到杨平路过，立刻打招呼，想着杨教授也不会吃路边的东西，所以不好意思端着一碗牛杂什么的拉着杨平吃。 天桥除了少了乐队，跟以前也还是一样，卖古董的老学究已经几个月没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贴膜的、专家号的黄牛、还有医托、算命的，全部都有，热热闹闹的。 汪戈的材料已经整理齐全，他准备就从滕新梅这个病例入手，说杨平拿患者做实验，然后再爆出惊天内幕，说杨平不仅拿患者做实验，而且偷取患者的器官，活生生的例子就是聂顺娥，术前两个肾，术后只有一个肾，一个肾不翼而飞。 本来汪戈还想拉聂顺娥夫妻合作，但是他们完全没有这个意思，油盐不进，汪戈只好别开他们单独行动。 聂顺娥合不合作其实没分别，混淆视听颠倒黑白这是汪戈的拿手好戏。 关于聂顺娥的文章，文章的大概意思就是杨平给聂顺娥做手术，结果术后聂顺娥发现少了一个肾，然后一步一步揭开黑幕，揭发杨平偷走聂顺娥的肾，多么吸引眼球的文章的呀。 当初汪戈最擅长的就是这样，在他眼里只有是否引起轰动效应，根本不会管什么真假，没有就捏造，有什么难的，以前他不是没干过这样事，以前干过不是一回，干一回自己的名气增大一圈，职称也跟着上去，还不是什么事都没有，要不是朱成那个犟驴，咬着自己不放，汪戈觉得自己根本没事，现在肯定在宽敞的办公室里，吹着空调，喝着咖啡，舞文弄墨。 他把文章给板仓隆史看，板仓隆史一个劲地夸张好文笔。 只要把杨平整倒，朱主任就好办，一个一个来，一个都跑不掉，汪戈胸有成竹。 汪戈将文章拿去找到一家知名报纸的总编辑，这是他的老朋友，以前经常合作。 可是当把文章送上去的时候，这位总编的脸都黑了，阴沉阴沉的：“你这写的是三博医院的杨平？” “是呀！三博医院外科研究所主任杨平。”汪戈十分肯定，就是他。 总编没有说话，慌慌张张地把稿纸收起来塞回给汪戈：“你走吧，这稿子不能发，肯定不能发。” “不能发？以前”汪戈很是诧异，怎么回事，跟变个人似的，胆子怎么变得这么小。 总编一脸正气：“汪戈，我们搞新闻的首要原则是真实，你这篇稿子通篇捏造，没有任何事实依据，我们关系再好，也不能发。 耶耶耶！ 汪戈这就不懂了，怎么搞得像真的一样，以前不是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闻不问，只要能够有轰动效应，管他什么稿子统统发，一个医生而已，又不是豪强人物。 可能是自己已经不在报社，有些东西没到位。 汪戈嘴角一笑：“这篇稿子你给我发出去，一百万，可以付一半的定金。” 汪戈懒得藏藏掖掖，直接甩出一百万。 总编冷笑：“我的原则岂是用金钱可以收买？我告诉你汪戈，你赶紧给我走，现在咱们还算以前的同事，本人一向严格恪守新闻工作者的职业操守，你的稿子如果是真实的，真的为民代言，我不要一分钱，立刻推荐加急，现在你罔顾新闻工作者求真的基本原则，在这里胡编乱造，我决不容许这种情况发生。” “不是以前”汪戈心想，你装。 总编打断他的话：“以前什么？我从来都是恪守新闻工作者的职业原则，不管从前还是现在，绝对不允许有违背新闻工作者良心的事情发生，有我在总编位置一天，你这种稿子绝对发不出。” 汪戈彻底懵逼了，这特么是秦总编吗？怎么如此正义凛然，原来不是这样的，原来挺圆滑玲珑的一个人。 “你觉得少了？”汪戈直接问。 总编怒气冲冲：“这不是钱的问题，是良心，是职业道德，是社会责任，是钱的问题吗？你赶紧走，再不走我叫保安了。” 叫保安？ 不，究竟怎么回事。 前几天不是还通过电话，说这段时间报纸的销量不行，有没有什么轰动的新闻，帮帮忙，现在我把轰动新闻送来，怎么现在这个样子，这是洋酒把脑子喝坏了吧？ 总编装模作样的起身：“两位，我还有个重要会议马上去参加，小王，送客。” 汪剑只好推着脑子一直转不过弯的汪戈往门外走，汪戈始终没想明白，今天总编这是怎么了，汪戈拿起手机准备发个微信，卧槽，连微信也拉黑了，这么狠，这是哪里得罪了他，进门的姿势不对　　这不前几天通电话的时候还挺热情的，拜托自己帮忙弄一篇轰动一点稿子。 不发就不发，现在是网络时代，这么多网站和自媒体，花点钱买流量还愁火不起来，汪戈气呼呼地走了。 对付汪戈，现在朱主任亲自上阵，让黄佳才帮忙那是大材小用，何况黄总现在有更大的事情要做。 黄佳才交代朱主任：对付这种人，千万不要心慈手软，不择手段往死里搞。 朱主任也觉得，自己跟他的事情是时候了结，当初自己献血救他的时候想法很简单，如果他能够洗心革面，重新做人，那应该救他。如果他还是一错再错，净做颠倒黑白，丧尽天良的事情，也应该让他活着，活着接受应有的惩罚，现在就是他接受惩罚的时候到了。 今天的朱成早就不是以前的朱成，他通过这段时间采用各种手段收集到大量的情报，尤其是汪戈与日本人交易的情报，他已经牢牢地掌握。 最新。 请：m.yetianlian.cc 第935章 一根鱼刺惹的祸 这个星期，杨平挺忙的，去了一趟协和，然后被叫去301参加大会诊。 301那边答应给杨平的10张编制床位目前已经落实，杨平开始在301进行开展临床及教学活动。 杨平梳理一下自己在外科手术方面的创新，脊柱侧弯的创新目前已经明显降低手术难度，提高手术的效果和安全性，尤其是如果精确骨骺阻滞技术获得成功后，脊柱侧弯将在市一级医院可以安全开展，就像做椎体成型一样简单。 在创伤骨科方面，杨平将工程学理论融入创伤急救，建立成体系的创伤急救理论，大大提高严重复杂的创伤患者的救治成功率，这使得三博医院的创伤急救成功率大幅度提高，这种科学的急救体系与技术一旦推广，将大大提高严重与复杂创伤的急救成功率。 运动医学方面的关节平衡理论的建立，让多韧带损伤患者通过手术可以获得良好的效果，可以最大限度恢复患者的运动能力。 关节外科，交给苏南晨和罗伯特的课题目前进展顺利，如果取得成功，在软骨损伤和退变性骨关节炎方面将获得重大突破。 骨肿瘤方面目前的K治疗实验还在原地踏步，即使是原地踏步，也已经打开利用细胞凋亡机制治疗恶性肿瘤的大门，一旦成功，不仅仅可以治疗骨肉瘤，可以在整个肿瘤治疗领域掀起一场革命。 神经外科方面，杨平正在研究脑干的临床解剖，为脑干手术提供解剖基础。 杨平觉得自己如果只是手术做得再漂亮，最多只能多救几个病人而已，对医学的贡献可以说没有。 如果能够对手术方式进行改进，提高手术效果，降低手术的难度和风险，这样对医学会有一定贡献，但是还是很有限。 如果能够对一些疾病的机理进行研究，然后革新治疗理念，比如对脊柱侧弯的治疗，更新治疗理念，这种贡献已经非常可观。 要是能够从基础上对医学进行突破，然后掀起整个领域的进步，这才是真正的贡献巨大。 杨平的空间导向基因理论就是这种基础理论的创新，这才是对医学的最大贡献，以此为基础，以后的医生可以利用这个理论克隆心脏、肝脏、肾脏等等，实现克隆自体器官移植时代，解决很多终末期的器官衰竭疾病。这就像蒸汽机、电与互联网的发明，将人类带入崭新的时代。 杨平多么希望系统是个无限系统，可惜这只是希望，系统受到积分的限制，需要自己一点一点去积累积分，然后利用积分获取各种学习、手术和科研的条件。 因为与市人民医院的合作，杨平亲自过来指导手术，见到了以前传说中卓德峰主任，以前杨平来市人民医院的时候，卓主任已经离开市医，所以他们没有交集，只是在同事传言中听过卓主任的故事。 卓主任当年年轻，三十多岁，悟性很好，水平也很高，是市人民医院骨科水平最高的，但是谢院长搞科主任竞争上岗后，吴四文顶替原科主任上位，吴四文上位后将科里几个博士一个一个全部挤走。 当然他不会明着赶人，而是故意恶心人，让这些博士呆不下自己辞职。 卓主任就是这样，吴四文停掉他所有的四级手术和部分三级手术，那时卓主任是副主任医师，但吴四文让他的地位降到连主治都不如。然后天天安排卓主任给自己拉钩，在手术的过程中动不动就骂卓主任：你一个博士白读了，拉钩都不会，我们科室不养闲人，拉钩都不会你能干什么。 卓主任还是很有职业道德感，没有在手术台上发飙，因为手术是严肃和神圣的，等手术结束，卓主任也是默不作声。 第二天早上在病房交班的时候，当着所有科室医生护士的面，帝都医大博士卓主任把工牌拍吴四文脸上：“今天我告诉你，老子不干了，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这个主任花钱买的，就你自己以为别人不知道，你除了溜须拍马还能做什么，手术做得跟狗屎一样，给我提鞋我都嫌你动作慢。” “你你你”吴四文没想到卓主任敢这么做，这被点到痛处，恼羞成怒，气得话都说不出，差点直接爆脑血管。 老子博士毕业，副主任医师，一身的本领，还窝死在你们这帮混蛋手底下，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卓主任拍掉工牌后，脱下自己的白大褂，叠好交给护士长：“白大褂是神圣的，我不想扔掉，麻烦你帮忙交还给医院，感谢同事们多年的关照。” 听说后来请卓主任的医院排队，很多大型三甲医院抛来橄榄枝，可是卓主任哪里都不去，偏偏去了一家七八线都不算的二甲医院，因为这家二甲医院跟市人民医院在一条街，距离不过几公里而已。 在这家不入流的二甲医院，院长捡个宝一样，立刻全权交给卓主任建立独立的骨科，全部资源往卓主任这里倾斜，这家医院原来没有骨科，只有外一科和外二科，平时骨科病人也就几个而已。 卓主任从零开始，把这家医院的骨科一直干到一百二十张病床，而市人民医院的吴四文也没有歇着，成功地把市人民医院骨科一百二十张病床干到六十张，而且六十张还经常不能满员，平时实际病人数量只有三十四个。 市人民医院的高职称医生没有一个博士，连少有的硕士也是在职的，而卓主任这边的骨科，引进几个博士和几个硕士，整个医生队伍水平超出市人民医院一大截。 这两家医院在一条街，作为三甲的市人民医院死死地被二甲医院按在地上摩擦，这在业界十分反常。 最后吴四文和谢院长都进去了，陈院长上任，邀请卓主任去市人民医院，毕竟这边是二甲，平台有限。 陈院长给卓主任开出的条件是骨科主任和副院长，而卓主任开出的条件是，要他过去没问题，市人民医院要和自己所在的二甲医院结成医联体。 为了卓主任，陈院长硬是答应这个要求，让市人民医院和这个二甲医院结成医联体，卓主任担任两边的科主任。 卓主任很是尊敬杨平，他才刚刚四十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对于与杨平的合作，他非常愿意配合，而且他知道杨平的水平有多高，非常渴望能够跟着杨平学习，现在这么一个机会，他如何不高兴。 在卓主任的介绍下，杨平对详细了解了目前市人民医院的骨科的状况。 杨平带着卓主任做一台脊柱侧弯，用的是杨氏截骨，卓主任本身自己也做过脊柱侧弯，所以学起来很是轻松，多带他做几台，讲解一下，应该就能学到八九不离十。 除了脊柱侧弯手术的矫形，杨平还亲自教他做脊柱肿瘤手术和颈椎手术，这些手术都是骨科里面相对比较难的，尤其是杨平的新术式，如果不当面教卓主任，让他自己去摸索，需要的时间长很多，卓主任对杨平的无私帮助非常感激。 刚刚做完手术，杨平在更衣室准备换衣服回去，接到陈院长的电话，说是手术室胸外科有个手术有困难，希望杨平帮忙看看，陈院长知道杨平在三博医院现在是什么手术都有权限做，是个全能外科高手。 胸外科的手术？肯定是心脏手术，要是真在手术台上出问题，那是人命关天，杨平不敢耽搁，在卓主任的陪同下一起去看看。 杨平对市人民医院的手术室比较熟悉，很快，他们来到胸外科的手术间，胸外科主任是周兆主任，这也是陈院长新提拔的科主任，陈院长上任后，将以前全部科主任撤掉，换成新的年轻有为的博士硕士。 周兆主任跟卓主任年龄差不多，因为一直窝在医院没走，所以这些年也没做什么像样的手术，但是他是胸外唯一的博士，陈院长也是矮子里拔高个，提拔他当主任。 “杨教授！” 周主任额头上湿湿的，明显是出汗。 “什么情况？” 杨平和卓主任凑近看看。 周主任停下手术操作，亲自给杨平介绍病情：“一根鱼刺在胸骨部位，从食管穿进主动脉，形成主动脉食管瘘，CT片子上显示得清清楚楚，开胸后居然找不到鱼刺在哪，不见了。” 周主任浓缩病历资料，将最主要的信息说出来。 杨平以为是什么心脏手术，原来是取鱼刺，他立刻去阅片灯前看CT片子，卓主任去拿来病历夹递给杨平。 鱼刺进入主动脉，这可非常危险，容易引起大出血，不过现在开胸找不到鱼刺，那说明做了这么大手术，最后没有彻底解决问题，患者及家属肯定不理解，这事确实挺麻烦。 有时候别看一根小小的鱼刺，还真的比较难搞。 “主动脉和食管上的瘘口能够看到吗？”杨平问道。 周主任回答：“能够看到瘘口，我现在是不是先对食管和主动脉的瘘口进行修补，鱼刺先放到一边。” 既然找不到，那也没办法，不能让患者总是躺在手术台上。 杨平从CT片看到确实有一个鱼刺，大约两厘米长，斜着插在食管和主动脉里，CT的图片上比较清晰，这位置就在胸骨的后面。 现在瘘口已经找到，但是鱼刺不见了，说明鱼刺已经移位，鱼刺、异物等移位这是非常常见的，做完CT后，人要搬动、呼吸等等，都会引起鱼刺的移位。 如果是在局部范围移位倒不难，怕就怕鱼刺进入主动脉里面，然后跟着血运循环移位，这种移位距离远，非常难以定位。 手术室里摆着一台X光C臂机，X光C臂机一般是骨科采用，其它科室用的多的比如泌尿外科做尿路结石手术，胸外科很少用X光C臂机，大概是从骨科手术间拉来临时帮忙的，也就是用C臂机也没有发现这根鱼刺在哪。 这个时候不上台不太好办，杨平翻阅病历，这个患者52岁，10天前一个饭局上不慎吞下一根鱼刺，当时以吞饭团的方式把鱼刺一起吞下去，没有异物感后，患者以为自己没事了，可是5天后，胸口后面开始隐隐作痛，患者来市人民医院就诊，以为是心绞痛，做了一些心血管方面的检查，但是没有发现心肌缺血或梗死方面的证据。 患者自己跟医生说几天前吃过一根鱼刺，医生立刻想到是不是鱼刺卡在食管里，于是做急诊胸部CT，还真发现一根细细的鱼刺，可不仅仅卡在食管里，而是刺穿食管，进入后面的主动脉，等于斜着从食管穿入主动脉，这可是非常的危险，一旦主动脉出现撕裂就会发生大出血，危及生命。 医生建议患者住院急诊行开胸手术取鱼刺，这种手术必须开胸做，用食道镜不好做，容易加重食管和主动脉的损伤，万一拔出鱼刺的时候引起主动脉大出血再开胸来不及，而且食管和主动脉需要做修补，食道镜下也没办法对主动脉进行修补。 一根鱼刺需要做开胸这么大手术，患者及家属不是很理解，但是听医生分析后还是勉强同意，现在患者躺在手术台上，已经开胸，但是鱼刺却没找到，这怎么办。 周主任正着急的时候，杨平已经决定上台：“要不我上台帮你看看？” “那麻烦杨教授！” 周主任感激涕零，杨教授可是陈院长请来的贵人，过来帮助人民医院提高医疗水平，提高医疗水平包括很多方面，培养人才、主刀手术是一方面，帮忙处理一些难题也是一方面。 一个医生立刻带杨平去洗手，杨平洗手上台。 他仔细检查食管和主动脉的瘘口，再结合CT片上的鱼刺图像，很可能鱼刺进入主动脉跟着血液循环已经走远。 但是杨平还是以食管和主动脉瘘口的位置为中心，朝四周做了仔细的探查，没有找到那根鱼刺。 “恐怕进入主动脉跟着血流循环已经走远，我们要按照血流方向一步一步来找。”杨平做出判断。 周主任立刻感觉头大，如果是这样，这到哪去找，主动脉的分支众多，鱼刺都能进入，它几乎可以去任何一个脏器。 就算九牛二虎之力找到后，它可能又走了，到时候血管切得稀烂，连根毛都没找到。 这一根鱼刺，搞这么阵仗，周主任是头一回碰到这种事。 其他医生护士想想自己这些年吃那么多鱼，竟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最新。 第936章 躲在哪呢 这个病人可是周主任熟人，市人民医院现在正是重新树立品牌的时候，要是连根鱼刺都解决不了，会严重影响品牌的树立。 虽然这个鱼刺确实很麻烦，但是作为患者可不这么想，一个鱼刺开胸还没找到，这是什么水平。 这些还是次要的，鱼刺要是在血管里没有取出来，它停留在任何地方都是一个隐患，非常危险，会引起不可预料和控制的出血、感染、栓塞等等，万一进了脑内，那还得开颅，说不定会引起颅内感染。 “要不要再用C臂机照一下？” 周主任小声地提醒，刚刚已经用C臂机照过，但是没有找到，说不定杨教授会有新发现。 “把刚才你们照过的片子全部拿出来给我看看。” X光C臂机毕竟是利用X线，有电离辐射，照太多也不是好事，杨平决定先看看他们之前照过的X片，如果需要查漏补缺，再补照不迟。 在台下观摩的医生立刻将C臂机的屏幕调过来，方便杨平看到，然后将里面储存的刚才拍的片子调出来。 这已经不需要补拍，从头到脚的正侧位X片全部有，杨平凑近认真地看，没有发现鱼刺的影像。 鱼刺是骨质的，密度跟人的骨组织差不多，所以在X片显示是细小的针状，还是比较显眼的，除了骨骼阻挡的部位，其它部位很容易发现。 骨骼阻挡的部位也不多，比如颅内、椎管内、胸部的肋骨部位等等。 所以C臂机的作用有限，它存在检查的盲区，这个时候必须用彩超来弥补C臂机的不足，彩超与C臂机两种机器的结合，基本上可以让鱼刺无处遁形，因为他们刚好可以覆盖对方的盲区。 “我们先把食管和主动脉的破损修补好，然后再用彩超探一探。”杨平决定用彩超试一试。 目前能够用的方法只有几个：现在采用的只有X光C臂机和彩超，至于CT，需要结束手术，搬运到CT室检查完后，重二期手术取鱼刺，在这个搬运的过程中和等待的时间里，鱼刺很可能再次移位。 尽量这一次手术解决问题，实在不行再留到下一次手术。 周主任和助手对主动脉和食管进行修补，鱼刺扎出的破口非常小，目前在主动脉上的表现就是血管外膜下的血肿，需要打开外膜，清除血肿，才能看到点状的针孔，食管也差不多，只是血肿没有那么明显。 主动脉的破孔正好在主动脉弓的位置，血运的压力非常大，血运随时可能从小孔挤出，然后撕裂血管，造成大出血死亡，即使不大出血，也暂时不出血，也极易造成主动脉夹层，主动脉夹层也是非常危险，患者随时可能死亡。 出血还可以通过食管主动脉漏进入食管，造成患者呕血，呕血误吸入气管会造成窒息死亡。 总之，这个破口必须修补，否则就是一颗致命的定时炸弹。 周主任这边一边修补主动脉与食管的破口，巡回护士一边准备彩超机和无菌的超声探头。 待周主任将主动脉与食管的破口修补完毕，杨平决定用无菌的彩超探头先将术区及术区周围的无菌区探查一遍，主要目标还是这个区域的主动脉和食管。 鱼刺藏在周围其它部位可能很少，如果只是在邻近的地方，那么C形臂X光机很容易发现，因为现在术区是打开的，没有明显的胸骨遮挡，即使后肋骨有遮挡，刚刚周主任照这个区域的时候使用了很多斜位片，尽量避开肋骨的遮挡。 按照人体的生理规律，鱼刺肯定是顺着血流方向越走越远，而且一定会在某个地方卡住，也不可能又回来，所以这样顺着血流方向做地毯式的搜索，理论上肯定能够找到，只是看医生的彩超识别水平能不能做到而已。 手术区域没有，附近的无菌区域也没有，那么就应该关胸，不能让胸腔总是敞开，关胸后后去探查其它地方，杨平吩咐周主任：“关胸吧，关胸后我们再探探其它地方。” 术区没有探到，周主任心里又多了几分忐忑，患者本来就勉强同意做手术，现在开胸找不到鱼刺，这事不好交代。 如果等会找到还好，万一找不到鱼刺，术后又要跟患者家属一大堆解释，最后这事还没完，鱼刺肯定还要找的，待患者休息一几天，第二手术是绝对免不了的。 周主任在忐忑中带着助手关胸，整个人变得有点机械，毕竟他是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的。 这些年市人民医院的胸外科，没什么像样的手术，他也没有机会出去进修学习，哪里可能进步。 此时周主任越想越心烦意乱，在这种心情下，他带着助手完成关胸，等待杨平的下一步指令。 很快，彩超准备好，杨平按照主动脉及分支的走形，一个部位一个部位地探测，从血流中寻找鱼刺的超声影像。 杨平先把主动脉的主干看一遍，因为刚刚的术中彩超要照顾无菌原则，只探查未被无菌布单覆盖的手术区域，其它区域比如腹部都没有看。 经过检查，胸主动脉、腹主动脉主干没有发现鱼刺，主动脉从心脏发出后沿途发出很多分支，这些分支又发出分支，杨平看完主干，只能照着这些分支支配的部位一个一个探查。 往上要看颈部，腋窝、双侧上肢，往下要看腹腔的肝胆胰脾等脏器，再看盆腔、双侧下肢，总之每一个部位都不能遗漏，它可以走到任何一个可能的地方。 鱼刺刺破食管和主动脉倒是比较多见，但是跟着血流到处走，这种情况很罕见，杨平清晰地记得，华西医院血管外科曾经发表一篇SCI论文，报道的案例就是鱼刺进入主动脉，然后顺着血流的方向遁走。 当时医生也是开胸后没有找到鱼刺，最后不得不放弃手术，让患者回到病房后重新做CT检查，结果发现鱼刺在肝动脉，等患者休息后可以承受第二次手术的时候，医生又给患者做一次手术，从右侧肋下缘进入腹腔，直接找到肝动脉，用手触摸的方式找到鱼刺的位置，切开血管找到鱼刺。 可是现在这个患者的鱼刺明显没有在肝动脉，整个腹腔都没有看到鱼刺的影子，难道真的要放弃手术，重新做CT后再计划二次手术。 杨平对自己的彩超水平还是非常自信，不存在自己看不到而漏诊的情况。 胸腔腹腔全部做完，没有发现鱼刺，周主任心里更加发毛：“要不要送去做全身CT来看看？” 做CT当然好，但是如果用彩超能够发现就不需要这么麻烦，直接在手术室一次解决，比增加一次手术好很多，至少减少患者所受的手术打击。 “不用这么麻烦！” 杨平语气坚定，手里的彩超探头开始探查颈部和双侧上肢，鱼刺卡在血管里，一定会对血流的局部状态产生影响，这个影响会反应在超声图上。 双侧上肢也没有，周主任已经沉不住气，但是他不好再说，怕影响杨平的操作。 既然上肢没有，那就把颅内看看吧，进入颅内的概率微乎其微，但也不是没有，杨平开始顺着两侧的椎动脉和颈总动脉往上对颅内动脉进行细致地探查。 杨平的眼睛盯着屏幕，随时准备捕捉波纹状的彩超图像上细小的变化，可是很遗憾，颅内的彩超没有显示鱼刺。 杨平只好完成下肢彩超，也没有发现有鱼刺的踪影，虽然综合彩超与X光C臂机也不是百分之百能够发现，但是也已经接近百分之百，以杨平的水平来说，不会比全身CT扫描差。 那么究竟这根鱼刺到哪里去了呢，是暂时没有发现，还是真的不见了？ 一根两厘米的鱼刺不可能说不见就不见，肯定在某个地方，只是现在没有发现。 周主任此时明显沉不住气，显得心烦意乱，但是杨平却十分冷静，经过这么久的磨炼，杨平已经十分冷静、理性和客观，手术的时候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 “要不推下去做全身CT？” 周主任再次提议，这已经是别无选择的办法，只能这样做，不然怎么办，不可能让患者一直躺在手术台上。 杨平觉得这是蹊跷，使用C臂机和彩超居然不能追踪这根鱼刺的踪迹，这鱼刺也是够厉害，说能在别人面前藏起来还好，在自己面前藏起来的可能性太小了，问题出在哪个环节呢，杨平想了一下整个手术的环节，然后思考所有的可能性。 要么在原位，如果不在原位，要么在附近的组织里，要么在主动脉或食管里面，如果在食管里面会移动到胃肠，不过刚刚无论是彩超还是X光机都检查过，没有发现。 实在不行，只能拉去做全身CT扫描，不过杨平还是严谨地按照环节找找。 杨平在心里琢磨，瞥了一眼地上收集纱布的盆子：“巡回，将纱布全部找一遍，一块一块地找，看鱼刺有没有沾染在纱布上。” 是不是有可能在找鱼刺的时候，鱼刺在不经意间已经出来，然后被纱布等带出，现在没在患者体内，杨平决定先找一找，实在没有再结束手术，重新做CT，择期进行第二次手术。 巡回带着实习的护士开始检查纱布，实习护士打着手电，巡回护士将纱布一块一块地摊开，仔细检查纱布的双面，而且两个护士一起检查，确认没有沾染在纱布上，然后检查收集纱布盆，里面也没有。 “吸引瓶里面的液体换过没有？”杨平将注意力放吸引瓶里。 护士说：“还没换过呢。” “把吸引瓶里面的液体全部用纱布过滤一遍，看看在里面没有。”杨平连吸引瓶也不放过。 因为鱼刺带出体外这是个漏洞，这个漏洞如果没有考虑到会非常被动，大家全部将思维限定在鱼刺还停留在患者体内。 这根鱼刺虽然有两厘米长，但是很细，没有分叉，弧度也不是很大，完全可以被吸引器吸走，如果进入吸引器的时候是纵向的，刚好能够顺着吸管进入吸引瓶。 检查吸引瓶如果还没有，那肯定就还留在患者体内，只能收工，后续再处理，重新做CT，择期二次手术再取鱼刺。 为了做到细致，杨平检查吸吸引头，而且让护士将吸管也换下去检查，吩咐周主任检查自己的手套、刚才撤掉的布单，甚至地上。 现在鱼刺不见了，要么在体内，要么已经出来，这可是大事情，护士一点也不敢怠慢。 于是两个护士又开始协作工作，一个拿一块大纱布做滤布，双手拉开纱布，另一个护士将吸引瓶里面的液体慢慢地倒在纱布上，通过纱布进行过滤，滤液慢慢地流到一个收集瓶里。 周主任和其他医生已经焦躁不安，对杨平这种有点过分的行为有点接受不了，但是嘴上不敢说，只能跟着照做。 刚刚检查纱布已经有点过分，现在连吸引瓶里面的滤液也不放过，进行过滤检查，鱼刺难道会一不留神被吸走？ 杨平不动声色，他按照自己的计划行事，不管能不能发现鱼刺，这一步肯定要做，不然现在收工后续也难办。 如果鱼刺还在体内，再做CT找到鱼刺，可以二次手术取出。 可是如果到时候全身CT没有发现鱼刺怎么办？后面不管了？CT没有发现并不表示鱼刺就不在体内，难道患者带着一个定时炸弹过日子。 吸引瓶里面的液体比较多，差不多三千毫升，用纱布过滤起来需要花点时间，护士蹲在地上，很是认真。 “鱼刺！” 一个护士兴奋地叫道。 器械护士立刻扔把血管钳给这个护士，护士用血管钳夹起鱼刺，拿过来给杨平和周主任看，果然，一个长约2厘米，细细的鱼刺，这个鱼刺没有分叉，也没有断面，是完整的一根。 难怪没找到，鱼刺已经被吸引器吸出来。 “这个案例你们可以发一片SIC。”杨平笑道。 华西医院那个鱼刺案例可是发了一篇正儿八经的SCI，这个鱼刺刚刚找到也是花了一定心思，足够发一篇文章。 周主任不禁后怕，要是刚才不是杨平找到鱼刺，这个患者就这么草草收场，这鱼刺究竟是取出来还是没取出来呢？ 万一真的留在体内，CT没有发现又怎么办？ 最新。 第937章 气球人 当看到鱼刺从吸引瓶中的液体中过滤出来，整个手术室的医生护士投来崇拜的目光。 神人就是神人，怎么知道鱼刺不在体内，而在吸引瓶中呢？ 其实杨平也不知道鱼刺就是还在体内，还是已经离开患者身体，只不过他不愁麻烦，决定应该这样严谨地来处理这件事。 这已经不是水平高低的问题，而是态度是否严谨的问题。 卓主任和周主任觉得自己这这个案例活生生地上了一课，如果刚刚没有找到这根鱼刺，周主任是认为鱼刺还在体内，这次手术只能草草结束。 然后接下来的所有安排都是按照鱼刺还在体内展开，比如跟患者及家属艰难的谈话，甚至患者及家属各种不理解。 为了找到这根鱼刺，患者少不了被折腾一番，全身CT是少不了的，到时全身CT没有发现鱼刺，大家会绞尽脑汁思考接下来怎么检查才能找到鱼刺。 最后做完很多检查还是找不到鱼刺，这根鱼刺成为一桩悬案，医生和患者都对这事心里肯定是悬着的。 医生会认为这鱼刺究竟藏在哪里，以后会引起大出血、感染、栓塞等危险。 而患者心里也是一直担心，连开胸手术都做了，最后没找到鱼刺，而且鱼刺还留在体内，这成天带着一颗定时炸弹过日子怎么行呢。 看来杨教授不仅是水平高，而且这份认真的态度那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对一根鱼刺的分析也是如此滴水不漏。 鱼刺已经找到，这个手术终于算圆满结束，周主任也松一口气，这件事其实从技术来说没有难度，难的是要有滴水不漏的思维方式。 其实杨平也不知道究竟鱼刺是在患者体内，还是已经带出来，但是如果要全面来分析处理这件事，必须这么做，因为这是一个可能性，不能把这个可能性忽略，一旦忽略一个可能性，如果真的碰上小概率事件，就会栽跟斗。 周主任也不禁想起自己同学的案例，他颈部出现一个淋巴结肿大，找医生看病，第一个医生一看，炎症，开一点消炎药，一吃淋巴结就缩小，不吃又肿大。患者自己学医的，于是找到一家知名医院，要求检查，医生进行淋巴结穿刺进行病理检查，提示炎症。医生说放心吧，病理是金标准。 同学还是不放心，他自己是医生，知道这个淋巴结肯定有问题，不是炎症这么简单没。于是通过人脉找到全国某顶级医院一个十分严谨的老教授，老教授摸了很久淋巴结说肯定不是炎症，怀疑是肿瘤，但是这样早期很可能穿刺取不到病灶，最好进行多次多点穿刺，这样取到病灶的概率大很多。于是这位同学进行了五次多点穿刺，前四次没有发现问题，最后一次检查是恶性淋巴瘤，但是幸运的是早期，于是患者立刻做手术切除，后来复查什么事都没有。 所以是否具有严谨的态度，事情的结局会完全不一样。 本来杨平打算回去吃饭，现在加一台手术，正好拖到吃饭的时间，肚子也饿了，陈院长请客，一定留杨平在市人民医院吃饭，就在医院附近一间饭店吃中饭，席间周主任和卓主任，还有其他科室几个主任作陪。 其实当时杨平在市人民医院的时候，只是一个小小的住院医生，后来刚刚晋升主治不久就离开市人民医院，除了骨科医生护士之外，其它各室主任其实并不认识杨平，即使后来杨平被辞退的事情在医院传开，各科高职称的医生也只听过这个名字而已。 现在离开市人民医院没多久，杨平以特聘专家的形式来市人民医院指导手术，而且又是杰青，又是准备参评院士，还发表13篇CNS，创办《医学》期刊，可谓每一件事都是绝天动地，所以现在市人民医的各科主任都想看看杨平是何方神圣，是不是有三头六臂。 这些新上任的科主任以前都是“良币”，以前一直受“劣币”的排挤，现在终于拨云见日，吃饭的时候，大家聚集到一起，少不了对以前的境遇发一通牢骚。 杨平作为一个倾听者，觉得听听这些牢骚挺好的。 饭吃到一半，这时卓主任接到一个电话，听说急诊科收到几个车祸的患者，其中一个全身多处骨折，还挺严重的，全身肿得很大，要卓主任过去急会诊，电话是骨科会诊的住院总打来的，顺便还微信发一张照片。 卓主任一看这是什么情况，整个人，尤其是头部像个气球一样，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种肿胀的病人，卓主任立刻将照片给杨平看，杨平看了一眼，决定赶紧过去看看。 这饭还没吃好呢，陈院长有点不好意思，不过大家都是医生，哪有不理解的。 “走，去看看！”杨平立刻起身。 救死扶伤是争分夺秒的事情，哪还在乎什么吃饭不吃饭的，杨平立刻和大家一起去市人民医院的急诊科，饭店距离医院挺近的。 哪个医院的急诊科都差不多，吵吵闹闹的，市人民医院急诊科场地没有三博医院宽广，主任也没有熊四海高大，所以看起来有点镇不住的感觉，不像熊四海，又高又壮，往急诊大厅一站，加上那一副凶悍的样子，能够镇住急诊科，要是有人闹事也要掂量一下自己几斤几两。 杨平对市人民医急诊科那是非常熟悉，以前做住院总的时候经常往急诊科跑，急诊科几个医生也是很熟络，大家来到抢救室。 患者肿得比照片上还大，胸部、颈部和头部肿得跟气球一样，尤其是头部，非常夸张，骨科的住院总站在那里不知道怎么办，从来没有见过这种肿胀，于是只好原地待命，打电话给卓主任。 杨平要了一副手套，按了按肿胀的地方，全是气囊状的感觉，卓主任也戴上手套摸了摸。 “皮下气肿？”卓主任立刻意识到。 杨平点点头。 卓主任对这种还是有经验，要是皮下气肿那就好办，怕就怕不是皮下气肿，是其它原因肿这么大，那卓主任也没见过。 “尖刀片，快！” 卓主任喊道。 急诊科的护士立刻打开一个清创包，骨科住院总快速将刀柄装上刀片提给卓主任，卓主任在胸部、颈部及头部戳了十几个洞放气。 气体从戳孔中泄出，如同气球放气一般，发出呲呲的声音，卓主任用手掌按压鼓起像皮球一样的皮肤，将气体轻轻的挤压下去，骨科住院总赶紧也学着样子，用力去挤压。 “慢点！”卓主任拉住骨科住院总的手。 挤压一定要轻柔，否则容易引起空气栓塞，一旦引起空气栓塞，可是要命的。 “叫胸外科做个胸腔闭式引流安全一些，胸外科怎么搞的，怎么也不来个人。”卓主任一边埋怨，一边命令急诊医生。 胸外科的主任周主任就站在旁边看着呢：“哦！我在这呢。” “准备胸腔笔试引流包，我来做个闭式引流。”周主任立刻戴手套。 刚刚肿得跟气球一样，是皮肤下面进入大量的气体，气体越积越多，跟吹气球差不多，越吹越大。这是患者自己把自己吹成了气球。 患者应该存在肋骨骨折，肋骨刺破了肺，还刺破了胸壁，刺穿胸壁一直到皮下，但是皮肤没有破，然后胸壁上形成一个活瓣，患者呼气的时候，肺部的气体从破口吹出，吹进胸壁的破口，通过破口进入皮下，因为胸壁有一个单向活瓣，气体只进不出，所以气体在皮下聚集，越来越多，将皮肤一点一点朝四周撑开，最后吹成气球一样，从外面看起来就是夸张的肿胀。 这种患者要是不及时做排气处理，最后整个人会吹成气球，危及生命。 患者后来做了急诊CT扫描，全身多处骨折，多根肋骨骨折，骨盆骨折，腰椎骨折，四肢也有多处骨折，颅内还有硬膜下血肿，不过出血量不是很多。 卓主任处理这些完全不是问题，杨平觉得没有自己留在这的必要了，于是告别他们，回来三博医院，回来的时候已经两点多钟。 宋子墨带着大家在做手术，夏书没上手术，他父亲在消化内科住院，做了胃镜检查，胃部有个溃疡，出血挺明显的，消化内科医生胃镜下给与止血处理，然后取了标本做病理，温儒正帮忙看病理切片是胃癌，现在要做全身检查，看看有没有转移。 夏书听到这个消息，挺受打击的，自己读到博士刚刚毕业，还没给父母享福，父亲就查出来胃癌，所以心里十分难受，脑子里难免有点乱。 蔡护士长刚刚送饭去消化内科给夏书和他父母，然后帮忙叮嘱消化内科的护士多多关照夏书的父亲。 因为全身检查还没有完成，杨平现在不好下结论，所以准备等检查结果出来后再帮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该怎么处理。 至于夏书，有蔡护士长的照顾，杨平心里是非常放心的，蔡护士长非常精明能干，她知道怎么安慰夏书。 大顺跟杨平汇报，科室最近查出很多电脑木马，连几个实验室用的电脑里也有木马，这是大顺对科室和实验室的例行安全检查检查查出来的。 科室因为总是有人偷偷插拔U盘，电脑被感染病毒很常见，可是实验室的电脑与外界隔绝的，既不联网，又没法插U盘什么，连接口都没有，应该很难感染病毒。 虽然电脑是隔离的，但是实验室对人是开放的，人员的交流从来没有限制。 而且这些木马非常专业，因为负责这次进行电脑设备检查的是某大型安全公司的顶尖专家，他们非常擅长各种网络攻防，据专家说，这些木马潜伏在电脑上里面，已经送出了很多文件。 为了安全起见，有一个专家留下来，专门负责这边的网络安全。 不过杨平说，实验室电脑上也没什么需要特别保密的文件，这些在论文上都是公开的，让大顺不用担心，真正核心的文件他是不会随便放这些电脑上，所以杨平不是很担心。 下午，杨平进入系统空间溜达一圈，系统虽然可以提供一个强大的科研平台，集合海量的资源，但是无法提供丰富的想象力，杨平觉得想象力、好奇心、探索的欲望，这些都是非常宝贵的。 修改后的一批K因子又满意，杨平分析失败的原因，继续实验室，希望快点修改出合适的K因子。 在杨平的指导下，苏南晨与罗伯特的课题3D打印软骨取得突破性的进展，利用干细胞培育技术与生物3D打印技术结合，打印出来的关节透明软骨进行结构学分析，与人体的关节软骨没有差别，可以进行移植。 但这只是实验的第一步，接下来要进行动物实验，然后才是临床试验， 看来大家都学会了如何使用微信，比起邮件，微信这是即时通讯工具非常便利。 国际微信群里移植很热闹，杨平看了看里面大家聊天的内容，除了进行一些学术上的讨论，常常也聊一些生活上的事情。 罗伯特在炫耀自己的汉语水平，唐诗宋词元曲，他们已经全部背诵，成语词典、歇后语词典、俗语词典他也已经看完，现在他开始阅读汉语的，三体已经看完，他尝试看西游记。 这家伙学习汉语是花了功夫的，难怪汉语的水平这么高。 紧随其后的是奥古斯特，他最近在研究说文解字，研究汉语的造字法和组词的规律。 伍德海德还在为四级奋斗，每次总是差那么一点，每次好像已经摸到四级的门槛，可是考完之后总是差一两分，看来短期内申请进修是没希望，但是可以作为短期学术交流，比如两周时间的学术交流，伍德海德觉得两周走马观花学不到什么东西，还是希望获得一个至少三个月的进修资格。 这让杨平想起自己读大学时，班上一些同学为英语四级苦恼的事情，跟这个神似。 杨平查看电子邮箱里面的邮件，其中有有一份是曼因斯坦发来的。 曼因斯坦本来是诺贝尔奖，又是诺贝尔奖的评委，他对于推荐诺贝尔奖是轻车熟路，推荐材料他已经准备完善。 最新。 第938章 世界真是复杂 今天天气很好，阳光明媚，杨平一大早就来上班。 医生的工作每天差不多，交班查房手术，这是每天固定的工作。 在早交班散会之前，徐志良结结巴巴地宣布，他要结婚了，请大家喝喜酒，然后分发请帖。 结婚的对象就是别人介绍的女研究生，两人谈了一段时间，双方都非常满意。 女孩是公务员，家里条件不错，父母也是退休公务员，当时女孩跟徐志良见面后感觉非常好，一点也不在乎他的结巴与不修边幅，不仅女孩满意，而且对方的父母对徐志良也十分满意。 徐志良都结婚了，梁胖子还在谈恋爱，据说与空姐又吵架，现在在打冷战，原因是梁胖子没多少时间陪空姐逛街旅游，所以空姐心里不乐意。 麻醉医生也是医生，整天呆在手术室守着手术台上的病人，确实没多少时间陪女朋友逛街旅游。 整个医生群体，越是级别高的医院，越是没有多少自己的时间，一年大部分时间扑在工作上，仿佛总有看不完的病人。 有时候梁胖子好不容易等来周末，还要参加各种学习的会议，哪有什么时间去旅游逛街。 英雄救美的效果维持的时间不是很久，不可能空姐隔段时间生病做手术让梁胖子来救美吧，最终两人的爱情要落实在逛街旅游吃吃喝喝玩玩乐乐。 如果能不能理解医生这个职业的性质，真的爱情很难维持下去。 徐志良的女朋友能够跟徐志良对上头，因为可能刚好他理解徐志良，这个女朋友很乖巧，根本不埋怨徐志良工作忙，周末徐志良要给实习医上课，这个女朋友就来科室陪着，人家还挺高兴的。 交完班后，大家都赶往手术室，一天的手术排得满满的，梁胖子也没时间跟空姐女朋友耗，一天还有很多手术病人等着他麻醉。 唐顺过来找杨平汇报《医学》期刊的工作现状，唐顺这是一个人顶几个人用，杨平几乎把临床以外所有工作交给他在负责，三个实验、《医学》期刊等等，这些任务都很重，乱七八糟的事情也多。 《医学》编辑部外科研究所大楼有了固定的办公地点，占据一层楼，八层楼到现在还没有完全占完，有的是拓展空间。 当然，在一楼大门口也会增加一块招牌，编辑部的团队唐顺也组建完善，唐顺找到一位经验丰富的总编，这位总编在好几个国际顶级期刊工作过，而且本人也是医学专业名校毕业的博士。 从这段时间《医学》的数据来看，《医学》期刊办刊思路是完全正确的，以电子期刊为主，纸质期刊为辅助，纸质期刊仅仅是为了增加稳定的保存载体。 按照办刊的思路，在网络上发表的论文是没有期刊概念的，每时每刻都可以申请发表，《医学》编辑部会定期将每周的论文集合起来做成纸质期刊，给有需要纸质期刊的读者邮寄过去。 因为审稿团队是曼因斯坦这些医学界的顶级人物，而发表文章的主体也大多是全世界顶级医生，《科学》《自然》《细胞》几大顶级期刊主编的鼎力推荐站台，再加上杨平本身13篇CNS轰动医学界，空间导向基因理论发表在《医学》上，所以《医学》一出世就是巅峰，成为顶级期刊。 而且《医学》没有排期和版面的概念，可以是无限容量，这样可以保证论文得到及时的发表，每周印刷的纸质期刊有时候厚，有时候薄，因为每周的论文数量不一样。 《医学》虽然是汉语期刊，但是在欧洲、美国及日本，有大量民间学术组织自发翻译《医学》的论文，目前《医学》已经出现十几个语种的翻译本，这让《医学》成为名副其实的国际期刊。 商业那边有黄佳才负责，医院有程老板负责，实验室有唐顺，临床有宋子墨和徐志良，几大板块都有合适的负责人，整个大团队的构建已经成形，杨平现在只要安心搞科研做手术，而且现在杨平的主要精力往科研这边倾斜，因为科研成果对世界的贡献才是最大的。 比如对于胃溃疡的治疗，以前各种手术方式，就算手术做得再好，效果也就那样。 后来幽门螺杆菌被发现，整个胃溃疡的发病机制更新，治疗自然跟着变革，以前各种大手术效果还不好，现在只需几个疗程的药物可以完全治愈，这就是理论创新的意义，拯救了全世界所有的胃溃疡患者。 再比如乙肝疫苗的发明，让乙肝这个传染病不再肆意扩散，保护了全世界人们的健康。 所以杨平现在临床科研两手抓，但是中心逐渐往科研这边移，当然最终临床与科研要结合在一起，科研课题来源于临床，而科研成果最终要应用于临床。 唐顺走后，蔡护士长急匆匆地赶来，本来想打杨平的电话，但是看到杨平的办公室门是开着的，知道他还没去手术室，立刻过来找杨平。 夏书父亲的全身检查结果已经出来，夏书刚来不久，对三博医院不是很熟悉，蔡护士长一直为此事奔波，帮忙跟各个科室打招呼，这样出结果会快一点，甚至夏书父亲去检查，都是蔡护士长亲自用轮椅推过去。 夏书还没从悲伤中回过神，护士长已经把夏书父亲的检查结果拿过来给杨平，希望杨平帮忙看看怎么处理。 从所有检查结果来看，这是胃癌的早期，还没有出现转移，直接做手术切掉，然后再做淋巴结清扫，应该术后的没什么问题。 “转回我们科来吧，我给他做手术。” 杨平看完后说。 护士长立刻去找夏书商量，杨平看着护士健步如飞：“你的脚踝关节好了？” 护士长愣了一下才说：“好了！” 杨平点点头：“好了就好，没事，我就是问问。” 美国一处庄园里。 BG财团的家族元老们围着一张古朴的圆桌，每人面前摆着一份厚厚的资料，有些是不久前刚刚获得的资料。 随着收集的资料越来越多，越来越新，杨平的画像也越来越清晰。 杨平教授的医术神鬼莫测，欧洲霍霍有名的公爵家族，财力和势力一点也不在BG财团之下，他们家族的势力遍布欧洲和北美，即使北美的分支也一点不输BG财团。 就是这个家族的小公爵哥登堡身患绝症，该家族集中全世界的医疗资源也是无能为力，最后邀请杨平主刀，小公爵痊愈，现在活得好好的，在学术上取得非凡的成就。 从此，这个强势的家族与杨平建立深厚的友谊，成为杨平科研资金的来源之一。 意大利西西里的富豪，欧美地下世界权势人物，据说他的女儿的手术邀请一位世界顶级整形专家主刀，这位顶级专家声称手术将接受杨教授的远程指导。 NASA的空间站危急事件，整个美国的医学家精英一筹莫展，介入天才马西莫毫无办法，也是杨平，用神一样的技术化解了危急，拯救了航天员的生命。 日本藤原家族的藤原谷生，已经放弃治疗，也是杨平，用手术将他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目前活得好好的。 杨平提出空间导向基因理论，目前真正能够理解这个理论的科学家只有个位数，这个理论是最接近克隆器官的技术，如果获得进一步的成功，以后可以克隆出心脏、肝脏、肾脏，那时候人类换器官就像汽车换零件一样，随便换，八十岁的人换个二十岁的心脏，还无需任何开排斥治疗，这是多么美妙的事情。 而且从最新的情报可以看出，此人对科研的路线极为敏感，如果让别人来主导克隆器官的科研，即使拿着现成的理论几十年搞不出什么成果，而他可能在可见的时间内达到目的。 里高扬被紧急召来这里，但是元老们围着圆桌，个个不说话，只是闭目养神，现在已经半个小时，这些元老没有一个有开口说话的意思。 怎么办？总得指条路吧，有些东西里高扬也不敢做主，毕竟这事要冒风险。 “我们怎么办，需要彻底解决这个隐患吗？” 里高扬实在耐不住，小声地问道。 如果采取极限手段，罗尔夫有一千种办法，何况罗尔夫的人已经接近杨平，在没有被发现之前，这是最佳的时机。 坐在首席的老人，年龄大约七十多岁，他在去年做过一次心脏置换手术，所以精神状态不是很好，他还想再活三十年呢，大卫洛克菲勒用六颗心脏延续了三十年的生命，活到101岁，他应该也可以做到。 首席老者刚刚一直闭着眼睛，现在缓缓睁开眼睛：“仅仅限于商战，永久取消一切针对人身安全的极端计划。” 为了让里高扬听得更清楚，老者又提高声音重申了这一句。 没听错吧，这是元老说出的话？ 里高扬正在懵逼中，其余的几个元老，最年轻的也已经六十岁，他们听到老者这句话，都睁开眼睛，仿佛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他是全人类的财富，我们不应该这么自私。”其中一位老者缓缓地说。 里高扬非常惊讶，BG财团的真正掌控者，这些家族的元老怎么会做出如此意外的决定，以前他们可不是这样的，怎么此时此刻他们却大发善心。 怎么可能就这么放弃，目前这种情况，也只有极限有段才能解决。 “我觉得” 里高扬打算陈述自己的观点，就算冒险也要彻底解决这件事，否则在犹豫中丧失机会。 首席的老者提高声调：“不要你觉得，我再说一遍，杨教授是人类杰出的科学家，我们理应保护他，让他做出更大的贡献，决不允许有任何伤害他的行为，生意是生意，但是人类共同利益才是最高利益。” 里高扬哭笑不得，你们这些话是说给别人听的，怎么说给我听呢，这些老头怎么了，一个个像真的正人君子一样。 “他的科研成果全部是公开的，全世界人民可以用，这已经没有任何威胁，而且他十分尊重现有的市场机制，从来没有做破坏者。”最年轻的老者说道。 “嗯，我也这么认为！” 立刻有人同意， 元老们的态度怎么变化这么快，本来里高扬认为最新获得情报可以让元老们下定决心，不惜一切代价实现目的，但是现在，他们居然态度来一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弯，这是紧急召见自己的原因，就是永久取消计划？ 这次的会议室，里高扬觉得是最无趣也是最诡异的会议，完全不是他们的作风。 就这样，里高扬悻悻地回到纽约自己的办公室，罗尔夫已经在办公室等他。 最近大家都比较忙，一直为了杨平的事情在奔走，毕竟BG公司遇上了世界上最大的对手。 “罗尔夫，这些老头是怎么了？怎么一个个全部像正人君子一般？” 里高扬将会议的经过说给罗尔夫听，希望罗尔夫可以帮忙分析，里高扬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这些家伙现在怎么变得这么仁慈，居然放弃一切极端手段，将所有手段限制在商业竞争范围内。 罗尔夫思索了几分钟，诡异地笑道：“等你到了他们那个年龄，你也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为什么大卫洛克菲勒要换六颗心脏？不仅是他们，全世界的财团家族为什么在生物医学领域的捐赠毫不吝啬？你稍微想一想就知道答案。” 里高扬想了想突然豁然开朗：“人人有追求长生的欲望？” “不敢说人人有这个追求，至少我们上面这些元老们百分之九十九的人渴望长生，渴望自己能够活得久一点，你现在极力推荐极端手段，这不是斩断他们的梦想吗？作为老朋友我劝你最好好自为之，否则他们会将你扫地出门。” 罗尔夫这个情报专家对人性的理解显然比里高扬要透彻。 “何况只要不激发矛盾，他对BG公司的威胁远没有到生死存亡的地步，他的实验室不设防，他的科研成果全部无偿公开，就算利用这些科研成果，你觉得BG公司会比其他公司差？可是你如果动了杨教授，对他们来说，就是生死存亡的问题，现在杨教授在他们心里，是神，已经不是人。”罗尔夫一阵见血。 里高扬还是不明白：“为什么现在才改变主意？” 罗尔夫理了理自己的白发：“因为到现在情报才明确：空间导向基因理论，只有杨教授才能以最短的时间实现，即使BG公司拿到所有数据，几十年后能不能实现还是未知数，没人愿意等你这个未知数。在所有这一类人眼中，杨教授已经是神，信不信，别说极端手段，就算你拔掉杨教授一根汗毛，全世界无数的隐藏力量会让你万劫不复，我敢保证。” 里高扬深吸一口气，这个世界真是复杂，人性真是复杂，在罗尔夫的点拨下，里高扬终于明白其中的道理。 最新。 第939章 赶紧去中国吧 夏书的父亲转来外科研究所，护士长特意把唯一的套间病房留给夏书父亲，她暗地里自己掏腰包，让医生把床位费单独列出来到门诊去缴费，不走住院的总费用。 恶性肿瘤讲究三早治疗，早发现，早诊断，早治疗，夏书父亲的胃癌目前是早期，还没有扩散，手术的效果非常好。 这样夏书心里也好受一点，不过他心里还是很难过，自己读书出来，当年是父母的骄傲，考上协和，毕业后留在帝都工作，但是现在既没钱又没老婆，让父母担心。 “我拿片子给杨教授看看。”夏书的情绪稳定下来。 蔡护士长说：“我已经拿给教授看过了，教授说早期，做完手术的效果非常好，你不用担心，而且是做微创，在腹腔镜下做。” 干练的护士长已经把一切安排得好好的，夏书非常感激她，此时他心里真的有点乱，很是难受，加之对医院不熟悉，所以办起事情来不利索，好在有护士长的帮忙。 杨平有空的时候将在市人民医院碰到的病例讲给大家听，因为有很强的警示作用。 鱼刺的案例让大家知道平时工作需要严谨的态度，绝对不能忽略一些细节，尤其平时平安无事就觉得一些规章制度没什么用，不加遵守。 气球人的案例其实是类似张力性气胸，张力性气胸的形成是整个胸部包括皮肤已经贯通，胸腔与外界相同，在相通的伤口处形成一个活瓣，在吸气的时候，活瓣打开，外界的气体进入胸腔，而呼气的时候，活瓣是关闭的，刚刚从外界吸入到胸腔的气体无法排出，这样气体只进不出，在胸腔越积越多，最后严重影响呼吸而死亡。 张力性气胸是绝对的急诊，现场急救的时候往往使用粗针头插入胸腔进行排气，有条件立刻进行胸腔闭式引流。 而在市人民医院碰到的“气球人”是一种胸部外伤引起的皮下气肿，机理与张力气胸相似，但过程不同，这种皮下气肿的形成是胸壁的伤口从内到外刚好到皮下打止，皮肤是没有破的，胸腔与外界没有相通，而是与皮下潜在间隙相通。同时，肺部也破了，肺部里面的气体会漏出。 胸壁伤口也存在活瓣，这个活瓣在呼气的时候开放，呼气时肺部漏出的气体通过开放的活瓣伤口进入皮下，吸气的时候，活瓣关闭，刚刚进入皮下的气体无法被吸入胸腔，这样皮下的气体就越积越多，最后向四周扩散，在扩散的过程中将皮肤不断撑开，因为人体全身的皮肤是整体连续的，严重的患者可以将整个人的皮肤鼓起，整个人像个气球。 因为肺部有破口，漏出的气体有一些聚集在胸腔，也形成气胸，气胸主要的危险是让胸腔失去负压，而且聚集的气体压迫肺，导致肺无法膨胀，最后无法呼吸而死亡。 外科研究所的病人越来越多，都是其它地方不能做或者不敢做的手术，因为患者实在太多，预约的手术已经排队排到一年后。 这么多病人，而且都是高危病人，如果没有严格的工作制度和严谨的工作态度，很容易出现医疗事故。 所以对于医疗安全，怎么强调都不为过。 此时的美国。 对于元老们匪夷所思的决定，里高扬非常不满，不仅是里高扬不满，整个公司的少壮派都不满。 或许是这些老头年龄大了，已经失去斗志，里高扬与少壮派秘密召开会议，然后撰写一份申请书，大家都签上名字，希望可以用这份申请书说服元老，快刀斩乱麻。 最近的公司的事情太忙，BG集团旗下如此多公司，本来里高扬工作节奏非常快，现在还出现这种前所未有的挑战，作为家族台面的上的掌舵人，他的压力已经够大的。 里高扬将申请书交给元老们后，又急匆匆地乘坐私人飞机飞往明尼苏达州罗切斯特。 刚刚完成的一年一度的大体检已经结束，梅奥的医生团队电话预约了高扬前往罗切斯特面谈。 这是医生团队的例行工作而已，作为BG公司的领头人，按照往年的习惯，他不需要如此奔波，体检完之后，医生团队会来到他在纽约的办公室，与他面对面沟通，告诉他目前健康状态，然后给出一些医学上的建议。 但是这次不同，梅奥希望里高扬能够亲自移步罗切斯特，这样方便医生团队沟通。 在宽敞的办公室，里高扬见到了医生团队，他们对体检涉及的每个器官检查结果给予解释和建议，最后留下来的是神经外科约翰内森博士，里高扬和约翰内森也算是老朋友，每年的体检都会见到他。 里高扬在梅奥的例行体检结果已经出来，头部MRI发现一个肿物，而且位置非常不好。 现在对面坐着的是梅奥神经外科主任，全美顶尖的神经外科医生约翰内森。 电子屏幕上的黑白MRI图像在里高扬眼里就像魔鬼一样恐怖，他不敢直视它，此时他的脑袋里只是嗡嗡作响。 他的妻子在外面等候他，还不知道体检究竟发生了什么。 “约翰内森博士，我已经做好准备，你说吧。” 约翰内森手里拿着一只电子笔，他想了想说：“里高扬先生，很遗憾，我是医生，必须保持客观，我在介绍病情的过程中你如果有任何的不良反应可以立刻示意我中止，哪怕一个手势。” 谢谢！你说吧，我能够承受。”里高扬坚毅的表情。 “先生，你的颅内，也就是这里，我们发现一个肿瘤，目前估算大约0.1X0.2X0.1厘米。”约翰内森缓慢地说，尽量让里高扬听得清楚。 里高扬尽量显得很轻松地说：“一粒大点的芝麻而已，需要开颅把它切掉？没事的，尽快安排手术吧，我会把工作安排好。” 他不是普通人，而是BG财团的掌门人，超级富豪，美国举足轻重的人物，不可能被一个小小的肿瘤吓到。 约翰内森不着急：“先生，如果只是普通的肿瘤，我们没必要如此大费周折让你百忙之中抽空坐在这里聊天，这个肿瘤不是在别的地方，而是在脑干的延髓里，而且在延髓的神经细胞团里，这个部位非常特殊，以前是我们神经外科的禁区，随着医学的发展，现在这里可以做手术，但是也仅仅是一些明了的所谓的相对安全的区域才可以手术，这个区域实际上对我们来说仍然是非常危险的区域。” “很危险吗？危险到什么程度？” 里高扬心里已经开始打鼓，但是刚才的轻松尚能勉强维持。 “目前我们无法确定肿瘤的性质，但是从影像学表现来看脑干弥漫型内生型延髓胶质瘤，算是最危险最恐怖的脑干肿瘤，在上一次体检的时候没有任何迹象，而现在已经长到这么大，说明生长的速度挺快，如果不做手术，你的呼吸和心跳会停止，如果做手术，可能停止在手术台上。” 约翰内森终于点破这个脑干肿瘤的严重性。 “有没有其它的方法，比如细胞治疗、免疫治疗、靶向治疗？”里高扬有点着急。 至少在BG公司，不管是上市的产品还是实验室，没有这方面的治疗，不知道约翰内森是否知道其它的方法，毕竟约翰内森才是最好的神经外科医生。 约翰内森摇摇头：“没有，要么不治疗，要么手术，连最先进的离子刀也无能为力，离子刀在穿透脑干的过程中，不可避免产生路径损伤。” “手术可以吗？” “因为它深处神经核团内部，目前世界上这种肿瘤的手术成功率极低，能够做的医生非常少，我目前动物实验的成功率低于5。” 这种成功率无异于自杀，还是动物实验，里高扬心里冰凉冰凉的。 “世界上目前只有一个医生可以主刀这种手术，而且成功率达到百分之八十，目前几乎所有成功的案例都来自于他，他是我的导师。”约翰内森一步一步地说。 里高扬眼神里全是绝望，然后透出一丝愤怒：“约翰内森博士，你的幽默有点过火，梅斯特博士三年前已经去世，你跟我开这种玩笑有意思吗？” 约翰内森摇头：“不，不，不，我是认真的，一点也没有开玩笑的意思，现在这个时刻非常严肃，我的导师又不止一个，梅斯特是我专科医生培训的老师，而这位医生是我现在的导师。” “那赶快帮我安排手术吧，你的尊敬的老师究竟在哪个医院？约翰霍普金斯吗？还是麻省总院？”总之，梅奥肯定没有这号人。 约翰内森说：“我的导师在中国，他现在不会来美国的，我们有几次邀请他来主刀手术，他都拒绝，必须把病人送到中国去。” 中国？” 里高扬很是意外，这段时间什么事都跟中国扯上关系。 “是的，他是三博医院的杨平教授，唯一可以救你的人，所以你只能去中国做手术。” 约翰内森一字一句地说。 “三博医院杨平！” 里高扬有点天旋地转，这么巧合吗？怎么会是他？ “里高扬先生认识这位中国医生？” 约翰内森看到里高扬听到杨平的名字，脸色立刻变了，那种阴晴不定，极为难看。 里高扬终于没有稳住情绪，慌乱地摇摇头：“不，不认识，我只是很难理解，为什么治疗这个病最优秀的医生在中国？” “没什么奇怪的，事实就是这样，他是唯一可以治疗这个病的医生，唯一，其他医生没人敢在这里动刀子还做到保证你活着。”约翰内森的表达很清晰。 里高扬无力地说：“现在我该怎么办？” “去中国找他！” “你们可以帮忙安排吗？” “不，只能你自己联系，因为就在前不久，杨教授所在的医院已经取消与我们所有美国医院的业务合作关系，本来有一家保险公司与他有合作，可以通过保险公司去中国治疗，可是听说这家保险公司前不久因为某种原因退出美国市场，所以你只能以私人的身份去中国碰碰运气。”约翰内森也无能为力。 “碰碰运气是什么意思？” 里高扬没听懂，自己看病还需要碰运气。 约翰内森苦笑道：“我只能这么描述，因为通过私人渠道去中国，我不知道能不能预约到他给你看病做手术，毕竟他的患者数量巨大，即使你能够预约上，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等这么久。” “麻烦你再想想，约翰内森博士，只有他才可以吗？” 里高扬从来没有这样被动，这样无助。 约翰内森想了想：“有个德国医生也在这方面颇有建树，处于世界顶尖位置，这个世界上除了杨教授，恐怕他可以排第二，此外还有一个澳大利亚医生排第三。” 太好了，邀请德国生吧。” 里高扬终于看到希望。 “不过我必须清楚地告诉你，这位德国医生的手术成功率是大约百分之8，而且有限的成功案例，要么术后极低智商，要么需要呼吸机维持生命，总之术后无法生活自理。”约翰内森如实地说。 第二才百分之八，第三就不用说了。 “其实百分之八已经是非常高的水平，你想邀请这位德国医生吗？” 约翰内森认真非常问道。 “不不不！” 里高扬可不想自己变成低智，或者躺在床上靠呼吸机维持呼吸，而且这样还要搏百分之八的概率，这太夸张了吧。 但是面前坐着的不是别人，而是梅奥神经外科主任，美国最优秀的神经外科医生约翰内森，他的话不可能有误。 “只能去中国碰碰运气？” “只能这样！要是以前，还可以请他来手术，或者通过我们医院，我来帮你预约，现在不行，现在他已经和我们斩断了一切联系。” “有私自过去预约成功的吗？” “有！上个月我推荐一个患者过去，我看看他预约的时间。” 约翰内森翻看自己的笔记本：“预约了明年的8月份。” 很遗憾，他的病人太多了，光是我们美国去的患者就是一大堆，大家都是要命的病，总得有个先后顺序吧，只能这么预约，这个患者在上个星期去世，没有来得及等到手术。” 里高扬此时欲哭无泪。 等你到他们那个年龄的时候，你就会明白原因！ 这是当时自己对元老不满的时候，罗尔夫说的话，无需等到老的时候，就现在，自己十二分理解元老们的决定。 在生命面前，好像一切都是浮云。 赶紧去中国吧，留给你的时间不多，我不知道我的私人关系能不能帮上你忙，但是我会尽力的。” “谢谢，你尽力吧，最好能够帮上忙。” “对不起，我可以打个电话吗？”里高扬全身颤抖。 “没问题，你可以去那边的房间打，或者我离开一会。”约翰内森需要尊重他的隐私。 里高扬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颤抖的手拨通秘书的电话：“紧急撤回我们的申请，紧急撤回！！！” 元老们，我愿意跟你们一起，做一个善良的人。 最新。 第940章 来自全世界的关心 夏书父亲的手术已经做完，手术是杨平亲自主刀，术式是腹腔镜下胃大部分切除和区域淋巴结清扫，整个手术几乎没有出什么血，所以术后恢复肯定是很快的。 手术本身会给人人带来创伤，会干扰人的内环境。微创手术的优势就是对人体的创伤小，对人体的内环境干扰也小，这样术后恢复就快。 胃癌早期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溃疡」，但是难免有癌细胞往周围扩散或者往淋巴结扩散，为了消灭这些零星的暂时不成规模的「邪恶种子」，所以手术不仅仅是切除小小的「溃疡」，而是将包括溃疡的大部分胃切掉，并且将周围的区域淋巴结切掉。 为了稳妥起见，杨平在术中将切除的淋巴结送到病理科做冰冻切片，让温儒正找找是否有癌细胞，幸运的是，在周围的淋巴结里没有找到癌细胞。 夏书父亲手术的时候，护士长腾出时间一直陪着夏书的母亲在家属等候区等待，陪老人家聊聊天，以免老太太担心。 做完夏书父亲的手术，杨平还需要做好多台手术，后面接台的几个患者都是脑干肿瘤手术。 这些患者很多是帝都魔都的神经外科专家推荐过来的，还有很多国外的，脑干手术是真正的神经外科巅峰手术，能够开展的医院不多，即使能够开展的医院，开展的手术种类也不多，这是手术性质决定的，因为很多脑干肿瘤在现有的外科技术条件下根本没法手术。 拇指大小的脑干是人的生命中枢，掌控心跳、呼吸和运动等十分关键的功能，如果脑是CPU，那么脑干是CPU的核心区域。 而脑干延髓更是神经细胞高度密集的区域，其内含有心跳、呼吸、消化等基本生命中枢。 延髓解剖关系复杂、位置深，如果要切除延髓部位的肿瘤，手术入路穿过颅骨后，需要避开颅底动脉、静脉窦、颅神经、进入脑干需要从神经元细胞团的安全缝隙进入，不能损伤神经元细胞，所以手术难度很高。 术中操作稍有不慎，患者就可能出现心跳呼吸异常，术中心跳呼吸停止或者术后无法自主呼吸、长期昏迷或植物状态。 如果肿瘤在延髓的神经核团内部，手术风险更高，几乎没有医生敢做，因为在切开神经核团的时候肯定会损伤神经元细胞，再加上有些肿瘤呈侵袭性生长，没有明确的边界，这种延髓肿瘤没人敢碰。 如果脑干曾经是外科禁区，那么延髓是禁区中的禁区，近年来随着脑干解剖研究的深入、显微手术的进步以及神经电生理技术和神经系统导航技术的发展，使其延髓手术成为可能，但是也只是可能，只是一部分符合条件的延髓肿瘤才可以手术。 杨平也一直在研究脑干手术，积累了很多脑干的解剖、功能、手术入路、手术方式等外科基础方面的研究，他准备发一些论文，或者编辑一部专着，只是目前他觉得积累的病例还不够多，研究还不是很成熟，所以论文一直压着没有发。…。。 但是自从杨平主刀冯天成教授的手术后，圈内的人都知道杨平擅长脑干手术，一旦遇到无可奈何的病例，很多专家都会给患者指一条路：你去三博外科研究所看看吧，看看有没有更好的办法，他们在研究这个。 在杨平的指导下，宋子墨和徐志良也已经开始独立主刀脑干手术，一些超高难度手术还只有杨平可以做，比如位于延髓涉及神经核团的弥漫性脑胶质瘤，宋子墨和徐志良暂时不能主刀，即使这样，宋子墨和徐志良也是世界顶级的脑干手术医生。 杨平继续主刀其他几个患者的手术，夏书和其他医生一起将父亲送回病房，他父亲是全麻，已经苏醒。 送到病房，待其他医生走后，夏书和母亲在床边陪着父亲， 护士长怕夏书着急健忘，交代一些事情，然后又安慰老太太，也去忙自己的。 「阿书呀！这姑娘是谁呀，我看这姑娘就不错，人长得漂亮长得高，又温柔懂事，要是能给我做媳妇就好了。」夏书的母亲对护士长特别满意，儿子三十岁还没老婆，要是能够娶个这样的老婆那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夏书脸红地说：「你别乱说，这是我们护士长。」 「哪里规定不能娶护士长做老婆？这姑娘结婚没？「夏书老娘也是个干练的老太太。 夏书也是服了这老娘，为了娶媳妇不择手段，看见漂亮姑娘就想给自己做儿媳妇。 「你小声点，让人家听到多难为情。」夏书立刻提醒老娘。 夏书的母亲说：「你就是胆子小，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这姑娘一看就没结婚，人又好，长得这么标志，还是同事，你怎么不胆子大点。」 老娘这一番话让夏书很无语，平时催婚就算了，这个时候老娘还不忘记催婚，他生怕不小心让护士长听到，那多难堪。 不过护士长这人真的很好，这次多亏她帮忙，而且这段时间护士长的腿受伤，夏书天天接送她，心里萌生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怎么说呢，好像一天没见到她，心里就有点空，总想看到她，和她说说话。 「你中午想吃什么，我去订餐。」夏书问母亲。 夏书母亲笑道：「护士长姑娘已经订餐了，现在才问我吃什么。」 手术比较多，傍晚的时候手术才全部结束。 杨平回到科室，看到一个大胖子正拉着小五在聊什么，见到杨平，大胖子立刻客气地打招呼说：「杨医生，你好，我是魏大年！」 魏大年？ 杨平想了想，名字很熟悉。 哦！两百公斤的大胖子魏大年，二十多岁做手术还像个孩子一样哭，然后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像哄孩子一样哄他，杨平想起来了，原来是他。 这家伙的ATP5F1D基因存在突变，动不动就乳酸中毒，不过运气比较好，每次发病都在医院附近，能够得到及时的抢救。…。。 后来杨平给他做了基因检测，还给他做了一张发作周期表，让他按照发作周期表生活，危险时段不外出，呆在家里，反正他家里也住在医院附近。 魏大年憨憨地跟杨平握手：「杨医生，不，杨教授，我买了水果给大家吃，您去尝尝。」 「谢谢！你这是来复查的？复查怎么样，骨折愈合得还可以吧？」 杨平记得魏大年当时是股骨干骨折，那手术可把欧阳主任整得大汗淋漓，只好找杨平帮手，这小子体重太大，两张手术床拼在一起才让他睡下，做手术的时候做的经皮置入钢板，普通的钢板根本不行，后来让黄佳才送特制的钢板才完成手术。 「骨折愈合很好，欧阳主任说还不到去钢板的时候，我是来问问减肥的事情，现在不是传说有个切胃减肥手术，我就来打听是不是真有这手术，手术效果怎么样。」 魏大年就像个大孩子，憨憨的。 「卢医生很熟悉的，你可以跟他咨询，我们普外科做这手术的。」 杨平跟他说几句然后回自己办公室。 魏大年才一米七都差一点的身高，已经四百斤，中国第一胖480斤，也是通过减肥手术，减重手术两年内减掉278斤。 以前听魏大年自己说，他特别能吃，对食物就像有毒瘾一样，总想不停地吃，别人吃饭吃一碗，他是吃一大盆。看到他吃饭的时候，别人都怕。当年读大学的时候，旁边的自助餐饭店的老板看到他瑟瑟发抖，直接发红包给他，求他不要再来。 年以前没在意自己的体重，现在逐渐认识到这样下去不行，所以开始减肥，但是各种方法都用过，钱不知道花了多少，没有什么效果，他也是在电视里看到有减肥手术的存在，所以赶紧过来问问真假。。 这种手术外科研究所是不做的，但是普外科方主任那边开展，目前开展得挺好的。 其实切胃减肥手术的术式有好几种，其中常用的有袖状胃切除术，它属于代谢手术、减重手术或者代谢减重手术，一般用微创的方式，在腹部戳几个小洞，在腹腔镜下完成手术。 其原理不是很复杂，人的胃就是一个囊状的袋子，现在通过手术将胃切除一部分，这样这个袋子的容积就变小，既然容积变小，就装不了原来那么多的食物，吃比原来少很多的食物就会撑住胃，人就有饱胀感，不会像以前吃那么多。 通过减少胃的容积来减少食量，最后达到减肥的目的，它不仅可以减肥，还可以治疗二型糖尿病和代谢综合征。 其实这个手术相对来说效果好，比较安全，但是被网上一些不懂装懂的文章妖魔化，所以魏大年很害怕，刚刚从小五医生那里了解情况后，心里也踏实了，打算抽个时间去普外科再问问，找个时间把手术做了。…。。 杨平在办公室休息一会，然后打开自己的电子邮箱，伊万发说给杨平发了邮件，让杨平帮忙看看。 邮件的内容还是关于意大利富商女儿的手术，因为面部涉及到一些表情肌的重塑问题，面部的整形最后伊万还是选择异体移植，异体移植的供者现在已经有着落，一个脑死亡的植物人，年龄跟这个整形患者的年龄差不多，但是脸型差别比较大，所以手术需要处理的细节非常多。 如果面部移植涉及的仅仅是皮肤、皮下和血管，手术相对简单很多，但是现在涉及皮肤、表情肌、感觉和运动神经等等，手术就十分复杂，手术不仅要让供者的面部和受者的面部匹配，尽量做到术后外观自然，还要恢复一定的表情功能，让面部不会显得僵硬。 伊万不是普通的整形外科医生，而是世界最好的整形外科医生，他追求的目标肯定不是普通医生可以达到的。 从邮件中了解到，伊万对面部手术已经完成电脑的建模，他有一个专门的计算机技术处理团队，甚至有属于自己专用的整形外科软件，用于模拟手术的建模。 不过伊万的这个软件肯定比不上南都医大数字医学实验室的软件建模能力，那可是世界最强的数字医学技术。 杨平将伊万发来的资料传送给何教授，让他帮忙建一个专门的模型，打算等模型出来再给伊万一些建议，这个手术要做好，还是有难度的，主要是面部的完美匹配与表情功能的恢复。 伊万邮件里还告诉杨平，这位患者的父亲，意大利西西里岛的富翁是意大利的强势家族，他非常感激杨平，虽然杨平拒绝了主刀手术，但是一直为这台手术提供远程技术指导。 这位意大利富豪通过伊万问杨平，杨教授目前是不是遇到一些困难，如果需要，他随时可以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而且这位意大利人表示，他们得到一些内部消息，杨教授可能得罪一些人，他们对杨教授企图做出一些不利的动作。 意大利人表示，他们为了感激杨教授，已经向对方释放出强烈的信号，任何企图对杨教授不利的人都是他整个家族的头号敌人，他们必将不死不休。 关于这方面，杨平也回复了伊万，感谢大家的关心，自己目前很好，谢谢大家。 德国奥古斯特也发来一封邮件，除了汇报最近的工作动态，还说明小公爵目前身体状态良好，老公爵大概也是知道BG公司与杨平的一些事，欧洲的老公爵已经利用家族势力　　给那边的家族施压，已经明确表示，对付杨平，就是对付整个公爵家族。 老公爵家族不仅在欧洲影响巨大，其分支早年移民美国，在美国多个产业占据举足轻重的地位，势力盖过BG集团背后的家族。 杨平没想到大家这么关心自己，这可是来自全世界的关心，杨平只好一一致谢。 不过从另一方面可以看出，这些大家族都拥有自己的强大的情报网，随时可以掌握一些别人难以掌握的东西。 第941章 你地理是解剖老师教的吧 有了微信这个沟通工具，杨平的电子邮箱里少了很多邮件，除非是很正式的沟通，其它沟通都可以在微信上完成。 这些老外以前都喜欢用电子邮件，从来不用微信，现在都已经习惯微信。 高桥从日本那边将最新的一批漫画邮寄过来，现在这些漫画不仅在医学生里流行，还在整个日本的年轻人里流行。 听说新的漫画到了，外科研究所的医生护士们争相抢着阅读，几套漫画一下子被抢空。 张林和小五两人最积极，他们总想看漫画里有没有增加自己的戏份，可是每次都很失望，作为金钩银钩这种配角，不可能有太多的戏份。 漫画的事情，杨平也不想去追究是谁画的，反正也没有毁谤自己，利用漫画宣传一下医生和医学知识也是不错的方式。 回到家的时候，岳母在厨房做菜，小苏在客厅认真地做水果拼盘，她的肚子越来越大。 一想到预产期，杨平就有点头痛，爱马仕的黄金钻石婴儿床已经做好，他三天两头问什么时候送过来。 杨平一直以为他只是说着玩呢，没想到是真的，这么土豪的礼品谁敢接受。 罗伯特说已经联系了好几个美国的体育明星，他们都答应给孩子当兴趣班老师，NBA的篮球明星，巴西的足球明星，还有美国的拳击冠军，反正一大堆，罗伯特说每个月飞来中国授课没问题的，罗伯特在体育界的面子那是杠杠的。 孩子还没出生呢，罗伯特说到时给个课表，他好安排。 伊万特么已经在新西兰买了奶粉公司，连奶牛场一起买下来，奶粉他承包。 本来奶粉是奥古斯特的，但是伊万这种大手笔让奥古斯特哼都不敢哼一声，他暗中发力，在荷兰购买了奶粉公司和牧场，据说是老公爵帮忙的。 所以奶粉最后伊万与奥古斯特一人一半。 高桥抢到尿不湿的供应，但是最近在群里一直没提尿不湿的事情，以前天天刷屏让别人别抢尿不湿，突然现在变得异常低调。 杨平将现在的苦恼说给小苏听，小苏想着想着，也是头痛。 先切水果吧，头痛的事情暂时不想。 次日早上交班的时候，一切正常，跟往常没有区别。 交班交到一半，一个病人家属尖叫声划破寂静的病房：“医生，快来，他不行了” 听到这个声音，大家脑子里本能地反应：抢救！ 杨平和医生们冲出办公室，后面跟着几个护士，惊恐患者家属在门口尖叫着，几乎哭出来。 患者脸色苍白，呼吸极为困难，明显气道不通，还没有撤离的心电监护显示的血氧含量不停地下降，现在才60，这是昨天刚刚做过脑干手术的患者，家属刚刚突然发现患者这样，吓得不成样子。 隔壁床的患者和家属可能也受到惊吓，脸色不好看，有种惊魂未定的感觉。 杨平立刻关闭输液器，停闭正在输的液体，然后要了一个手电筒和压舌板，撬开患者的口腔，悬雍垂、咽喉明显是肿胀的，尤其是喉部，因为肿胀几乎阻塞气道。 “喉痛水肿，过敏性休克，刚刚过过液体？” 杨平边说，已经顺手拔掉输液的针头。 “刚刚挂上这瓶就是这样！”家属颤抖的声音。 过敏性休克！ “床旁气管切开，肌注肾上腺素0.5mg。” 杨平下口头医嘱的时候，已经在听诊心脏和肺部。 外科研究所的医生护士训练有素，抢救车已经推来，护士立刻给患者肌注肾上腺素，宋子墨已经打开气管切开包，杨平立刻戴上手套，在宋子墨的配合下，闪电般的速度完成气管切开，置入气管套管，开放气道，连接氧管。 患者刚刚几乎看不到的胸廓起伏现在变得极为明显，氧气从气管套管进入肺部。 血压不行，还在下降，肾上腺素静滴！刚刚输液的液体和输液器封存。” “后续用电地塞米松。” 杨平吩咐主管医生。 经过气管切开和肌注肾上腺素的紧急处理，慢慢地，患者的脸色转为红润。 受到惊吓的患者家属此时看到这种情况，心里才稍微放松一下，刚才太吓人，真的就像死去一样。 这患者才17岁，昨天刚刚做过脑干手术，今天早上突然这样，差一点就过去。 过敏性休克，这是凶险的急诊，患者是否能够救过来，就是看抢救是否正确是否快速，生死存亡就是用秒来计算。 杨平看了一下患者输注的液体，只是常规的药物，这种药物无需皮试，以前从来没有碰到过敏的，但是过敏这种东西很难说，理论上，任何一个药物都有过敏的可能性，防不胜防。 应对这种抢救，非常考验医生的急救功底，同时考验科室的团队协作能力，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最正确的治疗用到患者身上，绝对不能耽误时间。 所以对于这种抢救，不管是对于病情识别还是治疗方法，必须非常熟练，熟练到不用想就知道怎么办，很多时候就在犹豫、疑惑与生疏中生命溜走。 杨平和大家站在床头，一直观察患者的病情变化，后续又静滴肾上腺素，使用了糖皮质激素，血氧慢慢上升，一直升到100，血压也慢慢升到正常，真是来得快去得快。 输液袋、输液管和针头都被封存起来，留作事后检验分析，万一有什么纠纷，这些也是原始证据。 “过敏性休克，密切观察24小时，应该问题不大了。”杨平脱下手套。 围在旁边的实习生、规培生和研究生心有余悸，这次抢救给他们上了一次活生生的课。 在理论上来说，任何药物都有产生过敏反应的可能，这跟人的体质有关。 过敏是指人体免疫系统产生的一种变态反应，临床一般分为四种类型，分别为I型、Ⅱ型、Ⅲ型、Ⅳ型。 Ⅰ型过敏反应：也称作速发型过敏反应；Ⅱ型过敏反应：即细胞毒性反应；Ⅲ型过敏反应：抗原抗体免疫复合物反应；Ⅳ型过敏反应：迟发型变态反应。 刚刚患者这种过敏反应是Ⅰ型过敏反应，所以发作的速度非常快，通常在机体遇到抗原后的数秒，或数分钟立刻发生的反应，表现常见于荨麻疹、血管神经性水肿、过敏性鼻炎和支气管哮喘等。 而这个患者的喉痛水肿就是属于血管神经性水肿，喉痛水肿会阻塞气道，导致窒息，再加上过敏导致的休克，如果没有及时正确的处理，患者通常在几分钟内对人体产生不可逆的损害而死亡。 过敏必须有过敏原，也就是导致过敏的物质。 比如以前常见的青霉素过敏，其实青霉素本身不是过敏原，很少引起过敏，而是青霉素中的杂质引起过敏反应，杂质和蛋白质形成大分子链合青霉噻唑蛋白，这种蛋白才是过敏原，随着药物生产工艺的提高，青霉素的纯度越来越高，过敏反应所以越来越少，现在很多发达国家青霉素已经不需要做皮试，因为他们的青霉纯度非常高，而我们青霉素暂时无法达到那样的纯度，所以必须做皮试。 皮试的原理主要是借助抗原、抗体在皮肤内或皮肤上的反应进行的一项免疫学检查。 也就是利用局部的过敏反应来检验人体是否对药物过敏，局部过敏反应不会对人体造成什么很大伤害，但是又可以看出是否过敏。 皮试相当于局部小规模的试探性的攻击，以检验人体的反应。 宋子墨将患者家属叫到会谈室，跟他解释病情，家属很是理解，因为来外科研究所的病人和家属，对这里都是极度信任，如果没有这份信任，像脑干手术这种高风险手术，医生根本不敢去冒险。 经过这一场有惊无险的抢救，整个病房的患者对外科研究所更加信任，刚才这一幕真的是鬼门关抢人。 完成一天的手术，下午，宁琪要过来，她携带一个患者的病历资料让杨平帮忙看看是否能够做手术。 这个患者是瑞典的一个顶级富豪，在世界的材料工业领域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宁琪与他的企业正在谈合作。 这位瑞典富豪的心脏出了一些问题，已经做过两次手术，第二次手术又出现失败，欧洲医生说第三次手术难度风险很高，不敢做。 瑞典人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杨平，于是想找杨平，通过寻找预约杨平的途径，发现如果购买一家中国保险公司的医疗险就可以预约，但是瑞典人没有买这份保险，无法走这个途径，后来瑞典人一查，这个保险公司是安宁集团的子公司。 最近不是和安宁集团谈合作吗？瑞典人立刻联系宁琪，这算走对路子，宁琪立刻答应帮忙。 患者人在瑞典的医院里躺着，由宁琪携带资料过来找杨平，看完后如果可以手术，他决定用私人医疗飞机送来中国做手术。 资料拷贝在一张光盘里，杨平将光盘插在自己电脑上，认真阅读病历资料，宁琪也托着下巴，安静地坐在杨平旁边看。 杨平看完患者的病例资料后说：“转来吧！可以重mando手术，这手术的确难度确实比较大。因为他已经做过两次手术，第一次手术是普通的主动脉瓣和二尖瓣置换，后来术后感染，引起心内膜炎，感染摧毁整个主动脉瓣和二尖瓣。这个主刀的医生很厉害，算是世界顶尖水平，第二次手术医生给他做mando手术。很可惜，现mando手术完全失败，还是心内膜炎的原因，目前如果要治疗，必须做第第三次手术，需要拆掉原来的手术，然后重新mando手术，重做比第一次mando的手术难度大很多，不在一个级别上。” 杨平说着说着发现宁琪不是学医的，跟她讲多了也没用，她又听不懂，杨平于是立刻打住。 “怎么不说了？” 宁琪端坐在杨平旁边，美眸盯着电子屏幕，认认真真地听，正听得起劲，杨平突然停住，这怎么受得住。 “你又不是学医的，我说那么多，你又听不懂，浪费我ATP。” 杨平说着要关电子屏幕。 宁琪微嗔道：“你这是瞧不起人呢mando手术全称二尖瓣主动脉瓣双瓣环扩大重建二尖瓣置换主动脉瓣置换手术，我说得不错吧。” 杨平故意冷笑道：“这一连串的医学名词背诵了很久吧。” “主动脉瓣就是左心室与主动脉之间的一扇门，二尖瓣是左心室与左心房之间的一扇门。”宁琪一副傲娇的样子。 “继续，背诵得不错。” “嗯” 宁琪居然背诵一大段出来，杨平也算服了她，真的背得头头是道，不学医可惜了。 行了行了！我再讲一讲吧。” 杨平让她停下来。 瑞典这个国家杨平没什么印象，自己以前有台沃尔沃XC90是程老板送的，沃尔沃这个品牌好像是瑞典的，其它好像没什么印象，这国家没什么存在感。 哦，诺贝尔奖也是瑞典的，好像对瑞典的印象就这两个，想不出第三个跟它挂上钩的。 “我看看瑞典！”杨平拿起自己办公桌上的地球仪在上面找瑞典。 “我怀疑你的地理是解剖老师教的，瑞典是北欧国家，在这里。” 宁琪用修长白皙的手指指出地球仪上的瑞典。 “这一块挺大的呢。” “面积比德国、日本还大，只是人口少，才一千多万，但是工业实力挺强的，能造飞机、潜艇、各种武器，炼钢技术也是世界顶尖，尤其是特种钢材是世界第一，这次我们谈合作就是在材料学领域，但是谈判进展缓慢，毕竟涉及高精技术，人家不愿合作。”宁琪有点失望地说。 杨平在地球上用手指从瑞典划到中国： “让他飞过来，在飞机上的注意事项我等下想好再发给你，最好让他的医生与我们取得联系，我们沟通比较好。” “嗯，谢谢你。” 宁琪知道杨平忙，起身要告辞。 “我干女儿什么出生，到时记得跟我说一声。“ 宁琪临走的时候咱三交代，她这个干妈做定了。 最新。 第942章 我就问你尴尬不 这位病人来自瑞典的卡伦家族，这也是欧洲的传统大家族。 瑞典没有参加一战二战，所以没有遭受战争的摧残，积累了大量财富，它是世界第一个实现现代福利制度的国家，可想而知这个国家的富余程度，而卡伦家族便是瑞典的巨富，其事业分布整个欧洲和北美。 卡伦先生的案例非常经典，这不是一个普通mando手术，他做过两次手术，第二次手术便mando手术，术后出现更严重的心内膜炎，细菌毁灭了整个手术成果，心脏遭受的破坏比以前更大。 第三次手术必须拆掉原来置换的主动脉瓣和二尖瓣，重新进行置换，相当于翻修，也就是“左腔退回”，然后再施行二尖瓣主动脉瓣双瓣环扩大重建二尖瓣置换主动脉瓣置换手术。 如果将主动脉瓣和二尖瓣比喻成两扇门，它们在心脏腔内的附着部位就是门框。 第一次普通瓣膜置手术换是门坏了，门框没有坏，所以只是换掉门。 而第二mando手术手术是门和门框全都坏掉，手术将门与门框都换掉。 第三次手术面临的问题更加严重，不仅门与门框坏掉，连门框依附的墙壁也坏了，所以难度更加大，欧洲没有医生敢做这种既修墙壁，又换门框和门的手术，像这种情况，也只能换房子了。 所以欧洲医生给出的方案是等待心脏置换，心脏置换是心脏外科的最后绝招。 很快，卡伦先生的医生与中国三博医院外科研究所取得联系，对卡伦先生的病情进行详细沟通，经过评估，卡伦先生能够用医疗飞机进行转运，杨平交代他们在飞机上的注意事项，瑞典那边为卡伦先生办理签证后，使用医疗飞机转运来中国。 为了卡伦先生在中国的治疗成功，宁琪派出一个专门的辅助团队协助卡伦先生在中国的沟通与协调。 经过十几个小时飞行，卡伦先生终于见到传说的杨教授，这可是现在欧洲一些富豪心里的半神人物，生命的最后一道防线。 这位富豪听说外科研究所没有单间病房，需要住远离外科研究所的华侨楼，他宁愿住在普通病房，这样多一份安全感。 可是，杨平觉得他更适合住在CCU，他的病情比较严重，不适合住在一般的病房。 好的事情容易在圈子里口碑流传，卡伦先生从德国的某位好友那里得到消息，中国的杨平教授是世界上最好的医生，胜过所有的欧美医生，而且欧美很多医生都是他的学生。 这让卡伦先生重新燃烧起对生命的渴望，此时正好有一家中国企业正在跟他们家族企业谈合作，所以借着这个机会，他的儿子向这位中国朋友请求帮助，没想到中国朋友满口答应，立即热情相助，很快把事情办妥。 前几天还在为此事苦恼，现在卡伦现在已经躺在中国医院接受世界上最好的治疗。 目前外科研究所还没有自己的ICU，一些危重的病人，如果是创伤病人放在创伤ICU，如果是心血管科的患者放在CCU，其它的都放在普通的ICU。 杨平打算组建自己的ICU，规模不用太大，几张床即可，关键设备要完善，然后医生护士需要足够优秀，这样对一些危重患者大型手术有个更安全的保障。 卡伦先生的年龄其实还不算太大，才六十岁，目前还在家族企业的首要岗位上，在卡罗林斯卡大学医院，医生说只能等待心脏移植，别无他法，而且现在还不能冒险移植，必须控制感染后才能做心脏移植。 心脏移植是最后一步，如果还有其它更好的办法，谁会想走这最后一步呢。 Commando手术是世界顶级的心脏瓣膜手术，由DavidTE医生于1997年第一次报道，最早用于感染性心内膜炎。 该手术通过切开整个主动脉根部以及左房顶，重建主动脉幕帘后进行双瓣置换，手术难点在于仅用单层牛心包重建主动脉根部、主动脉幕帘以及左房顶，术中需仔细匹配瓣膜尺寸，预防难以控制的出血，并且术后并发症较多。 因此该手术方式为世界顶级难度的瓣膜手术之一，国内极少中心开展过类似手术，至今罕见相关中文文献报道。 而万伦先生mando手术现在已经失败，需要进行左腔退回和再一mando手术。 心脏外科的亚专科一般分为先天性心脏病、心脏瓣膜疾病、大血管疾病、冠心病等等mando手术属于心脏瓣膜手术的范围。 心脏、脑干、颈椎、胰腺可是外科研究所主攻的几大领域，这是外科领域难度最高技术最复杂的几大领域。 小苏距离预产期越来越近，苏太太已经办理提前退休，这样方便照顾小苏和孩子，让杨平专心工作。 邱诺是小苏大学时的好姐妹，现在被协和医院派来三博医院外科研究所进修学习，进修的科室还是手术室。 邱诺很久没有见到小苏，当见到小苏，看到她挺着大肚子，心里很是惊讶，没想到小苏竟然快做妈妈，自己这位闺蜜的丈夫究竟是很方神圣，可以征服公主般的小苏。 不过不管他是谁，肯定不会有杨平优秀，邱诺打听小苏丈夫的情况，小苏只是说三博医院一个普通的外科医生而已。 普通的外科医生，那就更加没法与杨平相比。 邱诺觉得，说到底小苏还是缺乏主动性，不像自己，遇上合适目标会主动进攻，邱诺信心十足，凭借他的美貌与智慧，拿下杨平这个专攻医术的医学男。 来之前，邱诺还闹着要跟小苏睡一张床，以前的大学好姐妹很久没见面，自然分外热情，可是看到小苏挺着的大肚子，小苏真的没有说错，自己已经结婚，这还怎么跟人家睡一张床，住好姐妹的家里也不方便了，邱诺只好在三博酒店要了一间宿舍。 她的进修时间是三个月，她决定好好利用这三个月时间，拉近跟杨平的关系，可以说，邱诺的这次进修，杨平才是主要目标，进修是顺带的。 “我可要见见你老公，看看就是谁，你不会随便找一个凑合着结婚吧，宁缺毋滥可是你跟我说的呢。”邱诺很是好奇。 小苏笑着说：“也不能说随便找的，不过确实是普普通通一个人，她还在做手术，我已经告诉他我的闺蜜今天来，晚上到时我们一起吃饭，你就可以见到他呢。” ''你可答应我的，把杨平也约出来，你可别骗我？”邱诺总是记得小苏的话。 “放心吧，杨平我也约了他，一定会来，只要你不觉得到时尴尬。”小苏淡淡地说。 “尴尬？有什么尴尬的，男未娶，女未嫁，你知道吗，我刚刚去过外科研究所，他也还在手术台上。” 邱诺心里一直在想着杨平，去外科研究所报到，第一件事就是想见杨平。 ''不着急，晚上你会见到他——。”小苏神秘一笑。 邱诺满意地说：“这才是好姐妹吗，以前你老是想阻止我，所以我真的很生气，觉得你就是嫉妒我。” ''所以我一开口，你就让我不要说话，不管什么情况，我只能支持你？” “当然！” 下午下班后，为了招待好自己的恋爱脑闺蜜，小苏在二叔烤鱼设宴招待邱诺，当然，除了她们两个，还有一个就是暂时没来的杨平。 小苏点好菜，和邱诺在包间里等下班的杨平，杨平已经下手术，他要去看看刚刚做完手术的患者和CCU的瑞典病人，然后再过来。 对于这种生活，小苏已经习惯，如果哪天不是这样，可能她反而不习惯。 杨平还没来，小苏和邱诺正好又可以聊聊天，一对好姐妹有说不完的话，邱诺对闺蜜的细心体贴的安排非常感激，居然帮忙把杨教授约出来一起吃饭。 聊天的时候，邱诺总是有点心不在焉，可能心里移植想着杨平导致心情激动。 “杨教授和你老公一起来吗？小苏，你一定要帮我呀，我们是好姐妹。” 邱诺时不时往门口望，希望有人敲门进来。 ''对，他们会一起过来。” 小苏让她不用着急。 两人又聊聊大学时代的趣事，然后毕业后宿舍姐妹的各自去向及现状。 关于婚姻方面，邱诺觉得小苏有点可惜，没有利用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优势，放着这么好的宝藏男人不追，随随便便找了一个普通医生，虽然小苏在婚姻上抢先一步，但是自己有后发优势，想着想着心里特别甜蜜，竟然产生一种莫名的优越感。 怎么还没来呢？ 邱诺正在焦急地等待的时候，虚掩的门被推开，进来的正是杨平，邱诺立刻有些紧张，慌忙起身：“杨教授！” “邱诺？”杨平很是惊讶。 杨平一脸懵逼地看向小苏，不是说小苏的闺蜜来吗？怎么是邱诺？ 待邱诺坐下来，小苏搂住邱诺的肩膀说： “介绍一下，这是我大学同宿舍的好姐妹，她这次来我们医院进修学习，正好也在我们科室，她说一定想见见你。” “这样啊，我说怎么会这么巧呢。” 杨平立刻坐下来，桌子比较大，三个人等距离坐在一边，杨平挨着小苏坐下来，邱诺以为杨平会坐自己这边，现在杨平挨着小苏坐，难免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点菜没有，告诉二叔上他们的招牌菜没？”杨平一边看菜单一边问　　“我已经点好菜，就等你下班。”小苏开始帮着拆碗筷的包装。 杨平赶紧阻止她，生怕累着小苏：“我来吧，你坐着就好。” ''举手之劳，又不是什么体力活。” 小苏麻利的拆完碗筷的包装，开始给邱诺用滚水洗碗筷。 “北方没有这个习惯，但是南方吃饭有这个习惯，入乡随俗。”小苏跟邱诺解释洗碗筷的习俗。 杨平立刻给小苏洗碗筷：“慢点，要你坐着，就是不听话，我来。” 喂喂喂！ 你们什么意思？就算认识也不能这么亲昵吧，别人都是有老公的，要你这么照顾她吗？ 邱诺看着杨平这样，心里很是疑惑，同时非常不爽。 “服务员，上菜！”杨平立刻吩咐守候在门口的服务员。 “你老公不是还没来吧，等一等吧？”邱诺小声地跟小苏说。 小苏微笑着说：“已经到啦。” 在哪？ 邱诺扫视整个房间，不就三个人吗，门外的那个是饭店的服务员呢。 “我来正式介绍一下吧，我身边的这位男士——三博医院的杨平教授，也是我的老公！这是我的大学闺蜜，协和医院的手术室精英护士邱诺。” 小苏重新来一次认真的介绍。 “你老公？” 真的假的？ 邱诺脸上难以置信的样子。 “没错，我的的老公杨平教授，有什么问题吗？”小苏认认真真地说。 邱诺现在真的想有个地缝钻进去，脚趾都能抠出一套别墅来，自己还口口声声让小苏别阻拦，一定要追求杨平，这是人家老公，这脸丢到南极去了。 真是社死呀！ 邱诺尽量控制住情绪，轻轻地咬牙说：“你怎么没告诉我呀！” ''我告诉你很多次，你不是不相信就是不听我说——”小苏也轻轻地说。 两人挨在一起，将声音压到最低。 “我现在想钻地缝！” “我说过你不听我的会社死的，还好，都是自己人，没别人。” “姐，我现在能不能找个借口离开？” “不能！” “我求求你了，我都叫你姐了，你可比我小。” “你们又没什么，你怕什么，你不是告诉我你们有什么吧？” “没有，没有，没有！” 杨平完全不知道他们靠在一起嘀嘀咕咕说什么，有什么话不能大声说出来，非要避开自己呢。 “我出去上个洗手间。” 杨平觉得他们应该在说什么男人不宜的话题，所以借口回避一下，让她们聊一会再进来。 等杨平出去后，邱诺立刻声音大一点，但是还是不敢说太大：“小苏——我要剁了你——” “我就问你尴尬不？” “我——要——剁——了——你——” “现在醒了吧？” “我——要——剁——了——你——” ''怪我罗？我说过杨平是我老公，就差拿结婚证给你看，你还说我不要用这种方式来阻止你，无论什么都阻止不了你，还说要是我阻止你就是嫉妒你，你这恋爱脑不给你一盆冷水是不会醒，没事啦，又不是别人。” 对，也不是别人，反正是自己的闺蜜，可是—— 自己最喜欢的人居然是小苏的老公，又被她抢占先机，这心里难受呀。 第943章 我会跟上的 没想到自己朝思暮想的杨平居然是小苏的老公，这打击挺大的。 在此之前，邱诺有很多的憧憬，很多的幻想，她自信杨平挡不住自己的温柔攻势。 可是现在—— 此时的邱诺心里空荡荡的，如行尸走肉，恍恍惚惚，仿佛瞬间人生失去目标，虽然没有真正的恋爱，但是这种极其投入的单相思大概跟真正恋爱差不多吧，多巴胺之类的生化物质分泌曲线跟恋爱也应该类似。 所以现在一旦撤除虚幻的单相思刺激，这些生化物质的分泌水平会断崖式下降，多巴胺的缺失会导致整个人的情绪低落。 其实小苏曾经明确告诉邱诺杨平就是她丈夫，邱诺还以为闺蜜只是开玩笑的，只是用这种方式来阻止她追求杨平。 没想到是真的！ 还有一点让邱诺十分难过，怎么又是自己这个闺蜜抢先一步，明明她是那种有点傻白甜，一点也不精明，怎么就让她得逞，好东西怎么就全让她拿走了。 晚上这顿饭邱诺跟吃土一般，吃完饭后杨平和小苏将邱诺送回宿舍，但是小苏担心她一个人不安全，于是说：「还是去我家吧，今晚我们睡一个房间，好好聊天，很久没有一起在一起聊天。」 邱诺木然地点头，好姐妹还是好姐妹，比自己体贴，真的自己目前这种状态，今晚一个人，又是陌生的地方，肯定心里非常难受。 来到小苏家里，苏太太整理好一个房间给小苏和邱诺一起睡，小苏打算陪她聊聊天，好好重塑她的恋爱观。 以前读大学的时候，邱诺来过小苏家里很多次，对小苏妈妈也是很熟悉。 整个晚上，两个好姐妹一直聊到自然入睡。 我失恋了！ 你脸皮真厚，都没有恋爱，哪来的失恋。 为什么我现在心里空空的，情绪极为低落，连轻生的念头都有，失恋不是这样的吗　　整理情绪好好进修吧，回到协和，好好的抓一个协和男才是正道，别整天想着我家杨平。 你不怕我横刀夺爱，抢过来？ 想着他的女孩不知道多少，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也不少。 你瞧不起人？ 得了吧，醒醒你的恋爱脑，这几天都来我家吃饭，我去接你，你这状态别乱跑。 你是想再刺激我？ 他都不知道你喜欢他，只是你一厢情愿而已，你怕什么，过来吃饭而已。 不来！ 天天是我妈做的菜，你来还是不来？ 来来来！ 邱诺以前可是去过好多次小苏的家里，特别喜欢吃小苏妈妈做的菜，这一听是她妈妈做的菜，口水都流出来了。 你怎么没告诉我他你老公？ 我不说得很清楚，就差拿结婚证给你看。 好像你说过，我以为你想施诡计阻止我呢。…。。 谁有时间跟你玩诡计。 我今天是不是很丢脸？ 切，他都不知道，你在他心里就是一个普通的器械护士而已，还没到丢脸的地步。 能不能说话不要这么直接，很伤人心的。 这话人虽然很伤人，但是邱诺心情又舒坦一点，至少是在小苏面前丢脸，算不了什么。 不刺痛你一下，你不会回头。 好像也是，不过你够狠的，这真的刺到心坎上去了。 你自己非要撞上去的。 既然是好姐妹，我问问　　，你老公纳妾不？要不—— 这是什么猛虎言辞。 好，我滚，我现在滚你家另一个房间去。 明天不要来吃饭，我不认识你。 越来越猛虎呢。 因为药物过敏休克被抢救过来的患者，现在已经拔除器官插管。 这个病人后来证实是药物过敏引起，主管医生已经依据药物管理流程上报药物的不良反应。 当时为了开通气道，杨平给患者做了气管插管，现在喉头水肿已经消退，可以拔出气管插管，关闭当时插管的切口。 除了在颈前多一道疤痕，没有留下其它任何后遗症。 这个患者17岁，高三的学生，脑干胶质瘤，因为是弥漫性的胶质瘤，家属带着患者已经转过一圈，连天坛也去过，医生说只有德国和澳大利亚的医生可以做，后来碰到一位医生说中国的三博医院杨平教授也可以做这种手术，而且做得比德国人和澳大利亚人好。 家属怀着将信将疑的心情慕名来到三博医院，只是试试而已，因为在这位家属心里，不可能中国医生的手术比欧美医生做得好，这是多少年形成的固有观念，一时很难改变。 后来，通过打听得知，的确三博医院杨教授的手术是世界上最好的，很多外国人也坐飞机跑来这里做手术。 于是家属给带孩子来这里的门诊看病，然后又是预约手术。 现在终于把手术做了，没有留下任何后遗症，虽然发生了过敏性休克的插曲，但是家属非常理解。 头皮血运丰富，愈合很快，一般35天就可以拆线，高中生的头部手术切口已经可以拆线，拆完线就可以出院，继续重返校园上课。 瑞典的卡伦先生目前仍然住在U，在没有手术之前，他是无法脱离U的监护与治疗，必要的时候还可能上ECO支持生命。 这种瓣膜置换术后并发心内膜炎的，依靠单一的内科药物治疗很难消除心内膜感染，必须通过手术拆除原来的瓣膜，清除所有的感染病灶，然后再进行重建手术。 杨平准备在所有术前检查完善，各项指标符合要求后再手术。 卡伦先生在瑞典的主诊医生——卡罗琳斯卡大学医院的达文波特医生，他跟随医疗飞机一起来中国，他是卡罗琳斯卡大学医院杰出的心脏外科医生，在欧洲享有盛名，卡伦先生的前两次手术都是他主刀，心脏移植的方案也是他提出的，现在他想留下来看看杨平究竟怎么来做这个手术。…。。 瑞典国家虽然不大，但是卡罗琳斯卡大学医院却是欧洲最好的医院。 欧美人的传统是实力为尊，所以达文波特来到三博医院，就像来到自己的医学殿堂，跟中国医生去国外顶级医院进修学习时的心态差不多，很可惜，他不会汉语，只能使用翻译机器进行日常沟通。 他这种情况如果是正儿八经地进修，他根本没机会，不过他是卡伦先生的医生，可以随时提供卡伦先生的既往病历资料，所以可以用这种特殊身份留在外科研究所，当然，顺便完成了一次学习。 这位瑞典医生还是很用心的，他一直跟着杨平，也不知道在哪里弄来一个翻译的小盒子，整天将它挂在脖子上，一双眼睛聚精会神的样子。 杨平瞄了一眼盒子，好像是中国的讯飞翻译机，这应该是宁琪的团队帮他配置的吧，卡伦的随从人员的安顿都是宁琪公司的人负责的。 杨平带着他，还有宋子墨和徐志良来到U查房，达文波特真的是紧跟杨平的脚步，生怕人生地不熟跟丢，要是稍微慢点落后几步，他立刻追上去挤在杨平后面，然后傻傻地朝他挤开的人笑，不断地　　说：「对不起。」估计他只会这一句汉语。 卡伦先生躺在床上，身上连着各种管线，该上的措施已经上了，就差还没上ECO，其实ECO也已经做好准备。 在卡罗琳斯卡大学医院，如果不是严重的细菌性心内膜炎已经扩散全身的感染让达文波特畏惧，他早就给卡伦做了心脏置换，但是细菌性心内膜炎就像一只拦路虎，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强行置换心脏，一旦感染无法控制，将会是灾难性的后果。 在床旁，杨平亲自给卡伦做了心脏彩超：主动脉瓣和二尖瓣瓣膜上附着大量赘生物，瓣周也有脓肿形成，心脏正常结构被严重破坏。 这种破坏导致心脏功能明显下降，产生严重的心力衰竭。 「能做ando手术？」 瑞典医生小心翼翼地问道，然后将翻译机递过来给杨平看。 「能做！」杨平对着翻译机说。 杨教授哪有时间跟你这样对着机器说话，有个研究生立即凑上来帮忙翻译，不过还好，瑞典人既会说瑞典语，又会说英语，而且英语说得很好。 研究生看在瑞典人好学的精神上，勉为其难地发扬国际主义精神，给他充当翻译。 「心脏结构已经破坏，门、门框、墙壁都可以破坏，可以做ando手术？」瑞典医生难以置信。 杨平将手中的超声探头交给身旁的医生：「重建，我们重建已经被破坏的结构。」 在切除、修复与重建三个外科层次里面，重建手术技术要求最高，而心脏重建更是难中之难，要在这种极端条件下重建被破坏的结构，在达文波特的认知中，这种瓣膜手术的重建仅仅限于门与门框，墙壁已经超出目前的医术之外。…。。 「我可以观摩手术吗？」达文波特鼓起勇气说。 杨平想了想：「按照我们流程，不能，但是如果你随时可以回答我们的问题，在手术的过程中可以给我们提供我们想要的既往病史，那么就可以。」 「我可以的，卡伦先生一直是我负责治疗，两次手术都是我做的，文字的病历资料记录的信息有限，但是我大脑里还有很多的信息，你们随时可以问。」达文波特兴奋地说。 「那好吧，跟上我们。」 杨平脱下手套，开始再次看卡仑的各种检查数据，手术是神圣与严谨的，每一步必须如履薄冰，不能够有丝毫的大意。 「我会跟上的。」瑞典人立刻上前几步，让自己的距离与杨平更近，然后傻傻地朝旁边的人笑，嘴里说着对不起。 意思是这个位置是自己的，自己必须跟上杨教授。 次日，瑞典人卡伦的手术是接台，还没送来手术间。 更衣室里，杨平、宋子墨、徐志良在休息，张林、小五和梁胖子几个商量去躲着抽烟。 胖子最近心情不是很好，跟女朋友闹意见，张林小五两个好哥们陪他抽烟解闷，然后顺便进行心理疏导，这是跟唐顺还没学到家，人家唐顺工作多忙，女友一点也不介意。 结果几个人没有打火机，杨平、宋子墨和徐志良都不抽烟，身上不带打火机。 手术室因为有氧气，不允许带打火机之类的进去，张林小五的打火机一般锁在柜子里，平时他们在手术室洗手间抽烟都是借梁胖子的火，梁胖子的打火机长期放在休息室。 「你的打火机呢？」张林不满地问道。 梁胖子想了想：「被周灿没收了。」 被她没收？」小五很是惊讶。 胖子叹气说：「她看我这几天情绪低落，总是往洗手间跑，知道我是躲着抽烟，怕我抽烟太多，没收了打火机。」 「管得够宽的，要不要我等下怼她？」张林满脸的怒气。 烟刁在嘴里，现在说没火，这谁受得了。 「那个瑞典人拿个本子到处抄，手机到处拍，不停地问，这里可以拍吗，那里可以拍吗？挺认真的呢？」 「他不是总是跟着教授，刚刚怎么没有跟来更衣室。」 「怎么不跟来，低头去拍地上盆子里纱布，抬头教授不见了。」 没有烟，大家总得找个话题来聊。 「你说英国那个小岛，欧洲那稀碎的地方，工业革命怎么就从那里开始呢？」 「曾经有人说，在世界文明历史的轴心时代，华夏民族更多的精力研究人与人的关系，而西方的主要精力研究人与物，印度人研究人与神，这个观点似乎有点对，相对来说，欧洲人更加专注于做事，而我们更加强调做人，是不是跟这个有关？」 「这是不是说明将来我们更适合领导世界人民往前跑，协调人与人的关系，而欧美人适合打工，埋头干活，印度人适合做心理疏导？」 「好像有道理，我们古代有道家、儒家、法家，似乎都是文科生。」 「不是还有墨家这个理科生。」 墨家不是绝迹了？」 后来的工匠什么都是墨家吧，换个名字而已。」 「我们小学的课文，那个什么唐朝的赵州桥李春不就是工程师吗？」 「宋朝吧？什么唐朝的赵州桥，有点文化好不好？」 「是宋朝吗？我记错了。」 「今天你们不抽烟，搁在这里聊历史呢，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 杨平到洗手间洗把脸，这几个家伙躲在洗手间聊历史，而且聊得很认真的样子。 「杨教授！杨教授！杨教授！」 一听就是瑞典医生刚学的平调汉语。 杨平应了一声。 瑞典人才敢试探性地敲敲门，然后慢慢地走进来。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944章 熄火的发动机 达文波特听到杨平的声音，立刻跑进更衣室站在杨平的旁边。 此时大家正在聊天，尽管达文波特听不懂大家聊什么，但是他用专注的眼神表示自己也在积极参与。 这瑞典人像跟屁虫一样跟着杨平寸步不离，叫他跟着，不是让他这么跟着，而是让他跟上工作节奏，语言与文化差异看来是个大问题。 杨平对宋子墨招招手，宋子墨凑过来，杨平说：“你跟他解释一下跟上我们的内涵是什么？” 宋子墨会意，立刻起身拍拍达文波特医生示意他跟自己走一趟，达文波特看着杨平，明显不愿意跟着宋子墨走，杨平点点头，达文波特才愿意跟着宋子墨离开更衣室。 梁胖子正和兄弟们聊天，小五和张林以过来人的身份传授婚恋哲学，哥俩你一言我一语，梁胖子听得一愣一愣的。 “让女人围着你转，你不能围着女人转，懂不懂这个道理？” “舔狗排在狗后面，你这条件，怕没女朋友？爱谈就谈，不谈拉倒。” “特么一年那么多节日，都要买礼物，都要抽时间陪，这医生还要不要当？现在还没结婚呢，以后结婚还得了。” ‘怎么说呢，你俩都没错，但是不适合。” “有时候女人天生要哄要陪的，没办法，这是这种生物的特点，你说我老婆嘛，值夜班有时候还不是要我去陪。” 这几个人还在聊天，唐顺拎着一套洗手衣进来，他不是医生，但是身处医院，他有时候也想来手术室看看手术，增长一下见识。 此时聊天的哥们声音突然停住，然后保持沉默，大神在此，谁还能对恋爱发表意见，明显的班门弄斧，关公门前耍剪刀。 本来胖子想向导师请教如何处理这种难题，但是那边的护士已经催促：“接台的病人已经送到，可以开始打麻醉。” 不过胖子和兄弟这么聊一会，心里舒坦很多，没有之前的郁闷，软中华虽然没有抽，但是放到鼻子下闻一闻，也算是过把干瘾，胖子、张林和小五勾肩搭背地出了更衣室。 杨平继续靠在长椅休息，抓紧时间做实验，这真是手术实验两不误，现实中做手术救人，系统空间赶紧搞科研，随身携带的实验室就是爽，随时随地可以做实验，而且实验的进度比现实中不知道快多少倍。 此时的手术间，三博医院的体外循环团队也已经到位，灌注师正忙碌着调试自己的机器，各个管路与系统的安装连接，排气预充等等，随时为手术提供支撑。 当年三博医院没几台心脏手术，平时只能做做普胸手术，很多人说养着一支体外循环团队纯粹浪费，夏院长说:一个医院想上档次，必须要开心脏手术，于是即使没有几台心脏手术，夏院长也要配置体外循环团队，什么东西都是从无到有，从弱到强。 现在，体外循环团队终于派上大用场，自从杨平创建外科研究所以来，顶尖心脏手术是一台接一台。 有些东西是水涨船高，三博医院的体外循环团队本来是几个没什么经验的年轻博士，但是自从杨平把心脏外科的手术带动起来后，体外循环团队也跟着积累大量的经验，这些人不缺理论，缺的就是经验，一旦经验多起来，他们就能够起飞。 胸外科的何向军主任也早早地赶来帮忙，何主任还没做mando手术，现在跟着杨平可以接触MAX版mando手术，心里自然十分期待。 只是杨教授这步子太快，何向军觉得自己跟不上，这些心脏手术动不动就是一步到顶，何主任有点力不从。 休息得也差不多，杨平走进手术间，梁胖子已经给卡伦打好麻醉，医生护士正在合作给病人摆体位。 手术体位非常重要，良好的手术体位可以让手术获得更好的显露，不良的体位不仅影响术野的显露，同时还还会给患者带来伤害。 有护士长帮忙照顾父亲，夏书也能挤出时间来跟手术，他是心脏外科专业的博士，对这种手术自然比别人更加上心。 邱诺稍微从“失恋”中回过神来，她已经参与外科研究所手术室的工作，见到杨平走进来，邱诺瞥了一眼杨平，杨平没有丝毫的反应，只是跟她像往常一样打招呼。邱诺认识到自己的自作多情，其实杨教授家有娇妻，从来就是将她当作在协和的普通同事。既然只是自己的单相思，这样她心里也没什么尴尬，本来什么都没有，自己脑子里的一个白日梦，何谈尴尬，谁会为一个梦去尴尬，只是以后在小苏面前抬不起头，被那家伙死死地拿捏住，一辈子抬不起头。 周灿是这台手术的器械护士，邱诺开始认真观察周灿是怎么工作的。 梁胖子心里不免感叹，女孩子真是难伺候，从读书的时候开始，胖子追过几个女孩子都以失败告终，反正不能在一起的理由各不相同，有人嫌他长得不帅，有人嫌他没钱，现在有钱了，女朋友又嫌他没时间，这特么赚钱不要时间吗？ 自己要是高富帅，有大把的闲散时间，自己还需要一个固定的女朋友？ 男人啊！难！ “别发呆，上心点。” 周灿忙中抽空提醒眼神游离的梁胖子。 梁胖子点点头，顿时周灿这姑娘挺善解人意，知道梁胖子这些日子烦恼，周灿不仅安慰他，还带他去看电影，散散心，告诉他如何包容女孩子，哄女孩子开心，毕竟哪个女孩都希望自己的爱人多陪着。 工作必须认真，不能分神，这么浅显的道理梁胖子还是得懂的，他刚刚只是在脑子精确计算患者的麻药剂量。 周灿刷手上台开始摆器械，器械护士的活她是跟着小苏学出来的，天天跟着小苏，又有大量的手术实践，周灿自然而然掌握很多尖端手术的配台，将器械护士这份工作可以说做到了极致。 按照小苏的要求，周灿不仅学会器械的使用，而且掌握器械的设计原理，器械的发明历史等等，同时掌握整个手术的历史，手术的整个过程，每一个细节，这些器械参与手术的每一个步骤的时候，为什么用它，怎么使用。 邱诺跟着周灿一起上台，她在旁边看周灿整理器械，心里默默记住这些器械的摆放顺序。 这里手术台上的器械分区明显与传统的器械分区不一样，它们每一把器械的顺序都是经过实践总结精心安排，即使在协和工作的邱诺，也从来没有见过手术器械的摆放里面有这么多科学。 周灿一边麻利的摆放器械，一边向邱诺解释为什么这么摆放，末了她补充一句：这都是小苏姐姐教我的。 又是小苏这家伙，好吧，以后叫她姐姐，本来邱诺比小苏还大几个月。 瑞典病人的体位已经摆好，夏书带着一个研究生开始消毒铺单，杨平决定让夏书来当第一助手。 心脏手术的团队往往由外科医生、麻醉医师、体外循环灌注师、护士组成，缺一不可，大家相互协助，才能完成这种尖端手术。 一些医院要挖走顶尖的心脏外科医生，往往需要一锅端，挖走他的整个辅助团队，单单挖走一个主刀，很难形成战斗力。 三博医院的体外循环灌注师俞博士正在忙碌着，他也没有去过哪里进修学习，完全是跟着杨平的心脏手术成长起来的，以前他是默默无闻，现在慢慢地开始崭露头角。 体外循环团队是心脏手术必不可少的辅助团队，这是因为人体的心脏是一刻不停地跳动着，血液的存在和搏动的心脏，影响外科医生手术时的视野和操作，进行体外循环的目的是在实施心中直视手术时，心脏停止泵血期间，以机器氧合血液灌注人体外周脏器，维持全身组织器官的血液供应。 好比汽车的发动机如果需要维修，必须先让发动机熄火停止运行，道理是一样的。 随着外科技术的发展，现在也发展出心脏不停搏的手术技术，比如心脏不停跳的冠脉搭桥手术。 所有的心脏不停跳手术有一个前提这种手术不需要打开心脏，比如冠脉搭桥不需要完全打开心脏，只是在心脏的表面或心肌层次里操作，就像搭建室内管线，无需将整面墙壁打透。 有些手术必须完全打开心脏，这时候无法使用心脏不停跳技术，必须让心脏停跳。 很简单，如果不让心脏停止工作，将心脏打开后，心脏里面的血液哗哗流出来，不仅让手术无法操作，而且对人体来说，这是最大的出血，很快人体会因为失血而死亡。 体外循环的具体操作是将血液引出人体外，经过专门的机器处理，血液在机器里进行氧合、气体交换、过滤，再回输入人体，这样做的目的是阻断心脏血流，方便外科医生进行心内直视操作，以保证手术时清晰的手术视野，同时让人体的血运灌注照样进行，以保证整个生命体的存活。 实际上体外循环机器相当于临时替代人的心肺，这与魔肺的原理相同。 ECMO，全称是体外膜肺氧合，它其实是一个可以较长时间使用的体外循环技术，因为体外循环技术维持时间较短，仅能在外科手术这短短几个小时临时替代，而ECMO可以长时间使用，一般可是使用7到30天，目前世界上ECMO的最长使用记录是605天。 ECMO的原理就是以血泵代替心脏，膜肺代替肺，将血液持续运输到人体，维持各个器官血液供应，维持生命，从而做到可以在长时间替代心肺功能。 做心脏手术用的体外循环系统又称人工心肺机，它是一套能短时替代人的心脏和肺工作装置，其结构包括人工心、人工肺，变温器、储血室、超滤器等等。 人工心脏由多个泵组成，这些泵替代心脏进行泵血，人工肺的作用是给血液添加氧气，有氧的血液流经人体后回到人工肺，其中的二氧化氮又要排出。 变温器调节血液的温度，以让它适合人体和手术的需要。 储血室内含滤过网和去泡装置，用作储存预充液，心内回血等。 滤过器滤过气泡、血小板凝块、纤维素、脂肪粒、硅油栓以及脱落的微小组织块等，不让它们进入血液循环。 监视仪器主要观察各项生命指标的变化，如动脉血压、心率、氧饱和度、冠状动脉灌注压力以及血气电解质等。 这些结构精密配合，组成一套人工心肺机，在术中暂时替代人的心与肺，让人体所有的血液绕开心脏，将心脏空出来给外科医生好好做手术。 消毒铺单，术前核对，杨平开始手术。 切皮、开胸、打开心包，显露心脏、主动脉及上下腔静脉。 杨平在主动及上下腔静脉置管，让灌注师将管道连接带体外循环机器，这样将整个人体的血液循环绕开心脏和肺部，由机器来替代心脏与肺的功能，体外循环正式开始，俞博士聚精会神地盯着监视仪器上的每一个数据，然后不停地和麻醉医生梁胖子沟通，两人相互配合，将患者的生命体征调节到最安全最适合手术的状态。 赵博士调节机器的变温器，降低血液的温度，以达到降低患者全身温度的目的。 人工循环已经建立，心脏现在可以关停，杨平从主动脉根部、左右冠状动脉口顺行灌注心脏注射停搏液，让心脏在这种特殊药液的作用下慢慢地停止跳动，待心脏完全停止跳动后，杨平再切开心脏。 引擎盖打开，发动机已经熄火，现在可以打开发动机看看里面究竟是怎么回事。 里面果然一塌糊涂，之前置换的主动脉瓣和二尖瓣上面附着大量的赘生物，细菌已经严重侵蚀这些瓣膜以及瓣膜的附着处，将前一次的手术摧毁得已经惨不忍睹，这不仅让原有的手术效果归零，而且摧毁了补救的基础，而且感染还是引起全身的源头。 虽然患者的心脏此时是停跳的，肺也停止工作，但是生命依然是鲜活的，此时的生命完全靠着坐着那个灌注师和他身旁的机器维持。 机器停，患者的生命就停，机器运转，患者的生命就在。 此时的梁胖子心里已无任何杂念，全部心思用在手术患者身上，他时不时等着监护仪器的数据，然后与灌注师进行沟通，以随时分析任何的数据波动，排除一些隐患。 第945章 缝缝补补 面对已经停跳的心脏，杨平小心翼翼的切开它，人体「发动机」被打开，里面的结构赫然显露在术者的面前。 主动脉瓣与二尖瓣几周围的结构可以说已经一塌糊涂，模糊不清，根本无法辨认它们各自是什么结构，被毁坏的瓣膜、赘生物、脓肿混杂在一起，如果不是有ECMO的帮助，这位瑞典先生的生命恐怕早就终止。 瑞典医生达文波特站在屏幕面前，整术野的细节清清楚楚，现在展示在他面前是心脏里的一片废墟，他的眉头紧皱，实在想不出杨平怎么来完成这种手术，单单是缝合技术就几乎没人可以过关，至少他自己不能，他见过的、知道的医生也不能。 这是第二次ando手术，重建门框的基础已经非常糟糕，在这个糟糕的基础上，完成每一针高质量的缝合是不可能的，因为心肌壁留下的厚度是一定的，而且很多部位因为感染处于水肿期，水肿会人组织变得脆嫩，在脆嫩的组织上缝针非常困难，而且风险的把持力也不够，容易导致切割心肌组织。 所以，上千针的缝合不能出现一针的失误，失误一次不仅会对本来脆嫩的组织造成切割，使这一针松动，而且会导致后续的缝针根本无处下手，其次缝合针的分布需要极其丰富的经验，进针出针的点一定要非常精密，这样才能保证整个缝合可以承受一定的应力不会出现薄弱点。 所有的缝针需要全盘考虑，让所有缝针，尤其是脆嫩部位的缝针合理地分散应力，形成拉链一样的均匀分散应力的效果，这极难做到，在理论上可以，但是实践中没人可以做到。 拉链是直的，现在心脏的缝针是不规则的各种形状，这种错综复杂的不规则缝合路线上，凭借人的经验来将每一针的应力分散到最合适，怎么可能做到？ 随便一针应力过于集中，可可能会因为心脏的跳动及内部血液巨大压力而撕裂成豁口，这种豁口一旦形成将是灾难性的，高压的血液会毫不留情扩大豁口，心脏内的血液立刻通过豁口喷射出去，整个人体将因为大出血而死亡，这种大出血比主动脉夹层撕裂还可怕凶险。 夏书是从阜外医院来的，见过多少复杂高难的病例，在阜外一天见过的病例可能比普通医院几十年见过的病例还多，他从一助的角度，看到这种需要翻修的ando手术，脑袋里是一团浆糊，一种巨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三博医院胸外科的何向军主任、还有好几个胸外科的医生也围着屏幕，心里大气不敢喘，门诊的曹震山教授也是阜外退休的老教授，他将门诊的工作做一下安排，急匆匆地赶来手术室。 他看到屏幕上这种情况，不禁为杨平捏一把汗，这种手术怎么做，又没有心脏移植做后备，万一做不下来，这怎么收场？难道用ECMO养命等着心脏移植？…。。 杨平不慌不忙，他拆除原来置换的所有瓣膜，一针一针地拆，拆得干干净净，将原来的瓣膜、赘生物、脓肿全部清理干净，一些已经被细菌侵蚀的附着部及周围组织也清理干净，再用生理盐水反复冲洗，让心脏的左侧腔隙变得干干净净。 ando手术难点在于术中涉及两个紧密相连的瓣膜，即主动脉瓣和二尖瓣，需要对整个心脏的纤维骨架进行重构，也就是说要把心脏两个不同「房间」里共用承重墙的两道小门，换上一个大的门框，再放进去两扇新的大门，工程量可想而知。 此外，术中需要缝合得非常细密，预防难以控制的出血，一旦缝合质量不佳出现松动豁口，术后患者发生出血将难以进行止血，对于患者以及医生而言都是灾难性的，因此，ando手术对于缝合技术要求极高，缝合直接关系到性命。 缝合是一方面，另一方面瓣膜的尺寸把握也要极为精　　需要凭借娴熟的心脏解剖技术和对瓣膜尺寸精确的判断，一旦对瓣膜的尺寸判断失误，导致瓣膜过小或过大，都会导致瓣膜的功能出现障碍，从而出现心脏功能障碍。 如果是第一次手术会好办一点，有时候可以借助CT扫描影像进行测量，但是第二次手术，根本不知道拆除原来的手术后，剩下的结构是什么样，无法进去术前预估，只能术中凭借经验进行测量。 第二次ando手术，相比第一次，难度成倍增加，要考虑的因素更多。 当拆掉原来的手术，清除感染病灶之后，大家看着心脏的断壁残垣，有点绝望，在这种基础上进行重建，缝合、瓣膜尺寸的精准判断，这都是极为困难的事情，难怪欧洲人不敢做这种手术，这根本没法做。 杨平的眼神依然没有半点波澜，他仿佛在做一个非常普通的手术，一步接一步，从容不迫。 重建主动脉根部、主动脉瓣环、主动脉幕帘以及左房顶、二尖瓣瓣环，夏书作为一助协助杨平，刚开始看到这种糟糕的心脏心里脑海完全是一团浆糊，现在也思路清晰，跟着杨平把每一个细节做好。 瑞典医生坐在电子屏幕前，专注地盯着屏幕，他庆幸自己跟随卡伦先生来到中国，能够有机会近距离观摩这样一台不可思议的手术，让他重新认识中国医生，中国医学，重新认识ando手术。 一针一针地缝合，杨平将每一针做到完美，外科的缝合技艺在这台手术展示得出神入化，这是真正的技艺，而不是简单的缝合。 几个小时后，看起来十分糟糕破烂的心脏在杨平的手里，已经恢复了正常的结构和功能，当心脏闭合后，重新进行复跳，不仅是夏书，瑞典医生和所有人都感觉不可思议，这种心脏都可以修补好。 瑞典医生看的有点傻眼，自己作为欧洲最顶级的心脏外科医生，对杨平这种水平的缝合技术不得不顶礼膜拜，能够把缝合做到这种水平，全世界大概只有这一人吧，至少他从来没有见过第二个。…。。 难怪他敢于主刀这种手术，独步天下的缝合技术，超强的空间想象力，保证了这台几乎不可能的手术顺利做完，避免进行心脏置换。 毕竟自己的心脏，而且活力还不错，缝缝补补之后比起别人的心脏还是好很多。 如果移植别人的心脏，终归要进行抗排异治疗，而自己的心脏无需进行抗排异治疗，杨平觉得，这颗心脏这样缝缝补补再用一二十年完全没问题，当然，如果没有其它疾病，更长的时间也不是事。 瑞典医生以前听说过一个流行的说法，中国人的手因为长期使用筷子所以非常灵活，现在看来流言是真的，杨教授的这一双手刚刚展现的缝合技术，世界上没有第二个人可以做到，上千针的缝合，每一针的缝合的缝合堪称完美，正是这一针一针的完美合成整台手术的完美。 术后卡伦被转入U进行术后监护，按照惯例，对于这种重症患者，即使放在U，外科研究所也会派人去值守，这次最适合派的医生应该是夏书，因为夏书是第一助手，了解整台手术的细节。 可是夏书的父亲还在病房没有出院，他正在犹豫的时候，护士长给他电话让他安心工作，夏书父亲的事情她会安排好，让夏书不用担心，这种病例很难得，一定要用心去跟进。 有了护士长的帮忙，夏书心里踏实很多，他知道护士长的办事风格，做事周到细心，一定能够把父亲照顾好。这样夏书没有后顾之忧地去了U，参与卡伦的术后监护与治疗。 卡伦术后最大的危险是大出血，因为上千针的缝合一旦出现一针松动，可以引起大出血。其次是术后感染加重或者无法控制，细菌再次侵蚀植入的瓣膜及附着部，甚至全身扩散。 U的医生都是心内科医生出身，缺乏外科思维，有外科研究所的心外科医生参与治疗，可以弥补U医生的不足，这样扬长避短，避免因为思维盲区而出现医疗失误。 瑞典医生申请一起照顾卡伦，但是因为他的语言不过关，不符合三博医院的流程，后来还是因为他熟悉卡伦的既往病史，这样对围手术期的监护的意义非常大，所以医务处同意他以跟诊的方式参与卡伦的围手术期诊治，但仅仅是跟诊，没有任何权限，比实习生的地位更低，只是一个陪同者。 即使这样，瑞典医生也乐意，他想亲自参与卡伦的治疗，想看看这台手术最后的效果，这颗心脏在杨平手里究竟能不能化腐朽为神奇，卡伦最后能不能恢复正常。 瑞典医生有一个日记本，他事无巨细将整个治疗过程记下来，如果真的成功，这将是一个经典的案例。 手术已经结束，作为一个合格的器械护士，清洗器械是最后一步，也是最辛苦的一步，邱诺跟着周灿一起对今天的手术器械进行清洗。…。。 周灿表现出来的职业素养让邱诺惊叹，因为她自始至终对器械十分爱护，从心里爱护器械，然后将理念灌注到工作中的每一个细节，这才是一个优秀器械护士应有的素质。 「这是小苏姐姐教我的！」周灿一脸的骄傲。 又是小苏，邱诺不免有些感叹，不过正好她可以借这个机会了解一下小苏与杨平的爱情故事。 这又不是什么秘密，既然邱诺想知道，周灿把自己能够知道的全部说出来，她不知道的也没法说。 在周灿的介绍下，邱诺心里大概明白这个爱情故事的大概，杨平当初来三博医院的时候，也是单身一人，而且尚未成名，只是一个普通的医生而已，在那时小苏开始与杨平慢慢恋爱，直到现在结婚生子，故事的大概就是这样。 杨平的影子在邱诺脑海中挥之不去，高超的手术技术、专注的性格、高大帅气的身影，为什么杨平这么优秀，为什么他又已经结婚，邱诺觉得这是一件苦恼的事情，以后自己谈恋爱都找不到顺心的，因为不管是谁，邱诺都会拿他去跟杨平比。 为什么不是自己先认识杨平，而是小苏，小苏为什么总是这么幸运，最好的东西总是被她拿走。 邱诺静下心来想想，那时的杨平要是遇到自己，自己会喜欢他？ 可能不会，自己喜欢的是现在的杨平而已。 这就是自己败给小苏的原因吧，就像买股票，自己只能看见巅峰状态的股票，这时已经不是自己出手的时机，而小苏却精准地看中了那只未来最牛的潜力股。 邱诺现在的心情很复杂，越想脑子越乱，心里极其落寞，最后只能是安慰自己，也好，他是自己最好的姐妹的老公，想到这里，她心里才稍微舒服一点。 要不是自己闺蜜的老公，邱诺真有横刀夺爱的想法，有时候人一旦冲昏头脑，就容易忽略其它一切条条框框的束缚。 「小苏姐姐真是幸福，我们杨教授只爱她一个，对其它的女孩连看都不看一眼。」 周灿羡慕地说，她也希望自己有个这样的老公，有能力，而且只爱自己一个人。 「还有其他人喜欢杨教授？」 邱诺很是好奇。 周灿想了想说：「当然啦，我知道的就有几个，其中可有非常优秀的女孩呢，不管是相貌、身材还是学识，都是最优秀的，她们对杨教授一往情深，但是杨教授别说动心，连一点想法都没有，他的心思全部在医学和小苏，小苏姐姐真的很幸福，我真的很羡慕他们这种专注感情。」 难怪小苏对自己喜欢杨教授一点也不担心，她的爱情已经经过多重考验，非常稳固。 器械洗完之后，邱诺接着要上第二台手术，还是杨平的手术，跟着杨平做手术也是一种幸福吧，邱诺甚至有加入三博医院的想法。 第946章 原地升级 如果您使用第三方APP或各种浏览器插件打开此网站可能导致内容显示乱序,请稍后尝试使用主流浏览器访问此网站，感谢您的支持! 第946章原地升级　　次日，杨平去CCU查房，检查卡伦的术后情况。 杨教授的查房注定很多人围观，所以杨平刚刚在床边站好，卡伦的病房里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医生，不管是高年资的主任医师和副主任医师医生，还是年轻的博士、硕士、规培生、实习生，将杨平围得水泄不通。 夏书汇报卡伦在CCU术后的病情，目前生命体征稳定，无需ECMO的支持，稳定的生命体征是依靠卡伦自己的心脏维持，这对卡伦先生来说是十分难得的。 在此之前，为了降低心脏的负荷，保留仅有的心功能，卡伦一直依靠ECMO维持生命，即使用医疗飞机转运来中国时，卡伦依然是没有脱离ECMO的支持。 现在做完手术，破烂不堪的心脏已经得到修补与重建，拥有正常的功能，完全可以支撑卡伦的生命。 听完夏书的回报，杨平接过夏书递过来的平板电脑，开始翻阅卡伦的各项最新检查结果，患者的电子病历资料更新总是比纸质资料要快，所有的检查结果一出来，首先就是上传内部联网的电子平台，而纸质报告送到医生面前还需要一个繁琐的过程：签发纸质报告、专人送达科室、管床医生或实习医生将报告放进病历，这个过程有时候要好几天，所以医生更愿意看电脑上的信息，这样更加及时。 CCU这种重症监护病房，每天的各种检查非常多，常常一天的检查可以超过普通病房整个住院期间的检查，杨平一项一项地仔细检查，重点是各种抽血的检查。 血常规、生化、肝肾功能、心肌酶谱、降钙素原等等，术后全部有过复查，从检查结果看来，感染已经完全控制，这种有局部病灶的感染，外科手术的效果是立竿见影，清除感染病灶后，一般感染能够很快得到控制，残留的一些感染在抗生素和人体自身免疫力的打击下很快被消灭。 具有病灶的感染最常见的就是各种脓肿，外科手术切开排脓或清除脓肿，感染迅速得到控制，如果没有外科手段介入，单纯依靠内科治疗，无论多么高档的抗生素很难获得好的疗效。 卡伦这种细菌性心内膜炎，感染的瓣膜、形成的脓肿和赘生物，这些都是感染病灶，这些病灶不能清除，感染根本不可能得到控制，现在手术已经彻底清楚这些病灶，然后换上新的瓣膜，感染得到控制，只要心功能恢复正常，卡伦的病情就会很快恢复。 跟在旁边的瑞典医生一直在不停地记录什么，这位医生用画图与文字的形式将笔记做得十分精细，他甚至画出了卡伦在CCU的床位，房间各种设备的摆设，仪器上的各种监测数据等等。 宋子墨瞄了一眼，瑞典医生的整个笔记弄得跟小人书一样，可能为了追求记录的速度，那些小人就像最近流行的火柴人绘画，非常简洁。 杨平看完电子病历，准备做一次床旁的超声心动图，这是术后需要反复复查的检查。 夏书推来彩超机，开始给患者做超声心动图，超声心动图可以对一些心脏疾病进行定性诊断，还能定量分析心脏结构、瓣膜形态、室壁运动及血液动力学状态，评估心脏形态、结构，包括心腔大小、室壁厚度、瓣膜开闭和心肌运动等。 所以彩超在很多情况下是心脏外科最常用的检查，在心脏手术的围手术期，也就是术前、术中和术后，彩超是必不可少的诊断与评价工具。 在我国，超声心动图一般都是超声医生来做，不管是心脏内科还是心脏外科医生很少有掌握超声心动图原理与操作的，大多数医生是门外汉。 与我国不同，在欧美心脏内科医生和外科医生必须自己动手做超声心动图，他们从住院医生培训的时候就开始接受这方面的全面学习与实践，所以心脏彩超是每一个心脏专科的医生的必备技能，必须熟练掌握。 超声心动图的奠基人美国的菲根鲍姆医生不是超声科医生，而是一位心脏内科医生。心脏外科或内科医生拥有临床经验，如何能够自己掌握彩超的原理和使用，可以慌临床与影像完美的结合起来。 而超声科一医生一辈子不会去主刀心脏手术，缺乏心脏疾病的临床经验，仅仅只有影像学知识，而临床与影像结合更加有利于心脏彩超的进步。 我国超声心动图之父是武汉协和医院超声科的王新房教授，他在超声专业贡献巨大，是世界公认的胎心超声监测第一人。 在上世纪的60年代，我国的产科大夫只能靠听和摸来了解胎儿在子宫中的情况，听不到胎儿心跳。1963年，在给孕妇超声检查时，王教授发现超声仪上显示的波多跳了一下，推想这应是胎儿的肢体活动。他立即想到：既然能了解肢体活动，能不能用它监测到胎儿心跳呢？于是，王教授开始尝试，并用两个超声探头，一个连着母亲心脏，一个连着胎儿心脏，得出两个快慢不一的波段。经过多次观察，他发现了胎儿心跳反射。当年，王教授在国内医学杂志上发表文章，画出了世界第一条胎儿心跳波动频率曲线图。2002年，依据这篇文章，世界超声界最终确认：中国首先发现胎心超声反射。 其实夏书在阜外医院的时候，也是不太熟悉心动超声图，不管是原理是实践操作，他都很少接触，平时都是依靠超声科医生的帮助来完场超声心动图检查。来到三博医院外科研究所后，夏书才开始学习自己做超声心动图，自己下诊断，现在夏书已经掌握超声的原理和操作，而且操作十分熟练。 杨平在旁边看，夏书动手操作，彩超探头开始对卡伦的心脏进行检查，对心腔大小、室壁厚度、瓣膜开闭、心肌运动等等进行全面的评价，不漏过任何一个细节，尤其瓣膜的情况，必须进行仔细的评价，以发现一些细微潜在的风险。 周围医生安静地看着杨平和夏书做心脏彩超，没人发出一点声音，都十分专注。 而瑞典医生边看，一边看一边继续画他的“火柴人”，因为他要复原这种检查时医生和患者各自的位置、姿势等等，这样有些不懂的地方以后可以慢慢分析，很多东西依靠文字是无法进行详细和准确的描绘。 从彩超检查来看，没有发现什么问题，说明卡伦的手术非常成功，心脏彩超显示心脏的各项参数，不管是静态的还是动态的参数都正常，植入的瓣膜大小合适，开放与关闭功能正常，没有出现关闭或开放不全。 卡伦的手术在心脏上缝合有上千针，只要这些缝针能够停过愈合期就没问题，缝线的固定只是临时的，最终需要依靠心脏上的组织愈合。 心脏上的切口愈合时间非常短，因为心脏自身的血供非常丰富，血供越丰富，愈合能力越强，血供越差，愈合能力越差。 比如糖尿病患者伤口愈合时间长，甚至容易出现不愈合，因为糖尿病会引起末梢血运改变，导致血运差，所以伤口愈合慢或者不愈合。 “今天给他拔管！”杨平觉得卡伦的状态不错，完全可以拔管。 夏书记下杨平的话，等下查房之后，他将给卡伦拔出昨天术前置入的气管插管，让卡伦进行正常的呼吸。 对于卡伦的恢复，瑞典医生很是惊奇，他参与卡伦整个围手术期的治疗，近距离观摩整台手术，让他见识世界最强的心脏外科手术究竟是怎么样的，他的小笔记本上记录了卡伦先生的整个治疗过程，在征得允许后，他拷贝了卡伦的手术，这些资料对瑞典医生来说无疑是宝贵的。 查完房，杨平要赶回外科研究所，还有很多手术等着他。 CCU的门外，宁琪和卡伦的家属已经等候多时，卡伦先生是宁琪介绍过来的，他的家属在中国的住宿生活等都是由宁琪安排的，所以宁琪也是经常过来找杨平了解病情。 卡伦的家属大多都是说瑞典语，杨平在宁琪带来的翻译帮助下，简单介绍卡伦的病情，听说术后非常平稳，现在可以拔管，过几天可以转回普通病房，然后慢慢下床活动，卡伦的家属激动不已，他的妻子和几个儿女不停地说感谢。 “谢谢你！”宁琪也感激地看着杨平。 杨平笑着说：“我是医生，这是我的本分而已。” “什么时候有空，我请你吃饭，别开口就说忙——不是请你一个，还要请小苏和我干儿子呢，时间你定，去我家里，我自己下厨。”宁琪温柔地声音说。 “你自己下厨？” 这位大小姐平时日理万机，还会自己下厨？ 宁琪微嗔道：“我十岁就会做菜，我的厨艺很好的，别瞧不起人，曲奇那是人家第一次做而已。” “我让小苏跟你约时间。”杨平回复。 宁琪理了理额前的发丝，点点头：“那好，我和小苏约时间。” 杨平比较忙，还有很多手术，也不好跟宁琪聊得太久，于是就此告辞，立刻赶往手术室，在路上听宋子墨说，包俊豪已经判刑，他的父亲包玉楼低调地建立一个慈善基金，专门用于青少年的教育，要不是宋子墨提起，杨平差点忘记这档子事，当时要不是有大顺二顺两兄弟护着，自己真的可能吧那帮混蛋伤害，甚至丢命，这种人应该接受法律的惩罚。这件事给杨平自己也是一个警醒，对自己安全问题必须重视。 夏院长来电话说想跟杨平聊几句，杨平说：“我去你办公室。” 夏院长赶紧说：“不用不用，我去你们手术室更衣室，我们就在更衣室聊几句，不浪费你时间，现在我已经在更衣室，怎么没看到你。” 杨平立刻解释：“刚刚去CCU查房，现在才回去，你等一会。” 在外科研究所手术室的更衣室，杨平见到了已经等候多时的夏院长，他高大的身躯特别显眼，以致更衣室的长椅显得实在太小太单薄，看到杨平进来，夏院长里起身说：“我们就在这聊几句，不耽误你时间，你现在很忙，马上就要上手术。” “我刚刚以为你已经进手术室，所以找了一件参观衣穿上。” 夏院长现在不需要去手术间找人，所以脱下参观衣，这参观衣对他来说实在太小，感觉就是大人穿小孩衣服，立刻要撑破的样子。 两人就坐在更衣室的长椅上聊天，夏院长说：“我们医院马上要改制，不再由省厅管理，以后直接由帝都那边管理，但是整个医院的管理层和职工不变，不减员，不增员，不换人，该干吗还是干吗，原本以为会被帝都301收购，现在看来，这手笔更大，你看我们国家多重视人才，这可全是为了你，你喜欢南方城市，喜欢在三博医院，所以三博医院原封不动的就地升级，我也跟着沾光，一起跟着升级，这么已升级，我这个院长的行政级别可也跟着升了几级呢，以后退休金肯定会高一点。” 被301收购的事情，杨平早有耳闻，将三博医院变成301的南方临床中心，这是当初的方案，现在看来这个方案也被否定，取而代之是三博医院原地升级。 “这全是为了你，为了维持医院的环境和活力不受影响，所以原地升级，今天说的就是这个事情，以后除了身份更高，资源更多，其他不变，以后你的科研资金更加充足，不仅允许你个人自筹资金，而且国家会大力支持，所以以后你放心搞你的研究，钱不是问题，上级领导说了，原则上不设上限，上级领导还说了，不要有心里压力，上面不会有任何指标之类的东西，一切你自己计划，自由发展。” 夏院长知道，上级领导充分尊重了杨平的选择，为了给杨平提供良好的平台，上级领导是花了很多心思的。 ''没其它什么事情，就是这个事情，你自己还有什么想法和要求，都可以提出来。” 夏院长怕杨平还有其他什么要求。 “没有什么要求，反正一切照旧不变。” 杨平和夏院长又聊一会，夏院长还有很多事情，杨平也有很多手术，夏院长离开时说：“我觉得你这地方不错，以后有什么事情要找你就这地方，也不耽误你时间，比办公室还好。” “你别，千万别经常来这，你要是经常往这里跑，我们医生都不敢在这里换衣服。” 杨平提醒夏院长。 夏院长一想，也是，这是人家医生换衣服的地方，哪能用来谈工作，他环顾更衣室后说：“怎么没看到有人进来换衣服呢？” “看到你在这里，大家都躲在值班室换衣服。”杨平如实地说。 夏院长挺苦恼的样子：“我这么不受欢迎？这么脱离群众？” 请：m.yetianlian.net 第947章 以退为进 高明的外科医生总是能够化险为夷，而更高明的境界是根本不会让自己置于险境。 卡伦的手术似乎没有什么波澜，也没有惊心动魄的大抢救，整个手术就是一针一线按部就班地完成，他术后很快从CCU转回普通病房，他本来应该入住华侨楼的VIP病房，但是卡伦先生本人和家属都不同意，一定要转回外科研究所，这是为了追求更高的安全性，毕竟华侨楼与杨教授上班的外科研究所还有一定的距离，一旦有什么意外，分秒必争。 看来外科研究所的扩展势在必行，依靠这一层楼的普通病房显然无法满足患者的需求，VIP病房、ICU等等都应该加上，好在外科研究所的楼层还有拓展的空间，这栋楼以前就是备用楼，一直没有启用，当年搞日间手术没有搞起来，一直闲置未用，现在被杨平拿来做外科研究所，除去一楼用作门诊，病房、实验室占去几层楼，还有好几层楼可以利用。 杨平计划，将剩下的几层楼利用起来，扩展病房、增加VIP病房，增设ICU，这样才是一个完整的治疗单元，VIP可以作为科室的主要经济来源。 没办法，目前在医疗上只能“杀富济贫”，这是全世界通行的做法，富人拥有雄厚的资金和高端的保险，钱对他来说毫无压力，但是穷人，生一次病可能就破产，在富人身上挣钱，在穷人身上做慈善，虽然听起来对富人不公平，其实这是最大的公平，富人拥有财富之后，应该有责任照顾这个世界的穷人。 欧美人的家族观念比我国有过之而无不及，尤其这些大家族，井然有序，卡伦的家族成员除了留守在瑞典的，其他好几个跟着来了中国。 回到普通病房后，卡伦开始逐渐下床活动，这对一个曾经依靠ECMO维持生命的垂死病人来说，无疑相当于重生。 罗尔夫冷静客观地说。 里高扬诚心诚意地问道，他与罗尔夫是多年的好友，两人亲密合作，让BG集团一路高歌猛进，论企业管理，他是高手，可是论处理这些纷繁复杂的社会关系，罗尔夫才是真正的高手，他曾经为BG集团收购或消灭其它公司提供商业之外的支持，叫做社会学支持。 美国患者不管是谁，只能去乖乖地排队，无法获得可以提前手术的VIP权限，不管什么途径都不能。 “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吗？比如我可以捐钱给他们医院，甚至可以赠送巨额的财富给杨教授本人。”里高扬有点绝望，希望抓住最后的稻草，何况这不是一根稻草，而是一根结实的救命绳索。 约翰内森还是摇摇头，并且微笑：“你觉得杨教授这样的人是金钱可以收买的？” 说这话的时候，里高扬觉得自己很悲哀，看病还需要这样考虑这考虑那，生怕得罪人，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里高扬。 “那只有最后一条路，去找锐行的黄好好谈谈，诚心诚意地示弱道歉，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卡伦家族的事业遍布全球，缺少中国的全球怎么可能是全球，所以卡伦一直有意与中国合作，希望能够在中国拓展市场，而宁琪却有意进军一些基础行业，比如特种钢材、各种新材料、数控机床、各种尖端设备等等，所以双方也算是双赢。 梅奥的神经外科主任约翰内森很遗憾的表示，他也无法提供帮助，三博医院关闭美国人的VIP权限，他的私人关系派不上场，如果没有关闭VIP权限，他可以利用与杨教授的私人关系帮忙走VIP途径，提前安排手术。 罗尔夫确定地说：“有用，他是杨教授的代理人。” 如果不手术，他的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怎么可能撑这么久呢，要是在美国，他马上可以手术，但是十分明确的是美国没有医生可以完成这个手术，而杨教授不可能来美国。 里高扬眼里立刻放光：“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些，对，现在示弱，一旦术后恢复再也不用依靠他的时候，我们在翻脸，任何合约不就是一张纸吗。” “让我们退步，真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还算强健有力的心脏得到修补之后，卡伦无论是精神还是气色都好了很多，如果不出意外，再活几十年不是问题，他康复的第一件事就是吩咐自己的儿子，前来探望他的长子，让他找到中国的宁琪董事长，卡伦集团非常愿意与这位中国伙伴合作，在炼钢及其它基础材料方面展开广泛的合作，要不是这位中国朋友的帮助，现在卡伦不知道在哪里。 罗尔夫很是无奈地摇头：“随着我们情报的进一步深入，杨教授的安保措施远远比我们想象的强大，看似只有几名安保人员，其实在看不见的地方有一个强大的安保体系在保护他，可以这么说，我们在盯着别人，别人也盯着我们，我们的一举一动并不是密不透风，很遗憾地告诉你，可能我派出的人早就暴露了。” 宁琪现在跟小苏的关系很好，成为了好姐妹，为了感激杨平，她已经和小苏约好时间，邀请杨平和小苏一起去她家里吃饭，她亲自下厨。 里高扬很是为难。 里高扬脱口而出。 罗尔夫毫不客气，从事社会学工作的罗尔夫，深刻懂得进退。 “能不能换一个身份和名字？” “不可能！” 夏书再一次给卡伦做床边的心脏彩超，图像显示心脏目前的结构和舒缩功能良好，瓣膜的功能非常好，如果说前几天还不能肯定手术取得成功，那么现在几乎可以肯定，卡伦的手术取得巨大的成功。 此时美国的里高扬很是痛苦，面对突如其来的打击，他显得有点心有不甘，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他是家族年轻一代的精英，现在要带着家族往前走，可是偏偏这个时候体检发现问题。 卡伦的床旁放着一叠打印出来的英语新闻，他每天都要看书读报，生病这段时间一直躺在ICU，根本不可能看书读报，现在他要补回来，否则担心自己不能掌握世界的变化。 在卡伦的治疗上，宁琪出手帮助，这让卡伦不再犹豫，再也不想挑选合作对象，直接与宁琪合作，这算是对帮助的一种回报。 里高扬沉默了，之前为了招揽他，多高的待遇都无法让他心动，现在谈钱显然是一时冲动。 约翰内森摇摇头：“不行，杨教授的记忆力很好，尤其是对病例资料简直是过目不忘，你的影像图片我给他看过，就算换一个身份，无论怎么换，你脑子里的肿瘤换不了，他一看就知道是你，一旦发现有欺诈行为，你和我都无法承受后果，你可能最终手术更加延后，或者干脆失去去中国就医的机会，而我将永远无法学习世界上最先进的医术。” 罗尔夫诡异地一笑：“其实可以这样，你不用真的后退，假装这样，做完手术之后，你的目的达到后，立刻一切照旧，这样可以一箭双雕，既可以完成手术，又可以迷惑对方，然后在对方真的以为我们后退的时候，你出其不意地进攻，他们永远也想不到我们会这样。” 心脏的血运非常好，心脏上的伤口几天时间就能愈合，所以现在卡伦的心脏上上千针的缝合已经度过危险期，不用担心可能哪一针崩开引起大出血，但是还不能做运动，不能激动，心脏缝合的部位虽然愈合，但是强度比起正常的部位要差很多，运动或激动行为容易引起血压升高，导致心脏缝合的薄弱部位崩裂。 罗尔夫想了想说：“有一句话你们可能没有听说过，这是一句古老的谚语——对付暗杀最有效的方法是暗杀，对等或者越级的暗杀。” 罗尔夫摇摇头：“如果是不对等的力量，这种方法奏效，在对等的力量或对方的力量更强大的时候，这种方法只能最终反噬自己，对方也可以这样攻伐我们，这样就没有底线，这个底线不是道德因素形成的，而是力量对比的结果，有时候战争还需要控制在双方可以接受的范围内，比如不动核武，何况这不是战争。” 瑞典医生将自己收集的关于卡伦的手术资料发给国内的科室同行们，他们开始分析学习卡伦的手术，以提高自己在该领域的治疗水平。 三博医院因为实验室受到BG集团的毁约，导致数十台设备锁机，损失巨大，所以三博医院一怒之下剥夺美国人VIP就医权限，但是为了人道主义，仍然开通普通就医途径。 “好吧，我再想想。”里高扬觉得在约翰内森博士这里，已经走不通。 “你有什么建议？” 不过卡伦在中国合作的对象不止宁琪一家，还有很多家企业，有些还有雄厚的材料学基础，所以卡伦一直在挑选自己的合作对象。 里高扬有点不确定地说：“据说杨教授拥有超强的记忆力，换个国籍，脑子里的肿瘤依旧没有换，会不会被认为舞弊，扰乱就医秩序。” 里高扬吐出一口气。 “没有其它的办法可以想吗？” “那就只能这样，在等待中耗去你的生命。” “换个国籍如何，这对你来说易如反掌。”罗尔夫建议。 瑞典医生以卡伦私人医生的身份继续留在外科研究所，他记录这卡伦医疗活动的一点一滴，挖掘这台手术所有的学习价值，不管他所工作的医院院长怎么催，他都无动于衷，能够在这里留多久就留多久，这可是行医生涯最宝贵的一笔财富。 命运是如此的阴差阳错，给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即使坐拥巨大的财富，掌控常人无法企及的资源，医学最发达的美国依然没有办法治好这种病，而唯一可以治好他的中国医生居然现在不能来美国，而不能来美国的原因最终可以追溯到他自己，也就是他自己一手给自己的治疗制造障碍，这是多么的命运弄人。 里高扬没想到自己会这么狼狈，堂堂BG财团的董事长，居然要这样操作。 “没有其它办法吗？比如从他身边的人下手？”里高扬终于忍不住，说出自己的想法，他必须活下去，什么方法最快最好就用什么方法。 里高扬现在深刻明白那帮老人的小心思，个个说杨教授属于全世界，搞得好像个个都是慈善家，原来全是给自己留后路，谁不想让自己活久一点，姜还是老的辣，其实里高扬早就应该明白，但是就是不敢相信这些人最后会屈服在生老病死面前。 “我想想——找黄有用吗？” 没有办法，里高扬只能去找罗尔夫，他是个专干见不得人的事，常常与做脏活的人混在一起，反正为了利益，这些年罗尔夫没少干上不了台面的事，但是现在杨平哪都不去，就算强行绑他来做手术也行不通。 里高扬已经参与三博医院外科研究所的排队，按照正常的流程，里高扬的手术排期在一年后，一年时间对里高扬来说实在太久。 没想到本来十分简单的事情弄得这么复杂，里高扬尽量让自己冷静，可是冷静不下来，这是关乎性命的事情。 其实，她愿意和宁琪合作，倒不是完全感情用事，而是他很久之前就看上中国这块风水宝地，这里是世界最稳定的地方，世界最大的市场，世界三大经济体之一，也是最有活力的一大经济体，谁放弃中国，谁就放弃了未来的世界。 卡伦的家属将卡伦康复的消息传到瑞典，整个家族十分震惊，在欧洲无法治好的病居然在中国治好，这让原本对中国陌生的他们现在对中国产生浓厚的兴趣，这究竟是一个什么国家，如此神奇。 里高扬稍微冷静下来，细品这句话，觉得罗尔夫的话是对的，他也有亲人，也有弱点，肆意妄为可能最后两败俱伤。 “你真是个聪明的家伙，这种方法我们不是经常使用屡试不爽吗？”里高扬摸到了思路。 “干杯，我们深得精髓，所以才事业昌盛，祝你早日康复。” “干杯，我们立即启动计划，先退后进，然后翻脸。” 请：m.yetianlian.net 第948章 半夜猪叫 卡伦先生恢复很快，现在可以在医院的花园里散步，外科研究所的病房比较紧张，他决定转往华侨楼继续住一段时间。 曼因斯坦将杨平的科研资料已经整理得差不多，很快就要提交瑞典诺贝尔委员会，生理或医学奖是由瑞典皇家卡罗林医学院负责评审，这所医院的很多教授与曼因斯坦都是很好的朋友。 诺奖的评审遵循公平公正公开的原则，但是有人的地方，就有人为的因素，只是多和少的问题，这是难以避免的，当年苏联的伊里扎洛夫的医学成就完全可以获得诺贝尔奖，但是却因为另外的因素没有授予诺奖。 在曼因斯坦看来，评审委员会那些大佬们见惯了世面，这次也可能被曼因斯坦的推荐惊讶一回，空间导向基因的确太惊艳，而且越是深入研究越是觉得理论的超前性，只是曼因斯坦担心，那些大佬是不是能够看懂这项成果的先进之处。 不过没关系，凭借曼因斯坦的推荐，那些大佬即使一时半会看不懂，也会点头说好好好。 诺奖对杨平来说代表着巨额的积分，积分是系统空间最重要的资源，所以杨平对诺奖而充满期待，有曼因斯坦竭力推荐，如果不存在评委人为的偏见，拿到诺奖问题不大。 曼因斯坦定期会在上给杨平汇报进度，所以杨平对此事也不用太操心，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做才会事半功倍。 空间导向基因的科研成果拿去申请诺奖，杨平手头上的科研仍然继续，基础科研是极为艰辛的工作，所以科研工作者必须能耐得住寂寞。 前不久的实验室设备锁机事件对科研的进度打击挺大，但是困难是暂时的，这种困难迟早要面对。 现在实验室的国产软件运行越来越平稳，很少出BUG，这些工程师很用心，是踏踏实实在做事，论趁手，这些国产软件其实比进口的还好用，只是因为积累太少，稳定性不够，有些基础性的东西一定需要积累。 杨平抽空去三个实验室溜达一圈，反正是楼上楼下的距离，有空就去逛几圈，目前一切运行良好，没有太大的问题，因为锁机导致的困难也已经度过，以后再也不用担心锁机的事情。 巡视完实验室，杨平来到手术室，没有看到宋子墨，于是问小五：「宋子墨呢？」 小五正带着研究生在缝皮：「刚刚有事出去，下一台手术是我主刀。」 「刚刚走的挺急的。」有个规培生补充。 「听说是唐菲有点头晕。」 还是情报局长张林的信息具体，原来是唐菲头晕的厉害，可能打电话给宋子墨，宋子墨过去看看怎么回事。 唐菲是运动医学专业的博士，经常被运动医学中心借调过去帮忙，前不久又被借调过去，刚刚在手术有点眩晕，两个女实习生扶她去休息室休息一会，护士长担心是低血糖，倒了一杯糖水给唐菲。…。。 只是休息一会，还没喝糖水，唐菲又恢复正常，她给宋子墨打电话说明刚才的情况，宋子墨立刻急匆匆地赶过去。 确认唐菲没有问题后，宋子墨才回到外科研究所，唐菲这样头晕已经不是一次，宋子墨琢磨着带她去检查检查。 后面的手术是脊柱侧弯矫形的手术，术式是最新的微创手术——植入精确骨骺组织器，利用精确骨骺组织技术对脊柱进行矫形。 前段时间的精确骨骺组织技术动物实验数据非常好，这个实验建立在杨平对骨骺发育精确干扰的大量基础数据上，有了这些基础数据，宋子墨和奥古斯特才能开发出微型阻滞器，利用这些阻滞器对骨骺进行生长控制。 因为动物实验的效果良好，现在可以分批进入临床实验，在中德两边以三博医院和　　哈拉兴医院为临床中心，开始一期临床实验，药物和医疗器械的研发是一个极为谨慎的过程，而医疗器械相对药物还是要宽松很多，所以比起药物研发，医疗器械的进度更快。 在欧洲脊柱外科学术会上宋子墨做的几台手术，也就是世界第一批使用这种技术的患者，目前看来术后的矫形效果非常好，将定期复查的X光片排成一排，几乎可以看到矫形的进度，矫形非常快速，而且误差范围完全在医生的掌控之内。 这种技术最担心就是矫形失控，结果造成新的畸形，这样得不偿失，但是目前来看目前没有这种情况。 而至于器械材料对人体的副作用不在考虑之内，微型骨骺组织器使用的材料是已经成熟的医用材料，非常安全。 如果是新材料，因为材料对人体的副作用不确定，对植入材料的安全性试验过程有时候比器械本身还麻烦。 三博医院的第一批临床实验患者已经来到，这些孩子最小的只有3岁，最大的也不过12岁，这种方法治疗脊柱侧弯年龄不能太大，年龄太大没有多少生长发育空间，自然矫形效果不佳，青春期前或刚刚开始青春期最好，青春中期也行，但是青春末期对于一些严重的患者效果肯定差，因为技术本身就是利用生长发育来进行矫形，没有生长发育空间无法获得矫形的幅度。 第一批孩子有五个，他们已经住进医院完成进行各种检查，他们的家长签署各种知情同意书，临床试验不管是药品还是器械都有一定的风险，这是肯定的。 临床试验的志愿者所有的医疗费用免费，而且可以获得一笔实验补贴，所以很多贫困地区的孩子家长都愿意让孩子参与这次临床实验，趁这个机会获得免费治疗的机会。 宋子墨又回到外科研究所的手术室，小五正在做脊柱手术，给一个8岁的患者植入骨骺阻滞器，这种手术的操作非常简单，比椎体成型的操作更简单更安全。…。。 杨平回到办公室，李民医生正拿一张表格找宋子墨签字，不过宋子墨在手术台上，杨平亲自帮他签字了，其实这些签字都是要科主任杨平来签的，只是平时都是宋子墨代劳。 李民现在在三博医院的各个科室轮科，对整个外科的基本手术都要进行一遍训练，在外科研究所接触这些基本手术的机会不是很多，比如阑尾切除、胆囊切除等等，这些手术在外科研究所根本碰不到，外科研究所的患者全部都是疑难、复杂、高难疾病和手术。李民有了前期杨平给他打下的基础，掌握极为熟练的解剖知识、基本外科技能、各种手术的理论知识，实践起来进步非常快。 杨平让他在各科轮转一圈，给各科科主任都打过招呼，这些主任自然会对李民多加关照，毕竟杨平的面子不能驳，说不定以后还有很多用得着的地方，至少以后在手术台上碰到难题的时候，不至于那么紧张，关键时候能够呼叫杨平救台。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干医疗这一行，谁也不敢说大话，没有封刀之前，什么事情都可能碰到。 杨平看了看，罗进发来很多，这个家伙现在欧洲踢球，例行的体检查出颅内肿瘤，这个家伙从小就是劫难重重，鼻咽癌、车祸、膝关节的严重损伤，每一次都让坚强的他闯过来，现在活跃在欧洲的绿茵场上。 但是这次，情况恐怕没有乐观，杨平看了看他发来的影像图片，又是脑干的肿瘤，而且位置同样刁钻，比起卡伦的肿瘤更加危险严重，因为已经弥漫范围很广。 医学不是万能的，医生不是神，任何药物与手术都超脱不了客观的限制。 罗进这个手术不好做，不做只能等死，做了手术必然残废，留下严重的运动功能障碍，因为肿瘤对中枢的侵犯已经非常明显，不管用什么方法，手术还是各种离子　　刀，都无法避开残障，可以活命，但不是无法再次重返赛场。 建议手术，手术的目标是活下来，但是运动功能会严重受损，以后不能再踢球。 杨平将自己的意见发过去。 对方是一阵沉默之后发来。 谢谢，我明白了。 做好退役的心理准备，安排好时间，尽快手术，当然任何事情不是绝对的，说不定会出现奇迹，你又可以重返赛场。 杨平鼓励安慰罗进。 手术后运动功能受损的概率有多大？ 九成九的概率！ 医学作为技术是客观的，杨平必须保持客观。 我考虑一下，谢谢杨教授。 目前罗进正是体育运动的黄金时期，他在欧洲踢球的表现很棒，此时发生这种事情，肯定十分难过，但是罗进是已经经历多次打击，他比一般人的抗压能力强。 杨平只需要将预判客观地告诉他，罗进会自己做出最佳的选择。…。。 罗进一直是三博医院运动医学中心的免费代言人，他最近发了很多照片给三博医院的宣传科，用于制造宣传资料，运动医学中心本来发展很快，得到罗进的助力后，影响力更加扩大。 下午下班后，杨平将科室的医生叫来一起研究罗进的病情，顺便问了宋子墨关于唐菲的事情，宋子墨说只是一过性的头晕，应该没什么问题，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他会安排唐菲去做一些检查。 讨论完罗进的病情，大家也是唏嘘不已，罗进从小到大可谓是劫难重重，不知道这次能不能度过去，其实只要他放弃踢球，以杨教授的手术成功率，罗进完全可以活下来。 大家散会后在科室吃快餐，因为晚饭后大家都要去动物实验大楼做模拟手术。 动物实验大楼对猪的需求数量越来越大，南都医大动物实验部依靠这个大客户日子过得十分滋润，为了将大客户照顾好，他们在三博医院专门开设一个办公室，扩大团队的成员配置。 做到这些还远远不够，还必须能够制作各种疾病的动物模型，比如做ando手术，要能够制作模拟疾病的动物模型，这是技术难度最高的，南都医大动物部也是紧跟市场发展方向，积极改进创新动物模型的制作方法。 用动物模型来训练手术其实是效果最好的，只不过得花钱，这个钱夏院长舍得花，所以在三博医院，现在用猪练习手术成为常态。 动物实验大楼原本只是给外科研究所的医生使用，现在又开辟一层楼给整个三博医院的外科医生使用。 其实这种投入不仅仅是几头猪的事情，配套的各种措施才是大投入，比如对实验楼的日常管理维护，对猪的饲养监管，各种专门用于手术训练的设备等等，这些都是要花血本的。 但是夏院长是大方之人，舍得投入，为了提高大家的手术水平，这点投入算不了什么。 夏院长甚至决定在这栋大楼建立猪的病房，猪的ICU，让术后的猪方便观察病情变化，而不是做完手术了事。 跟着杨平学习了ando手术之后，胸外科的何主任开始跃跃欲试，有时候大环境对人的影响颇大，何主任带着一帮医生在忙碌着用猪来做ando手术。 以前有些科室不是很积极，但是随着运动医学中心的发展，普外科、胸外科的仿效，整个医院的科室，除了个别的老顽固，大多数已经决心投身这场你追我赶的科室发展大潮中。 海扶刀科原本是一个边缘得不能再边缘的科室，差一点被撤掉，段晓明硬是凭借跟着杨平学来的几把刷子打下一片天下，现在段晓明不仅科室业务繁忙，而且还到处走穴，甚至还用技术入　　股的形式参股多家海扶刀中心，这些中心好多快要经营不下去，经段晓明出手相助，立刻开始盈利。…。。 段光头就是一招：治疗子宫肌瘤，所谓一招鲜走遍天下，他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以前海扶刀治疗子宫肌瘤有诸多的并发症，现在在段主任手里这些并发症完全不存在，他掌握了技术的精髓所在，他的手术效果好，并发症少，所以「妇友之友」的响亮名号也是实至名归。 杨平和宋子墨在动物实验大楼转了几圈，他自己都没有想到这个用于模拟手术用的动物实验室的作用这么大，带动整个医院追求技术的激情。 杨平看到器官移植中心的刘主任和李主任两位主任正在满头大汗地挑猪，为了减少实验室在楼的猪的数目，现在工作人员都是按提前预约送猪，否则这么大数量的猪在这里养着，整个大楼就是一个真正的养猪场，天气热的时候，再好的去异味的系统都没用。 器官移植中心的两位主任现在要挑战心脏移植和肺移植，他们要拿猪来练练手，肝移植肾移植开展的医院比较多，但是心脏移植和肺移植开展的医院比较少，看来，两位主任也开始发力。 神经外科那边也开始朝脑干肿瘤进军，他们也开始派人时不时来外科研究所学习，看来以点带面的战略开始出现效果。 最积极还是医院大量三十多岁的博士，他们已经拥有一定经验，对技术的升级充满渴望与激情，这些人有时候利用空余时间用猪练习手术到深夜。 要不是夏院长有先见之明，将这里做了良好的隔音处理，不然半夜医院里到处是猪叫声，想想都恐怖。 第949章 残酷的诊断方式 动物实验大楼的热闹催生出一批外科技能优秀的年轻人，即使进修医生李民也是其中的受益者，他利用实验猪将所有的基本手术做了个遍，有了实验猪的手术经验再去做真正的手术，上手非常快。 用一个「养猪场」将整个三博医院的外科水平带动起来，这是杨平没有想到的，夏院长也没有想到。 夏院长开始怀念以前南都附一的农场，要是三博医院也有这么一个农场，在郊区也有这么一块地，那该多好，可以将这些猪养在农场里，然后在农场里建立一个猪的医院，这样三博医院所有医生可以放开手脚利用猪做手术实验。 在院内建立这种动物实验室，无论隔音和空气过滤做得多么漂亮，也不得不控制规模，必须小心翼翼，医院是医院，医院不能搞成养猪场。 现在不过时代不一样了，寸土寸金，要弄一个农场简直就是幻想，医院周边的房价现在是月月攀升，可见整一块地是多么不切实际。 医院的隶属关系改变已经提上日程，由省属提升为帝都直属医院，关系的改变意味着地位的提升，资源的提升，话语权的提升，同时医院的定位也将改变，以前医院的定位面向省内，现在是面向全国，面向全世界。 不过这早就是事实，看看外科研究所和华侨楼病人的来源，六成国内，四成国外，各个国家的都有，这就可以看出医院的实力其实已经悄然改变。 夏院长这些年呕心沥血、励精图治，带着三博医院往前走，其中困难可想而知，当年为了改变整个医院的人才架构，为医院的发展打下良好的人才基础，夏院长招揽一批优秀的年轻博士，为了留下这些博士，夏院长甚至把自己的福利房让出来给年轻的博士，那个年轻博士就是今天的高主任。 高主任现在将运动医学中心带入全国的前列，为了发展骨科，夏院长与韩主任一起引进附二的谭博云，因为谭博云为人霸道强势，所以遭到骨科几个主任的反对，但是夏院长和韩主任力排众议将谭博云挖过来，谭博云野心勃勃、格局高远、精力充沛，有杨平背后的技术支持，他现在带领骨科飞速发展，将创伤急救中心打造成全国前二，与魔都六院的创伤急救中心遥遥相望，创伤骨科也是力追魔六和积水潭的创伤骨科。 骨科其它几个亚专科的主任现在感到巨大的压迫感，因为谭博云已经说过，不换思想就换人，一个科主任没有一流医院的思想和雄心，不可能带领科室迈进一流。 从这段时间的实践来看，系统规范的动物实验对手术水平的提高作用重大，相比以前零碎的不成体系的训练，夏院长开始将外科研究所医生的培养方式往全院推广。 杨平正在自己办公室研究罗进的病情，罗进目前在欧洲踢英超，而且成绩不错。 他是国内难得的好球员，杨平曾经因为给他主刀手术，对他接触颇多，这是一个阳光、积极、向上的小伙子，他从小就有自己的梦想，并且为着这个梦想坚韧不拔，努力前行。 罗进的影像图片呈现在电子屏幕上，杨平仔细研究这些图片，肿瘤极可能是胶质瘤，深埋在脑干内部，肿瘤侵犯的是运动中枢，人体的运动中枢分为高级中枢和低级中枢，高级中枢位于大脑大脑皮质中央前回的4区和6区，而低级中枢位于脑干与脊髓，现在的肿瘤侵犯的是低级运动中枢。 高级中枢必须依赖低级中枢来发挥作用，低级中枢如果出现问题，运动功能也会严重受损，从目前的肿瘤侵犯范围来说，如果动刀子，低级中枢损伤是必然，这些神经中枢，一旦损伤，会带来灾难性的后果。 如果不处理，随着肿瘤的增大，肯定会对其他的神经核团造成巨大的伤害，比如呼吸与心跳中枢，此时的策略是切除肿瘤，阻止或延缓它对生命中枢的侵犯　　，至于损伤运动中枢已经是其次的，以损伤运动中枢来换取生命的延续，这是值得的。 脑干曾长期被视为「手术禁区」，至今仍是神经外科最具挑战的手术，其术前细致的手术评估、合理的手术方案、技术高超的主刀、配合默契的团队缺一不可。 杨平看了看手机微信，罗进迟迟没有回应，他是不是打算放弃手术，或者赛事繁忙，暂时没有时间做手术，杨平又发了一个微信提醒他。 既然罗进还没有回复，杨平将这件事暂时放在一边，开始处理其它的事情，科研课题目前进展缓慢，已经遇上瓶颈期，杨平在思考是不是思路出了问题，在心里反复复盘自己的思路，觉得大方向没有什么问题。 思思这边的情况也不乐观，现在已经没办法手术，海扶刀及各种粒子刀也不能用，现在唯一的选择是等待药物方面的突破。 可是实验的突破谈何容易，杨平拥有系统可以将实验时间大幅度的压缩，要是按现实的时间尺度，这是十几年，几十年之后的事情，而且能否成功还是未知数。 科学史上每一个做出重大贡献的科学家都极其伟大，科学研究这东西，没有纯粹的激情很难坚持，任何功利心很容易让研究者在挫折中动摇、放弃与崩溃。 唯有纯粹的对科学的激情才能持久，才能心无旁骛，才能孤独前行，才能勇往直前。 此时的外科研究所门诊，依然十分热闹，患者坐在候诊区耐心地等待叫号。 心脏外科的曹教授正忙碌着，门诊的病人实在是太多，他整个下午没喝几口水，忙里偷闲喝一口水，润了润冒烟的喉咙，让旁边的研究生继续呼叫下一个。 这个病人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很是瘦俏，脸色不太好看，时不时咳嗽几声，呼吸还有点喘。 他用蛇皮袋子拎着一袋子厚厚的检查资料，进来时向曹教授鞠躬，然后坐定，将蛇皮袋里面的检查资料拿出来，一叠一叠地放在曹教授的办公桌上，有x光片，ct片，还有各种其它检查结果，比如有关结核、感染、肿瘤等方面的检查。 曹教授的助手研究生将x光片和ct片挂在阅片灯上，曹教授不慌不忙地扶正自己的眼镜，一只手搁起自己的下巴，仔细分析这些影像图片。 x片显示：双侧肺出现大量圆形和不规则的阴影，两侧基本对称，外侧更为明显，肺尖没有累及，有些已经聚集为大块的阴影。 ct上可见大小不一的结节和磨玻璃影、肺间质纤维化、支气管血管束增厚等等。 这是明显的尘肺影像表现，曹教授看完后再看看其它的检查资料，问患者：「从事粉尘环境工作多少年了？」 五年。」患者回答。 曹教授起身，研究生带患者躺到诊床上，曹教授开始对患者的双肺和心脏进行听诊，然后做一些必要的其它查体。 「你这是尘肺，我看你该做的检查已经做了，不需要再增加检查，你的尘肺还挺严重的，目前对这种严重的尘肺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做肺移植，也就是换肺。」 曹教授很快给出明确的诊断，病情很明确，没有太多的悬疑。 「你的想法怎么样？如果想进一步已经确诊，已经没必要，我看你看过的医院不少，都是知名的大医院，治疗方法估计这些医院的医生也已经跟你说过换肺。」 曹教授一边洗手一边继续说。 「教授，是这样的，能不能帮忙开个诊断证明，证明这是尘肺？」 患者脸上挂着小心翼翼地微笑，生怕得罪曹教授，这种微笑明显是挤出来的。 曹教授摆摆手：「不行，这个病属于职业病，要有资质的职　　业病医院才能开诊断证明，我们没有资质，你可以去当地的职业病防治所开这个证明。」 此时患者脸上的苦笑都消失，自然而然叹出一口无奈的气：「我去了我们当地的职业病防治所，他们不愿意开这个证明，他们说，如果要诊断为尘肺，必须让原上班单位提供证明资料，证明我上班环境有大量粉尘，具备导致尘肺的条件，我的现在的肺部疾病与上班环境有直接关联。」 「我去原工作的工厂拿这些资料，工厂拒绝提供这些证明治疗，说我们这里环境很好，没有你说的粉尘接触。」 「医院要工厂出证明才能给我下诊断，工厂拒绝出证明，我一点办法都没有，这事我跑了好多年，现在走路都喘气，根本干不了活，完全不能养家糊口，要是有这个证明，我可以争取点赔偿，这样经济上可以稍微好点。」 患者说话的声音嘶哑，神情很是疲惫，曹教授注意到他眼角有泪，一双旧鞋子旧得已经开裂。 「不是我不帮你这个忙，我们确实没有开职业病诊断的资质，就算开出去，别人也不认，何况我们不能开，开了就是违规。」曹教授很是为难。 患者本来疲惫的双目已经没有任何光彩，心里很是失望：「那怎么办，跑了好多医院，为这事跑了几年，听说三博医院很厉害，所以过来问问能不能开证明。」 「我们是医术厉害，你这个跟医术无关，是法律法规的问题，我就奇怪，你们当地的职业病防治所怎么还要这个工厂证明？工厂会自己证明自己有问题，给你赔钱？」 曹教授觉得这事很蹊跷。 「如果确诊是尘肺，这应该三期了吧，他们肯定要赔钱，至少得赔几十万，所以他们怎么可能提供材料让自己赔钱。」旁边的研究生小吴解释。 曹教授想了想：「那这不是一个死结？怎么会这样？这些影像图像这么明显，不能做依据？」 不是不行，而是只有职业病防治所才能出这个诊断，其它医院没有资质。」小吴这方面比较懂。 曹教授气愤地说：「这么明显的事情怎么会这么复杂？能诊断的医院没有资质，有资质诊断的不愿意诊断，是这个意思吗？」 小吴点点头：「我看就是，这里面涉及到利益，很复杂，已经不是医学的事情。」 小吴挺同情这个患者，现在才三十多岁，弄成这样，看这样子以后不换肺的话也活不了多久，怎么办呢，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患者这样无助吧。 曹教授也不能在这事上纠缠太久，所以说： 「你这样，你到外面等一等，休息一下，我先看后面的病人，他们都等着，我们医院确实没有诊断职业病的资质，别看医院大，这跟医院大小没关系，全国比我们还大的医院都没有资质，一般只有当地的职业病防治所才有这个资质，你到外面等等，我等下看看能不能想想办法。」 「谢谢，谢谢，你老能帮忙我十分感激。」 患者说话总是小心翼翼，好像很胆小，生怕得罪人导致事情办不成。 他知趣地起身去收检查资料，研究生小吴立刻帮忙收拾资料，患者提着袋子出去。 「这个片子嗯么明显的尘肺，他们怎么不诊断？非要工厂提供资料？」曹教授喝口水，歇一会。 小吴说：「这不等于让嫌犯自己提供犯罪证明，没有犯罪证明就定不了罪，哪个嫌犯自己给自己找罪证。」 「那医生是吃干饭的，这么明显的表现，不管是症状、病史还是x片、ct片，摆在这里，怎么就不能下诊断？」曹教授气得想骂人。 「我姑父是我们那职业病防治所的医生，我也听闻过一些信息，这里面很复杂，怎么说　　呢，说到底就是利益相关，作为厂家，他肯定不愿意赔偿的，一个赔几十万，而且肯定不只一个这样的病人，小地方能够开工厂那都是方方面面关系梳理得十分通畅，你说怎么回事，大家都清楚，曹教授，我看这个患者真的挺可怜的，能不能帮他想想办法。」 小吴挺有同情心。 曹教授顿了顿说：「先看后面的患者，等会我们商量一下这事怎么处理，出去跟他说一下，别走。」 小吴听说曹教授肯帮忙，立刻出去跟患者打招呼，让他千万别乱走。 回来的时候，曹教授皱着眉头说：「我刚问了呼吸科的万主任，除了当地有职业病资质的医院依据影像图片和病史做出诊断，普通医院只能切除肺叶去做病理诊断，也就是只能在两种情况下可以做出病理诊断死亡后尸解解剖病理检查，或者肺叶切除术后的病理检查。」 「要是工厂不提供证明资料，职业病防治所不做这个诊断，他要获得诊断，要么自杀，要么去手术台上开上一刀？」 小吴的眼睛瞪大大大的。 「就是这样。」 小吴想想心里打个寒战，这有点残酷。 第950章 你们放手干 为了商量这事怎么办，曹教授不得不打电话给杨平，如果真的要收患者住院做开胸验肺手术，这压力不是一般人能够顶住的。 杨平接到电话后，正好有空，于是立刻来门诊一趟。 这个尘肺患者叫欧连峰，一直坐在门诊大厅等到曹教授下班，他已经辗转很多家医院，四处奔波几年时间，现在将三博医院当作最后一根稻草，这次他可谓孤注一掷，把家里能卖的东西都卖了，筹集一笔钱来到三博医院就是想得到一个诊断，这个诊断不仅是可以获得赔偿，还是争一口气，明明自己就是尘肺，为什么他们就不给诊断。 “你看，我们省内的南都附一、附二、省人民医院全都看过，省外的好几家全国知名医院看过，医生的意见都是考虑尘肺，建议到相关职业病防治所诊断，可是他们当地的职业病防治所却拒绝诊断，说什么要患者提供工作单位的证明材料，证明他上班环境有粉尘接触，有导致尘肺的条件，证明目前的肺部病变与工作环境有直接因果关系，这不是扯淡吗？” 曹教授向杨平介绍患者的情况，说着说着就爆粗口。 杨平仔细分析这些X片和CT图片，这些检查资料不会撒谎，就事论事，这些X片和CT片已经表现十分明显，属于三期尘肺，双肺都有大阴影出现，大阴影的长径超过2cm，短径也超过1cm。除非这些影像片子不是患者本人的，否则这三期尘肺诊断是铁板钉钉的事情。 孙院长知道里面的厉害关系，这种麻烦事情怎么能够做。 远的不说，三博医院骨科门诊一个医生，熟人介绍的患者拿着外院的X片看病，患者有左侧踝关节外伤史，左侧踝关节明显肿胀，X片显示左侧胫骨下端粉碎性骨折，这医生一看熟人介绍的，加之患者及家属极为真诚，于是凭借外院的X片做出左侧胫骨下端粉碎性骨折的诊断，还写了病历和诊断证明书，签上自己的大名。 杨平说：“等等，不着急，你留下来，如果要下诊断，只能做手术开胸验肺，你做不做？” “那怎么办？” ''我们如果不接这个手术，那还有谁敢接这个手术，这个患者去哪里获得诊断？放他走，过不了良心这一关。”杨平动容地说。 欧连峰起来，大男人一把鼻涕一把泪，要不是最投无路，也不至于这样。 怎么办？ “我跑了几年，现在已经精疲力竭，一点办法都没有，没有医院愿意给我下诊断。”欧连峰语气绝望。 “这么严重？” 做好事也必须讲究方法，不能把自己陷进去。 结果不久以后，法院找到找到这个医生，指控这个医生提供伪证，这医生很是纳闷，怎么可能呢，当时不是清清楚楚显示骨折，后来弄了半天才搞明白，原来当时患者带来的X片不是患者本人的，也不知道哪里弄来的。 所以有时候事情见多了，听多了，人心就硬了，对这个患者，不管他多么声泪俱下，杨平坚持重新做检查，而且让研究生全程陪着，必须确定这片子就是他本人，后面的事情才好继续，否则就是一个巨坑，有些事情谁也不知道真假，谁也不知道哪里是坑。 研究生小吴立刻端一杯水给欧连峰，欧连峰喝一小口水，让自己的呼吸平缓一下，突然扑通一声跪下来：“我求求你们帮忙，我现在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因为这个病没法工作，也找不到工作，家里快揭不开锅，上有老，下有小的，孩子还在读书，这么明显的事情，他们就是不给我诊断，你说我现在怎么办呢。” “曹教授，要不这样，我打个招呼，免费给他再拍一张胸部的DR，小吴，你现在带他去，我现在就打电话给放射科。” 更加恐怖的事情，婴儿已经死掉，家属抱着婴儿尸体去医院看急诊，然后说孩子没了，找医院麻烦。 临走时，孙院长不忘回头叮嘱杨平和曹教授几句。 曹教授说：“不是他们不愿意下诊断，而是他们没有这个资质，给你下了诊断就是违规，甚至违法。” 曹教授挺心疼患者，杨平摆摆手：“再做一个，看看最新的肺部影像表现，只有掌握最新的影像表现，才能做出精准判断。” “术前我跟夏院长汇报，希望他支持。” 孙院长说：“你们不知道里面的厉害关系，这里面——哎——总之听我的没错，不要把麻烦往自己身上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不是我们职责范围内的事情。” 这患者也真是怪可怜的，研究生小吴听着自己眼睛也湿湿的，同时胸中充满怒火，曹教授也不免动恻隐之心，想着怎么帮忙，杨平不断地翻阅资料，这客观事实摆在这里，为什么职业病防治所非要拒绝诊断，为难患者。 研究生小吴会意地点点头：“好的，我现在过去。” “我们就是这个规定，没有你原单位的证明资料或者资料不足、不合格，我们没办法给你下诊断，随便你到哪里去投诉都没用。” “可是他们有资质又不给下诊断，这真的是没办法。”欧连峰语气极度无奈。 不到半个小时，小吴领着欧连峰检查完毕，他们还没回来诊室的时候，杨平和曹教授已经提前在电脑上阅片，三期尘肺，没有半点疑问，那些片子就是他本人的，这个诊断肯定没问题。 还有很多患者没来，托熟人来医院帮忙开休假证明，只说托熟人帮忙开个证明休假用，其实另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把医生卷进去。 欧连峰难以置信：“你们愿意给我开胸验肺？愿意给我下诊断？” 欧连峰点点头：“我知道，我自己愿意承担一切风险，除了这个办法，我无路可走。” “这事这么严重吗？不就是一个手术，一个诊断。” 小吴交代一些办理住院的注意事项，欧连峰提着行李立刻去办理住院手续，之前有医院提过这种方法，但是不敢做这个手术，现在三博医院敢做，欧连峰真的心里十分感激，这意味着自己奔波几年的事情终于要有着落。 “他已经做了很多检查——” ''小吴，收他住院，做开胸肺叶切除术后病理检查。”杨平斩钉截铁，不管其它什么事情，这个诊断根本没问题，为什么不能下。 “记得，这事绝对不能干，你们已经收了患者住院不好出面解释，如果有需要，我可以让医务处派人去解释，赶快让他走，这可是个大麻烦，听我的没错。” 曹教授有点不知所措。 杨平和曹教授立刻扶起欧连峰：“千万别这样，有话好好说，我们一起想办法。” 欧连峰越说越气愤，说到激动处面部肌肉不断抽搐，嘴唇颤抖，不断地喘气。 ''如果我们要下诊断只能开胸验肺！”研究生小吴很是熟悉这方面的情况，他很同情患者，希望能够帮倒忙。 杨平知道，这个手术风险很大，比自己以前任何手术风险大，大不在手术难度，而在其他方面。 杨平正在思考，小吴又说：“只能做手术，开胸，切除一叶肺拿去做病理检查，最后下尘肺的病理诊断，病理诊断是金标准，这个应该没问题吧，如果我们下了病理诊断，他们不可能不认。” 杨平觉得患者的情况比较特殊，于是让小吴把患者叫进来，进一步了解情况。 “对！但是我们最后的诊断只能依据客观事实，病理诊断是什么就是什么！”杨平清晰地说。 有些事情没办法，万一碰到耍心眼的患者就等于惹祸上身。 欧连峰已经拍这么多片子，杨平不想给患者增加经济负担，也不想给他再增加辐射，可是杨平必须确定这些片子就是他本人的，先不说他与原单位与职业病防治有什么复杂的纠葛，杨平只是就事论事，如果这些片子就是他本人的，那这个尘肺诊断就是铁板钉钉。 其实纸上写着：“你务必全程陪同，确认他本人完成检查。” 小吴很是惊讶。 杨平问欧连峰。 曹教授点点头：“不错，这可是大事情，大到我们医院能不能顶住是个问题，夏院长怎么回复？” “这手术不是还没做吗？赶快让患者出院，赶快！这马蜂窝咱不能捅，千万不能捅！这世界上让人难受的事情多了去，不是我们能够管得过来的，我们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就行，何必去惹这种麻烦事。”孙院长说完接个电话，急匆匆出去。 欧连峰脸上还是那种极度的无奈疲惫表情：“我给他们看过，他们说不管什么医院，就算是协和也没有诊断资质，我这个病只有他们有诊断资质，其它任何医院说了不算，我说为什么明明所有医生都说是尘肺，偏偏你们不出诊断，你让我找单位打证明，我诊断尘肺本来就是想找单位要点赔偿，单位会自己出这个证明吗？你这不是为难我？” 同时，杨平在纸上写上几个字，然后招手叫来研究生小吴，点了点纸上的字说：“你去找这个医生，说杨教授让过来检查的，他不收费的，我已经打好电话。” 还有已经骨折的老人，家属送去医院看病，故意让老人用两根拐杖柱着走路，然后故意摔倒，哎哟，本来只是腿扭伤来你们医院看病，现在摔在你们这里，责任是你们的，一哭二闹，就是想免费治疗。 世界太复杂，做人需谨慎，这是没办法的事情，有些事情必须核实清楚，在医疗上稀里糊涂惹祸上身的事情多了去，杨平知道的事情就很多。 欧连峰走后，曹教授问杨平：“你怎么看这事？” “这时那边的医生就起冷笑。” 所以抛开所有无关的事情，这个患者的确是三期尘肺，完全可以做确定诊断，不过面临的问题也是真实客观的，除了患者当地的职业病防治所，其它医院，包括三博医院没有下这个诊断的资质。 就算百分之百是尘肺，你也不能下诊断，下了就是违规违法。 曹教授点头说：“是呀。” “如果实在太为难你们，我就回去吧，我知道你们也为难。”欧连峰收拾东西准备回去。 这件事后来要不是医院极力保护医院，帮忙调查澄清，这医生掉坑里很难爬上来，这种出虚假诊断骗钱，可是刑事案件。 做人讲良心，但是这良心也不是乱用，不能被人利用当傻子耍。 “你把这些大医院专家教授的意见给职业病防治所的医生看没？” 这时候，孙院长正好来门诊有点事，到曹教授的诊室串串门，曹教授把刚才的事情跟孙院长说，孙院长脸色大变：“这事千万不能干，到时候医院会受处罚，夏院的职位不保，而且杨教授也可能惹上大麻烦，患者当地会找你麻烦。” “好！”小吴立刻给患者开住院证，只要杨教授帮忙，这事就好办很多。 曹教授很是诧异。 欧连峰喜出望外，立刻点头：“做！我以前也听过医生说这种方法，但是没有医生敢这样做。” “我会向夏院长汇报，这事必须告诉他，不然到时候出现严重后果，医院应付起来会十分仓促。”杨平说道。 这些老鼠屎只要碰上一粒，医生一辈子心里有阴影。 这一切连介绍的熟人也不知道，以为只是个普通的就医，没想到这患者精心设计一个坑，把医生坑进去，他没有骨折，为了赢得官司，赢得更多的赔偿，于是精心设计骗局，利用医生不设防，诱骗医生下诊断。 “院长说——你们放手干，天塌下来他盯着，他就不信这个邪。” “那事情就好办了，夏长江还真有点魄力，这事可要载入三博医院的历史的，不知道夏院长能不能顶住。”老曹担忧地说。 杨平坚定地说：“我们一起顶住，没什么怕的，准备手术。” 第951章 无耻之徒 尘肺其实是目前我国最常见的职业病，所谓职业病，是劳动者在平时的工作中接触粉尘、放射性物质或其它有毒有害因素或有害精神因素引起的疾病，也就是发病与职业接触有直接的因果关系，其中接触粉尘导致尘肺最常见。 顾名思义，从字面理解似乎尘肺是肺部里有很多灰尘，其实真正的含义跟这个也差不多。尘肺是工作环境中长期吸入无机物质粉尘导致肺组织纤维化，从而损害肺功能的一种病。 它的原因是工作中长期接触粉尘，结果是肺组织纤维化，肺功能受损。 不仅是肺组织，任何器官组织的纤维化一旦超过一定比例都是可怕的，所谓纤维化，就是肺部原来的组成细胞被结缔组织细胞代替，原来的细胞是有特定功能的细胞，而结缔组织细胞不具备相关特定功能，属于滥竽充数。所以最后的结果就是该器官功能的损伤，最后功能衰竭。 欧连峰被收住院，准备进行开胸验肺的手术，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明明就是尘肺，当地的职业病防治所就是不下诊断，总不能就这样算了。 按现在肺部的情况，如果不做换肺手术，欧连峰恐怕活不了几年，每每想到这里，欧连峰不禁心里十分难受，这几年四处奔波，负债累累，一直没有拿到尘肺的诊断。 没有尘肺的诊断，欧连峰就拿不到赔偿，没有赔偿，他就没法治病，没法生活下去。 欧连峰现在不管是去原来的工作单位，还是去职业病防治所，对方都当他是闹事的，根本不让进门，守门的保安都认识他，见到他直接轰人。 因为在电话里有些事情说不清楚，夏院长特意抽空来外科研究所一趟，跟杨平商量这件事。 “这就是尘肺，没有疑问，但是患者奔波几年，一直得不到诊断，他去过很多大医院，包括帝都、魔都和我们这边，所有专家考虑尘肺，但是他们当地的职业病防治所一直拒绝直接诊断，要求患者自己去用人单位出具职业史、粉尘接触史、历年的环境监测报告、以及患者历年的体检报告。” 杨平将事情的大概跟夏院长说一遍，然后带着夏院长去看欧连峰。 回到医生办公室，夏院长盯着电子屏幕上的X片看，虽然多年不从事临床工作，但是基本临床知识还是具备，而且杨平说是尘肺，那就没有疑问。 “尘肺是职业病，职业病的诊断一直是按照归属地原则，也就是必须由工作单位所在地有资质的职业病防治所来诊断，其他无资质的医院及非归属地有资质的医院都不能作诊断，按照这个原则，能够合法给他出诊断的只有他们当地的职业病防治所，但是呢，你想想都知道，为什么这个患者奔波这么久没有着落？这个企业在当地肯定是盘根错节，一个普通打工人他怎么可能斗得过企业呢。” 夏院长对这些事情是是门清，听杨平三言两语说明情况，夏院长心里已经有数，这事他也不是第一次听说过。 “你怎么打算怎么办？” 夏院长问道。 杨平思考片刻说：“我们打算给患者做手术，用胸腔镜取肺组织去做病理检查，实在不行就开胸验肺。” “行！既然你们有这份做医生的正气，那我也不能落后，你们放手去做，出什么事情我担着，我就不信这个邪，这事几年都解决不了，今天就在我三博医院解决，技术上你们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其它事情我来担，不过你们一定要跟患者沟通好，毕竟这种开胸验肺的手术估计全国没有先例。” 夏院长的声音特别洪亮，他开会发言不用话筒整个会场都能听到。 有夏院长的支持，大家又放心很多，毕竟到时会牵连到医院，不仅仅是杨平一个人的事情。 “这个患者现在呼吸功能已经很差，肯定要换肺，在换肺之前最好能做一个洗肺术，但是患者经济条件很差，这次住院是把家里全部家当卖了筹的一万元钱，后面的洗肺什么的根本没钱弄，更别说肺移植。” 研究生小吴也补充道，他刚刚毕业不久，思想比较单纯，所以极容易共情，总是想给欧连峰提供一点什么帮助。 “我想想办法，我让医院的救济基金派人调查一下他的情况，如果确实属于救助对象，由我们的救助基金出钱做后续治疗吧。” 夏院长只能暂时这么说，因为救济基金不是乱用的，必须符合条件，而且对患者的情况要进行严格调查。 这时，孙院长也找来外科研究所，他发现夏院长也在，正好可以一起商量尘肺患者的事情，孙院长的眉头紧皱，坐下来：“怎么样？患者出院没？” “我让杨教授给这个患者做开胸验肺的手术，然后下病理诊断。” 夏院长说。 孙院长立刻摆手：“千万来不得，让这个患者赶快让他出院。” 说到这里，孙院长还瞅了一眼医生办公室打开的门，一个研究生立刻上去把门关上。 孙院长继续说，声音也压得很低：“我正好有个同学在这个患者当地的卫生部门工作，我刚刚联系他了解这事的情况，这事在他们当地卫生部门都清楚，千万不要去碰。” ''怎么了？这个患者有问题？”夏院长很是奇怪。 “不是患者有问题，而患者工作的企业是个不好惹的主，在当地根系很深，你想人家这么硬气肯定有底气，底气来自哪里，我们不说大家心知肚明，这个患者已经到处投诉，也没有什么用。” 孙院长已经对欧连峰的情况有个基本了解。 夏院长说：“难道我们也不管？就这么算了？让患者继续四处去奔波？” “我们还是不要惹这个麻烦，本来不关我们的事情，我们是综合医院，没有职业病诊断的资质，不给他做诊断，合情合理合法。” 孙院长希望说服夏院长和杨平，何必自己惹麻烦呢。 “老孙，你的心意是为大家好，可是如果我们也将他拒之门外，这个患者怎么办呢？就这样算了？我们不是想做什么英雄，只是把分内的事情做好，我觉得这是我们分内的事情。” “我明白，可是从我同学的口里了解到的情况来看，他话里话外说这事复杂，容易惹麻烦，不要去揽，而且尘肺不是我们分内的事情。” 孙院长一向比较稳重保守，他极力阻止杨平揽这个麻烦，不管是对医院还是对杨平个人都不好。 平时夏院长脾气是霸道，但是他从不搞一言堂，反而非常民主，所以不管是孙院长还是其它的院领导都敢说话，有不同的意见也敢发表。 “我知道，这事肯定少不了麻烦，麻烦就麻烦吧，我来承担吧。” 夏院长态度坚决。 孙院长无奈地说：“好吧，我们在程序上一定要做足功夫，这事以后少不了追责，我们还是召开一个院委会，到时候真的要追责，我们一起来担责，怎么能够让一个人承担呢。” “也好，我们明天早上就召开院委会商量一下，手术往后推一天。” 夏院长当即决定。 这事就这么确定下来，杨平送走两位院长，主管医生小吴急匆匆地进来汇报： “温连峰刚刚喘气厉害，床旁的胸片显示气胸，我刚刚给他做了胸腔闭式引流。” 这是肺部局部有破裂漏气形成气胸，在门诊的时候，杨平看欧连峰的状态就不是很好，很可能会出现气胸，没想到刚刚入院就发生气胸，既然已经做胸腔闭式引流，暂时不会有危险，杨平决定到时手术的时候将他的肺破裂的部位进行修复。 杨平看了看电脑上的X片，再去床旁看看欧连峰，目前情况稳定，不影响手术计划。 小吴一边处理欧连峰的气胸，一边开始开始给欧连峰进行术前检查，手术的方式是优先使用胸腔镜，必要时使用开胸，所以这也是一台正儿八经的大手术，但凡有一点其它的办法，医生和患者都不会选择这种极端的方式。 可是目前看来，除此之外，没有其它任何办法来给患者证明这就是尘肺，当地的职业病防治所认为必须要工厂的证明才给诊断，而工厂的意思也很明显，没有职业病防治的诊断，他不会给赔偿，所以患者陷入一个死局。 曹教授抽空也过来看看欧连峰，了解他的病情和杨平计划什么时候手术，当得知夏院长坚决表示支持的时候，曹教授心里也是十分激动，这个患者奔波这么久，总算可以获得一个客观的诊断。 对于欧连峰来说，他现在也是毫无办法，这是唯一的出路，他看过这么多医院，包括最权威的医院，专家都说考虑尘肺，但是职业病防治所就是不给诊断，他现在已经无路可走，也是抱着孤注一掷、碰碰运气的想法来到三博医院，没想到三博医院立刻答应收他住院开胸验肺，这让他看到了一丝希望。 如果不验肺，如果不得到尘肺的诊断，他就得不到一分钱的赔偿，没有赔偿，他的家庭怎么过下去，他以前是家里的顶梁柱，现在因为这个病，能够活多久都是未知数，至于换肺，他想也不敢想。 欧连峰因为胸口连着闭式引流的管道不是很方便，无法生活自理，鉴于他的特殊情况，护士长给他安排一个护工帮助他。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研究生小吴小吴知道欧连峰经济困难，他掏钱买了盒饭送过来。 欧连峰十分感激，这个世界上还是好人多，比如那些告诉他这是尘肺的专家，他们只是没有资质没有权限给出诊断，但是从来没有隐瞒他，有些还给他支招，帮他想办法。 夏院长跟杨平聊完欧连峰的事情没多久又打个电话给杨平，告诉杨平一个好消息，省里准备在郊区批一块地给三博医院做动物实验室，这可是寸土寸金的南都省城，居然省里答应给地。 其实夏院长根本没有正式申请，因为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所以干脆不给省里的领导添乱，只是和领导聊天时提了一嘴，没想到领导居然记着这事，让夏院长打个正式报告，走正规的审批流程。 至于能不能审批下来，领导也不敢保证，但是领导说，原则上大力支持三博医院创新性的发展，动物实验室对医生，尤其年轻医生的动手能力提升很有帮助，而且对科研实验帮助很大，秉着科教兴国的战略，省里理应提供支持。 夏院长觉得，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三博医院办事顺水顺风，简直就是心想事成，要是以前这事根本不可能的，现在这种发展形势，哪还有这么大一块地给三博医院，想都不要想。 欧连峰打电话给妻子报平安，听妻子说，好几个工友因为帮助欧连峰被工厂解雇，欧连峰挺内疚的，连累这么多人，其实这几个工友也不是帮别的忙，而是为欧连峰鸣不平，他们跑到厂长办公室去说理，凭什么不给欧连峰开证明，厂长一怒之下，把这几个出头的工友全部解雇。 其实这几个工友或多或少也已经染上尘肺，工厂的防护措施根本不达标，可以说根本没有什么防护措施，平时工作环境弥漫着大量的粉尘，但是工人所有防护措施只有一个薄薄的简易口罩，连N95都不是，因为这样可以省钱，节约成本。 等到拿到诊断证明，欧连峰觉得还是去找媒体，希望能够得到媒体的帮助讨回一个公道，依靠自己的力量实在太单薄，上次去原来上班的工厂，保安直接不让进，说不认识他，甚至说他根本没有在工厂上过班，只是想讹诈钱财，据说他在工上班的所有记录已经销毁。 辛辛苦苦在工厂上班几年，最后得了尘肺，居然被工厂说不是他们的员工，只是一个讹诈钱财的泼皮无赖，这口气欧连峰咽不下去。 研究生小吴跑来看看欧连峰胸腔闭式引流管是否通常，然后陪欧连峰聊几句，他们这些年轻医生几乎全年24小时呆在医院。 小吴是欧连峰的主管医生，外科研究所的年轻医生都是轮流去门诊陪老专家坐诊，这样可以跟着老专家学知识，而且可以协助老专家看诊，比如帮忙敲敲电脑，打打字，不是每个老专家都能像张宗顺教授那样，把五笔打字打得十分顺溜，一分钟七八十字毫无压力，什么王者、吃鸡等手游玩得跟年轻人没差别。 有些老专家打字就是一指禅，要是完全靠自己一天看不了多少病人，有了年轻医生做助手，将时间专注于坐诊，不用为电脑烦恼，可以提高工作效率。 所以小吴也是每周轮一天给门诊老专家做助手，其余时间都是在外科研究所的病房上班，欧连峰是他跟诊的时候收的，所以归他管。 刚毕业的医生都是一腔热血，同情心爆表，看到什么都会感触很大，这是年轻人的共性，对于欧连峰的遭遇，小吴是非常同情，而对于他以前工作的工厂和当地职业病防治所的处理这事的态度，他是义愤填膺。 这个世界怎么还有这样的无耻之徒，可以做出这样的事，良心不痛吗？ “你这是在写病历？” 张林看着电脑上小吴敲出来的一连串无耻之徒问道。 小吴立刻回过神，删掉打错的字，可能刚才胡思乱想导致手不听使唤，良心？有些人根本没有。 请：m.yetianlian.net 第952章 小学生的课题 小吴继续写病历，对于年轻医生来说，总是有写不完的病历，换不完的药，但是无论如何，小吴心里总是胸口堵得慌。 陆陆续续，办公室的医生越来越多，大家忙里偷闲，开始聊起欧连峰的话题，边写病历边聊天，一点也不耽误正事。 对于欧连峰的遭遇，医生和护士很是同情，有几个年轻医生提议捐款，花钱请律师请媒体帮助欧连峰争取赔偿，拿回属于自己的公义。 像欧连峰这种情况在逻辑上是一个死结，根本解不开的死结，要不是三博医院愿意为他做开胸验肺，欧连峰根本没有机会获得尘肺的诊断，没有尘肺的诊断，又何来争取赔偿。 现在三博医院愿意为他开胸验肺，也就是术后可以给他依据切除的肺组织得出病理诊断，或许这是事情的转机。 想到这里，小吴心里才舒服一点。 大家正在热议的时候，突然张林进来，说了一句：“大家的病历写完没，明天医保抽查病历。” “等下医保办的同事会过来，大家一起开个小会，学习讨论一下医保DRG/DIP付费方面的知识。” 卡伦先生现在恢复得很好，因为这次手术，他对中国产生了特殊的感情，而且他的儿子也利用这段时间在中国很多地方进行考察，这更加改变了整个卡伦家族对中国的看法。 “关大哥，这件事先不急，最近我确实很忙，让我好好想一想，我有点不舒服，先出去一下。” 杨平仔细想想，陆小路至今没有拿出得出的论文，因为所有重量级的论文全部都是第二作者，有些连第二作者都不是，也难怪饶校长没有发现他，可是从杨平的认知判断，陆小路不应该没有重量级的论文。 只是杨平很是奇怪，为什么在南都医大陆小路一直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助手，实在不应该，饶校长那么爱才，怎么会埋没陆小路这种人才。 看完卡伦，杨平对他的病情很是放心，后面的日子也不用天天来，派宋子墨或者徐志良来看看就行，趁着这个机会，杨平转来骨科部看看老上级田主任。 关振明是关汝言的儿子，丁校长的外孙，目前是小学四年级的学生。 不管如何，杨平还是加了这个好友。 此时，南都医大。 正在实验室忙碌的陆小路被关汝言叫到办公室，他们的关系亲如兄弟，一起留学，一起工作，多年来从来没有闹过任何矛盾。 当初刚来三博医院的时候，还得到田主任的诸多帮助，记得还和宋子墨跟着田主任去石坡医院“飞刀”进行技术支援，当时还救了那个混蛋汪戈，一想起汪戈，杨平就想骂人。 难道是自己误判，他只是一个夸夸其谈的家伙？ 接下来，欧连峰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他需要做一次洗肺手术，然后还要等待肺移植，三博医院救济基金的调查人员也启动调查程序，调查欧连峰的真实情况，以确定是否符合救助条件。 看着尘肺两个字，他此时的心情十分沉重，拿着诊断书的手都在颤抖，这不仅是一份诊断，更是一口气，一份家庭的希望，一份迟来的公义。 时间不早了，杨平与田主任告别，他拿出手机，微信有一个新加的好友，对方自称是南都医大的陆小路。 关汝言摇摇头：“其他人我不放心，据我所知，好几个有夺奖希望的选手背后的团队实力很强，我们必须拿出国际一流水准，这样才有把握夺奖，实验室课题的事情，大的框架已经定好，一些细节的事情让他们去做，你这段时间专心做这个事情。” 接下来好几天，欧连峰都在激动中度过，因为手术是胸腔镜的微创手术，欧连峰的恢复也是很快，他几天后迫不及待地出院，夏院长安排一家媒体跟着他一起回家，希望这次可以凭借手里的诊断证明获得工厂的赔偿，可以争回一口气。 华侨楼目前有三个病区，内科部、外科部和骨科部，骨科部的田主任现在也是春风得意，他外圆内方八面玲珑，在华侨楼混得风生水起。 “小路，有件事又要麻烦你。” 在华侨楼这种地方，要的不是学术能力，而是人情世故的能力，田主任不仅没有耽误学术，而且能够用搞科研的精神来学习各种人情世故，也算是这方面的专家，实现成功地转型。 DRG/DIP付费政策执行这么久，大家在临床工作中还有很多工作做不到位，对政策的理解不深，诊断和分值不会选，导致在这上面吃亏，经常出现治好患者最后让医院还亏钱的现象，所以医保办的同事们很是着急，开始在各科室巡回讲课，给临床医生讲解有关DRG/DIP付费的知识，该得的钱千万不要因为不会选诊断患分值而白白丢　　杨平一个人去华侨楼查房，瑞典的卡伦现在住在华侨楼，他本来现在可以出院，但是他自己为了安全原因决定继续留在三博医院，毕竟做的手术是心脏手术，而是高难度高风险的大手术。 欧连峰拿到这份诊断，心里激动不已，这几年拖着病残的身体到处奔波，一次次被工厂赶出来，一次次被职业病防治所的医生拒绝，出入各大医院，不就是为了这份诊断。 “这是丁老师的意思，小路，其实你不知道，这些什么科技大赛都是拼孩子背后的支持，很多都不是孩子弄出来的，都是家长代劳的，不是我们怎么会这样做，凡是想拿奖的都这样，你看这上一届的冠军的科技成果是关于肿瘤基因的研究，你说这不是家长弄的是谁弄得，没什么的，你照我的话做就是，拿出国际一流的研究水平，搞一个干细胞的课题保证可以拿冠军。”关汝言语重心长的开导陆小路。 “干细胞？小学生？这种事情越俎代庖不太好吧？孩子的事情，我们去参与，这样——” ''关大哥，你拿错了吧？”陆小路将资料递回去。 听说是丁校长的意思，陆小路不好再说什么，丁校长对他有恩，恩重如山，其实这些年他为什么帮关汝言，都是在报恩而已。 南都医大的青年人才也有一个微信群，杨平和陆小路都在里面，陆小路大概是从这个群里加的杨平吧，杨平与陆小路有过深入地交流，此人一定是个不可多的人才。 “我们也是想早点给振明铺路，没办法，现在内卷这么严重，我们必须从小学开始着手，替他积累一些资本，以后升学才有竞争力，不输在起跑线上。” 可是，一个小学生的课题搞干细胞研究？ 荒唐！ 于是主管医生小吴给欧连峰下了“三期尘肺”的诊断，杨平在科主任签名的位置签下自己的名字，然后盖上三博医院医院外科研究所的印章。 职业病防治所的人对调查组的工作人员完全避而不见，拒绝透露细节，甚至说自己不知情，而工厂方面说他们工厂没有欧连峰这个工人，直接说欧连峰根本没有在他们这里工作过。 “这是大家努力的结果，不是我一个人的成绩。” 在欧连峰住院的时候，调查工作人员已经深入他的老家调查他的情况，的确，他符合救助条件，家里真的是家徒四壁，妻子也是身体不好，家里还有老人和小孩，因为尘肺，现在欧连峰完全无法外出务工。 田主任家乡观念还比较重，不仅他哥哥跟着实现了先富，先富带后富，他哥哥又把村里的年轻人带出来，组织了工程队，大家都赚得盆满钵满，可以说，田主任以自己一己之力，带动了整个老家村子的致富。 可是关汝言非常坚决：“放心吧，不会有问题的，你不要管别人怎么看，只要能够拿奖比什么都好，这个奖项很重要，对以后的升学什么的至关重要。” 华侨楼的高速发展，这倒是杨平没有想到的，杨平只是专注于医术的研究，从来没有想过这些问题，医术提高了，医院患者的增多，这就是水到渠成的道理吧。 关汝言补充道。 不过这件事，弄虚作假得实在太离谱，陆小路心里还是不情愿干这种事情，替关汝言做课题写论文这么多年，本来这就是违心的事情，为此事自己一直心里煎熬难受，但是想到为了报丁校长的恩情，心里也就忍了，现在要给一个小学四年级的学生做课题写论文，拿去争取全国的奖项，这是多么荒唐的事情，这事他无论如何干不出来。 关汝微笑着说：“没拿错，这是振明报名参加全国青少年科技大赛的资料，这个奖项很重要，所以还得麻烦你抽空帮忙立一个课题，写一篇论文，然后用于参赛，目前干细胞比较流行，你看不能不立一个干细胞方面的科研课题？” 可是陆小路实在不想去干这种事情，这事已经突破他的底线。 其实像朱主任这种人，干什么都能成功，有头脑，有知识，有目标，有毅力，又能努力，适应能力强，哪有不成功的。 “不仅我们骨科部，整个华侨楼都要感谢杨教授，要不是杨教授的支持，华侨楼哪有今天的这样热闹，你看，大家是排着队来这里看病，冲的就是外科研究所的金字招牌。” 在华侨楼与田主任叙叙旧，两人聊得最多的还是医学方面的话题，田主任还是没有变，还是那个玉树临风的学者，只不过他学会了长袖善舞而已。 陆小路低着头，拉开门出了关汝言的办公室，留下凌乱的关汝言，这小子怎么了，平时搞科研，再难的课题都不眨眼睛，今天这任务可以说不算重，他怎么有点推三阻四的。 次日，欧连峰很快做完手术，术后的肺组织病理报告已经确诊：三期尘肺。 有样学样，田主任跟着两位华侨楼的两位大佬学习，那是青出于蓝胜于蓝，利用华侨楼这个平台，田主任结交了大量的高能量人士。 查病历？ 众人立刻停止议论，办公室里此起彼伏的键盘敲打声更加响亮更加密集，大家开始疯狂地赶病历，生怕病历不合格被扣钱。 “关大哥，你看最近我们的课题挺忙的，我实在抽不出空，你看能不能找其他人弄？”陆小路委婉地拒绝。 田主任一边倒茶，一边笑呵呵地说。 这位优秀的华西博士既没有荒废学术，又在社交圈子收获满满，成为一个既精通学术又精通人情世故的全才。 想起汪戈，杨平又想起朱主任，不过现在朱主任的日子过得很好，作为安宁集团旗下保险公司的高管，年薪已经超过千万，长期带着老婆孩子旅居新加坡，虽然断了医生这条路，但是另外一条路也算走得金光四射。 理科这种东西夸夸其谈几乎不可能，因为涉及的东西全是真刀实枪的知识，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没有半点扯皮。 陆小路觉得有点荒唐，青少年拿干细胞科研课题去参赛，恐怕干细胞是什么东西他都不知道，这种明显的弄虚作假，还用在孩子身上怎么行呢。 调查组的工作人员顺带也对欧连峰的事情进行调查，走访了大量欧连峰以前的工友，也去了工厂和职业病防治所进行调查，整个时事件跟欧连峰自己的描叙完全吻合，欧连峰没有半点撒谎。 但是通过走访欧连峰的工友可以确认，欧连峰在工厂工作时间长达五年，只是工厂单方面消除了他所有记录，包括历年的体检记录。 以前田主任的哥哥在省城打工，现在跟着田主任已经成为一位开路虎的包工头。 杨平谦虚地说。 可是这份资料跟他们的科研完全没有任何关系，而是关于一个全国性的青少年科技大赛的报名参赛资料，陆小路很是疑惑，完全不明白关汝言为什么给自己一份这样的资料，是不是拿错了。 田主任的办公室很是豪华，配得上华侨楼的定位，中间摆放的茶具也都是极品，据说紫砂壶是江苏宜兴的极品货，而且每一件茶具，每一片茶叶都是极品，很多是市面上买不到的。 “可是——一个小学四年级的学生怎么可能在干细胞方面做出研究成果，恕我直言，干细胞几个字是什么意思他都不懂，更不用说深奥的医学知识和复杂的实验过程，这明显不合常理，别人一看就知道是作假。”陆小路觉得这事简直就是笑话。 他们以前获得的一些信息存在严重的偏见，真实的中国是如此朝气蓬勃，充满希望，于是他决定加大在中国的投资，加大与安宁的集团的合作，将巨额的资金投入到这个世界上最大最有活力的市场。 关汝言将一份资料递给陆小路，陆小路接过资料仔细浏览一遍，他以为又是什么新的课题。 工作人员在孙院长朋友的帮助下，联系了欧连峰体检的医院，调出历年的体检报告，发现其实欧连峰之前的体检报告已经查出尘肺，只是没有现在这么严重，可是当时工厂口头告知欧连峰说没事，一直没有提供体检报告。 后来欧连峰的尘肺越来越严重，自己觉得不对劲，自己跑去医院检查才知道自己得了尘肺。 调查人员将这件事汇报给夏院长，夏院长一只大手拍在办公桌上，茶杯都跳了几下：“岂有此理！” 请：m.yetianlian.net 第953章 消失的股骨 对于欧连峰的事情，现在夏院长已经了解得清清楚楚，这个老实人的自诉没有任何撒谎，说实话，在调查结果没有出来之前，夏院长心里还有点怀疑，怎么会有这种荒唐的事情呢，有点难以置信。 可是现在自己派出去的调查组将一沓厚厚的调查报告放在他办公桌上，他实在忍不住，所以骂了粗口。 欧连峰的经济情况也确实符合三博医院救助基金的救助条件，夏院长决定启动救助程序，对欧连峰后续的洗肺、换肺等手术进行资助，这笔费用可不是小数目，随随便便可能达到几十万的费用。 夏院长正在考虑欧连峰的事情，自己的手机响铃，是省厅的老领导，这位老领导还有几个月就要退休。 “夏长江呀，你是不让我省心呀，你们医院最近是不是诊断一个尘肺的患者？”老领导问道。 夏院长一听，知道事情不妙：“是呀，患者叫做欧连峰。” “就是这个患者，你还知道这事呀，我以为你不知道呢，这事应该是你们医院的医生私自做出的主张吧？”老领导的声音有点嘶哑，因为他已经感冒很多天。 夏院长一点也没有逃避的意思：“这事全是我的主张，跟医生没有任何关系，医生只是遵照我的指示执行罢了。” “你的主张？你挺会护犊子，你不会不知道职业病诊断的原则吧？”老领导生气地说。 夏院长如实地汇报：“我知道这是违规的，但是这事情有点特殊，患者在当地职业病防治所看病，医生要求患者必须提供在原单位的工作证明资料才能下尘肺的诊断，但是原单位拒绝提供这些证明材料，所以患者陷入死循环，到处奔波，其它医院没有诊断资质，有诊断资质的当地职业病防治所不愿意诊断，明明是尘肺，可是他们就是不给诊断，你说患者怎么办？只能上手术台开胸验肺，不是走投无路谁会用这种极端的方式。” “夏长江，就你是大善人，这是你的权限范围内的事情吗？你这是违规，要挨处罚的，现在对方的省厅已经发公文要求我们做出解释，并处罚违规的医院！”老领导的语气很重。 夏院长想了想说：“所有的后果夏长江一人承担，跟其他人无关，该怎么处罚就处罚吧，就算撤职我也认了，绝无半点怨言，我知道这事已经过了我的权限，但是过不了我的良心这一关，真的，这事我们不接手，这个患者这辈子没机会获得尘肺的诊断。” “夏院长，你这是什么意思？当我不敢处罚你们？”领导怒气冲冲。 夏院长赶紧说：“老领导，我这是实话，真的，愿意接受一切处罚。” 电话里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夏院长关心地说：“老领导，你这感冒还没好？拖这么久，要不要来我们这看看。” “不碍事，就是小感冒，这几年身体一年不如一年，行了，你也别表现你的英雄气概了，这事处罚肯定要处罚的，这是违规，到时处罚的通知会送到你们医院，但是不做通报处理，诊断已经发了就发了吧，做出诊断的医生不管是谁，也不要去过问，既然你一人承担，那我就批评你一个，太不像话。”老领导带着咳嗽说完挂掉电话。 “愿意接受处处罚！”夏院长松一口气。 不久，老领导的电话又打过来：“患者现在怎么样，事情能解决吗？要不要我帮忙协调？我可不想再让这事再来烦我。” “谢谢老领导，我们自己能解决。”夏长江感激地说。 “好吧，办事注意方式方法，要合规合法，不能违反政策规定，当然也不能违背做医生的良心。”老领导说几句又在咳嗽中挂断电话。 夏院长把孙院长叫过来，把刚刚的事情跟他说一遍。 “怎么办？” 孙院长担心地说。 “处罚就处罚，这事我担着，绝对不能波及到医生，他们没有做错，只是尽到做医生的职责而已。” 夏院长坚定地说，这些年夏院长担任院长，没有贪污没有受贿，所谓无欲则刚，行得正，站得直，他根本不怕风浪。 “说好我们一起担责的，怎么可能让你一个担，这是我们三博医院领导班子的责任，跟临床医生没关系，他们的行为是在我们知晓同意下做出的。” 事已至此，孙院长也只能和夏院长一起抗。 “老夏，这次的事情是大事，估计对你影响挺大的，我是这样想的，三博医院不能没有你，现在是发展的关键时候，这事由我来扛，就说与你无关，是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我一手主导的？” 孙院长无奈地说。 夏院长摆摆手：“不行，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扛，我已经跟省厅领导全汇报了，听口气应该事情也不会太大，顶多一个处罚。” “那就好！” 孙院长放下心。 此时的杨平正在外科研究所的医生办公室参加例行的病例讨论，一个奇特的病例引起大家的注意。 这张X光片十分奇特，整个右侧股骨就剩下近端和远端，中间的股骨干完全没有，孤零零的钢板从近端到远端，跨过空空如也的中间，形成一个无力的桥接。 “这特么手术是什么意思？中间这缺损的骨质不处理？靠一个钢板桥接有个鸟用。” 张林现在已经有大教授的风范，偶尔爆出的粗口不是暴露自己的粗鄙，而是彰显文化人的血性。 “这种情况简单的植骨恐怕不行，需要找一整段异体股骨干来替代缺损，就算去山西的骨库亲自挑选，也难以挑到这么好完整的股骨干吧，再说就算有这么好的异体骨，这么长，爬行替代怎么爬过去？最好的方法应该是伊里扎洛夫的骨延长技术，从理论上来说，这种不涉及到神经血管跟着一起延长，无论多长都可以做到。” 小五指着奇葩的X片发出的自己的见解，这是全科的病例讨论呢，这么多实习生、规培生和研究生看着，不拿出点东西怎么行。 外科研究所的张教授和卢教授此时气定神闲，高谈阔论。 “两位看过病历没？仔细看看病历再发言。”宋子墨的语气带有提醒。 两位老师低头，在手里的平板上滑动，草率了，这个患者本来只是简单的右侧股骨干骨折，然后使用经皮技术做了锁定钢板的固定，住院期间术后第一次X光片没有任何异常，出院后患者再也没有按医嘱进行复查，一直坐着轮椅，一年后复查的X光片就是这样，股骨居然消失不见。 看完病历，两人抬头，一脸的茫然，这是什么情况？怎么好好的股骨消失不见，就剩下可怜的两端呢。 此时，众多学生的目光聚集到张林和小五的身上，等待他们惊艳的表现，最好是滔滔不绝旁征博引的论述，从病因、病理生理、病理、诊断、治疗和预后一条龙来一遍。 可是现在的哥俩已经像被噎住一样，你看我我看你，说不上话来，没见过这病，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呀。 要是其它事情还可以胡扯一顿，可是这是医学，是正儿八经的病例讨论，要是瞎几把胡扯，被教授骂一顿不说，还会毁了自己这辈子的清誉。 “既往有——其它——疾病没？”徐志良问道。 “既往身体健康，没有其它疾病，这次是车祸导致右侧股骨干骨折，术前术后的X片都正常，出院后患者没有遵守医嘱复查，半年的时候想在双拐辅助下进行下地行走，因为疼痛放弃下地行走，此后一直没有下地行走，只要稍微承重就明显疼痛，这样经过一年，患者觉得怎么还不能走路，于是去当地拍片，就是这张片子，股骨干神奇地消失了。”宋子墨继续补充病史。 大家看着这张神奇的X片，还真的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情况，股骨干怎么说不见就不见，就算术后不愈合，骨折端吸收，也不会说整个股骨干消失不见，最多骨折缝隙变得宽一点而已。 “这是市人民医院的患者，现在患者跟市人民医院在扯皮，他们说医生偷走了骨头去卖钱，更巧合的是，这个患者无意中检查只有一个肾，患者家属现在断定医生把肾也偷走了，正在跟医院闹，陈院长头痛，所以向我们求助，只是骨头不见还好，现在连肾都不见了，媒体跟风，还录制了纪录片，说谁偷走了患者的肾和骨头，现在市人民医院被架在火上烤。”宋子墨转头跟杨平说。 杨平看了看说：“把泌尿系的检查图片打出来。” 宋子墨将这个患者的双肾输尿管膀胱的图片打出来，他的检查既有彩超也有CT，彩超的图像在报告上的显示不多，宋子墨将CT图片打出来。 杨平看了看，这不是什么肾丢失了，而是孤立肾，也就是这个患者天生只有一个肾，于是说：“这是典型的孤立肾，天生只有一个肾，他以前做过泌尿系的彩超或CT没有？” “市人民医院暂时没有找到患者以前的影像图片，所以在舆论上很被动，有一家媒体现在长篇大论炒作这件事，说什么黑心医院偷肾偷骨头，患者肾脏和股骨神奇消失，你说这些写文章的怎么不去弄清楚基本事实呢，这种事情不是一两次，而且即使事后发现这些报道都是假的，造假的却不用承担一点责任，怎么会这样。” 宋子墨很是疑惑，因为碰到很多类似的报道都是偏离事实离谱，比如明明是第二足趾游离再造拇指，这是患者拇指外伤缺失后，再造拇指的经典手术，可是媒体报道说患者只是手指受伤，无良医生却做错手术，将脚趾接在手指上，患者还面对媒体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他什么都不知道，醒来发现脚趾接在手上，才知道医生做错手术。 这么明显的抹黑怎么可以堂而皇之在媒体上播放，宋子墨想不通。 “不是他们不知道，而是他们装作不知道，你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用现在的话来说，为了流量还管什么真相，什么吸引眼球就说什么，绝大多数事情的底层逻辑是经济原因，比如你说的这些假新闻，都是为了流量，为了钱，你说这个患者他不知道自己做的什么手术，为什么这么说，装傻为了配合媒体，他知道最后可能得到一笔钱，很多事情如果从经济的底层逻辑来思考，就没那么复杂，其实很简单。不谈这些，我们还是谈谈病情吧。” 杨平的语气十分冷静，将偏离的话题拉回来。 “关于这个肾没有什么疑问，这个病例肯定是孤立肾，孤立肾和肾脏被摘除的影响区别非常明显，大家有空可以看看这方面的文章。这个缺失的股骨，大家想想是什么情况，我们掌握常见病多发病的诊断只是基础，我们还要学习罕见病的诊断，罕见病的诊断很考验医生的知识面，有些病我们不一定要见过才会诊断，从书本、文献上看过，也可以成为诊断的依据，当年我国第一例艾滋病的诊断的过程就是罕见病和未知病诊断的经典案例，大家可以去看看这个故事。” 的确，当年协和医院诊断第一例艾滋病的时候，医生缺乏对这种病的临床经验，所有的知识来自国际期刊的论文，当时连诊断的方法和试剂都没有，医生利用现有的实验设备和条件自己设计诊断方法，最终获得第一例艾滋病的诊断。 现在这个神奇的股骨缺失病例对大家来说就是罕见病或者未知病，这需要较强的临床思维，才能获得诊断。 “这个患者已经去过很多家医院，一直没有找到骨质消失的原因，有的医院说很有可能要截肢，所以患者和家属很害怕，陈院长将患者介绍到我们这边来，看看能不能找出原因。” 宋子墨重新将患者的X片打在投影上。 请：m.yetianlian.net 第954章 扫盲 思考是需要知识作为内容的，如果脑袋里缺乏这方面的知识，自然没法进行思考。 张林和小五虽然因为刚刚的冒进差点丢了面子，但是现在所有人想不出这是什么病，两人心里自然舒服很多，至少在学生心中的形象没有受损太严重。 “这不会是一种特殊的骨肿瘤吧，肿瘤将骨质全部侵蚀？”李国栋猜想。 之所以在肿瘤面前加了一个特殊，因为在李国栋脑海里，没有哪种骨肿瘤会是这种表现，不管是原发性肿瘤还是转移瘤。 外科研究所的学习和研究气氛非常好，比如这种病例讨论，大家都会畅所欲言，不管说对说错都没关系，甚至说得有点离谱，也不会被人嘲笑或受到批评。 一般来说，病例讨论的发言都是从低年资医生向高年级医生逐步升级，因为高年资医生无论是知识还是经验都比低年资医生丰富，如果高年资医生率先发言，很容易导致低年资医生会没有发挥空间。 像杨平这种科室大佬级人物自然是最后一个发言总结，这样才可以让大家自由讨论，否则一开始就报答案，直接没法聊下去。 “嗯，我也觉得，这应该是一个特殊的肿瘤，可是我们现有的知识里面没有哪种骨肿瘤的表现是这样的。”赵文博医生也比较同意李国栋的意见。 李国栋和赵文博是死对头，此时两人能够意见相同实属难得，要是平时这两货互相抬杠抬到这帮年轻医生怀疑人生。 尤其在关于中医的争辩上，李国栋和赵文博是一开口就互掐，因为两人的观点完全不一样，赵文博是一个中医迷，李国栋却总是给他泼冷水，所以两人为此事三天两头掐架。 关于这个病例两人根本没法抬杠，因为如果要抬杠，必须两人都认识这个病例，否则就失去争论的基础，现在两人都不懂，自然就站在同一个阵营。 “也可能是一种特殊的感染，病毒或细菌的感染，或者其它的微生物引发的骨髓炎，侵蚀骨质导致骨质的大量吸收。” 有个研究生大胆提出自己说法。 “有什么病毒或细菌是这样的，没看过这方面的论文。” 另一个研究生表示怀疑。 “应力遮挡或骨质血运破坏后的坏死极端表现？有没有可能？” 这个想法很有新意。 “不可能，应力遮挡也只是导致骨质疏松，血运破坏即使导致大量骨坏死，坏死的骨质哪有吸收这么多，更不可能一年就吸收这么多。” “是不是x片有问题？会不会因为透照的原因导致图片的失真？” 一个研究生站起来，走近投影的x片，想看得更加清楚一点。 虽然问题很幼稚，但是也是一个问题，科学的精神最重要的就是质疑与探索，没有质疑的精神，不可能在科学上取得成绩。 “我们几次复查的x片也一样。” 宋子墨调出另一张x片，跟这一张差不多。 像张林小五这种资深医生都一脸的疑惑，就不用说那些研究生、规培生和实习生，研究生还好一点，毕竟专科理论都是骨科，而规培生和实习生都是处于轮科状态，专科知识的广度和深度都远远不够。 任何一门专科知识都需要长时间的积累，没有积累，就凭教科书那点基本知识什么也干不了，教科书仅仅是起到专业启蒙的作用。 “这就奇怪了，有没有可能跟金属材质有关？患者体质特殊，对金属材质起特殊反应，最终导致骨质吸收。” 夏书提出自己的见解，他是心脏外科专业的博士，对骨科可以说一窍不通，所以他暂时也只是在旁边看个热闹而已。 坐在夏书旁边的金博士刚刚一直在研究病历资料，现在抬起头来说： “我来说两句，这个患者的股骨干吸收，我考虑特发性骨溶解症，这是一个罕见病，目前全世界的报道不过两百来例而已，在我看过的文献里，除了骨溶解症，我实在想不出第二个这样可以让股骨大段消失的疾病。” 特发性骨溶解症？ 这个诊断很简单，只有几个字，但大家却没有听说过这个病，在文献上也没看到过，对这个病一无所知。 宋子墨和徐志良也已经想到骨溶解症，因为对于罕见病，他们已经经过这方面专门学习，而张林小五这些暂时还没有进入到这种学习阶段，没有接触这方面的知识，自然不会想到。 这两人本来想后面再发言，没想到老金提前解开了谜底，看来老金是看了很多书的，老金已经四十出头，还是一个主治，与他同期的欧阳主任已经是大骨科那边的带组主任。 一直以来，老金给人的印象是冷静、艰苦、长期专注于临床业务，除了看书学习，就是做手术，几乎没有其它的业余爱好，什么喝酒应酬那是不存在的。 老金曾经在一个取异物的手术上吃亏，后来花了很多时间研究取异物，将三博医院从建院以来有关异物的影像图片全部调出来研究，将有关异物的学习资料也研究一遍，然后自己设计各种对异物诊断、定位的方法和各种术式，后来很多医院遇上难取的异物都将患者推来三博医院这边，宋子墨那时候跟着老金学取异物，也成为一个取异物的高手。 “也叫做GorhamStout综合征，最明显的表现就是一块或多块骨自发性破坏和吸收，骨溶解的原因目前不明确，已知的疾病里面除了骨溶解症，没有其他疾病会有这种影像表现，宋博士和徐博士的意见呢。”老金补充解释。 宋子墨和徐志良同时点点头，宋子墨说：“的确，已知的疾病里面，只有骨溶解症符合这种影像学表现，不过骨溶解症的骨质吸收一般比较慢，这个一年全部吸收掉，速度还是很快的。” “还是头一次碰到这种病例！” 老金已经说出诊断，大家脑袋里还是一片空白，从字面意思能理解诊断是什么意思，但是对这个病毫无概念，病因、病理、临床表现、诊断、治疗和预后，完全缺乏相关知识。 “我也是第一次碰到，以前我看过相关的论文，而且对骨科方面的罕见病，我专门钻研过，所以才知道这个病。”老金谦虚地说。 “老金就是老金，骨溶解症是真正的罕见病，曾经有一个病例花了八年时间才获得准确的诊断，最后在南都医大附一做出的诊断。”宋子墨对老金还是很敬佩，他这种踏踏实实的学习精神一直没有变。 老金能知道这个病，这可是花了很多功夫的，以前他对这些国际卫生组织公布的罕见病，全部都滚了很多遍，查阅大量的文献和书籍，对这些罕见病滚得很熟，否则怎么可能认识这种病，医学是事实科学，要是不知道根本说不出来，也没办法胡扯。 “老金你这厉害” 徐志良也佩服老金。 在医学上但凡带有“特发性”三个字的诊断，那是病因目前还没有弄清楚，这种骨溶解症在医学上目前未知的东西很多，包括治疗方法也是不成熟，处于不确定中。 “这么一大段骨怎么说溶解就溶解了，有点想不通呢。” 李国栋很是纠结。 “医学上的事情想不通的多着呢，不然怎么说现在医学还处于婴儿期呢，感冒的机制弄得很清楚了吗，好像也没有吧。”赵文博的杠精基因又被唤醒。 对于这种罕见病，要是没有经过这方面的系统训练，遇上这种病根本不可能获得正确的诊断，这也是一个病例八年才获得诊断的原因，大多数医生头脑里储存的知识是常见病和多发病，至于罕见病即使有点知识，也是零星极为有限的知识。 所以一旦遇上真正的罕见病，大多数情况下医生是在常见病和多发病里打转转，如果转不出来就没有然后了。 从2008年开始，世界卫生组织将每年的二月最后一天定为国际罕见病日，用这种方式引起人民对罕见病的重视，目前有七千多种罕见病，我国患有罕见病的人数大约有两千万，可见这个绝对数量还是很大的。 我们比较熟悉的罕见病有苯丙酮尿症、地中海贫血、成骨不全症等等，成骨不全症就是俗称瓷娃娃、玻璃娃娃，罕见病大多数与遗传有关，因为每个人身上大约有510个缺陷基因，如果夫妻双方的缺陷基因存在一样，这样就有可能生下患有这些遗传罕见病的可能性。 “骨溶解症，这只是一种形容性诊断，至于病因，目前没办法找到。”宋子墨说道。 金博士说：“对，其实这个诊断我也是利用排除思维得到的，排除炎症、感染、肿瘤、骨质疏松等原因后，也只有骨溶解症可以解释，除了骨溶解症，目前从我见过的病例和看过的文献来看，没有其它病例有这种大面积的骨质吸收，南都附一的黄忠教授诊断过一例骨溶解症，当时患者也是做完股骨手术后，骨折一直不愈合，骨折间隙越来越宽，患者辗转很多医院没有获得诊断，做过多次植骨手术也全部失败，发病八年后才在南都附一黄忠教授这里获得诊断，当时黄教授还写论文做个案报道。 “那怎么治疗呢？”张林问道。 金博士说：“先用唑来膦酸或地舒单抗进行药物治疗，阻止进一步的骨吸收，增加骨密度，然后再考虑股骨假体植入，用股骨假体来替换吸收缺损的骨质，不过我在想，是不是可以尝试用伊里扎洛夫骨延长术来治疗？” “这种病的最大特征就是骨吸收，大面积的吸收，本来骨的吸收和生成是平衡的，一旦平衡被打破，天平就会倾向一边，现在这种病就是天平严重倾向于骨吸收，所以如果用骨延长技术恐怕不行，骨延长必要条件是能够骨生成，伊里扎洛夫也是利用牵张原理刺激骨生成。”徐志良结结巴巴地发言。 虽然听徐志良说话费劲，但是大家现在都习惯他的结巴，所以也没什么。尤其是张林，刚开始听徐志良说话简直要心肌梗塞，后来慢慢适应，也没什么，如果突然有一天徐志良不结巴，张林反而有点不适应。 “所以要先用唑来膦酸或地舒单抗这些抗骨质疏松的药物来阻滞骨吸收，增加骨密度，后面的治疗才能展开。”金博士盯着投影的x片。 “伊里扎洛夫的骨牵引理论本身就是刺激骨生长，它能不能刺激这种骨溶解症患者的骨生长呢？如果可以，它起到阻滞骨吸收并且延长骨的作用。” 宋子墨的思路又拓宽一些，其实质疑、批判和辩论才是学术的精神，如果没有质疑、批判和争辩，不可能有学术的进步，真东西就是越辩越明。 “大家总是苦于找不到合适的课题，现在课题不是摆在面前吗？伊里扎洛夫技术治疗骨溶解症，如果能够成功，大家又找到一种新的治疗骨溶解症的方法。”杨平就是喜欢大家这样相互争论，如果大家都不说话，死气沉沉，那就没点意思。 “教授的意思也是骨溶解症？” 毕竟老金是使用排除法得到的诊断，不是直接诊断，而且这个诊断也是形容性诊断，并非病因诊断，所以不敢百分之百肯定。 “已知的疾病里面，也只有这个病可以解释，我们可以对患者进行骨穿刺取骨组织进行病理检查，镜下可以见到丰富的呈血窦状的毛细血管纤维组织增生，也可见到淋巴细胞浸润或破骨细胞，这些病理表现具备一定的特征性。” 宋子墨立刻说：“血液中的血管内皮因子增高也可能具备一定的标志性，但是目前支持的证据还存在不足，不过我们也可以检测一下。” 差距，这就是差距。 张林和小五有点跟不上他们的节奏，因为头脑里确实缺乏相关的知识，他们的学习还没有到这一步，没有对罕见病进行系统的学习与钻研，目前对于罕见病的诊断，他们属于瞎猫抓耗子，碰到正好自己知道的，隐隐约约觉得像，然后赶紧去查资料，如果对上了，就做出诊断。这样如果蒙对就高兴一场，如果没对也没关系，反正是罕见病，自己诊断不出也是正常的。 看看现在几大高手对罕见病诊断，别人对罕见病具备系统的理论知识，而且对一些少量的临床个案了如指掌，还有他们的一些分析和见解，完全不是自己这种碰运气的套路。 “有空我们对这些罕见病办几次培训班，这样大家就不会这么摸不着头脑。”杨平转头跟宋子墨说。 宋子墨点点头：“我先整理一下，打印一份资料出来给大家自学，然后每周的定期讲课里穿插这方面的知识，给大家对罕见病进行一次彻底的扫盲，张林，你组织一下。” “嗯！” 张老师应了一声，必须尽快扫盲，下次遇到这种罕见病，自己也可以在学生面前表现一下。 pS：这段时间太忙，没能正常更新，抱歉！现在稍微没那么忙了，一定努力保持正常更新，谢谢大家！ 第956章 诚实的小男孩 而说这话的时候，男孩父亲是用一种命令的语气，好像不容置疑。 关于小男孩的病情和治疗计划，杨平刚刚已经解释得很清楚，作为成年人，男孩的父亲应该已经听得清楚明白。 至于医疗费用，怎么可以说出这么荒唐不讲理的话来，杨平不想在这上面纠结，如果这个患者符合救助条件的，可以走救助基金会的程序；但是如果不符合救助条件的，杨平也没有办法。 总不至于那些有房有车还有存款的患者也要救助基金去救助，这样对那些真正需要救助的患者极不公平，完全是对善良的一种利用与亵渎。 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三博医院普外科曾经有个患者手里握着五套房和过百万的存款，居然在各种平台上发动捐款，知情者谴责患者这种利用好心人同情心的恶劣行为，患者振振有词，理由也很简单――他的五套房是用于投资的，不能用于治病，他的存款要保证自己和家人的生活质量，也不能随便动用。最后大家被这个“富人”捐助对象弄得哭笑不得。 杨平再次翻阅病历资料，男孩叫董智凯，才十二岁，从家属签名一栏可以清晰的辨认出，男孩的父亲叫做董广汉。观察面前这个男孩的父亲，四十出头的年龄，有点肥胖，牙缝有点宽，说话的时候嘴角容易起唾液泡沫，使用的手机是最新出的苹果机，手腕上的手表估计价值不下一万，看这样子一点也不像没钱。 关于肾的问题，杨平不想去跟他多做解释，从他的话里可以听出，董广汉根本不想听解释，他执意坚持市人民医院的医生在手术时偷走了他孩子的肾，此事必须给出一定的赔偿。 而关于偷骨头的事情，因为有术后的X片作证，当时术后完全正常，所以董广汉没有太多坚持原来的意见，但是他还固执地认为这不是什么病，而是手术出问题，是医疗事故。 因为市人民医院那边遇上这么一个死缠烂打的人，压力很大，希望杨平能够从这边帮忙做一些解释工作，希望患者家属可以听进解释，现在看来，做解释完全没有必要，因为根本不是解释沟通的问题，再做解释纯粹浪费时间精力。 “剩下的你们跟他谈谈吧。” 杨平很忙，没功夫跟董广汉纠结无意义的事情，将他留给小五和张林，起身离开。 “董先生，孩子的医疗方案刚刚杨教授已经详细跟你讲解，还有什么不懂的？”张林开始接手与男孩父亲的沟通，小五在旁边协助。 董广汉双眼盯着自己的手机，坐在会谈桌对面的椅子上，两条腿打开，不停地抖动：“全部都懂，你们尽快安排手术，用最好的药，最好的器械，最好的医生，对了，我要你们主任亲自上台主刀，不要给我上实习生什么的。”…。。 “手术暂时没这么快，术前还要进行其它的检查和治疗，我现在要跟你说说医疗费用的事情，整个治疗费用比较高，治疗时间也比较长，单单股骨假体就要好几万，整个费用下来恐怕要二三十万，你们需要做好经济上的准备，”张林尽量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温和地说话。 董广汉抬起头：“我儿子的腿骨现在成这样，不是什么病造成的，是市人民医院医生手术造成的，这个责任由他们负，所以不管医疗费有多少，你们不要跟我讲，你们去找市人民医院要钱，明白这个道理吗？” “这是你的认为而已，你跟市人民医院有什么纠纷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如果你觉得他们欠你钱你自己去要，现在你儿子在我们这里治病，医疗费不是你出，谁出？明白这个道理吗？”张林毫不示弱，语气很硬。 董广汉犹豫一下，还没见过这么说话的医生呢，他立刻打起精神。 “你什么意思？你意思我来出这笔医疗费？”董广汉坐直身体，手里的手机摆在桌子上。 “请关上你的手机录音录像，既然不信任我们，就到你信任的医院去治疗，我们的谈话到此为止。”张林和小五立刻准备撤离。 张林一看就知道，董广汉已经打开手机的录音，一点信任感都没有，一上来就录音录像，根本没有谈下去的必要。 不信者不治！这是基本原则。 董广汉也是遇上硬茬，只好关上手机的录像录音，慌张地说：“没有开呢。” “关机！” 张林也不客气。 董广汉只好给手机关机，这样谈话才继续，毕竟这里是唯一明确可以治疗他儿子的病的医院。 “医保不是可以报销吗，怎么还要自己准备钱？”董广汉不满地说。 张林看了看病历里面的资料说：“跟你说了几次，让你把孩子医保卡拿来登记医保，怎么一直没有把医保卡拿过来？” “医保卡？我不知道呀，这东西不是国家处理的吗？怎么还要我小老百姓自己操心？”董广汉一副委屈的样子。 张林没好气地说：“你吃饭要不要国家来喂你？” “居民医保要每年交钱的，你交过没有？如果交过医保，孩子会有一张卡，”张林没办法，只好告诉他。 “我们肯定有医保呀，但是没有卡，这事你去问医保局呀，我怎么知道，这是医保局的事情。”董广汉有点不耐烦。 张林也不急不躁：“你便秘是不是要找环保局？这是你自己的事情，懂不懂？你让我去问？医保卡还没拿来，没有登记医保就做自费处理，有医保可以报销很大一部分，没有医保就全是自费。” “你这医生怎么这态度，一点为老百姓服务的意识都没有，你说我们老百姓懂什么。”董广汉生气地说。 小男孩董智凯拉了拉父亲的衣角，怯生生地说：“你没有帮我买医保，老师说要交钱的时候，你说医保都是骗钱的，没有交，全班就是我没有交。”…。。 “你懂什么，在这里乱说话。”董广汉伸手就是一巴掌啪地打在儿子脸上，孩子脸上立刻显出五个指印，再也不敢说话。 这可把张林惹恼了：“你怎么动不动就打孩子，在家里经常这样打吗？我们要报警，告你虐待儿童。” 小五立刻过去想将小孩拉过来保护起来，但是小孩明显因为害怕不敢到小五这边来，小五只好陪着坐在他身边。 “老子的儿子，想怎么打就怎么打，关你鸟事，报警，你报警呀，我坐在这里等。”董广汉一点也不怕，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真是个奇葩！ 张林暂时不想惹怒他，否则到时候吃亏的是孩子，打孩子这事，只要不是太过严重，警察来了最多教育一下，起不到什么作用。 “你回去准备准备费用吧，孩子暂时也不能手术，需要先用药物抑制骨吸收，增加骨密度，否则手术也不能做。”张林解释说。 董广汉不以为然地说：“现在不能手术，市人民医院推荐我们来这里干吗，你们是看到我没交钱吧？没交钱就不给治吗？” “该说的我说了，你去准备准备吧？” “你这医生有没有医德，懂不懂就是钱，没钱就不给治吗？孩子都现在这样，你们不管吗？再说你们可以去找市人民医院要钱呀，孩子是他们弄成这样的，一个小小的骨折搞成这样，这是医疗事故，还有做手术居然把肾也偷走，还有没有王法。” 一听说张林说暂时不用手术，以后再手术，董广汉仿佛抓住了张林什么弱点，立刻站在道德制高点发威。 “这事你跟市人民医院的去沟通，纠缠没意义，回去做好准备吧。”张林语气平缓，不想跟他争吵。 董广汉怒气冲冲：“你这是见钱眼开，不交钱就借口推迟手术，我要去告你，去网上爆你的料，黑心，见钱眼开，三句话不离钱，不给钱就不给治病。” 董广汉拉着儿子骂骂咧咧地走开，要不是顾忌孩子，张林真想骂他一顿。 “怎么办？这家伙根本没法沟通！”小五问张林。 张林不屑地说：“想办法弄走他，管这种患者简直少活几年。” 这种医患沟通肯定是糟糕无效的，犹如对牛弹琴，不过张林和小五对这些事没有什么心理负担，这种无法沟通的患者，不信任的患者，无理取闹的患者，他们第一想法就是没必要去争吵，也没必要去耐心解释，直接想办法将患者弄走，爱去哪折腾就去哪折腾，老子不陪你。 大多数医生明显没有张林小五这么“坏”，大多数医生需要背负道德压力，总想耐心解释，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之类，毕竟医生的定位是无私奉献的光辉形象，大多数医院也要维护这种光辉形状，主张医生忍气吞声，耐心忍让，肯定不会像张林小五这样“流里流气”。…。。 此时，杨平正在医生办公室和宋子墨浏览科室患者的影像图片，张林和小五进来，杨平问道：“谈得怎么样？” 张林摇摇头：“对我们没有丝毫信任感，更没有丝毫尊敬，很不情愿在我们这里治疗。” “陈院长还想让我们帮忙做做解释工作呢，要不让医务处出面吧，沟通是他们的看家本领。”宋子墨说道。 张林点点头：“也好。” 杨平眼睛的余光看到办公室门口有个小脑袋探来探去，正是刚刚那个小男孩，小男孩拄着一对双拐立在门口。 小男孩看到杨平立刻认出来，好像有话要说，但是又不敢进来。 杨平笑着打个手势说：“小朋友，有事吗？进来吧。” 得到杨平的允许，小男依靠一只腿和一对双拐孩怯生生地进来，可能因为平时经常这样走路，他的速度居然很快很稳，跟小跑差不多，进来时不忘记时不时回头看，生怕有什么人跟着他。 “找我有事情吗？”杨平温和地问他。 小男孩低着头，脸憋得通红，眼睛时不时往门口看，欲言又止的样子。 没事，有事你就说吧。”小五搬一张椅子给他坐。 小男孩盯着门口说：“你帮我放哨，别让我爸爸进来看到我。” 大家一时愣住，张林立刻拍拍小男孩肩膀：“有什么事大胆说，不要怕，我现在去门口给你放哨。” 确定有人放哨，小男孩才放好双拐坐下来，鼓起勇气说：“我爸爸撒谎，我以前做过B超，还做过两次，医生说我只有一个肾，而且是生下来就只有一个肾，爸爸不让我说，他说只要我敢跟别人说就打死我，我觉得还是告诉你们，我不想骗人。” 大家又是一愣，面面相觑。 这时小男孩很是着急：“真的，我不记得那是什么医院，我记得有第一两个字。” “第一？”宋子墨立刻问道：“当天做完检查就回家了吗？” “对，当天做完检查就回家了，那家医院肯定有第一两个字。”小男孩确认自己没有记错。 南都医大附属第一医院！ “谢谢你，小朋友，你为什么告诉我？”杨平拉着小男孩的手。 “我不想骗人，而且上次的医院，医生护士叔叔阿姨对我很好，他们还捐钱给我治病，买好吃的给我，我不想骗他们的钱，他们没有偷我的肾，我本来只有一个肾。”小男孩低头小声地说。 真的，非常感谢你的诚实。”杨平拍拍小男孩的肩膀。 “我爸爸现在去楼下买烟了，马上就回来，你们千万不要告诉他这些是我说的，他会打我的，万一爸爸不交钱，你们会给我治病吗？” 男孩眼睛清澈如水。 杨平摸摸他的头，三观多正的孩子：“放心吧，我们会帮你想办法的，一定帮你治好。” 诚实的人应该受到善待，而不是吃亏，否则这个社会就会无诚实可言。 其实杨平早就知道这个小男孩以前做过B超，这么大的事情孩子父亲怎么可能会忘记呢，只是不愿意说罢了，他只不过想利用这件事，故意装傻向医院要点钱。 我要回去了。”小男孩说完，如释重负，立刻跑回去。 待小男孩走后，宋子墨说：“陈院长说这个患者是个包工头，不穷，但是孩子上次治疗骨折的费用就是在网络平台筹集的捐款，据说捐款没花完剩余的钱没有退，而是自己拿回去了，当时医院不明情况，真以为他们穷，医生护士还捐了差不多两万给他们，这个家属真是恶心透顶。” 第957章 只拔别人的毛 “这个小男孩挺诚实的呢。” 宋子墨也没想到他会自己偷偷来告诉医生一些真相。 “如果术前不进行一段时间的抑制骨吸收治疗，可以直接手术吗？” 小五问道。 “不行，正常的骨吸收和骨生成是动态的平衡，现在骨吸收大于骨生成，所以才导致这么大面积的骨质消失，如果不进行术前的抑制骨吸收治疗，恢复平衡，或者短时间的矫枉过正，即使把股骨假体植进去也没用，很快因为骨质吸收和骨质疏松假体会失去固定点而出现松动滑脱。”杨平解释道。 科学的规律是客观的，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可是这个患者不想出院，想尽快手术。”赵文博刚刚了解到张林和患者家属谈话的细节。 杨平摇摇头：“我们制定任何医疗方案要独立自主，不能够受外界的干扰，不能被患者家属牵着鼻子走，我们可以解释，但决不能迁就，不能因为某种主观性的干扰而违背医疗原则。” 张林对此事很有把握：“放心吧，我会再跟他们沟通，让患者先出院，等骨质吸收受到抑制，骨密度达到手术标准，我们再给他进行手术，董广汉急着给儿子做手术的原因我知道，他又想趁机捞一把，某捐款平台的业务员已经在跟他接触。” “没错！我看到有个业务员一直在跟他在联系。”有个规培生提供情报。 张林鄙夷地说：“昨天找我开诊断证明，叮嘱在诊断证明上写清楚需要立即手术，我不愿意写，估计他是拿着诊断证明去筹款，他有房有车怎么做得出这种事情，我的真的想不通，有房有车的人，怎么连小孩的医保都不愿意交，说是骗他钱的，这种人怎么有房又有车，想不通。” 宋子墨叹气说：“市人民医院那边的消息，这个家属不仅抠门，而且无赖，据说丈母娘和岳父来家里小住几天，他还要求平摊水费、电费和生活费，他妻子实在受不了，跟他离婚，现在孩子跟着他，妻子还每月还给一笔孩子的生活费，你们跟他打交道要注意，他喜欢揪人辫子，他儿子上次骨折，明明是自己在小区玩耍摔一跤，旁边的孩子距离他起码十几米，他而自己自己都承认是自己摔的，他最后调监控时咬定是那旁边孩子导致的，对方报警都没用，他各种死缠烂打，最后对方只好给一笔钱了事，这还不算，他又找物业闹，要死要活的，说物业也有责任，最后也要来一点钱，这是个耍赖的专业户。” “他儿子上次的骨折手术，去掉医药费，他净挣了好几万。”宋子墨又补充。 “靠，陈院长怎么介绍一个这样患者过来，这不是给我们添麻烦吗？”张林骂道。 杨平倒不生气：“陈院长也是好心，孩子的病总不能不治吧，你也看到，孩子还是很诚实的。”…。。 作为医生，杨平形形色色的事情见多了，他有一个基本原则，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也就是他父亲常常告诉他做人要本分。 本分，有两层意思，一是把自己该做的事情做好，二是不要过多越线做不该做的事情。 比如做医生，本分工作是将患者的病尽量治好，至于患者经济方面的问题，杨平只能依靠成立的救助基金会，符合救助条件的实施救助，不符合条件的也没办法。 医疗行业曾经有很多的宣传典型，比如有一个医生，经常偷偷给没钱的患者交住院费，导致家里经济十分困难，甚至把给自己小孩治病的几万块钱给一个患者交住院费，最后自己孩子没钱治病，耽误了治疗。 还有一个医生正在坐门诊，而他的父亲就在旁边不远的急诊室抢救，生死未卜，医生护士几次通知他去看看，他说患者要紧，硬是坚持看完所有的患者再去抢救中的父亲。 杨平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普通人，做不到这么高尚，自己急需的钱他不会拿去给别人，在亲人有生命危险的时候，他肯定会放下普通的门诊工作。 同样，董广汉有房有车有钱，杨平不会捐款给他，也不会给他无偿治疗。当然，孩子是诚实的，孩子没有罪过，所以即使董广汉不交钱，杨平也会给孩子治好，但是事后他肯定要通过法律手段拿回这笔医药费，这钱就应该由董广汉出，而不是医院，也不是富有同情心的网民，凭什么纵容他的恶。 此时的董广汉正在病房和捐款平台的业务员谋划筹集款项的细节，这已经是第二次合作，所以他们配合十分默契。 无非是把病情渲染得很严重，然后把患者家庭说得很可怜，贩卖同情心嘛。 “你拿着诊断报告的照片不行，要重新拍，手腕上的表要取下来，表情不够悲伤，最好今晚熬一下夜，明天再拍，这样显得憔悴，你这张照片红光满面，无法勾起别人同情心。” 业务员和董广汉正在推敲细节。 旁边的董智凯一副厌恶的样子，正在隔壁床换药水的护士也是一脸厌恶表情，可是他们全然不顾。 “这样吧，我晚上熬一熬夜，明天再重新拍。” 董广汉决定打一晚上通宵麻将。 辗转多家医院，也只有三博医院能治好儿子的病，董广汉不可能不给儿子治疗，只是他要充分发挥这次住院的经济价值，要趁机捞一笔。 他已经想好了，到网上筹集捐款是一个渠道，市人民医院那边多少要弄一点赔偿金，不开张则已，开张吃三年。当年他可是靠剥削农民工起家的，各种敲诈赖账他是玩得顺溜，这是他安身立命发财致富的看家本领。 他董广汉是谁，一毛不拔，只拔别人的毛。 张林看到电脑上显示费用一栏，居然还没交钱，当时董广汉借口要去筹钱，所以只是交了两千块钱就住进来，住进来后他再也没有交过一分钱，他的意思很明显，反正人已经住进来，该检查你得检查，该治疗你得治疗，否则就告你们没钱不给治病，道德鞭子是抓得紧紧的。…。。 有时候医疗费用真是个大难题，对于救命的诊疗，不管有没有费用，医院也会全力以赴，这是人道主义要求。但是非救命的诊疗活动在费用不确定的情况下，究竟是治还是不治呢。 治疗吧，这笔费用如果追不回来最终算到医生头上，也就是医生要倒贴这笔钱，因为医院兜底的只是鉴于人道主义的救命费用，不是这方面的费用医院不承担，哪个医生做主就由医生和科室自己承担费用，最终还是医生承担大部分，有些医院医生承担全部。 如果不治吧，容易陷入道德谴责，说医生没有医德，没有钱就不给治病，违背了做医生的本心，一旦被患者和家属断章取义在网上传播，医生又成了捞钱的负面的形象。 有人说先治疗，后补费用，多简单的事情，可是现实就是很残酷，可能多数人不会逃费。但是还是有一部分人会逃费的，有些确实没钱，又没有医保和商业保险。还有些有钱也逃费，反正能不给尽量不给，钱在他兜里，要掏出来特麻烦。 曾经有地方就搞过这种先治疗后付费的政策，最后实在运行不下去宣布政策破产，因为很多看完病治好之后根本不来交钱，这样医院很快债务累积不堪重负。 医院不是财政拨款的吗？其实财政拨款少得可怜，基本上可以说杯水车薪，医院实质上是自负盈亏的，医生的工资是医生挣回来的，不是财政支付，这跟公务员和其他事业单位不同。 这也是目前医院趋利化的原因，如果不解决这个问题，医疗行为受利益驱使的现象不可能杜绝。 “张老师，怎么办？” 跟着张林的规培生也是脑袋痛，他最不愿意做的事情就是催费，好好的医生在催费的时候特么感觉自己像个放贷的， “符合救助条件的走救助条件，不符合救助条件的还能怎么办？” 张林也是没办法，要是有人兜底，患者欠费不影响医生的收入，张林不会说半个字，可是欠费到时候自己来出这笔钱，自己还要养家呢。 董智凯穿刺取的骨组织病理报告已经出来，镜下可以见到丰富的呈血窦状的毛细血管纤维组织增生，也可见到淋巴细胞浸润或破骨细胞，这完全符合特发性骨溶解症的病理体征，正是因为这些增生的毛细血管纤维组织导致骨组织的吸收溶解。 张林又拿着报告单去病房找董广汉沟通病情，正好碰到业务员和董广汉商量筹集捐款的事情，他们也毫不避讳。 “捐个毛线的款！你们只要敢去要捐款，我就曝光你们。” 张林粗声粗气。 两人一怔，从来没碰到这样说话的医生。 “你这医生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你自己不捐款，还不让别人捐款？”董广汉生气地说，但是又不敢拿张林怎么办。…。。 张林可不惯着他：“戴的手表一万多，私家车也得几十万吧，还有房子，这种经济条件去网上到处筹集捐款，欺骗好心人的同情心呢？欠费了，赶快把费用补上，明天办理出院，术前的药物治疗不用住院，可以在门诊完成，等以后骨质符合条件再做手术。” “你这什么意思，赶人呢，我们刚刚准备在网上开始募捐，你现在让我出院？我们募集不到捐款怎么有钱治病，再住一个星期吧，等筹到钱再出院，你总得开点吊水吧，这看起来不像住院治病。”董广汉立刻又笑脸相迎。 “你不是第一次干这事吧，听说上次手术也是在网上拉捐款，你自己不是没钱，怎么总是这样呢？”张林说话也不拐弯抹角。 董广汉理直气壮：“我的钱不用炒股不用投资，一定要交给医院？又不是要你出钱，你嚷嚷什么，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你这种经济条件去拉捐款是骗人。”张林也不客气。 “骗人？你这话说的多难听，不偷不抢不违法，这是凭本事挣钱，你报警抓我呀，看警察抓不抓？”董广汉一点羞耻感都没有。 “张医生，麻烦你能不能给小凯挂一些吊针，这样我们好拍照，显得病情比较严重，方便筹款。”业务员非常老道，总是能够抓住重点。 张林是无语。 “他现在不需要挂吊瓶，我们用药是依据病情，不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业务员脸上堆着笑：“帮帮忙吧，他们要是筹不到款欠你们医院的钱，到头来还不是扣你的？是不是，反正也不是你的钱，你帮忙也不违法，挂瓶糖盐水不过分吧。” 这业务员挺精通的，说话行事一看就是老手呢，张林盯了他一眼。 “讲点道德吧，不要再去骗别人的同情心，我不是说着玩的，不要再去搞这种没脸没皮的事情，我真的会曝光你们。”张林丢下一句也走了，懒得理这些人。 “医生――医生――又不是让你们出钱，这么激动干吗？”业务员嘀咕道。 这段时间真是不太平，杨平刚刚讨论完董志凯的病例，听楼下的曹教授打电话说，欧连峰又来了。 欧连峰满心欢喜地拿着诊断报告回去找工厂要赔偿，工厂根本不认这份报告，一口咬定三博医院没有职业病的诊断资质，这个诊断不算数，这让欧连峰着急了，自己为了这事挨上一刀，上手术台开胸验肺居然最后还是得不到承认，而且对方扬言追究三博医院和医生的法律责任。 走投无路的欧连峰只能重返三博医院，他来到外科研究所向杨平说明这些情况，这回他是彻底绝望，整个人像个木头，眼神都是空洞的，现在真的是陷入绝境。 杨平立刻将情况汇报给夏院长，夏院长说：杨教授，这事你不用管，让欧连峰来找我，我来帮他解决。 夏院长的记者朋友已经提前将情况通报给夏院长，记者跟着欧连峰过去，差点被乱棍打出，工厂根本不承认有过欧连峰这个员工。 第958章 模拟手术 一件事还没处理好，另一件又来了，虽然这些事都跟医术无关，但是都要耗费科室医生的时间和精力。 夏院长也最怕这些烂事浪费杨平和外科研究所的时间，所以得到欧连峰的消息第一时间告诉杨平，让杨平不用操心此事，这事由他来处理好。 他既然已经关心这事，就一定要管到底，连病理诊断结果都不认，这帮人是吃了秤砣要欺负欧连峰，而且还仗着有点人脉居然给三博医院施压，夏院长决定将此事管到底，到底看看这帮混蛋要干什么。 夏院长安排的记者朋友回来也是一肚子气，当了这么久的记者从来没有这样灰溜溜的，职业病防治所的医生根本不搭理他，不仅拒绝接受采访，还叫保安请他出去，说他干扰正常工作。 工厂的遭遇更加离谱，门口的保安听说他是欧连峰带来的记者，立刻汇报上头，工厂冲出几个人一顿拳打脚踢，记者多处软组织挫伤，一边的眼睛还是肿的，录像机都被人家打得稀烂。 嚣张跋扈！ 岂有此理！ 记者同志回来后立刻整理信息，当天晚上在省电视台紧急插播一道新闻，专门报道此事，语气用词都极为严肃激进，而且电视台决定对此事进行跟踪报道，每天会在黄金时段的新闻节目里报道事件的进度。 新闻播出第二天，专题跟踪报道还刚刚起个头，当事公司很快就联系记者，进行“真诚”的道歉，表示此事是重大误会，当时工厂保安以为是社会闲杂人员故意扰乱秩序，并且保安均为临时工，现在已经全部开除处理，至于欧连峰的事情，工厂一直不知情，经过核实后愿意给欧连峰赔偿。 没想到事情的转变这么快，本来还以为有一场恶斗，现在看来对方直接投降，夏院长也是始料未及，对方怎么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弯。 对方不仅道歉，答应赔偿，而且工厂的老板带着很多记者，拉着一车的慰问品亲自跑到欧连峰家里，老板紧紧地抱住欧连峰泪流满面：“老欧呀，这事我才知道的，全是下面的人在胡搞，我已经严肃处理他们，该开除的开除，该停职的停职，我现在给你真诚地道歉，在我们工厂发生这种事情，我是痛心疾首，心如刀绞，以后有事你直接找我。” 说话的时候，老板的眼泪那是哗哗地流，旁边的助理不停地递纸巾，老板哽咽着对着记者的镜头说：“感谢媒体朋友，感谢电视台，要不是你们揭露真相，我现在还蒙在鼓里。” 旁边的邻居见到此情此景，无不动容，纷纷表示：这种讲良心的老板打灯笼也找不到，堪称企业家的楷模。 职业病防治所的所长带着浩浩荡荡的队伍送来慰问金和水果牛奶，拍着胸脯严肃地向欧连峰保证，一定整顿所里的不正之风，提高工作人员业务水平，表示所里极其重视此事，已经火速成立自查自纠小组专门处理此事，经调查涉事医生为临时工，这是医生的个人行为，已经开除医生，所长表示经过自查自纠后一定会以崭新的面貌投入到职业病防治事业，做好工人朋友的健康卫士。…。。 就连当地卫生部门的领导也雷厉风行，登门看望欧连峰，关切地拉着欧连峰的手久久不能松开，亲切地嘘寒问暖，誓言还欧连峰一个公道。 在这么多好心人的帮助下，欧连峰顺利地获得尘肺的诊断，并且拿到一百多万的赔偿款，奔波几年，他终于拿回属于自己的公道。接下来他要进行洗肺换肺手术，现在的肺功能极差，最终也只于靠换肺来延续生命。 董广汉本来还想多住几天，等完成募捐再出院，但是无奈张医生不同意，直接给他办理出院手术，还扬言曝光董广汉和业务员，董广汉嘴上说不害怕，但是心里还是害怕，因为张医生明显是“恶人”，不是说说而已，真的会去曝光。 没办法，董广汉只好灰溜溜地带着儿子出院，然后等待第二次住院手术。 出院的时候，他带了一些药物，这是抑制骨吸收增加骨密度的药物，需要治疗一段时间待骨密度达到要求，才能再次住院手术。 三博医院已经升级为帝都直管医院，不再由省卫生厅管辖，本来上级领导打算由301收购三博医院，作为301在南方的临床医学中心，可是考虑到保持三博医院的个性，上级领导打消这个念头，只是将三博医院提升为帝都直管医院，医院原班人马保持不变，但是对三博医院的资金等各方面的支持力度比原来增大很多倍。 杨平的实验一直在继续推进，只是遇上一些瓶颈，正在努力争取突破。 实验室现在慢慢聚集一些人才，南都医大的陆小路已经来过几次，他嘴上没说，但是杨平看得出来，他是想来的，但是心里有顾虑，也不知道他在顾虑什么，杨平打算让宋子墨去找他谈谈。 陆小路这个人，杨平随着接触的次数增加，越发肯定这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如果他真的想来三博的实验室，杨平愿意去南都医大进行沟通。 李颖彤已经处理好美国的事情，现在来到三博医院实验室正式上班，为了表示重视，实验室主任唐顺亲自去迎接这位美女博士，杨平给唐顺已经下达命令，必须留住这位美女博士，怎么办，唐顺想来想去，不得不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 南都医大的数字人工程已经完工，剩下的工作是修改一些细节，对一些软件BUG进行修补，何教授邀请杨平去看看新一代数字人的成果，项老院士激动不已，没想到在有生之年他还能看到生理数字人取得成功。 为了支持数字人计划，南都医大建立了自己的超级计算机机房，依托超级计算机建立的生理数字人在国际上遥遥领先，巨大的屏幕上，立体的三维人体悬浮在中间，这个数字人完全由数字细胞构成，他几乎模拟了人的一切生理功能。 前几次杨平过来看到的只是数字人的局部，现在不仅可以看到整个数字人，还可以借助虚拟现实技术来复现数字人，利用数字人做模拟手术。…。。 杨平戴上配套的眼镜，伸手取来“手术器械”，虚拟现实技术与数字人结合产生了神奇的效果，数字人躺在杨平面前，十分逼真。 杨平拿起“手术刀”开始对数字人做手术，他切开虚拟数字人胸口的皮肤，触觉模拟非常细腻，刀接触、切开皮肤的触觉非常逼真，很有真实手术的感觉。 刀切下去，跟真实手术一样，切断的大大小小的血管会冒血，而且出血的速度，是否可以自凝，自凝的时间等等，都与真实的人体符合，杨平拿虚拟的纱布擦血，然后用虚拟电刀“止血。 然后一层一层切开，最后打开胸腔显露出心脏，数字人的心脏在眼前活生生地跳动，他尝试着用刀在心脏刺穿一个小口，心脏里面的血喷射出来，患者的血压立刻往下降。 “它的生理状态模拟真人，如果不给予及时抢救，它失血而死亡。”旁边的何主任提醒。 杨平没有动手抢救，他任由数字人的血液喷出来，他要看看何教授的数字人究竟将人的生理功能模仿到何种程度，随着大出血的继续，血压一直下降，最后心脏在失血中慢慢停止跳动。 一直等到数字人的心脏完全停止跳动，杨平摘下眼镜，放下手里的“器械”，何教授兴奋地问：“怎么样？” 杨平竖起一个大拇指，何教授说：“院里要拿这个项目给我去申报参评院士，我觉得不妥，因为我觉得在这个项目里，你的贡献最大。” 何教授现在已经心满意足，是否申请参评院士，他根本不在乎，他的愿望就是研究生理数字人，他原本以为自己只要能够做出一些基础性铺垫工作就是成功，没想到现在直接做到成功，这其中杨平的帮助最大，因为最关键的基础理念和基础数据是杨平给的。 “我只是给了一个想法和一些数据而已，所有的工作都是你们做的，就像建一栋房子，我只是告诉你大概怎么建，然后给点工程数据，整个工程的画图、建设全是你们做的，你们理应去参评院士，这是对你们工作的肯定和奖励，千万不要不去申请，一旦申请成功，你们将有更多的资源，有利于数字人的进一步研究。”杨平鼓励何教授去申请院士。 项老院士立刻说：“我就说嘛，不要学孔乙己，脱不下长衫，正正堂堂去争取院士有什么不妥，你是院士，说句话别人听起来都要认真点，有利于科研，也有利于培养人才。” 何教授觉得杨平和项院士说得很对，不要把这些东西看成名利，这些东西是对自己成绩的肯定，争取这些名利的目的是为了给国家，给科学争取更大的利益。 “我这课题的大论文到时发表到你们《医学》上！”何教授说道。 杨平摆摆手：“我们的期刊暂时不够重量级，这篇结题大论文你最好还是发表在国际顶尖期刊，有利于你参评院士。”…。。 “杨教授，你难得过来，我给你的期刊提一个建议。”项院士拉杨平坐下来。 杨平立刻礼貌地说：“你老慢慢说，我记下来。” “你们的《医学》期刊办刊方式很新颖，采用网络为主纸质为辅，既方便发表又有利于传播，但是我建议你们将网络与纸质结合并行，毕竟网络这东西不太成熟，容易数据受损，我觉得在目前来说还是传统的纸质期刊可靠，也显得更加权威，所以你们的纸质期刊一定要大量发行，不过你们目前使用集合的周刊方式很好，将一周的论文集合成周刊发表。”项院士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杨平仔细一想，确实是这样，《医学》期刊采用网络为主，纸质为辅的方式的确太激进，纸质期刊无论从权威性和储存的可靠性都远远比电子期刊强，或许未来有一天纸质期刊会消失，但绝不是现在，现在还得依靠纸质期刊。 “项老，你这意见提得太好了，我想了想，的确如你所说，要走网络与纸质并行的路线，绝对不能轻纸质，我们在媒介的选择上太激进，这样有损学术期刊的权威性，也存在信息储存的隐患。” 杨平虚心地说，倒不是为了迎合老院士，而是真的存在这样的缺陷，搞科学的人最大的特点是实事求是，不会因为说到自己的不足就拒绝承认。 项老院士笑眯眯地说：“年轻人实事求是的作风，难得！” 杨平笑着说：“我们是第一次办期刊，总想走出一条不一样的路子，所以有点激进。” “这是好事，年轻人就要敢于质疑，敢于创新，敢于超越前人，敢于批判传统，敢于不走寻常路，否则科学怎么进步，现在我们的学生不管学什么，都是照本宣科，什么问题都有标准答案，这样不好，抹杀了学生的创造性。”项老院士有感而发。 “还有一个很大的问题，我多说几句，你们实验室我去看过几次，开放的程度太高，一定要有一定的保密意识，科学家有国界，科学也有国界，以前我们去美国学习参观的时候，他们给我们划了参观等级，一些涉及机密技术的实验室禁止我们参观，有些实验室部分仪器和实验过程也是禁止我们参观，在参观手册上写得清清楚楚，你的实验项目现在取得的成绩很大，全世界很多公司、实验室都盯着你呢，要做好技术的保密工作，在刚刚改革开放的时候，我们缺少这方面的意识，导致很多很有价值的东西泄密流失。” 老院士通过几次观察，发现杨平的实验室存在巨大的漏洞，很容易让别人窃取技术成果。 “这方面我们目前在制定安全管理制度，不久就会执行。”杨平告诉项老院士。 老院士放心地点点头，他在学术已经不能给年轻人什么好的建议，只能在这方面帮帮忙，出出主意。 PS：利用数字人模拟手术不是凭空想象，关于这种利用数字人技术虚拟现实技术触觉反馈模拟技术建立的模拟手术技术，在美国印第安纳大学医学院已经实现，他们已经将这种技术应用于神经外科，构建虚拟手术室，让神经外科医生在做脑干等高难度手术之前，用数字技术复制患者的头部解剖和功能，然后在虚拟手术室进行手术训练，使外科医生能够在逼真的沉浸式环境中预演即将进行的手术。不过这种技术目前只能构建人体的局部，比如头部，还不能构建整个数字生理人。这种技术构建的头部不仅可以模拟解剖，还可以模拟出血等各种生理功能。 第959章 0版数字人 第959章3.0版数字人　　项老院士提的建议还是很好，杨平不仅记在心里，还拿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做好记录，这些建议不是老人家随口说的，而是经过认真观察和深思熟虑才得出的建议。 “我随口说说而已，你还真记下来？”项老院士没想到杨平这么用心。 杨平收好笔记本：“项教授的建议让我茅塞顿开，尤其是《医学》我总觉得有点不妥，但是一直没想明白哪里不妥，今天项教授这么一说，我算明白了，真的当时太激进，在目前来说，抛弃纸质期刊，全面拥抱网络期刊还不是时候，必须两者并重。” “是呀，期刊的严肃性不仅体现在学术的可信度上，放长远一点还体现在文明的传承上，目前来说，纸质的储存稳定性高于网络。” 老院士本来想拉着杨平多聊一会，但是知道杨平工作忙时间紧，所以也不敢多留他。 平时项老院士在正式场合尽量不开口，他觉得自己老了，想法已经落后，随便说一句话容易误导年轻人，所以现在他干脆什么学术会都不参加，即使来何教授的实验室，也是过来加油打气，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绝对不会提什么专业上的意见。 但是遇上杨平，老院士还是忍不住要聊聊专业上的事情，他知道，以杨平的水平是决然不会受到自己的误导，所以趁这个机会过一把嘴瘾。 “要不在这里吃完饭再走？”老院士提议。 何教授赶紧同意：“晚上一起吃饭，就当我们感谢你，你给我们的项目提供不少帮助，很多还是关键性的。” 杨平看了看时间，本来就是快下班的时候来的，现在正是吃饭的时候，混一顿饭也不错，好久没跟项院士和何教授聚聚，只是自己现在做什么事都没以前方便，二顺带领的团队总是跟在周围，既保持距离，又如影随形，不方便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自己无论走到哪里都劳师动众，杨平总是有点过意不去，不过时间久了也就习惯。 何教授开始张罗着订餐，算上实验室所有人，摆上几桌没问题，这些研究员、博士和硕士们听说要一起聚餐，还是跟杨教授一起，就像粉丝能够有机会跟自己的偶像吃饭一样，一个个高兴得几乎跳起来。 项院士是我国数字人技术的创始人，我国第一个数字人就是项院士的杰作，那时的数字人只是可视数字人，可视数字可以认为是一个与真实无异的立体解剖图，是数字人的1.0版本。 可视数字人的研究是一件细致而艰苦的工作，需要将志愿者尸体切成无数的薄片，每一块薄片用数码相机和扫描仪进行拍照、分析、记录，从这些人体的切片获得人体截面的数据，再利用这些数据构建三维的人体解剖图，这幅解剖图就是数字人的1.0版本。…。。 这时的数字人只是一副更加高级逼真的立体解剖图，从本质上来说与其它的解剖图没有区别，不具备任何功能性的东西，无论在医学还是其它领域的应用也就十分有限，因为它只是一副高级解剖图而已。 如果说可视数字人只是数字人的1.0版，后面的技术迭代有2.0版“数字物理人”、3.0版“数字生理人”和4.0版“数字智能人”。 2.0版数字物理人比1.0的数字可视人要高级很多，它能够对虚拟的外界物理刺激做出反应，比如骨骼受到暴力冲击会骨折，血管断裂后会流血，皮肤软组织受到挫伤会肿胀等等，但是物理数字人仅仅模拟人体的对物理刺激的反应，这远远不够。 3.0版的数字生理人，这要求极为复杂的数字技术，因为它要复制出人体全部或绝大多数的生理功能，已经不再是骨折、出血和肿胀这些简单的对物理刺激的反应，它要模拟人体更加复杂的生命现象。 比如在失血的状态下，它会跟真人一样慢慢经历一系列的生理病理过程，进入失血性休克，最后因失血而死亡，即使死亡后，它也能够模拟人体死亡后的变化，比如细胞的崩解等等。 如果对数字人的失血进行“抢救”，比如止血输血，它又能模拟真正人体在抢救状态下的恢复或者继续崩溃的动态变化，这里面包含的技术极为复杂，所以不得不动用超级计算机来模拟，因为里面涉及的各种复杂的模型，以及模型与模型之间的联系，需要极大的算力。 目前美国人没有研究出完整的3.0版生理数字人，而是只能复制出人体的局部，比如头部、心脏或者肝脏等等，而何教授已经做出完整的3.0版数字人，其中运用的数字细胞理念整整领先国际其它团队一代。 如果现在将现在全世界的数字人技术进行分级，何教授是独居最顶尖的一级，其它技术只能从第二层往下数。 何教授的数字人构建非常复杂，首先建立完整的数字生理细胞，模拟出细胞的功能，然后用数字细胞构建数字组织，由数字组织构建数字器官，由器官构建系统，最后由系统构建整个人体。 而数字人的最高阶段是4.0“数字智能人”，它不仅拥有虚拟的人类形体、解剖结构、生理生化功能，它拥有自主意识和人类智商，它一个完整的虚拟人，一个活在数字世界的人，电影《异次元骇客》里面虚拟世界中的人就是这种。 像何主任这种生理数字人将来应用十分广泛，可以应用于各种需要人体参与的虚拟实验，只要不涉及虚拟人自主意识和智力的领域，这种数字人都可以应用。 比如在汽车安全碰撞实验中，现在是利用假人和汽车的结合来完成实验，使用摄像、传感等技术采集数据，以后可以将虚拟数字人技术和虚拟数字汽车技术结合，在电脑里就可以模拟汽车碰撞试验，直接获得数据。…。。 生理数字人技术进一步发展可以用于药物和医疗器械的开发，完全不受伦理限制，可以任意使用，在现实中使用人体实验可能需要几年才能获得结论，在虚拟环境下采用电脑加速技术可能几分钟获得结果。这样可以大幅节约时间、降低风险，提高实验的安全性和缩短实验的周期。 所以何教授的数字人成果完全可以参评院士，甚至拿去冲击诺贝尔奖都是有可能的，这如何不让大家兴奋，难怪项老院士这么激动。 有了这套数字人技术，以后医生的培训模式也要改变，利用数字人技术、虚拟现实技术和触觉模拟技术以后可以建立虚拟手术室，让年轻医生像玩游戏一样，在虚拟手术室练习手术，这样很快可以提升医生的操作水平。 在何主任实验室里，杨平和项老院士、何教授聊了很久，这么聊下去三天三夜也不够，项老院士提议去吃饭，边吃边聊。 既然来了南都医大，杨平打算顺便去看看陆小路，杨平接触过这个小伙子，的确不错，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只是才华与现在的地位明显不对等。 既然是个人才，杨平就有挖人的心思，这种优秀的人才在这里当个助手很可惜，要是去三博的实验室，杨平肯定给他一个实验室，让他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人才！现在杨平最需要的是人才，只有大量的人才，才能爆出科研成果。 科研光砸钱没有，还要砸人才。 就连李颖彤那种危险的人才杨平都不放过，怎么可能放过陆小路呢，自从与陆小路接触之后，杨平怎么觉得关汝言那些重量级的成果更像是陆小路做出来的，杨平时不时会有这种感觉，所以决定去陆小路的实验室，也是关汝言的实验室看看。 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后，项老院士和何教授要陪杨平一起去看看。 听说杨平会来参观自己的实验室，陆小路很是高兴，杨平已经成为他的偶像，去了几次三博医院，陆小路已经按耐不住那颗躁动的心，他很想做回真正的自己，这段时间一直煎熬的痛苦中。 关汝言不在实验室，出国参加一个学术会议还没有回来，陆小路主持实验室的研究工作，事实上平时实验室的工作也是陆小路主持，关汝言只是一个类似吉祥物的存在，这在实验室内部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只是大家心照不宣熟视无睹而已，也曾经有人多嘴出去说这事，说关汝言水平不行，全靠陆小路撑场子，结果可想而知，这个多嘴的人最后差点毕不了业。 在实验室的门口，陆小路接到自己的偶像，夏天已经过去，但是南方的天气没有这个概念，天气依然很热，陆小路穿着一件短袖T恤，一条发白的牛仔裤，站在实验室门口。 “项教授、杨教授、何教授――”陆小路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没想到一下来这么多。…。。 杨平说：“我过来看看何教授的数字人，顺便过来看看你怎么样，上次跟你聊了免疫方面的问题，你的思路很好，我很受启发，免疫治疗在肿瘤方面的治疗大有可为，你的思路很新颖，要是能够作为一个大课题来研究，一定会出成绩，参观一下你的实验室方便吗？” “当然方便！”陆小路带路，带着大家参观自己的实验室。 听到杨平的夸赞，陆小路有点落寞，因为他目前做的课题全部都是为关汝言服务，他只是一个工具人而已，自己的课题暂时不可能有资源来做，丁校长这一关就过不了，除非这个课题给关汝言。 实验室的研究员、博士和硕士们听说杨平来了，非常高兴，大家自发地列队欢迎，杨平也没想到自己这么受欢迎呢。 毕竟这么年轻，又取得这么大的成绩，杨平自然会被这些年轻人当成神一样。 参观实验室是次要的，一起聊聊天，交换学术方面的意见才是重点，每次与杨平见面，陆小路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心中鼓荡着想自由探索科学的激情。 因为关汝言儿子课题的事情，陆小路很是不爽，当时直接甩门而去，但是关汝言是个情商很高的人，他没有怪罪陆小路，还是表示尊重陆小路的选择，毕竟这不是什么好事，不管是丁校长还是关汝言平时给了陆小路尊重，所以每次陆小路想自己单飞的时候，总是有一种愧疚心，觉得对不起丁校长的大恩大德。 杨平、项老院士、何教授、陆小路正在参观实验室的时候，有个博士进来，附在陆小路耳边说了几句，饶校长得知杨平过来三博医院，也抽空过来见见面，正在实验室办公室等着呢。 饶校长这段时间也是异常高兴，功能数字人的成功，让南都医大的数字医学在国际上遥遥领先，我国在原创性和基础性的技术方面一直是薄弱，这次何教授的3.0版数字人属于原创基础技术，这种重大学术突破，作为学术出身的校长当然感到高兴。 好消息不仅仅是这一个，林岚的遗传学实验室目前也是传出喜讯，他们在基因技术上获得重大突破，论文已经在发表的路上。 好家伙，参观完实验室，杨平刚出来的时候，饶校长和几位副校长全部已经在办公室等，见到杨平，饶校长立刻迎上来：“杨教授，过来也不打个招呼，我们刚在开会，听何教授说你过来指导工作。” “我只是过来随便看看，怎么能打扰你们呢，不用管我，你们都很忙。” 杨平不想太张扬，但是没办法，不管走到哪里都是的焦点。 饶校长也不顾这么多人，他有很多话要跟杨平说，自从何教授的数字人研发成功，饶校长心里有很多想法，无奈自己接近退休的年龄，他想在自己退休之前给南都医大打下坚实的基础，对南都医大进行一番改革，让南都医大奔向世界一流。…。。 以前他觉得这个目标很遥远，现在看来，并不遥远，何教授的数字人不是已经是世界顶尖吗？林岚的的成果马上也要浮出水面，也是世界级的，学校一下子冒出这么多世界级的成果，饶校长还是有点恍惚的。 大家一起在南都医大的校园里散步，其实杨平对南都医大已经很熟悉，大家在校园里转了好几圈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南都医大的学生们听说杨平正在南都医大，大家都装作散步去看看杨平，走着走着，发现队伍越来越大，跟着的全是学生。 眼看时间越来越晚，何教授心里十分着急，又不能明说：杨教授，我们的饭局准备好，吃饭吧。 “晚上留下来吃个饭。”饶校长说着要吩咐身边人安排。 何教授立刻阻止：“不用了，不用了，杨教授还有其他事情呢。” “都到吃饭的点上。”饶校长执意。 项院士说：“我们已经和杨教授定了饭局，数字人团队要感谢杨教授的指导，杨教授给了大家不少帮助。” “哦――” 饶校长用升调发出一声哦，听项院士这语气，没有邀请自己的意思呢。 谁会叫你呢，有领导在，吃饭还能是吃饭吗，何教授心里嘀咕。 饶校长转头又看看何教授，何教授也一声不吭，看来人家真的不打算邀请自己呢，我这人吃饭既不发表讲话，又不需要你们敬酒，怎么也这么不受待见。 算是算了吧，主动撤退。 “也好，你们陪杨教授好好聊聊，我们还有点事要忙。”饶校长不好耽误杨平吃饭的时间。 第960章 带刺的玫瑰 南都医大数字人的成功，离不开杨平提供的关键数据，而这些关键数据正是杨平从系统空间获取的。 系统空间只是一个工具，杨平无时无刻在努力榨取这个工具最大的价值。 在杨平的心里，系统既然可以莫名其妙地来，也可以莫名其妙地走，所以即使有系统，也应该坚持独立自主自力更新的原则，将系统提供的一切转化成自己的知识和能力。 除了尽可能的将系统里所有的书籍、论文和病历都阅读研究一番，杨平还想方设法在现实中复制一个类似系统的平台，虽然这个平台现在没有系统那么好，但是起码可以发挥类似系统的作用。 利用计算机建立的虚拟世界无疑是复制系统的最好方法，而数字人就是这个平台最核心技术，有了数字人，以后再不断迭代，再结合人工智能，以后可以建立虚拟手术室，可以模拟一些医学实验，可以对一些疾病进行人工智能的诊断。 杨平认为：利用系统的最高境界是有一天觉得系统的作用也不大。 南都医大的数字人只是一个起步，未来依托数字人、超级计算机、人工智能等可以建立一个类似自己系统的超级平台，这个“系统”可以给所有的医生使用。 数字人的成功只是厚积薄发的一个代表而已，紧随其后南都医大将有更多的重量级科研成功井喷。 这些年饶校长呕心沥血、认认真真地对南都医大进行一系列的改革，营造良好的学术环境，引进大量杰出的青年人才，让整个学校回归教育与学术的本质，正好这时又碰上杨平这种天才级的人物起到火车头的作用，整个学校的学术能力自然被激活。 担任校长这些年，饶校长从来没有把自己当作一个行政官员，而是将自己视为站在管理岗位的教授，他认为自己不是官员，与其他教授是平等的，只是分工不同而已。这种定位让整个学校消灭了行政氛围，即使有些学校领导存在官僚主义作风，在大环境下不得不夹着尾巴隐藏起来。 早晨，杨平穿的还是短袖的白大褂，站在办公室窗户边上透气。 据说南方的天气只有夏天和冬天，夏天的确是真的夏天，可冬天却不是冬天。 其它的城市已经天气明显转凉，穿上加厚的外套和秋裤，但是在这里是不存在的，依然短袖遍地走，明显这是对深秋的不尊重。 从窗户可以看到医院的花园，花园里的人很多，穿着病人服的患者正在做晨练，还有一些家属、陪人在附近休息。 小苏已经临近预产期，华侨楼那边已经预留了床位，为了安全起见，产科医生建议提前几天住进医院，在剖腹产流行的现在，小苏决定自己顺产，顺产不管是对于母亲和孩子都是一场考验，更让人刻骨铭心。…。。 曼因斯坦那边传来好消息，他已经将杨平的空间导向基因的理论推荐给诺贝尔奖评委会，有些大佬对杨平的这个学术成果不是很感冒，这让曼因斯坦很恼火，毫不客气的怼了那些不识货的专家教授们。 当杨平看到曼因斯坦用怼这个词的时候，就知道曼因斯坦已经成长起来，当然，指的是汉语运用成长起来。 而伍德海德还在为四级打拼，命运总是在捉弄他，每次考试总是差那么一两分，无缘进修的名额，伍德海德打算以短期学术交流来一趟中国，他已经没有耐心，必须来看看这里的脊柱外科究竟发展到什么程度。 因为从群里的消息得知，从杨氏截骨到脊柱外固定架技术，现在已经迈入精确骨骺阻滞技术，曾经高风险的手术现在变得安全简单，只需在儿童或青少年的脊椎骨里植入一些黄豆大小的骨骺阻滞器，在生长发育的过程中，脊柱居然可以自我修正。 而这套阻滞器技术的细节因为过于先进不便展示，直到现在伍德海德没弄清楚里面的原理，它是如何做到精确阻滞。 用骨骺阻滞技术治疗脊柱侧弯，伍德海德也正在使用，但是仅仅限于简单的不太严重的侧弯而已，无法应用于复杂的严重的侧弯，因为对骨骺阻滞无法做到可控，更别说精确地可控。 罗伯特在美国的诊所现在业务量更加突飞猛进，尤其改为罗大哥诊所之后，强烈的标志性和一些在美国只有他能做好的标志性手术，让罗伯特在北美运动医学的地位蒸蒸日上。 如果说以前，还有一些人说他只是个靠父辈荣光吃老本的家伙，只是一个医学界的二世祖，现在没人敢说这句话，他在运动医学方面的造诣已经远非竞争对手可以比。 欧连峰又来到三博医院，他这一次是进行体检，在呼吸内科做了一次洗肺手术，洗肺手术的效果不是很好，只是暂时的权宜之计，以后还得进行肺移植。 这次欧连峰带了一些家乡的特产来感激医生护士，他告诉杨平，不仅他获得了赔偿，他们当地有人已经因为此事受到法律的严惩，还不是一个，一批人受到严惩，他没想到这事处理得这么快，而且这么大快人心。 跟他一样的很多工友也成为受益者，以前因为疾病挣扎在贫困与生死线上，这次也悉数获得赔偿，他感谢杨平和三博医院的帮忙。 其实杨平也觉得自己没有做什么，只不过做了一件医生该做的小事情而已，客观地实事求是地给出一个诊断而已，没想到可以带来这么多良性的收益，拯救这么多人。 看来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不是一句空话，当一个人的能力和地位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他的一言一行可能会产生影响，这个影响可以是正面的，也可以是负面的。…。。 肺移植目前是浙江那边做得最好，尤其浙大附二院，三博医院还是刚刚起步，器官移植中心目前有意将肺移植做起来，不过还要借助外科研究所的技术支持。 外科研究所作为三博医院的技术发源地，很多技术很快扩散到其它科室，三博医院的基础很好，大多数临床医生都是名校的博士毕业，这一批年轻人才是三博腾飞的基础，如果不是有这些年轻人才，杨平很难带动整个医院往前发展。 日常的工作继续，科研课题仍然没有进展，积分也消耗得差不多了，如果没有新的积分进账，实验很难再开展下去，杨平这段时间开始调整思路，重申审视自己是不是思路出了问题。 k因子在体外实验环境对肿瘤的消灭效果非常好，但是一旦使用实验体做实验，这种效果却显得微乎其微，这是因为人体的内环境与实验环境不同导致的，很多药物的研究也会遇到类似的问题，实验室效果很好，但是到人体就是另外一回事。 有些药物可以通过各种手段来改进，从而实现在人体内的效果，有些药物无论怎么改进都无效，所以不得不放弃。 人体内环境对k因子的影响因素有动态的，有静态的，各种影响因素又相互影响，错综复杂，人体的动态性与复杂性是医学学科发展比其它学科慢的原因，人体实在是太复杂，有时候静下心来研究医学的历史，每一步都走的艰难而小心翼翼，甚至有些进步是在质疑、迫害与打压中艰难地迈出。 杨平继续修改k因子的异构体，或者使用其它分子与k因子搭配，尽可能在各个方面进行改进，以期可以在人体内发挥最大的作用。 跨越式的创新是没有这么容易的，绝大多数是在几代人的努力下，一点点的取得突破，整个过程是缓慢的螺旋式。 系统空间提供大量的资源与时间，提供不了决策，决策还是依靠杨平的大脑，系统只是一个强大的物化工具而已。 经过缜密的分析，杨平终于发现，k因子这种强大的能够引起肿瘤细胞凋亡的蛋白质小分子是人体内本身不存在的，它在人体发生作用，势必引起人体的保护机制的注意，人体保护机制是聪明的，同时又是不聪明的。 它发现外来的k因子能够引起细胞的死亡，于是立刻引起警觉，但是它无法识别k因子肩负的使命是消灭肿瘤，而不是正常细胞，它认为k因子会消灭人体的正常细胞，于是想方设法消灭、阻滞和干扰k因子在的作用，这样不仅降低了k因子的作战能力，而且还给人体带来巨大的副作用，因为要应付如此强大的敌人，人体需要调动更多的防卫资源，这种调动时间一长，会引起某些方面的失衡，最终表现出明显的副作用。 这就是k因子为什么在体外实验环境效果很好，而在人体内作用大打折扣，甚至微乎其微的原因，两种环境完全不一样。…。。 就像一个拳击手打木头人很厉害，走上真正的拳台却发挥不出水平，因为对手不再是木头人，而是有头脑，能够灵活躲闪，会发起攻击的拳击手。 为什么k因子不能躲过人体保护机制的攻击，而肿瘤细胞却可以？ k因子仅仅是蛋白质小分子，不是具备生命体行为，为了躲避人体的保护机制，每次都是实验者在人为地修改，不具备自我修改能力，而肿瘤细胞是细胞，是生命基本单位的细胞，它的修改是自我躲避行为。 关于k因子失败的基本原因，杨平在理论已经摸得十分清楚，接下来他要思考如何k因子真正躲开人体的保护机制，在人体内发挥作用。 如果是病毒和细菌，他们有自我生存的智慧，在恶劣的生存环境下，能够自我进行修改，以适应生存环境，能不能依靠将k因子与病毒和细菌进行结合，组合成一个复合个体，杨平大胆地设想。 有时候病毒细菌在某些方面的智慧超过人，人很难做到的事情细菌和病毒可以轻易做到。 相对于细菌病毒的迭代速度，人工修改的速度简直是龟速。 循着这个思路，杨平继续推进研究。 李颖彤来三博医院报到后，然后要回老家看看，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回老家，她外婆去世以后，老房子已经辗转多次，不知道卖到谁的手里，房子有没有拆，那条老街还在不在。 可是当李颖彤回去的时候那个城中村的老街还在，她外婆的房子还在，房子一点也不破旧，明显有人修葺过，而且门口那把老旧的椅子干干净净。 以前，她外婆总是坐在这把椅子上，想起慈祥的外婆，李颖彤就想哭。 房子是唐顺买下来的，为了让李颖彤找回童年的记忆，唐顺费尽周折才找到了房子的新主人，把房子买下来，请专业的维修团队对房子进行细致的维修。 房子的新主人不是一个人，而是好几个人，这好几个人分散在世界各地，所以为了买下房子，唐顺花了很多心思，和中介将所有的房主联系上，一个一个地做工作，最后他们派了一个代表洽谈，这才签下合同。 “欢迎回家！” 李颖彤收到一条，这是唐顺发来的，李颖彤再也忍不住哭出来。 果然是高手，这第一波上来就抓住了李颖彤最柔软的内心深处。 此时的三博医院外科研究所主任办公室。 “教授，明知道她有问题，还让她进实验室，这样做会不会太危险？”宋子墨很是担心。 因为邱经理很早收到上级部门的消息，李颖彤此行的目的不纯，很有可能会窃取杨教授的科研成果，同时，邱经理收到一份厚厚的关于李颖彤的情报，这份情报也被摆在杨平的桌子上。 “她太优秀了，我们需要这样的人才，既然别人送上门来，我们为什么不接受。”其实杨平觉得她无论怎么折腾，弄不走核心技术，核心技术在杨平的大脑里。 “可她终归是带刺的玫瑰！”宋子墨还是担心。 “可终究还是玫瑰，我的要的是玫瑰，唐顺会拔掉所有的刺，你要相信唐顺的能力，可以怀疑他的一切，但是不要怀疑他的能力。”杨平依然坚定。 听说你给唐顺下达了死命令。” “没错，我告诉唐顺-——收拾不了李颖彤，就卷铺盖回日本。” “这事有点不道德吧。” “不也是迫不得已嘛，你不觉得她很配唐顺吗？专业上出类拔萃，同属世界顶尖，而且业余爱好广泛，我相信他们有很多共同的语言，如果-——我只是说如果——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你就不怕她把唐顺给收了？” “笑话，16连胜的记录这么容易被破？” “这一招会不会太损？” “是有点损，但是我们不是普通的损，而是带有崇高理想的损，一切为了人类医学的进步。” “教授！我怎么此时此刻感觉这不是崇高，而是腹黑。” “咳咳咳——有时候，崇高和腹黑很难分辨。” 39314673。。 ... 第961章 发个朋友圈而已 实验室现在很忙，大家都忙于对实验计划的改进，杨平只要有空一定会往实验室跑。 做医生做到一定的程度，搞科研是必须的，不管是国内还是国外，顶级医生必须选择临床与科研并重，医学需要发展，原有的技术需要改进，甚至需要创造全新的技术，这些工作必须由科研来完成，单纯依靠临床的经验积累不可能推动医学的进步。 实验室主任唐顺现在又增加一项秘密任务，如果这事压在别人身上还真的分身无术，实验室的科研工作本来就这么忙，怎么可能应付这么多事情，可是他是唐顺，完全可以应付过来，时间管理大师不是浪得虚名，而是有真才实学的。 这事梁胖子是知道的，据说看到唐顺同时跟16个好友在聊天，而且手不忙脚不乱，顺带还可以看看论文，聊天的同时在知识的海洋吸取营养，什么事都不耽误，这年头同时交往这么的女友也大有人在，但是在公开状态下交往，16个女友相互知情还能和睦相处心甘情愿，很难找出第二个。 听说唐顺要施展绝技的时候，梁胖子很想去看看导师的实操，以前只是听理论，现在想看看导师从头到尾的经典案例演示，但是很可惜，手术室太忙，根本抽不出时间，白白浪费这种千载难逢的学习机会。 梁胖子一直弄不明白，为什么唐顺这么忙，也没有多少时间去陪女友，而这些女人不埋怨他，不找他麻烦，一个个还生怕自己被甩掉，竭尽所能讨他开心。那个空姐现在总是埋怨梁胖子没时间陪他逛街买包包。 人比人有时候气死人，老天爷赏饭吃，而且赏了一碗软饭给唐顺，这家伙要不是读博士搞科研，如果去那些什么会所，绝对是万人迷，而且靠的不是皮囊，而是某种内在的其它魅力。 听说杨平要去实验室兜风，梁胖子趁机跟在杨平的后面，可是刚刚来到实验室没多久，手术室那边就来电话说有事让他去处理，梁胖子虽然目前现在手底下只有两个医生，但好歹也是麻醉科主任，哎，现在这么忙，再也没有时间跟在导师左右接受耳提面命。 实验室的人才队伍越来越强壮，科研员和在读的博士硕士加起来有几十个，在编的科研员都是已经毕业的博士，这些都是唐顺精挑细选出来的顶尖人才。 在读的博士、硕士也是实验室一支重要的力量，这个群体的生活是比较苦逼的，他们领着微博的随时可能被拖欠的补贴，过着996的生活。 好在三博医院的实验室不缺钱，有杨平这个大佬撑着，各种社会资助源源不断，这些在读的博士和硕士的补贴是全国最高的，不仅补贴丰厚还不用996，这些年轻人可以凭借补贴去谈谈恋爱。 正儿八经的研究员就更不用说了，工资完全不按学校和医院的标准来，他们都是领双份工资，既可以享受医院和学校的编制工资，又可以拿科研基金这边发放的高薪水，一般的科研员都是年薪四十万以上，更别说顶尖科研员，动不动就是几百万的年薪。 所以三博医院的实验室和外科研究所是医学生做梦都想去理想之地，很多在国外读书和工作的顶尖人才得知这边的情况后，纷纷有回国的打算，关键这边不是仅仅钱多，工作氛围特好，不需要什么请客吃饭敬酒溜须拍马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说实话真正的顶尖人才最怕也最不屑于搞这些，只想安安静静踏踏实实搞研究。 来到实验室的办公区，办公区和实验区是分开的，隔着一面玻璃墙，办公区没什么特殊要求，非常随便。而实验区因为医学生物实验的特殊性，不管是硬件环境还是管理制度都有严格的要求。 办公区的角落里，一个家伙正在玩电脑游戏，而且玩得十分投入，杨平已经习以为常，一点也不在乎。 唐顺说这个家伙别看一天无所事事，现在整个实验室的软件都是他开发的，他不仅精通医学和生物学，而精通电脑编程，所以非常适合开发各种医学实验室的软件。 在某些大型实验室，工作软件都是自己开发，因为一般的程序员或软件开发公司没办法深入掌握医学和生物学知识，即使客户告诉开发者软件的需求，开发者也没办法开发出来。 这个家伙自从被唐顺招聘回来后，天天研究这方面的软件，他现在在网上拉到一个团队，别看他一个人在捣鼓，其实有一个团队给他打工，他编写的第一个软件已经投入使用，效果非常好，比较以前花费巨额资金购买的软件，效果更好，功能更全面，运行更快更稳定。 各行各业专业程度极高的大型软件其实是我们的薄弱环节，别看互联网行业干得热火朝天，大公司动不动就是市值上千亿。但是一些基础性的软件比如各种大型工业软件，全都被欧美掌握，因为这种软件开发的难度极大，需要投入大量人力财力和时间，没有公司愿意去这种长期基础性的投资。 这个玩游戏的家伙是个怪人，平时工作没什么规律性，想干就干，不想干就休息，有时候会打游戏，不过他不会影响别人，他一个人在角落里调成静音，自己玩自己的，一些天才人物具有自己的个性不足为奇，所以管理这种队伍其实需要宽松自由的环境。 “有什么困难没？有困难就提出来。” 杨平逛一圈实验室，在办公室坐下来。 “我们想建立一个科研软件开发团队，这个团队需要独立出来，为我们的实验提供应用软件保障。” 唐顺提出自己的困难，他知道玩游戏的家伙有网上团队，但是需要增加经费。 “你自己写个报告给基金会申请就是。”杨平点点头。 “好呢！” 唐顺是有这个权限的，杨平给了他足够的权限，不过为了表示尊重，唐顺还是会及时将一些重要事情汇报。 “还有其它的困难没？”杨平问道。 唐顺摇摇头。 其实杨平问的是关于李颖彤的事情，李颖彤已经回国报到，不久后就开始上班，杨平需要李颖彤踏踏实实上班，人在这，心也在这。 “李颖彤工作生活上没什么困难吧？” “没有！” 杨平低声说：“好，我需要她人在这，心也在这，她是一个不可多的人才。” “明白，教授！”唐顺很是自信。 没有困难吧？” “没有！” 笑话，说有困难不是蔑视我最擅长专业吗？要是说有困难，这才是自己最大的笑话。 在实验室转一圈了解最近的进度，虽然实验遇上瓶颈，现在艰难前行，这不过是相对于自己以前最顺的时候而已，要是跟别的实验室比较，那进展速度仍然是一骑绝尘。 从皮肤扩增技术的研究中，获得了大量关于皮肤细胞复制分裂的成果，将这些成果应用于肝脏的扩增，目前已经取得一点小小的进展。 肝脏与皮肤一样，本身具备很强的再生能力，如果能够将肝脏从人体内取出一小部分，然后像皮肤扩增这样放在实验室进行扩增，扩增到一定的程度再移植到患者的体内。 这样，有些患者只要自己肝脏还有少量的正常细胞，就可以使用这种技术做到自体移植，而如果患者已经没有正常的肝细胞，一定需要异体肝移植，这对供肝的患者也是非常有利，只需要取出一点点肝脏组织，可以实现异体肝移植。 对于供肝患者来说，可能连手术都不需要做，只需要进行肝穿刺取出一些肝脏组织用于实验室扩增培育。 而使用细胞凋亡治疗肿瘤的研究现在困在k因子的体内表现上，k因子已经修改很多次，还是不能在体内发挥太大的作用，能够想到的k因子的类似结构蛋白几乎全部试验一遍，没有一种是合格的。 如果要去突破，必须另避蹊跷，比如对k因子进行伪装，让它躲开人体的攻击，或者为它寻找一个合格的运载工具，让它在运载工具的保护下达到目的地。 空间导向基因的实验目前取得一些新的突破，一些疑似基因片段目前正在进行功能验证，这个过程比较繁琐，不过科研就是这样，越是深入难度越高。 整个实验的推进还算平稳，遇上困难是正常的，毕竟这些实验已经取得非常大的成果，要再往上突破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杨平在实验室跟唐顺聊了很久，也给了一些意见给唐顺，然后去华侨楼看看小苏，小苏这几天预产期到了，她在华侨楼待产，在华侨楼待产是三博医院给小苏的特殊待遇。 正走在去华侨楼的路上，曼因斯坦发来几条。 曼因斯坦现在汉语说的不错，其实这种天才人物学什么都快，就看他是否愿意学。 比如读中学时，有些同学游戏玩得好，总是觉得学霸读死书，除了读书什么读不会，连游戏也玩不好。 这些人是没明白一个道理，这些学霸不是玩不好游戏，而是他不想玩游戏，因为他的目标是高考，如果有一天高考将游戏列为科目之一，相信这些所谓游戏玩的好的同学会被学霸虐成渣渣，除了体育那种需要先天身体素质的特殊领域，学霸的学习能力、学习习惯与学习欲望放到任何一个领域，都比常人更容易获得成功。 曼因斯坦发其实是要求杨平合作，这不是第一次，他已经几次提出要和杨平建立科研上的合作关系，他的神经损伤修复研究已经遇上不可逾越的障碍，他的伟大事业换头手术要获得成功，必须攻克脊髓和周围神经损伤这个难题，他提出的原细胞修复是一个宏伟的课题，可是现在连门都没摸着，杨平的空间导向基因让他看到了门在哪里，门就在杨平那里，如果将空间导向基因应用于脊髓和周围神经损伤修复，说不定可以实现脊髓与周围神经的原细胞修复。 对于曼因斯坦的合作，杨平暂时没有同意，诺贝尔奖暂时没有着落之前，他是不会同意德国佬的合作，合作，总得有点诚意吧。 当然曼因斯坦的诚意非常大，帮助杨平参评诺贝尔奖是他的投名状，论成果，杨平的成果价值完全是诺奖级别的，剩下的就是必须得到评委们的认同，这需要得力的人去游说，因为过于先进的东西往往是难以展示的，不是每个人都懂。 杨平边走边跟曼因斯坦聊天，路上碰到很多同事，大家都尊敬地叫一声杨教授，在大家心里，杨平可是神人。 半路还碰到夏院长，夏院长告诉杨平欧连峰的事情远远没有完，此事在当地引发一场大地震，一连串单位很多人受到严厉的处罚，有些违法的还受到法律的制裁，涉事工厂被勒令停产，很多工人跟着拿到了赔偿。 杨平竖起大拇指：“我们夏院长出马，不法分子一网打尽。” 夏院长一愣：“这可不是我的功劳，我派去的人被人乱棍打出来，这是你的功劳！” “我的？”杨平觉得自己对这件事可是没出什么力。 夏院长说：“你自己不知道，你当时发个朋友圈表达对此事的不满，对欧连峰的同情。” 朋友圈？ 杨平想起来，自己当时确实随手发了一个朋友圈。 “发个朋友圈这么大威力？现在这互联网真是好。”杨平感叹。 夏院长瞪了杨平一眼，丢下一句然后急匆匆地离开：“你也不看看你的朋友都是些什么人！” 留下杨平站在原地思考，难道自己的朋友圈威力这么大，自己怎么从来没有想过呢。 —— 此时的美国，里高扬已经变得形容憔悴。 这位北美豪强家族的掌门人最近倒霉透顶，病情越来越严重，但是手术的问题还没有落实，他正在绞尽脑汁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现在新的问题已经到来，而且十分紧迫。 在家族负责情报工作的罗尔夫将一份极为重要和紧急的情报摆在里高扬的面前，所有的情报概括起来其实只有一件事：有人想秘密除掉里高扬，原因也很简单，他已经对杨平构成严重的人身威胁，间接威胁到很多巨头的生命健康。有干掉他意愿的不是一个家族，而是几个，据说包括欧洲的几大家族，还有北美本土的家族。 “这些混蛋-——” 里高扬骂道，玩鹰的现在被鹰琢眼，心里确实很恼火。 “非十分紧迫必要，你现在不要外出，我们正在想办法解除这种威胁，这不是开玩笑，这是已经要真刀实枪地解决你。” 罗尔夫认真地警告。 “为什么？” “因为杨平教授是他们的保障，没有哪个老爷会不重视这种神一样的医生，你犯了众怒，说实话，如果是我，很可能也会针对你，你知道这些人最怕什么吗？他们最怕的就是你现在最怕的，你现在为什么绞尽脑汁去找他做手术？为什么如此渴望，试着想一想，现在如果杨教授可以给你做手术，而有人要针对杨教授，你会怎么做，你会扫除这个障碍，因为你要活下来，而只有他可以让你活下来，事情就这么简单。如果说这个世界上的打打杀杀，大多都是为了利与名，那么为了命的打打杀杀可能会更加果决而激烈。” 里高扬长吁一口气：“可是我已经放弃了原来的计划。” “但是他们不认为，首先他们不确定你是否真的放弃，其次就算你真的放弃了计划，在他们看来，你头脑里一旦有过这种想法，即使暂时放弃，那么可能随时启动这个想法，最安全的办法就是让你消失，消灭肉体是最简单粗暴的办法，也是最可靠的。”罗尔夫冷静地告诉里高扬。 “！” 里高扬骂了一句粗话。 “他们不怕我报复吗？” “笑话，你得罪的不是一个人，不一个家族，而是众多家族，你怎么报复？你要以一己之力对抗世界？何况我们自己的那些长老们也一直反对你的计划，只是你想偷偷地执行。” 罗尔夫不得不告诉这位老友现在的处境。 里高扬立刻沉默了，他从来没想过，自己居然被一个医生按下去，而且这个医生自己居然还不知情，其他人给他出头，把自己按下去，好歹自己也是北美的豪强，习惯了霸道，现在怎么适应这种事情。 “反正现在即使他们不出手，我这种情况也活不了多久，我的神经外科医生约翰内森说，病情已经越来越严重，必尽快手术，就这样吧。”里高扬很是无奈。 “还有一线希望，去找锐行医疗的黄佳才，与他们达成和解，这事就能够迎来转机。我们做过试探，对方的要价很高。” “都答应吧。” ps：这段时间太忙，总是更新跟不上，请大家原谅，我会尽量让更新稳定下来，谢谢大家。 第962章 中年人的体检表 华侨楼跟普通病房的医疗环境完全不是一个档次，所有病房都是套间，装修非常考究，既要考虑环保，又要体现豪华。病房餐也是营养与口感兼得，专业的厨师与营养师合作推出精致的病房餐。 这里的患者，不管是治疗还是检查都优先，随便做个什么检查都有护士一对一陪同，治疗方案由医院最优秀的团队制定，有时候还可以利用院外会诊集合全国的顶尖医疗资源，最最最重要的一点是在这里可以尽快得到杨平的主刀。 罗马不是一日建成的，华侨楼也不是一日建成的，华侨楼今天的规模是在夏院长主导下一扩再扩才有今日的规模。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随着三博医院的名气提升，病人越来越多，华侨的病人楼自然也是越来越多。 华侨楼现在内科、外科、妇产科、骨科几大病区已经住得满满的，其中很多病人来自国外，当然，能够住这里的患者，不管是来自国内还是国外，肯定非富即贵，他们跟普通老百姓不一样，他们在治病的时候从来不会考虑钱的事情。 夏院长很是精通经营，他大力扩充华侨楼，尤其是提高国际友人的就医比例，然后用华侨楼的收入补贴那些不赚钱的科室，这样医院的发展才能保持平衡。 比如儿科，工作量大，收入极低，很多医院的儿科医生被迫辞职改行，有的宁愿去卖保险也不愿意再干儿科，没钱，还天天受气，甚至挨骂挨打。 为了改善儿科这种人才流失的现象，夏院长很早就制定了补贴政策，拿其它科室的钱去补贴儿科，现在有了华侨楼，直接拿华侨楼的钱补贴儿科，儿科医生护士的收入立刻变得非常友好，这样从根本上稳住了儿科的人心，然后再推行公平公正的医患关系处理政策，决不只要出现纠纷就把错误扣在医生头上。 华侨楼这边的私家病房定价很高，高得离谱，当时定价的时候，一个手术动不动就是几百万，整个治疗费用少则几百万，多则几千万，大家认为这种定价太荒唐，没有人会来这里看病，夏院长是顶着巨大的压力推行这种“荒唐”的价格。 事实证明夏院长没有错，他的价格一点也不荒唐，只不过将医疗价格与国际接轨而已，即使这种高昂的价格，国内外的富豪毫不在乎，趋之若鹜，即使一个小小的手术，他们也愿意支付高昂的费用来三博医院动刀子。 现在华侨楼又不够用，夏院长开始琢磨着再次扩大规模，在夏院长眼里，华侨楼成了三博医院的最大的经济来源，所谓开源节流，这可是最大的源头。 杨平来到华侨楼，小苏正在产科病区的运动室的跑步机上慢跑，旁边围着一大堆人，有医生、护士、产妇运动指导师等等，有人监测心率等生命体征，有人评估运动的强度和时间，还有人应付随时可能出现的突发情况。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这几天是预产期，小苏的肚子已经开始疼痛，但是就不见动静，医生说要多动一动，有利于生产。 三博医院的人事处不仅给小苏安排在华侨楼待产，而且精挑细选组建一个月嫂团队协助小苏，对于这些高规格的待遇，杨平没有拒绝，能够为老婆孩子提供好的条件，而且是合法合理的，他是欣然接受。 陪产团的人数远不至于此，待产的这段时间，各科的护士长是轮番过来看小苏，给小苏加油打气，有的以过来人的身份传授经验，让小苏不用紧张，本来不紧张，这么多人关心，搞得心里还真有点紧张。 蔡护士长干脆把工作交给科室自己的得力助手，和小苏妈妈一起来陪小苏待产，不过这也是人事处的意思，希望蔡护士长可以全程陪同。 安宁集团的董事长宁琪因为经常来外科研究所，所以和是小苏很熟悉，已经成为好姐妹，她也是抽空过来全程陪同，参与陪产团的还有黄佳才的妹妹黄佳慧，小苏的闺蜜邱诺，唐菲，张林和小五老婆也执意要来，病房实在不能同时呆这么多人，再说生孩子劳师动众，小苏心里怪不好意思的。 此时，苏太太也陪在旁边，她是护士出身，有她陪伴，杨平心里也放心，小苏知道杨平忙：“你就不用担心我，该忙你的就去忙，下班过来陪陪我就行。” “那不行，有时间我就过来陪陪你，我还想请产假呢，现在男人不是也有产假吗？生孩子都是大事。”杨平笑着说。 小苏不以为然地说：“大多数女人都要生孩子的，这是寻常事，以寻常心对待，不要搞得很隆重似的，现在还没动静呢，你该干吗去干吗。” 杨平要来小苏的病历，一个字一个字地看，不管是病程记录、护理记录还是各种检查结果，认认真真地看，看完后才放心。 负责小苏孕产的是妇产科的陈小乔主任，她在旁边压力山大，不仅是她，整个团队压力山大，小苏是杨平的老婆，大家生怕哪里没做好，觉得每一步就像摆在放大镜下。 “杨教授，苏护士长痛了两天，要是明天还不生，看能不能人工破膜？” 陈主任问道，陈主任心里挺为难，谁叫杨平是一个全能大牛呢，在三博医院，现在除了妇产科杨平没有去指导手术，其它科室都去过，陈主任不确定这个半神是不是精通妇产科，所以还是问问比较妥当，免得班门弄斧。 助产士站在陈主任旁边，脸上满是紧张和焦急，仿佛小苏的娃娃现在没有出来，责任全在她身上。 是呀，明天再不出来，能不能人工破膜？”助产士也小声地附和。 作为全能的大神，怎么可能不精通产科呢，即使不精通产科，在小苏怀孕这段时间，杨平也会努力学习，让自己成为产科专家。 “这样吧，我跟我儿子沟通一下，让他别折腾妈，早点出来。” 杨平一本真经地说，然后打个手势，意思小苏将肚子靠过来，自己要跟儿子商量商量。 旁边的人一脸的懵逼，真的假的？ 杨平用耳朵贴着小苏的肚子：“儿子呀，你这样闹，你妈很辛苦，能不能早点出来？” “明早九点？九点不行，你要讲道理，咱们各退一步，六点，六点出来行不行？行，那就六点。” 杨平扭头对陈主任说：“他说六点出来，以我儿子的品行，应该不会说谎，六点肯定出来。” 杨平不是信口开河，而是依据刚刚病历资料上记录的宫缩情况做出的推断，这个推断也是八九不离十。 “六点？估计不行。”陈主任觉得不采取人工破膜，恐怕这个时间点出不来，别说六点，照现在这种情况，下午六点能出来都算快的。 杨平笑道：“我是他爹，他得听我的，说好了六点，肯定不会食言。” 陈主任一脸的懵逼，杨教授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看样子这么认真与胎儿沟通，还说出六点这个准确的时间。 从妇产科病区出来，杨平记起自己还有一个外科部的会诊，患者是省里的厅级干部，叫做廖宏生，体检发现胸部结节，这位干部心里很紧张，杨平其实已经看过他的ct，认为良性的可能性大，恶性的可能性极少，微乎其微，按照医疗原则，这种结节只要定期复查观察就可以，完全没有必要紧张。 可是廖厅现在年富力强，刚刚五十岁，正值事业上升期，他一定要搞清楚这是什么情况，如果一定要搞清楚情况，要么做手术，要么穿刺，做手术的工程很大，领导不愿意，所以他想穿刺活检，但是结节太小，没有极高的水平穿刺根本不可能，定位是个麻烦。 于是这事只能劳驾杨平，杨平来到外科部，与外科部主任寒暄一阵，喝两口茶，然后在会谈室见到这位领导。 杨教授，您好，给你添麻烦了。”廖厅非常礼貌谦虚，握住杨平的手。 杨平象征性地与他握手：“不用客气，这是我的本职工作。” 廖厅坐下来：“杨教授，依你看，这个结节恶性的可能性大不大？” 这个问题其实廖厅已经问过其他医生无数遍，但是面对面问杨平还是第一次，在此之前，杨平并没有见过他，而是将自己的阅片结果通过华侨楼外科部主任转达，通过自己的代理人宋子墨转达。 今天只是顺道看老婆，所以过来跟他说两句，平时这种事情根本没时间亲自过来，所以廖厅还是很幸运的。 廖厅很珍惜这个机会，在尽量抓住机会的同时，尽量让自己显得谦卑，体现出自己该有的素质。 杨平想了想，回答得很果断，没有半点拖泥带水：“是恶性的可能微乎其微，从影像表现，所有征象指向良性。” “那好，我还是决定穿刺活检，获得病理诊断，你看怎么样？”领导总是谦虚的样子。 杨平一愣，如果认为这东西是良性，不是应该放弃一切有创的检查吗，只需进行定期的复查，如果发现有增大再重新进行评估，如果没有增大，一直观察即可。 可是廖厅的思路不一样，领导的思路很是清晰，要是杨平对这个结节的性质没有把握，廖厅还真不敢穿刺，只能暂时和稀泥。现在杨平对结节的性质非常有把握，至于说不能百分之百肯定，那不过是理论上或程序上的事情，从杨平的语气里，廖厅还是能够精准地把握其中的意思。 既然杨平有把握，廖厅就一定要获得良性的最终诊断，这个对他来说非常重要，可以说会影响自己的前途。 一个模棱两可的东西，一个已经确认不影响健康的东西，两者的意义是不一样的。 “结节很小，直径才5毫米，在理论上穿刺难度很大。”杨平告诉廖厅。 廖厅笑着说：“所以只能麻烦杨教授费心。” “费心谈不上，只是没必要这么做，如果一定要穿刺，我可以试试，也不敢百分之百保证一定可以穿中，大概成功率八成的把握吧，有两成失败的可能。”杨平也不能把话说死，临床上的东西哪有百分之百的。 “那就麻烦杨教授。”廖厅心里十分开心，悬着的心落下。 因为廖厅也打听过，在杨教授口里，把握再大的手术也是八成，八成实际上就无限接近十成，有了杨教授的八成，廖厅心里有数，稍微放心一点。 其实没什么的，不用担心，到了这个年龄，体检多多少少有点不满意的地方。”杨平安慰廖厅。 中年人体检真的很伤脑筋，不体检吧，有些东西不能早期发现，体检吧，现在这种生活方式，中年人的体检表很容易出现一大堆不正常，比如肝功能异常、血脂升高、尿酸高、血糖高、血压高、甲状腺结节、肺部结节、肠道息肉等等，体检报告很容易命中其中一个或几个。 面对被命中的这些异常指标，心态好的人还好，心态不好的人很容易陷入纠结，几天吃不好睡不好很正常，毕竟年轻的时候好好地，体检表上齐刷刷的正常，现在体检报告出现这么多箭头，心里多少有点悬着，尤其那个什么结节让人压力巨大，看着就挺吓人的。 廖厅其实也不容易，打拼这么多年，终于可以晋升，但是现在体检报告出现这么个结节，而且还不能明确性质的结节，这事不仅让廖厅自己烦心，而且有可能会影响前途。 体制内很看重身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身体不好，自然很难在重要岗位上为人民服务，所以一张体检表有时候可以影响前途。 现在肺部的结节没有定性，很容易让人联想，这样多多少少会影响前途，如果这玩意能够最终获得确实的良性诊断，那这事就清清楚楚，完全不算什么事情。 第963章 下海的儿科医生 与廖厅聊完之后，定下穿刺的方案，杨平与华侨楼外科部主任和医生又小聊一会，平时来这边的次数也不是特别多，现在这边的会诊也是由宋子墨负责，今天只不过顺路而已。 所以杨平也算是稀客，外科部的主任和医生怎么可能放过这种珍贵的聊天机会，生拉硬拽留下杨平，借着探讨病例的名头，跟杨平联络一下同事感情。 跟大家聊十几分钟，辞别华侨楼的主任和医生，杨平出了办公室，摸出手机，很多未读，其中有罗进的，这家伙终于又回了信息，大概是想通愿意做手术吧。 杨平一看，罗进说已经再三考虑，如果做完手术只能坐在轮椅上生活，他宁愿就这样等着，至少现在还可以踢球。 罗进回复的文字非常多，条理清晰，明显是经过深思熟虑打过草稿的。 如果做手术可以活下来，但是以后永远坐在轮椅上，如果不做手术，肯定危及生命，但是终究多久出现问题，短则几个月，长则几年，这取病情决于发展的速度。 在生命与足球之间，罗进居然选择了足球。 杨平知道劝不回他，但还是慎重地回复：希望再次考虑，手术的成功率非常大，相对于生命，术后的并发症不值一提，坐轮椅也是一种生活状态。 但是罗进回复，这是他深思熟虑的选择，他不会后悔。 只不过从医学的角度，确实太可惜，现在还可以通过手术挽救生命，再过一段时间就没有机会进行手术，生命注定无法挽回。 在杨平的朋友当中，励志的人很多，但是罗进算是最励志的，他的人生可谓历经坎坷，每一步走得都是那么艰难。 罗进小时候得过鼻咽癌，后来治愈。 正是足球技术进步的黄金时期出过车祸导致全身多处骨折，球迷曾经一度认为他永远离开绿茵场，但是他再一次站起来了，通过艰苦的康复训练，他重新冲进绿茵场。 后来膝关节严重受损，本来又要退役，但是杨平帮他做手术获得功能恢复，他再次回到球场，而且实现自己的梦想，加盟欧洲一个俱乐部，而且踢得不错，成为一线球员，这一路走来也是艰辛坎坷。 现在三博运动医学中心还挂着罗进的巨幅海报，当时运动医学中心成立，罗进免费担任代言人，为运动医学中心进行宣传，树立品牌形象，如今的运动医学已经是全国前三的存在，而罗进再一次面临人生一劫。 如果不做手术，罗进恐怕难逃这一劫，至少杨平现在的判断是这样的。 伊万在新西兰发来说，他想来中国一趟，希望能够使用何教授的数字人模拟手术，因为他的意大利患者手术太复杂，异体面部移植供体来自一名脑死亡患者，伊万已经获得这位供者的面部数据，他需要模拟重建供体面部，然后重建手术对象的面部，对两者面部进行模拟匹配，这样神经血管的对接会更为精细准确。 因为三博医院的实验室和南都医大何教授的实验室是杨平课题铁三角之一，所以他们经常一起聚会沟通，何教授从唐顺那里也学来一些方法，建立一个利用数字人赚钱的机制。 比如像伊万这种需要使用数字人技术协助手术的，可以按时间和使用的程度支付一定的费用，而这个费用一般也比较高昂，达到数百万美金，这样可以使数字人获得足够的自筹经费，既可以挣钱，又可以测试数字人在使用过程中的不足。 要学会挣钱，学会逐利，学会表达技术的价值，这是唐顺告诉何教授的道理。 何教授稍微计算一下，如果全面开放，数字人应用十分广泛，每年可以赚取大量的经费，这些经费不仅可以投入到科研，还可以用来改善研究员的待遇。 有了数字人作为基础，锐行医疗未来在药物和医疗器械方面的研发速度也会加快，所以基础研究的突破会带动很多领域的进步，这就是基础研究的重要性。 基础研究犹如建筑物的地基，如果地基扎实，建筑的发挥空间就很大，可以建设到更高的高度，而如果地基薄弱，就会严重限制建筑物的设计和施工，必须控制在一定的高度以内。 杨平刚刚回复完这些朋友的，身后传来一阵叫声。 “杨平！杨平！杨平！” 杨平觉得声音挺熟，于是停下脚步，回头一看。 穿着vip病人服的男子正在招手，杨平一看，面孔挺熟悉的。 “我是牛志轩！” 牛志轩？ 杨平想起来，这是自己在人民医院工作时的同事，以前住过同一个宿舍，经常在一起打篮球，交情颇深，当时这家伙在市人民医院儿科工作，后来辞职下海。 “你怎么在这？”杨平很是好奇，以他儿科医生的身份，住这种vip病房恐怕经济实力远远不够吧，难道又是一个小五，岳父岳母是当地的房东。 牛志轩笑着说：“前几天胡吃胡喝闹出急性胰腺炎，到这边来治疗，听说这里医疗技术顶呱呱，就医环境也好。” 现在没事了吧？”杨平关切地问，这可是以前的好朋友呢。 没有大碍，是水肿型的，已经保守治疗几天，现在医生说可以喝白粥。”牛志轩摸摸自己的肚子。 杨平说：“要不要我帮你跟这边的主任打个招呼，关照关照？” 牛志轩高兴道：“那最好不过，他们让我出院，说病房紧张，你帮打个招呼让我多住几天，老杨你真行呀，我听说你现在是这里的大教授，首席专家？这才多久没见，摇身一变升级为教授，听他们说你有参评院士的资质，厉害！”牛志轩一脸的羡慕。 “你小子也挺行呀，这是在哪里发财？急性胰腺炎还住vip？”杨平有点好奇。 “要不聊几句？”牛志轩提议。 杨平立刻应允，两人来到vip外科部的一个会谈室，vip这边的会谈室环境很好，而且私密性也好，聊天不会受到打扰。 两人很久不见，牛志轩开始娓娓道来，他从医院辞职后自己下海做生意，开始单干搞直播，积累一些资本后自己开公司，主要卖儿童保健品，什么聪明药、增高乐、学霸奶粉、视力胶囊等等。 这家伙的情况，以前也从小五嘴里听说过，据说搞直播卖货，现在已经身家过亿，这做生意才多久，身家就过亿。 对他赚多少钱杨平没什么兴趣，但是对他的这些奇奇怪怪的产品杨平兴趣浓厚，杨平问道：“你们的什么聪明药这些所谓的高科技产品，是什么机理？怎么论文上没见过相关研究成果。” 但凡任何高科技产品一定有理论基础做支撑，刚刚牛志轩说的这些黑科技，杨平平时可是阅读论文无数，怎么就没听说过。 牛志轩倒是很坦白：“大家都是老同事，知根知底，我也从不对自己的生意遮遮掩掩，这玩意就是收割智商税，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说到底有市场需求，反正这玩意多吃无害，就是普通的营养品，然后用一套玄乎的理论包装，铺天盖地的营销推动，卖一波赚一波钱。” “这样也行？”杨平很是惊讶。 牛志轩楞了一下，淡定地微笑：“有什么不行的，大家不都是这么做的，说起来我们还是良心商家，像我们这种有良心的现在不多，我们的产品虽然没用，但是完全无害，为了实现这个目的，我们建立一支专业的科研团队，成员全是博士研究员，主要的任务就是让我们产品对人体无害，你说其它公司哪有这么用心的。给你举个例子，我们有一款增高产品的主要成分其实就是淀粉，但是我们的淀粉原材料不一样，严格挑选最优质的供应商，而且我们有自己的检测机构，确保原材料无害，没有污染，你说我们用心还是不用心？我们卖这么高的价格，总得做点实事心里才踏实。” 可是你这毕竟是假货？”杨平问道。 牛志轩笑一声：“这玩意哪有真货假货之分？原本就没有真货，何来真假之分，信则真，不信则假，医学上不是有安慰剂的说法，我们的产品相当于安慰剂，虽然没有起到实质性的作用，但通过建立虚假的信心和希望，缓解客户的焦虑，起到安慰剂的作用，你还别说，我们严格按照统计学原则进行过大样本的统计，用过我们产品的孩子和家长幸福指数明显高于没有使用我们产品的人，焦虑指数明显低于对照组，你想一想，同样是一个身材矮小的孩子，一个认为自己以后可以长到一米九，矮只是暂时的，另一个觉得自己以后就只有这么高，谁过得开心？” 牛老板的理论一套又一套，这么说来，牛老板还是个有良心的老板。 好像是这么回事，杨平仔细一琢磨，他的理论也好像在逻辑上有道理。 “你这路子走得挺宽的，现在手里有多少员工？” “不是很多，上社保的有两百多吧，有自己的工厂和仓库，主要研发团队庞大，员工博士以上学历占比40%，硕士和本科60%。” “研发团队这么庞大？” “是呀，市场竞争激烈，我们必须发挥自己的优势，不能跟别人内卷价格，我们要创造新理论，开发新产品，推陈出新，比如最近我们推出一种保健品，可以阻滞脊柱侧弯，反响很好，现在供不应求，一个疗程三万多，几个疗程下来也就十来万，比起做手术还是便宜点。” 我靠，我的研究目前是微创手术，你已经走去前面，只用药物就可以控制脊柱侧弯。 “你这药？”杨平很是疑惑。 “在专家面前也不说假话，这产品没用，脊柱侧弯这东西你知道的，一旦发现，后面的发展有些可能会很严重，有些也会很轻，我们产品的理论基础就是一个概率原理嘛，我们只给刚发病的吃，未来自然发展很轻的这部分患儿吃了我们的保健品自然就觉得是我们的保健品功劳，至于后来发展很重的那部分人，该做手术还做手术，总有效果不好的漏网之鱼，是不是？”牛志轩自豪地说，他十分坦诚，没有半点欺瞒。 “你这还有什么产品？” “我们目前打算产品线往前延伸，延伸到胎儿时期，比如马上蓄势推出的红蓝奶粉。“ 什么叫做红蓝奶粉？” “哎呀，就是两种奶粉，一个蓝色包装，一种粉红包装，我告诉你，备孕前吃蓝色包装奶粉的可以生儿子，吃粉红包装的可以生女儿。” “你们也太那个了吧，孕妇呀。” “就是普通的奶粉，你放心，而且质量比市面上的普通奶粉肯定好，我们对产品质量花了很多心思，原材料成本很高的，奶粉全部是从新西兰进口，在国内包装出售，绝对不会乱加东西，我们是有良心的，为了绝对安全，避免不必要的纠纷，奶粉不是给女的吃，给男方吃，我给你送几罐尝尝，放心，质量绝对比普通奶粉好，你想想，一罐普通奶粉才多少钱，我们这一罐得卖几千上万，暴利是暴利，但是我们成本也高，东西真的是良心货，而且经过我们自己检测团队严格把关，我现在家人自己都吃。”牛志轩信心十足的样子。 “我们的产品经得起任何检查，随便什么单位随便什么时候都可以来查。”牛志轩拍着胸脯。 “我们还有学霸金装奶粉，一罐六千多，厂子设国外，品牌也是在国外申请的，反正就是我在国外办厂，生产产品出口到中国。” “有人买？” “上市供不应求，现在国外工厂产能跟不上，而且奶源也跟不上，我们不想以次充好，所以没有扩充产能。 杨平瞪大了眼睛，作为医疗行业的顶尖大佬，今天被这个老朋友结结实实地上了一课，算是开开眼界。 “我还有事忙，以后有空我们再聚聚，我请你吃饭。”杨平起身要离开。 “找个时间，我请你和小五吃饭！你现在这身份这档次，怎么能让你请呢。”牛志轩客气地说。 杨平离开时不忘跟外科部的主任打招呼，让老朋友的住院时间随意，病房调到南向的套间。 第964章 根骨头同时骨折 到了晚上，小苏的肚子疼痛开始慢慢加剧，杨平一直陪在她身边，建议她剖腹产，这样减少痛苦，杨平心里很是心疼小苏，按照自己的推断，这样还要疼到天亮孩子才出生。 小苏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没事的，女人必须的经历，能够顺产尽量顺产，你用担心我。” “那要不用无痛分娩？”杨平还是于心不忍。 小苏摇摇头：“不用了，还是自然的最好，虽然理论上说无痛分娩没什么副作用，但是终归是麻醉药，多多少少会有些药物经过母婴循环进入孩子的体内，有些东西短期内难以获得正确的定论。” “你不用担心我，你不是说早上六点孩子能出来，再熬一熬呗。”小苏尽量让表情显得轻松一点。 整个晚上，小苏都在揪心的疼痛中度过，杨平也一直陪在她身边，紧紧地抓住她的手，让她获得一丝安全感。 杨平的推断是准确的，第二天早上六点过几分，小苏顺产生下男婴一枚，重八斤多，母子平安。 当时杨平提出去产房陪产，但是小苏不让，让杨平不用担心，在外面等着就行，所以杨平也只能在产房外面焦急的等着。 作为医生，其实杨平也知道小苏身体健康，在现代医学条件下生孩子出什么意外的概率极低，可是即使作为世界上最优秀的外科医生，在任何高风险高难度手术面前他可以保持异常的冷静与理性，但是此时，他站在产房外面，心里忐忑不安，七上八下。 仿佛面临的一切都无法把握，让人担惊受怕。 直到听到哇哇的婴儿哭声，助产士推着孩子出来说母子平安，杨平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陈小乔主任和助产士硬是没弄清楚杨平怎么知道大约六点孩子会准时出生，就算经验丰富的她们也没办法做到，难道杨平真的有与胎儿沟通的能力，胎儿真的能够听懂他的话，这么神奇？ 其实玄学背后也是科学，只是暂时没掌握的科学而已，对陈小乔主任和助产士来说，这是没掌握的科学，对杨平来说，这是已经掌握科学，可以通过病历宫缩的记录准确推断出孩子出生的时间。 这种推断原本在产科也是有方法的，但是老套的方法常常不准确，所以杨平对方法进行了改进，他决定有空的时候将方法教给陈主任和助产士，算是感谢他们的帮助。 杨平助产士推出来的婴儿，这个小家伙就是自己儿子，自己有儿子了，心里难免激动，激动一番后，杨平给亲朋好友报喜。 产房外面除了杨平，还面围满了陪产团的成员，唐菲、周灿、邱诺、宁琪、黄佳慧、蔡护士长等等，杨平本来还想和儿子亲近亲近，哪知道大家一拥而上，直接把杨平挤出来。 紧接着，小苏也被推出来，在大家的簇拥下，小苏被送回vip病房，vip产科的产房与病房在一层楼，非常方便。 刚刚生下儿子，可能失血过多，小苏的脸色不是很好，平时的小苏的脸色总是红润红润，现在明显有点苍白，杨平见到这样的小苏，心里是无限的心疼。 杨平紧紧地抓住小苏的手，用手抚摸她的额头，手和额头有点冰凉，而且全是汗，这是失血后人体体温下降的表现，小苏仿佛从杨平的眼神看透了他的担心，反向安慰杨平：“没事的，不就是出点血，你是教授，比我更懂，人体有造血能力，这时正好锻炼锻炼我的造血能力，过几天就能恢复。” 小苏这家伙此时还是笑眯眯，两个酒窝是那么迷人，这是现代医学发达，放在古代，女人生孩子那真的是鬼门关走一遭，出问题的概率非常大。 母亲的伟大超出想象，为了新生命的诞生，不仅忍受十月怀胎的艰苦，生产的剧痛，而且冒着生命危险在迎接新生命的诞生。 好好休息吧，辛苦了。”杨平感动地说。 小苏抓紧杨平的手：“没事的，放心。” “很痛吧？”杨平看着此时的小苏，不知道怎么回事，觉得她比任何时候都更加美丽温柔。 “痛也就是一阵，以后还要生几个的呢，担心什么。”小苏轻描淡写地说。 “教授，你尽抓着你老婆的手，也不帮忙推车。”唐菲在一旁提醒。 原来杨平抓住小苏的手在聊天，另一只手扶着推车，忘记了帮忙助力，反而成为大家推车的阻力，唐菲不得不提醒。 “让他关心关心老婆嘛。” 周灿突然加把力，把推车推得咕噜噜响，她把小苏当姐姐一样，就是不想让别人打扰姐姐和姐夫的聊天。 “是不是很痛？”周灿好奇地问道。 还没等小苏回答，唐菲回答：“十级疼痛，相当于20根骨头同时骨折的疼痛。” “这么厉害，20根骨头同时骨折？可以无痛分娩，还可以剖宫产，我以后生孩子才不顺产，这么痛，你看小苏姐姐脸上全是汗，剖宫产多舒服，全程麻醉，自己躺在手术台上没感觉，不知道怎么回事，孩子就已经躺在旁边哇哇哭，我以后一定要剖宫产。”周灿听说这么疼，不由自主打寒战。 “剖宫产肚子上有疤的吧？”唐菲担心地说。 周灿说：“美容缝合配合祛疤治疗呗，只要不是疤痕体质应该没问题吧。” “小苏姐姐，这么痛，痛这么多天，你怎么挺住的，我怎么看你表情还很轻松呢？”周灿的嘴说个不停。 小苏躺在推车上，微笑着说：“当体验一下做母亲的完整原生经历呗，痛也是一阵，痛过后面听到孩子的哇哇叫声，心里全是幸福。” 挺着肚子十个月，很难受吧？”周灿又问道。 唐菲严肃地对周灿说：“让小苏休息，别说个没停，没看到脸上这么白，还全是汗，不要逗她说话，生孩子消耗的体力非常大。” 没事的。”小苏笑道。 周灿面红耳赤，挺不好意思，立刻闭嘴。 华侨楼产科最好的病房已经准备好，这大清早的，护士长亲自带着几个护士来迎接，然后将小苏迎进病房，两个月嫂也跟在队伍里，接过护士的婴儿推车。 过床的时候，杨平要亲自动手，大家七手八脚开始行动，小苏阻止大家：“我自己来，我慢点就是。” 于是在杨平的辅助下，小苏慢慢自己从推车上移到床上，然后躺在床上休息。 产后需要好好休息，大家也不好留在病房，所以知趣地出去，留下杨平一个人在病房里，当然，小孩也躺在床边的婴儿车里。 这是套间病房，有护士的房间，有月嫂的房间，她们都回到自己的房间，叮嘱杨平有事就叫她们。 在小苏的预产期之前，杨平那些朋友的礼物都陆陆续续送达。 新西兰的奶粉已经准时送达，可是估计派不上用场，小苏打算母乳喂养，而且现在的情况，预计母乳喂养足够，只多不少。 爱马仕夫妻送的婴儿车也已经提前送达，非洲乌金木打造，纯天然树脂替代油漆，最环保的婴儿车，据说是一整棵树被爱马仕买下来，然后运回国，请一位顶尖木匠师傅打造，剩余的乌金木全部作废不用。 24k黄金镶钻的婴儿车也早就打造好，但是无赖杨平不肯收，礼物确实庸俗了点，纯金打造的车体，连轮子的咕噜都是纯金，上面雕刻各种花纹，还有镶嵌很多大钻石。 没办法，杨平不愿意要这种过分俗气的礼物，爱马仕只好重新打造纯实木婴儿车，杨平这才收下土豪夫妻的礼物，至于黄金婴儿车，留给他们自己孩子用吧，金二代的用黄金婴儿车才名副其实。 高桥定做的纸尿裤也已经到位，罗伯特一直在问：“小孩生下来要游泳吧，是不是可以派一位游泳健将过来指导。” 特么刚生下来，你给我儿子安排补课老师，这种卷法杨平是不同意的，等长大了再说。 奥古斯特在与伊万的奶粉供应商中较量中败下阵来，奥古斯特找一家婴儿车公司设计定制一款婴儿车，整个车架是医用等级的钛合金打造，据奥古斯特说是为了减少婴儿车材质对婴儿的刺激，而钛合金可以植入体内，生物相容性最好，最适合做婴儿车。 除了婴儿车，还送了一台奔驰的玩具车，将奔驰迈巴赫按比例缩小的玩具车，可是杨平怎么看都像一辆真车，因为真的有发动机等等，这玩意要不要驾照都是个头痛的事情。 特么孩子还没出生，家里已经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婴儿用品，杨平也是脑袋痛，不收这些家伙的礼物，他们会异口同声地摆出一句话：“你瞧不起我吗？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小玩意而已。” —— 在华侨楼陪小苏一整天，快中午的时候，小苏睡一觉醒来让杨平去科室看看，别耽误自己工作，即使在这里陪自己，也应该抽空去科里转转，反正休假还在医院。 其实科室那边有宋子墨和徐志良撑着，一切井然有序，根本不需要杨平操心，不过杨平还是抽空去看看。 杨平从华侨楼出来，路上碰到唐顺，唐顺神秘地说：“我正找你，看你忙，所以没敢打扰你，去门诊找个诊室坐下来我们说两句？” “这里不能说？“杨平觉得他鬼鬼祟祟的。 唐顺很慎重的样子：“这里不能说，事关重大，高度机密。” 没办法，杨平只好和他一起去外科研究所一楼的门诊，随便找一间空诊室，坐下来聊几句，看看他口里的机密究竟是什么。 “教授，你给我这么大的任务，你也得给我一点支持吧？你也不想看着我失业吧？”唐顺神神秘秘地问道。 “支持？你说吧，要人，要钱，要设备，随便，你自己填单就是。”杨平不知道他说什么。 唐顺摇摇头：“我可不是要这些，我要你给我写一张下一步实验的a4纸，然后我临时借用一下你的版权。” “你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杨平想了想，这段时间正好脑子里有一点想法，于是顺手从打印机上抽出一张a4纸，把自己的一些实验想法写在上面，交给唐顺。 唐顺拿着a4，仔细看完会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教授，先说清楚，这张纸上的知识产权暂时是我的，你跟谁都不能说，必须严格保密，不管什么情况下，在什么地方，什么时间，都必须帮我保密。” 就这？这种支持还不简单，不过这家伙是什么意思，杨平暂时猜不到他的鬼心思。 “究竟为什么，你就不问，问了也不懂，反正不会拿着你的知识产权去干坏事，这上面的实验方法还是用于我们的实验。”唐顺拒绝回答细节。 杨平一脸的懵逼，被这家伙搞的云里雾里。 —— 杨平刚刚回到科里，小五立刻告诉杨平：“牛志轩找你，以前跟我们一个宿舍的牛志轩。” 昨天还见过他呢，找我什么事。”杨平很是疑惑。 杨平来到会谈室，牛志轩正在等。 “杨教授，又打扰你，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牛志轩立刻起身。 “没事，没事，你不要乱跑，好好养病，延长住院时间的问题我已经跟他们主任打过招呼。”杨平以为还是为这事而来。 牛志轩坐下来：“那边的主任跟我说了，什么时候出院随我的意，而且将我的病房换到采光更好，空间更大的套间，护士长亲自过来给我换瓶，我是听说你生了个儿子，你看，我在住院，也没带什么礼物，就封个利是给小侄子。” 说着牛志轩从包里掏出一个又大又厚的红包塞到杨平手里，杨平立刻挡住：“这怎么行，心意领了，好吧，大家都是好朋友，心意领了。” 一顿拉扯之后，杨平肯定不会要，牛志轩将红包放进包里：“你看，以前哥几个一个宿舍，现在回想起来多么美好的时光，现在你这么大喜事，都不让我表示，我那些什么高科技东西，说实话，听起来高大上，但是拿来送给你就拿不出手。” 第965章 没事吧？杨教授？ 小苏在华侨楼住院期间，三博医院的人事处大姐打算给小苏联系一个高档的月子中心坐月子。 月子中心一般是私人资本投资所建，为一些经济条件较好的产妇提供良好的坐月子环境，在中国的传统文化中，对坐月子还是很重视。 人事处的大姐后来想想，干脆直接让小苏在华侨楼的病房坐月子，以现在配置的医疗护理团队完全够用，比起外面的私立月子中心更好，不过小苏却不愿意在医院坐月子，更不愿意去什么月子中心，她想回家坐月子，简单的事情她不想弄得太复杂。 在自己家里，最舒服和熟悉的环境中，她觉得自己会更加舒心。 杨平陪伴小苏几天后，小苏执意让杨平去正常上班，下班有空再陪自己，这样不会耽误工作，如果让杨平这么陪下去，实在太浪费他的时间，杨平拗不过小苏，只好提前结束假期回到医院上班。 在宋子墨的主导及徐志良的辅助下，外科研究所的工作运转良好，这让杨平甩手老板当起来十分放心，其实一个人的力量有限，如果要将一个人的力量进行成倍数的放大，最好的办法是培养优秀的团队，然后利用团队再培养大量的人才。 “教授，你的产假还没到期吧，怎么过来上班了？”宋子墨知道杨平这产假休不了多久。 杨平回答道：“这几天不上班心里空荡荡的，过来看看，反正也没几步脚，科里没什么特殊的事情吧？” 没事，放心，有我们呢，器官移植中心那边准备给欧连峰换肺，有个合适的捐献者在icu上ecmo已经二十多天，估计救不过来，如果真救不过来，他的肺就给欧连峰正好合适，这个患者生前签署了捐献器官的协议，他全身能用的器官，心脏、肝、肾、角膜什么全都志愿捐出去，不知道要救多少人，器官移植中心那边在问你什么时候休完假，肺移植他们做的例数不多，还是希望你能够帮忙镇台。”宋子墨汇报科里的重要事情。 “我后面的假期每天也会来，算是准假期吧，随时可以给他们帮忙。” 杨平喝一口水。 “小教授怎么样，哭不哭闹？” “小家伙还好，饿了、想喝水、拉粑粑，尿不湿要换就哭，换完又睡觉，我这几天也没什么事情，就是帮忙换尿不湿。” 教授，你会不会换？” “我听唐菲说，你换尿不湿动作又快又轻？秒换？” “开玩笑，早就练习过，专业的。” “老牛过来找过你几次，说要请我们吃饭，我说你最近休假没时间。”小五见到杨平提前来上班，把牛志轩的事情也告诉杨平。 牛志轩和杨平小五当时的关系特好，所以同事间的感情挺深的，牛志轩在华侨楼住院，小五还买了水果篮以和杨平一起的名义送过去。 “跟老牛约个时间，我请客，一起吃个饭吧，大家聚聚，老牛的病情怎么样了，前几可以出院，他想休养几天。”杨平关心地问。 小五说：“好像昨天病情有点起伏，具体我比较忙，还没去问。” “我们等下一起去看看他，我上次只是和他偶遇。还没有正式去看过他呢。“杨平提议。 择日不如撞日，反正现在有时间，杨平和小五一起去华侨楼看以前的老同事，杨平这人反正没什么架子，虽然自己已经是大教授，但是还是把自己当个普通医生。 华侨楼外科部护士站的值班护士看到杨平过来，立刻上来询问什么事情，听说是看牛志轩，立刻又是通知护士长，又是通知庄主任，这小姑娘脑子挺灵活，挺会见机行事，不过在华侨楼这种地方，能够做护士站值班的护士，一般都是会来事的，不然来个什么领导，坐在那半天不动，不闻不问，或者说话也难听，肯定行不通，毕竟这里还是要求不一样。 本来杨平是私下去看，结果变成了教学查房一样，庄主任、护士长、主管医生、主管护师、值班医生等等，一大群人跟上来，主管医生还认认真真汇报病历，研究生、规培生全部跟在后面。 “牛先生的病情本来十分稳定，可以达到出院的标准，昨天上午八时左右出现上腹疼痛，我们紧急行床边彩超检查，抽血查胰腺炎指标，没有发现什么特殊情况，一切挺好，彩超也显示胰腺水肿明显消退，普外科那边的方主任亲自过来看过几次，彩超是超声科主任亲自做的。”庄主任挺紧张的，立刻汇报，他认为杨平为这事来的。 牛志轩是杨平的朋友，杨平亲自跟他打招呼多多关照，而且小五还送过水果篮过来，那说明牛志轩和杨平的关系不一般，庄主任是什么人，华侨楼的大佬之一，最会来事的。 “我看您在休假，所以这事不敢打扰您。”庄主任有点赔礼道歉的意思。 杨平说：“没事，我今天就是正好有时间过来看看。” 来到牛志轩的病房，牛志轩斜靠在床上，脸上表情好像不是很好，看到杨平过来，立刻要起来，杨平立刻按住他：“没事吧，听说病情有反复？” 牛志轩一看这阵势：“没事，没事，我可能是吃了点油脂高的东西，导致胰液分泌增多，休息休息，注意饮食就没事了，不好意思，麻烦大家了。” “平时上腹部没什么事情吧？”杨平问得比较认真。 “没事，平时好得很。” 虽然是朋友，而且他说是吃高油脂的食物引起的，但是杨平还是认认真真问病史，然后又是对腹部进行查体。 “做个腹部ct看看，薄层扫描。”杨平当场决定。 牛志轩立刻紧张起来：“杨教授，没事吧？” “没事，就是小心谨慎一点而已，你知道的，胰腺周围是十二指肠，十二指肠c型包裹胰腺，加之肠道内会有积气，气体在超声下面会呈现混杂回声，所以超声对胰腺的探查会打折扣。”杨平解释给他听。 “立即联系影像科ct室，马上送过去，不要迟疑。”庄主任立即吩咐管床医生，而且自己已经开始打电话给影像科孟主任。 vip病房本来各种检查不用排队，拥有优先权，现在牛志轩又是杨平的朋友，那是vip中的vip，大家立刻各就各位，护士去推轮椅，医生去开医嘱。 待大家散去，牛志轩愣在病房里：“杨教授，这个，没什么问题吧？” 这气氛不对呀，科主任，护士长全都来了，而且还要做ct，不会有什么大事吧，我就是几天喝白粥没事，所以昨天吃了个肉包子，不会吃出什么大事吧。 “没事，我刚给你检查，肠道积气很多，想查查原因，气体太多，彩超看不出来。”杨平跟他解释。 “杨教授，你别瞒着我，我也是医生，真的没事？没事你休假亲自过来？没事刚刚全科出动教学查房？没事急诊ct？你不要瞒我，你要跟我实话实说，是不是最新的检查有什么问题？cea，不会cea偏高吧？” 牛志轩想起今早空腹抽血查cea等一套肿瘤的标记物，因为牛志轩买了高档的医疗保险，住这vip病房是全报，反正已经住院，不如增加一些项目，当作全面体检，再说急性胰腺炎已经治疗很多天，所以让医生帮忙增加一些检查。 杨教授！跟我实话实说，我顶得住。” 牛志轩抓住老同事的手，越想越不对劲。 第966章 只是个肠套叠 杨平比较忙，看完牛志轩立刻回自己科室，华侨楼的医生正在给牛志轩安排ct检查。 牛志轩没想到自己早上抽完血后只是吃了一个肉包子引起这么大麻烦，这绝对不是肉包子的事情，待杨平走后，牛志轩立刻找到自己的主管医生冯医生索要早上抽血检查的结果，尤其是肿瘤标记物的结果。这东西怪吓人的。 冯医生早上刚刚忙完一阵，还没来得及刷新检查结果，于是立刻在电脑上调出检查结果，早上抽血检查项目比较多，其它的结果已经出来，但是肿瘤标记物的结果还没出来，按照经验，一般要第二天才有结果。 冯医生皱皱眉头：“牛先生，已经出来的结果没什么问题，但是肿瘤标记物的结果还没出来。” 其他结果都出来，肿瘤标记物没出来？” 牛志轩心里一凉，不会真是自己的猜想的那样吧。 他是医生出身，心里明白得很，一般遇上重大检查结果异常，而且还没有定论的时候，医生一般会先不做声张，待正式纸质报告出来后，或者经过讨论后，或者认为患者能够接受的时候，才会宣布最终的结果。 像牛志轩这种独自一人住院，医生会绕着弯子把家属叫过来，然后再作告知，如果贸然告知，有些患者心理素质差，极容易引起重大安全事故，医院的套路牛志轩懂，越懂心里就越慌。 莫非是这肿瘤标记物出什么问题？ 想着想着牛志轩心里很害怕，喉咙干巴巴的，胸口就像堵住一般，十分难受。 “冯医生，肿瘤标记物没什么事吧？”牛志轩试探着问。 冯医生摇摇头：“不用紧张，等结果出来再说，一般没什么事的，你先回去好好休息，腹痛好点没，肛门有排气没，暂时不要吃任何东西，我们马上送你下去做ct。” 嗯-——还没排气，我后来什么都没吃了。”牛志轩情不自禁地哆嗦一下。 杨平已经回到外科研究所，他刚刚给牛志轩查体，腹部积气太多，而且肠鸣音亢进，杨平怀疑是肠梗阻，很可能存在肠套叠，所以想做个ct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很快，牛志轩做完ct，真的是肠道叠，不过可以先行保守治疗，实在不行才考虑手术治疗，从目前的ct来看，保守治疗的成功率很大。 肠道叠这病就是肠子像伸缩望远镜回缩一样套在一起，一般是小儿多见，成人很少见，而成人一般是继发性的，比如继发于肠道肿瘤等疾病，不过杨平看了牛志轩的ct，没有这方面的问题，只是单纯的肠道叠。 因为是朋友，所以自然会更加关照一番，杨平又去一趟华侨楼看看牛志轩，顺便指导那边的医生如何治疗。 此时的牛志轩已经面无血色，躺在床上等待医生跟他说结果，一见到杨平，牛志轩立刻拉住杨平的手：“老杨，是不是抽血查肿瘤标记物出问题了？” “肿瘤标记物？我今天上午看你检查报告还没出结果。”杨平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紧张。 牛志轩接着说：“你早上带这么多人来查房，又是查体，又是紧急做t结果怎么样，不会是肿瘤吧？” 杨平恍然大悟，这是担心肿瘤，于是说：“ct结果已经出来，没有什么肿瘤，我给你做ct是怀疑你有肠道叠，从刚刚做的ct结果来看，确实是肠道叠，不过不严重，先保守治疗看看，去介入科在x线监视下注入造影剂灌肠扩充，如果能够复位就避免手术，如果不能复位还得考虑手术。” “肠道叠？”牛志轩更加紧张。 成人的肠道叠非常罕见，一般继发于肠道的病理改变，比如肿瘤、息肉、憩室或发育异常，去年做过肠镜没发现什么息肉和憩室，莫非肿瘤。 “你现在这种情况就别请我们吃饭了，以后再说吧，我让他们帮你联系介入科去扩张看看。”杨平劝他。 “老杨，这里没别人，我也是看得开的人，你老实说，ct没事吧，没发现什么占位性病变？”牛志轩必须搞清楚。 杨平解释道：“放心吧，没事，我刚刚看过ct，单纯的肠道叠而已，不信我把ct拿给你看看？” 我看不懂，以前我都是只看ct报告的，你说没事那就没事。”牛志轩稍微放心，大家都是医生，杨平没必要瞒他，再说医生也没有让他叫家属。 牛志轩其实一直想找杨平聊一聊，所以正好借这个机会来华侨楼住院，他知道这样一定可以碰到杨平，因为牛志轩当年刚辞职出来的时候，受过云健的老板的帮助。 云健老板投资办了一家卖儿童保健品的公司，当时这家公司招聘有经验的儿科医生，牛志轩经过打听，薪水非常不错，是在医院工作的收入的好几倍，于是果断辞职去这家公司，在这家公司工作一段时间，掌握新的技能之后，牛志轩想自己创业，云健的何老板非常赞成，于是给一笔钱给牛志轩，何老板只占10%的股份，让牛志轩去闯，结果牛志轩有干这个的天赋，把公司做的红红火火。 云健的老板也是个眼光毒辣的人，他的一号人才汤主任年龄已高，何老板一直物色汤主任的接班人，于是看中了牛志轩，经过一段时间考察觉得牛志轩是个人物，而且适合新的时代，所以派汤主任给牛志轩做导师，细心辅导，经过一段时间培养，牛志轩快速成长，成为儿童保健品公司的顶梁柱，后来牛志轩想自己创业，何老板根本不拦，反而支持。 运健的老板是有格局的人，他一直有意结交杨平，但是困于自己的身份比较尴尬，杨平不可能与他现在的事业有什么合作，所以何老板想用自己的资金投资建一所大型三甲医院，计划投资上百亿。 这家医院跟以前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业务完全隔离开来，而是做一家正儿八经的高档正规医院，但是医院必须有人才，而且要有很强号召力的领头人才，所以云健老板觉得杨平目前是最合适的人选，他没有想过让挖走杨平，这是不可能的，他只是想让杨平挂名，以干股的方式入局。 他去找过程力全合作，程力全完全不搭理他，没办法，何老板只好想出这招，利用牛志轩与杨平以前的私交，看能不能搭上这条线。 当然，牛志轩特意去找杨平，然后提出这事会有点唐突，所以要制造偶遇，然后叙旧，再来往，最后把感情撸实，这样再找机会提出来会还很多。 正好牛志轩前几天胡吃海喝弄出急性胰腺炎，立刻来这边的华侨楼住院，然后找机会联系上杨平，搭上杨平这条线，牛志轩以为杨平以现在的地位，根本不会搭理自己，没想到杨平根本没有架子，还是把自己当好朋友。 牛志轩对云健的老板是知根知底，也不是什么坏人，只是积累资本的方式有点不正罢了，但是现在的确是想投资建立一家正儿八经的大医院，说想洗白上岸也好，反正这事帮忙搭桥也不会给杨平带来什么坏处，所以他还是愿意做。 当然杨平并不知道牛志轩心里还有这个打算，以为他仅仅只是来治病与自己偶遇，说起来也有两年没见牛志轩。 牛志轩哪里想到，这病治疗的过程中闹出了插曲。 第967章 世界第一例这么容易吗 肠道叠这病也挺急的，不能够耽误太多时间，时间太久容易出现肠坏死之类的并发症，所以杨平让华侨楼给他安排急诊手术。 手术由介入科的季主任主刀，介入科的实力也挺强，尤其是管主任和季主任两位大主任，管主任精专心血管方面的介入治疗，而季主任则是个全能高手，心血管、脑血管、肿瘤等等介入手术全部都做得非常熟练。 肠套叠的灌肠治疗虽然不是介入手术，但是需要用到介入科的x光机设备，介入科的x光机设备比起胃肠x光机更好用，监视得更加清楚，至于在x线监视下灌肠这种事情，对于季主任来说很简单，作为介入科的杂家，他也帮助消化内科做过不少这种事情。 “本来只是个急性胰腺炎，没想到半路杀出个肠套叠。” 牛志轩叹气说。 管床的冯医生安慰他：“你的运气比较好，急性胰腺炎严重的情况可会要命，你只是最轻的水肿型，而肠套叠，要不是那天杨教授来看你，哪能这么快发现，要是发现晚一点说不定就挨一刀。” 牛志轩是医生，心里很是明白，成人肠套叠很罕见，当时的腹痛，要不是杨平经验丰富，绝大多数医生会认为是胰腺炎的复发，这样治疗几天再去查ct，很容易耽误最佳的治疗时机。 “肿瘤标记物的结果怎么样，还没出来吗？” 牛志轩还是不放心，没有见到最后的结果，他是不可能完全放心。 以前当儿科医生时，没日没夜的倒晚夜班，钱没挣到什么，把身体确实熬垮了，这两年卖保健品挣到很多钱，本来打算好好享受生活，现在闹出这么一出，牛志轩祈祷自己千万不要在身体上出问题。 冯医生再次刷新手里的平板，牛志轩的肿瘤标记物检查结果已经出来。 “cea升高！190mg/l！”冯医生手指滑动，刷出最新检查结果。 这个消息如同五雷轰顶直接将牛志轩击懵，cea升高意味着可能是肿瘤，而且居然这么高，还真是这么回事。 “做完灌肠回病房，我们再进一步检查，不用太担心。”冯医生安慰牛志轩。 牛志轩此时脑袋一片空白，焦躁不安，不过他还是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现在当务之急把肠套叠治好，否则一旦出现肠管坏死就很麻烦，治好肠套叠之后，再慢慢查cea升高的事情。 早知道就不吃这顿夜宵，不吃这顿夜宵就不会得急性胰腺炎，不得急性胰腺炎就不会来医院，不来医院就不会检查，不检查哪有这么多麻烦，检查个毛线呀。 “老牛，做个灌肠你全身哆嗦干什么？好歹也是个儿科医生。” 小五发现牛志轩整个身体僵硬，而且一直在哆嗦。 杨平自然没空来跟台，作为朋友小五抽空过来跟跟牛志轩的台，刚刚跟护士一起过床的时候发现牛志轩整个人处于僵硬状态，而且还在发抖。 “哪里哆嗦？你们空调开得太冷。” 牛志轩狡辩。 小五望望墙壁上的控制面板，显示空调的温度刚刚25度，这不是最舒适的室温吗？ 让他休息一下，实在不行给他镇静处理。”季主任说道，牛志轩不仅发抖，心率还特快，一看就是紧张导致。 “别怕，就是灌肠而已，只不过在x光机的监视下灌肠。”护士也给牛志轩壮胆。 老子哪是怕灌肠，是怕cea升高。 使用显影液体灌肠治疗肠套叠的原理其实很简单，如果把肠道看做一个长气球，因为气球没气的时候可以打折嵌套等等，现在往气球里灌水或吹气，气球立刻撑开，再也没有打折和嵌套。 撑气球简单，撑肠道就没这么简单，也有一定的失败率，如果灌肠也无法解决的肠套叠，只能老老实实手术解决，剖开腹部，手动将肠道理顺，然后再将腹部缝合起来。 --- 因为杨平前几天休假，廖厅也就一直等着杨平做肺部结节穿刺，这个肺部穿刺的结节直径不到0.5厘米，属于很小很小的那种，穿刺的难度极大，在理论上可行，但是实践中根本没办法做到，但是这件事的定性对廖厅的意义极大，正是晋升的关键时候，不能因为这个事情影响晋升。 别看这只是一个结节，这事可大可小，如果不当回事就没事，但是也可以当回事，一个没有定性的结节，可以是良性，也可以是恶性，一半对一半，这样就不好说了，一半对一半那就是健康隐患。 廖厅虽然已经五十岁，在他这个圈子其实还算年轻，前途算不上无量，但至少是前程似锦，他此时躺在手术床上也是忐忑不安，虽然杨平已经说过，恶性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这只是医生的统计学的概念，对病人来说只是0与100的分别。 其实廖厅对自己的身体是格外重视，各种什么保健品没少吃，冬虫夏草那是一年到头没断过，不是煲汤就是泡水，但是应酬总是避免不了，没办法，要戒酒只能等到退休，否则茅台的股价也不会如此彪悍，这里面其实廖厅也是有点贡献的。 “杨教授，万一病理检查是不好的东西怎么办？”廖厅小心翼翼地问道。 杨平只能安慰他：“没事，不用紧张，检查出来是什么就是什么，良性的就观察，恶性的就手术，早期手术一般效果很好。” 不是说恶性的可能微乎其微？” 听杨平这么五五开的说法，廖厅又紧张起来。 做肺部穿刺麻醉一般用局麻，患者是清醒的，主刀可以和患者一边聊天一边做手术，宋子墨给杨平打下手，开始消毒铺单。 这么小的肺结节，没哪个医生会选择穿刺，不过不能把杨平当正常人，宋子墨已经习惯，别人不能做的事情杨平能做，这种事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天天在发生。 混含酒精的消毒液涂抹在廖厅的身上，酒精蒸发带来的降温让廖厅感觉胸部拔凉拔凉的：“杨教授，一定要帮我穿刺出一个良性的。” 你这话说的，要是我能够自作主张，给你穿出一个良性的，那现在我申请诺贝尔奖的不是什么复杂的《空间导向基因理论》，而是《穿刺让肿瘤转为成良性的机理》。 尽量！”杨平回答。 穿刺必须使用影像设备监视，这种结节穿刺必须使用导航设备，导航设备其实就是带有特殊功能的ct，宋子墨完成自己的铺垫工作说：“教授，你去穿铅衣吧。” 杨平看了看廖厅的ct图片：“不用，闪一下就行，不用全程监视。” 这样，大家全部出去，导航操纵员用遥控器遥控机器进行肺部的扫描，完成扫描后大家重新进入手术室，这样可以避免x线的照射。 杨平穿衣戴手套，看了一眼导航屏幕上留下的ct图片，将手里的穿刺针竖起来，缓缓地从肋间刺入，然后命令大家出去，重新扫描一次，果然，穿刺针已经进入小结节的中央。 拔出穿刺针，然后将取出的组织留作标本送往病理科检查，宋子墨尽管已经被杨平震惊无数次，但是现在还是很是惊讶。 对于杨平的各种震惊举动，宋子墨感觉自己此生难以获得免疫。 0.5厘米不到的肺部结节，就这么几分钟时间一针穿刺到结节的中央，手里的穿刺针一进一出，收工！这特么是什么水平。 0.5厘米的不到的小结节呀，就这么搞定。 宋子墨一边收拾残局，一边问道：“如何做到的？” 唯手熟尔！”杨平回答。 “杨教授，是良性的吗？” 躺在无菌单下的廖厅担心地问。 尽量良性！”杨平回答。 “哪有这么快呢，标本还没送下去呢，病理检查需要3到5个工作日出结果，不急，不要说话，说话容易引起气胸。”宋子墨告诫这位焦急忐忑的领导。 --- 欧连峰在医院附近转悠，他想找一份零工，虽然获得一笔赔偿，但是他算了一下，把赔偿金拿去治疗肺所剩无几，后来他又获得三博医院的基金补助，这样手里算是捏着一笔不少的钱。 这钱可是卖命的钱，欧连峰不敢有半点松懈，他知道自己换肺后做体力活是不可能的，基本上没法自己创收，后续的什么免疫抑制剂要一直吃，还有各种复查都要花钱，万一出现个什么麻烦，他这一百来万其实也经不起折腾。 躺在icu依靠ecmo维持生存的患者，家属还在犹豫，究竟是放弃治疗还是争取下去，一家人在icu外面吵得面红耳赤，患者的父母坚持抢救，可是没钱呀，兄弟姐妹也要抢救，可是也拿不出钱，他老婆也想抢救，还是没钱，接下来要卖房子，卖完房子什么都没有了，万一落得个人财两空以后怎么办，而且医生说了即使把钱砸下去也希望渺茫。 欧连峰一直在等他的肺脏，想起来欧连峰觉得自己很不道德，惦记着人家的肺，虽然他不知道对方是谁，也不知道对方在哪里，每每想到这里，欧连峰就有一种强烈的愧疚感。 转悠了几天，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他这种没文凭没有技术靠体力挣钱的人现在连最后的体力也没有，到哪去找工作，扫地刷碗做保安，没有他的份。 他想做保安，在工厂门口看门的那种，于是找一家工厂的大爷打听一下，看起来五十多岁的保安大爷是厂长的亲戚，每天坐在那操纵遥控器开门关门的活也不是谁都可以干，你得有个厂长的亲戚。 有人建议他跑滴滴，连车都没有，怎么去跑滴滴，拿电动车去跑？ 送外卖，他现在这种走路都上气不接下气的人，就算不交代在路上，也会单单迟到扣钱。 欧连峰刷了一下手机，想听听专家的意见，毕竟专家有文化有知识，见多识广，刷到一位教授给处于经济困难中人们支招。 教授说像欧连峰这种经济困难的情况其实很简单，为什么把自己不住的房子拿去出租，依靠租金完全可以保证基本生活，度过困难期。 我勒个去，要不是隔着手机屏幕，欧连峰想啐他一脸，特么说话没经过脑子。 其实欧连峰这人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现在手里有一笔钱，要不是三博医院免费给他换肺，他都不想拿钱来治疗，能够挨到多久看命，他想把这笔钱给老婆，让老婆把孩子抚养成人，自己找个地方去打工，能够挣多少是多少，实在不行客死他乡起码还留下一百多万的现金，要是把一百多万的现金用在换肺手术，成功了对他这种靠卖体力干活的人以后挣钱也是难，要是手术失败落得个人财两空，到头来什么都没捞到。 肺移植目前浙大二院做得最好，在器官移植领域，代表最高水平的是心脏移植和肺移植，如果能够将这两项移植做好，说明这家医院器官移植的水平已经登顶，而肝移植和肾移植发展这么多年，已经有很多医院可以做得很好，算是器官移植的门槛手术。 一个专业的发展，必须做到人无我有，人有我专，人专我精，否则难以在众多医院中脱颖而出，运动医学中心就是走条路，直接把运动医学领域最难的手术做好，一步一步做到全国全世界领先。 器官移植中心现在也要走这条路子，他们打算把心脏移植和肺移植做好，何向军主任还是有雄心壮志的，主要还是靠山够硬，所以他不怕步子跨得太大扯得蛋痛。 器官移植中心其实是个拼凑科室，是许多科室抽调人员拼凑起来，比如肝移植是普外科或肝胆外科做手术，而肾移植手术由泌尿外科医生做，做肝移植的李主任和肾移植的刘主任都是从原科室抽调出去的。 目前胸外科的何向军主任开始进军心脏移植和肺移植，在杨平的帮助下，他们已经积累的一定病例数量，术后随访目前效果都很好。 此时的外科研究所医生办公室，杨平、胸外科的何主任和一众医生围着阅片灯。 “用胸腔镜做吧，全胸腔镜下同种异体双肺序贯移植手术，这样创伤小，恢复更快。” 杨平跟何主任说。 作为胸外科专家，何主任现在的阅读还是很广泛，全胸腔镜下同种异体双肺序贯移植手术，怎么听说过这种手术呢，论文上也没见过呢？ “教授，这手术怎么没听说过呢？”何主任很是诧异，本着实事求是的态度问道。 杨平盯着ct片说：“我刚刚想出来的手术名称，你当然没见过。” “哦！”何向军哦了一声。 刚刚想出来的，目前世界上还没有人这样做吧，如果自己真的能做下来，那不是世界第一例？ 我怕不行呀？” 何主任知道用胸腔镜做肺移植的难度非常大，没有先例可以参考，从入路到术式全部要自己重新设计。 “有什么难的，不就是把开放手术转为镜下的微创手术吗？趁现在肺源没有确定，我们可以用实验猪做几次，积累经验，我带你做。”杨平觉得这事一点也不难。 听说杨平亲自带他，何主任立刻点头：“好好好！” 肺移植手术最经典的手术切口需要横断胸骨，横断胸骨之后，打开胸腔的过程类似扳开蚌壳的两瓣，所以被形象地称为“clam-shell”，这种切口对患者胸壁的损伤较大，术后恢复周期也很长。 如果用胸腔镜来做这种手术，恐怕只需要几个孔就可以解决，而将肺送进去的切口稍微大点，其它的切口都非常小，最重要的是无需横断胸骨，所有的孔都从肋间隙进去。 拿到世界第一例这么容易的吗？何向军主任很是兴奋。 高主任送车厘子，普外科的方主任也跟着送车厘子，何主任偏偏不走寻常路，要送榴莲。 一个榴莲，一个世界第一例，真特么值。 “何主任！” 蔡护士长走过来。 “不用谢，几个榴莲而已。”何主任摆摆手，大方地说。 蔡护士长说：“何主任，你下次能不能拎点别的，这榴莲的气味太大，不适合放在科室吃。” “哦！” 何主任又哦了一声。 第968章 土豪！ 全胸腔镜下同种异体双肺序贯移植手术！ 多么响亮的名字，其实专业名词看起来晦涩拗口，翻译成通俗大众化的语言就很容易理解，全胸腔镜意味着整个手术是在胸腔镜下完成，胸腔镜作为工具不是起部分辅助作用，而是参与手术全程起主要作用。 同种异体，同种代表脏器提供者是人类，异体说明脏器不是患者自己的，是由别人提供。如果将猪的脏器移植到人体身上，叫做异种移植，而如果将患者自己的脏器切出来再回植，叫做自体移植。 序惯表示两个肺不是同时移植，而是按照先后顺序移植。 何向军主任琢磨杨平留下的术式名字，然后查阅大量的资料，最后证实这真的可能是世界第一例，是全新的术式，当今世界上没有哪家医院哪个医生使用胸腔镜做肺移植。 号称全国肺移植一哥的浙大二院没有这样做，欧美各大器官移植中心也没有这样做。 加油，世界第一例！ 何主任拽紧了拳头，这步子会不会跨得太大，直接跨到世界第一，会不会把蛋给扯没了？不会的，有杨教授撑腰，扯不到蛋。 现在世界上会不会有其他医生也在尝试这种术式？抓紧，千万不要让别人赶在前面。 想到这里，何主任不免有些激动。 主任，我们过几天去动物实验室那边要几头猪来做这种新手术？”何主任研究生小于问道。 何主任坚决果断地说：“什么过几天，现在立刻马上去联系，尽快开展动物手术实验，时不待我，争分夺秒。” 说干就干，何主任一刻也不想停留，带着小于立刻赶来动物手术实验室，现在的动物手术实验部规模已经扩大，新装修的隔音除噪的实验室已经投入使用，而且因为全院很多医生热衷于这种手术训练模式，所以现在的动物手术实验室已经规范管理，分了很多区域，一个科室就是一个区域，免得混在一起，为了一头猪大打出手。对于猪的使用也是有严格的流程，避免出现浪费。 用动物模拟手术确实是一个好方法，可是要投入大量的钱，设备和动物都要花钱，不过夏院长可不在乎这些，他的目标是世界级的优秀医院，这几头猪算的了什么。 外科医生的黄金训练时间是刚毕业的时候，这个时候理论知识扎实，可塑性强，就像打篮球一样，四十岁才去学，怎么也没办法练出高水平，所以外科手术的训练是越早越好，对于医生来说，刚毕业是早的时候。 但是国内很多医院的培养体制极为落后，刚毕业的年轻人没有人带教，完全靠自己去琢磨，要是遇上科主任完是刀霸，年轻医生就麻烦了，可能很难出头，而且这种刀霸不少，有点技术含量的手术全部抓在自己手里，根本不让别人涉入，更不用说主动去教年轻人，当然这些刀霸有一个充分的理由：为了医疗安全。 听起来好像是这么回事，其实里面全是利益，生怕别人抢手术，分走他的蛋糕。 当年在市人民医院的时候，杨平就知道普外科主任就是大名鼎鼎的刀霸，所有的腹腔镜手术只有他一个人可以做，这类手术全部被他垄断，任何人只要动手，一定被他骂得狗血喷头，当然他的骂词也是冠冕堂皇，指责医生没有安全意识，对病人不负责。 这是个死胡同，上级医生不教，不让动手，年轻医生永远学不会，既然没有学会，那就永远被阻挡在门外。 市人民医院现在的陈院长是当年的医务科科长，为了打破普外科这种死气沉沉的局面，他顶住压力硬是安排一名年轻医生出去进修，进修一年之后回来，主任让这位医生试着做腹腔镜，这位医生一高兴，施展自己的进修所学，做过几例手术后，大大家觉得水平比主任高出一截。 结果科主任直接停掉他的手术权限，说他暂时还不具备主刀的能力，为了医疗安全出发，让他再成长成长几年，从此以后这个医生连镜子都碰不到，几年之后，进修学来的技术也荒废。 夏院长最怕这种情况，所以他学习附一的制度，采用师徒制，如果在规定的时间内徒弟还不能出师，说明师父水平不行，要停掉师父的手术权限接受调查，调查清楚究竟是师父不行，还是徒弟拒绝学习。 这个调查很折磨人，负责调查工作的是医院专家组成员，这些人各个是牛鼻子不说，按照调查程序，专家们会找手术室的麻醉医生、护士、科室的医生一个一个秘密面谈走访，很快事情事情会水落石出，要是哪个科主任是刀霸，根本隐藏不住，既然手里有权利扳倒他，哪个医生愿意纵容一个刀疤存在，肯定将他往死里搞。 何主任在动物实验室绕了一圈，最热闹的是运动医学中心那边，现在明明是下班时间，几乎所有医生都在练手术。 现在的运动医学中心，随便一个博士拿出来，都是手术经验丰富，放到全国都可以当科主任，别人家的博士还在拉钩，还在给主任写论文的时候，三博医院的博士已经主刀几百台几千台手术。 别人家的博士刚刚获得主任的恩准，诚惶诚恐地拿着刀柄窃喜的时候，三博医院的博士已经开始寻思着改良术式，将大量的手术经验获得升华。 “实验猪现在缺货，很多科室都在等新货。” 研究生小于打听之后立刻回来汇报。 缺货？” 何主任愣住，现在猪都缺货？ 三博医院现在是财大气粗，有的是钱，不仅有杨平的基金会提供充足的资金，还有国家划拨的巨额资金。 三博医院虽然有钱，但是无奈南都医大的动物部不给力，实验猪供应跟不上。 也不是南都医大动物部供应不上，而是背后的实验猪场产能不行，他们压根就没想过有医院这样进货，小猪成长总得要点时间，所以暂时供应不上。 何主任转到外科研究所的区域，也是非常热闹，宋子墨和徐志良正在指导大家做各种手术，谁不想多练一练，早点练出一手好技术，等职称一升，自己带一个组，多么威风，关键是收入也跟着上涨。 一头猪可以做很多手术，如果利用得当，一头猪可以做上百台手术，只不过这样对猪来说比较残忍，但是没办法，为了人类的健康，只能让猪做出一定的牺牲。 必须搞来一头猪，何主任一个分区一个分区去看，柿子捡软的捏，泌尿外科那边是几个年轻医生在捣鼓手术，现场没有高资历的主任级医生，于是他立刻对着这种年轻医生一顿训斥。 一帮年轻医生学习割包皮也要占用一头这么大的猪，简直是暴殄天物，去门诊手术室相互割包皮不是挺好，既可以解决自己的包皮垢问题，预防yj癌什么的，又练习技术，再说门诊每天的包皮手术那么多，还用得着用猪来做实验，这属于利用不当，浪费。 终于把实验猪捞到手，何主任准备加班加点做手术。 肺移植需要ecmo支持，这玩意这么贵，怎么可能用来做动物实验，白忙乎一场。 这时杨平正好过来，何主任叹气地说：“没有ecmo，这手术没法做？手术还没做完实验猪就挂了，这没法评估术后效果。” 杨平看了一眼何主任：“看来你常来，这里已经有一台ecmo，不过得排队用，这样吧，我再调一台过来。” 于是杨平开始给设备科科长打电话，让他调一台ecmo给动物手术实验室。 一台ecmo多少钱何主任心里清楚，而且一旦调来动物实验室，不可能还拿回病区给患者用，所以一旦调来就是给这边专用。 打完电话，杨平说：“你等等，设备科马上调来。” 土豪！ 何主任只能想出这个词语。 第969章 主刀肯定是我的 欧连峰的肺现在几乎像一块石头，沉积的粉尘对肺组织形成的长期刺激，导致弥漫性肺组织的纤维化，大部分正常肺组织已经变成纤维结缔组织，这种无效替代在医学上非常常见，无效的细胞代替正常的细胞，一旦超过某种数量，器官的功能将出现障碍，最后出现衰竭。 这无效替代的机制也是肿瘤致命的重要原因，无功能的肿瘤细胞大量替代器官的正常细胞，器官功能的发挥有赖于正常细胞的工作，一旦能够工作的细胞减少到一定数量或者完全消失，器官将失去功能的基础，再也无法发挥功能，患者的生命将受到严重威胁。 欧连峰的肺部ct图片挂在外科研究所医生办公室的阅片灯上，杨平坐在阅片灯前仔细读片，周围拥挤地围着整个科室的医生，每一次手术计划的制定都是一次学习的机会。 优秀的外科医生并不是一个开刀匠，他除了拥有高超的手术技能之外，还必须拥有高超的思维能力，为患者做出最佳的选择。 患者的ct片能够挂在外科研究所的阅片灯上，这是患者最大的幸运，凡是在外科研究所工作过的医生没人会不同意这个观点。 “可以同胸腔镜做！” 杨平提出方案。 “如果用胸腔镜来做肺移植，供者的肺从哪里送进去？” 宋子墨问道。 杨平双臂抱在胸前，左手的拇指和食指成八字支撑自己的下巴：“从肋间隙开一个大约8厘米的切口，不用撑开间隙，将肺从这个切口送进胸腔，在全胸腔镜下吻合支气管、肺动脉和左心房，操作难度有点大，不过还是可以顺利完成的。” “手术时间会有点长。”宋子墨分析道。 杨平对手术时间不怎么在意：“有ecmo的支撑，时间不是问题，如果你来做，预估6个小时左右可以完成手术，如果我来做-——” “镜子和器械两个入口的分布这样吗？” 宋子墨打断杨平的话，立刻抛出一个新话题，而且用手指着ct片，用以吸引杨平的注意力，宋子墨知道自己跟杨平的手术时间差距很大，无法缩短的那种，所以尽量不让他把手术时间说出来。 杨平点点头： “对，就这样分布，术中还需要用纤维支气管镜检查支气管吻合是否通畅完整，经食道心脏彩超评估肺动脉、左心房吻合是否满意。” 宋子墨和徐志良开始按照杨平所说在脑海里构建手术的场景，尝试着模拟手术的过程。 微创，不仅仅是手术切口小，切口小不算是真正的微创，微创是手术对人体的内环境干扰少，比如出血少，对正常组织的破坏少等等。 这样人体受到的手术打击小，可以尽快从手术打击中恢复过来。 很多年前，腹腔镜刚刚出现的时候能够做的手术种类很少，很多医生那时候嘲讽腹腔镜没有前途，属于脱裤子放屁，永远不可能代替开放手术，随着医学的发展，现在腹腔镜已经成为普外科的主流手术，几乎所有普外科手术可以在腹腔镜下完成。 如果用胸腔镜来完成双肺的移植，据宋子墨和徐志良所知，这将是世界第一例，教授就是教授，从来不按套路出牌，走别人没走过的路。 杨平对着ct片开始思考，宋子墨和徐志良开始讨论手术的细节，因为这种全新的术式对他们来说还是有点难度，必须把每一个细节都打磨完美。 入路的问题解决之后，还有手术的步骤，术中遇到意外怎么处理等等，开放手术的经验不能够完全覆盖胸腔镜下的肺移植，所以必须结合胸腔镜的特点，对整个肺移植进行一次细节的构建，以尽量让手术方案不出纰漏。 正当宋子墨和徐志良兴致勃勃地研究手术细节的时候，杨平突然蹦出一句： “用达芬奇机器人来做这手术吧，反正是免费手术，也不用担心增加患者的经济负担。” 达芬奇机器人做肺移植？ 宋子墨和徐志良一愣，胸腔镜下肺移植的问题还没完全解决，现在直接跨越式发展，直接用达芬奇手术机器人来做肺移植？ 微创已经成为外科发展的方向，外科技术日新月异，继内镜和腔镜手术之后，机器人手术横空出世，成为更加先进的外科方式，机器人手术将外科微创的理念继续推向一个台阶，未来的外科是机器人手术的时代，这一点也不夸张，就像当年腹腔镜萌芽时一样，现在的机器人手术也备受争议，发展的道路会有曲折，但是前进的方向不变。 “不用胸腔镜做？”宋子墨觉得杨平的思维跳跃有点快，自己完全跟不上节奏，胸腔镜手术还没搞明白，现在又换了赛道。 杨平还是保持刚刚托着下巴的姿势：“我什么说过用胸腔镜做？” 你刚刚不是说用胸腔镜做？” 宋子墨回头看后面站着的医生，希望大家可以作证，明明说过。 一个研究生说：“教授说可以用胸腔镜做，没有说这个手术用胸腔镜做。” 宋子墨瞄一眼这个研究生，这不是自己医疗组的吗？二五仔！ “听到没有，我只是说可以用，没有说用。” 杨平觉得用胸腔镜做手术的精确性没有机器人手术好，达芬奇手术机器人做胸腹部手术还是杠杠的，何不利用达芬奇机器人来做这台手术，给胸外科也树立一块招牌，既然是树立招牌，就树一块最大最高的。 “机器人手术代表未来外科的方向，胸外科要树立一块招牌，就用达芬奇机器人来树招牌，这块招牌别人要突破难度大一点。” 杨平对欧连峰的手术方案做出最后的确定。 此时的何向军主任又带着团队开始张罗着去动物手术实验室训练手术，胸腔镜这玩意平时他做的很熟，但是做肺移植这么大的手术，还是不行，必须好好练练，一想起自己是世界第一例，何主任就可以废寝忘食。 微创是外科未来的方向，何主任要牢牢把握方向。 “主任，杨教授不会主刀这台手术吗？”有个胸外科医生问道。 何主任信心满满地说：“如果我把手术练得让杨教授满意，他肯定让我主刀，自己只是在旁边指导，所以大家加油，竭尽全力去抢猪，到时候把手术练好了，你一助，你二助-——。” 何主任现在把助手的位置分配好。 第970章 我不会呀 廖厅的肺部结节病理检查结果已经出来，是良性的，属於炎性结节，当得到确切的病理诊断的时候，廖厅心里的石头彻底地放下。 他整个人重新精神抖擞、容光焕发，与前几天的消极颓废、唉声叹气形成鲜明的对比，现在的样子才具备领导的精气神，廖厅前几天还将住院的消息捂着掖着，现在第一时间给自己的领导汇报情况，汇报的时候不忘埋汰医院医生什么都不懂，把一个啥事都没有的结节搞得很复杂。 出院的时候廖厅已经是前呼后拥，他还是一个劲地对着下属埋怨医院的体检，说医院对一个结节大惊小怪，不就是一个结节嘛，这个年龄的人有个结节很正常嘛，医院硬是要搞穿刺，多此一举，纯属过度医疗，折腾这么久，结果还不是炎性结节。 一个简单的炎性结节居然搞这么复杂，浪费他几天时间。 最后廖厅约几个爱好羽毛球的同事下个周末一起打球，表示这几天呆在医院没有运动闲得慌，一定要好好出汗，同事们全都说，就说嘛，廖厅哪像有病的人，比年轻小伙子身体都健康。 其中有人表示最讨厌跟廖厅打羽毛球，众人立刻目光聚焦这个不识趣的家伙，结果这个同事不慌不忙地继续自己的话："廖厅！要不是您是领导，我才不愿意去，每次跟你打完球，您像没事一样，生龙活虎的，但是我三天双腿迈不开步子，比跟省队年轻的专业运动员打球都累，你这体力我是扛不住。" 对这个下属有点"顶撞"的话，廖厅一点也不在意，反而乐呵呵的："周末你必须去！我看你小子要是敢开溜，看我怎么收拾你。" 牛志轩的cea升高问题暂时没有解决，杨平看过他的所有检查结果，认为不过是肠套迭并发肠道炎症反应引起的，这种原因很罕见，但是牛志轩害怕，他要求一定要做一个pet-ct，否则往后的日子寝食难安。 "完全没必要，这个cea升高跟肿瘤完全没关系，因为肠道的炎症引起的，炎症控制后它会慢慢恢复正常，可以先观察一下。" 杨平劝这位老同学，没必要动用pet-ct这种重武器。 牛志轩可不这样想，万一是呢，牛志轩觉得没钱的时候，冒着猝死的风险也不敢换工作，有钱的时候，觉得人比钱更重要，只要是钱能够解决的事都不叫事。 "那就做一个pet-ct吧，花钱买个安心。"杨平了解牛志轩的想法后，也同意继续进一步检查，有时候真的是花钱买安心。 肿瘤标志物升高只是提示肿瘤，并不是就一定是肿瘤，就像看到纹身的壮汉提示这个人可能是违法乱纪的人，纹身的壮汉很多遵纪守法，很多违法乱纪的人也不是纹身的壮汉。 所以肿瘤标记物只是一个提示，并不能确诊，最后需要进一步检查才能确诊。 何主任很努力，他和同事们不择手段抢来几头猪，全部用来练习胸腔镜下肺移植，这种手术很是耗时，尤其对於一个新手来说，不过对每一个做肺移植的医生来说，至少目前为止，用胸腔镜来做肺移植都是新手。 所以何主任每次模拟手术全程走完大概差不多十个小时，快的时候也要8个多小时，手术难度还是很大，世界第一例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 何主任的胸腔镜基本功还是很好，所以练习起来进步比较快，加上他的全身心投入，所以每天的进步看得见，通过几天夜以继日的训练，何主任自认为手术技能已经非常熟练，至少在猪的身上可以做到9-10个小时顺利完成手术。 胸外科到处抢猪的事情也引起一些愤怒，他们打劫的对象一般是年轻医生，所以这些医生敢怒不敢言，但是事后都会汇报自己的科主任，很多科室的主任开始对何向军质问究竟怎么回事。 大家都是科主任，平时关系也很好，不可能真的为了几头猪翻脸，何向军承认自己的不对，然后声称自己科室情况特殊，肺移植的手术说做就要做，所以行为有点不太妥当，望大家原谅，到时一定请大家喝酒。 这么一说，各科主任也不会再追究他，最多跟下面医生解释安抚一下，何向军派人给每个科室送水果，赔礼道歉，这样被抢的医生也有台阶下，面子上过得去。 每天两头猪，差不多十七八个小时的高强度训练，这几天积累的手术经验让何主任自我感觉良好，他觉得应该可以主刀这台手术。 icu那边传来消息，依靠ecmo维持生命的患者终於有了结果，这个患者已经被判定脑死亡，心肺的功能完全依靠ecmo机器的被动维持，再这样耗下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患者的妻子忍住悲痛，终於鼓起勇气做出痛苦的决定：撤除ecmo，让患者自然地离开这个世界，其实患者已经离开这个世界，只是机器依然维持他的心肺运转。可是当做出这个痛苦的决定时，所有的亲戚都围着患者的妻子骂，骂她自私，骂她无情无义，骂她抛弃丈夫，可是她有什么办法呢，现在累积的自费部分已经差不多一百多万，对她这种普通家庭，这笔医疗费已经是巨款，唯一的房子卖掉也只不过多维持一段时间而已，她和孩子还得继续生活，所以她必须面对现实，这是一个无底洞，一个没有希望的无底洞。 在半夜一点多的时候，医生准备撤除ecmo，按照患者生前的意愿，他的角膜、心脏、肺、肝脏、肾脏全部要捐献给不同的人，亲戚也是不同意捐献器官，也是骂患者的妻子，可是患者妻子顶住了压力，这是她丈夫生前的愿望，她要帮助他实现。 半夜一点多，患者的妻子独自一人穿着隔离服进入icu，深情地拥吻自己的丈夫作最后的告别，然后这个女人又独自一人离开icu，坐在空荡荡的家属等候区，后半生她要独自一人走下去。 欧连峰的换肺手术此时也以急诊的方式开始，器官移植手术往往可以在任何时候开台，因为合适的供者无法确定在什么时候出现，手术时间也相应带有极大的不确定性。 深夜的手术室依然灯火通明，何主任急匆匆拨通宋子墨的电话："宋博士，欧连峰的肺移植可以开始了，刚刚接到通知可以去取肺。" "我马上通知教授，你立刻准备达文西机器人，这台手术用达文西机器人来做。"宋子墨立刻吩咐。 何主任有点懵逼："达文西机器人做肺移植？我不会呀！" 我也不会！"宋子墨说。 "那怎么办？"何教授弄不明白。 宋子墨说："教授会！" 第971章 朋友圈杀气这么大 教授主刀这台手术，还是机器人手术？ 这是一步到顶的节奏，何主任胸腔镜手术还没整明白，现在欧连峰的术式直接换成机器人手术，本来何主任还想争取主刀，现在连助手也混不上，最多站在旁边近距离观摩。 达芬奇手术机器人有四条机械臂，任意一条机械臂用来装镜头，还有三条机械臂可以工作，这些机械臂可以旋转540度、具有7个自由度，它的灵活度和精准度是人类的手无法相比的。 宋子墨和徐志良估计在台上负责装卸机械臂，真正的手术助手根本不需要，杨平完全可以一个人依靠机器人的四条机械臂来完成整个手术，可以说机器人手术是真正的主刀一个人的表演。 “你带队去取器官，我去手术室准备，我已经通知教授，教授正在来医院的路上，手术马上开始，抓紧时间。” 宋子墨将任务分派下去，何主任留下主管医生跟患者沟通，签署一些知情同意，他本人立刻带着团队其余人去取供者的器官，这种手术必须争分夺秒，既然教授是这么安排的，自己就遵从，就算取器官也要做得认认真真，绝对不能让手术有任何问题。 什么世界第一，名气这种东西，此时已经在何主任脑海中一扫而空，他现在立刻带着自己的团队投入战斗，做好自己这颗螺丝钉。 其实机器人手术对杨平来说没什么，他几乎每天都做机器人手术，外科研究所现在专门配备一台达芬奇手术机器人，华侨楼那边的手术，如果机器人手术效果更好，那杨平一定会用机器人来做，因为那些患者根本不在乎钱，只在乎是不是最好的方式。 对于这台手术，杨平是有考虑的，说实话，最近何主任的水平进步还是很快，也很卖力，现在必须要帮他树立一块招牌，就像普外科的方主任，自从跟着杨平做了一台胰腺癌切除加腹腔器官簇自体移植之后，拿着这台手术穿梭于各大学术会，可谓一炮打红，声名鹊起，名气一起来，病源就增多，只要医生肯学习，会学习，立刻就能走上正循环的升级之路。 这种操作等于打通一个科室的任督二脉，只要科主任努力学习，没有搞不起来的，只是时间问题。 何主任的胸外科在技术上要登顶，必须搞心脏和肺的尖端手术，普胸手术就算做得再好，说实话技术含量摆在那，根本没人正眼瞧你，可是如果说用机器人做一台肺移植，这台手术足够何主任在学术会上讲三年，讲三年不会有人嫌弃他烦人。 其它医院要追上来，要走的路还很多，首先得把肺移植做好，其次要把胸腔镜下肺移植攻克，最后才考虑做达芬奇机器人肺移植，什么是技术壁垒，这就是壁垒。 欧连峰被推进手术室，一切在有条不紊地进行，这边抓紧时间给患者打麻醉、消毒铺单，达芬奇手术机器人立刻进入备战状态，宋子墨和徐志良将一次性的无菌机械臂安装好。 何主任在那边紧张地切取器官，这一步也是至关重要，来不得半点马虎，切出来的左右肺部连带血管、神经和支气管一起完整地装进专门的箱子护送到手术室。 机器人手术的主刀是不用洗手上台的，所以杨平慢悠悠地坐在医生控制台前，手术机器人由三部分组成：医生控制台、患者手术台、视频影像平台。 现在杨平就坐在医生操作台上，医生操作台与手术室隔壁，中间隔着玻璃幕墙，此时的既视感很像杨平当年大学时在网吧玩电脑游戏。 听说杨平要做达芬奇机器人手术，这个消息不胫而走，除了躺平等退休的老主任，几乎所有年轻外科医生都赶来，对达芬奇机器人手术有兴趣的医生一定要看看这台手术怎么做，对这种手术没兴趣医生也赶过来，纯粹当作看一场大片电影。 手术室的示教室现在跟电影院真的差不多，因为真的有人捧着爆米花占据比较好的位置，等待大片的开始。 当时杨平第一次用达芬奇手术机器人表演热舞的时候，惊艳全场，至今方主任把那段视频存在手机里，没事就看，琢磨怎么可以做到这种水平。 而这段时间也在网上广为传播，成为手术机器人操作的经典视频，据说原公司有意支付杨平广告费，想拿这段视频去做广告。 示教室与手术间是完全分开的，示教室属于非限制区，所以大家不用遵守无菌制度。 此时的示教室已经挤满人，方主任早早地坐在第一排，在三博医院，说达芬奇机器人用得熟练，杨平没有出手之前，方主任是排名第一，后来杨平表演一段热舞之后，方主任自然而然退居第二。 “听说做肺移植？” 方主任问道。 胸外科的一个主任医生回答：“对，就是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尘肺患者欧连峰，今天获得捐献的肺，所以行急诊手术。” “哦，我知道，听说欧连峰当地与这件事有关的各部门负责人被团灭？”方主任还是知道这个新闻。 “是呀，听说是这事上了杨教授的朋友圈，所以就---”胸外科的主任医师和方主任聊起来。 “附四的钱主任听说也是上了杨教授的朋友圈，连夜从家里被带走，现在还在踩缝纫机。”旁边另一个泌尿外科主任说道。 “真是蹊跷呢，这么神？说得怪吓人的。” “你又不做违法乱纪的事情怕什么。” “我是说杨教授这朋友圈杀气怎么这么重，一上他的朋友圈就---哎！” “万能的朋友圈，特么真是万能的朋友圈。” “是呀，你说欧连峰这个事吧，我那天也看到他发的朋友圈，也没说什么，只是挂着一张x片，然后附着一句话---痛心！法治社会呀！！！我觉得也没什么嘛，不就是吐个槽，谁还没在朋友圈吐个槽。” 普外科另一个主任医师弄不明白。 第972章 这是要噶腰子的好处 有关杨平朋友圈魔力，大家越聊越带劲，越扯越远，直到高清屏幕上出现胸腔内的画面时，大家才停止聊天。 大片正式开始，完全没有预告，胸腔内画面只是出现几秒钟后，立刻三条机械臂出现在画面中，他们十分灵活，相互配合极为默契，在胸腔内相互之间没有任何干扰，更谈不上摩擦和撞击。 其实如果手术技术熟练，机器人手术真的比传统手术操作方便很多，机器人手术目前的弱点就是缺乏触觉良好的触觉反馈，还有一个不算弱点的不足就是更换器械的时候没有人手直接操作这么及时快速。 以后如果手术机器人的机械臂可以增加到很多机械臂，一次性将手术中需要用到的器械全部装上，这样免去切换器械的时间，需要用到什么器械，装配有这种器械的机械臂直接去替换需要暂时退出的机械臂。 目前最成功的手术机器人是达文西，在手术机器人领域，可以说是一枝独秀，其他各种各样的手术机器人目前跟它的差距还是很大，这也是为什么全世界达文西手术机器人装备最多的品牌，因为除了它，没有其它的选择。 三条机械臂配合极为精熟，对双肺及它们的血管和支气管进行不断地分离和止血。 何主任亲自提着装着器官的箱子跑步前进，以最快的速度将器官送到手术室，尽量减少器官缺血的时间，送到手术室的时候，杨平已经完成绝大部分欧双肺整体切除，剩下最后一根支气管的分离和切断。 何主任将箱子放下来，不过他还是站在箱子旁边，亲自守护者器官，随时准备把器官拿出来交给手术台上的医生，既然杨教授分配这个任务给他，他必须做好。不能有半点闪失。 杨平的操纵台和手术间正好隔着一道玻璃墙，他带着手术机器人的目镜，只能通过摄像头看到术野的画面，所以不知道何主任有没有到达手术室。 "何主任？何主任呢？到了没！" 杨平坐在操作台上一边做手术一边问。 "刚到！" 旁边一个医生回答。 "让他进来！" 杨平命令。 这个医生立刻出去将何主任叫进来。 手术暂停一会，何主任正在将供体器官从保护箱里取出来，放到手术台上，宋子墨开和徐志良检查器官，并对血管和支气管进行修剪，以达到手术的要求。 将自己的工作完成好，何主任才来到操控室，这时的杨平开始停止手术，取下眼镜，将自己的双手也从住操纵器上拿下来。 "老何，过来，坐这你来坐手术。"杨平吩咐何主任，然后将操控台的主刀座位让给何主任。 何主任有点不知所措，一脸的茫然："我不会呀？我只用达文西手术机器人做过一些简单的手术，这手术我不会呀。" "现在不会没关系，以后慢慢学会就行，你坐这看看，将剩下的那根支气管分离切断，其它别乱动，这个没问题吧？"杨平告诉何主任。 何主任想了想，这个操作自己还是会，於是立刻兴奋起来："那没问题。" 虽然只是做一些简单操作，但是比在台下看好点吧，起码自己参与了手术。 虽然何主任的达文西手术机器人操作不是很厉害，但也是有过百多台手术经验的人，不是什么小白，何主任只是不会做肺移植而已。 "今天这台手术我们共同来完成，到时候论文交给你写怎么样？"杨平轻描淡写地说道。 何主任听到这句话，心里一惊，还有这种好事？ 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事情！要不是跟杨教授是知根知底的同事，这个时候何主任听到这个大好处，一定会捂住自己的腰子，这种天大的好事莫不是要噶腰子？ 世界第一例，而且还是达文西机器人手术，先不说这篇论文的含金量，这台手术以后拿到学术会上往那一站，同行都会投来敬仰的目光，世界第一例，什么档次，什么份量，不言而喻。 何主任对此时还有点存疑，还想问点什么，比如有没有先置条件，杨平指着操控台："快去适应一下，慢慢来，不要急。" 何主任赶紧坐在操控台的主刀位置，控制台与手术间是分开的，控制台位於手术室无菌区之外，医生使用双手操作两个主控制器及通过脚控制踏板以来控制机械臂及末端的器械。 同时，医生戴上一副特殊的眼镜，通过眼镜可以看到术区清晰的立体图像，整个过程中手术器械尖端与外科医生的双手同步运动。 这种设计最大程度还原了开放手术中医生的眼睛、器械、手三者同步的节奏，这就意味着，用达文西手术机器人实施手术时，外科手术机器人能够使外科医生比开放式手术中更加灵巧。 控制系统中运动比例缩放功能将使医生手部的自然颤抖或无意识移动减小到最小程度，从而进一步提高手术操作精确度和稳定性。 何主任双手和双脚放好位置，然后开始小心翼翼地操作，将肺部还没有分离的一根支气管慢慢地分离，然后在杨平刚刚吩咐的位置剪断，这意味着手术的第一部分：患者双肺的切除完成。 接下来要对胸腔内做一次清理，为供体肺的移植提供良好的条件，何主任知道自己无法胜任下一步工作，自觉地停下手里的操作："杨教授，还是你来。" "你在旁边坐着，随时准备替换我，这台手术的主刀是我们两个，我已经跟巡回护士打好招呼，主刀写上我们两个的名字。"杨平又回到操纵台的座位，继续手术。 此时的手术室示教室，高清大屏幕上直播杨平的手术，几条机械臂相互之间的配合堪称艺术，整个画面透出一种机械美学，几条机械臂灵活、稳定、精准、和谐，每一次走位，每一次操作，简直就是神操作。 "你说我们什么时候可以练到这种水平？"普外科的方主任问道。 旁边的主任医师回答："想想就好。" 第973章 多臂思维 天赋这东西确实存在，而且不是努力可以弥补的，方主任很明白这个道理。 所以一个人要成功，如果努力的方向与自己的天赋契合度高，成功概率就更大，而如果努力的方向与自己的天赋不契合，可能事倍功半或者乾脆事倍功不达。 "你也不错呀，现在达文西手术机器人普外类的手术量在全国前几名吧？" 胸外科的主任医师觉得自己刚刚这脱口而出的话很伤同事的面子，所以又补充一句，给同事一定的安慰。 算了吧，在别人面前可以自称水平不错，但是在杨教授面前怎么敢说不错。" 方主任自嘲一句，不再说话。 高清屏幕上几条臂在极其快速地进行切开、分离、缝合、打结等操作，按道理全场就这么几条机械臂主演，情节也单调，这应该是枯燥无味的，但是示教室的医生们一个个比看大片还专注投入，双目等着屏幕聚精会神，整个会场竟然雅雀无声，即使偶尔的交流也是低声耳语。 其中有个医生就拍摄了会场的视频发朋友圈，说的就是三更半夜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安静地看几条机械臂主演的动作片，这种场面显得奇特而富有趣味，这是只有医生才有的浪漫。 还有些迟来的同学心里极为着急，低声问自己的同事："达文西肺移植？到哪一步了？"当了解手术的进度时，心里极为懊悔，后悔自己来得太晚，没有看到完整的手术过程。 手术台上的助手宋子墨和徐志良已经完成供体肺的肺门修剪，让血管和支气管等管道边缘整齐，长短合适，以能够顺利地与患者的的支气管和血管吻合。 处理好供体肺部之后，宋子墨在欧连峰的右侧肋间做出一个大约8厘米的切口，通过这个切口，供体肺被送进欧连峰的胸腔，虽然肺部看起来很大，那是相当於吹起来的气球，一旦排净里面的空气，软塌塌的肺部就像没气的气球，很容易从这个8厘米的切口送进胸腔。 任何的器官移植，最重要的是血管的吻合，只有血管吻合质量可靠，移植的器官才能获得良好的供血而成活，而肺移植除了血管吻合，还有气管需要吻合，让供体肺部与患者预留的支气管吻合在一起，术后承担呼吸功能。 对杨平来说，做传统手术的时候自己只有两只手，而做机器人手术的时候，现在自己有四只手，除去负责安装镜头的机械臂，还有三只机械臂随时可以工作，这三只机械臂完全按照自己的意识行事，所以手术效率要高很多。 杨平对支气管的软骨部行间断缝合，一针一线，均匀而精密，对於管道的缝合，杨平始终坚持采用间断缝合，而不是节约时间的连续缝合，间断缝合每一针是独立的，拥有最大的可靠性，可靠性是医疗工作中最重要。 三只机械臂没有一只歇息，哪怕短暂的歇息都没有，全程一直在工作，杨平对机械臂的操作已经完全脱离传统的双手操作观念，其它医生做达文西手术机器人的时候，仍然没有脱离固有的双手操作观念，这样难以充分发挥出所有机械臂的最大效用。 杨平做机器人手术的时候，完全脱离人类的双臂操作思维，真真切切地做到多臂操作，达文西手术机器人有四只机械臂，一只机械臂装配的是镜头，它的工作是为手术提供视野，所以每个手术步骤中，它几乎是固定的，做完一步再移动切换视野。 而剩下的三条机械臂全部可以充当工作机械臂，三只手比两只手的工作效率远远不是1.5倍，而是很多倍。 现在的高清屏幕上正在吻合供受体的支气管，三只机械臂，一只机械臂将缝合针一进一出，另一只机械臂立刻在出针的瞬间接住缝针，第三只机械臂立即打结，第一只解放出来的机械臂此时接上来剪线，每个动作的衔接几乎是零延迟，这三只机械臂仿佛就是杨平意识的延伸。 "这手术怎么有点怪怪的，三条机械臂怎么一直在高速活动，不是应该有一条是暂停的，至少在，某些操作中是暂停的，你说达文西手术机器人只有两个主控制器，两块脚踏板，杨教授怎么将三条机械臂全部调动起来的？" 泌尿外科的鲁主任也坐在方主任旁边，他的达文西手术机器人水平也很高，但是却不明白这三条机械臂怎么玩得这么熟练。 鲁主任的机器人手术水平虽高，但是比不上方主任，方主任可以说是三博医院除杨平以外把达文西手术机器人玩得最熟练最明白的人，他感叹："他和我们的思维完全不在一个层次，我们不管把手术机器人玩得多么熟练，一直都受限於双臂思维，而他是多臂思维。" "什么意思，能不能说得明白的一点，不要说得这么玄乎。"鲁主任也是用达文西机器人做了几百台手术的人物，怎么从来没听说过什么双臂思维和多臂思维这两个概念。 方主任微微一笑，看来三博医院机器人手术水平排行榜老二还是他方主任，鲁主任居然对双臂思维和躲臂思维居然不懂，不过也可以理解，鲁主任去外科研究所的次数没有方主任多，跟杨平的沟通少，这个概念是杨平提出来的，鲁主任自然不知道。 今天方主任打算给鲁主任上课："双臂思维是人类与生俱来的思维，是人类劳动能力的基础，因为人类双手的职责是劳动，而任何劳动的操作都建立在左右手的配合之上，所以自从机器发明之后，大多数机器的操控也是建立在左右手的配合之上。" "达文西机器人虽然有四只机械臂，但是一般人做手术真正参与工作的总是两只机械臂，同样是左右手配合，而杨教授不一样，他将主控制器、脚踏板等全部利用起来操控这四条机械臂，其中参与手术操作的三条机械臂的配合完全脱离双手配合的模式，而是三只手配合的模式。" "你仔细看，杨教授的每一个手术操作，比如缝合打结剪线，跟我们完全不一样，因为我们使用的方法完全是双臂模式下建立的，而他的方法是建立在三臂模式之上。" 鲁主任恍然大悟："我就说嘛，怎么看着这打结剪线的方法有点陌生，完全看不懂，三只机械臂全都在快速工作，没有一条是歇息的，三条机械臂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反正一直在高速活动，支气管的缝合也就如同缝纫机一样，啪嗒啪嗒一针一针地爆出来。" 第974章 你能不能说得好听点 器官移植对缝合的要求非常严格，杨平完成支气管的缝合和血管的缝合，最后留给何主任的只是几根牵引线的剪线。 "何主任！坐过来。"杨平又取下眼镜。 "这还有几根线，你看帮忙剪一下。"杨平说道。 别说有线剪，就算什么都没有干，只是坐在这里晃动两下机械臂，何主任也是心满意足。 其实牵引线不多，也就只剩下四根，但是何主任认认真真，为了几根线剪得整齐漂亮，何主任比划很久才下剪刀，最后满意地剪完几根牵引线。 后面剩下的工作其实就是使用纤支镜检查支气管吻合的质量，用经食道心脏彩超检查肺部血管与心脏的吻合质量，如果没问题，剩下的收尾工作就是放置引流管，缝合手术切口。 "杨教授，要不您休息一下。"何主任主动提出来。 其实杨平已经没事可做，所以移步手术间去看看经食道心脏彩超和纤支镜的检查结果，此时，宋子墨正在用彩超机做经食道的心脏彩超。 没有任何悬念，不管是支气管，还是血管，吻合质量非常高，管道十分通畅，手术可以收工，整个手术只用了两个小时完成，手术过程的出血比拔个指甲的出血还少。 ecmo在术后24小时一般可以脱机，对杨平来说，这是非常保守的做法，因为是第一例手术机器人做肺移植，所以不得不保守稳妥一点，以后随着积累数据的增多，可以做到不断缩短术后ecmo的支持时间，最好做到术后即刻脱离ecmo，这样可以让植入的肺尽量早点工作。 "教授，你这多臂操作什么时候也把我教会，我怎么老是做多臂操作的时候思维转换不过来，总是觉得自己只有两只手，时时刻刻只能真正利用两只机械臂，第三只机械臂只能做替补，在操作的节奏里面属於两个在操作，一个在排队，总之做操作的时候还是两只机械臂为主。"宋子墨很是苦恼，机器人手术是未来外科的方向，他希望尽快掌握最尖端的机器人手术操作技能。 未来的机器人手术一定不是现在这样子，未来的手术机器人多只机械臂可以同时做很多操作，提高手术的效率与质量，就像机器代替手工织布一样，机器织布的方法肯定跟手工织布完全不一样，不仅仅是简单地复制式地模仿手工织布。 目前的机器人手术，仅仅是对医生手术的复制模仿，它起的作用只是辅助工具性质的作用，跟腹腔镜一样，它只是一个操作工具而已，不过这个工具稍微高级一点而已，把名字取成机器人，实在名不符实。 "多臂操作不是必须的，已经违背这种手术机器人设计的初衷，设计的初衷就是让你模仿两只手的操作，你没必要学习多臂操作。"杨平开导宋子墨。 但是宋子墨非常执着："教授，你告诉我怎么训练吧，我也要突破机器设计的限制，解锁新技能。" 这让杨平有点为难，确实暂时没有想到什么好的训练方法，除了手术机器人真身来训练，好像没有什么好办法可以训练手术机器人的多臂操作，这玩意当年刚上市卖到7500万美金一台，现在降到150万美金，换成人民币也要一千多万一台，一只机械臂的价格现在已经降价，但也要三万一只，而且只能用十次，一旦满十次，内置的晶片就会锁定让机械臂无法使用。 "只能用机器人去训练，暂时别无他法。"杨平无奈地说。 宋子墨觉得这也太浪费了吧，用机器人去练习，他算了算，一只机械臂的使用时间大约就40小时吧，同时满负荷装备四支机械臂，一共12万，一天两个小时，也大概只能用到20天，一天四个小时，只能十天，不算机器人的损耗，光是机械臂的费用平均每天得花1.2万，这种培训成本谁能接受。 "教授，你不会这样练出来的吧？" 宋子墨一遍整理彩超和纤支镜，一遍说，徐志良独自在缝合手术切口，旁边观摩的几个医生没有离开，聚精会神地听他们聊天，大神闲聊也很有内容的。 杨平冷笑道："像我这种勤俭节约的人怎么会这么铺张浪费，我这是属於天赋型选手，平时做机器人手术，做着做着就自然突破，什么时候突破的，怎么突破的，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那怎么办？"宋子墨刚刚这么一算，觉得已经没希望获得训练的机会。 杨平想了想："真想训练机器人手术，我再买一台吧，专门用於训练，或者我让厂家送一台给你们玩玩。" "送一台？凭-——啥？"徐志良疑惑。 "不送是吧，我下次用其它品牌的手术机器人做手术。"杨平语气冷冷的。 "这个有用？" 徐志良还是不明白。 宋子墨立刻明白其中的道理："教授，你是认真的？要不让唐顺联系厂家？" "让他联系厂家，尽快，你看在哪层楼安排一个房间放机器人做专门的训练室。"杨平其实现在以基金会的实力，再买台手术机器人很简单，可是他觉得这是花冤枉钱。 "我——还是不明——白呀？"徐志良没有转过弯来。 宋子墨只好做出解释，对这个有点木讷的师弟，实在没办法："教授用谁的品牌是看得起这个品牌，懂不？教授的手术显示的机器性能世界上谁也无法超越，这么说吧，如果说a品牌机器极限性能是100分，b机器极限性能是80分，教授可以把b机器的性能发挥到120分甚至更高，而其他人就算再厉害，也只能把a机器的性能发挥到60到70分。" "我还是——不明白，搞得——小学数学题-——一样。"徐志良皱着眉头。 宋子墨只好继续解释："比如虽然a品牌比b品牌好，但是如果这台肺移植是b品牌的机器完成的手术，下一台心脏搭桥是b品牌做的，再下一台特么颅内肿瘤又是b品牌做的，你说全世界的人们会认为哪个品牌好？这种手术几次下来，还有谁记得a品牌？" "那怎么——让唐顺-——去联系厂家？"徐志良又是一个问题。 宋子墨想锤他，这脑子整天除了看病做手术就不会想别的事情："不让唐顺去，让你去？让我去？一个伊万在实验室转一圈，现在几乎隔三差五送钱来，不仅送钱，还一个劲地感谢唐顺。" "把人卖了-——别人——还帮数钱？"徐志良似乎又懂了。 宋子墨不耐烦地说："你能不能说得好听点，搞得我们好像很不道德一样，我们是在帮助国际朋友提高技术，象徵性地收取一点必须的低廉的费用。" 第075章 俄罗斯方块 三更半夜的手术室示教室，坐满了医生，大片终於谢幕，大家还是有点意犹未尽。 别人的机器人手术，看来看去两只机械臂就像两只人手，左右配合着在做手术，其实本质还是人类的操作模式，怎么看都还是人在做手术，一看就知道背后是人在操纵两只机械臂。 可是今天杨教授这台机器人手术，给人一种强烈的感觉：这不是人在做手术，仿佛真正的智慧机器人在做手术，因为几条机械臂的配合操作，根本无法联想背后是人在操控，三只机械臂的各种操作呈现出强烈的机械美学。 当然，多臂思维这个词语也深深地印在大家的脑海里，因为刚刚方主任在示教室解释这台手术的时候，时不时提到多臂思维这个概念，作为杨平机器人手术核心技术的名词，自然而然很快传播开来。 方主任观摩今晚这台手术之后，心里一直在默念多臂思维，仿佛悟到什么高深的东西，多臂思维，特么我只有两只手，怎么可能获得多臂思维呀。 方主任摊开自己的双手，一时竟然脑子里一团浆糊，人类的任何操作不就是基於两只手建立的吗？那么多臂操作怎么训练？这完全没法训练呀。 欧连峰手术结束后带着ecmo被送往icu病房，这种手术术后的监护在icu方便很多，普通病房难以胜任他的术后监护。 做完手术，杨平在科室睡上一会，要不了多久快天亮，他不想这个时候回去吵到家人，这段时间小苏正在坐月子，挺辛苦的，一定要保证她良好的睡眠。 躺在值班室的床上，杨平进入系统空间，利用里面的时间思考手术机器人的问题，目前的达文西手术机器人可以说是世界上最先进最成熟的机器人，但是他还是只能模拟人的双臂操作，其实这种操作模式是极为落后低效的，机器应该有自己的模式。 反倒电脑游戏和手机游戏中一些对操作要求比较高的游戏，已经突破了双臂模式，取而代之是以键盘和手机屏幕为基础的全新的操作模式，可以想一想，如果这些游戏还沿用简单的双臂操作模式，那么游戏的操作的丰富性、多样性、精细性、瞬时性必定受到巨大的限制。 锐行医疗也投入巨资正在开发手术机器人，杨平现在脑海里有很多想法，新一代的手术机器人必定脱离双臂操作模式，而是用全新的操作模式来代替这种陈旧模式，让操作呈现出丰富性、多样性、精细化、瞬时性，用一块操作面板可以同时操作多个机械臂，将动作分解成一些基本动作，然后由基本动作组合成无数的高级动作。 只有这样，才能让普通医生真正做到同时操控几条机械臂来完成一个手术步骤，相对於传统的双臂操作模式，不仅仅是提高效率，而且能够提高操作质量，降低操作门槛，将以前难以完成的动作和不能完成的动作，可以变得极其轻松。 对手术机器人的操控方式思考之后，杨平脑海中一些概念变得清晰起来才安心入睡，不过睡了没多久，早上又得起来。 第二天早上，杨平去icu查房，胸外科的何主任和普外科的方主任已经早早地在icu等候，何主任也不好太早打杨平的电话，怕杨平想多睡一会，但是又不知道杨平什么时候来查房，怕错过术后第一次查房，所以他早早地来到icu等。 而普外科的方主任乾脆在icu的值班室睡觉，叮嘱icu的值班医生，一旦杨平过来查房，一定要通知他。 现在杨平过来查房，何主任去门口等候，方主任正在吃早餐，他拿着三根筷子摆在自己面前，思考怎么操作这三根筷子来吃今天的早餐，想来想去，自己只有两只手，也没有三只手，三根筷子纯属多余，因为真正能够用到的就是两根筷子。 同理，达文西手术机器人，四条机械臂，除了一条充当镜头，另外三条机械臂如同面前的三根筷子，人只有两只手，机器只有两个主控制器，能够操控的也只有两只机械臂，另一只处於休闲状态，除非对控制进行切换，但是无论怎么切换，也是三个瓶子两个盖子的问题，总有一只机械臂处於待命状态。 icu的医生看着方主任盯着三根筷子发呆，提醒他："杨教授过来查房了。" 方主任点点头，没怎么反应。 "杨教授过来查房了！" "哦！" 方主任立刻醒来，早餐也顾不得吃，立刻披上隔离衣去病区，跟着杨平查房。 欧连峰术后生命体徵十分稳定，杨平决定术后24小时便撤掉ecmo，让植入的双肺开始工作，越早投入工作，越能恢复快。 查完房，方主任偷偷问杨平："杨教授，你几次提过多臂操作的概念，我一直在琢磨，两只手怎么操纵三根筷子，我怎么都觉得两根筷子是最优解，三根筷子纯属多余，不仅起不到作用，还是个累赘，最多也就是个替补。" "你会玩电脑游戏不？"杨平想了想说。 方主任摸了摸后脑，疑惑地说："我不会玩游戏呀，从来没玩过这玩意呢？" 杨教授突然提到电脑游戏，难道手术与电脑游戏有关？ "要是不玩电脑游戏，这一下还真不好解释。"杨平有点为难。 因为只要人去操作，肯定只有两只手，但是达文西机器人与电脑游戏在操控方面正好体现出差别，达文西手术机器人操纵中介到终端动作还是模拟人的双臂操作。 而电脑游戏的操作中介是键盘和滑鼠，虽然也是两只手去操作，但是键盘和滑鼠到最终的动作已经脱离人的双臂模式，完全是电脑的模式，杨平的多臂模式指的从操纵中介到最终动作的传递，这个操纵传导链必须拥有手术机器人自己的模式，而不是还是双臂模式。 "不过我会玩俄罗斯方块。"方主任立刻补充说。 俄罗斯方块也是游戏嘛，既是电脑游戏，也是手游，它不是电脑上能玩，手机上也能玩？ "玩得怎么样？"杨平又问道。 "仅仅是会玩的水平。"方主任如实地回答。 杨平立即说："那好，你这个星期每天抽一个小时出来玩俄罗斯方块，一个星期后来找我，我再告诉你什么是多臂模式，其实多臂模式不能叫做多臂模式，应该叫做机器模式，用多臂模式这个词语只是为了区别双臂模式而已，因为机器在传递动作的时候从来不是两只手的模式。" "玩一个星期俄罗斯方块？"方主任怀疑自己听错了。 杨平点点头："对，你困难？" "没——没-——困难，那好，我就踏踏实实玩一个星期。" 杨教授，我每天可以玩两个小时的王者！" 何向军主任得意洋洋的说。 "你会玩王者？那你等会你直接来找我，我给你讲多臂模式。"杨平跟何主任说。 方主任一脸的懵逼，特么何向军会玩个王者居然成了优势，可以直接去接受授课，自己还要玩俄罗斯方块一周才行。 第976章 一千多万的玩具 第976章一千多万的玩具 手术居然跟游戏有关联，这是方主任和何主任都始料未及的，尤其是方主任平时不玩游戏，现在觉得自己处于绝对的劣势，心里难免有些恐慌，只恨当年读书的时候为什么不玩游戏，真是游戏到用时方恨少。 方主任仔细琢磨刚刚杨平和他的对话，似乎觉得杨教授话里话外觉得玩王者才有前途，才能打好机器人手术的基础，玩什么俄罗斯方块是没有前途的，只是没有办法的权宜之计。 自己也不比何向军差，他能玩王者，自己为什么不可以，方主任回到普外科自己的办公室思前想后，突然想到自己儿子不是喜欢玩王者吗，前不久还因为这小子玩游戏的事情狠狠批了他一顿，看来这事要改变观念，今晚回去方主任决定找儿子好好谈谈，让儿子带自己玩王者。 而何主任立刻打电话给自己的研究生小于：“今晚下班我请客，吃完饭一起打王者上分。” 研究生小于接完电话，完全处于懵逼状态，怎么回事，导师要自己带他上分，真的假的，可是自己现在也是偶尔打几把减压，导师现在这是什么意思，小于根本猜不透导师的心思，导师现在是越来越古怪。 做完欧连峰的手术之后，杨平对于手术机器人也做过一些思考，他梳理一下自己的思考所得，从一个主刀医生的角度提出了很多关于手术机器人的创新思路，然后把这些思路整理成文章交给锐行医疗的工程师陈智。 锐行的手术机器人目前还没有成品出来，正在研发之中，所以杨平不得不使用其它品牌的手术机器人，而手术机器人目前以达芬奇最为成熟，占有的市场份额最大，其它很多品牌不管是国外还是国内，都处于不成熟阶段，不管是技术上还是市场份额都远远落后于达芬奇。 机器人手术是未来外科的方向，这已经是外科界的共识，所以掌握机器人手术是必须的，作为一个更加高级的手术工具，很多手术在传统模式下很难完成或者无法完成，使用手术机器人之后就会变得容易很多。 如果将传统手术比作手工业，那么机器人手术将迎来外科领域的机器工业。 杨教授的外科研究所需要一台手术机器人的消息不知道被谁走漏风声，各家手术机器人厂家立刻行动起来，积极与三博医院的外科研究所联系，他们强烈请求送一台手术机器人给外科研究所，以支援外科研究所的手术机器人培训。 其实并不是他们有多么慷慨大方，这些公司明清，送一台手术机器人给外科研究所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们的手术机器人有可能成为一些新手术事实上的世界标准，这样已经占据市场份额的品牌可以稳固并拓展市场，更加领先对手，还没有在市场立足的新品牌很可能借这次机会上位，反超头部品牌。 所以不管是头部品牌还是新品牌，得到这个消息之后没有半点迟疑，立即以最快地速度奔向外科研究所送上自己的诚意。 所以现在只是欧连峰术后的第一天，几个手术机器人厂商的业务经理都赶来外科研究所，大家生怕自己落后而无法抢到机会，来的经理还不是普通的经理，都是大区经理亲自过来，以表达自己的重视。 从icu查完房回来，杨平看到唐顺坐在医生办公室，好几个男男女女围着他在聊什么重要事情。 唐顺平时一般都呆在实验室，今天怎么坐在医生办公室，还被围着一群人，杨平正纳闷，唐顺见到杨平立刻打招呼：“教授，这些都是手术机器人厂家的业务经理——” 围着唐顺的男男女女立刻站直身体，毕恭毕敬地向杨平微微鞠躬叫一声：“杨教授！” 杨平点头回礼，给唐顺丢下一句：你全权负责这事，我们还有手术。” 对于谈业务这种事情，还是唐顺内行，什么宋子墨跟他比都差一截，所以杨平得唐顺这么一个全才要省很多事。 这些业务经理都非常积极，他们请求唐顺带大家去看看预备的手术机器人放在哪个房间，这样大家好尽快拿出装机的方案，各家是势在必得的样子。 “装机的房间在哪？我们先看看房间，后续的机器将以最快速度送达。” 达芬奇手术机器人的王经理火急火燎，因为手术机器人这种大件不是说有货就有货的，都是预定形式的，预定之后少则几个月，长则超过一年才能拿到货。 而王经理有一个巨大的优势就是可以马上装机，因为他联系过总部，正好在这边有家医院预定一台机器这几天到货，王经理请求总部把这台机器让给他，送给三博医院的杨教授，总部立即批准，并表示全力配合。 “唐博士，是培训用的是吧？” 另一个曹经理问道。 “对，杨教授说拿来给科室医生当教学用具。”唐顺解释。 曹经理立刻点头：“我们是国产品牌，是目前国产最好的手术机器人，比起国际大牌产品一点也不差，支持一下国产！我们不仅送手术机器人，而且后续长期免费无限量供应配套的机械臂器械，保证你们的教学培训可以一直顺利开展。” 听到曹经理打爱国情怀牌，另一个女经理说：“他们虽然是国产品牌，其实核心部件都是进口的，组装机器而已，没什么优势，我们虽然是后进品牌，但是因为后进，所以设计思路更加新颖，各方面的性能比达芬奇更加优秀，而且我们负责帮你们装修，按照我们公司的手术机器人培训中心的标准来帮你们装修一个世界一流的培训中心，放心，我们没有任何附加条件，当然，后续我们也赠送培训用的机械臂等配套器械。” 这位莫经理是个大美女，面容娇美，气质优雅，身材高挑婀娜，凸凹有致，使用的香水也是非常有品味，她尽量挨着唐顺。 其它几个男经理一看这种情况，心里叫苦，刚刚出门太急，明显失策，于是立刻偷偷发，把公司里的顶级美女紧急呼叫过来，绝对不能输在这里。 “一台不够，你们科室这么多人，起码两台，要是有地方，几台都不是事，说白了，这玩意对你们来说就是个玩具。”刚刚这位国产品牌的曹经理立即抛出更大的诚意。 一次送几台，其它品牌此时有点犹豫，并且心里有点慌，之前没想过这事，都是按一台做计划的。 唐顺带着大家往楼上走，去看看预备放手术机器人的房间，在大家的簇拥下终于来到目的地。 “我们这边可以派工程师24小时入驻，提供全天候不间断的技术支持，协助你们做培训，机器有任何问题可以紧急抢修，毕竟是培训嘛，大家对机器不熟悉，也不是很爱护，所以容易出点小毛病。”有一个品牌的经理立即说。 “你们在临床应用中是不是还有机器人的缺口，我们这次一起送，唐博士，你报个数目，我可以做主。” 国产品牌曹经理来时已经取得很高的授权。 “我看你们这层楼都可以改造成手术机器人培训中心，安装几台都不是问题。” 曹经理扫一眼这层楼的大概说道。 “如果是培训，我们的机器人最好，设计方面非常人性化，最适合给大家培训用，如果需要其它的服务，我们全力支持，一切免费。” 莫经理尽量挨着唐顺，说话的时候有意无意凑过去，将自己的优势展示得淋漓尽致。 “唐博士，给学妹一个机会嘛，我刚刚入职，还没有业绩，这台机器虽然是免费送，但是也算我的业绩的，要是再没有业绩，我就要失业了。”莫经理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我的妈呀，失策，失策。 其他几个男经理明显被唐顺疏远了，他们不断地催促自己调来的助阵的美女动作快点，别等人家已经搞定才到场。 “你把资料给我看看，大家都做下来。” 唐顺带着大家转一圈，找个房间坐下来。 莫经理立即送上资料，不忘捋一下自己的秀发，低头用自己纤纤玉指帮助唐顺翻阅资料。 此时其它几个男经理完全无法靠近，让这个女经理占尽了优势。 其实唐顺都想看看他们的资料，只是莫经理距离她最近，所以顺手拿到她的资料看看。 第977章 手术的精髓在游戏 莫经理算是这方面的高手，她坐在唐顺的旁边，时不时伸手帮助唐顺翻阅资料，免不了偶尔肢体接触。 胸前若隐若现的留白、一呼一吸间的吐气如兰、温柔迷人的低声、偶尔的肢体触碰，这样从视觉、嗅觉、听觉和触觉全方位释放自己的魅力，这是几个男经理根本没办法做到的，所以他们只能心里叫苦。 看似一切都是无意的，其实莫经理这些都是经过严格而专业的训练才获得这种表达能力，对一般人来说，莫经理很容易拿下对方，可是唐顺是长期生活在花丛中，围绕他转的女人不仅外表美丽，而且非常有内涵，都是高学历的女人，比如东京大学的年轻女教授。 所以对於莫经理这一套，唐顺有强大的免疫力，对他根本没有多少吸引力。 不过旁边几位男经理见到此情景，觉得这台机器的机会八九不离十会送给今天这位魅力十足的莫经理，作为男人，他们明白这家公司搬出的莫经理的杀伤力有多大。 唐顺比较犯难，现在科室只要一台手术机器人，这么多厂家主动赠送，也不知道选哪台好，对於手术机器人的技术他也不是很懂，不过宋子墨已经告诉他从哪几个品牌里面挑。 本来唐顺想支撑一下国产，不过这款国产机器人目前没有临床装机的记录，所以暂时不太好支持，容易导致培训与临床脱节，培训的机器人与临床使用的机器人尽量用同一品牌，或者至少在操作上非常相近。 手术机器人目前市场也比较混乱，很多看起来高大上的东西都是外购核心部件组装，骗骗国家的经费，或者为了上市圈钱，这些产品随时可以没有下文，因为做局的人一旦拿到钱，这个项目就会停止，因为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 待唐顺将莫经理的资料看完后，其他几个经理才抓住空隙把自己的资料递交上来，杨平一份一份地看，女经理始终坐在唐顺旁边。 手术机器人的核心技术其实就是机械臂，机械臂技术包括结构材质、触碰感知、振动频率、移动轨迹、运动的精准度、稳定性，对无效动作的过滤等等，每一项都非常有技术含量。 这些核心技术国产厂商比较薄弱，大家都热衷於资本运作和炒作，很少沉下心来研究这些技术，更不用说创新。 这就是为什么国产机器人很多避开达文西的腔镜领域，剑走偏锋，搞骨科方面的机器人，骨科手术机器人在机械臂方面技术要求非常低，可以说没有太大的技术门槛，容易做出产品。 唐顺看了一圈，还是觉得达文西这个品牌比较好，毕竟自己手术室现在用的就是这个品牌，培训与临床实践的衔接也比较顺利，而且他们的技术是最成熟的，於是敲定了这个品牌。 "王经理，我们培训用的机械臂你们包干不？" 王经理之前是没有这个打算的，毕竟机器臂这东西是耗材，耗材是没有预算的，说白了是个无底洞，但是现在这个机会的价值巨大，大家卷得也挺厉害。 正在王经理犹豫的时候，其他几个经理立刻抢着说："我们包干，包到底！" 於是王经理立刻说："包干，包到底。" 唐顺想了想，安装这种事情是没得说，肯定是他们负责，以后的维修呢，这种大件机器要是后续的维修跟不上也麻烦。 维修呢？"唐顺又问。 "包干到底！" 唐顺问道，因为刚刚谈到附加的条件的时候，达文西王经理这边没有提到这些，其他几家品牌都有提到。 这就好办，那就达文西吧。 "还请大家原谅，我们只需要一台机器，考虑与临床的衔接，我们还是接受一台原品牌机器人。" 达文西的经理松一口气，好在自己脑子灵活，及时做出精准的判断，将公司的头号美女销售调过来救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特么贴钱还这么辛苦把机器送出去，也就三博医院可以这样，全世界没有哪家医院可以拥有这种待遇，一千多万的机器还是拼命努力才送出去，王经理自己想想都心疼。 赠与也不是送完了事，也要去医院有关部门签署赠与合同的，有一套规范的流程，这边确定之后，王经理立刻向公司总部报喜，然后马不停蹄赶去签合同。 其他几个经理见状，木已成舟，只好回去，而莫经理还不死心，这机会白白这么浪费，她不愿意这么就回去，於是还留在三博医院外科研究所，看看事情会不会有什么转机，毕竟手术机器人还没有安装，只要没没有安装就有机会，再说就是已经安装也可以游说他们接受两台，反正是不要钱，送上门的东西，不要白不要，莫经理观察外科研究所的空房子还有挺多呢，完全可以放下两台机器人，而且外科研究所的医生也不算少，一台机器训练起来肯定有点挤。 莫经理觉得按照营销理论来说还有市场开发的潜力，没有市场可以培养市场，所以他决定这几天天天过来做游说工作。 达文西的王经理也是拼了，他们公司最快的货也要一个月后才有，为了尽快落实外科研究所这边的机器人，王经理与公司中国区总部协调，将魔都培训中心一台机器拆掉打包空运过来，这样第二天机器就给外科研究所安装上。 杨平也没想到居然手术机器人这么快就安装好，宋子墨、徐志良、张林、小五等等外科研究所的医生们一下班立刻来这里玩"游戏"，这恐怕是最昂贵的玩具吧。 在新的手术机器人培训室里，大家围着这台机器人爱不释手，有人围着它转圈，有人用手摸一摸，还有人去看铭牌，以确定机器人的是不是真的。 王经理因为事情太多，机器人装好后，他检查没有什么问题，留下工程师在这边守候，自己回去了。 莫经理的产品虽然落选，但是她仍然不放弃，仍然每天来外科研究所开拓市场，她知道一个营销的基本理念，想要哪片市场，去接触它，找个合适的理由不断地去接触。 "师兄，这玩意弄坏不会找我们赔偿吧？" "厂家保修呢，怕什么。" "你这是真家伙还是仿制的模型？" "是不是模型你不会自己去玩一会看看。" "我的妈呀，这是真的手术机器人呢。" "要是在动物手术实验室也装一台这样的手术机器人就好了，用实验猪来练习手术。" 大家围着崭新的手术机器人议论起来，一直守候着的莫经理立刻捕捉到十分有价值的信息，刚刚听到动物实验室还可以装一台机器，立刻凑上去跟杨平说："杨教授，你们可以在动物实验室装一台手术机器人，用实验猪训练手术，这样既可以提高训练水平，又可以对培训人员进行分流，不至於大家围着一台机器排队，要不，我们帮你们在动物实验室再装一台？" 好像说得有道理，这里装一台机器人也只能空练，要是能够在动物实验室再装一台，这样就形成了空练——动物模拟训练——临床实践三级训练模式，对於手术机器人的训练，这种训练模式是最佳的训练的模式，安全而高效，完全可以让年轻医生在主治医师的时候熟练地掌握高大上的机器人手术。 "那就麻烦你！"杨平当即应允。 这位高挑美貌的女经理立刻像中巨奖一样，激动万分，就差扑上去亲一口杨平，但是监於杨平不吃这一套，女经理还是有自知之明，没有做出什么冲动举动，立刻打电话通知自己公司准备机器，确定安装时间。 莫经理庆幸自己没有立刻离开，而是一直跟在外科研究所，不然怎么会及时获得这种意外的机会呢，有时候重量级人物的一句话就可以改变普通人的人生，莫经理是明白这句话的道理的。 将手术机器人送出去只是第一步，有了这一步，莫经理可以与三博医院，与外科研究所建立稳固的联系，只要这条联系不断，后续有很多工作可以做。 以三博医院现在的发展速度，未来手术机器人的需求一定会非常大，现在外科研究所建立手术机器人培训中心，这个中心培训出来的医生以后都是骨干，不出几年，他们都能非常熟练掌握手术机器人技术，而且还是国内国际一流。 这些人以自己品牌的机器人为基础进行训练，未来肯定青睐自己的品牌，再说自己的品牌比头部品牌也没有太大的差别，差别是市场份额的差距。 作为新品牌，自己的机器人卖不出去，不如现在多送几台，藉此打开一个市场缺口，莫经理还是有远见的。 她立刻向自己的上司汇报，希望可以提供更多的赠送机器人数量，藉此在三博医院建立一个标杆，树立一面旗子。 "杨教授，你们动物实验室那边场地比较宽，三博医院医生也非常好学，如果你不介意，我们可以多送几台，一起安装，这样大家可以保证足够的训练的时间，以最快的速度提升自己的水平。"莫经理给杨平建议。 "你们的机器人是不是有触觉反馈？"杨平对各手术机器人的技术特点还是很了解。 莫经理立刻说："对对对，这是目前很多品牌没有的优势。" "那你就跟宋博士去那边看看，看能装几台。"杨平很随意地说。 随意一句话成为莫经理的人生转折点，莫经理在他们公司只是一个业务员而已，只是破局魅力，所以这次派她来做这一单业务，莫经理公司的品牌是新品牌，目前还只有个位数的装机量，但是因为后发优势，在技术上完全不输头部品牌，达文西手术机器人却反压力触觉反馈能力，而这个品牌具备压力触觉反馈能力，所以在技术上更优，但是在市场上明显落后达文西手术机器人。 杨教授这话的意思是只要动物实验室那边的条件允许，还可以超过一台，在莫经理心里，送给三博医院的机器人是越多越好，其它公司送机器人可能只是意思意思，她的想法是全力以赴，能送多少尽量送。 可是莫经理的上司可不这么想，机器人都是千万级的东西，一下送这么多可不是他一个华南区总经理可以决定的事情，所以只答应送一台。 莫经理打算先装上一台，然后回去说服上司尽量多装几台，这是打开市场的千载难逢的机会，过了这个村便没有这个店。 为了不错失这个难得的机会，莫经理也采用调货的方式，尽快将机器送到位，以免夜长梦多。 目前动物手术实验室那边现在的硬体配置比一般的大医院都高，各种普通的设备和器械不用说，应有尽有，各种微创手术设备、ecmo、加上马上到位的手术机器人，恐怕全世界找不出第二家。 杨平让何主任和方主任去玩游戏，玩游戏是为了掌握更高级的手术技巧，尤其是电脑游戏的效果比手游更好，於是"手术的精髓在游戏"这句至理名言被广为传播，三博医院很快掀起一股玩电脑游戏的风潮，当然医生是没有时间玩游戏的，但是当把游戏当作一件严肃的正事来做的时候，自然能够挤出时间。 锐行医疗的陈智打算与南都医大数字医学实验室、三博医院紧密合作，开发一套虚拟实境手术训练系统，这个系统以虚拟实境游戏的形式构建，如果研发成功，以后医生可以通过这款大型游戏学习手术，寓学於玩，肯定会收到医生们的欢迎。 在一天疲劳工作之后，不仅可以用游戏来缓解疲劳，释放压力，而且可以通过游戏提高自己的手术水平，何乐而不为。 杨平对陈智的这套系统抱以极大的期望，有了这套系统之后，相当於每个医生都有自己的手术训练系统，可以在虚拟实境的环境中反覆训练手术，这样缩短医生的训练周期，快速提高医生的手术水平。 夏院长得知医院突然刮起的游戏风，立刻跑来找杨平求证，得到杨平的证实，游戏确实有助於某些手术的训练，比如腔镜手术、机器人手术等等，夏院长想了想说："杨教授，你觉得有没有必要在医院建立一个电脑游戏中心，给大家玩游戏。" 杨平知道夏院长富有改革精神，但是没想到居然这么富有勇气，富有开拓精神。 第978章 幸福 "游戏中心没必要吧！"杨平否定夏院长的想法。 夏院长坚定地说："你不是说玩游戏有利於提高手术技术吗？为了提高大家的手术技术，我们可以在医院建立一个高标准的电脑游戏中心，配置高端游戏电脑，再提供优质的服务，平时既可以休息，又可以玩玩游戏提高手术水平，多好呀。" 经夏院长这么一说，杨平脑海中浮现出读大学时学校旁边的网吧，怎么听着跟夏院长说的差不多。 "电脑游戏中心有点low，我们要建立一个更加高级的游戏中心。"杨平对夏院长神秘地说。 夏院长立刻两眼放光，对於新鲜的东西他很有好奇心："高级的游戏中心，说来听听。" 杨平将锐行医疗将开发虚拟实境手术培训系统的计划告诉夏院长，夏院长不禁感叹，自己已经跟不上时代，在理念上被这帮年轻人甩得远远的，看来，距离自己退休的日子真的不远了，希望自己在位的这些年不要成为年轻人的绊脚石，还能做点什么有意义的事情。 "好，以后这套系统首先部署在我们医院，还是你们年轻人的想法新颖。"夏院长不得不佩服。 如果真的在医院建立一套虚拟实境手术培训系统，只要连上网，以后医生在家里任何时刻都可以培训手术，练习手术真的就像打游戏一般，而且不存在任何风险，这是夏院长以前想都不不敢想的事情。 对於锐行医疗开发这套技术，杨平是非常有信心的，数字人的模型已经有现成的，随时可以借用，而虚拟实境技术目前也是已经实现的技术，难点就是对触摸的模拟，不过，相信只要有钱，可以招一批这方面的世界顶尖人才来开发。 不知道在哪个电影里面，杨平一直记得一句台词：要干大事，第一要有钱，第二要有钱，第三还是要有钱。 当年这个电影杨平忘得一乾二净，但是这句台词一直记在心里，钱不是粪土，钱可以做很多好事，有钱不一定能干成事，但是没钱有些事一定是没法干成的。 虚拟实境训练——动物训练——临床训练，这三级台阶式的外科医生训练模式恐怕是世界上最先进，最快的训练模式，以后可以培养大量优秀的年轻外科医生。 任何进步都是一个渐进的过程，一定要设计一条合理的进步路线，杨平建立这条路线也不是一蹴而就，而是在实践中不断地修正，一步一步变得更好。 在外科研究所的主导下，现在三博医院的医生培训体系慢慢建立起来，很多科室相继学习外科研究所采用这种科学规范的训练方式，让年轻医生尽快成长起来。 因为以前的培养方式基本上是野生散养，完全没有培养标准和体系，即使推行的住院医生培训制度和专科医生培训制度，也毫无章法可言，形同虚设，根本没有把培养医生的具体能力作为目标，而是完全把规培生当作廉价劳动力驱使，所谓的培养计划和目标都是一张废纸。 而杨平所建立的医生培养制度完全不同，医生在医院完成住院医生培训后，来外科研究所进行专科医生培训，5-8年时间完全可以真正的独当一面，放到全世界任何一家医院可以独当一面，普通专科五年足矣，神经外科、心脏外科可能需要更多的时间，需要8年，这是真正有计划有目的的培训。 听说外科研究所的医生有手术机器人可以专门用於训练，大家羡慕不已，其它科室医生连做手术都很少摸手术机器人，外科研究所的医生居然可以把机器人当玩具。 跟夏院长聊几句，杨平下班回家，逗逗儿子，换换尿布，杨平现在换尿布比谁都熟练，又快又好，连小苏都惊讶，怎么尿布换得这么利索，这是不是把换尿布当做手术在搞。 小苏平时身体素质挺好，又喜欢运动，所以产后恢复速度也挺快，脸上已经开始慢慢恢复一些红润，她在家里开始做一些产后恢复的健身运动，比如盆底肌训练。 因为孙子的出生，杨平的父母也是高高兴兴地赶过来看孙子和儿媳，苏教授周末的时候也来杨平这边帮帮忙，所以现在杨平家里挺热闹的，苏教授两口子，自己的父母，小苏那些好姐妹也会经常过来陪小苏，顺便蹭一顿饭，好在自己的房子够大，不然这么多人转身都难。 接下来杨平打算去距离医院远点的地方买一套别墅，因为医院附近没有别墅卖，现在的房子已经是附近最大的户型，所以暂时将就将就，钱这东西就是拿来用的，不然拽在手里也没有太大意义。 苏教授苏太太和杨平的父母相处得很好，他们分工合作，把家里搞得和和睦睦，笑语欢声，毕竟大家都是有知识懂道理的人。 苏教授和杨爸爸很聊得来，苏教授很是关心基层医疗的现状，杨爸爸总是能够切中要害提供有价值的情报，所以两老头，一个院士，一个乡村医生，也是聊得笑颜逐开，说到关键的地方，两人激动地讨论，最后杨爸爸邀请苏教授去乡下看看，苏教授邀请杨爸爸去附一转转。 而苏太太和杨平的妈妈的厨艺都不错，各自有擅长的领域，比如苏太太擅长各种精致的菜肴，而杨妈妈将乡村风的农家菜做得色香味俱全，小苏可不客气，两边的菜各挑几个，有时候还会夸婆婆的乡村风比妈妈的精致风更好，苏太太也是笑眯眯的，当场向杨妈妈拜师。 现在小孩也生了，苏教授开始筹划杨平和小苏的婚礼的事情，这属於事后的补办，因为当时两人太忙，而且怀孕的速度太快，一时没有把事情理顺，现在的年轻人快节奏，匆匆忙忙上船，事后补票也是合理的。 苏教授在琢磨，这场婚礼可不能简单，肯定是一场医学界的大聚会，自己的身份是院士，杨平目前是杰青，虽然年轻，但是在医学界的地位远远超过院士，而且诺奖触手可得。 之前苏教授考虑儿子的婚礼还没办，女儿提前办婚礼，有点不太符合规矩，现在苏教授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女儿都已经生小孩，如果还不抓紧时间办，以后还有二胎、三胎，很难找出合适的时间来完成这件大事。 这种大事很多东西要梳理清楚，所以苏教授还要和杨平的父母好好商量，按道理婚礼这种事情应该由男方主导，考虑杨平父母在老家生活，所以苏教授琢磨很久，觉得可以这样办：这边由苏教授主导，邀请杨平父母一起出席，然后回杨平老家再办一场婚礼，由杨平的父母主导，苏教授全家赶去参加，这样在礼节上双方获得了平等。 其实这些繁文缛节苏教授也不喜欢，但是身在江湖身不由己，简简单单地办，兄弟不会同意，苏家这一代就这么个女的，大家都当心肝宝贝，这种人生大事怎么可能简简单单呢，大哥大嫂那一关就过不了。 苏教授在琢磨，既然要好好办理，国内这些医学界的大佬，一帮的院士朋友肯定要请来热闹热闹，可以说在骨科界，基本上所有的大佬要请来，苏教授掐指一算，比全国的学术会还来得齐。 杨爸爸觉得苏教授的建议非常合理，照顾到方方面面，苏家虽然是名门世家，没有盛气凌人，没有自视清高，处处在替自己这边着想，而儿媳也毫无娇惯之气，举头投足知书达理聪慧大方，对儿子来说，娶到这样儿媳是无比幸福。 苏教授觉得杨平父母朴实无华通情达理，全身上下透出一股自信，无论说话还是行动都不卑不亢，女儿嫁给这样优秀的青年才俊，又有这样平易相处的婆家，真的是无比幸福。 第979章 惊喜连连 关于婚礼的事情，很快苏教授和杨平的父亲达成了一致的意见，整个磋商的过程非常愉快，闲暇的时间两位老头开始下棋。 次日，杨平步行去医院上班，从小区去医院只是隔了一条街，只要跨过天桥就是急诊科前面的小广场，步行比起开车的时间要少很多。 想起当时小五刚刚有车的时候，硬是拉着杨平坐他的车，上班时间人多车多，看着医院就在对面，但是车子就是绕不动，所以上班得花上半小时的时间。 杨平跨过天桥，经过急诊科的小广场，然后沿着三博医院的中轴主干道一直走到外科研究所，保安远远地看到他过来，早就帮忙按好电梯。 杨平非常喜欢现在这种两点一线的生活，从家到医院，再从医院到家，上班踏踏实实治病救人，下班一家人其乐融融，简单纯粹，可以专注自己的医术。 还是六点多，科室的医生已经忙碌起来，年轻的基层医生每天的工作量非常大，光是书写病历就是一件繁琐的工作，管床医生电脑打字弄成腱鞘炎的也不少。 有些医生已经是边吃早餐边打字，时间确实用不过来，忙完手头的工作马上就是交班，交完班又是查房，查完后还有一大堆手术等着，下午做完手术还得办理出院，晚上又得整理病历，一双手根本忙不过来。 要是这些工作稍微停顿一下，偷偷懒，工作立马堆积起来，这样越堆越多，根本做不完，质控部门立刻各种催促，所以这些医生尽量不拖工作，今天的事情今天做完，加班到半夜也要做完。 杨平打开电脑，浏览一下电子邮件，德国的曼因斯坦教授的工作进展还算顺利，那些评委大佬们大部分还是很有耐心的，每次听完曼因斯坦教授讲完空间导向基因理论之后，一脸懵逼问道：“你能再说一遍吗？” 这句话是曼因斯坦教授近来听到频率最高的一句话，你再能说一遍吗，一直萦绕在他的耳边，他拿着一份同样的讲义频繁的出入瑞典，给那些大佬们不厌其烦地讲讲课，以尽快让大佬们理解杨教授的理论，曼因斯坦教授希望杨平的科研成果能够顺利登上这一届的诺贝尔奖领奖台。 这不仅是为了科学事业，同样是为了曼因斯坦自己的事业，他的神经损伤修复研究迟迟没有取得突破，迫切需要与杨平达成合作，而为杨平的诺贝尔奖出一份力，明显可以促进合作的达成。 早上交班查房后，杨平去胸外科看看欧连峰，欧连峰术后恢复非常好，整打算出院。 欧连峰可以说最近是惊喜连连，好事是一桩接一桩，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他老家的村干部、乡镇干部、县里的领导、市里的领导，全部亲自过来慰问欧连峰。 这让欧连峰十分感动，原来世界可以这么美好，原来世界对自己如此厚爱，以前从未体验过这种经历的欧连峰，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他时不时怀疑自己遇到的惊喜是不是真的，所以这段时间的精神内耗也比较严重。 现在欧连峰的病房里堆满了各种慰问品，慰问的奖金也是拿到手软，每次来看他的人给的红包都非常大方，动不动就是上万，几乎没有几千的，没想看来三博医院看病成为自己的人生转折点，以前做事寸步难行，现在做事顺水顺风。 县里的领导觉得欧连峰的房子太旧，居住条件太差，立刻责令相关部门尽快改善欧连峰的居住条件，其实就是政府出钱给他盖房子。 后来又听说欧连峰的妻子没有工作，县里面的领导立刻想办法帮忙安排一个就近的工作，欧连峰的小孩在学校读书，领导也想到为孩子做点什么，立刻去学校了解情况，及时送去温暖。 这还不是最大的惊奇，在住院期间，他居然见到了以前在工地上做建筑工的老板，当年这个老板欠他八千多元工钱没给，时隔这么多年，现在居然把钱加倍送来，送了很多营养品，当面跟欧连峰道歉，诉苦当年的被迫无奈，这些年一直在寻找欧连峰但是苦于没找到，今天终于找到当年的好工友了。 欧连峰此时不得不感叹人生的变化，之前各种苦难遭遇居然在最近这段时间全部解决，好像每天都有好事上演，以前为了诊断尘肺到处奔波，人家根本没给他好脸色，有时候还会叫保安赶人，至于一些日理万机的领导人物，欧连峰是不可能见到的。 现在所有人对他说话和和气气的，脸上挂着笑容，而且不管是说话还是行动，无不透出无限的温暖，人生原来是这般美好。 欧连已经转到胸外科的普通病房，杨平每天还是会定期来查房，因为使用的是手术机器人做的手术，非常微创，所以恢复也特别快，目前符合出院的条件。 欧连峰出院可是当地的一件大事，县里面的领导专门派人派车来接，而且民政、社保等部门有专人一起过来看看有没有需要经济上的帮助。 至于出院之后，从市里到县里，领导已经帮他想好了，根本不用他操心这些小事，民政部门已经帮他联系一份工作，在县里面一个事业单位的传达室当保安，虽然是合同工，但是签的是长期合同，社保医保齐全，工资待遇也不错，关键是工作清闲，平时就收发报纸，看看大门，没什么重体力劳动，比起以前来说，简直就是神仙工作。 其实因为医疗费是免费的，所以欧连峰这次没有出钱，赔偿款还握在手里，活了几十年，欧连峰从来没有现在这么踏实，到现在他还以为自己在做梦，一切来得太快，简直是要什么有什么。 出院那天，县里有专人来接，市里打电话过问，乡长村长帮忙拿行李，每一个人是那么善良，是那么富有同情心，让欧连峰看到世界的美好。 第980章 最新娱乐项目 欧连峰高高兴兴地出院，当地的县里派了一辆商务车来接他，当然随行的还有当地的宣传工作人员，他们对欧连峰的事迹进行持续正面的跟踪宣传。 出院前，欧连峰再三感谢杨平和三博医院的帮助，送了一面锦旗还有很多水果，自己写了一封感情真挚的感谢信，他没什么文化，也不知道怎么说话，但是心里明白，没有杨教授和三博医院就没有今天的自己，不仅换上新的肺而重获新生，还获得赔偿金和各种各样的照顾。 虽然欧连峰已经换上新的肺，重新获得良好的而肺部功能，但是毕竟是别人肺，始终存在排异反应，所以后续需要终生服用免疫抑制剂，以避免术后的排异反应，免疫抑制剂对人体的免疫系统进行抑制，达到抑制排斥反应的作用。但是同时，因为患者的免疫受到抑制，所以患者对各种致病因素的抵抗力也遭到削弱，比如感染、肿瘤等发病概率比健康人要大很多，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医学上很多事情都是权衡利弊下做出的选择。 功夫不负有心人，得到杨平的同意后，莫经理说服了自己公司的高层，一口气在三博医院装3台手术机器人，动物实验室1台用作培训，外科研究所两台，一台用作培训，一台用作手术，其他公司听说这个事情之后，直呼狠人，被她的气魄折倒，同时又非常懊悔，后悔自己当时不应该那么快离开，应该像莫经理一样多跟几天，看来这个女人不仅人长得漂亮，做业务还是有一手。 莫经理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公司的手术机器人反正造出来也卖不出去，放在仓库里堆着也是堆着，不如送出去发挥一点作用，女人做起事来有时候比男人还狠，莫经理装了3台机器人之后问还要不要装几台，这是打算把今年的市场目标全部免费给三博医院。 要不是莫经理的上司华南区的总经理觉得肉痛，紧急刹车，然后总部那边直接砍掉莫经理的大胆计划，莫经理还会准备再送几台，多几台少几台都是送，何不大方一点，尽量弄出点规模来。 反正公司现在这个样子，机器是不错，技术也有优势，尤其是触觉反馈技术可以说独步世界，可惜市场往往认可不是技术最好的产品，公司的机器人目前一台也没卖出去。 现在莫经理干脆哪也不去，天天跟在三博医院跟大家混个脸熟，医生在训练手术机器人的操控，她就在旁边转悠充当服务员，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沟通，既可以拉近与三博医院医生的感情，又可以收集手术机器人在使用过程中的问题，莫经理进入公司折腾这么久没业绩，倒不如押宝三博医院，说不定三博医院的医生培训完成后，个个都喜欢做机器人手术，一口气再买几台也不是难事。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杨教授在医学界的地位这么高，他要是用得顺手，直接在公开场合夸一句话，自己公司的手术机器人不是就一炮打红。 再说，机器人在杨教授手里，以后要是做出很多什么世界第一例手术，那么机器人品牌也跟着沾光，至少公司可以宣传某某世界第一例手术是某某品牌手术机器人完成的，某某手术某某品牌机器人又积累了多少例。 医疗商业圈都知道锐行黄总的故事，传说黄佳才守着三博医院，抱住杨教授的大腿死磕，从一个业务员变成现在公司的大老板，她莫叶青守着三博医院，守着外科研究所，抱住杨教授的另一条腿，搞点业绩总可以吧，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她每天过来又不干坏事，只是做好手术机器人的服务，别人总不会赶她走吧。 在心里盘算好之后莫经理豁出去了，她干脆在医院附近租一套房子，专门守着这几台机器人，他的上司也同意她的计划，反正公司现在这种状态，一直在烧钱，机器人没有卖出一台，再不弄出点动静，估计也没人愿意投资，手术机器人火归火，但是估计也是一阵风，风过之 后一地鸡毛。 手术机器人的市场只有这么大，而且因为是大件，市场的增加也是比较缓慢，头部品牌的先发优势非常大，大家都愿意买头部品牌，不敢买新品牌做小白鼠，所以用免费策略打开市场，积累成功的案例，后续才开拓市场，不然卖不出去，没有成功案例，形成一个死循环。 打破死循环的唯一方式就是现在这样，送出去几台机器人，让这几台机器人去做出点事情，去积累案例，去展示技术的优势。 装好机器之后，杨平想看看大家的训练热情怎么样，结果刚刚做完手术，很多人连饭都没吃立即赶来抢占手术机器人的训练位置，几台机器人座无虚席，除了正在认认真真训练的人，还有吃着盒饭排队的医生，每人半小时的训练时间，排队一个一个来。 手术机器人真的成了外科研究所的医生的玩具，只要有时间，大家来玩一玩，训练手术机器人成为外科研究所医生的最新娱乐项目，玩着玩着手术技能不知不觉获得提升。 宋子墨和徐志良因为本来就会做机器人手术，所以成了大家的教官，教授大家一些基本的操作知识。 夏书越来越觉得自己当初的选择是对的，当时果断从帝都辞职加盟三博医院，现在来的时间虽然不长，已经可以主刀冠脉搭桥手术，这边的训练模式非常容易成长，先用把理论弄熟，然后用实验猪进行大量的训练，再跟着杨教授做手术，最后自己就可以主刀，而且一旦自己可以主刀，后面积累的手术例数越来越多，手术经验也越来越丰富。 现在居然可以用手术机器人来训练，跟玩游戏的似的，这是夏书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以前夏书最多在台上帮忙装卸手术器械，至于操作机器人那是不可能的，这么昂贵的设备，只有有限的几个主任可以碰。 李民医生是进修医生，以前在乡镇医院那见过这玩意，当轮到他的时候，他双手发抖，半天不敢动手操作，毕竟一两千万的设备，现在当作玩具来玩，心里一道无形的坎还是过不去。 其他很多年轻医生反复确认损坏后不需要赔偿才敢动手，责任没有明晰之前，这些年轻医生根本不敢动手，说不定弄坏维修一次弄得自己经济破产。 为了提高训练效果，大家集思广益，开发出很多训练方法，什么剥葡萄皮、缝合葡萄皮这些都是基本操作，大家开发出折纸飞机、画卡通人物、书写汉字、穿珠子、绣花等等五花八门的训练项目。 免费阅读. 第981章 机器之美 宋子墨用手肘轻轻地碰了碰杨平，眼中充满期待："教授，示范一下剥葡萄皮？" 杨平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行，我带大家玩玩。"他的话音刚落，周围的医生们立刻兴奋起来。 在医疗界，无论是传统手术、腹腔镜手术，还是现在的机器人手术，剥葡萄皮都是训练手术技巧的一个常见项目。 杨平站起身，走向操作台，与达文西手术机器人不同，这款机器人具备触觉反馈功能，技术上更为先进，所以杨平也想试试这台手术机器人究竟怎么样。 外科研究所的培训室布置得与真正的手术室不一样，手术机器人和手术台被安置在一个宽敞的房间，四周的医生们立刻围成一圈，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术台。 杨平坐到操作台前，熟练地调整机器，很快开始操作。 高度精密的手术机器人如同杨平手臂的延伸，机械臂在空中快速而稳定地移动，仿佛拥有生命般灵活。 一号机械臂的镊子轻轻地夹住一颗紫莹莹的葡萄，二号机械臂末端的镊子稍微按下葡萄皮，制造出局部葡萄皮的张力，三号机械臂的末端带着剪刀，轻柔地在葡萄皮上剪开一个小口，此时二号机械臂立刻通过这个小口接住一点剪开的葡萄皮边缘，轻轻地提起来，三号机械臂开始精准地用锐利的剪刀进行分离。 三只机械臂没有任何停顿，配合极为精妙，它们利用微小的力度与精确的控制，速度快点得有点惊人，围观的医生生怕这种速度下一不留神葡萄皮就会被撕破。 可是，这种意外没有发生，很快，也就不到十秒的时间，薄薄的果皮被完好无损地剥离下来，变成两个半球形状，整个过程流畅得令人惊叹，围观的医生们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一切，仿佛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然而，惊喜还未结束。 杨平操控着机器臂，将剥下的葡萄皮小心翼翼地重新"缝合"在一起，细密的针脚几乎看不出痕迹，葡萄皮重新包裹着果肉，仿佛未曾被剥离过一般。 "太神奇了！"有医生忍不住低声惊叹，其他人也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完成这一系列精细操作后，大家似乎意犹未尽，宋子墨忽然灵机一动，拿出一张纸，放在手术台上："教授，折个纸飞机玩玩？" 话音刚落，宋子墨捏着那张张纸的手指刚刚松开一点，机械臂迅速而精准地从宋子墨手中抽走那张纸，动作乾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纸张铺在手术台上，三只机械臂开始配合摺纸飞机，每一次折迭都恰到好处，而且整个过程跟人用两只手摺纸飞机明显不一样，很快，纸飞机折出来，最终成型的小飞机线条流畅，机翼平整，宛如孩童时代最完美的手工制品。 画画！" 宋子墨仍然不过瘾，他正想再找一张纸过来。 可是机械臂已经拆开刚才的纸飞机，并且将摺痕抚平，宋子墨赶紧递过自己的中性笔，机械臂的镊子夹住，调整笔姿，开始转向艺术创作，纸上流畅地勾勒出卡通人物的轮廓，线条生动，富有立体感，一个活灵活现的卡通形象跃然纸上，引得在一旁观摩的医生们纷纷赞叹。 不仅如此，机械臂还展示了其书写汉字的能力，笔锋转折间，杨平的签名行云流水般呈现在画面的右下角，既有传统书法的韵味，又不失现代科技的精准。 宋子墨默默地将珠子、针、线放在手术台上。 杨平开始穿珠子，机械臂拿起线，对线头进行塑造，然后用线头直接串珠子，一般大家训练时都是用针带着线，现在杨平根本不需要针，直接用柔软的线来穿珠子，难度极大。 只见机械臂持着线，露出一小段，穿透准确无误地穿梭於五彩斑斓的珠子之间，编织出一串串精美的珠链。 此时，再也忍不住的掌声雷鸣般响起。 然而，宋子墨却总是感到纳闷，自己明明已经很努力，每天早早地来到实验室，晚晚地离开，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投入到了学习和训练中。 但为什么杨平看起来总是懒洋洋的，也没见他怎么勤奋训练，手术水平却总能遥遥领先於自己呢？ 这让他不得不感叹，天赋的差距真的不是努力就能消弭的，杨平一直站在山顶上的，而有宋子墨觉得自己即使再努力，也只能仰望。 "你试试？"杨平从座位上站起来，稍微活动一下筋骨。 宋子墨则显得有些小小的紧张，主要教授的压迫感太强大，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你紧张什么，我又没有盯着你。"杨平说道。 宋子墨扭头看看旁边的杨平："离我远点行不行，你这气场有点欺负人。" 杨平只好走到手术台旁边看宋子墨的表演，宋子墨咬紧牙关，努力让自己集中注意力，机械臂开始活动起来，整个过程可以做完，但是动作无法做到流畅，更加无法做到精准，比如葡萄皮在缝合的过程中遛过几次，纸飞机折得没有那么标准，画画写字只能说凑合着，最后的穿珠子，没有针的帮助根本穿不进线。 总之，整个过程可以顺利完成，但是毫无美感之言，刚刚杨平的表演无时无刻不透出一股机器之美。 "你们训练吧，我还有点事情。" 杨平将一些训练的方法和技巧教给大家后，他离开了科室，要回去给儿子换尿布。 外科研究所的手术机器人训练室，陆陆续续大家都回去休息，只有宋子墨一个人最后一个离开，他一直训练到晚上十二点才回去休息，一直在体会三只机械臂如何做到配合完美，如何脱离人脑离的两臂操作的局限，将三只机械臂的作用发挥到极致。 他将机器人主机里面杨平手术视频拷贝出来，然后传输到手机上，宋子墨打算没事就研究，一定要突破自己的固有思维，掌握多臂操作的真正的精髓。 第982章 明星 手术机器人相比医生的双手做手术，最大的特点就是精确、稳定与灵活，最大的缺点是没有触觉反馈，莫经理公司的手术机器人填补了技术空白，拥有触觉反馈技术，解决了手术机器人的一大难题。 在技术上这款机器人已经属于领先，但是在市场上显然是失败的，至今他们没有卖出一台机器，有技术不一定有市场，叫好不一定叫座，这在很多行业适用。 莫经理大学毕业做了几年医药代表，做的是医疗器械，但是没有赶上医药代表的好时代，他入行的时候，这个行业开始急速走下坡路，她干了几年没挣到什么钱，但是积累一点跑业务的经验。 手术机器人现在是投资市场的风口，这几年手术机器人公司如同雨后春笋般冒出来，所以莫经理投入到这个新兴行业，其实这种大件的销售比起小打小闹的东西要麻烦很多，卖出一台机器人要做很多工作。 莫经理人长得漂亮，身材又好，还年轻，还是大学生，这是医疗行业做业务员的最佳苗子，说实话，做医疗行业的公司要是拿不出几个美女，那是混吃等死不上进的公司，基本上没啥希望。 连续训练手术机器人，大家的操作能力明显进步了不少，说来说去，这东西只是个机器而已，跟开车差不多，熟能生巧，练多了自然就熟练，可是在临床中因为种种原因，一般医生根本没有机会接触手术机器人，所以没有机会练习，何谈进步。 现在对外科研究所的医生来说，手术机器人就是个玩具，有空就玩，自然而然就能熟练。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大家完成一天的手术，准备去训练手术机器人，但是院办通知:所有医生去行政楼大会议室开会，这个会议在很久以前就出过通知，是医疗行业的整风警示会议，每年都会有类似的会议。 之前杨平参加过一次，邂逅以前的老领导谢院长和吴主任，不过听说这次的演讲者之中又有他们两个，另外还多了一个钱主任，杨平觉得有必要去看看，也是对医院工作的支持。 会议的场面很大，院里要求所有不值班没外出的医生都要参加，上面有规定，必须打卡登记名字，院办的小姑娘坐在门口竖起二维码牌子给大家扫码打卡。 三博医院比较仁慈，这种事走走过场就算了，大家有空就来听听，没空也没关系，叫人帮忙发个二维码图片打个卡也行，事后也不会有人追究。 台上布置得挺讲究，一看就知道会议非常隆重，几个剃着光头的演讲者坐成一排，他们神情严肃而庄重，可能是灯光太晃眼，也可能是杨平距离讲台太远，杨平没有认出吴主任和谢院长。 旁边一个医生手里拿着望远镜，看到杨教授好像想看清楚，于是恭恭敬敬地送上自己的望远镜，杨平也不客气，接过望远镜，终于认出两位老领导。 因为他们的衰老得太快，跟以前的样子完全不同，不过两人看起来比以前胖了不少，看来里面的伙食还是不错的，除了两位领导，其余的几位演员杨平都不认识，但是看样子分量也不轻，听别人说都是院长级别的。 开会你拿个望远镜干什么？”杨平把望远镜还给旁边的医生。 医生回答：“我以前硕士在附四读的，我导师去告过姓钱的，后来不知怎么的，姓钱的没事，我的导师莫名其妙被挤走了。” “那是应该带望远镜，你这望远镜倍数还不错。”杨平点点头。 这位医生自豪的说：“接到消息就在网上下单，军用级别的。” 杨平这已经是第二次在这种隆重的场合见到两位老领导，上次还特意去打过招呼，这次就不打扰人家的正常工作，只在后排安静地看他们表演。 夏院长、孙院长、赵主任、周主任等等，医院的重量级领导几乎全部到场，看来医院对这次会议特别重视。 杨平思考着，以前吴主任是学者，是教授，是主任医师，去外面讲课还能拿到不菲的劳务费，一次讲课的劳务费可能比规培生的工资还多，不知道现在这种讲课，会不会也有劳务费。 夏院长发表讲话，讲话之后是各位演员的演讲，说实话吴主任的演讲很枯燥，对不起这么多的观众，但是谢院长不同，整个演讲非常调动气氛。 他在演讲的过程中，声泪俱下、嚎啕大哭，用肺腑之言告诉大家：他对不起组织和人民的重托，辜负了组织，辜负了人民，如倾如诉地说着自己的过错和罪孽，仿佛是在进行一场深刻的忏悔，他说现在他每天早上和晚上都会默念医学生誓言，让他铭刻在自己的灵魂里，在场的医生有些估计感动得掉泪，谢院长当初不进军演艺界是说不过去的。 整个市人民医院如今负债累累，被他不知道刮了多少层皮，连医生的夜班费那一点点钱他们都不放过。 在杨平的印象中，医院一直在搞建设：不是建房就是装修；或者挖土种树搞园林；医生的白大褂病人的病号服是一年换几波；食堂的饭菜强制消费，但是狗都不吃的水平——以前，杨平还觉得谢院长很好，因为他经常给大家换新衣服穿。 现在才知道，原来老谢有个女朋友是做服装的，那些白大褂、病人服都是好几百一套，后来干脆两千一套，其实成本不过几十块钱，每年光是这个费用就是过千万，那些建房装修就更不用说，特么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没停过。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谢院长东窗事发，一些事情才浮出水面，以前市人民医院那些荒唐奇怪的事情才有合理的解释。 “这几个人现在成了明星，全省巡回演讲，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那个狗头牵出附四一大堆事，听说附四马上要地震。”旁边的医生放下望远镜。 “为了整倒我导师，当时这个狗头逼我签字诬告我的导师，威胁我不签字就不让我毕业，要是签字就留我在附四，我那时豁出去了，绝对不签字，绝对不做对不起导良心的事情，这狗头真的差点让我毕不了业，后来是饶校长亲自插手，我才能顺利毕业。” “饶校长真的是好校长，好在这些狗头是一小撮，但是一小撮把整锅汤都弄坏了。” 旁边的医生狗头长狗头短地说着。 杨平看了一眼旁边的医生：“你说的是哪个狗头？” 医生拿起望远镜看：“台上没头发的都是狗头！” 几个医生立刻目光聚焦到这位言必称狗头的医生，台上的孙院长可是也没什么头发，秃顶也没几根头发了吧。 这家伙反应挺快，立刻补充说：“哦，我是说剃光头的，孙院长不算，孙院长头上还有点头发。” 第983章 善良的夫妻 这些家伙所谓的忏悔其实就是表演，在杨平眼里，这跟看一场小品差不多，这些人一直都是演员，以前是，现在还是，谢院长以前穿着旧衬衣骑着自行车上班，时时刻刻一副忧思过度、为医院劳心劳力的样子，没想到-——一切都是演戏。 杨平也没有等到会议结束就早早地出来，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整个医院的灯火通明，此时此刻很多医生都奋战在工作岗位，其实绝大多数医生都是矜矜业业，每天奋战在临床一线，而这些敲骨吸髓的蛀虫败坏了整个医疗行业的形象。 杨平步行回家，路过天桥的时候，碰到卖烤地瓜的老爷子和卖夜宵的聂顺娥夫妻，於是跟他们打个招呼，停下来聊聊天。 老爷子和老伴还要养孙女，七十多岁还在外面打拼挣钱，杨平每次看到他，心里酸酸的，不过看到老爷子脸上坚毅的表情，杨平心里又轻松很多。 杨平想买一个地瓜吃，老爷子转身从小篮子里挑一个地瓜烤熟包好递给杨平，说什么也不肯收杨平的钱，他的小孙女敏敏身上34根钢针就是杨平取出来的，能够在天桥上卖地瓜，也是杨平帮忙争取的，不然怎么可能让他这种人流旺盛的地方卖地瓜。 "小敏敏还好吧？"杨平把地瓜吹冷，关心地问道。 老爷子高兴地说："自从拔掉身上的钢针，现在饭量大很多，身高体重呼啦啦往上长。" "生活也可以不？"杨平又问道。 老爷子满意地说："有点退休金，加上现在地瓜生意很火，收入很不错，真的要谢谢你，杨教授，我现在是在一天就挣一不定哪天就倒下，所以得留点钱给孩子，我都不知道万一——万一——孩子以后怎么办。" 说着说着老爷子流下眼泪，杨平想安慰老爷子几句，但是还没开口，旁边的聂顺娥开口了。 "老爷子，你要是不嫌弃，你那个孙女到时交给我们，我们虽然也是穷苦家庭，但是你放心，只要我们有一口吃的，绝对不会饿着她，而且我们一定将她送进大学，我是说真的，不是跟你说着玩的，我们挺喜欢你那孙女。"聂顺娥在旁边边说，边端牛杂给杨平，杨平也接过来尝尝，味道不错。 "怎么能够给你们添负担呢？"老爷子不好意思。 聂顺娥的丈夫说："添什么负担，添双筷子而已，你和你老伴商量商量，要是同意真的送给我们，你放心，我们会对她好，你也看到我们自己怎么对小孩的了。" 这段时间，老爷子的摊位和聂顺娥夫妻的摊位挨在一起，所以聊着聊着成了朋友，聂顺娥夫妻也是善良之人，非常同情小敏敏和这对老夫妻，有意收养小敏敏。 "只是我们不懂法律，不知道怎么走这个流程才合法，到时候我去谘询谘询律师。"聂顺娥诚心诚意想收养，不是嘴上说着玩玩。 "我不是说不吉利的话，你两口子七十多岁，说倒下就倒下，那时你家小敏敏怎么办，指望你那不争气儿子和儿媳，再给她身上扎几十根针。" 聂顺娥说话直爽，但是句句在理。 老爷子想了想，聂顺娥说的确实有道理，自己的儿子是不可能指望上，到时没有约束，这孩子遭受的罪更大，其它亲戚什么的，目前没有人愿意收养。 "老爷子，这也是缘分，你就不要东想西想，犹豫不决，哪天我去问问律师这个手续怎么办，我们是什么人，你也算是知根知底，哪天有空把孩子送来我们家，我将她带在身边，带一段时间，你要是觉得合适就让她留在我们家，觉得不合适再接回去，行吧？上次我们带她出去玩，她可高兴。" 聂顺娥快人快语，虽然摊前的客人比较多，但是他们夫妻手脚麻利，聊天的时候一点也不耽误做生意，聊天之间，牛杂已经卖出了十几碗。 "行！我只是心里过意不去，平白无故增添你们而负担。" 老爷子挺内疚难受。 聂顺娥很轻松地说："哪有什么负担，要不是年纪大了点，我们还想生个女儿呢，现在正好，直接收养个女儿，也满足我的要女儿的心愿，你家小敏敏乖巧聪明，跟我有缘分，打第一眼看到她，我心里就特喜欢这孩子，我们虽然没什么正式工作，但是靠着这些年做夜宵生意攒了点小钱，也算在这城市安了一个小小的窝，又有一份自己的生意，虽然比不上有钱人，但是总归温饱问题不是事，不会让孩子吹着风，淋着雨，饿着肚子，我们会把她当亲生女儿一样看待，绝对不让让她受委屈。" "真的是谢谢你们呀，这是大恩大德，你们说得对，我这把年纪，说倒下就倒下，再将她留在身边是害了她，我选个日子和老伴把孩子送来，让你们带带。" 老爷子其实肯定愿意，但是心里又矛盾，毕竟是自己孙女送外人，而且又难为情，非亲非故增加别人的负担，但是以目前的处境也是毫无办法，这两口子的确是善良人，将孙女交给他们也放心，可能真的是缘分吧。 杨平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听他们聊天，烤地瓜和牛杂都不错，其实不管是地瓜还是牛杂，都是他们精心准备的。 老爷子每天都是挑几个最好的地瓜备着，每天杨平从这里路过，不一定每次都吃，但是哪天想吃，他随时拿得出来。 而聂顺娥那边的牛杂也是这样，每天备着新鲜的牛杂，用小锅单独炖好，遇上杨平想买点吃，立刻拿出来，要是杨平不吃，小两口就自己吃。 地瓜牛杂都吃完了，杨平也该回家，不过小苏说想吃地瓜，要杨平带一个，老爷子又烤了一个包给杨平。 杨平想给钱，他们肯定不要，所以杨平乾脆不给钱，免得推推拉拉影响他们生意，有时候会从家里拿点东西过来送给他们，因为杨平经常吃他们的地瓜与牛杂，所以这两个摊位生意特别好，不管是三博医院内，还是在整个城市的医疗圈，都知道这两个摊位，很多医生都会过来打卡，大概算是名人效益吧，所以这个摊位的生意基本上是忙不过来，收入自然不低。 这时几个城管走过来，他们和气地与老爷子和聂顺娥夫妻打招呼，然后买几个地瓜、几碗牛杂，平时这些城管挺照顾他们，所以他们也不愿意收钱，但是城管硬是把钱塞给老爷子和聂顺娥。 "这怎么行！"聂顺娥丈夫追上去把钱还给城管。 城管立刻挡住聂顺娥丈夫拿钱的手："你们不要乱来！如果不要钱，我们就不买了，钱你们拿着，拿着！" "那怎么好意思。"聂顺娥丈夫没办法只好收着钱。 "有什么不好意思，正常买卖嘛。"城管笑着说。 "平时你们挺照顾我们的，吃点东西还收你们钱，这-——" "这是我们的工作嘛，后天有个检查，到时你们注意垃圾要收集进包，上下班人流多的时候，尽量靠边一点，给中间留宽一点，要是忙不过，我们到时派人过来指导帮忙，顺带给你们送一点垃圾袋过来。" "谢谢，我们自己可以的，不用麻烦你们。" 第984章 腰痛专家 南方的天气还是那么热，不过沿海城市仿佛总是不缺风，很少有内陆那种乾热。 白天热归热，但是早晨和晚上户外的风都很凉爽，比起乾热要好很多，杨平在凉风中步行去医院上班，此时才六点多，刚刚路过急诊科门口的小广场碰到梁胖子，胖子现在一直坚持晨跑和夜跑，据说是为了减肥，但是效果好像不太明显，杨平觉得他的体型跟以前差不多。 胖子看到杨平，摆摆手算是打招呼，这次的胖子跟以前不一样，以前跑步的时候表情痛苦，气喘吁吁，而现在呼吸均匀，表情轻松，看来进步很大。 急诊科门口又在吵架，反正急诊科吵架已经见怪不怪，一辆豪车停在急诊科门口挡路，保安让女司机移开，告诉她这是急救通道，女司机不乐意，说就等一会，一会儿朋友就出来，保安说一会也不行，必须立刻移开。 这时女司机暴怒，指着保安大吼着你一个保安算哪根葱，对着我指手画脚，信不信我让你滚出这座城市，说着就给人打电话，跟电话里的人撒娇说自己在三博医院受欺负，让对方打电话给三博医院院长亲自来道歉。 杨平看着女的很年轻，长得也漂亮的，不管脸蛋好还是身材都算很好，怎么素质就这么差，这是急诊通道，救命的通道，怎么能够随意占用呢。 不过杨平也不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情景，以前也见过几次次，都记不清楚有几次，反正不止一次，剧情都差不多，这些人都是一个共同的特点：世界都得围着她转，都得给他让路。 三博医院的保安可不会随便他怎么胡闹的，立刻也是一个电话，保安部自己的拖车很快出现，管他三七二十一把车强行拉走，而且要往交警队拉，说她已经违反交通法规，非法占用急救通道。 女司机见状气得往地上一躺，挡住拖车的去路，保安可不惯着，机动特别巡逻队及时出现，大家直接抬死狗一样将女司机抬走，全程有人跟着录像。 而且还有个口才不错的保安全程解说，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得清清楚楚，整个过程合理合法，没有任何不妥，三博医院的保安不怕邪，不怕鬼，主要后面撑腰的院长不怕邪，不怕鬼。 这些烂事杨平也没有什么时间当观众，他绕过这边，直接从另一边往科室走，将女人的尖叫声留在身后，不过刚刚也顺手拿手机拍了一段小视频，将人和车都拍上。 科室此时也是十分忙碌，大家各自忙着自己的工作，在医生办公室，杨平看到南都医大数字医学实验室何教授的一个博士，他怎么在这，杨平刚刚想了解情况。 这个博士自己主动向杨平汇报，原来是锐行医疗与南都医大合作的虚拟实境手术培训系统项目已经启动，何教授派他们轮流过来体验手术操作，看看真正的手术是怎么操作，这样才能更好的开发手术训练系统，否则是闭门造车，脱离实际。 锐行与何教授的动作挺快的，前不久还在计划这个项目，现在已经启动项目。 与锐行合作的虚拟手术训练系统成为何教授接下来的工作重点，其实这个项目最大的难点在於触觉模拟，人类直接感知世界使用的是视听嗅味触五种感官，在虚拟实境手术训练系统只需要模拟视觉和触觉，听觉和嗅觉其实也可以模拟，但是不是必须的。 视觉的模拟完全建立在数字人的基础之上，所以基本上是现成的技术，而触觉的模拟需要从头开始，国内目前没有这一块的技术积累，相当於还是空白，不过何教授团队有了数字人开发的经验，对触觉模拟技术信心百倍，打算用几年时间来慢慢啃下这块硬骨头。 杨平对这个项目也非常重视，如果项目可以成功，等於简单地模拟自己系统里的手术训练，这样相当於每个医生都有一个简单的系统，自己一双手做得了多少手术呢，创新一个理论，或者建立一个可以持续改进的体系，这才是普惠大众最好的方法，而不是自己单打独斗。 李民医生找杨平说：国庆节快到了，想回去看看老院长。医生其实是没有节假日概念，即使休息大家也是轮休，李民医生来这里很久还没有回去过，杨平也准他的假。 李民虽然只是大专毕业，但是这段时间在杨平的亲自带教下，无论是理论水平还是手术水平都突飞猛进，现在各科的基本手术都能够熟练地完成，一些有难度的手术也做得像模像样，顶尖手术也见过不少，正是符合杨平对他的手术要求：熟练一批，掌握一批，见识一批。 对於李民医生，杨平总体上是满意的，他脑子不笨，很勤奋，愿意主动去钻研，当一个人具备这些条件之后，学习任何东西成绩都不会太差。 工作讲究一张一弛，长期处於高度紧张不管对精神还是身体都不是一件好事，李民这段时间压力太大，毕竟自己只是大专学历，很多知识需要补缺，杨平也正好趁这个机会让他放松一下，以便於用更好的状态投入到下一阶段的学习之中。 在电话里里，老院长跟李民说国庆假期准备了很多手术，请的是县人民医院的外科主任张安云主任来主刀，正好也让李民跟着打打下手，好好在实践中学习学习，张安云主任可是南桥县的一把刀，在县城这个小地方那是霍霍有名，各个乡镇医院请他做手术还要排队。 李民也不知道自己现在什么水平，反正整天跟着一群顶尖高手往前跑，在这些高手面前反正自己的水平是最差的，放到外面究竟是什么水平他自己也不知道，没有比较过。 老院长还说，自从上次做完腰椎的手术后，直到现在没有腰痛过，这一刀算是挖掉几十年的老病根。 不过腰痛这事也是老院长难以提及的事情，自己是医生，腰痛这么久，自己误诊自己，老院长现在跟患者的说辞又是另一套，他说到了省城医院之后，专家会诊几次没看出什么病，最后是他自己做出正确的诊断，将诊断告诉专家，专家恍然大悟，立刻安排手术，所以才有现在这样的效果。 这样老院长不仅没有丢掉面子，而且还传出名声，说他看腰痛特厉害，连省城专家没看出来的病老院长居然能够看出来，这名声一旦传出去，越传越神，很多外乡腰痛患者都跑过来看老院长的门诊，就是冲着他这个故事来的，时间一久，找老院长看腰痛的患者越来越多，老院长不得不专门设立腰痛门诊，自称专家门诊，当然，老院长是他自己医院的专家。 李民得到杨平的准假，立刻打电话给老院长，老远咳嗽几声："小李子呀，有这么个事，我要和你提前说好，就是关於我当时在三博医院治病的事情-——" 第985章 唐博士的理论 李民一直纳闷，怎么这段时间老院长经常有病例发过来给自己，让自己请教三博医院的教授，现在总算是明白其中的原因，原来老院长现在开设腰痛的专家门诊。 老院长磨磨噟噟要交代的事情以前已经反覆交代过，那就是不能说出他在三博医院就医的真相，十几年的老毛病自己居然没有看出来，这事传出来有损自己几十年的行医声誉。 除了李民请假，还有医生请假，夏书请假说是回老家一趟，护士长正在安排科里的护理工作，她也要出去几是省内某个度假区去休闲， 徐志良也请假，他和老婆出去旅游度蜜月，这让梁胖子很是郁闷，科室里当时公认可能最后一个恋爱结婚的徐志良居然现在去度蜜月，而自己还在和空姐闹矛盾。 科室其他医生都没有请假，不过节日期间大家要轻松很多，因为节假日停止择期手术，只做急诊手术，外科研究所的急诊手术不多，所以很多医生决定好好利用这一周时间做点其它事情，平时一天忙到黑，根本没有时间做其它的事情。 有的医生决定好好练习手术基本功，尤其是手术机器人；有的医生拖欠的的病历太多，已经被病案科警告多次，决定利用这几天好好补补病历；还有医生决定为自己的论文搜集一点资料。 梁胖子比较落寞，一直跟空姐的关系比较紧张，他决定这几天再去跟着唐顺进修，之前短时间的进修回来后立竿见影，很快实质性拿下空姐，后来因为时间忙一直没有去实验室坐坐，所以水平也一直原地踏步，现在与空姐发生矛盾迟迟不能缓和，胖子觉得自己的知识不够用，必须再次进修。 国庆节期间实验室放假，实验室与临床工作不一样，实行规范的上下班制度，唐博士在国庆期间将会很忙，他的十几个日本女友相约过来看望唐博士，而且传说美国的女朋友带着小孩来中国，说是让孩子见见自己的优秀的父亲。 美国人很洒脱，与唐博士相处怀孕后也没有找唐博士麻烦，而是选择自己生下孩子当单身母亲，连生活费都没有找唐博士要，唐顺也是有点懵，现在突然自己当爸爸，还是个混血。 总之，这一切在别人看来是乱七八糟，而在唐博士看来，处理这些事情游刃有余，时间管理大师和人际管理大师的方法估计可以写一篇论文发表在世界顶级期刊上。 唐博士将一张a4纸铺在办公桌上，用铅笔开始画国庆假期的时间规划图，这规划图设计众多的人物和时间点，左看像表格，右看像思维导图，反正错综复杂，不是一般人可以看懂的。 梁胖子坐在唐顺办公桌的对面，他起身仔细看唐顺的规划图，看着这些极为复杂的东西，脑子里嗡嗡作响，十分难受。 "你这样周旋不是个事吧？怎么不结婚呢？挑一个合适的结婚，有个安稳的家多好，简简单单过日子。"梁胖子觉得唐顺也玩够了，是时候收手。 唐顺头也不抬，对梁胖子嗤之以鼻："结婚？我这辈子不会结婚的，结婚的目的是什么？精神需求？生理需求？传宗接代？经济互补？这些我不用结婚可以超额实现目标，我为什么要结婚？" 梁胖子竟然哑然，无法反驳，是呀，结婚的目的是什么？好像他不结婚更好，不是什么都有了吗？ 你这样吊着这么多女孩会耽误人家，是不是很自私。" 从功利的角度梁胖子败下阵来，他转为道德说教。 "大家都是成年人，各自有自己的选择权利，我没有强迫任何一个人做出违背意愿的选择，怎么能够说我自私呢？" 唐顺根本没理胖子，还在画自己的规划图，要不是胖子是兄弟，这样说话早就被唐顺轰走了，特么还教我做人？ 胖子还想说点什么，但是又说不出什么。 此时唐顺抬起头，看着梁胖子："胖哥，你到了我这个档次就不会提结婚两个字，结婚对你来说就是枷锁，而不是安稳。" 胖子想了想，好像也是这个道理，明显自己的档次不够，没法明白唐顺心里是怎么想的，自己一个女人都摆不平，唐顺十几个女人哄得像猫一样温顺。 "你是不是最近跟空姐闹得很僵？"唐顺知道胖子坐在这的意思。 胖子点点头，没有说话。 "其实嘛，女人最受用的只有两个字——哄和骗！"唐顺语出惊人。 胖子瞪大眼睛："我觉得爱情这东西还是真心最重要，哄还算可以，但是怎么能够骗对方。" "不矛盾！"唐顺说道。 "什么意思？"胖子不明白。 唐顺问道："女朋友问你今天穿这套裙子漂亮吗？你怎么说？" 胖子想了想："当然说漂亮，要是说不漂亮那还不鸡飞狗跳。" "这跟你真心爱一个人矛盾吗？"唐顺又问道。 好像的确不矛盾！ 胖子被弄糊涂了，按唐博士这么说，去哄去骗，那不成了骗子。 "我觉得哄真的是对的，骗就不对了。"胖子提出自己的疑虑。 以前唐博士从来没有这么直白跟胖子说这些，可能是看胖子可怜，或者可能是怕假期胖子骚扰自己，所以乾脆开门见山直截了当地跟他说。 "不骗，怎么可能哄好，骗是手段，哄目的，道理就这么简单，你自己去琢磨吧，我假期很忙，没时间跟你瞎掰。"唐顺直接告诉胖子。 "骗是手段，哄是目的？" "对，不过哄归哄，始终记住一个原则，跟女人相处，一定要自信，哪怕你是盲目的自信也行，在心理和行为上你一定要跟对方平等，千万不要矮於对方，也就是舔狗必死无疑。" "我怎么有点不太明白呢。" "你记住就行，以后自己慢慢琢磨，跟女人相处要学会欲擒故纵，比如现在的矛盾期，千万不要天天打电话道歉什么的，直接晾一晾，天下女人多的是，何必扑在这一个身上，要有这种气势才行，该干吗干吗，哄不是惯着，哄要掌握时机和方法，纵是手段，擒是目的，纵不是放一边就算了，在时机合适的时候再擒。" "比如呢？导师！"胖子赶紧端上茶。 唐顺小喝一口："现在不要理，不要发，不要打电话，但是可以发朋友圈，在朋友圈发几张你开心工作生活的照片，照片里最好有美女，这里面很有技巧，你自己去琢磨，这个朋友圈不是乱发，就是发给你家空姐看的，但是让人看起来是随意发的，跟他没关系，这叫做做事不留痕迹，比如你现在带的女规培生不是又高又漂亮吗？和她去打羽毛球，然后发几张照片，其中有几张你和规培生要同框，然后轻描淡写地写几句，要让她产生联想，懂吗，引导她联想。" "可是我不懂呀？导师！"胖子一副认真的样子，跟紧唐顺的思路。 唐顺想了想说："哎，天赋这东西很难用勤奋弥补，这样吧，你就发几张打羽毛球的照片，女生要有特写，然后配一句：充实而美好的一天！这个朋友圈只开放给你家空姐、空姐的闺蜜，也就是可能有空姐的人看，其他疑虑屏蔽。" "什么意思？" "先照做，后面再慢慢去思考。" "行！"胖子做好笔记。 "还有什么绝招没？"胖子半个身子趴在办公桌上。 唐顺拿起自己的规划图认真地看，说："女人的需求有三个方面，精神，物质和生理，但凡男女朋友分手一定这三者部分或全部出了问题，同样，但凡相处融洽的男女朋友一定是三者全部符合，少一个不可能真正的幸福，你自己去分析，是哪方面没有给空姐吧。" "肯定不是最后一个。"胖子立刻说。 唐顺笑道："不用跟我解释什么，你自己对照着这个理论去补短板，这三块木板，只满足一块，可以获得短时间的爱情，很难长久，就算这块木板非常长，也只是畸形的关系，一定要三块木板都符合女人的期望值，这才能长久。" "你这么说，我似乎明白一点。"胖子若有所悟。 "这个理论同样适合你去选择自己的终生伴侣，所以恕我直言，这个空姐不适合你，你就当体验一下，我觉得体验得差不多就各走各路，给各自留下一段美好的记忆，你还是去找适合自己的结婚吧。"唐顺反过来劝梁胖子结婚。 "什么意思？"胖子追问，趁导师难得有兴致，一定要弄个明白。 唐顺摇摇头："你自己去思考吧，别坐在我面前影响我办公。" 没办法，胖子只好离开实验室，回到手术室，他觉得自己有点孤苦伶仃，周灿碰到沮丧的梁胖子说："最近国庆档有几部电影还可以，要不要组团去看看，调节调节心情？" "组团？跟你组团？"胖子不耐烦，不愿意去。 周灿啪的一声把电影票拍胖子手里：去还是不去？ 胖子立刻答应："去去去！" 这姑娘的压迫感十足，梁胖子被电影票拍得一点毛病都没有。 "有点出息好不好，人家不理你，你就一天无精打采一样，你是博士，是专家，是最好的麻醉医生，记住自己的这个身份，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整天心里围着他转，像个舔狗一样。"周灿狠狠批评胖子。 胖子甩了甩头，心想，是呀，我为什么要无精打采，我是最好的麻醉专家，天天在治病救人，於是瞬间自信心爆棚。 刚刚胖子还想着打电话给空姐 徐志良出去度蜜月，宋子墨在家里坐诊，外科研究所的工作不会受到丝毫的影响，杨平反正也没有外出，在家里陪老婆孩子，每天照样上班。 思思正好趁假期来医院复查，小姑娘又长高了很多，因为病情的变化现在复查的频率要高很多，因为扩散的肿瘤种子无时无刻不在疯狂的生长，外科手术对於肿瘤的作用始终有限，它只能局限於肿瘤的早期，在肿瘤的早期，外科手术可以将肿瘤一锅端，达到斩草除根的目的，但是一旦过了早期，肿瘤扩散开来，散布在人体的种子随时可以起死回生。 思思的精神状态不错，这是抛弃了化疗和放疗换来的好处，有些肿瘤对化疗放疗不敏感的情况下贸然使用这种治疗方法，很容易得不偿失，但是现在国内对化疗和放疗有点滥用，不管是否承认事实，说到底还是经济利益的驱使。 "杨教授！"思思见到杨平立刻打招呼。 可能因为长大了，用大哥哥这么幼稚的称呼会变得不好意思，所以才学着大人一样称呼杨平为杨教授。 杨平微笑着点头："也放假？" "嗯，后天才放假，今天提前把入院手续办好，后天开始住院。"思思妈妈解说。 思思一些小打小闹的检查可以在门诊完成，但是现在的检查，一套下来动不动就是超过一万块，在门诊没有什么报销，住院完成这些检查可以得到大比例的报销。 右侧股骨神奇消失的患者董智凯进行了一段时间的药物治疗，现在是复查的时间，趁着假期，董广汉带着儿子来复查，董广汉一直在跟市人民医院闹纠纷，他一口咬定市人民医院偷走他孩子的肾，不过纠纷归纠纷，孩子的病还得治，董广汉贪婪，但是还没有失去人性，他知道要治好儿子的病必须来外科研究所，这一点他还是很清楚。 唑来膦酸或地舒单抗治疗一段时间之后，复查的结果显示骨密度得到改变，比以前好了很多，说明药物治疗有效，接下来可以行假体植入，如果药物治疗无效，很真不敢给他做手术，那么疏松的骨质，即使假体植入也没用，骨质根本无法锚定假体的两端，就像如果墙壁是泥巴的，钉子钉在墙壁上，墙壁根本锚不住钉子。 在三博医院，董广汉是捞不到什么意外之财的，这个道理他现在有点明白，但是市人民医院那边，他是不会放手的，这么好的机会不捞一把怎么可能呢，董广汉就是靠挖空心思媷别人的羊毛，能媷一根是一根，能媷一把是一把。 外科研究所本来也是不做择期手术，但是想着大家也没有外出，所以也安排一些手术，只是手术量比平时少一半，只安排上午手术，下午让大家休息。 第986章 蝴蝶效应 假期如期来临，对於大多数人而言，这是一个放松身心、与家人朋友共度美好时光的绝佳机会。 然而，在医院这个特殊的环境中，假期的到来并没有带来太大的变化，行政部门的工作人员或许可以享受这段难得的休息时间，他们只需在假期留一个人做总值班，其余的人都可以休息。但是临床医生们却依然坚守在岗位上，绝大多数医生的身影依然穿梭在病房，为患者的健康保驾护航。 医院的住院病人不会因为假期的到来而选择出院，他们的病情需要持续的和治疗。同样，急诊患者也不会因为假期的存在就推迟发病，甚至节假日因为突发事件而急诊量会突然增加。因此，除了心理科、皮肤科、口腔科等相对轻松的科室外，其它科室的急诊依然繁忙，医生们除了维持正常的医疗工作之外，还需要随时准备应对各种突发状况。 三博医院的行政人员远远低於医生的数量，工资也没有临床医生高，这种结构算是合理的。 但是有些医院行政人员往往比临床医生数量要多，他们的工资比起临床医生也会高一些，毕竟乾的是技术含量更高的管理工作，碰到节假日，整个医院庞大的行政工作落到一个人身上，但是经验表明，这样不但不会影响医院的正常运行，有时候反而会让运行变得轻松自在，说明这些行政人员的素质非常高，关键时间一个人可以顶几百人，甚至上千人。 可是临床医生目前无法达到这种水平，如果科室一个骨干医生休假，科室的工作压力会增加很多，如果几个骨干医生同时休假，科室的工作基本上崩溃，如果是年轻的低资医生休假，对不起，没有人管床，没有人写病历，没有人换药等等，工作同样没法开展。 夏院长作为医院的领导，他也没有选择休假，他要利用节假日做很多事情，附四那边有些医生想跳槽，很多个医生已经开始与三博医院接触，假期夏院长要跟他好好谈谈。 此事让夏院长陷入矛盾之中，他既想招揽这些水平不错的医生，又不想被认为是挖兄弟单位的墙角，所以他暂时打算先接触接触再说，至於后面的事情需要好好计划计划。 说起附四医院，夏院长心中充满无奈和愤怒。这些年附四医院的发展一年不如一年，尽管它顶着南都医大附四这块金字招牌，但却做着种种烂事，这么下去，只能自己砸烂自己的招牌。 在南都医大的几个附属医院中，附四被认为是最烂的一个，这几十年来附四医院一直是近亲繁殖，关系户横行，乌烟瘴气，与当年的市人民医院相比可以说是南都省的医疗界双熊，要不是因为金字招牌带来的垄断效益，这种医院早就崩溃了。 杨平去行政楼找韩主任喝茶，韩主任虽然现在只是一个挂名的大骨科主任，但他的待遇却是院长级别的，在行政楼里有单独的办公室，这就是所谓的"师凭生贵"。 推开行政楼的大门，前台的小姑娘立刻迎上来，前台的背景墙上电子屏上写着这边国庆假期照常上班，这让杨平感到十分纳闷，他从来没听说过行政人员还不休法定节假日，莫不是又有什么检查？ 到是问问韩主任，杨平继续往前走，轻车熟路地穿过走廊，来到韩主任的办公室，门轻轻推开，一股淡淡的茶香扑鼻而来，那是他熟悉的、韩主任最爱的龙井茶。 "韩主任，您这是在等我吗？茶都泡好了。"杨平笑着走进办公室，语气中带着几分轻松和亲切。 韩主任坐在茶几旁，正在认真摆弄茶具，他抬起头，看到杨平走进来，脸上顿时绽放出笑容："你小子，鼻子倒是挺灵的。来，坐下，咱们喝喝茶，聊聊天，很久没来看我这老头了。" 从年龄上来说，你勉强可以算得上老头，从医学生理来说，你这精气神妥妥的青壮年。" 杨平走到韩主任对面坐下，接过他递来的一杯茶，轻轻地抿了一口，那茶香瞬间在口腔中弥漫开来，带着一丝甘甜和清香，仿佛能洗去所有的疲惫。 "你小子现在是也是油腔滑调，怎么样，这茶还行吧？今年的新茶。"韩主任自己喝一口。 "好喝是好喝，能不能喝茶不要总是整这么小的杯子，直接来个大杯多好。"杨平看着水里的迷你小茶杯。 "喝茶不叫喝茶，而叫品茶，品茶哪有用大杯的，那样简直暴殄天物。"韩主任笑了起来，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慈爱，"你小子这段时间也不休息一下，孩子好带吧？你师娘说要过去帮忙，我说你去完全是添乱，人家可有院士夫人、护理主任、南都省护理界权威帮忙带孩子。" "孩子挺好带，我这双手一停下不做手术来就心里发空。"杨平感慨地说道。 韩主任点了点头，深表赞同："你跟我年轻的时候一样，忙的时候总想着休假就好了，一旦真的休假，休息一天就心里空荡荡的，只有穿着手术衣，手里拿着手术刀站在手术台上，心里才踏实，觉得人生才有价值。" 两人就这样一边喝茶，一边聊着天。 韩主任询问杨平最近的工作情况，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杨平则一一回答，还不时地开些小玩笑，逗得韩主任哈哈大笑。 "韩主任，能有今天真的得感谢你，要不是你——"杨平突然动情地说。 韩主任闻言，摇摇头说："要感谢的是你自己，这些都是你自己努力争取来的，是金子总会发光的，我不过是发现这块金子而已，你这块金子这么耀眼，就算我没有发现，还会有其他人发现的。" 两人就这样继续聊着天，茶香在空气中弥漫开来，杨平想起刚刚在前台看到的通知，於是问道："怎么行政部还打算不休假呢？" 韩主任说："上头紧急通知——这段时间里进行专项整顿工作，主要是整顿医院的急诊通道和各单位的消防通道占用问题，这个整顿来的及时，听说前几天我们急诊科还发生一起豪车占用急诊通道的事情，车主不仅不配合挪车，还无理取闹，出言辱骂保安，种事情虽然不多见，但性质恶劣、影响极坏，真的需要整顿一下，急诊科那事你知道吗？听说那女的来头不小，当时有人电话都打到夏院长那里。" 原来是这么回事，杨平想起那天早上的事："我知道，那天早上我路过急诊科。" 嗯，这种事不只发生一次，已经发生多次，其它医院也有类似现象。"韩主任气愤地说。 杨平问道："这是夏院长提出来的整顿？" 韩主任放下茶杯："不是，这次是全国的整顿行动。" 全国？规模这么大？看来真的不是个案，而是普遍现象，的确，据杨平平时的观察，医院被占用急诊车道，小区被占用消防通道，高速车辆擅自挤入应急车道，这些通道关键时候都是救命的，这些人根本没有这种意识，说占用就占用，而且还蛮不讲理，无视规则。 "急诊科闹事的那女的被抓了，治安拘留！"韩主任继续说道，"调查部门顺藤摸瓜、萝卜拔出泥，那天打电话的大佬也被处分，同时我们医院的保安敢於向不正之风亮剑，受到表彰，真是痛快！正气压倒邪气！" "这次动静这么大？全国行动？"杨平再次确认。 "对！"韩主任肯定地回答，"公安的治安警察和交警、卫生、城管几大部门联合行动进行整顿活动，这次整顿从国庆开始，将持续一个月时间！看看谁还不长眼还敢占用急诊通道，我那这事就气愤，你说不懂规矩已经占用，保安请你挪车，你就挪车呗，你还发什么脾气，耍什么威风，这些人就要好好治治，不治治不知道天高地厚。" 听到这里，杨平想起自己那天发的朋友圈，在朋友圈正好提到这种恶劣行为，当时以占用急救通道为引子，提到占用消防通道和应急车道的问题。 杨平下意识地拿出手机看了看自己的朋友圈，不会是因为自己发了个生活随想的朋友圈而引发这场整顿风暴吧？ 应该不是，自己朋友圈没这么大能量，不过也太巧合了吧，前几天自己还吐槽，现在就说高大整顿，特么真的太巧合。 难道是传说中的蝴蝶效应？自己是哪只引发风暴的蝴蝶？ 这也太巧合了吧！看来以后朋友圈也不能乱发，不过还好自己的每一条朋友圈都是有根有据，经过深思熟虑后才发出去，从来不会发那些没谱的东西。 杨平再想想同事们有时候开的玩笑，说自己的朋友圈杀气重，朋友圈发钱主任的事情，钱主任立刻被带走，发欧连峰的事情，欧连峰的事情立马解决，涉事的单位和责任人全部依法处理。 想到这里，杨平将手机抓在手里觉得沉甸甸的，难道自己的朋友圈真的有这么大威力？反正不管怎么样，以后发朋友圈一定慎重。 杨平难得来一次，继续和韩主任聊起天。 他们谈论着医院的各种琐事，也谈论着医学的发展和未来，韩主任是一位经验丰富的医生，他对医学有着深厚的理解和热爱，他告诉杨平，医学不仅仅是一门技术，更是一种责任和使命，医生从某种意义上一定要具有神性。 要是以前读书政治老师讲这些大道理，杨平一定趴在课桌上睡觉，但是从韩主任口里讲出来，杨平的感受完全不一样，因为自己在三博医院工作这段时间，不管是张宗顺教授，还是韩主任，包括夏院长，真的是那种很正能量的人。 听着韩主任的大道理，喝着韩主任茶，聊着聊着，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转眼间就到了下班的时间。 "你这些茶叶不尽快喝掉容易发霉吧？"杨平盯着韩主任的茶叶。 韩主任立刻收起茶叶："又不是梅雨季节，怎么会发霉，不会的，放心。" "虽然不是梅雨季节，但是沿海城市总会有湿润的海风，你这茶叶不能久放，一旦发霉就可惜了。"杨平惦记着茶叶，总想顺走一点。 韩主任警惕地把茶叶放进柜子里："你尽管放心，绝对不会发霉。" 小气，茶叶居然已经锁进了柜子，韩主任想了想又打开柜子，从里面拿出一小盒，用黑色塑胶袋装好："就这么点了，不能告诉别人，夏院长和老赵来几趟我都没拿出来。" 嗯，谢了，好像里面还有很多吧？"杨平瞄了一眼柜子里。 韩主任拉下脸："不是，那是发霉的。" "发霉的，要不要我顺便帮你带出去丢掉？"杨平还不死心。 韩主任关上柜子："不用了，我自己处理，夏院长还找我有点事，这次聊到这里，以后有空常来。" "行！"杨平收起茶叶。 "见到夏院长和老赵别说我这里有新茶，他们来几趟每次问我，我说今年的极品新茶没弄到，好货紧俏得很。"韩主任叮嘱杨平。 杨平回答坚决："放心吧。" 杨平告别韩主任，出了他的办公室，还没出行政楼又夏院长发现，拉到夏院长办公室又喝茶聊天，夏院长对这次的整顿行动做了一番介绍，关切地问杨平工作有什么困难，说到喝茶的时候，夏院长埋怨韩主任怎么今年的极品新茶没弄到货。 杨平只好嗯几声应付，看来老韩对自己真不错，这点极品新茶是真没多少，对夏院长都是藏着的。 回到科室后，杨平想起自己今天的下午查房还没完成，於是单独一个人巡视整个病房，尤其重点患者，他亲自查体，查完房又是将每个患者的最新检查报告浏览一遍，找来值班医生问一些问题，这样心里才踏实。 不管医生做到什么程度，接触病人，这是个不变的原则。 第987章 如履薄冰 李民医生休假回到原单位，虽然进修还没有结束，但是也算是满载而归，此时的他心中既有对学成归来的兴奋，也夹杂着对这片土地的深深眷恋。 他踏进了自己工作多年的乡镇医院，这所医院虽小，却承载着周边上万乡民的希望，医院里的医生和护士加起来只有几十个，保安只有两名，加上行政、后勤等其他工作人员，总数也才三十几个人。 医院里大多数医生都持有全科医生执照，他们需要处理从内科到外科，从儿科到妇产科的各种病例，还有一些持有助理医生执照，甚至还些没有正式行医执照，尽管他们的存在或许并不完全符合规定，但在实际运作中，他们却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乡镇医院的条件有限，尤其是在经济条件相对落后的地区，想要完全按照大城市的医疗标准和流程来运作，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 如果非要严格按照那些"条条框框"来，恐怕连能干活的人都凑不齐。所以这里的医生们更像是多面手，他们需要在有限的资源下，尽可能地满足患者的需求，解决他们的病痛。 "省城的专家回来了！"老院长中气十足，满脸喜悦地从办公室里冲出来，三步并作两步，几乎是小跑着来到了李民面前。 老院长满面红光，精神矍铄，以前腰经常直不起来，走路要拖着一条腿，显得格外吃力，现在这种情况完全不存在，虽然谈不上健步如飞，起码步履轻松。 看到这一幕，李民心中也感到欣慰，他笑着对老院长说："您老这腰是真好了啊，走路都带风，看起来年轻了至少二十岁！" 老院长哈哈一笑，拍着李民的肩膀说："才年轻二十岁？太保守，大家都说我现在是二十岁的腰，不过说实话，我这腰啊，自从你们上次给我治了之后，是真的一天比一天好，在省城学习还习惯吧？"言语间，满是对李民的关心。 李民点了点头，微笑着回应："还行，学到了不少东西，带回来给大家分享一下，希望能对我们医院的工作有所帮助。" 老院长将李民拉进办公室，随后几个医生迎上来接住李民的行李，李民也带了一些省城的特色零食给大家吃，让接行李的医生分发下去，他给老院长还带了两瓶好酒，这酒是土豪王昌鑫请客吃饭时送给大家，当时一定要喝酒的人一人带一瓶回去，李民也不知道是什么酒，为了带这一瓶酒，他都是跟人拼了一台私家车回来的。 老院长将酒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左看右看："小李子呀，看来我没白疼你。" 几个正在候诊的病人也认出了李民，纷纷围在门口热情地打着招呼，乡镇医院就是这样，患者都是附近的乡亲们，所以工作时间一久，全都认识。 有一位老人拉着李民的手，感激地说："李医生啊，你可算回来了，上次你给我开的药，效果真好，这回可得再给我看看。"另一位带着孩子的母亲也凑上前来："李医生，你看我家孩子这足都变形了，帮看看可以不？" "李医生刚回来，屁股还没坐热，让他休息休息。"有个患者高声说，大家立刻觉得不好意思，知趣地闭嘴，退出办公室。 "大家不用急，我歇一会就开始出门诊。"李民也不打算休息太久，想尽快进入角色。 老院长说："不用这么急吧？明天再开工。" "闲着也是闲着，回来时在车上睡了几个小时呢。"李民想利用好假期每一分钟。 面对乡亲们的热情与期盼，李民感受到了作为一名医生的责任与使命，他知道，尽管自己在省城学到了很多先进的知识和技术，但在这里，更重要的是如何将这些知识转化为实际可行、适合当地条件的解决方案，真正惠及这些需要帮助的人。 在乡镇医院与省城的大医院不同，在乡镇医院的医生治病的原则是用经济的方法尽快解决问题，能够根治当然更好，不能根治需要对症治疗，如果两者都做不到，要能够给患者指出一条路，该去哪里治病。 所以在基层医院，传说中的神医绝技是"三素一瓶"，激素、抗生素、维生素和一瓶吊针，这几大绝技的确非常有效，很多在大医院待久的医生去基层医院有时候不会治病，就是没有掌握基层患者的需求特点，他们对治疗方案要求是短平快。 所以李民心里一直在琢磨如何将省城学到的东西转为为带有乡土风的治疗方案，也就是要有乡镇特色。比如加强营养这块，你不能要求患者去买什么营养素吧，只能要求他们每天几个鸡蛋之类的。 —— 假日的第一天，手机上刷到的新闻和朋友圈全都带有一个特点-——景点全是人山人海，高速全是拥堵不堪，杨平很是奇怪，夏书回老家和护士长去度假怎么走的同一条高速？他们的朋友圈车外景色居然一样的。 相对於外面的热闹和拥挤，医院的病房反而安静很多，杨平来到病区的时候，一个八十多岁的患者坐在护士站，她闹着要出院，但是一直打不通自己儿女的电话，正在赌气，旁边的护士在轻言细语的劝她，好不容易将患者劝回病房。 "这个患者不是计划节前出院的？"杨平问道。 护士摇摇头叹气说："他们的家属本来是这样说的，但是30号打电话给我们改口说节后再来接老人出院，我追问原因，家属说他们现在在外面旅游，其实家属节前计划好的，把老人留在医院，自己出去旅游。" 原来这样，杨平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叮嘱护士："高龄的，高风险的患者，多看几眼，有问题早发现早处理。" 医生办公室，除了休假的几个医生，大家都齐刷刷的，居然没有一个迟到的，一大早就键盘声噼里啪啦不停。 教授到了，准备国庆大查房！"宋子墨见到杨平，立刻提醒大家。 杨平整理一下自己的白大褂："查房吧。" 办公室的医生立刻齐刷刷地站起来，跟在杨平的后面，杨平步伐稳健，每一步都显得那么从容不迫，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与年龄不相称的岁月沉淀下来的睿智与从容，仿佛能够洞察每一个生命的奥秘，紧跟在他身后的是一群年轻的医生和实习生，他们神情肃穆，仿佛在进行一场神圣的仪式，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对知识的渴望和对医学的热爱。 "无论什么时候，接触病人是最基本的原则，只有接触病人，才能真正掌握第一手情报。"杨平的声音不高，却清晰有力。 在医疗设备日新月异的时代，接触患者这个基本原则已经被零落，很多医生已经忽视这一点或者不愿意去做，尤其是外科医生，他们常常凭藉一张影像图片就可以做出决定：开刀！ 一行人缓缓走进了病房，患者是一位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面容憔悴，但眼神中却透露出一种对生命的渴望，看到杨平和一群医生走进来，他努力地挤出了一个微笑，那是一种对医者深深的信任和感激。 这个颅内脑干肿瘤患者，慕名来三博医院找杨平做手术，现在已经是术后一周，目前的病情恢复良好，杨平走到病床前，先是对患者进行了详细的询问，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 他的话语温和、亲切、清晰，仿佛在与一位老朋友交谈，同时，他用那双经验丰富的手在做各种神经系统的检查，仿佛是在与患者的身体进行一场无声的对话。 "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你术后恢复非常好，相信不久的将来，你可以正常参加工作。"杨平边检查边说，同时转头看向身后的医生们，"你们过来做一下查体吧。" 年轻医生们纷纷上前，轮流开始为患者查体，查完体后的他们或皱眉思考，或低声讨论，都试图从每一个细微的变化中捕捉到疾病的蛛丝马迹，最后查体的是李国栋，他不仅检查患者的神经系统，而且对患者的其它方面也做了简单的查体，他拿着听诊器仔细聆听患者的心跳声，他的眼神专注而认真，仿佛在与患者的心跳共鸣。 "杨教授，我发现患者的心律不齐，时快时慢。"李国栋医生犹豫了一下，然后鼓起勇气说道，因为从来没有人提起过这方面的异常。 杨平闻言，眉头微皱，随即又展开了一个鼓励的笑容："很好，你的观察很仔细，所以对患者的全面应该成为一个习惯，重点只是一个基础，全面才是高级形式，刚刚大家查体时为什么只是神经系统？床旁的心电监护仪还没有撤，屏幕上的心电图大家过没有，还是认为年轻人不用这些？" 随后杨平深入浅出讲解如何在临床中全面深入地思考，既包含了最新的医学研究成果，又结合了自己的临床经验，年轻医生们听得津津有味，不时点头赞同，或低头认真记录，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对知识的渴望和对医学的热爱。 "进一步做心脏方面的检查，今天尽快完善。"杨平给出了口头指导意见，主管医生立刻做好记录。 "杨教授，您节假日还亲自来查房，真是太辛苦了。"患者感激地说，眼神中充满了对杨平的敬意和感激。 杨平微微一笑："疾病没有节假日，所以医生也没有节假日，这是我们工作特点决定的，我们只是做好本分工作而已，你放心吧，手术很成功，出院后你可以像正常人一样工作生活，注意定期复查。" 患者用力地点了点头："谢谢杨教授，谢谢所有的医生。" 原本这个患者在其他很多医院判定为无法手术，绝望的时候他在火车上听到邻座的人聊起三博医院，说三博医院有个杨教授，那手术水平简直是神仙级别，反正吹得神乎其神，患者记下来，死马当活马医，於是来到三博医院外科研究所，没想到真的可以做手术，而且手术成功了。 查房继续，查房的过程中，杨平还不时停下来，向患者和家属详细解释病情和治疗方案，他的语气温和而自信，既传达了医学的严谨性，又给予了患者和家属足够的信心和安慰。 而跟在杨平身后的年轻医生们也受益匪浅，他们不仅学到了宝贵的医学知识，更深刻体会到了作为一名医生所应具备的责任感和使命感。 "我们做医生的，时时刻刻要有一种如履薄冰的态度，刚刚那个心律不齐的患者，如果我们没有查出来，很可能出现猝死，所以赶快完善心脏方面的检查，检查之后如果没有大问题更好，如果有问题呢？耽误的是人命，人命关天！我们一定要敬畏生命，虽然客观上难免会犯错误，但是在主观上，我们不能犯错误，别人可以错，我们不可以错。" 今天的查房，大家记住了很多东西，但是印象最深的是"如履薄冰"这个词语，认真认真再认真，用张宗顺教授的话说：我们这个职业，如何认真都不过分，因为我们手里握着的是人命。 查房结束后，杨平并没有立即离开医院，他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开始对自己今天查房的所有病例进行复盘，看看还有什么遗漏没，经过几次复盘确认该想到的已经想到，杨平才放心，做医生就是这样，时时刻刻要有如履薄冰的精神。 与此同时，病房里依然忙碌而有序，其他的医生和护士们也在各自的岗位上坚守着，为患者的健康和生命保驾护航，他们或匆匆走过，或轻声交谈，都显得那么专注而认真。 虽然是节假日，杨平还是安排了一些工作，上午做手术，下午给大家上课，一直到夜幕降临才下班。 第988章 张一刀 杨平路过急诊科的时候发现，急诊科门口不远处停着一辆警车，再也没有不长眼的司机擅自在急诊通道临时停车，拖车、扣分、罚款，再加上培训考试，一个套餐整下来大家都得老老实实，其实人性是一样的，关键是规则要有约束力。 酒驾醉驾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当认认真真让规则实现应有的约束力的时候，大家立刻变得高素质起来，相对以前看看还有多少醉驾酒驾，虽然还有，但是起码大家有个共识，这事不能干，会付出代价。 从急诊科去科室的时候，杨平看到一辆大巴停在医院的大停车场，唐顺站在车门旁边，好像在等什么人，然后一个金发碧眼的女人拉着三四岁的混血小男孩走过来，唐顺抱起小男孩，那洋女人对唐顺又是亲又是抱，然后一起登上大巴。 回到科室，张林正在给大家广播唐顺的事情，听张林说，唐顺在旅游公司租了一辆大巴，请了司机和导游，带着自己的女朋友团队来一次省内七日游，张林说看过他的美国女友，长得不错，好像还是美国干细胞领域的年轻教授，那小孩虽然是混血，但是看摸样真的像唐顺，不用做亲子鉴定，是唐顺亲生无疑。 张林在科里口沫横飞，将唐顺那十几个女朋友的长相细节说得十分详细，听说风格各异，有御姐，有萝莉，有清纯，还有美式的运动性感，十几个女朋友就像一个和谐的旅行团，坐在一辆大巴。 刚刚看到的大巴里坐着的全是唐顺的女朋友？杨平被唐顺再一次雷得七晕八素，要不是唐顺是杨平的朋友，杨平是决然不会相信世界上有这种事，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你看见了？” 宋子墨觉得张林有造谣的嫌疑，唐顺是花心，是有这么多女朋友，但是坐一辆车还一同旅行，怎么可能呢。 张林掏出手机：“有图有真相，我从不传播虚假信息，你们看！” 大家立刻围过去，张局长的确有图有真相，照片还不是一张，有很多张。 “美国人就住在三博酒店，我看到他们一家三口吃早餐，其他人全部住在另一家酒店，早上车子停在停车场等人，我看得清清楚楚。”张林不服气地说。 “你知道人家是一家三口？”李国栋也质疑。 张林指着照片：“你看这摸样，虽然被混血了，但是摸样还在吧，是不是跟唐顺神似？” “你偷拍人家？”宋子墨对张林的行为十分不满。 张林不以为然：“这是关心同事，不能叫做偷拍，只是出于职业道德，我觉得有责任保证消息的真实性。” “你不去干情报真是浪费。”宋子墨坐一边去，手里捧着一本期刊开始翻阅。 “继续，继续！”有人不过瘾，反正假期工作任务稍微轻松点，张局长难得这么有兴致。 张林受到大家的追捧，立刻精神抖擞，他瞄一眼宋子墨，见宋子墨也没有明显阻止他的意思，于是继续说：“经过我科学严谨的分析，夏书与护士长在一起旅行！” 这个消息挺劲爆的，大家竖起耳朵听，张林掏出手机，翻开朋友圈：“诸位！你看，他们两个的朋友圈照片有什么特点，很多照片的背景相同，只是角度不同，你看，这是从车窗往外拍的照片，明显是挨在一起的座位拍出来的，巧不巧，你们说巧不巧？” “夏书不是回老家了吗？护士长去度假了！”有个护士凑过来。 张林说：“矛盾吗？先度假，然后一起回老家，矛盾吗？” “不会吧，你是说夏医生和护士长已经---”护士竖起两个大拇指做对对碰的动作。 张林神秘地点点头，做出掐指一算的动作：“依据我科学而严谨地分析，目前只是分析而已，大约元旦我们可以喝喜酒。” “这事你不要乱说。”宋子墨又提醒。 张林还是很怕宋子墨：“宋博士，你放心，没有依据的事情我绝对不会乱说，我手里还有大量情报支持我的判断。” “大家看！他们每周在奶茶店出现的平均次数是3.2次，很高吧，朋友圈出现雷同的概率是60.4%，你看这是电影院的照片，视角是不是差不多一样？护士长帮夏书收拾餐后垃圾的次数几乎覆盖工作餐的次数，夏书的手机里护士长的来电铃声是独一的---”张林娓娓道来。 宋子墨听到张林的分析，不由得一愣，特么不搞情报工作真是浪费人才，这分析真是有根有据。 可能发现杨平进来，张林立刻闭嘴，大家也偷偷地散开，杨平没说什么，不影响工作的前提下聊几句很正常，杨平很想去看看右侧特发性股骨溶解症的患者董智凯，这个患者还没做手术，于是问：“董智凯的主管医生呢？” “去病房了。”有人回答。 杨平起身单独去看看，宋子墨立刻跟上来，大家也跟上来，杨平摆摆手：“我去看看就行，你们做自己的事。” 董广汉在病房里打电话，声音很大，因为点了一份外卖，外包装塑料袋有点破损，董广汉一定要商家免单退钱，不然就投诉，给差评，在一番尖锐的声讨和胡搅蛮缠之后，商家同意免单，还送了一点小吃算是赔礼，这是个惹不起人物，达到目的后，董广汉满意地坐在陪人椅子上，摇晃着脑袋。 这边，董广汉跟主管医生讨价还价：“医生，能不能便宜点，打个折扣。” 主管医生耐心地解释：“治病不是菜市场买菜，没有折扣这回事，也没有讨价还价这种事，我们会尽量节约费用，以后不要再跟我讨价还价。” “花钱买服务，不是一样的吗？我们是消费者，还不能砍个价？你怎么说话的。”董广汉欺负年轻医生不敢得罪病人。 主管医生笑一下说：“董先生，我说的是真的，全国医院没有哪家可以砍价的，压根没这回事，我已经跟你说十几次了，你总是跟我纠缠，这不浪费时间吗？孩子已经住院，早点完善检查，早点手术，何必在没有意义上的事情纠缠不清。” “纠缠？你意思我不讲理？”董广汉生气地说。 主管医生苦笑：“等下带孩子把检查做完吧，我们护工会带你们去。” “这检查多少钱？”董广汉问道。 主管医生迟疑一下：“我得去电脑上帮你查查价格。” “你不知道价格？不知道还给我开这么多检查，当我钱是大风刮来的呢？”董广汉气愤地说道。 主管医生无奈地说：“我真的不知道，如果你想知道，我去查一查，大家相互信任，你们多多配合我们行不？别总是刁难我，没意思。” “我是花钱的消费者，多问几句怎么了，刁难你？这是刁难你吗？”董广汉高声道。 “既然你是消费者，那对不起，我们不做你这单生意，我不愿意向你出售我们的服务，请收拾东西出院吧，去其它地方另请高明，你的生意我们不做还不行。”主管医生实在忍不住，毕竟是年轻人，谁都有点脾气。 整天忙得晕头转向，好不容易有个假期本来打算好好补补病历，这患者一直喋喋不休，不管怎么说都听不进去，一个劲地砍价，问这个问那个，没完没了，居然还以消费者自居。 旁边的董智凯拉拉父亲的衣角，脸上挂着极为尬尴的笑容，虽然是小孩，明显心里也明白父亲这言行已经在出丑，实在看不下去，不得不出面阻止。 “什么态度，我们是你们的上帝，是你们的衣食父母，没有我们，你们喝西北风，多问几句就没有耐心，我去你们上级投诉你。”董广汉厉声说道。 “医生刚刚也没说什么，挺和气的，你这不是故意找茬吗？拉着人家在这里砍价砍半小时，医生都很忙，又不是你一个患者。”邻床的患者顺口帮腔。 董广汉更加火气大：“关你什么事情，你多什么嘴，我花钱在这里消费，连砍价的权利都没有？” “我不跟你多讲？手术还做不做，要做的话尽量配合我们，完善术前检查，我已经说过不下十次---我们这里没有砍价这回事，没有折扣，你如果一定要这样浪费大家时间，或者觉得自己是上帝，是消费者，我刚刚说过，随时请办理出院，去其它医院，我不想在你身上再浪费一分钟时间。”主管医生语气和缓，但是把话说得清清楚楚。 主管医生随随便便要管十几个患者，要是平时，一天可能好几台或十几台手术，忙得说话的时间都没有，都像董广汉这样，他根本不用干活，直接陪聊算了。 “我到你上级那投诉你！”董广汉恶声道。 “投诉谁？”杨平走进来，后面跟着宋子墨。 董广汉见到杨平，刚刚愤怒难看的脸立刻变得和颜悦色，身体成鞠躬状：“哪里哪里，杨教授，我们说着玩呢。” 其实杨平刚刚老远听到这边的吵闹声，大概知道怎么回事。 “既然来我们这里说明信任我们，既然信任，就好好配合医生护士，如果不信任我们，可以选择其他的医院，我们床位很紧张，医生护士也很忙，没时间跟你争论一些无意义的事情，相互体谅吧，小赵，你再跟董先生沟通清楚，如果董先生确实对我们还存在某些疑虑，就赶紧办理出院，让董先生考虑清楚，千万别耽误董先生时间。”杨平吩咐管床的赵医生。 “不不不，没事，我们配合，配合，一定配合。”董广汉立刻拉住赵医生的手。 --- 官渡医院的手术最近确实比较多，一个腹部肿瘤患者需要开腹，没钱去大医院，老院长请来县城的张主任，张主任生性怕热，所以下半身穿牛仔裤，上半身光着身子，外面套一件白大褂，白大褂有点老旧，上面扣子没有完全扣好，所以张主任的形象看起来显得很粗狂，有点像卖肉的屠夫。 不过张主任形象粗狂一点也不影响他在南桥县的地位，他是南桥县外科第一把刀，人称张一刀，生性豪爽，喜好交友，所以在南桥人员很广，三教九流的人都熟悉张主任。 患者家里经济情况很差，张主任在外面做手术的行情是一千块，所以患者家属东拼西凑凑了九百多块，有些还是毛票，用报纸包着塞给张主任。 张主任没有接钱：“你们的情况我听说了，劳务费就算了吧，我假期休息也是时间浪费了，不如过来做手术，钱你们自己收着，我免费为患者主刀。” 患者家属觉得不好意思，还要塞，张主任生气了：“钱多是不是？听不懂人话呢，免费给你做手术，帮你省一千块钱，怎么就听不懂呢。” 老院长熟悉张主任脾气，立刻给患者家属使眼色，患者立刻收起钱不再说话。 阅片灯上挂着ct图片，张主任一边抠了抠鼻子，盯着不太清晰的ct片说：“这瘤子也不算难做，片子上挺清晰的，这里直接咔咔掉，你看，这里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要咔咔，还有这里保不住，得咔咔---” 旁边的医生和患者家属不断点头，因为张主任在南桥的名气他们是知道的，但凡张主任毫不犹豫说咔咔，那说明手术比较好做。 “你们得找个好助手给我，现在假期，我自己的人还不好调，再说调人免费人家不乐意，你们出个人，能剪线打结就行。”张主任当场决定。 老院长立刻推荐李民：“我们李医生不错，刚刚从省城进修回来。” 李民！ 张主任立刻转头看着李民，以前张主任来过这边，对李民熟悉：“在省城进修？哪个医院？” “三博医院！” “哦，三博据说近来发展势头很旺，不过还是老牌的附一附二好，当初怎么不去附一附二，跟我说一声，我给你找关系。”张主任这人喜好帮忙，十分热情。 老院长帮李民解释：“这是省厅特意安排的，我们李医生是全国好医生，这是上面给的奖励，进修费用全部报销。” “哦---” 其实张主任已经很少出去开会什么的，活动的圈子也仅仅限于县城，所以对省城的变化从别人嘴里听过一些，但是了解不多。 患者ct片显然是二手ct机器拍出来的，图像的质量不是很好，不过大体还是能够看清楚，这是基层医院的特点，不可能有大医院那样的最新型号的ct机器检查，发现图片质量不佳，也不可能动不动就重新拍一张。 李民凑近看了一下，肿瘤的血管非常丰富，而且与周围形成广泛的粘连，手术难度很高，绝不是张主任说的那样很简单。 “张主任，这个手术有点困难，你看这些都是血管。”李民指着ct上的图片，他的阅片能力现在是非常不错的。 张主任眯着眼睛盯着ct图片，半天看不出哪里是什么血管，他只认识几根大的主要的，在解剖上有名字的血管，至于李民说的这些，已经超出他的范围。 “不碍事，小血管到时全部结扎，我做过很多这种，放心，你到时给我当好助手。”张主任看ct片说实话从来就没有清清楚楚看过，他最多看到腹部有个大瘤子，然后瘤子挨着大血管，什么肿瘤的供血血管什么的，要是造影还能看出一点，不是造影压根看不出，到时候在手术台上凭借经验再找，找一根结扎一根，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手术。 刚刚进修几天的年轻人懂什么，张主任自己进修过，对进修还不知道，就是在台上当当助手，看看手术，根本没有动手的机会，在张主任那个年代，如果跟带教老师关系好还能弄些简单手术做做，现在这种医疗环境下，进修医生根本没有动手的机会。 第989章 大出血 张主任的水平还是不错的，尤其是在基层医院这种条件下，能够独立开展一些大手术，比如肝癌等消化道肿瘤的根治手术，在南桥这种边远县城的意义非常重大，山区交通不方便，患者送往市级三甲医院怎么的都得两三个小时，所以就近解决问题可以为患者减轻很多经济压力，这也是石坡县人民医院能够发展起来的原因。 患者五十岁，男性，结肠癌晚期，已经形成明显的肠梗阻，所以不得不手术，限於经济条件，因为在乡镇一级医院新农合的报销比例最高，所以家属决定请老院长帮忙留在官渡医院做手术。 腹腔打开后，张主任手上功夫麻利，处处显示出张一刀应有的水平，很快他找到肿瘤的所在，用手指做分离神器，开始进行钝性分离，在腹腔内翻江倒海，几经分离，张主任很快找到分离肿瘤的突破口。 "手术这东西就是熟能生巧，多做多练，没有什么特殊窍门，我们那时中专毕业才多大，18岁！18岁就开始拿刀子，什么概念，现在的博士三十几岁才拿刀子，你说经验比得我们？" 张主任边做手术边给李民上课，老张对自己的手术水平非常自信，而且他特信经验，在张主任看来什么论文，什么新技术，什么循证医学全特么扯淡，手上功夫才是外科的精髓，传统手术方式才是最可靠的，几十年的临床经验比什么都强。 "我以前也去省城进修过，见过年轻博士做手术，拿刀的手跟鸡爪一样，看着都着急。" "三十几岁开始练手，能练好吗？" 张主任全然不顾李民有没有回应，自顾自地继续上课。 张主任！今天在这吃饭，弄只土鸡，用茶油炒，怎么样？"老院长看张主任一脸轻松，於是提议。 张主任直接拒绝："做完这台我还要去十字口医院有一台甲状腺手术，我们医院后勤同事的亲戚，吃饭就下次吧。" 张主任这人随和，不会拐弯抹角，所以他这么说，老院长也不再提起这事。 李民作为一助显得相当轻松，打结剪线助攻信手拈来，这种手术放到以前，李民当助手都不合格，根本没有见过，更谈不上做助手，可是现在的李民已经今非昔比，这种手术在李民手里什么都算不上，只能算普普通通的手术，属於杨教授给他定位熟练一批中的手术。 杨教授要求的熟练，可不是一般的熟练，虽然进修时间不长，好歹也是杨教授的亲传弟子。 手术开局到十几分钟的时候，张主任手上速度渐渐慢下来，他摸了摸搏动的腹主动脉，再摸摸肿瘤："我的妈呀，肿瘤跟腹主动脉动脉粘连的呢，我看看下腔静脉怎么样。" 腹部的下腔静脉跟肿瘤也是粘连的，这怎么搞，下腔静脉管壁薄，如果分离不慎，一旦出现大出血，根本没有抢救措施。 张主任外表粗狂，但是心思还是很细，他停下分离，开始寻找新的突破口，他的手还是很灵活，很快摸到粗粗的条索状的东西，他捏了捏。 "这不会是血管吧？怎么还有这么粗的血管！"张主任自言自语。 李民看了看张主任手的位置，这里正是肿瘤供血血管的一束，相互之间有粘连，与周围也有粘连，从手感判断是血管束无疑，如果遇到这点困难就退缩明显不是张一刀的作风，张一刀的名声是一台一台手术积累出来的，可不是乱叫的。 既然这是血管蒂，张主任决定从这里突破，否则这手术没法再推进，他也有自己的方法，那就是相信自己的手感，於是用手指与组织剪相互配合，手指反覆触摸，然后再下剪刀，这样一点一点地推进，逢山开路遇水搭桥，这是张主任的策略。 "备血多少？"张主任问道。 老院长搬张凳子坐在角落里："6个单位，我们基层医院要血不方便，只能准备这么多。" 6个单位，要是普通手术足够，而且普通手术很可能根本不需要血，但是这种手术关系到大血管，万一出血6个单位可不行。 张主任稍微停下来思考下一步，对於复杂手术，张主任从来是走一步看一步，这么年凶险的手术也经历过，但是都能逢凶化吉。 这个肿瘤目前如果要完全摘除，必须分离与主动脉、下腔静脉的粘连，这样风险实在太大，只能退一步，将靠近血管的肿瘤不管，留在原地，把其它部分肿瘤切除大部分，这样可以解决肿瘤的压迫的症状，也算达到目的。 就这么干，张主任继续分离，手指与组织剪配合，动作熟练老辣，费了好大劲张主任将条索状的东西整体分离出来，这时额头上已经微微渗汗："他妈的，还挺棘手的，我们还是缩小切除范围，把肿瘤切掉大部分，解除压迫症状，其他的暂时不管，怎么样？" 张主任问李民，也是问老院长，这是主刀的一贯做法，遇上困难的时候跟大家有个商量，李民觉得，这个肿瘤血管这么丰富，做整体切除反而更加安全，要是按张主任的想法做部分切除，势必涉及到肿瘤内部，内部那么多异化的血管，止血是个大问题，乡镇医院各种抢救设备不足，难以承担意外的处理。 所以要么现在放弃手术，要么做肿瘤的整体切除，这是李民做出的判断，想折中做部分切除以缓解肠梗阻的症状，想法是好的，但是这样就掉进陷阱，术中很难止血，大出血将危及患者生命。 "还是整体切除比较安全，部分切除的话，肿瘤的断面出血没法控制，如果不打算整体切除，趁早现在放弃手术。"李民给出自己的建议，医学是事实科学，人命关天，来不得半点虚伪，所以李民也不会为了讨好张主任就同意他的观点，必须说出自己的意见。 本来张主任跟大家商量是想找个台阶下，他提出问题，大家表示同意，这事就这么干，可是现在李民却不同意。 张主任抬头，停下手里活："里面粘连太重，涉及到大血管，我怕万一撕破血管收不了场呀，患者才五十多岁，年龄也不是太大，小心驶得万年船，我们保守点吧。" "估计现在保守不了，除非现在停止手术关腹。"李民也是直来直去，他本身性格直爽，在三博医院接受的教育也是这样，手术台上关键时刻哪有什么人情世故。 张主任犹豫一下，现在关腹有点不甘心，凭藉经验判断，做部分切除应该问题不大，但是他还是留个心眼："这样，把我手机打开，开机密码-——，找到彭主任的电话，我跟他说说情况。" 彭主任是地区三甲医院的普外科主任，老家是南桥县人，人正在老家探亲，昨晚张主任还和彭主任在一起吃饭，一般来说，作为科室主任，哪个没自己的"靠山"，县级医院一般通过进修或拉飞刀攀上地区级医院专家，保持一种稳定的关系，万一有什么事情可以救场或擦屁股。 而地区级医院的一般"靠山"在省级医院，而省级医院"靠山"就在全国顶尖医院，很多省级医院医生都是这些医院毕业的硕士博士，自己导师就是"靠山"。 巡回护士帮忙拨通彭主任的电话，张主任在电话里简要说明患者的情况，然后吩咐台下的医生将ct片子和病历资料拍照打包发到彭主任的电子邮箱。 这种在手术台上遇到困难，临时找"靠山"谘询并获得指导的事情比较常见，尤其是基层医院，因为术前的诊断是一回事，术中可能又是另一回事，有些遇上困难手术没法做，直接关腹，这种"开关术"就是什么都没做，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当然，医生会尽量避免这种"开关术"。 彭主任的速度很快，十几分钟后回复电话：尽量不要部分切除，虽然没有血管造影的ct图片，但是感觉肿瘤的血运比较丰富，到时断面没法止血。 这个道理很简单，就像生孩子的宫内大出血，实在没办法的时候就只能做子宫全切。 张主任想了想，心里盘算着计划下一步怎么做，谁没有动手，大家的手都放在术区外面，突然，患者的腹腔里瞬间涌出大量的血，张主任还算有经验，张一刀不是白叫的，他一把抓住腹主动脉的上段，李民立刻用吸引器吸引血，吸引好一阵才将刚刚的血液洗乾净。 "你干什么，不懂就不要乱动。"张主任劈头盖脸骂道，因为刚刚一直好好的，他已经停下操作，突然出现这种情况，他以为李民私下在动手操作导致的。 李民立刻解释："我刚刚什么都没动呀。" 其他助手和台下的医生刚刚都看到，大家都停下工作，李民的手都放在胸口的保护袋，什么都没干，张主任捏住血管，也没有再追究这事。 "大血管阻断钳。" 张主任虽然没有这种阻断腹主动脉的理论知识，但是有经验，这是他的绝技，一旦出现找不到原因的出血，先掐断总开关，然后再慢慢找原因，以免傻傻地到处找出血点，耽误大量时间。 经验是经验，经验上升带理论就不一样，比如大血管阻断，在什么平面阻断，阻断多久，怎么阻断，都是有讲究的，但张主任不知道这些，他只知道这样做可以止血。 "我看看，哪里出血呢，鲜红的血这么猛，肯定是主动脉，别的血管不会这么凶险，可是破口在哪里呢。"张主任空出手来找血管。 此时李民已经依据刚刚出现的方式判断出出血口在哪，他给出自己的建议：破口在刚才你触摸到条索与主动脉连接处的后侧，刚刚的条索是从主动脉直接分出的肿瘤供血血管，可能分离的时候有点影响，已经出现部分层面的撕裂，现在不过是血压在高压下冲破薄弱点。 张主任对李民年轻人动不动就给出指导性的意见有点厌烦："理论是理论，理论与实践差距很大。" 这么血糊糊的，你还能精准判断出血点，说的跟真的一样，不过张主任还是伸手在李民说的位置摸了摸，没摸到什么。 现在涉及到大血管的撕裂，恐怕超出自己的能力范围，在此之前还可以直接关腹来处理，现在已经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处理，起码要止血，不然患者会因为失血而死亡。 彭主任又打电话来："怎么样现在？" "现在大出血，不知道出血部位在哪，但是可以肯定在主动脉上，我正捏着腹主动脉上段止血，看能不能找到出血部位再修补。"张主任本来怕热，现在额头上不断出汗，后背也是湿湿的，巡回护士不断帮他擦汗。 "撕裂主动脉？"那边彭主任一怔，"老张，我还在南桥，距离你也不远，需要帮手不？" 彭主任是地区三甲医院的主任，和张主任十几年的好兄弟，这个时候也不拐弯抹角，真要是伤到主动脉，不知道伤得怎么样，如果简单缝几针可以了事，可能张主任马马虎虎可以应付，要是撕裂严重，以张主任的水平根本没法处理，处理大血管不是一般医院医生能够做的，就算彭主任来，要是实在很严重，估计也处理不了。 张主任求之不得："那最好不过，病人生命体徵还平稳，我等你过来。" "年轻人不要慌，外科医生心理素质一定要好。"张主任对李民进行一番现场教育，不过李民倒没慌，张主任他自己额头上全是汗。 其实这次算是阴沟里翻船，以为只是个普通腹腔肿瘤，切掉肿瘤再清扫淋巴结就收工，没想到这么复杂，主动脉怎么撕裂的，到现在张主任没想明白。 "市中心医院的彭主任正在南桥探亲，我们等等他来看看稳妥点，患者血压还行吧。"张主任一边扭头出去让巡回护士擦汗一边说。 麻醉医生立刻汇报血压，刚刚下落一点，现在还算正常，还好张主任及时阻断主动脉。 "今天又学到一招吧，很多人遇到这种情况不知道怎么处理，直接掐断主动脉可以止血，百试百灵。"张主任歇一会，等待援军的到来，只要不再继续出血，患者的生命体徵尚能维持正常。 "这个部位的阻断时间不能超过半小时，将阻断部位下移5厘米，可以将阻断时间延长至45分钟，我们最好45分钟内结束战斗，要不我看看。"李民主动请缨。 张主任对他这种进修几天就以为自己是专家的样子挺反感："你来？这台上可是一条人命。" 要不是知道李医生的"好医生"身份，张主任肯定骂他个狗血喷头，才进修多久，一年都不到，在这里装专家，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当老子几十年的手术刀白拿的。 第990章 医神附体 "时间不等人，要不我先看看？我进修的时候接受过这方面的训练，有把握。"李民再次提议。 张主任白他一眼："按兵不动，年轻人要沉住气，彭主任就在附近的水库钓鱼，开车过来不过二十分钟，再等等。" 老院长也不敢说什么，张主任是全县闻名的一把刀，拥有三十多年的手术经验，而李民才送去进修，一年的进修还没完成，相信谁不言而喻，这已经跟感情没有关系。 "我们可以先——"李民积极争取。 张主任打断他的话："怎么这么罗嗦，年轻人有想法很好，可是手术需要经验的，理论和实践差距很大，眼高手低会害死人。" 眼高手低的例子张主任见多了，自己科室一个三十几岁的主治去外面进修一年回来，开始大刀阔斧地开展大手术，结果才开展三台手术，两台要张主任救台，还有一台的官司打到现在没结束，其它东西可以让年轻尝试，手术不行。 "把大血管阻断钳往下移动5厘米可以吧？"李民仍然坚持。 张主任见他如此执着，考虑到这是人家的地盘，把钳子移动一下没问题，张主任再要一把大血管阻断钳在原来位置以下五厘米处实施阻断，再撤除原来的血管钳，检查腹腔仍然没有明显出血说明现在这个位置阻断也是可行的。 上一点下一点有什么关系，张主任心里想，既然效果一样，那就听他的，省得他再罗罗嗦嗦。 李民看了看新的阻断位置，这个位置坚持45分钟没问题，极限时间可以延长到60分钟，这下李民稍微放心一点，如果真的彭主任不到二十分钟可以赶到，那么现在的情况不会给患者造成太大的影响，否则容易引起一些器官的缺血坏死。 刚刚李民反覆请缨出战，不仅是张主任不乐意，周围几个本院医生也觉得李民做得太过，完全与平时的谦虚谨慎不相符合，可能是进修后有点飘，这种手术是他可以插手的吗？水平和级别都不够，张主任都害怕的手术，别说李民。 终於，外面有人对话的声音，手术间的门打开，彭主任已经穿着手术衣进来，张主任立刻说："老彭，刷手！" 彭主任只是望了一眼患者的术区，然后简单了解情况，跟着带路的医生出去刷手，整个过程显得轻松，很有专家风范。 "你们这水库的鱼还挺大个。"彭主任边穿手术衣边聊天。 张主任有彭主任的支援，心里自然放松很多："战绩如何？" 三条大家伙，等下弄柴火鱼肯定香。"彭主任说道。 彭主任穿好手术衣，戴好手套，张主任让出主刀的位置，李民顺次退居二助的位置，彭主任伸手往里面摸了摸，探查清楚情况："还是你老张有经验，及时阻断主动脉，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摸了几分钟后，彭主任终於找到裂口："裂口不大，在主动脉一个分支的根部，修补一下就行。" 此时彭主任心里松一口气，别看他来的时候表面上风轻云淡，心里还是有点打鼓，要是主动脉的裂口很小，只需要修补，他可以应付，要是裂口很大，简单修补不能解决问题，那可变成真正的大血管手术，这个时候他也搞不定，手术这东西是实实在在的，行就是行，不行强上也不行，不像管理工作，起码可以打马虎眼踢皮球。 "有尼龙线没有？有尼龙线更好，没有丝线也可以。"彭主任要求不高，这种随和才显得更有水平。 如果要对主动脉的裂口进行缝合，必须先将主动脉分出供应肿瘤的血管切断，不然这部分血管会阻挡修补工作的实施，所以彭主任开始分离这部分血管，因为严重粘连分离工作也不是很好做。 彭主任的风格与张主任不一样，张主任完全是野路子，彭主任是中规中矩的学院派操作手法，他一手拿着镊子，一手拿着组织剪，小心翼翼地分离，这种粘连区域危机四伏，一不留神可能伤及血管导致出血。 "麻醉医生，报生命体徵！"彭主任问道。 麻醉医生立刻报出现在的生命体徵，血压稍微低於正常，毕竟刚刚丢失那么多动脉血，肯定会对血压造成很大的影响，只是因为及时止血，才没有造成致命的损失。 "患者心功能怎么样，没问题吧？"彭主任又问道。 还台下观摩的主管医生立刻回答："没事，正常。" 加大补液的力度，用0.9%的生理盐水，把容量赶快补上来，备血多少？" "六个单位！" 六个单位？ 不过现在看来是够的，彭主任命令："先上两个单位的血。" 彭主任从容不迫，专家风采让人佩服不已，三甲医院就是三甲医院，明显不一样。 "老院长，听说你的腰治好了？在哪做的手术。"彭主任从张主任口里知道老院长的事情。 老院长嘿嘿一笑："省城！" "哪家医院？" "三博医院！" "三博医院？就是华侨医院吧？" "对，就是华侨医院。" "小李现在就在三博医院进修。"张主任补充。 "哦——，在三博进修，你们三博医院现在很火呀，有个年轻的杨平教授听说获得过金刀奖，不久前又评上杰青？这个杨教授连三十岁都不到，行不行呀，会不会做手术，传说他是附一苏院士的乘龙快婿，真的假的？"彭主任边走手术边问道。 李民立刻回答："杨教授是我老师，他的手术水平非常高，可以说是世界顶尖的。" 哪有不说自己老师好的呢，彭主任不置可否，也只是淡淡一笑，因为杨平的传说不是每个人都相信，有些人还是质疑的，彭主任就算一个，毕竟太耀眼了，容易惹上非议，加之杨平又是苏院士的女婿这事传开后，大家更加有这个想法，酸葡萄心理也好，其它心理也好，总之会有一少部分人这样想，尤其杨平当时获得的是骨科的金刀奖，骨科医生一般不会质疑，因为很多看过杨平的手术直播，非骨科专业的有些就会质疑，即使有手术视频，很多人也懒得看，反正就是质疑。 "你老师呀。"彭主任觉得自己说话得注意点。 在彭主任看来，杨平的事多多少少有吹嘘的成分，苏家的女婿，苏家在南都是有名的世家，为了让女婿上位，什么事情不能操作。 "你跟他做过手术没？"彭主任好奇地问道。 "经常跟他做手术，他直接带教我，不过现在大多数手术是他手下的教授做，一般手术他不怎么做，通常高难度高风险的手术才做。"李民如实地回答彭主任的提问。 年纪不大，派头挺大的，彭主任心里想，不过一些想法只是在心里，要是李民不在场，大家可以敞开聊聊，李民在场，他还是有所顾忌，不敢充分发表自己的意见。 "他们听说设立一个研究所，研究些什么东西？" 彭主任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就一刹那间，刚刚乾乾净净的腹腔立刻涌出大量的血，怎么回事？ 上面不是有主动脉阻断钳吗？主动脉阻断都不行？ 彭主任保持镇定，从血液的颜色判断可能是下腔静脉撕裂："大血管阻断钳！" 可是，彭主任从器械护士手里接过大血管阻断钳不知道怎么下手，粘连呀，全是粘连，破口在哪呢，阻断哪里，就算往上阻断，现在下腔静脉在哪呢，彭主任心里直接怔住。 不过专家就是专家，临危不惧："血垫，大量的血垫！" 往里面填塞纱布，填塞大量的纱布，使用填塞压迫止血，这是遇上腹腔盆腔紧急出血行之有效的方法，而且一般是最后兜底的方法。 李民从血液的颜色和出血的方式判断，既有动脉血，也有静脉血，很可能主动脉已经沿着原来的裂口往上下继续撕裂，而下腔静脉也已经撕裂，血管的裂口极可能正好在背侧，很难探查到，两个裂口估计活动性地继续扩大。 这已经是真正的大血管手术，彭主任根本应付不过来，大血管手术只有少数医院才能开展。 纱布填满了腹腔，血压还是呼呼地往下降，可见填塞根本不管用，肉眼可见大量的血从各种缝隙汩汩涌出。 "输血！快！输血！" 彭主任见填塞无用，心里破防，着急起来，刚刚风轻云淡的专家风度荡然无存，太突然，太凶险了。 "彭主任，我来看看？这样下去不行，会出人命的。"李民此时毫不客气。 在李民这里，大血管手术属於杨平要求的"掌握一批"这个层次的手术，因为在乡镇医院遇到这种手术很少，但是这种手术属於抢救性质的手术，一旦附近有这种患者，如果他能够做这种手术，可以救人一命，所以杨平对李民的规划里，需要掌握这种手术。 "你看看？"彭主任没有拒绝，毕竟现在他没有办法，脑子全是懵的，被动地接受李民的建议。 李民接手过来，用一两秒时间对出血的情况进行大致的判断，立刻向器械护士再要一把阻断钳，直接在腹主动脉最上段钳夹，然后开几根吸引器吸血，顺着主动脉往下一路探查分离，手术思路清晰，动作极为熟练，很快探查清楚主动脉的撕裂的范围，同时将下腔静脉也分离出来，置入一把大血管阻断钳。 精准的判断，极快的操作，很快完成止血，将患者立刻从险境拉出来，否则像刚刚那样出血，患者必死无疑。 能不能找到做大血管手术的人工血管，如果能够植入人工血管就更好。" 李民问彭主任和张主任。 两位主任想了想，别说县医院，连市里的中心医院也没有开展大血管手术，有病人只能往省城送，怎么可能有人工血管呢，如果要供应商帮忙调货，估计没有十几个小时到不了货。 "没有呀，找人调货，估计要十几个小时。"张主任有点发怵。 李民寻思，没有体外循环支持，患者在台上怎么可能等十几个小时，这种情况自己的老师教过，因为考虑到遇上这种特殊情况下怎么抢救患者的生命。 "那只能修补！"李民说道。 通过李民的检查，血管撕裂的范围很大，但是大部分血管壁原本还是健康的，而被肿瘤侵袭的只是一小部分，大部分的撕裂口是整齐的，这让修补具备一定的基础，通过跟着杨平的学习，李民已经不是原来那个毛头小子，他具备强大的处理复杂问题的能力。 "有尼龙线吗？缝合血管的？"李民问道。 老院长刚刚吓得心脏突突地跳，踮起脚往手术这边看，回答："尼龙线有，但不知道是否适合吻合这种血管。" "都拿来给我看看。"李民的表达清晰坚定，主刀的气场表露无疑。 巡回护士立刻行动起来，将医院现存的所有尼龙线都拿出来给李民看，李民挑选几包勉强适合的，反正这时候没什么可挑剔的，只能凑合着用，像大医院那般什么东西都规范都顺手是不可能的。 至於各种缝线的认识，从材质、规格、工艺等等，这些都接受到杨平的培训，所以有些线如何交叉使用，如何使用在不是它的正常场景，李民非常熟悉。 李民开始用尼龙线对血管进行修补，先修补纵向的裂口，纵行的裂口是主要的，而横行的和不规则的裂口集中於肿瘤血管在主动脉分出的部位。 缝合的手法是炫酷了点，又快又好又稳，在对面当助手剪线打结的张主任看着李民炫酷的缝合，心里是一愣一愣的，这可能是他对大医院，对三博医院从技术上最直观的认识。 相对於李民的缝合技术，张主任觉得自己几十年的外科经验瞬间不值钱，自己以前的手术做得跟狗屎一样。 一个进修不到一年的年轻医生可以做大血管手术，李民现在这种水平在整个地区是无敌的存在，就连彭主任也赶不上他的水平，这小子是官渡医院的李民？彭主任和张主任不得不抬头重新审视面前的李医生，他甚至怀疑是不是医神附体。 "彭主任——剪线！"李民提醒走神的彭主任，彭主任立刻醒过来，继续低头剪线。 其实在李民眼里，彭主任的剪线动作和效果都是不合格的，有的太长，有的太短，太长的线留下更多的异物，太短的线容易松动，合格规范的动作并不是为了好看，而是大样本统计表明，在没有新的方法和标准出现之前，这样做可以保证最好的效果。 相对於李民缝合出来的整整齐齐的缝线，彭主任留下的参差不齐的线头十分显眼，彭主任自己心里十分惭愧，几十年的外科经验积累败给不到一年的进修，即使现在五十多岁，彭主任还是萌生出去进修的念头，毕竟技术无止境。 整个过程非常流畅，长长的纵行的裂口被李民缝合好，现在李民要处理不规则的裂口，他稍微皱皱眉头，其实心里已经计划好，预见性和计划性是外科医生必备的素质，即使遇到意外的危险，也不要被病情牵着鼻子走，尽量思维走在病情的前面，这样更有主动权。 将这一部分被侵袭的血管剪掉弃之不要，然后进行端端缝合，这是李民的计划，这样既可以保证术后的安全，也让肿瘤血管脱离了主动脉，当然，剪去一部分之后，主动脉依然可以无张力吻合，这是李民计算好的。 一个人的腹主动脉长度跟身高有关，从身高可以计算出腹主动脉的长度，然后去掉几分之一的血管仍然可以无张力缝合，这些数据不仅熟记在心，而且实践中也训练过多次，所以李民心中有数。 刚刚被李民这手术水平吓蒙的张主任，怎么看都不相信这是官渡医院的李民，这特么完全是医神附体。 第991章 南桥李一刀 很快，李民将主动脉和下腔静脉修补好，速度又快又好。 其实如果按外科研究所的水平排名，李民的水平是最差，他的速度也是最慢，在培训医生里面是吊车尾巴，但是太平洋里鱼可能随便找一条比池塘里最大的鱼要大很多。 血管被修补，松开大血管阻断钳，主动脉开始搏动起来，李民仔细检查每一个缝合口，看是否有薄弱环节，这种缝合是不能存在薄弱环节的，薄弱环节极容易聚集血压的冲击力，最终再次撕裂，造成生命危险。 经过仔细的检查，李民发现不存在薄弱环节，但是为了安全起见，他还是等了十几分钟再做下面的工作。 整个手术过程李民表现得很稳，毕竟是世界顶级医生带教出来的徒弟，每一个手术步骤，他都不会省略，一步一步推进，虽然心里多少有点紧张，但是做到后面一丝紧张都没有了。 李民表现出的水平完全碾压彭主任和张主任，两人看得一愣一愣的，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一个乡镇医院的医生。 旁边的官渡镇本院医生也是完全处於懵逼之中，李民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强大，以前因为他勤奋好学，水平在大家之上，但是再怎么也没有超出乡镇医院医生水平这个范畴，现在的李民一举一动完全是专家形象，彭主任和张主任拿不下的手术，他居然可以稳当地拿下。 "要是有人工血管更可靠，但是客观条件不允许，这样修补之后应该也问题不大，这几天把血压控制好，血压不能过高，两个星期后基本上不会有什么问题。"李民吩咐主管医生。 主管医生不断地点头，老院长对管床医生不满地说："你不要光是听着，拿本子记下来，好记性不如烂笔头，万一忘记怎么办？" 管床医生立刻慌慌张张地去找小本子，巡回护士递来一张纸和笔，管床医生赶紧把刚刚李民说的记录在这张纸上。 "生命体徵？"李民边问边自己的眼睛瞄向监视器看数据，血压有点低，90/54mmhg，心率也快108次/分，其余的还算在正常范围内。 这说明患者因为失血不管是血容量还是血红蛋白明显不足，不过刚刚及时控制场面，避免了进一步恶化。 "把剩下的血全部输进去吧，老院长，能不能想办法再弄点血。"李民只能依据客观条件做出最佳的选择。 张主任立刻说："拿我电话，通讯录里的贺主任，那是血站的贺主任，我跟他说两句，让他赶紧送血来。" 别说在县城的医疗界，就是县城的各个领域，张主任都是个灵通人物，各大局的一把手，哪个不是张主任朋友，血站的贺主任那更是好兄弟，让他帮忙救急送血，那是一个电话的事情。 果然，电话那边的贺主任不带一丝犹豫，立刻答应这人专车立即送血来官渡医院，而且开口就是十二个单位的悬浮红和十二个单位的血浆，就问够不够。 张主任转头问李民够不够，李民点点头，足够，这次，张主任重新从拿血这件事找到南桥张一刀的自信与风采。 其实在医疗行业当个科主任也不只是技术的事情，其中包含丰富的人情世故，就算你的技术再好，没有良好的人际关系，现在这个时刻，一个血站站长给你送血如果按照条条框框来，别人完全可以不必这么快，不必送这么多，甚至可以拒绝你的要求，全县就这么点血，凭什么送给你这边。 人情世故在小县城更加显得重要，比如张主任如果手术遇到困难下不了台，此时要能够找到愿意救台能够救台的人，如果手术出了点纰漏，患者家属闹事，要能够找到帮忙说上话的人，如果上面有什么检查，又要能够找到帮忙指点兜底的人。 没有人情世故，只有技术，远远不足以当个科主任，甚至有些科主任不怎么会做手术，有的乾脆不做手术，平时的主要工作就是处理人情世故，保证科室的正常运转。 一般能够备血的，交叉配血之类的检查已经做好，血站只要按照原来的检查送血就可以，乡镇医院距离县城远，如果抢救需要大量的血还真不方便。 不过以患者现在的情况，也是等得起的，李民再吩咐麻醉医生给患者补充一点胶体液，这样维持容量的时间会久一点，补液其实很有讲究的。 "我们继续切除肿瘤吧！"李民没有打算停手。 还有四个单位的血可以输，足以支撑他完成这个肿瘤的切除，如果这个肿瘤放弃不切现在就关腹，其实对患者是不利的，因为张主任已经动开刀子，肿瘤本身还在出血，虽然没有大血管爆血那么猛，但是长时间出血，积少成多，最终也会失血休克。 肿瘤的出血很难止血，不如切除肿瘤这样可以获得彻底止血，这样以绝后患，不然很可能回到病房半夜还二进宫剖腹探查止血。 "肿瘤还切？"不仅是张主任，彭主任也是心惊胆颤的，刚刚已经打算放弃肿瘤切除。 李民解释为什么切除的原因，同时表明，以患者目前的状态，四个单位的血做支持，切除肿瘤是可行的。 老院长在旁边也是惊讶不已，突然感觉李民好陌生，这完全是大城市专家的水平吗，怎么进步这么快，快得有点恐怖。 大家不知道，李民在外科研究所可是杨平亲自带教，而且凭藉外科研究所的资源喂养，李民进修一个月，完全能够顶上普通医生几年的修为，行医时间长最终积累的是病例，比如在县医院，有些病例几年看不到，但是去了天坛医院，一天看的病例比县医院十几年看的病例的多。 李民在外科研究所这段时间做的手术远远超过张主任几十年做的手术种类，张主任几十年往往在重复一些病例，而李民不一样，可以接触各种病例。 杨平对李民的培训也是最科学的，先是将理论弄得非常扎实熟练，然后用大量的实验猪练手，最后再跟着杨平和其他教授上台，最后在杨平的指导下主刀一些手术，整个过程要求非常严格，步步推进。 "你们进修有大血管手术做？" 彭主任惊奇地问道，他们医院目前根本没有开展大血管手术，刚刚这种大血管的撕裂，彭主任最多只能帮忙紧急阻断血管，然后用急救车往省城送，路上不断输血，最后能不能抢救过来全凭运气，去年就有一个主动脉夹层撕裂的患者，在急诊科就没了。 李民手上的动作没有停，说道："很多马凡式综合症的患者去三博医院做手术，大血管手术现在杨教授一般不做，都是下面的医生做，不是非常有难度的，带组的组长都不怎么做，都是下面的主治医生做，杨教授对我比较照顾，所以有很多实操的机会，大概这段时间独立主刀的手术就有五六十例吧。" 老子做了几十年手术大血管手术摸都没摸过，他居然主刀五六十例例，两位主任是唏嘘不已。 "那边手术很多吗？" "做不完，根本做不完，只要想做能做，一天24小时不间断都可以，我都是从早上八点做到晚上十一点多，天天不间断，要不是这几天休假，我现在肯定天天泡在手术室。" 大血管手术都不做，杨教授做什么手术？" 脑干肿瘤，心脏冠脉搭桥，心肺的移植、极为严重的脊柱侧弯、上颈椎手术等等，有时候也做肝脏胰腺复杂肿瘤，比如肿瘤体外切除肝脏胰十二指肠自体移植。" 这些手术可是两位主任平时根本碰不到的，他们是普外科专业，对肝胆胰的肿瘤体外切除和自体器官移植非常了解，别说在这种医院，就是全国能做这种手术也就那么两三家。 "你见过这种手术？" 当过很多次一助。" 张主任和彭主任同时觉得一阵眩晕，卧槽，老子都没见过这种手术，彭主任在论文上还见过这种手术，张主任平时都不看期刊论文的，对这种手术是闻所未闻。 "体外切除怎么操作？"张主任挺好奇的。 "就是把肝脏胰腺十二指肠带着肿瘤一起，有时候还要连带其它器官，一股脑全部切出来，在台上把肿瘤切乾净，然后把这些器官移植回去。" 彭主任给张主任解释，同时也表现一下自己的见识，不然李民当过多次一助的手术，自己说不出个所以然，很是丢人的。 "！！！" 张主任咂咂舌头，这手术把肝脏胰腺和十二指肠一起切出来，这不是比胰腺十二指肠联合切除还大还难，还不算上后面自体器官移植，想想都吓人，此时张主任的心情如同一条池塘的鱼王跑到大海里，见到一条小鲨鱼的心情。 对於高难度手术，杨平要求李民熟练的只是一些急诊性质的，不是急诊性质的有转运的可能，完全可以转运到上级医院，杨平对李民的培训是依据他现在的基层性质量身定做的，所以只要是急诊性质的，比如即使是大血管手术，李民必须独立地熟练完成。这类患者一旦碰到，根本没有多少转运的机会。 时代变化真快呀，张主任记得自己进修那会能够弄个阑尾炎做就窃喜不已，在同学中间要炫耀好一阵子，现在的进修生连大血管手术都给做，真是不是一个时代。 不是说现在医疗环境差，进修生都只是打杂，没什么机会上手的吗？看来传闻是传闻，不足为信。 李民对肿瘤的分离不急不躁，完全按照平时的培训学到的知识和技能来，或者很多东西已经养成习惯，要理论有理论，要实践有实践，李民心里还是非常有底气。 "这种肿瘤血管丰富，必须将与之相连的血管一根一根切断结扎才能彻底切下肿瘤，因为侵袭性的粘连，这种手术不好做，术前要依据ct图片做好计划，否则很被动。"李民边做边说。 彭主任和张主任不断点头，说起阅读ct和mri图片，他们只有略懂一点基本功，平时都是结合报告来看，脱离报告他们很难独立做出完善准确的判断。 肿瘤也有机会主刀？"张主任非常好奇。 李民坦言："一般这种不是很复杂的肿瘤外科研究所碰不到，不过普外科能够碰到很多，他们对我比较关照，愿意给我锻链的机会，普外科有手术也愿意给我学习机会。" 刚刚说完，李民觉得自己的话不妥，可能有点伤人，但是自己绝对没有有意去伤害别人尊严，只是顺着问题如实回答，一边做手术一边回答问题，自然没有经过琢磨，每句话都是自己真实的表达。 "你这水平在三博医院怎么样？估计比那些博士都厉害吧？"张主任认知中一直瞧不起那些高学历的年轻博士们，认为他们动手晚，只是理论厉害而已。 李民摇摇头："外科研究所的医生都是博士，我哪里比得上他们，我跟他们不知道差多少个档次呢，要不是他们有耐心教我，我哪里会做这些手术。" 那些博士这么厉害，李民现在的水平已经是够厉害的，那些博士比李民厉害，杨教授比那些博士还厉害，是那些博士的老师，那杨教授是什么水平，神仙水平？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李民手术，两位主任一定认为李民在吹牛，现在李民的水平摆在这里，不信也得信。 "你还能做哪些手术？"张主任追问。 李民略微想了想："普外科的基本手术都会，胰十二指肠联合切除、器官移植等等现在不行，其它的问题不大。" 老院长看到李民现在有这种水平，心里乐呵呵的，哎呀，这送出去进修还是有收获的嘛，难怪小李子执意去三博医院进修，这家医院是低调的宝藏医院。 "李医生、老院长！等下一起去吃鱼，我钓上来的水库吃草的鱼，新鲜着呢，水库边上的农家乐厨师做鱼的水平特高。"彭主任邀请李民。 张主任也跟着一起说："是呀，一起去吃鱼，等下好好聊聊，李医生，等你进修回来，你就是南桥李一刀。" 看来，张一刀这个名号恐怕保不住了，长江后浪推前浪，以后南桥这个地盘是李一刀的天下，张主任不免有点英雄迟暮霸主易手的悲凉感。 第992章 最现代化的乡镇医院 手术稳稳当当地做完，术后患者的血压平稳，今天要不是李民在场，张主任和彭主任肯定栽跟斗，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这会两位主任深刻体会到这句话的意思，即使手术做完，两位主任还心有余悸。 术后患者麻醉复苏期间，张主任拉李民到阅片灯前，很坦率地请教李民："你给我说说这ct片怎么看，我平时就只能看清楚肿瘤和毗邻的几个大器官，什么细节根本看不出来呢。" 阅片灯有点老旧，里面的几颗灯泡也有坏的，所以灯光不是很亮，ct片本来就是二手退役机器拍出的图片，患者家属保管还不得法，所以图片的质量确实有点糟糕，不太好看，不过这难不倒李民，毕竟阅片已经经历无数训练，非常熟练，即使不清晰的地方，也能够依据清晰的地方推导出来。 在临床实践中，怎么可能每一张影像图片都是最新的机器最好技师拍出来的最佳质量图片呢，要能够尽可能地利用手头的资料。 "这些都是粘连，你看，密度与正常的器官及肿瘤都不一样，这些是肿瘤的供血血管，连续的层面要结合一起看，脑子要有完整的解剖结构图像——"李民只好用自己所学的知识讲解。 彭主任还能听懂很多，可以提出一些靠谱的问题，可是张主任有点不是很明白，只能附和着点头，张主任基础还是不扎实，所以一下子也没弄明白怎么回事，他现在也不怎么看书和论文，平时出去开会什么也很少，临床知识和技能全是实践经验的积累。 "这个地方你看，如果仔细看已经形成不明显的动脉瘤，这是因为肿瘤的侵袭导致的，所以分离的时候一不留神可能导致大血管撕裂，机理类似主动脉夹层撕裂-——"李民继续讲解。 彭主任和张主任聚精会神地听着，一个是真的用心在记，一个想用心记，可是弄不明白呀，不知道怎么看呀。 其实老张看ct片还能看出点东西，要是mri片子，那是两眼一蒙黑，平时在患者面前也是装模做样，心里全是依据报告上的描述和诊断来判断。 有一次老张的朋友拿着膝关节mri找老张看看究竟哪里出问题，可是朋友没带报告，老张完全抓瞎了，本来老张搞普外的，对骨科不是很懂，现在没有报告怎么搞，於是对着mri片子边看边问："你这确实有损伤呀，当时医生怎么跟你说的？" "医生说什么十字韧带损伤！"朋友回答。 老张心里琢磨着，是前十字还是后十字呀，压根不会看呀，於是跟朋友说："这样吧，既然十字韧带损伤，专科性还是很强，我找骨科医生来帮你看看。" 可是骨科的兄弟过来后，直接问mri的报告呢？ 没带报告，骨科兄弟也是抓瞎，其实很多骨科医生不会看mri，行情是这样，没办法。 不过骨科医生很机灵，立刻给患者查体，基本的查体还是非常有效，骨科兄弟也有经验，依据查体能够知道大概，於是说："你这前十字韧带损伤明显，后十字不是很明显，但是也有损伤。"这话就比较圆满没有破绽。 患者继续问："半月板、副韧带、髌股关节呢？" 骨科兄弟给整懵，不过骨科兄弟很实诚："你还是去市里找回原来给你看诊的医生去问问，他更清楚你的病情，mri片子我们看的不多，经验不足。" 对着阅片灯讨论一番，然后又发散聊聊其它的手术，李民不管是理论还是手术，在张主任和彭主任心里，已经是妥妥的专家水平，以后南桥李一刀的位置坐定了。 李民回到官渡医院的这一台手术，无疑是他职业生涯中的一个重要转折点，这台手术不仅考验了他的技术，更让他赢得了宝贵的声誉，李一刀的名号，就像一颗闪耀的新星将在南桥的医疗界冉冉升起。 彭主任、张主任邀请李民、老院长一起去水库的农家乐吃鱼，彭主任和张主任与李民人席间相谈甚欢，以兄弟相称。虽然李民的年纪轻了一点，但彭主任和张主任却毫不在乎。他们为李民的技术折服，认为三兄弟以后整个地区的医疗界可以携手共进。 接下来的假期里，李民做了许多手术，每一次都展现出令人惊叹的技术和冷静的判断力，他的表现让整个医院的医生都为之一震，他们开始重新认识李民医生。 当然，老院长是最开心的，他现在真正可以放心退休，他知道有李民这样的医生，官渡医院的未来一定会无限光明，而且李民不像其他的医生，他即使学到技术也不会开溜，会留在官渡医院扎扎实实为山区人们服务，以后官渡医院在李民的带领下，一定会发展得超出所有人的想像，以李民这样的技术，如果能够配上一定的软硬体条件，官渡医院说不定能够成为周围山区医疗中心。 老院长现在琢磨着如何与三博医院建立牢固的对口扶贫关系，但是老院长在三博医院住院的时候，夏院长和老院长谈过这方面的事情，但是很多细节没有敲定下来，毕竟当时住院也就几天时间。 这次老院长郑重其事地写了一个委托书，全权授权给李民去三博医院洽谈对口扶贫的事情，希望李民可以尽量争取更多的优质资源。 杨平对李民这段时间的学习成果感到非常满意。虽然李民的基础比较差，在外科研究所里算是后进生，但他的努力和进步是有目共睹。 对於杨平的培训要求，李民一般都能够努力做到及格，杨平深知，努力是可以弥补很多东西的，而李民正是用他的努力证明了这一点。 进修的时间虽然不长，只有一年，但杨平却倾注了大量的心血来培养李民。他为李民制定了个性化的培训方案，并且整个过程都亲自过问。宋子墨和徐志良也辅助带教，他们的经验和指导对李民的成长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三博医院的教学资源可以说是全国最强，这里拥有专门的动物手术实验室，用於训练医生的手术技能，大量的实验猪为外科医生提供了宝贵的实践机会，让他们能够在真实的手术环境中不断磨练自己的技术，如果虚拟手术训练系统开发成功，那么三博医院的三级火箭培训方式将正式建立，到时候医生们的成长速度将会更快。…。。 本章娌⊥辏??氲慊飨骡€斠臣绦??亩粒∪绻??昏浆镰伭饲胪顺鲨浆镰伝蛘吒??讳??垮櫒即可。 温馨提示：亲爱的读者，如果你觉得本站还好，为了避免丢失和转马，请勿依赖搜索访问，建议你使用[华为刘揽器]或[firefox火狐刘揽器]访问并收蔵【优读小说】。我们将会持续为你更新，还建议你注册会员使用书架功能追书阅读更方便。 第993章 肿瘤科的会诊 节后上班，徐志良明显跟以前不一样，头发不再跟鸡窝一样，而是梳理得整整齐齐，穿着也不再是万年的破旧牛仔裤配t恤，这次穿着非常考究，不知道这种良好的形象能够维持多久。 唐顺回来后明显有点憔悴，时不时拿着手机飞快地打字，有时候可能手指跟不上速度，他会躲到一边用语音输入替代打字，反正实验室的研究员看到他时不时要掏出手机，一时难以静下心来工作，毕竟一大家子刚刚分开，难免有些难舍难分。 李民说是休假，其实在官渡医院做了整整一周手术，还被张主任邀请到县医院帮忙看了几个比较复杂的病例，当然，李民也当场对这些复杂病例给出了清晰的诊断和治疗方案。 县医院的骨科那边听说张主任请来一个牛人，於是拿个几袋子鼓鼓的ct片和mri片给李民帮忙把关，放射科也不含糊，张主任请来的高级资源岂能浪费，於是也是挑选厚厚的疑难杂症往普外科赶。李民这人老实，没什么花花肠子，来者不拒，一张一张片子阅片，附带朴实无华的讲解，竟然解决了很多医生悬而未决的难题。 杨平跟李民聊完后，宋子墨进来说："肿瘤科有个会诊，点名要你去会诊。" 说完宋子墨还补充一句："是真的蒋主任亲自发出的会诊单，他刚刚给我打过电话。" 曾经有一段时间，每个科室只要遇上疑难病例，主管医生就会派出会诊单给外科研究所，而且清晰地写上杨平的名字，这就是所谓的点名会诊，杨平拿着一迭厚厚的会诊单把医院跑个遍，发现有些根本不是疑难病例，这些会诊单都是主管医生发出的，没有经过科主任的审核。 为了避免浪费杨平的精力，医务处做出一个规定，点名杨平的会诊单必须由科主任亲自发出，这样才杜绝滥发这种点名会诊的乱象，否则可爱的杨教授每天上班只能做一件事——会诊，永远会不完的诊。 所以宋子墨这一句的补充还是有必要的，自从医务处发出条令之后，也有胆肥的家伙冒充主任签字，然后私自发出点名杨教授的会诊单，这种情况一般是患者的病情不严重，也不复杂，但是跟发出会诊单的医生关系比较特殊，这时候医生会斗胆冒险，成功了收获很大，失败了也最多挨批评，所以时不时会冒出这样的冒险者。 宋子墨将会诊单递给杨平，杨平看了看上面的病情简介，症状乱七八糟一大堆，诊断也罗列一大堆，但是全是不确定的诊断，可能确实是遇上什么麻烦病例，於是杨平决定抽空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看来这个病例不简单，虽然工作很忙，但是病情无小事，杨平还是决定亲自去看看，出发之前杨平从电脑上调出患者的病历资料预习，这是会诊的必须步骤。 外科研究所是独一栋的楼房，所以去内科大楼的距离还有点远，杨平拿起会诊单，摸了摸别在白大褂左上口袋的万宝龙笔，起身往内科大楼去，后面跟着两个年轻的研究生，反正杨平每次出去会诊，只要有空能够外出的医生一定会尾随。 这些年轻医生的尾随的目的很纯粹，就是想学点东西，虽然有些高深的东西现在听不懂也看不明白，但是耳濡目染多了，自然而然就懂了。 杨平的脚步很快，后面的尾随的医生脚步也很快，但是两位同学当中身材高大的表情轻松，身材矮小的同学明显十分焦急吃力，因为即使小步快跑还是跟不上杨教授的速度。 外科医生就是这样，来去一阵风，哪有时间跟你慢慢来，其实在医院里，外科医生和内科医生一眼就能认出来，无需看胸前的标牌，如果表情轻松，疾步前行，看着就在急匆匆从地赶时间，那一定是外科医生，如果步履稳健，走路时脸上表现出沉思状，那肯定是内科医生，八九不离十。 肿瘤内科的医生办公室，蒋主任正皱着眉头，旁边围着几个医生，好像在讨论病例，显然蒋主任最近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周围那一圈稀疏的头发明显比以前更少，脸上总是显得睡眠不足，最近压力也很大。 看到杨平进来，蒋主任立刻起身相迎："杨教授！" 虽然杨平很年轻，但是现在这地位，身为科主任的起身叫一声杨教授是合情合理的。 "快，去把病历拿过来！"蒋主任吩咐手下的医生，然后热情地招呼杨平入座，灵活的年轻医生已经端来一杯水。 好几个医生冲出去拿病历，仿佛此时黑杨教授拿病历是一件极为荣耀的事情，很快，病历夹拿过来交到杨平的手里，其实在电脑上杨平已经提前看过病历资料，现在拿纸质病历，不过是一个形式，对会诊方来说，显得处事慎重，而对於邀请方来说，显得尊重会诊医生。 看病历的时候，旁边放一杯水是不适合的，这是规矩，所以无需杨平开口，已经有人帮忙移开那杯水。 杨平翻看病历，的确，这个患者比较麻烦，患者叫做符晓涛，很年轻，才二十四岁，在魔都的交大读书，刚刚考上本校的研究生，没想到发现这种病。 反覆腹痛、明显消瘦、全身浮肿及全身淋巴结肿大8个月入院，当初入院的时候是昏迷与清醒交替，经过治疗现在已经清醒，住院已经两周，其中有四天在icu度过的，住院期间反覆腹腔穿刺已经抽出大约40公斤的腹水。 从检验报告看，入院的时候肝肾等等已经严重功能障碍，免疫功能已经严重失调，ct显示全身淋巴结肿大，但是肝、肺等没有发现明显的原发肿瘤灶。 经过大量的激素治疗后，现在病情好转，肝肾功能指标也有好转的趋势。 符晓涛是南都省人，因为在魔都读书，曾经在魔都的各大医院都看过病，不同的医院考虑的诊断不一样，有的医院考虑淋巴瘤，有的医院考虑系统性红斑狼疮，还有人考虑单核细胞多动症，还有的考虑未发现的恶性肿瘤往淋巴结的转移，更有人觉得是一种罕见的不知名的免疫风湿病。 做出这些诊断的都是专家，每个人都有自己理由，但是理由又不充分，所以这些诊断最终没有成为确定诊断，在治疗上也没有什么行之有效方法，每次发病都是使用大量的糖皮质激素治疗。 以符晓涛现在的病情，继续读书是不可能的，在魔都也没有弄清楚病情，所以家属被迫无奈，只好将患者接回来再想办法。 符晓涛去读书时身体好好的，还是学校的运动健将，是校足球队的主力，校运会的时候还拿过五千米的冠军，现在四肢瘦得像树枝，双足肿胀得像馒头，此时身上完全看不出任何运动健将的痕迹。 将符晓涛接回家后，父母也不知道怎么办，只能放在家里让他休息，一旦病情严重再送往医院进行激素治疗，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办法。 但是符晓涛本人不死心，他自己在网上到处查资料，他不是随便点边边角角的资料，而是利用自己所学到一些专业期刊网站查阅关於这个病的治疗，虽然一无所获，但是他得到一个情报，三博医院很厉害，尤其对这些疑难病例，於是就来到三博医院就诊。 "我们看看病人吧！" 杨平提议，这是会诊的基本流程，当然也有这种来去匆匆的医生，会诊的时候不看病人，直接依据病历资料写会诊单，但是大多数医生不会做这种傻事，毕竟临床医生的基本原则是接触患者。 肿瘤科的病房气氛一般比较压抑，随处可以看到戴着帽子或者捂得严严实实的患者，因为放化疗夺取了他们的头发，有些爱美的患者，尤其是女性总是喜欢用戴帽子掩盖已经丢失的头发，同时他们放化疗摧毁了他们的免疫力，所以他们更害怕感染什么细菌病毒，受到风寒侵扰什么的。 肿瘤科的窗户阳台都是锁死的，所以整个空间是封闭的，给气氛再增添几分压抑，锁住门窗和阳台倒不是医院不给患者出去呼吸新鲜空气的自由，因为肿瘤科很特殊，常常有患者一时想不开而跳楼，所以为了避免麻烦，很多医院乾脆锁死门窗，或者在有人监督的情况下定期开放门窗。 杨平来到病房，符晓涛蜷缩在病床上，四肢真的如乾枯的乾柴，腹部膨隆，像六个月的孕妇，据说刚来时像八个月的孕妇，双足肿胀得像馒头，菲薄的皮肤已经可以看到皱纹，说明之前肿胀得更厉害，现在已经处於消肿期。 旁边坐着的是愁眉苦脸的符晓涛父母，原本辛辛苦苦将孩子送进985，已经都考上研究生，这是鸡娃上岸的经典成功案例，可是现在变成这样子，父母心里既是心疼，又是难受，一种梦碎了一地的难受。 可能在很多医院已经习惯这种来来往往的会诊，见到杨平和医生进来，符晓涛父母也没有什么动静。 "这是我们杨教授！"蒋主任亲自介绍，仿佛由其他医生介绍杨教授会显得份量不足或者不礼貌。 患者的父母听到杨教授几个字，立刻双双站起来，愁眉苦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杨教授，您好。"他们终於见到传说中的杨教授。 医生名气的传播靠两样东西——口碑与论文，在老百姓当中名声的传播依靠口碑，而在医疗界名气的传播，依靠的就是论文，当然，在学术会上露脸讲课也是一种在医学界出名的方式，出场的次数多，出场的顺序靠前，自然而然被同行记住，可是归根到底这还是靠论文，因为没有优秀的论文，医生根本没有机会在台上讲课，只能在台下作为一名忠实的倾听者。 听到杨教授三个字，此时符晓涛也立刻像受到什么刺激一样，立刻翻过身坐起来，用自己的真面对着杨教授，刚刚没有介绍杨教授之前，患者一直侧卧蜷缩背对着这边，也没有说话，他也一样已经习惯来来往往的医生，每次过来，最后的结论都是一样："无法确诊，只能用糖皮质激素进行对症治疗。" 想必这一次也是一样的结果，但是听到杨教授三个字，符晓涛仿佛重新燃起了希望，他也恭恭敬敬地跟杨平打招呼："杨教授！" 其实这次也是依靠大量的糖皮质激素终结间断性的昏迷，让患者恢复清醒状态，糖皮质激素在医学上是一种强悍的万能武器，不管什么病当没有办法的时候，往往医生都会上激素，这是医生最后的绝招。 尽管病历上已经写得非常详细，但是杨平习惯自己问病史，虽然病史一样，但是不同的医生问出的病史却不一样，这一点是肯定的。 杨平也习惯自己重新查体，虽然客官的体徵一直都那样，但是能不能查出来，能够查出来多少，跟医生的水平有直接的关系。 "频繁的夜间从睡眠中惊醒，醒来全身是汗，衣服都湿透了，反覆的腹痛，疲倦，全身淋巴结莫名其妙地肿大，皮肤上出现诡异的红色肿块-——"患者已经对自己的病情非常熟悉，不假思索可以说出一大堆。 从发病到现在已经整整八个月，当初符晓涛发病的时候朝父母抱怨身体的不适，父母还以为他是因为考研压力大，所以没有重视，仍然不停给他打鸡血，后来直到症状越来越严重实在难以忍受，符晓涛自己一个人去医院就诊，自那开始，这八个月，符晓涛一直在断断续续地求医之中，每次都无法得到确切的答案，最后靠大量的激素治疗缓解症状。 次数多了，符晓涛对医院和医生渐渐失去了信心，每次看病只是获得缓解，从来没有指望能够弄清楚是什么病，更不用说治好，很多病都治不好，这就是现实。 第994章 复仇的机会 但是当听到杨平的名字的时候，符晓涛立刻打起精神来，当主管医生告诉符晓涛要请杨平教授会诊的时候，正在旁边整理出院患者床铺的护工顺便提了一嘴：「要是让杨教授看看，估计你这病就距离好差不远了。」 符晓涛的父母听护工这么说，于是向护工打听杨教授的详情，护工大有你问对人的架势，一边整理床铺，一边滔滔不绝，就像某个知情人说江湖传说一般，绘声绘色，神乎其神，不管是真是假，反正护工的一番话给了符晓涛及父母强烈的期待感。 错综复杂病史，似乎没有一条主线，各种不典型症状拼凑在一起，的确，这像一个风湿免疫科的疾病，但是「像」而已，不能用「像」来做诊断，只能用「像」来做线索。 杨平现在也没办法弄清楚这究底是什么病，对一个优秀的医生来说，如果遇上难以确定的疾病，还有重武器可以用，那就是病理诊断，即使是不知名的疾病，也能够从病理表现来推测疾病的病理变化，从而推到疾病的病理机理，探寻究竟是什么病，很多新的疾病就是靠这种方法发现的。 所以杨平决定取患者的肿大淋巴结去做病理检查，希望通过淋巴结组织的病理改变来探寻究竟发生了什么，这是最可靠也是最有效的手段。 问病史、查体及阅片的工作已经完成，杨平和大家回到医生办公室，边走也边做了一些思考，专家罗列出来的几条诊断也不是没有依据，这是他们站在自己的专科角度做出的最合理的判断。 在诊断学上，有一个原则叫做一元论，也就是尽量用一种疾病来解释患者的所有异常症状，因为患者患一种疾病比多种疾病的可能性大很多。 「我建议给患者做一个小手术，取肿大的淋巴结做病理切片，我们从病理角度看看究竟怎么回事。」杨平给出自己的意见。 目前从病史、查体和辅助检查综合分析，暂时无法确定这是什么病，取淋巴结做病理检查不一定能够破局，但是现在必须这样做。其实也可以进行淋巴结穿刺，不过穿刺有时候不能取到真正的病理组织，没有直接手术取淋巴结可靠。 一个淋巴结不可能所有的组织都是病理组织，穿刺就存在一个很大的问题，那么小的穿刺针，很难保证刺中的就是病理组织，即使多次穿刺也难免出现漏诊，这就是一些淋巴肿瘤的患者多次穿刺最后仍然诊断正常的原因。 而手术切取整个淋巴结完全可以避免漏诊的问题，将淋巴结做成很多切片，总有一片会是病理组织，如果取的是肿大异常的淋巴结，整个淋巴结都做成病理切片，在理论上不可能会漏诊。 「按杨教授的意见办。」 蒋主任表示赞同，其实他现在没有其它选择，这是蒋主任最后的希望，当然如果这次还没有查出来是什么病，蒋主任也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在内科有时候没有明确的诊断出院也不是什么怪事。 杨平从白大褂的左上口袋抽出自己的万宝龙笔，流畅地在会诊单上写上自己的会诊意见，字迹不算潦草，相对于其它医生的龙飞凤舞，其实杨平的字算是接近正楷，一笔一划可以看清楚结构，这在工作多年的医生里是非常罕见的。 万宝龙笔是奥古斯特送的小礼品，外科研究所每个医生都有一支，这是外科研究所的标志，只不过杨平的笔是限量版的，上面有杨平的专属标志：docteryang。 「要不要去手术室操作，安排什么时间你们比较方便？」 蒋主任是内科医生，对于外科的某些具体流程也不是很清楚。 杨平回答说：「不用去手术室，就在你们病区的治疗室局麻下可以完成，要先签署知情同意书，然后再操作，你们有清创包没有？还要一支2%的利多卡因和一支生理盐水 。」 全身很多淋巴结都很表浅，很多人自己都可以轻松摸到，找一个明显重大的浅表淋巴结，切个小口，几分钟可以完整取出淋巴结，即使粘连也不影响手术的速度。 杨平看了看跟来的学生，要是有熟手，可以让学生来完成，可是明明来的时候跟来两个学生，现在怎么只有一个呢？ 原来其中一个学生走得太慢，没赶上电梯，结果中途被某个科室的医生临时拉去推病人，现在下落不明。 现在这个学生都是刚刚轮科外科研究所的新手，不具备这种小手术的能力，杨平决定自己动手。 「马上准备东西吧，我现在就取淋巴结。」杨平催促蒋主任。 蒋主任楞了一下，他明显没有猜到这种小打小闹的操作大佬自己动手，蒋主任刚刚不是反应迟钝，等着杨平来催促，他在等待杨平将工作落实给下面的医生，比如跟着的这位，或者其他医生，完全没有想到杨平打算自己动手。 清创包、利多卡因、生理盐水、当然还有无菌手套、无菌标本袋、刀片，这些都是内科病房缺乏的物资，除了手套其它需要临时调配，蒋主任将命令下达出去，符晓涛的主管医生和护士长开始各种调度，临时去仓库取物资是不可能的，一般都是向外科借调。 在借调的过程中，因为内科和外科存在着巨大的鸿沟，时不时有人过来问手套要多大、带粉的还是无粉的、刀片用什么规格的，尖刀、圆刀还是弯刀。 如果不是蒋主任已经展开物资调配，杨平干脆打电话叫自己科室的医生或护士送一整套过来更快，在多次反复的沟通之后，肿瘤内科终于凑齐小手术所需的物资。 当然，在他们调配物资的时候，杨平也没有闲着，起草手术知情同意书、签字谈话都是亲力亲为，蒋主任在旁边陪着，也帮不上什么忙。 小手术就在病房的治疗室操作，主管医生用轮椅推来符晓涛，然后将他扶上治疗床。 「你给我当助手吧！」杨平吩咐带来的学生。 学生受宠若惊、立刻开始帮忙，可能因为紧张，戴手套足足花费了几分钟，直到上台的时候两只手套都是皱巴巴的。 杨平的动作极其麻利，局麻之后，手起刀落，没看到出一点出血，一颗淋巴结分离出来落在无菌标本袋里，蒋主任看到这一幕觉得感觉怪怪，总有似曾相识的感觉，蒋主任觉得自己小时候一定也见过类似的场景，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整个过程，符晓涛没有感觉到疼痛，只是感觉往上一躺，事情就结束，这也太快了吧，甚至他觉得刚才自己还没有找到舒适的姿势。 研究生帮忙将标本直接送往病理科，病理科的温儒正不在科室，关主任正好在，关主任问研究生问是哪个科室这么急匆匆地送标本，研究生回答说是杨教授让送的。 关主任立刻让人把病理标本接进去，不忘记吩咐一句：「这个标本让温儒正来处理，打他电话。」 杨平教授叫人亲自送来的东西，肯定又是遇上什么疑难病例，关主任心知肚明，自己对这种标本有点吃不消，只有温儒正能够啃下，小温这小子脾气是古怪了点，但是有真本事，关主任对温儒正一向爱护有加，还准备让他接科主任的位置呢。 安排好标本之后，关主任让研究生带话给杨教授，温儒正将亲自制作和观察病理切片。 会诊完之后，杨平回到科室，病理诊断出结果需要一定的时间，即使温儒正单独处理，出结果也是24小时之后的事情。 第二天下午六点多的时候，杨平刚刚做完手术，正在医生办公室和宋子墨、徐志良讨论病例，他接到温儒正的电话：「看出来了，我看出来了！」 「你看出什么了？」杨 平问他，电话那头的温儒正不说话，神神秘秘的样子。 自从上一次败给杨平围着医院裸奔三圈之后，温儒正卧薪尝胆，这段时间除了吃喝拉撒睡觉的时间，其它时间几乎全部用在研究病理知识上，今天终于迎来了复仇的机会。 「面聊！带上宋子墨和徐志良，他们都在吧？」温儒正说，如果这两家伙不在，一定要改面聊的时间。 神秘兮兮的！杨平叫上宋子墨和徐志良：「一起病理科，看看温儒正搞什么鬼。」 于是三人来到病理科，温儒正守着一台显微镜，样子挺悠闲的，他似乎在等杨平的到来：「杨教授，请坐。」 「怎么样，符晓涛的病理切片看了吗？究竟是什么情况？「杨平直接问他，不想跟他玩什么神秘游戏。 温儒正不着急回答，诡异地一笑：「不着急，不着急，杨教授，我们这次又打一个赌怎么样？跟上次一样的打赌」 打赌？打什么赌？」杨平已经忘记温儒正上次打赌裸奔的事情。 温儒正胸有成竹说：「这个患者的病理切片，已经被我成功破解，本人自信百分之百不会有误，你要是也能够看出来，算我输，我绕医院裸奔三圈，要是你没看出来，不好意思，你绕医院裸奔三圈，怎么样？」 我靠，这是复仇来着，杨平终于知道他为什么神神秘秘的样子，还要求带着宋子墨和徐志良，不过是想复制以前的场景。 让杨教授裸奔！想想都刺激，哈哈，温儒正心里早就开怀大笑。 怎么，不敢？」温儒正适时地亮出激将法，生怕杨平临阵退缩，让他失去这么好的复仇机会，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这次温儒正要堂堂正正地爬起来。 温儒正心里想，说句托大的话，这个病理切片世界上能够看出来的医院用一只手都能够数出来，在美国，也只有梅奥和霍普金斯这种级别能够看出来，我温儒正的水平不是盖的，现在是世界级的，在中国估计能够看出来的也是三两个，杨平作为外科医生他的病理知识确实厉害，但是怎么都不可能厉害到这种程度，专业壁垒还是存在的，这个赌局百分之百赢。 要不是温儒正这段时间潜心钻研，恐怕这次也不可能看准，机会呀，机会就是给有准备的人。 「我看看---」杨平想过去看两眼。 温儒正立刻伸手拦住杨平，身体挡在显微镜前：「先说好，赌不赌？不赌就是自己认输。」 「温儒正，你搞什么幺蛾子，大家都很忙，没时间跟你玩花的，赶紧说是什么病。」宋子墨不耐烦地说。 温儒正立刻不悦地说：「宋公子，怎么，你们都怕了，上次我温儒正怕过吗，输了不照样裸奔三圈。」 「这样---我们---是---怕---你---再----丢丑，都是兄弟，没必要这么---残忍。」徐志良跟温儒正认真地说。 宋子墨也劝他：「是呀，一次就行了，还来二次，是不是最近肌肉的容积又有进步，想亮一亮。」 温儒正一听这话，心里更不高兴：「你们不用在意我，愿赌服输，我愿意，怎么了，敢不敢赌？」 宋子墨摇头，见过不怕死的，但是没见过这不怕死：「这次不能穿内裤！」 「行！「温儒正想都没想。 杨平叹气说：「温博士，咱们这种关系，一定要这样做吗？没有缓和的余地？」 「没有！不过你们放心，我温儒正要是再输，绝对不会逃避，不穿内科绕三博医院跑三圈。」温儒正斩钉截铁。 杨平只好说：「好吧，赌！」 这样温儒正才松手把杨平放过去 ，杨平坐在显微镜前，看了一下，不到一分钟说：「卡斯尔曼病！」 听到杨平报出的诊断，温儒正如五雷轰顶，直接原地石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兄弟，时间自己挑，记得不要穿内裤！」 宋子墨拍拍石化的温儒正的肩膀，三人赶时间，获得结果后，直接出了病理科。 小温！你没事吧。」关主任从办公室出来，看到温儒正坐在椅子上，像个木雕，面无表情。 「小温！小温！小温！」 关主任连喊三声，温儒正没有任何动静，关主任吓一跳，立刻走过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怎么一动不动。 「哦---没事！」 温儒正终于出声。 「吓我一跳，我以为你脑梗塞呢。」关主任深吸一口气。 免费阅读. 第995章 博士做事很博士 典型的病理表现是诊断卡斯尔曼病的主要依据，现在诊断依据已经十分清晰明了，所以诊断自然而然被明确。 卡斯尔曼病，由castleman医生于1956年发现，所以用他的名字命名，此病又称为巨大淋巴结增生，介于良性和恶性肿瘤之间，是一种罕见的具有不同临床表现和病理特征的反应性淋巴组织增生性疾病，最突出的特点就是表现为腹腔和胸腔巨大的淋巴结肿块。 目前病因不明，但目前的大量研究表明卡斯尔曼病发生与感染人疱疹病毒8和人免疫缺陷病毒、免疫系统功能紊乱、白介素6的过度分泌等因素有关。 它发病机制目前尚不明确，主要表现为侵犯淋巴组织，主要的临床病理变化就是慢性炎症细胞刺激引起的淋巴结反应性增生，导致患者单处或全身多处淋巴结肿大。 根据受累淋巴结的数目分为单中心型和多中心型，单中心型即只有一个淋巴结或者一个区域的淋巴结肿大。而多中心型顾名思义，就是疾病累及的淋巴结不只一个，而且超过一个区域。 单中心型多发于三四十岁，常见于头颈部，全身症状较少见，这一类型可以用手术治疗，预后相对来说比较好。 多中心型多发于五六十岁，表现为多个淋巴结肿大及多脏器受累，并伴长期发热、消瘦、盗汗、全身乏力等全身代谢亢进的症状，血细胞减少、高免疫球蛋白血症等全身症状，这一类型往往病情复杂，预后很差。 这种疾病的诊断依靠病理活检，治疗上如果能手术切除的，尽量手术切除；如果手术不能完全切除，首选的治疗方法就是化疗。 蒋主任亲自拿着病理报告来到病房，符晓涛当听到自己所得疾病的名字的时候，心里一阵欣慰，不管这病能不能治好，起码现在他知道自己得的是什么病，明明白白总比稀里糊涂好。 而符晓涛的父母此时心里也燃起了希望，本来一直因为儿子生病的事情心里难受懊悔，现在终于搞清楚是什么病，那么照这样发展下去，是不是有治好的机会呢，现在起码可以有个念想，以前连什么病都没有搞清楚，如何谈得上念想。 可是事情总是没有想象的美好，符晓涛所患得卡斯尔曼病是多中心的型，这种类型的患者预计很差，据说很少有人活过两年，所以蒋主任带来的消息只能好坏参半。 诊断弄清楚之后，接下来就是治疗，内科的难点不在治疗，而在诊断，外科诊断容易，难点在手术。 对于外科医生来说，一般诊断比较容易搞清楚，但是同样的病，不同的医生手术效果千差万别。而内科医生不同，内科医生在诊断上要花费巨大的精力，一旦诊断弄明白，剩下的治疗方法有指南可以参照，大家都差不多。 即使是罕见病也有罕见病的治疗指南，不过一般治疗指南一般是滞后的，但是为了安全起见，绝大多数医生都愿意按照指南来做，不管有没有效果，因为这样做了不管结果如何都没有错，一旦使用某些指南之外的新方法，稍有不慎有可能惹上麻烦。 “用西妥昔单抗先治疗看看效果，如果不行，再使用化疗。”蒋主任告诉符晓涛。 “化疗？这是肿瘤吗？”符晓涛的父母立刻警觉起来。 蒋主任解释说：“这是介于良性肿瘤和恶性肿瘤之间的疾病，我们现在至少弄清楚是什么病，而且知道怎么治疗，至于治疗效果，现在谁也不敢下结论。” “试试吧！”符晓涛的母亲比较坦然，相对于以前的稀里糊涂，现在已经是进步很大。 但是符晓涛的父亲却没有这么乐观，他觉得现在的情况更加糟糕，以前不知道是什么病，起码心里是烦恼，绝望还谈不上，现在知道是什么病，而且治好的希望非常渺茫，现在的心情是绝望。 符晓涛跟父母都不一样，他去做检查的时候，看到走廊里罗进的画报，符晓涛知道罗进的励志故事，榜样的精神力量是无穷的，符晓涛绝对像罗进那样，只要有一线希望就百分之两百去争取。 “就按你们方法治疗吧，我能再见见杨教授吗？”符晓涛提出来。 蒋主任说：“我帮你联系他，他很忙，时间暂时不确定。” —— 对于卡斯尔曼病，温儒正的自信是有道理的，因为这个疾病目前报道的案例只有个位数，虽然报道的是个位数，但是存在人群中远远不是这个数，因为绝大多数医生不认识这个病，也就是这种病人从来没有弄清楚自己得的是什么病。 敬业的温博士在钻研病理知识的时候，每天从早到晚要阅读大量的文献，然后对一些罕见病更是将那些病理特征不管是文字还是图片都弄得滚瓜烂熟，没想到这种罕见的疾病也让温儒正碰到，这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可是一切被杨平不到一分钟击碎。 温儒正估计过当时杨平看病理切片的时间，真的没有超过一分钟，特么就算猜也不会这么快吧。 第二天早上，病理科早交班的时候，温儒正向大家报告这一例极具价值的经典病理切片，本来他应该是无比骄傲的，可是现在的他却无精打采，整个报告过程显得木然无趣。 这绝对不是温博士平时的形象，因为平时的温博士讲解病理切片，尤其是极具价值的病理切片，那是眉飞色舞，口若悬河，三天三夜不会说重复的话。 今天的温博士拿着这么稀世的病理切片，居然用十几分钟的枯燥的语言草草了事，怎么回事。 大家猜测温博士一定是受到什么打击，可是一个曾经敢于裸奔的人还有什么能够打倒他？ 失恋，一定是失恋，温博士很可能追求肿瘤科的那位女博士遭遇到前所未有的失败，失恋，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尤其在短期内，同事们都这样猜测，因为对于成天泡在病理科从早到晚研究病理切片的温博士，大家实在想不出有什么事会让他如此垂头丧气。 早交班之后，关主任旁敲侧击地向同事了解温儒正的情况，好端端的精神小伙怎么变得跟木头似的，大家一致认为问题出在个人感情上。 为了解开温博士心中的疙瘩，关主任将温儒正叫到自己的办公室，关上门，给他倒上一杯水，温儒正木然的接过杯子放在桌上，一声不吭。 “小温呀，你还年轻，不要以一木而障森林，自己把自己锁定在一个狭小的空间就没意思，现在的年轻人哪个不是谈几次恋爱，我那时不也是这样，谈了几个才成。” 关主任以自己为故事的主角，编造一些所谓的经历来开导温博士，主要觉得这样容易让温博士有共鸣感，容易起到立竿见影的效果。 “男子汉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我那时比你还惨，追了一个漂亮女生好几年，最后人家跟别人结婚了，你看我现在不是过得好好的嘛，消沉过吗？” 温儒正抬头看着关主任：“你那事都过去几十年，当然现在好好的。” “哪里，就是最近的事情！”关主任脱口而出。 温儒正立刻打起精神盯着关主任，关主任一下心里发毛，不过这小子现在至少眼里有光：“没事了吧？想通了。” “我一直想得很通，上一次裸奔不怕，这一次我怎么可能怕，我只是想不明白，杨教授平时也不泡病理科，怎么就可以这么厉害，他怎么就能看出来呢？”温儒正喝一口水说。 关主任一头雾水：“你不是失恋？裸奔？什么裸奔？” “昨天跟杨教授打赌又输了，还是裸奔，但是这次必须一丝不挂，真正的一丝不挂。”温儒正说出自己的问题。 “你不是失恋？”关主任特别尴尬。 “不是！没事我先去干活。”温儒正起身。 “小温，刚刚我说的事情都是杜撰的，都是为了开导你呀。” “我知道！” “你不要往心里去，这全是虚构的。” “我知道！” “这事你不要出去乱说！” 我知道！” 真的是虚构的！” 我知道！” —— 对于这个病，在现实中杨平也是第一次遇到，只不过在系统空间阅读文献资料的时候，杨平见过这种疾病，然后又见过患有这种病的实验体，所以也不会太陌生。 系统空间给与大量的时间，杨平全部都花在学习上，如果说系统给与杨平最大的支持是什么，那一定是充足的时间，随便一个瞌睡的时间，可能就已经学习了好几天。 每一个病例都要全力以赴，既然遇上这种病例，杨平开始思考治疗的方案，符晓涛的病情很严重，目前所有的化疗方案都效果不会太好，而化疗药物本身的副作用很大，其中有些有致癌作用。 在医学上，很多治疗方案都进步缓慢，因为医学的突破难度很大，而且医学的各个专科的专业性极强，一个人穷其一生能够把本专业的知识掌握已经很难，更别说跨越专业，跨越学科，正因为医生始终局限在一个狭小的专业内，所以创新很难，如果能够跳出这种限制，创新就变得相对容易很多。 杨平重温关于这个疾病的治疗方法，美国的一位专家创造的鸡尾酒疗法，使用七种化疗药物组合在一起，据说是目前世界上最先进的方法，其实美国的人创新精神还是不错的，值得我们学习，很多东西他们能够提出大胆的想法，并付诸实现。 对于卡斯尔曼病的发病机制，杨平对众多的文献进行总结，公认的发病机制中免疫系统的信使白介素6是发病最关键的一环，当淋巴结分泌过量的白介素6时，免疫系统异常亢进，从而引起局部或全身的强烈炎症反应，所以从病理学本质来说，这是一个炎症反应，所以使用糖皮质激素治疗有效，但是糖皮质激素只是抑制炎症反应，治标不治本，也就是它只能处理污水，但是无法对污染的源头进行处理。 思考了一会之后，杨平没有获得什么有价值的新东西，他决定把这个病的资料重新整理一番，看看能不能找出一些什么新东西。 宋子墨知道温儒正脑子一根筋，怕他真的不穿内裤去裸奔，所以特意打电话给温儒正：“我们只是开玩笑的，别当真。” 可是温儒正不这么认为，越是这样，他越是觉得这是低看自己：“我温儒正顶天立地，言出必行，怎么可能是玩笑，你们放心，我会选个时间完成诺言，而且绝对不会打折扣。” 这个温儒正还真是一根筋，按他的说法，他这次的裸奔一定会兑现，而且会不折不扣的兑现，这次可是真正的裸奔，一丝不挂的那种。 当宋子墨将这个消息告诉杨平的时候，杨平只能哀叹一声：哎-——温博士是条汉子，杨平只能这么说。 因为今天的手术比较多，杨平下班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在医院的门口杨平正好碰到温儒正，温儒正看到杨平没有说话，只是打个手势表示打招呼。 他手里拿着一个秒表，眼睛盯着医院门口的路上，好像在做什么测试，而且看样子非常认真，杨平也不好打扰他。 第二天早上六点多的时候，杨平去上班的时候又看到温儒正在做测试，还是手里拿着秒表，眼睛盯着路上，这家伙什么意思，怎么神经兮兮的，晚上早上都手里拿着一个秒表干什么呢，杨平也没有去关心这些。 医生办公室里，医生们一边工作，一边在聊天，张林的消息总是最及时的，他告诉大家说，温儒正昨天通宵在测试医院四周东南西北四条路的人流量，这样决定什么时候裸奔，因为赌约规定不允许穿内裤，但是时间由他挑，所以他正在使用科学严谨的统计学方法对医院四周人流量进行精确的测量。 据说测一明问题，他隔几天去测一次，连续测很多次，最终将获得一个稳定而准确的数据，等拿到这个最佳裸奔时间之后，他才开始宣布裸奔的时间。 不愧是温博士，做事很博士。 第996章 信心就是力量 “教授，温博士这次受的打击确实挺大，我们要不要去看看他？给予一定的人道主义安慰。” 宋子墨几次看到温儒正，这家伙的表情十分木然，看来刺激确实挺大。 “放心吧，一个敢于裸奔的人怎么可能这么容易被打败，每一次的打击只会让他变得更强，几天之后他又是活蹦乱跳的。” 杨平知道温儒正的性格，他在业务知识上非常要强，有一种难得的自傲，其实搞学术自傲不是坏事，自傲是对自己学术水平的超级自尊与自信，温儒正其实是打不死的小强，估计遭遇这次事件之后，会更加努力，他有杨平作为陪练，又始终不服输，迟早成为世界顶尖病理学家。 这就是下棋一样，陪练是一个世界顶尖水平的棋手，锲而不舍，练着练着自然而然自己也成了世界顶尖水平。 “别管温儒正，把肿瘤内科的卡斯尔曼病患者病历调出来吧，这个病例不多见，给大家学习学习。”杨平不打算在温儒正身上浪费太多时间，能够裸奔，一定不会去跳楼。 宋子墨将符晓涛的病历挑出来，大家围着电脑开始学习，这种利用零碎时间的随兴小讲课非常有用，积少成多，比起每周固定时间的讲课学到的知识其实还多。 为了让这种随兴小课讲起来方便，医生办公室里专门设立一块很大的高清电脑屏幕，这样大家不至于看电脑累眼睛。 病历资料调出来，大家开始围着电脑屏幕看病历，有人为了偷懒，将讯飞的专门做会议记录的工具都搬出来，这样免得用笔辛辛苦苦做记录。 符晓涛开始接受西妥昔单抗的治疗，这种药物的治疗机制是基于白介素6的发病模型，杨平在现实中没有治疗过这种患者，目前关于这种病的文献也不多，所以很难预判这种药物的治疗效果，如果白介素6的发病模型是正确的，那么西妥昔单抗应该有治疗效果，是否有效，过一段时间之后将水落石出。 “他几次都是靠大剂量的糖皮质激素缓解症状，很多病没有其它办法的时候靠激素，激素真是我们医生的万能药。”有个规培生感叹，整个病史，他觉得最吸引眼球就是激素，大剂量激素几个字已经出现多次，而每次都有效。 随兴的小讲课不像正式的讲课，大家可以非常轻松地以任意的方式进行交流，最后再由杨平或者宋子墨来总结，总结时再系统地对病例进行讲解。 “你不知道吧，很多诊所的医生靠激素成为神医，要是能够把激素用的灵活，可以治疗很多病。”另一个规培生也对激素挺有兴趣。 “我侄子急性上呼吸道感染发热，在省儿童医院托人弄一个专家号，专家说不用退烧，回去多喝水，过几天自己慢慢会好，我婶子说什么狗屁专家，不会退烧就不会退烧，说什么不用退烧，她带小孩去一个名气很大的诊所，医生一瓶吊针后立刻退烧，而且晚上睡得好好的，也不哭不闹，我婶子说人家就是有水平，后来我去那诊所取经，以为碰到什么民间大师，结果偷偷去配药间溜达一下，特么给小孩的全是激素，最便宜的地塞米松磷酸钠注射液，诊所那是排着队输液。”又有个研究生加入讨论激素的话题。 卡斯尔曼病的讨论以激素开篇，似乎大家对激素非常有兴趣，而球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得。 “我外婆是类风湿关节炎，坚决不吃西药，经人介绍找到一个祖传神医治疗类风湿性关节炎，他使用一种中药粉末，据说为了对秘方进行保密，所以将中药磨成粉末，吃着吃着，什么肥胖、满月脸等激素表现全出来了，我舅舅舅妈跟我说治疗效果特别好，不仅疼痛缓解，而且脸色红润，最近还长胖了很多，我觉得奇怪，弄一点粉末去做药物化学分析，里面含有很多糖皮质激素，这两千一个疗程的药粉医生对外宣传是纯中药。”有个博士也拿出自己低而激素经历给大家分享。 赵文博医生愤怒地说：“中医就是被这些江湖骗子坏了名声，做着挂羊头卖狗肉的生意。” 就是！”李国栋赞同，两人在对待中医的问题上罕见的一致。 “真正的中医很低调，从来不干坑蒙拐骗的事情，默默地守护着祖国的传统医学阵地，这些江湖骗子却打着中医的旗号，到处做着骗人的勾当，南都中医药大学的几个老教授就很厉害，他们各有特长，有个老教授治疗小儿咳嗽特厉害，我女儿咳嗽一年多，看过很多西医不行，最后找这位老教授，两个星期的中药痊愈，现在没复发，所以中医这东西完全得看人，真正精通中医的现在有，但是少。”有个研究生说出自己的经历。 “你女儿？”大家回头看着他，他不是研三的学生吗？ “哦，我研一就结婚了，女儿现在三岁，现在只要年龄符合结婚要求，本科期间都可以领证结婚。”研究生对着大家异样的目光只好解释，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有透露自己已经结婚生子。 其实这种小课大家有时候会跑题，不过没关系，跑不了多久会自然而然回到正题，所以杨平也不会去阻止，尽量让大家有个轻松自由的学习氛围。 “卡斯尔曼病如果单中心型的，是不是可以手术治疗，而且效果很好？” 没错，它最大的临床表现是淋巴结的重大，要是单中心的型的，累及一个淋巴结或者一个区域的淋巴结，直接手术切除这些淋巴结就行。” 可是他累及的不仅仅是淋巴结呀，还会累及肝肾等内脏的功能，你看，这个患者不是已经肝肾出现功能障碍？纵算是切除淋巴结也无法解决其它问题。” “单中心型大多数不会引起肝肾功能障碍，多中心性型的才常常引起肝肾功能的障碍，甚至引起肝肾衰竭。这就是为什么单中心型手术治疗好的原因。” 多中心型的没法手术，只能先用西妥昔单抗治疗，不行再用化疗，化疗有很多组合可以用。” 大家没什么压力，交流起来非常自由，不管说错说对都没有关系，不会有人嘲笑你，所以即使平时最胆小的医生此时也能够说上几句。 —— 温儒正的裸奔事情已经是铁板钉钉，因为他根本不愿意放弃，这个消息在医院传开之后，大家迫不及待地想看温博士裸奔，医务处的赵主任接到这个消息，差点骂粗话，他心里十分着急。 上次裸奔还穿了一件裤衩，结果让人投诉到卫生主管部门，赵主任强力将这件事压下去，现在这次又来一次，而且还是升级版的一丝不挂。 三博医院的医生、博士围着医院裸奔，现在网络发达，一旦传播出去，这种有伤风化的事情势必引起不良的社会影响，赵主任想着必须找温儒正谈谈话，一定要把裸奔这件事取消，干什么不好，搞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 好不容易那温儒正请到医务处的办公室，赵主任准备好好开导温儒正，他打量温儒正：“小温，现在医院里传言说你要裸奔，真正的不折不扣的裸奔，我觉得这是谣言，所以找你来了解情况，一旦确认是谣言，我一定严惩散布谣言的人，温博士是什么人，受过高等教育的读书人，怎么会做这种不知廉耻的事情呢，你放心，我一定不容许医院这种散步谣言的恶劣行为。” “赵主任，不是谣言，这事是真的，消息是我散布出去的。”温儒正非常诚实，没有半点躲避。 赵主任盯着温儒正：“不是谣言？真的？我知道你心地善良想保护散布谣言的人，这样吧，散布谣言的人估计也只是讨个乐子，没有什么罪大恶极的目的，所以我不会追究，我绝对不会相信你会去做裸奔这种有伤风化的事情。” “上次不是奔过吗？也没什么，国外还有男女共处的裸体海滩呢。”温儒正不以为然。 赵主任火气腾的上来：“你上次不是穿了一条裤衩吗？这次说是真正的不打折扣的，你老实说，是不是一丝不挂？” 温儒正点点头：“赌约里说好的不能穿内裤，我不能言而无信呀，信誉是一个人——” “别给我扯淡——赌约？跟谁打赌？不会又是杨教授吧？“赵主任记得上次就是因为杨平。 温儒正无奈地点点头：“除了他还有谁？” “这样，我出面跟杨教授说说，取消这个赌约，大家都是同事，想必人家也不会真当回事，说不定就是一句玩笑话。”赵主任觉得自己找到了劝退的关键点。 温儒正立刻说：“千万不要去说，我还要脸呢。” “你还要脸？”赵主任被温儒正直接搞蒙。 温儒正又是叹口气：“是呀，你说要是取消赌约，那么势必将我陷于言而无信的境地，你说我的脸往哪搁？” 赵主任彻底懵逼，特么好像裸奔不丢脸一样。 “我告诉你，温儒正，你这次要是真的强行裸奔，我一定处分你，说不定会开除。”赵主任气得亮出杀手锏。 温儒正好像一点也不怕：“不至于这么严重吧，跑步而已，跑步的着装方式有点激进。” —— 杨平抽空来肿瘤内科看看符晓涛，其实如果是特殊病例，会诊之后杨平一般也会回访，何况蒋主任特意打电话来告诉杨平，符晓涛想见见杨平。 西妥昔单抗的治疗才几天时间，暂时看不出效果的好坏。符晓涛其实想见杨平的目的很简单，自从杨平会诊之后，符晓涛查过杨平的资料，也向肿瘤内科的医生打听过，不查还好，查过之后，符晓涛信心大增，他觉得自己的病很有希望治好。 而且每次去做检查的时候，总是要看到罗进的画报，罗进的经历比起他来要更加绝望，但是人家一次又一次战胜命运，走向成功。 “这几天吃东西的胃口都好很多，杨教授，非常感激你。”符晓涛的母亲说。 其实病人的精神状态非常重要，良好的精神状态对于疾病的治疗有着非常好的辅助作用，符晓涛之前心如死灰，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现在完全不一样，心里坚信自己可以好，这份希望成为一股强大的力量。 以前他躺在病房什么都不干，一副等死的心态，现在每天去医院楼下小跑几圈，整个人精神好了很多。 “杨教授，你说这西妥昔单抗用一段时间之后，不会有效？”符晓涛很兴奋地问道。 杨平的回答比较客观：“这个很难说，不过即使效果不好，我们还可以想其它办法，比如化疗，化疗现在发展得很快，有很多方案可以采用。” 符晓涛点点头：“嗯，罗进是不是你们医院运动医学中心的宣传代言人？” “是呀！”杨平不知道他提罗进的意思。 符晓涛说：“罗进之前膝关节严重受伤，好像医生已经给他的职业生涯判了死刑，后来他做完手术后经过艰苦的复健训练又重返赛场，现在在欧洲踢球的成绩非常好。” “是呀，所以有时候我们不要那么早就放弃，你这种病也是一样，远远没有到说放弃的时候，西妥昔单抗的治疗只是一个开始。”杨平听他提起罗进，不免心里一阵难过，罗进的脑袋里现在还有一个肿瘤，而他已经放弃治疗，因为他不愿意放弃足球，对他来说无足球毋宁死。 “罗进的手术是您做的吗？我听mri检查室的医生说，他的手术是您主刀的。”符晓涛很想确认这一点。 杨平点点头：“没错，当时我给他主刀的手术，后来我们成了朋友，他给我们医院做宣传代言是免费的。” “我明白了，杨教授，我会积极配合医生治疗，不管效果怎么样，我都不会放弃。”符晓涛不仅决定好好治疗，而且决定拿起书本开始自学，争取硕士研究生可以顺利毕业，以后还可以读博士。 罗进那样都能坚持，自己为什么不可以。 第997章 第997章 温儒正在医院的大群里发布有关裸奔的通知，正式时间是明天下午三点，那个时候他将围着医院裸奔三圈，以实现自己的赌约，这次的裸奔是真正的不折不扣的。 整个医院为之沸腾起来，大家都认为温博士是一条汉子，真正做到一诺千金，如果每个人能够做到温博士这样，这个世界将充满诚信。 医院的大群里，立刻议论纷纷，不管是男的还是女的，都迫不及待看温博士真正的裸奔，看的是这份勇气，这份坦坦荡荡的君子气概，群里是一阵烟花乱坠，如果不是赵主任及时阻滞大家讨论，整个大群里都是裸奔的讨论。 杨平对他的裸奔消息完全没有兴趣，这人脾气古怪，他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吧，裸奔不会出事，如果强力阻止他裸奔可能反而会出事。杨平很忙，他要赶去南都医大参加对关汝言的科研项目评审，这个项目的资金是五千万，这种单项目资金级别算是高校的大项目。 对于重点项目，南都医大一项把关很严，所以邀请一批校内外的顶尖学者进行认真评审，杨平作为校内的学者在邀请之类，因为杨平目前是杰青，是院士的候选人，而且还准备冲击诺奖。 关汝言最近也遇上一点麻烦事，他儿子参加全国青少年科技大赛得了冠军，本来是好事。但是有个不长眼的记者去学校采访闹出了一堆麻烦事。 这次的采访。关汝言儿子学校的校长和老师没有通知关汝言，可能是时间太急，或者可能因为当时记者没有说要采访小朋友本人，所以反正这事没有通知关汝言。 记者到了学校以后，学校的校长和老师非常高兴，也废话重视这次采访，因为这可以给学校起到一定的宣传作用，记者采访完校长和老师后，临时提出能不能见见这个优秀的小朋友，老师说可以呀，既然是采访，见见小朋友本人有什么不对的。 在校长的安排下记者见到这个小朋友，没想到这个记者大学本科是生物学专业的，对这个课题算是半个专业人士，见到小朋友之后，随意地跟小朋友聊天，大吃一惊，这个小朋友对自己的论文可以熟练的背诵下来，对里面的一些概念也知道，但是明显是背下来的，因为稍微细问，小朋友一无所知，随后小朋友很诚实，说论文是爸爸写的，叮嘱让他背下来，实验他没有参与，但是去过几次实验室拍很多照片。 这事被记者写成文章发表在网上，立刻炸开了锅，说好的青少年科技大赛，怎么变成了背后家长人的比赛，这比赛还有意义吗？当然有，这可是未来升学的资本，比赛已经不是简单的比赛。 此事影响非常大，因为最后孩子的父母身份被挖出来，父母都是医科大学的教授，儿子是小学生，拿着医学论文去参赛，想想都知道怎么回事，其实当时有人质疑过，但是主办方宣布经过调查之后证实质疑是谣言，参赛者的实验和论文都是自主完成，没有任何造假行为，质疑也就不了了之。 大家不禁感叹，还是人家的孩子聪明，自己孩子连做个作业都做不明白，人家孩子已经能够在国际知名医学期刊发表论文，已经能够做高精尖的实验，哎，这差距实在太大。 杨平来到南都医大的会议室，还有几分钟会议才开始，评审的专家教授来的差不多了，关汝言已经提前到达，关汝言的旁边坐着的是他的助手陆小路。 关汝言明显面容憔悴，显然为了孩子的事情最近很伤脑筋，现在网上呼声很大，要调查这件事，要求取消孩子的冠军。 “杨教授！”关汝言给杨平打招呼。 听说杨平到来，会议室里很多教授起身表示欢迎，杨平微笑给大家拱手回礼，然后坐到自己的位置。 来得比较晚的几个教授也陆陆续续到达，最后饶校长和项院士一起进来会议室，大家也都起身表示欢迎。 关汝言这个课题是关于cart细胞治疗的课题，目前这方面美国人走在前面，关汝言想借这个课题对美国的细胞治疗技术进行追赶，杨平看了看课题的大概，的确，思路比较新颖，如果真的能够成功，可以大幅度缩短与他们的差距。 在不久之前，杨平就使用过细胞治疗来治疗一个肿瘤患者，而且获得非常大的成功。 但是杨平的主要精力不在这里，不可能什么都去研究，所以将细胞治疗的一些成果与陆小路交流，陆小路很聪明，不仅领会这个课题的意思，而且还能够顺着思路进行一些研究。 之前和陆小路交流的时候，杨平还觉得他在这个领域的研究很深，在这个课题里几乎可以见到当时陆小路提出的所有新想法，那么，这些想法是陆小路的，还是关汝言的呢，这让杨平有点糊涂。 会议准时开始，在座都是大佬，有些是友校请来的，有些是本校的，还有两个国际友人，所以会议还是比较正式的，虽然有人情的成分，但是不多。 “我先介绍一下这个课题的基本情况——”关汝言知道这个会议的份量，如果让助手来介绍显然是缺乏尊重，所以他亲自上阵，必要的时候需要陆小路帮忙。 因为这个课题完全是陆小路设计的，想法是他的，细节也是他的，最后课题计划书也是他写的，关汝言最近很忙，有很多学术会议要参加，而且要处理自己儿子的事情，所以他只是最近才熟悉这个课题，参会的各位专家难免会出现不留情面的较真的，所以关键时候陆小路可以帮忙应付。 “从白细胞中分离出的t细胞加入特异性嵌合抗原受体基因，将其修饰为我们想要的cart细胞，随后将其置于实验室中生长和繁殖，等待它们被转化为能够识别并消灭癌细胞的战士，此时我们再将它们输入人体的血液里，通过血液运输到达目标肿瘤，这些特殊的战士细胞识别并杀死肿瘤细胞，这是世界cart细胞治疗肿瘤的通常做法。” “car-t疗法，作为利用基因工程技术改造人体自身免疫细胞的革命性肿瘤治疗方法，为无数血液类癌症的患者带来了新的希望，但是目前也存在不可回避的问题-——用car-t细胞无法治疗实体肿瘤，因为实体肿瘤缺乏血液肿瘤的相关结合抗原，这让car-t无法识别定位实体肿瘤细胞。”我们的课题正是解决这个问题-——用一种特殊的car-t细胞来治疗实体肿瘤，如果成功，这将是一个巨大的突破。” 关汝言简单地介绍完课题之后，全场响起来热烈的掌声，不得不承认，这个课题抓住了car-t疗法的最大痛点，目前很多推行car-t疗法的医药公司都在投入重金进行研究这个痛点，但是暂时没有明显突破，而关汝言的课题从一个全新的角度来解决car-t疗法的痛点，如果成功，可以拓展car-t疗法治疗的适应症，不管对患者还是医药公司，这都是一个好消息。 “关教授，你用car-t疗法来治疗实体肿瘤，能否透露具体的实现途径，我们知道，因为car-t细胞目前仅仅限于血液方面的肿瘤治疗，因为多数的实体肿瘤缺乏与car-t细胞结合的抗原，所以无法进行识别与消灭。” “尽管新抗原——neoantigen是一类由肿瘤特异性突变产生的h结合肽，具有高度的免疫原性，由于它们不存在于正常组织中，因此可以绕过中央胸腺耐受性，可以避免为car-t细胞治疗选择抗原靶点的常见问题，但它们不适用于大量患者。 “此外，即使在选择了最佳抗原靶标后，car-t的功能也取决于防止肿瘤逃逸免疫原性表位的能力等因素，也就是说，仍然存在肿瘤逃逸的可能性，以上这些因素都是导致该疗法在实体瘤中治疗效果不佳。” “你认为car-t细胞当与靶向药物相结合时，car-t细胞针对耐药持久细胞表达一种特殊的细胞表面蛋白，可以更有效地延迟完全耐药的出现-——” 提出一连串问题的专家是帝都来的沈学彬教授，沈教授是留学归来的教授，千人计划引进的人才，他很看好这个项目，对关汝言的才华也欣赏已久，此次正好借这个机会与关汝言当面交流。 “我们的思路是将新抗原进行修饰，改造成能够在某些实体肿瘤广泛出现的抗原，这样就可以扩大应用范围。”关汝言微笑着对答，然后喝一口水。 “我意思你怎么实现修饰，采用什么修工具，目前已知的抗原修饰工具我认为没有办法做到，你在修饰工具的应用方面有什么独到的见解，其次，如何来规避新工具修饰的可控性，让其不产生失控的一些负反应，因为几乎所有的新工具都面临失控的问题。” 的确，对修饰工具这个问题，关汝言研究不深，一直是陆小路在负责，于是他又喝一口水，清了清嗓子：“对不起，抱歉，这两天有点感冒，嗓子不是很好，小路，你给大家介绍一下修饰工具的细节。” 其实这种会议，很少有人这么较真，揪住这些细节不放，非要问个究竟明显不妥，大家都是一个圈子里的朋友，得饶人处且饶人，下次轮到自己，别人也这样提出尖锐的问题怎么办，可是沈教授为人正直，他对这个课题十分有兴趣，而且心中又有诸多疑问，今天难得的面对面的交流机会，自然要弄清楚疑问，他完全没有让关汝言难堪的意思。 陆小路立刻接过话来：“沈教授问得很好，我们的修饰工具是一种全新的修饰工具，这种工具是我们为这次课题量身打造的，-——” 接下来陆小路详细回答沈教授的问题，沈教授点点头，非常满意，他果然没有猜错，对方采用全新的修饰工具，只是工具的思路让他有些意外，以前他怎么没有想到。 “你以前德国的海德堡大学有个教授提出过这种想法，但是一直没有实现，对吗？”沈教授的见识很广。 陆小路立刻说：“那是我的博士导师，我顺着他的思路继续研究，哦，关教授带着我顺着他的思路继续研究，在今年终于获得成功，所以我们才启动现在的课题。” 陆小路发现自己差点越线，于是又将主动权交给关汝言：“今天关教授要不是身体欠佳，由他来解释修饰工具会更加深刻，我对工具的理解远远不如关教授。” 关汝言对陆小路的表现非常满意，这个家伙很聪明，总是能够给自己神助攻。随后关汝言又补充一些华丽的词语，算是对陆小路发言的总结。 “关教授，我肚子有点不舒服，出去一下，最多十分钟。”陆小路突然身体不适，跟关汝言临时“请假”。 关汝言立刻点头允许，这种事情不允许也得允许，不可能让他拉着裤裆里吧。 “你的新修饰工具非常巧妙，我很好奇，修饰后的抗原在结合点上怎么做到持久性，据说所知，你这种类型的新抗原有一个共同的特征，那就是缺乏结合的持久性，不知道关教授如何解决的。” 另一个美国请来的教授对另一个问题感兴趣，他用英语提出问题。 “我们在之前的研究中发现一种新的表达蛋白质，这种蛋白有助于结合的持久性，所以我们这次将模拟肿瘤细胞释放表达蛋白的机制，在新的car-t细胞与新的抗原结合时，让他释放这种表达蛋白，这样让结合获得持久性。” “这种表达蛋白我们也研究过，但是不具备广泛性，它在很多场景容易表达失败，请问你们如何解决表达失败的问题，也就是他们在识别表达的场景和时机时，怎么做到精确和灵敏，表达启动后又如何做到表达的完全展现。” 这个问题恐怕说起来很复杂，关汝言当时没时间去弄透他，因为这个问题不是窗纸问题，涉及到很多目前的前沿技术的交叉应用。 “这个问题非常复杂，涉及到很多前沿技术的交叉应用，如果说起来需要很多时间，这样可以吗？会后我详细跟你解释。”关汝言的余光看看身旁，陆小路怎么还没回来呢。 第998章 崩盘 “我记得关教授以前有一篇论文就是涉及到肿瘤细胞的表达蛋白的研究，其中提到对这种表达蛋白的修饰，我看过这篇发表在《科学》期刊的上论文，我想问一下，当时采用的修饰、标记等方法具体是用什么方法实现的？” 大家讨论的热情非常高，毕竟都是这个行业顶尖专家，这种答辩会本身就是质疑与释疑的过程，经过激烈地辩论，最终确定你的课题含金量。 以前的那篇论文？ 关汝言只知道大概，毕竟实验不是他设计的，也不是他亲手完成的，论文更不是写的，其中的一些深层次的东西肯定不会太清楚。 陆小路还没有来，这都过去多久了，以前陆小路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每次学术会都跟在关汝言身边寸步不离，现在这么重要的会议，他居然临阵脱逃，不过也不能怪他，其它东西可以忍一忍，腹泻没人能忍住。 关汝言想打个电话，但是碍于旁边坐着饶校长和项老院士，所以没办法打电话，此时的关汝言如坐针毡，不回答问题肯定不行，要是回答问题又很容易露馅，在座可都是真正的顶级专家，根本不可能糊弄过去，此时关大教授简直在油锅上煎熬。 “我们采用的是一种点击化学和生物正交化学交叉领域的方法，自从夏普利斯在1998年初步提出点击化学的概念，并在其后逐步完善的一个合成概念，点击化学的核心理念是：合成化学要以分子功能为导向，通过小单元的简便拼接，快速可靠地完成各种各样分子的化学合成，这种理论给与我们对蛋白子分子进行拼接的可能。而生物正交化学又给了我们另一个工具，初期的生物正交反应主要是指偶联反应，用于在生物体复杂环境中对目标生物分子进行标记、示踪、富集或修饰改造等。经过十多年的发展，十余种用于活细胞中的生物正交反应被发现或者开发，这些反应在活细胞成像、生物组学分析研究中发挥了重要作用，展现出了巨大潜力。我们将它们结合起来，完成拼接、标记、示踪、富集等等。” 关汝言虽然没有陆小路厉害，但是怎么说也是留德博士，基础肯定不会差，对于这些前沿技术不仅了解，而且非常熟悉，说起来一套一套的，但是没有说到问题的焦点，问题的焦点必须真正主持课题的人才能够回答。 明显美国专家听得有点云里雾里，所以对关汝言的回答很不满意：“关教授，你其实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我不是要你回答点击化学和生物正交化学理论的历史与应用，我知道你是将两种理论结合，我是想知道你们怎么做到将两种理论融合在一起，融合了哪些，它们如何有机结合，我需要更细节的东西。比如你告诉这个题目用二次函数来解答，但是这远远不够，你应该把解题的完整过程呈现出来。” 至于具体的细节，关汝言确实现在想不出来，就像一件衣服上面的花纹非常漂亮，别人问这件衣服的花纹是如何完成的，花纹的设计借用什么艺术灵感，花纹的绘制采用的什么工艺，花纹的颜色染料的配方等等，涉及这些具体的细节，一定需要经手全部过程的人才知道。 所以要回答这些细节，关汝言是没办法的回答出来，只能等陆小路回来，可是这个家伙迟迟不能回来，难到晕倒在洗手间里。 “抱歉，我的喉咙有点不舒服，让我缓一缓。”关汝言又喝一口水，以获得缓冲的时间。 关汝言招招手，门口的学生立刻进来，关汝言低声说：“陆教授身体不适，刚刚去了洗手间，我担心他晕倒在洗手间，你去找找看。” 安排好学生去找陆小路之后，关汝言又开始回答美国教授的问题，他咳嗽几声：“我的喉咙实在不舒服，现在就像火焰在燃烧，等我的助手回来，让他详细回答你的问题吧。” 人家身体不适，喉咙说不出话，如果再强行追问下去，显得很不礼貌，美国教授暂时停止提问。 杨平觉得很奇怪，刚刚明明说了那么多无关痛痒的字，为什么不直接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呢？保密需要？不应该呀，这完全没必要保密，他已经把所有东西发表在《科学》期刊上，采用的方法也是国际共享技术基础上发展起来的，不仅应该，而且有义务告知同行。 隐隐约约杨平感觉这背后有什么特殊隐情，绝对不是保密的问题，难道这些课题都是陆小路完成的，关汝言不知道细节？怎么可能呢？杨平觉得自己的想法很荒唐，很不尊重人，关汝言是南都医大的青年才俊，下一届的杰青候选人，目前的科研产出是非常优秀，怎么可能对自己的课题不清楚，不可能的，应该是其它原因，但是杨平一时想不起来。 项院士皱着眉头，很是不高兴，这种会议本来就是答辩会，对别人的问题要做出正面回答，你老是绕圈子，绕圈子难道喉咙不痛，绕半天最后告诉人家你喉咙痛，明显不尊重人，也不符合会议的宗旨。 此时，会议的气氛陷入短暂的尴尬，谁也不敢提问，似乎提问就是在折磨关汝言，他已经说明自己喉咙痛，如果还提问，肯定显得极不人道。 怎么办？南都医大校内几个教授望着饶校长，希望饶校长给出答复，饶校长说：“等等吧，等陆小路回来再说，你还其它的助手吗，帮关教授代为回答，关教授身体不适。” 有一个助手在门口没进来，但是明显无法替他回答，连关汝言都回答不出来，这个年轻助手只是未毕业的博士，怎么可能回答清楚。 “没事，我来回答吧！”关汝言咳嗽几声，然后喝一口水，表情极为痛苦。 “是这样的-——” 刚刚开头，立刻就是剧烈的咳嗽。 “抱歉，非常抱歉——”关汝言做出实在无法坚持的样子。 很快，刚刚那个去找陆小路的学生回来，饶校长焦急地问道：“怎么样，陆教授怎么样了？” “保安说陆教授在洗手间差点晕倒，刚刚保安帮忙叫辆车子送陆教授去附一补液了。” 饶校长直接懵逼，心里挺火的，搞什么，你们两个，这么重要的会议，会前没一个人提前说明情况，现在一个喉咙痛，一个腹泻，而且直接泻到附一去了。 关汝言现在也直接弄傻，特么这么重要的课题陆小路居然走了，关键这段时间太忙，他根本对这课题没上心，本来课题就是陆小路主导的，自己太忙没有提前熟悉课题，也没有跟陆小路有多少沟通，匆匆忙忙上阵，怎么能够说出来细节的东西呢，现在真是骑虎难下，从来没碰到过这种事情。 现在助手去医院，你不能说没助手这答辩会你就完成不了，如果这样，那不是小孩过家家吗？喉咙痛、咳嗽还不是那么回事，忍一忍说几句话还是可以的。 “打电话让校医送一支喷喉的激素、两粒阿斯美过来。”饶校长还是懂医的，而且他给学生上课也遇到过这种事情，很好解决，不就是急性上呼吸道吗，喉咙痛，喷喉激素一上肯定马上缓解。咳嗽，阿斯美的效果也是不错的。 这个会议这么重要，肯定不能因为这点小问题取消，要知道这些专家有的来自帝都，有的来自魔都，还有从美国飞回来的，谁没个小感冒呢。 关汝言现在阻止也不是，不阻止也不是，完全没了主意，陆小路不在，想什么办法都不行，除非自己就地晕倒，不可能搞就地晕倒这种事情吧，要不是心理素质还可以，现在关汝言肯定额头上全是汗。 “陆教授没事吧？”关汝言关切地问，以尽量拖延时间，然后思考对策。 “不知道呢，估计是脱水吧，我打电话去附一问问。”学生立刻退出会场。 喷喉的激素和阿斯美也送上来，连温开水都送到手里，关汝言没有办法，只好服用两颗阿斯美，然后再用激素喷喉，饶校长问道：“怎么样？感觉好些吧，我以前上课遇上咳嗽喉咙痛什么就是这办法，百试百灵。” “会议继续吧，关教授身体有点不舒服，大家见谅，耽误大家时间，抱歉。”饶校长亲自出面给大家道歉。 这些教授的素质真是很高，遇上这么个插曲，大家没有窃窃私语，也没有表现出不耐烦，对关教授非常包容，于是会议照常进行。 其它的专家还是很给面子，知道关汝言身体不舒服，基本上是象征性的提问，也就是会议接下来打算走走过场，可是美国佬一点也不客气。 “关教授的，我不知道是不是你没有听清楚我的问题？我的问题你如何使用两种前沿技术的理论实现目标，比如你论文中提到细节：基于双重点击化学策略来模块化构建化合物库，这是你进行后续研究的必须准备工作吧。” 关汝言竭力回答：“我的论文中提到活性的氟磺酰异氰酸酯，它作为双亲电型试剂实现羧酸和胺类砌块的酰胺化、sufex顺序链接，这两步反应均在简单的条件下可以进行，并且多数底物能接近定量地转化，以优异的产率分别能够获得了n-酰基磺酰氟和n-酰基磺酰胺类化合物，这个实验是我们开展后续蛋白质修饰与标记的基础。” “这些论文里都有，我想知道论文之外的细节，比如你最初的实验在多少微孔上板上进行的，转化率是多少？等等。” 美国佬问得非常细，而且喜欢用追踪式地提问，你回答一个，他会顺着你的答案继续追问。 这种追踪式的提问把关汝言弄得晕头转向，实验不是关汝言设计的，他怎么知道背后的想法和细节。 关汝言一下卡壳，美国佬没有准备罢休，在等他的回答。 “你直接告诉他吧，这东西又没什么需要保密的。”项院士在旁边很是不满关汝言的表现。 先是说喉咙痛拒绝正面回答问题，现在别人提问你卡壳，自己的项目怎么可能不知道，就算当甩手老板将具体工作交给下面的研究生去完成，但是实验基本设计你自己做的，起码创意是你的吧，所以肯定可以回答这个问题。 杨平以为关汝言感冒引起听力下降没听清楚美国佬的问题，于是帮忙翻译：“他是想知道你这个前驱研究怎么完成的，你直接把实现的细节告诉他，比如用的多少微孔的板，目标化合物的转换效率是多少等等。” 关汝言非常快速地在电脑上翻看资料，电脑与投影是连着的，所以屏幕上是他慌乱反复翻阅课件引起的画面切换。 在哪呢，说句实在话，今天的课件都是陆小路准备的，他根本不熟悉，只是在来之前稍微熟悉一下而已，怎么可能了解细节呢。 “不好意思，这些具体的数据我确实不太记得准确，我需要调出资料看看。”关汝言只好这么说。 陆小路呀，陆小路，你今天坑死我了，早不拉肚子晚不拉肚子，偏偏现在拉，而且拉到附一去了。 此时，饶校长、项院士、杨平好几个人全部目光投过来，你不知道？怎么可能，这种重要的数据怎么可能不知道，就算不知道起码可以说个大概，而且就算不知道，从刚刚的课题里的数据可以推出的，课题里的预测数据不是用这些数据用公式推测出来的吗？ 这就离了大谱！ “你说个大概的就行，他就是想知道个大概，因为如果有些指标不达标，没办法用到你的课题里。” 项院士善意地提醒。 可是大概数据的也不知道呀，里面的细节压根不知道，就像局长刚刚拿到手的稿纸，只是稍微看了一遍然后上台讲话，然后有人这么针对稿纸的细节认真提问，怎么可能说得出来嘛，这不强人所难吗。 大家不催还好，这么一催，关汝言更加着急，关键自己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这是课题之外的东西，不是课题计划上的东西。 今天千万不能崩盘，关汝言强行稳定自己的情绪。 第999章 秘密调查 对于关汝言这次答辩会的表现，现在连饶校长都感到惊讶，关汝言究竟怎么回事，作为南都医大的青年才俊，今天的表现明显不合格，就算身体抱恙，也至于无法回答对方的问题，而且所有问题都是关于他课题的内容。 “小关，没什么事吧？” 饶校长忍不住关心地问道。 关汝言现在是真着急，但是他尽量不表露出来，急中生智找个理由：“电脑很可能中病毒，很多资料被被莫名其妙地删除，抱歉，今天真的有点乱，助手出现健康意外，本人自己身体不佳，电脑现在又中病毒，不知道怎么回事。” 他很聪明，故意说出的几句话透出一个隐含信息，好像有人故意在捣鬼，让他和助手今天陷入困境。 这样无形之中转移大家的注意力，大家会不由自主地从学术问题转移到新的问题：究竟发生什么事情，导致关教授今天这样狼狈。 “不用找资料了，没关系的，今天在场都是本领域的资深学者，你只要按你的思路简单回答人家的提问就行。”饶校长提醒关汝言，不要再停留在困境，要及时脱困。 饶校长说得没错，在场的都是本领域的资深专家，否则也不会提出这么尖锐深刻的问题，所以关汝言才不敢随意开口。 只要开口过多，很容易露出破绽，如果是真正的对这些研究很深，即使忘记准确数据，人家也知道你说的八九不离十，认为能够说到点子上，如果你是水货，开口别人就知道你什么水平。 现在美国学者心里就在纳闷，怎么回事，这只是一个有关细节的问题而已，更深入的问题还在后面没提呢？ 美国人可能由于文化差异，无法认识到现在关教授所处的困境，他依然不依不饶，而且说话过于直白。 关教授，我很想知道，我提到的那篇论文是你写的吗？这个课题是你主导设计的吗？” 因为现在关教授的表现让美国教授不得不产生疑点，既然论文是你的写的，课题是你设计的，怎么这么关键的细节问题你不知道。 关汝言稍微犹豫一下回答：“当然，整个课题我主导完成，但是论文由我的助手起草，我负责做最后的修改，犹如课题太多，论文也太多，时间久远，现在有些数据已经记忆不起来，很多细节不是我亲自去处理，我只是从宏观上把控课题的设计，具体实验操作我们有一个庞大的团队。” 这个很官方的模糊回答显然不能让在场的学者信服，既然关教授现在不正面回答，美国学者也没有办法，再追问下去已经没有什么意义，美国教授说：“好吧，不过我很难相信这个课题是你亲自设计。” 此话一出，全场所有学者都看着美国教授，又看看关教授，这一句不成熟的话在各位专家的内心掀起了巨大的波澜，是呀，怎么可能不知道呢，除非这个课题不是他主导的，不然怎么不知道呢。 有些东西如果没人直白的说出来，可能大家都是做模糊处理，但是一旦有人提出来，大家重新仔细审视，结果又是另一回事。 此时的杨平心里也是有很多疑虑，但是他将疑虑暂时藏在心里，因为毕竟只是疑虑，他决定有空找陆小路了解事情的真相，问问究竟是怎么回事，关汝言是课题的设计者，陆小路只是执行助手，为什么关键技术关汝言无法回答，而陆小路能够随意说出来。 以前杨平与陆小路多次接触过程中，陆小路就与杨平讨论过今天关汝言无法回答的问题，陆小路可是对这个问题认识非常深刻与独到。 会议进行到这里，大家尽管心里有一些疑虑，也不会对关教授穷追猛打，毕竟关教授身体不适，而且刚刚助手晕倒在洗手间，电脑被黑，事情已经糟糕的，没必要再点火。 接下来的会议还是要继续，不过都是点到为止，完全走的是过场，即使提问也是表面的，不痛不痒的，这样会议草草地结束。 饶校长心里很是不爽，不过强忍住没有表现在脸上，但是项院士的不高兴明显挂在脸上，今天关汝言的表现实在很过分，从一个学者的角度来说，简直是糟糕透顶，完全不应该这样，跟平时的青年才俊形象反差极大。 不过为了保护年轻人才，项老院士没有说什么，大家陆陆续续的立场，饶校长关心地吩咐关汝言：“小关，平时注意身体呀，下次不能这样抱病工作，你看今天，你和小路两个人病成这样还开这个会，有病提前跟我们说一声，可以推迟的。” “谢谢饶校长，今天的事情真的抱歉，给大家添麻烦了，这个课题要不要找个时间再答辩一次。”关汝言的情商还是很高，即使这样，他依然想稳住场子，显得不慌不忙。 饶校长思考片刻说：“没事，你做了这么多课题，什么水平大家都知道，今天你和小路两个都生病，电脑资料又丢失，你最近为了家里的事情操劳过多，可能有点乱，不过要尽快调整好心情，适当的休息几天都是没问题的。” 对于关汝言今天的表现，饶校长虽然很不满意，但是不能因为一次失误就否定他这个人，否定他的学术成绩，越是这个时候，作为饶校长越是要鼓励他，给予他支持与关心，即使有什么疑问也必须背后悄悄地了解清楚再说，这种事情稍有不慎容易误伤年轻人才，让年轻人寒心。 谢谢校长。”关汝言颇为感动地说。 散会之后，饶校长让项院士和杨平去他办公室坐一会，等一等自己，他去送送几位专家，杨平难得来一次南都医大，他们想跟杨平好好聊聊，虽然现在三博医院已经不是南都医大直属的附院，但是合作关系还在。 饶校长忙完的时候已经是大约七点多，此时办公楼也没有多少人，在饶校长的办公室，三人坐下来好好聊聊天，项院士看也没有外人：“我说两句吧，我觉得关汝言不正常已经不是一次，已经有很多次，有几次我跟他聊天，聊到他的课题的，我总觉得不对劲，但是不知道哪里不对劲，今天他的表现让我恍然大悟，不过首先我申明，我只是感觉，没有任何证据，所以今的话只限于我们三个人。” 你说吧！”饶校长心思很重的样子。 项院士沉吟片刻：“我和关汝言陆小路接触不是一两次，我怎么越来越感觉陆小路的学术功底远远超过关汝言，我更愿意相信很多论文，很多课题是陆小路的，因为每次和陆小路聊天，谈到课题的时候，他的理解非常深刻，而关汝言总是蜻蜓点水。” 饶校长没有说话，他在办公室来回踱步，仿佛在思考什么问题。 “杨教授，你有什么看法？” 此事关系重大，一旦有什么误会，不仅伤害一位杰出的年轻人才，而且会引起连锁反应，会对整个人才队伍的心理造成难以修复的创伤。 我对关汝言接触不多，跟陆小路接触较多，陆小路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他对自己专业领域内的知识掌握得非常广博与深刻，对专业的发展方向也是非常敏锐，而且今天的会议上关教授一直没有解释清楚的问题，我与陆小路非正式聊天时，陆小路已经说得清清楚楚。另外有一点，我觉得作为课题的主导者，就算自己只负责设计，具体工作交给下面人去做，也不至于没有资料就无法回答今天的问题。”杨平只能客观地发表自己的意见，只说事实，不做主管判断，否则容易误导大家。 饶校长又来回踱步，然后在沙发上坐下来，此时已经是下班的时间，因为是周五，所以整层楼现在非常安静，也不会有其他人来饶校长的办公室。 “此事重大，不能轻举妄动，但是不能不管，这样如何，由我来安排，以答辩会的形式让关汝言做一个学术总结，将他的重大学术都拿出来进行答辩，理由嘛，就以申请杰青之前的新流程，而且我将新一届的杰青候选人全部挑出来搞这种答辩会，这样就不会有针对他个人的嫌疑，答辩会的参会专家，我们得多多斟酌，项老院士，劳驾你老亲自坐诊，杨教授，也麻烦你抽空参加，其它答辩专家，我从这个专业内请几个顶级的年轻人才，尤其敢于直言的，老油条好好先生肯定不行。” 饶校长对此事的处理还是比较慎重，毕竟现在都是感觉，不能因为感觉耽误一个青年杰出人才的前途。 “这样最好，既不露痕迹，又可以把事情调查清楚。”项院士表示赞同，看来还是饶校长有办法。 杨平也表示同意这个方案，这个方案不仅可以起到调查作用，而且万一是一场误会，也不会造成负面影响，因为这是正常的答辩会，所有杰青候选人都走的流程。 “不过今天这事目前只能控制在我们三个人的范围之内。”饶校长提出。 此事重大，稍有不慎容易造成误会，所以大家都知道份量，不然也不会在散会后三人聚集在办公室私聊这么久，商量完之后，三人去学校的餐厅吃饭。 —— 次日下午三点的时候，三博医院只要有空的医护都行动起来，有的人已经跑出去，还有人围在能够看到医院环绕路的窗户边上，大家期待已久的温博士的裸奔，大家的热情很高，正在手术室做手术的医生都在问台下医生，温博士的裸奔开始没。 有好多人跑到医院一楼，怎么没有发现温博士呢，不是三点准时裸奔吗？他从哪个门出发？问题是东南西北四个门都没有发现他。 赵主任沉着脸走在医院的主干道上，后面跟着四五个保安，手里拿着防爆的叉子，赵主任嘴里骂骂咧咧的：“温儒正都认识吧，看到人不管三七二十一给我叉住，然后用毯子裹起来押到行政楼，真的是无法无天，还以为真没办法管他呢。” “注意别伤着他，叉子保护的吧？不会伤到他吧？”赵主任停住脚步，回头检查叉子。 保安说：“方案，全都包了厚厚的棉布，伤不着人。” 那就好，注意！千万不要弄跌倒，摔到哪里就不好，万一没叉住让他跑了，别追，外面车子多，怕他为了躲避往车道上跑。” 保安说：明白，我们配合得很好，绝对不会误伤。” 赵主任又想了想：“还是不用叉子，等下看到上，四面八方围上去，直接抱住他，然后用毯子抱住，大家将他抬到行政楼去。” 准备了这么的叉子不用？保安很是舍不得。 “叉子先扔掉吧，徒手抓人。”赵主任亲自从保安手里拿回叉子，一把一把丢路边上。 走，抓人去，怎么没见多人呢？”赵主任疑惑，上次裸奔可是一眼就可以看到，这么大目标今天怎么没看到人呢。 派出去找人的几个保安都回复没有看到温博士，奇怪，这明显不符合温博士的性格，他绝对不会临阵逃脱。 不仅保安在找人，很多看热闹的人，尤其是学生，到处找温儒正，怎么不见人呢，这么热闹的场面，怎么主角没出现，难道临阵逃脱，不可能呀。 医院的大群里，跳出一条温儒正发的消息：本人已于今日凌晨三点完成赌约，一丝不挂绕医院跑步三圈！ 他发的通知里的三点不是下午三点，是凌晨三点，居然是凌晨三点，有没有证明人，大家都没看到，不能你说跑了就跑了。 群里立刻沸腾起来，大家十分愤怒，这明显是欺骗。 本人从来不说谎，你们没看到不能证明我没有跑，当时有张林、梁胖子作证，大家大可以放心，我温儒正一言九鼎，绝对不会逃避，凌晨三点是裸奔的最好时机，不管从生物学上还是社会学上来看，所以我选择凌晨三点，这是有充分依据的-——温儒正洋洋洒洒发了一大堆。 第1000章 密情 温儒正在医院微信大群里发的长篇大论简直就像一片宏大的论文，从心理学、社会学、生物学等多方面论证为什么凌晨三点裸奔，最后给出很多不泄露隐私又可以证明自己完成裸奔的铁证，整个论证过程无懈可击。 整个群里不得不感叹，博士做事方式的确很博士，群里被这篇“论文”弄得心服口服，竟然无人可以反驳。 尼玛，弄了一个声东击西。 正式通知本来说的是三点，本来大家还有点不确定这三点到底是凌晨三点还是下午三点，后来传言不知道从哪里冒出说是下午三点，这样大家自然而然认为通知的三点是下午三点，结果居然凌晨三点就完成裸奔，还真是裸奔。 “听说温儒正已经完成裸奔。” 医务处的年轻干事对赵主任说。 “完了？温儒正你个兔崽子，居然跟我玩声东击西。”赵主任愣在原地，几个保安也停下来，不知道该怎么办。 短暂沉默之后，群里对通知的时间开始出现一片讨伐之声：“温儒正，你不是真汉子，是伪君子，说什么顶天立地、一言九鼎，你群里不说三点吗，怎么不注明凌晨三点还是下午三点？” “兄台，请注意你的措辞，就事论事，不要搞人身攻击，通知明明写了三点，如果是二十四小时制，三点明确指明是凌晨三点，如果是十二小时制，那么三点在没有加上限定词凌晨或下午时，可以为凌晨三点或下午三点，也就是我可以选择这两个时间当中任何一个时间兑现诺言，综上所述，我在凌晨三点裸奔绝对是严格遵守承诺，我裸奔前有正式通知，时间地点方式均有详细说明，而且当时请了人证全程跟随，何谈伪君子？“温儒正不慌不忙地回答。 “可是怎么医院里都说是下午三点？” “为什么要相信小道消息，而不相信正式通知，这就是你们的问题。” “谁知道你说的证人张林、梁胖子是不是跟你一伙的，为什么不拍视频做证据？” “这种事拍视频留在手机里？万一泄露传播，我会被判定制作传播淫秽制品，这是违法，懂不懂？” “还有其他证人吗？除了张林和梁胖子。” “如果还需要证人，可以去找急诊科今日凌晨紧急支援科室的护士徐玲敏，我当时跑步时还跟她招呼。” “你当时好像上下都穿了紧身运动服的，那是裸奔？”当时半夜支援的护士惊讶地问说。 “我衣服裤子都是彩绘的，不违背裸奔的原则。” “我靠！彩绘？” “有兴趣的可以过来病理科现场检查，目前彩绘还没有去掉。” 大家都散了吧，以人格保证，温博士确实严格执行了裸奔，为了能够彩绘彻底，连毛都剃了，这种精神值得我们学习。”张林和梁胖子的确看到他除了彩绘，身上什么都没有，全程都有监督。 “-——” 病理科的休息室，温儒正休闲地坐在椅子上休息，咖啡的香气四溢，此时他的心情非常舒畅，他决定再次卧薪尝胆，自己的能力还是不够，只有知耻而后勇，才能继续进步，最终战胜杨教授。 这次裸奔算是完成了，其实就算是大中午绕着三博医院裸奔三圈，对温儒正来说毫无压力，中午裸奔还可以接受日光浴，晒晒背，只是赵老头太封建、太保守、太迂腐，对裸奔怎么这么敏感，好吧，给他一点面子，不在中午裸奔。 温儒正回忆凌晨的裸奔，真是舒畅，从来没有这样放松过，简直就是身心的完全放松，人与自然的和谐统一，凌晨三点其实路上还是有人的，在路上遇到紧急去支援的急诊护士，温儒正大大方方和护士打招呼，护士应一声，急匆匆地赶往医院，路上还有一对情侣在树底下抱得紧紧的，根本没闲工夫看温儒正跑步，一辆拉货的车停在路边，估计是送什么货的，司机忙着搬东西，哪顾得上跑步的人，还有醉酒的人坐在路边自言自语，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怎么会知道有人裸奔。 总之，整个过程就遇见那么几个人，没有一个人关注他有没有穿衣服，就算关注，估计也认为穿了紧身衣而已，完美！ “温儒正！” 赵主任的嗓子响起来。 温儒正立刻放下搁在桌子上脚：“吓我一跳，差点被咖啡噎住。” “你能耐了，还跟我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你今天凌晨真裸奔了？”赵主任闯进来，气不打一处来。 温儒正点点头：“裸奔真的是一种非常有效的放松方法，赵主任，我建议你也试试，非常养生。” “没被人拍视频吧？” 明面上没有，暗地里不知道，不过拍了也不怕，现在这个天气凌晨三点光线不好，再说我有彩绘装，不怕拍视频，看不出什么。” “温儒正，我告诉你，要是这件事给医院带来不良影响，你吃不了兜着走。” 既然没有视频流出去，也就不会被人抓住把柄，赵主任暂时放心，没有找温儒正太大的麻烦。 —— 陆小路昨天在南都附一输了几瓶液体，也就是几瓶生理盐水而已，补补液体，其实陆小路根本没有腹泻，一切都是他故意为之，杨平发了微信给陆小路，希望可以见见他，好好聊聊。 陆小路应约来到杨平的办公室，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陆小路是聪明人，他已经知道杨平找他了解什么，于是很坦然地说：“杨教授，你问吧？” “关汝言的论文和学术成果是你的？还是他自己的？我要一句实话。”杨平开门见山，对于陆小路这种聪明人，没必要绕弯子。 陆小路没有回答，他保持沉默，杨平也没有再说话，一直等他的回答，两人就这么一言不发的对面坐着。 许久，陆小路才说：“你答应我，替我保密。” “好吧！”杨平同意。 陆小路叹口气说：“他发表在cns上的论文全部是我写的，这些课题也全部是我设计完成的，我希望这件事只有你我知道，我不想欺骗你，我真的不想让其他人知道，丁校长对我恩重如山，我不能毁了关汝言，但是现在我必须离开他，开始我自己的人生，我想过了，我打算出国。” “他这是学术造假，你是在帮他造假，我也知道一些你与丁校长的事情，他资助你读书，你为了报恩，一切听从他的安排，可是——可是这是两码事，你可以用另外的方式来报恩，为什么一定要帮助他们学术造假，这对那些认真做科研的人公平吗？学术的基本精神是什么，是求真！”杨平显然不认同他这种做法。 陆小路很平静：“你知道这份恩情有多重吗？要是没有丁校长的帮助，我根本没有钱完成硕士研究生的学习，更谈不上出国留学读博士，没有丁校长，我本科毕业就在外面到处找工作，现在可能为了养家糊口在酒桌上拼命喝酒，丁校长的帮助才让我过上现在的生活，我喜欢现在的生活——可以安心科研，这是我愿意的，没有任何人逼我，就像我现在要离开他出国一样，都是我独立做出的决定，没有受到任何人的干扰。” 公平吗？” “很公平！如果我不能读研究生，那才是不公平，我为什么不可以用自己的能力去换取我想要的前程？” 对别人公平吗？” “很公平！” 你知道吗？饶校长已经怀疑这件事情，只是为了不引起误伤一直没有采取行动而已，纸是保不住火的。” “纸是能够包住火的，要看纸的能耐，很多被包着的火你看不到而已，因为你太单纯了，你是一个天才，天才到所有人都要仰望你，天才到可以不食人间烟火，但是我不是，所以你无法体会我的思维和我的心情。” “你打算怎么办？” 我已经联系好了去处，当然我走的时候会主动找饶校长谈谈，我有办法让饶校长打消对关汝言的怀疑，然后我会在大家眼里成为一个急于上位陷害老板的角色。” “你这是执迷不悟。” “不，我很清醒，我说过我不会毁了关汝言，不可能去毁灭他。” “笑话，那你为什么告诉我，你明知道我可以毁灭他，为什么还告诉我，你完全可以静悄悄走，为什么在会议上留下这个若隐若现的尾巴，你以为我相信你的话吗？你只不过想借会议播下一点火种，你知道饶校长、项老一定会怀疑的，也知道我一定会怀疑的，甚至你知道我们三个人会私下讨论，你也知道我会找你了解情况，是吗？一切都在你的算计之中，最后你将火在我这里点燃，以你的聪明，你应该知道，只要火在我这里点燃，我一定不会放过关汝言，因为我不食人间烟火。” 陆小路苦笑一下，颓然地靠在椅背上，然后缓缓地喝一口茶。 “在天才面前，什么都瞒不过你。” “你是一个重情的人，这是没有疑问的，但是你要借刀杀人毁灭关汝言也是没有疑问的，既然你认为丁校长对你恩重如山，那么又要毁灭关汝言，这很矛盾，只有一种解释-——毁灭关汝言就是在向丁校长报恩。“杨平语气平缓，吐词清晰。 陆小路一愣，眼神明显失神片刻，然后才说话：“你的推理能力很强，强到可怕。” “我不敢说这个世界任何事情都必须符合逻辑，但是以我现在的经验来看，的确是这样，如果发现违背逻辑的事情，那一定是你没找到真正的逻辑。如果我再往前推一步：关汝言很可能对丁校长或者他的女儿不利，所以你才-——” “够了！” 陆小路全身瘫软在沙发上，他双手插进头发，低头片刻才抬起头：“我告诉你无妨，关汝言他根本配不上丁心语，他的一切是丁心语给的，但是他还要背叛丁心语——你不要误会，我和丁心语没有任何感情纠葛，因为她是丁校长的女儿，丁校长是我的恩人，所以他唯一的女儿也是我的恩人，你知道，丁校长在几个月前诊断为脑癌晚期，没有多少天可以活了。” “丁校长几个月前不是还去美国开学术会吗？那时还好好的。” “其实他是趁这个机会去美国检查而已，他自己时日不多，所以非常着急给关汝言做最后的铺路，将他推上杰青，这样起码成功了一半，可惜他没有想到，关汝言也在悄悄的计划，随时会与丁心语离婚，关如言早就在外面有人了，而且这个人将来是关汝言新的靠山，他打算走学而优则仕的路子。-——所以我必须毁掉他。” “我果然没有猜错！” “你放心吧，我给自己留好了退路，麻省理工的白头实验室华裔教授张春泉与我接触多次，我接受他的邀请，准备去他的实验室工作。” “不留下来吗？” “留不了，我一直视丁校长为父亲一样，他这一去，我心里再也没有精神支柱，留在这座城市只会有伤感，还是读书那时好呀，我、关汝言、丁心语一起在德国，我视他们为兄妹，丁校长总是问我钱够不够用，学习上压力没有，这一晃十几年过去了，一切都变了。” “为什么不向丁校长揭露关汝言！” “太残忍了，直到现在他认为关汝言是可以托付的人，我只是想让他带着微笑和满足走。” “那现在我们调查关汝言，他不照样痛苦吗？看着关汝言坠落。” “不会，没有我主动站出来作证，你们最多是怀疑，根本对他的事情定不了性，这个事情发展的方向和速度在我这里，我不会现在发难，火种是埋下了，但是什么时候让它烧起来，取决我，我会在丁校长离开后再做这件事，总之，丁校长离开时的时候，关汝言一定是一个好女婿，他女儿的家庭也是幸福，他这一生没有遗憾。”陆小路的情绪明显又稳定下来。 “想不到这么复杂！” 杨平深吸一口气，没想到这个世界这么复杂，人们看到的永远只是表面，背后是什么故事谁也猜不着。 “这个世界就像我们的课题一样，我们看到的永远是简单的表面，而背后的错综复杂远远超出我们当初的认知。”陆小路颇有伤感地说。 “如果可以，留下来吧，我们这里也需要你。”杨平不想去知道背后的错综复杂，只想如果陆小路出走，太可惜。 陆小路摇摇头：“我也很想留下来，但是这件事情爆发之后，我还能留下来吗？” 第1001章 盲人摸象 杨平对整个事情的过程已经大概了解，但是从理性客观的角度来看，这还远远不能对关汝言做出确定的判断，接下来要等待饶校长安排的答辩会，让关汝言独自一人对他自己几个重点课题和论文进行面对面的答辩，那时候究竟关汝言什么水平一目了然，因为在真正的答辩会上，没人可以作假，除非参与答辩的专家放水或者专家自己很水。 陆小路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让他这么白白流失实在可惜，杨平决定还是想办法留下他，他其实也是受害者。 饶校长提出的答辩会很快会开始，整个南都医大系统的杰青候选人都要参加答辩会，而且答辩会的所有问题必须由课题负责人本人来回答，不能让助手替代，即使提醒也不行，饶校长称这样做的目的是让答辩专家真正了解课题的内容，助手往往没有主导者理解深刻，所以杜绝让助手代而回答这种偷懒行为。 这个通知让关汝言开始着急，陆小路现在身体还没有恢复，已经跟关汝言说明，几天腹泻脱水，身体实在扛不住，需要好好休养。 关汝言现在是热锅上的蚂蚁，这次的答辩会如果真的按照饶校长的要求执行，助手根本没办法帮忙，就算带陆小路去参加答辩会，也不能由陆小路代为回答，最多陆小路帮忙递递纸条什么，可是在这种场合，自己站在台上也没办法接受纸条。 如果戴上耳机是个好办法，这样陆小路可以帮忙提醒，但是到时陆小路估计只能在台下，旁边到处是人，同样没办法通过个办法将回答传到给他耳朵里，所以现在关汝言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他不知道饶校长这么做的什么意思。 所有杰青候选人都要参加，对自己既往重大科研成果都要进行答辩，看来不是针对关汝言一个人，听说这是项院士提出来的，已经提过几次，饶校长一直没同意，但是这次饶校长同意了。 杨平找陆小路谈话之后，他决定再找关汝言聊聊，于是以由饶校长出面安排杨平参观关汝言的实验室，而且饶校长亲自吩咐关汝言必须自己亲自接待。 关汝言现在头都大了，他打电话给陆小路，让陆小路赶快来应付杨教授的参观，可是陆小路说自己现在起床站都站不稳，哪还可以去应付参观，实在是没办法，有心无力。 杨平去关汝言的实验室参观一圈之后回来，几乎可以百分之百断定，关汝言那些成名的科研成果不可能是他自己搞出来的，其实做到科研的金字塔顶端，研究范围非常窄，非常深，这个时候并不是看几本书，研究几篇论文可以获得，必须对这个专业有非常深刻的理解。 所以借着参观的机会，杨平与关汝言交流关于他的研究领域，关汝言的确不错，但是只是稍微超过普普通通的教授而已，跟他现在的科研成果远远不匹配。 而陆小路恰恰相反，他对这个专业的理解非常深刻，陆小路才是真正的青年才俊。 现在的杨平非常为难，如果现在就对关汝言发难，会伤了陆小路的心，杨平还是很想留下陆小路，再说没有陆小路的帮助，关汝言的事情确实很难真正定性。 在项老院士的家里，饶校长、杨平和项院士又再次碰头，交换关于这件事情的情报，以商量这件事下一步怎么办，不管怎么样，在没有真正定性之前，此事肯定不能声张，只能限定在三个人的小范围。 杨平向饶校长表明自己要留下陆小路的心意，饶校长吩咐杨平不要为这事浪费时间，这事交给自己去处理，他知道怎么处理，同时，他会将陆小路留下来。 既然饶校长答应，说明他一定有办法，杨平不想在这上面浪费时间，自己的课题正是关键时期，容不得分心，也没必要分心。 --- 符晓涛的卡斯尔曼病正在治疗中，他使用西妥昔单抗治疗后的复查结果已经出来，杨平也一直关注这个病例，从复查的指标来看，药物完全没有效果，经过糖皮质激素治疗后本来已经进入缓解期，但是现在各项指标又开始恶化，看来还是需要大量激素控制症状。 “西妥昔单抗没用？”宋子墨很是疑惑。 这次肿瘤科再次使用激素也没用，依靠化疗才稳住病情。”杨平盯着电脑上的病历资料说。 “从发病机理来看，不是白介素6是罪魁祸首吗，如果这样的话，理论上说，西妥昔单抗应该可以控制病情，怎么一点作用都没有？”宋子墨也感到疑惑，对这个病例顿时来了兴趣。 杨平靠在椅背上思考片刻说：“要么药有问题，要么发病的模型有问题，总有一方有问题，因为理论在真实的病例面前一无是处，那么理论一定有问题。” 质疑是进步的基础，没什么是不可以质疑的，所以即使已经公认的东西也是需要质疑的，赤裸裸的事实摆在这里，药物就是没有用。 “可是西妥昔单抗在其它以白介素6为发病基础的疾病效果很好，大量可靠的文献可以作证。”宋子墨继续问道。 杨平刚刚又温习了很多文献：“所以我在考虑，一定是卡斯尔曼病的发病机理错了，根本根源不在白介素6，我看过所有的有关卡斯尔曼病的论文，他们几乎像盲人摸象一般，每个人只是看到疾病的一个面，从来没有人看到全貌，而且他们各自认为自己是对的。” 找个学生去肿瘤科把符晓涛所有的检查资料都拿过来，包括外院的。”杨平觉得必须在这个疾病上花费一些精力，因为已经看到疑点，如果不弄清楚，显然不符合他的个性。 宋子墨派学生去肿瘤内科将符晓涛所有的检查资料拿来，幸运的是，符晓涛所有的检查资料保存完好，他每次住院复印了所有的病历资料。 杨平将这些资料一张一张地看，然后从整体上将所有资料联系起来看，抛弃原来脑海里固有的思维，其实从发病开始，几乎每个医生都很认真，从自己的角度尽可能地完善检查，企图剖开疾病的真相，淋巴结的穿刺检查已经做过几次，各种抽血的检查也是应有尽有。 为了更好查阅病历资料，杨平带着大家来到会议室，将这些检查一张一张摆在会议桌上，因为会议桌比较大，只有它才可以摆下这么多检查单。 “可是我刚刚看到各项指标的变化，的确符合白介素6的发病模型？”宋子墨觉得发病模型没有问题。 杨平低着头，不断地调整摆好的检查单：“那是因为你只看到每一次发病的检查结果，你摸到了大象的局部，如果你将视野拉得更高，从他第一张检查单看到最后一张，每一张都不要遗漏，你就会发现不一样的东西。你看，第二次出现症状前半年，体内的t细胞已经开始异常活化，在第二次复发前的三个月，他体内的血管内皮生长因子水平已经升高，这是免疫系统加快运转的信号，这是否可以认为发病的整个链条与公认的白介素6完全不一样？” 第1002章 检查单拼 偌大的会议桌上，一张一张的检查单铺在上面，为了防止风将检查单吹走，杨平让学生将整个会议室的门窗紧闭。 杨平不断地调整检查单的位置，就像小朋友在玩拼图，通过多次的调整，这些检查单不仅按照时间排列，而且按照种类归类，然后，不同检查之间按照内在的逻辑关系进行梳理。 千万不要动它们，还有资料吗？”杨平现在完全沉浸在对这些检查单拼图的分析中。 刚刚去拿检查单的博士说：“全部在这里，他每次看病都用一个箱子将这些检查单装好，而且每一张检查单他都有拍照留底。” 这是一个认真的细致的人，或许这种认真可以救他一命，如果没有更好的方法，按照目前文献的统计，符晓涛很难活过两年。 宋子墨在一旁有点紧张：“有什么发现吗？” 这些是我们可以得到的整个疾病的客观全貌，大家看看，如果把每一次发病当作一个局部，那么从局部来分析，的确，它的发病机理以白介素6为基础，可是现在你把所有的单次发病集合起来，从整个发病过程来看，白介素6的模型还是正确的吗？”杨平心里已经有了一些新的脉络。 很多东西当你用心去全面深入分析的时候，结果会大不一样，因为在你之前可能从来没有人真正这样认真去分析过。 宋子墨、徐志良，还有围在周围的每一个医生都靠近去看，但是他们都保持微小的距离，生怕一不留神因为呼出的气吹走某张检查单。 “感谢每一个医生都竭尽全力在完善检查，搜集资料，很多次检查都查到血管内皮生长因子，虽然有几次没有检查，但是还是可以大概看出来趋势。”杨平绕着会议桌走。 宋子墨听杨平自言自语的话，将血管内皮生长因子的检查单一张一张按时间顺序去看，从整个疾病过程去看它的发展趋势，又落到每一次发病的过程之中，的确，贯穿整个过程的不是白介素6，而是血管内皮生长因子。 “你是说，血管内皮生长因子才是整个疾病的可能发病基础？或者白介素6的模型是错误的，应该修正为血管内皮生长因子模型？”宋子墨对杨平的说法难以置信。 白介素6模型是学术界公认的卡斯尔曼病发病机理，现在就凭一个病例，这一堆的检查单推翻一个世界公认的模型，这未免太儿戏了吧，可是这是杨教授，宋子墨不得不相信。 其实杨平已经在系统空间花费很多时间研究过这个病例，绝非现在随兴指出这么一个疑问。 杨平绕着办公桌走一圈，然后停下来，双手撑在会议桌上，双眼盯着那些化验单，足足五分钟才说话：“我们可以尝试阻断促发vegf产生并活化t细胞的的通路，以此抑制疾病的发生！如果患者愿意，我们利用实验室的优势对他的疾病重新进行分析。” “我去跟他谈谈？” “不，我亲自去谈谈。” 杨平觉得自己似乎摸到卡斯尔曼病的真正发病机理，将原有的理论推倒之后，他觉得自己的理论更加能够解释符晓涛的病情，如果按照诊断的一元论来评判，自己的理论比起白介素6能够解释更多的临床症状。 心里的脉络清晰之后，杨平让学生将将所有的检查单就按刚刚他摆出来的样子拍照，然后再单独为每一张检查单拍照，他希望可以划出这些检查指标变化的变化趋势图，这项工作比较繁琐，不过这些博士硕士争着去做。 一点时间也不耽误，杨平和宋子墨来到肿瘤内科，蒋主任出去参加一个病例讨论，杨平和宋子墨在管床医生的带领去找符晓涛。 符晓涛的精神不是很好，因为不久前使用大剂量的化疗才捡回一条命，这次发病的时候，第一次住院使用大剂量激素控制病情，然后用西妥昔单抗治疗。 以前停止激素后，没这么快复发，或许这一次根本不是复发，而是疾病没有得到控制，大剂量激素也只是暂时控制症状，一经停止激素，疾病依然继续发展，直到这次的要命的大爆发。 “杨教授！“符晓涛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 杨平和宋子墨扶他靠着枕头成半坐位，符晓涛的父母一直守候在旁边，他们脸上明显不悦，因为上次杨平会诊之后非但病情没有好，而且还这么严重。 不过符晓涛仍然相信杨平，他查过很多资料，知道自己病情的复杂程度。 杨平没有管这么多，对符晓涛说：“我们对你的疾病进行更加深入的思考，发现现有的治疗方法根本无法治好的你的病，我们现在想给你使用新的方法，但是新方法是科研性的，目前没有其他人用过，具有一定的风险，所以必须经过你的同意。” “那怎么行！”符晓涛的母亲一口否决。 符晓涛父亲温和地说：“你让教授把话说完，新方法肯定是实验性的，不要听说实验就反感，我们先出去，让孩子跟教授谈谈。” 符晓涛父亲拉着自己妻子出去，以免干扰医生与儿子沟通，符晓涛母亲很不高兴地跟着出去。 “杨教授，你不要在意，他们不懂，你刚说的科研性方法，我愿意签字参加。”符晓涛完全同意。 杨平告诉他：“毕竟是科研性的，有一定风险，你能接受吗？而且很可能再次失败。” 符晓涛苦笑道：“我这个病我自己清楚，根本没有好办法治好，既然没有办法，现在可能有效的新方法怎么不试试呢。” “而且如果使用新方法，我们会给你抽血做很多检查，因为需要弄清楚你目前体内一些生化指标的变化。”宋子墨在一旁补充解释。 符晓涛很坚决：“没事，你们安排。” 作为研究生，符晓涛查过杨平的论文，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这可是学术大牛，这种大牛级人物哪有时间跟你一个普通病人瞎掰，肯定是心里有数，才亲自找来提出这种实验性的方法，求生欲让符晓涛牢牢地抓住这根救命的绳索，要是平时可能想请都请不动这种大牛，现在人家找上门来如果不答应，那就会错失宝贵的机会。 而且符晓涛始终相信：医生与患者是战友，共同的敌人是疾病。 “你真的同意？要不要和你爸妈商量商量？”宋子墨提醒。 符晓涛摇头：“不用，我是成年人，自己可以决定，如果跟他们商量这事肯定办不成，我爸还好，我妈肯定不同意。” “好的，如果你同意，我跟这边医生说说，将你转往我们科室去治疗，属于科研部分的治疗所有费用是免费的，你还可以获得一定的津贴。”杨平当场把事情定下来。 “谢谢！就这么定了，随时可以找我签字。”符晓涛非常坚决。 第1003章 救命药就在身边 尽管符晓涛的母亲一直脸上的表情不友善，但是杨平根本不在乎这些，没有花费任何多余的精力去关注这个问题，如果是换做别的医生，一定会重点关注家属的态度，如果家属持反对意见或者不信任，治疗将被搁置，除非是救命的急救治疗。 杨平离开肿瘤内科不久，一名博士送来关于科研性治疗的知情同意文件让符晓涛签字，当然，签字的时候，符晓涛少不了与母亲争执，因为母亲认为实验性的治疗就是把儿子当小白鼠，如果签字相当于将儿子的健康卖给了医院，卖给了杨教授，这是绝对不能容许的。 而父亲的意见恰恰相反，他认为既然传统的治疗方式已经确认无效，为什么不能尝试新的方法，这样起码还有一线希望，符晓涛的病去了那么多医院没有获得正确的诊断，在这里很快就通过病理检查获得诊断，完全有理由相信医生的实力。 二比一的对决优势让符晓涛顺利地完成签字，其实符晓涛不是不尊重母亲的意见，而是她的意见往往建立在富有偏见的主观判断上，完全没有可参考性，她甚至要求带符晓涛去拜见一个大师，符晓涛没有去，母亲独自一人前往，花六万块钱买回一个祛病的枕头。 钱是花了，枕头也买回来了，但是并没有起到应有的疗效，最后还是送来医院救命。 在这生死关头，符晓涛还是很有自己的主见，他签署了参与实验的知情同意书，顺利地转往外科研究所，在外科研究所符晓涛抽了很多管血，进行一些以前从未有过的检查，很多检查根本不是常规的医院检验项目，而是研究人体免疫系统各种通路的生化检查。 这些检查在其它医院根本就无法完成，这些医院更加不会想到做这些检查，因为三博医院有几个实力雄厚的基础医学实验室，所以才有实力进行这方面的检查。 几天之后，符晓涛所有的检查结果都已经出来，杨平亲自去实验室看结果，唐顺将研究的结果从电脑上调出来：“从这些生化分析来看，疾病的关键应该是mtor信号通路。” 唐顺不是临床医生，他擅长的是基础医学研究，对于一个精通基础医学的博士来说，运用这些检查去寻找究竟是什么信号通路显然非常轻松，因为这些工作对他们来说是家常便饭，而对于临床医生来说，信号通路这种研究是很少涉及的高精尖技术，即使一些擅长科研的临床医学也严重缺乏完善的生化知识，这就是专业之间的鸿沟。 杨平认真分析每一份检查结果，一切是那么明显，的确，现在问题的关键已经找到，就是mtor信号通路，如果能够阻断mtor信号通路，那么疾病是否就可以痊愈？从理论上来说，一定是这样的。 这个大胆想法令杨平心里非常激动，自己已经为卡斯尔曼病找到一条新思路，究竟行不行，还需要实践来检验。 唐顺现在有点犯难：“可是用什么药物去阻断mtor信号通路呢？” “肾移植后抗排异反应的西罗莫司！”宋子墨脱口而出，因为对临床医生来说，这是非常熟悉的药物。 如果利用西罗莫司来阻断mtor信号通路来治疗卡斯尔曼病，根本无需任何审批手术，因为西罗莫司不是新药，他在临床中应有已经很长时间，在肾移植的抗排异反应治疗就是利用它阻断mtor信号通路。 “要不要停止化疗，给他服用西罗莫司？”宋子墨也激动起来，此时没有医生不会激动。 杨平果断地说：“停止所有化疗，停止激素的治疗，只用西罗莫司治疗，立即开始。” 如果没有丰富的基础医学知识和临床医学知识结合，根本不可能推翻公认的白介素6的发病模型，可见在医学领域，全面地掌握相关知识的重要性，因为没有全面的知识，医生永远困在自己的专业知识茧房里。 基础医学与临床医学之间的鸿沟非常巨大，临床医生在临床中碰到问题，能够动用的基础医学研究手段非常有限，更别说那些高精尖的手段，而基础医学根本不知道临床医学具体面临到什么问题，极少数能够横跨两个领域的医生很容易做出惊人的学术成绩，比如华西的麻醉科一位教授，利用自己掌握的药理学知识和临床知识结合，开发出一种全新的局麻药。 回到病房，杨平再次找符晓涛谈话，谈话的地点设在会谈室，而不是病房，这样可以避免受到一些不必要的干扰。 “我们找到卡斯尔曼病新的发病机制和新的治疗药物，很幸运的是新的药物其实就是已经使用多年的成熟药物，只是它从未用于治疗卡斯尔曼病，而是用于肾移植后的抗排异反应，从它在肾移植的抗排异反应中的表现来看，应该对你的疾病有效，因为针对的同一个机理。”杨平将自己的发现介绍给符晓涛听。 宋子墨也一旁做一些补充：“我们打算尽快给你展开新的治疗，之前的化疗、激素等等统统停掉。” 符晓涛尽管查阅过大量关于卡斯尔曼病的资料，但是相对于医生来说，他始终是门外汉，于是他不假思索地说：“一切配合你们的治疗方案，还要签字的话，我随时可以签。” “西罗莫司！”符晓涛突然想起什么。 “对！西罗莫司！”杨平十分肯定。 符晓涛想起来了：“我以前有一次住院隔壁床的病友是肾移植术后的患者，他一直在吃西莫罗司，我说怎么这么熟悉呢。”原来救命的药就在自己的身边，距离自己曾经这么近。 既然符晓涛这么配合，那么接下来的治疗就非常好办，一切按照新的方案推进，当天符晓涛的化疗药物停止使用，开始服用西罗莫司，时间不等人，符晓涛的病情已经没有多少时间等。 南都医大那边，传出了消息，丁校长因病住进了南都附一的icu，有些脑癌有时候就是这样，没症状的时候跟正常人一样，但是一旦出现症状就是直接没命或者生命垂危。 丁校长的事情有点突然，陆小路真的将丁校长当作父亲一样，听到丁校长突然发病住进icu，他一直守候在icu外面，然后不停地跟杨平联系，让杨平帮忙看看丁校长是不是还有救。 又一个脑干肿瘤！ 杨平不知道这是他碰到的第几个脑干肿瘤了，或许正因这种手术难度太大，风险太高，患者没有多少医生可以找，没有多少医院可以去，所以才会有这种汇聚效应。 这种脑干肿瘤，南都附一是铁定没办法，现在除了三博医院，也只有天坛医院才有这个实力开刀。 陆小路发来丁校长的ct片不久，杨平接到了岳父苏教授的电话，邀请他紧急会诊，会诊的对象正是丁校长。刚刚挂断电话，又接到饶校长的电话，聊的还是丁校长的病情。 丁校长这人其实给学校做过很多贡献，本人的学术成绩也是非常丰硕，无奈对自己的女儿太宠爱，以至于对自己的女婿也是过分帮助，他在知道自己的病情之后，也是还在加速为自己女儿女婿的未来铺路。 ps：这个案例来源于真实的故事：在美国，一位医学生自己患上卡斯尔曼病，当时无法治愈，被认为活不过两年，但是这位医学生不认命，他决定自救，于是在疾病缠身、几次生命垂危的情况下，投入巨大的精力研究这个病，他通过大量研究，推翻了白介素6的发病机制，认为真正的机制是mtor信号通路，他坚信自己的判断，于是停止化疗，开始服用西罗莫司，半年，一年，两年后，他的卡斯尔曼病获得痊愈，此后再也没有复发，他从一个濒死、形容憔悴的病人成为一个精神抖擞、身体健康的卡斯尔曼病专家-——世界顶级专家。这是坚韧不拔、不服权威的励志自救故事。 第1004章 简单粗暴的作风 人命关天，杨平没有耽误一分钟，直接打电话给司机立即送自己去南都附一。 因为丁校长是南都医大的副校长，所以不管是学校还是医院都非常重视他的诊疗工作，苏教授已经亲自参与抢救，整个南都附一神经外科、icu、神经内科等精锐力量全部已经到达icu协同抢救。 杨平赶到的时候，苏教授、饶校长、附一神经外科的卢主任、icu温主任等等已经在icu的办公室讨论丁校长的病情。 在场的还有关汝言、丁心语、陆小路，杨平还是第一次见到丁心语，她是丁校长的女儿，南都医大免疫学教授。 苏教授见到杨平，心里立刻踏实下来，他对杨平研究的范围非常熟悉，脑干肿瘤也是杨平的重点研究目标之一，杨平主刀过大量脑干肿瘤，也发表过很多相关论文。 杨平看了一会阅片灯上的ct片，这些ct片陆小路已经发给他看过，现在不需要浪费太多的时间在阅片上。 “怎么样，能急诊手术吗？” 苏教授问道，现在丁校长已经陷入昏迷，完全依靠呼吸机辅助呼吸，如果不能手术，依靠保守治疗根本没用，手术解除肿瘤及出血的压迫是唯一的方法。 南都医大综合实力强，但是神经外科在全国来看并不突出，远远比不上帝都的天坛医院和魔都的华山医院。 附一神经外科卢主任心里明白，丁校长这种脑干肿瘤手术是脑干肿瘤里的超高难度手术，目前据他所知除了杨平敢做这一类手术，还有一个澳大利亚医生敢做，其他医生根本不敢做此类手术。 “能急诊手术！希望还是很大，不过风险也很大，一旦失败很可能死在手术台上。”杨平非常客观地回答。 既然有希望，那就应该手术，苏教授点点头，但是最终还是患者家属来做决定。 “还是保守治疗吧，这种脑干肿瘤手术只会更加糟糕，手术只会加速死亡。” 关汝言作为患者的家属发言，他已经没有多少心思在这里，从学生时代走到现在，每一次靠山倒塌之时，他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寻找新的靠山，而且必须越快越好，以免形成真空期，人生宝贵，时间是不容许浪费的。 饶校长见关汝言与杨平的意见相反，并不打算手术，于是问丁校长的女儿：“小丁，你的意见呢？现在必须抓紧时间，手术时机稍纵即逝。” 丁心语此时根本没有多少主意，她脸上挂着两行泪水，脑袋里也是一直乱糟糟的，父亲一直很宠她，什么都是给她最好的，现在突然这样，她心乱如麻，所以饶校长问她的时候，她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 “最好还是抓紧时间手术，时机一旦错失将追悔莫及。” 卢小路忍不住说出自己的意见，他的想法很单纯，不惜一切代价救丁校长，没有丁校长就没有他的今天。 “小杨，丁校长的事情就交给你。”苏教授亮明自己的态度，也是附一医院的态度，如果在以前，苏教授肯定打电话向天坛医院搬救兵打飞的过来救人。 现在不需要这样，有杨平在，如果杨平也没办法，那是天坛医院也没办法。 “准备马上手术吧，越晚希望越渺茫。” 救命必须争分夺秒，随着压迫时间延长，很快脑组织会缺血水肿，这样压迫将更加严重，形成恶性循环，脑干是生命中枢所在，所以患者随时呼吸心跳停止，其实现在自主呼吸已经非常微弱，完全依靠呼吸机的辅助才能维持生命。 “可是-——杨教授，这手术把握有很小呀，这是脑干手术，而且是脑干最难做的手术，要不要讨论一下？最好等天坛的专家过来商量商量，我已经联系了天坛的专家。” 其实表面上看来关汝言的想法也合理，这么危险的手术，让帝都天坛医院的专家过来一起商量嘛，但是帝都天坛的专家飞来快也要几个小时，所以实际上很容易误事。 “来不及了，不能等！”陆小路态度坚决，其实此时他只能算外人，只不过救人心切，所以完全代入到丁校长的亲属角色。 真正能做主的还是丁心语和关汝言夫妻，丁心语现在已经六神无主，她是独生女，没有兄弟姐妹，所以此时只能依靠关汝言。 “小路，这是脑干手术，而且这类脑干手术目前在全世界开展很少，所以手术要慎重，如果不手术可能还能撑上一阵时间，说不定还能挺过去，一旦做手术恐怕过不了今天，我已经联系了天坛的专家，正在来的路上，我们还是慎重一点，等一等吧，心语，你说是吧？” 关汝言是丁校长女婿，他这么一说，其他任何人没法强行替他做主，人家才是法理上的家属。 丁心语也是慌乱地点头，关汝言的意见就是她的意见。 “这一点你不用抱有侥幸心理，不做手术肯定没任何希望，如果做手术还有一线生机，时间上必须争分夺秒，再晚也没有任何希望，建议不要再等，争分夺秒紧急手术！”杨平不想绕弯子，也不想圆滑含糊，这个时候多绕一句都是浪费时间。 “如果想救人！现在当机立断冒险手术，等天坛的专家来，最佳手术时机肯定错过，那时真是无力回天，而且这一类手术，目前世界上没人比我做得多，更没有人的成功率比我高，所以你们没有等人的必要。”杨平补充一句。 “杨教授也是这方面的顶尖专家，他的手术经验一点也不比天坛的专家少，抓紧时间吧。” 饶校长催促，他也倾向于杨平的意见，冒险立即手术。 丁心书抹了抹眼泪，看着关汝言，她自己现在除了悲伤，脑子全是乱的，可是刚刚听杨平这么说，心里又开始倾向于手术。 “要不给咱爸做手术吧？”丁心语问关汝言。 “心语，这事要能够分清呀，生死关头，魔都的冯天成院士可是杨教授主刀的，虽然手术很可能失败，但是不手术根本没办法的，这种压迫不解除就是等死，帝都过来快也得几个小时，怎么可能撑那么久，这么耗下去不是办法，赶紧拿个主意。” 饶校长催促。 关汝言犹豫不决的样子，仿佛这个决定很难做。 “磨磨叽叽干什么，我就问你们夫妻一句话——人还救不救？要救！立刻上台手术抢救，如果不打算救！那就搁在icu保守治疗等死，或者随便你们等谁来，没这么难做决定。” 杨平觉得现在这个时候，斯文没用，简单粗暴的作风才是最有效的。 第1005章 三天两头做脑干手术 关汝言完全没有想到杨平会用这种方式给自己做选择题，这样逼得自己只能选择紧急手术。 手术就手术吧，关汝言觉得现在是不是手术已经没意义，于是说道：“好吧，我同意，立即紧急手术，拜托杨教授了。” 既然关汝言同意，丁心语肯定会跟着点头。 这种紧急手术基本上是随时可以进手术室，一路绿色通道，很快，丁校长被推往手术室，陆小路一直跟在杨平的后面：“杨教授，拜托了。” “放心吧，我会全力以赴的。”杨平安慰他，希望他能够稳住自己的情绪。 杨平立刻打电话给宋子墨，让他和徐志良以最快的速度赶过来协助手术，但是这两人还在手术台上，所以只能等做完手术才能过来，杨平只能先带着南都附一神经外科主任卢主任一起做手术。 南都附一的手术室条件非常好，拥有最顶级的神经外科显微镜，杨平主刀，卢主任当一助，手术的难度非常高，随时做好中途停止手术的打算。 苏教授、饶校长、关汝言、丁心语、陆小路等等都在手术室外面的家属等候区等着，关汝言几次躲到一边去打电话，因为对方一直在催促他什么时候离婚，他只能说尽快，这事丁心语一直蒙在鼓里，只有陆小路知道，这个时候陆小路不想揭露他，也没有心思去揭露他。 手术的难度很大，大到令人窒息，无影灯下，卢主任有点透不过气来的感觉，这种手术根本没法做，可是杨平坐在主刀的位置手里拿着器械不慌不忙，一点一点分离止血，稳步朝脑干的深处前进。 卢主任没有这种手术的经验，所以也不敢轻举妄动，作为一助很多操作也是缩手缩脚。 饶校长坐在手术室外的家属等候区，他回想与丁校长共事的日子，其实丁校长这人没有什么原则性的缺点，除了在对于女儿女婿的事情上有些私心，其它都还算不错，矜矜业业，不贪财，不随波逐流，生活作风也没有半点毛病。 项老院士得到消息，也是打来电话问饶校长关于丁校长的病情，饶校长简单说明一下病情，告诉项老院士杨平正在主刀丁校长的手术，还有一线希望。 手术室里，杨平正在紧张地奋战，手术室外，除了关汝言，大家都如热锅上的蚂蚁，饶校长注意到关汝言频繁地离开接打电话，于是关心地问道：“实验室出什么问题了？要不要我协调一下？” “没事，没事，一个原来的学生在美国留学，在那边压力挺大，动了轻心的念头，总是打我电话，我开导一下他，鼓励他要挺住压力，守得云开见日，我也不想接电话，但是又怕误事，挺麻烦的。”关汝言向饶校长解释。 饶校长想想，如果是这种情况也能够理解，毕竟现在丁校长在里面手术，大家守在外面也没什么事，接个电话不算什么。要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总是在打电话，那就有点说不过去，不知轻重。 手术进行到一个小时，肿瘤仍在分离之中，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卢主任作为助手已经到了不敢动手的地位，几乎这个手术杨平一人在操作。 “尿还是很少，刚刚抽血的结果显示肌酐很高，回病房要准备床旁血滤机。”麻醉医生向杨平汇报最近一次术中抽血结果。 “急性肾衰！这种急性肾衰术后很难恢复。”杨平知道丁校长的情况，术前已经将他的病情研究透彻，丁校长在术前已经出现急性肾衰，曾经使用过床旁血滤机，只是相对于脑干肿瘤，其它一切暂时都是次要的。 “心律如何？”杨平最在意心跳与呼吸的情况。 麻醉医生拿着打印出来心电图：“已经恢复窦性心律，比之前好多了，呼吸现在不知道，目前是呼吸机辅助的机械通气。” 只要心律和呼吸能够恢复正常，这条命就能够救回来，至于肾脏的功能恐怕真的没什么好办法了，只能术后暂时依靠透析维持着，实在不行以后再肾移植吧。 小苏因为杨平急匆匆地赶去附一，也不知道在附一现在情况怎么样，什么时候能够回来，所以打苏教授的电话问问情况，此时正值晚上，苏教授告诉女儿，杨平正在这边做急诊手术，预计很晚才能回去，让他们放心。 苏南晨听说杨平过来了，带着几个好哥们做完手术也来到杨平的手术间，不过为了不打扰杨平的手术，他们都安静地在站在一边，默默地陪伴。 紧随杨平之后，苏南晨也是这次杰青的候选人，而且以后问鼎院士也是希望极大。 手术确实太难做了，加之卢主任这个助手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杨平不敢放开速度，只能稳住手术速度，大概做到两个多小时的时候，宋子墨和徐志良出现在手术间，他们已经自觉地刷好手，开始穿手术衣。 “教授，现在什么情况？”宋子墨问道。 杨平边做边说：“赶紧上台-——卢主任要不你休息一下，这手术确实有点辛苦，让年轻人来。” 卢主任略显尴尬地说：“我这眼神确实不行，还是你们年轻人的显微镜下操作能力强。” 他知趣地让出一助的位置，在杨平面前，他是什么水平自己有自知之明，人家杨教授这是给面子，耐着性子主刀手术，要是脾气不好的主刀，估计早就开骂。 杨平、宋子墨、徐志良因为长期在一起配合手术，所以配合非常默契，尤其这些高难度手术，有时候很考验团队的力量，要将手术做出最佳的效果，还是自己的原装团队可靠。 “我接到你电话时还在手术台上没下来，所以来晚了点，这个脑干难度很高呀，跟我们今天做的几个脑干完全不在一个档次。”宋子墨开始调整一助位置的显微镜，杨平暂停手术，等待大家各就各位。 “那几个脑干还好吧？没什么事吧？” “今天的几个脑干挺好的，生命体征平稳，放在ICU。” 卢主任在一旁听着，这两个助手每天做脑干手术跟做着玩一样的呢，不免心里充满惭愧，差距怎么这么大呢，自己好像也是全国前几的医院神经外科主任吧，比起这几个年轻人怎么落后这么多。 他们三天两头做脑干手术，卢主任一年到头精挑细选壮着胆子才能做上那么十几例脑干手术。 第1006章 热闹的ICU 三个小时后，手术结束了，肿瘤被完整地切下来，止血工作做的近乎完美，无论从哪一个角度看这都是完美的手术。 卢主任一直呆在旁边，虽然他已经离开显微镜，肉眼根本看不到颅腔里面一些操作的细节，但是当肿瘤从里面拿出来的时候，他还是侧着身子往颅腔里看了一眼术区。 没有出血，而肿瘤完整，这两点已经足够说明手术的鬼斧神工。 “麻醉医生，生命体征？”卢主任迫不及待地替主刀向麻醉医生询问，因为他太想知道这么完美的手术究竟结局怎么样。 “心率78次/分，血压104/81mmHg，呼吸20次/分，是呼吸机的频率，生命体征正常。”麻醉医生比手术过程中任何一次报生命体征的时候都轻松，因为之前所有的生命体征只是暂时的，随时可能崩塌，而这一次，比以前任何一次都更加坚固。 “心律是不是规整？”卢主任其实更想知道心律，而不是心率。 麻醉医生依然用轻松的语气：“心律正常。” 完美！卢主任松一口气，这种令人窒息的手术终究让杨教授拿下，幸亏自己中途离开，否则目睹整个手术过程，自己怀着一种窒息的心情去看，一定会很累很累。 “术后24小时内每15分钟检查一次瞳孔，一旦有问题随时通知我，其它的按脑干术后常规。”杨平将收尾的工作交给宋子墨，告诉卢主任术后的注意事项。 “脑干术后常规？”卢主任忍不住多问一句，因为一年只做十几台脑干手术的医生与三天两头做脑干手术的医生，对常规的理解完全不一样。 “哦——等下宋博士会详细跟你们解释，并且会给医生和护士一张罗列注意事项的表格。” 杨平发现自己刚刚的表达有误，在自己科室可以用常规两个字代替一大堆啰嗦的东西，在这里不行，不过等下手术结束自己或宋子墨又会详细讲一遍，到了ICU还会讲一遍，随后还会留下一张表格，最后用微信又补发一张电子表格，直到对方完全掌握为止。 “好的。”卢主任点点头，庆幸自己多了一嘴，否则会因为无法理解“常规”而犯下巨大的错误，所以当医生必须实事求是，否则非常容易犯错误，有些错误还是致命的。 “辛苦了！”苏南晨终于有机会跟杨平打招呼，两人握手，兄弟见面分外亲切。 附一骨科几个年轻医生也一起围上来，以前跟杨平见面的机会还比较多，现在见杨平一面很难，大家在一起聊天的机会更少。 丁校长术后生命体征平稳，这算是已经通过第一关，术后还有可能的脑组织水肿期，如果能够度过脑组织水肿期，才能算是手术最后的成功。 “情况怎么样？” 杨平已经换好衣服，他比送丁校长的推车提前出来，苏南晨一众医生也跟着一起出来，卢主任、宋子墨和徐志良留在手术室等会亲自护送患者。 “手术非常成功，如果能够度过术后的水肿期，应该问题不大，不过术前产生的急性肾衰竭术后恐怕无法恢复，后续很可能需要进行透析或者肾移植。”杨平简单地介绍丁校长的病情。 相对于活下来，这些都是细枝末叶的小事，杨平发现，围着打听病情除了苏教授，还有饶校长、陆小路、丁心语，唯独没有关汝言，他不知道躲到哪里打电话还没有回来。 没过多久，丁校长被推出手术室，卢主任、宋子墨、徐志良和麻醉医生负责护送，大家围上来看望丁校长，看着便携式心电监护仪上的正常心电波，心里都是松一口气。 苏教授拍拍杨平的肩膀：“等下一起吃个饭，饿着肚子过来的。” 现在杨平的确感到很饿，刚刚沉浸于手术之中没有什么感觉，现在经苏教授这么一提醒，感觉自己饿得肚皮已经贴到脊柱。 “确实饿了。”杨平下意识地摸了摸肚子，饿的已经麻木了。 来到ICU，将丁校长安顿好之后，杨平来到医生办公室喝一杯水润润干燥的喉咙，陆小路一直跟着出来：“杨教授，手术怎么样？” 杨平知道陆小路不放心，虽然自己已经公开说过手术很成功，但是陆小路担心杨平可能只是客套地说着鼓舞人心的话，因为这种手术无论怎么说都意义不大。 “真的，手术非常成功，只是术前发生的急性肾衰竭术后很可能没办法恢复，以后只能透析或肾移植。”杨平重新再说一遍。 陆小路这次才稍微放心，确定杨平的话不是客套话。 “术后要注意些什么？”陆小路虽然不是医生，但是还是想知道一些细节，毕竟在他心里，医生护士不会比自己更加认真。 杨平想了想：“术后最关键的是要注意瞳孔，我已经吩咐他们术后24小时内每十五分钟一次，一旦出现瞳孔扩大立即通知我。” “你——能不能今天住在这边，这样万一发生什么事情方便些。”陆小路鼓起勇气提出自己的请求。 的确，如果现在回去很不合适，这里距离三博医院差不多一个小时的车程，如果真的发生什么意外，等杨平赶到的时候，黄花菜都凉了，所以杨平决定留下来，至少24小时内要留下来。 “我会留在这里的，今天我就睡在ICU的值班室。”杨平跟陆小路说。 陆小路眼神里明显露出感激之情：“谢谢！”他自己也决定留下来，他虽然不是医生，但是觉得自己总能帮上一点忙，他知道这个时候丁心语根本没有主见，而关汝言的心思根本不在这里。 “杨教授——”办公室外面响起关汝言的声音，很快，关汝言急匆匆地出现在杨平面前，他礼貌地握住杨平的手，不断地感谢。 “我刚刚一直在找您，没想到您在这里，真是谢谢您，要不是你替父亲急诊手术，他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晚餐已经安排好，赶快一起去吃个便饭。”关汝言总是那么文质彬彬，他说话做事确实容易让人感到舒服。 “小路，你回去休息吧，我今晚睡在这里，明天实验室那边你先照顾着。”关汝言亲切地跟陆小路说。 陆小路执意留下来：“我也留在这里吧，多个人方便一些。” ICU的温主任听说杨平会留在这里休息，立刻收拾自己的的值班，更换干净的床单被子，然后安排人紧急去准备洗漱用品。 苏南晨和附一一帮年轻医生听到杨平留宿ICU值班室，他们也张罗着全部在ICU留宿，弄得整个ICU十分拥挤，有人甚至开始在办公室拼椅子凑合着过一夜。 “今天ICU怎么这么热闹？” 温主任从仓库拿杯子出来，觉得十分奇怪，不仅值班室挤得满满的，办公室的椅子办公桌上都被人占据变成了临时床铺，而且更衣室的地板上都躺着人，全是骨科和神经外科的年轻医生，连骨科的苏南晨教授也挤在臭烘烘的值班室里。 没想到ICU今晚变得这么热闹。 “外面家属等候区的凳子上还有呢！我今晚也想在这里留宿根本找不到地方。” 看到温主任诧异的表情，神经外科的卢主任无奈说。 “你就算了吧，回你自己科室睡吧，不要给我凑热闹了。”温主任埋怨道，刚刚从更衣室过来差点踩到人。 第1007章 未雨绸缪的肾配型 整个晚上还算平静，有几次护士说瞳孔有扩大的嫌疑，杨平亲自起床去看丁校长的瞳孔，完全正常。 每十五分钟测量一次瞳孔，而且在手电筒光的照射下，这很容易让人产生细微的错觉，这种错觉如果配上护士的过分紧张，正常的瞳孔也很容易被护士当作是高危征兆。 术后24小时内最怕手术止血不彻底，现在看来手术的止血非常完美，这种手术即使是细微的渗血也是致命，接下来要接受的挑战是脑组织的水肿，一般来说，手术操作越轻柔，对组脑组织的保护越细致，术后出现水肿的可能性越小。 很多精细手术必须是细节狂魔，必须把每一个步骤的细节做到极致才能取得良好的效果，任何一个环节的不合格都会摧毁整个手术的效果。 第二天早上，杨平还要回去有事，于是带着徐志良回三博医院，将宋子墨留在附一继续负责丁校长的术后诊疗工作，让他留到脑组织水肿高风险期过后，徐志良几乎没有什么沟通能力，如果留在这里很不可靠，所以只能留宋子墨。 一个星期后，丁校长没有脑组织水肿，他从昏迷中醒过来，此时手术可以宣布成功，但是现在遇到一个很大的难题，他的肾脏功能已经衰竭，也是肾功能障碍终末期——尿毒症，而且血滤的效果并不好，所以只能做肾移植。 这种比较紧急情况下的肾移植配型，只能从亲属当中去配型，亲属配型成功后再进行伦理审核，伦理审核通过才可以进行肾移植手术。 为此，杨平又不得不跑一趟南都附一，此时的丁校长已经醒过来，不过精神状态很差，他还躺在ICU里，南都附一器官移植中心的姚主任、ICU温主任、神经外科卢主任聚集一堂讨论丁校长的病情。 “尿毒症床旁血滤机的效果一直不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们以前也遇到过这种患者，无法解释的血透效果不佳，只能寄希望于肾移植。”肾内科的王主任是这次会诊的主角。 “如果真的计划肾移植，最好提前进行配型，最好从家属志愿者里面能够配型成功一个。”器官移植中心的姚主任担忧地说。 因为这种患者的特殊性，不能像普通尿毒症患者一样一边做透析，一边等待肾源，这种患者一旦透析完全没用的时候，急急忙忙做肾移植哪里来的肾源，现在肾源十分紧张。 关汝言、丁心语和陆小路作为家属旁听丁校长的会诊会议，苏教授转头问丁心语：“你们的意见呢，如果家属能有合适的志愿者，肾源的事情好办一些，如果靠等待捐献者等待的时间恐怕很长。” “我同意家属捐献，我可以参与配型，我是他的女儿，应该可以配型成功吧。”丁心语心里着急父亲的病情，毫不犹豫地答应。 姚主任说：“这不一定，理论上来说家属配型成功的概率最大，但是也不一定。” “我也报名一个，我虽然不是家属，但是愿意捐献一个肾给丁校长。”陆小路举手。 姚主任说：“你不是亲属，在伦理方面审核会更加严格。” “小路，没有血缘关系配型的成功率不高，而且会增加事情的难度，你的心情可以理解，我也想捐献一个肾给丁老师，但是没有血缘关系，伦理审核非常麻烦，很容易误事，我们要理性，论着急，我比任何人都着急，但是不能因此急乱了阵脚。”关汝言劝退陆小路，其实也是为自己着想，如果陆小路都参与配型，他作为女婿怎么可能临阵退缩。 可是关汝言实在不想参与配型，万一配型成功怎么办，自己肯定是不愿意捐这个肾的，别说丁校长，就算自己爸妈，他都不会愿意，凭什么自己好好的要捐肾给他，不过表面上不能这么说话。 “是呀，陆教授，你跟丁校长没有血缘关系，此事要慎重，我们主张有血缘关系的亲属志愿捐献，但也是自愿，不带任何道德强迫，一定要完全自愿，不用背负道德压力。”姚主任提醒陆小路。 陆小路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我是自愿的，没有任何人强迫我，没有任何不情愿，更加不存在道德压力。” “这样，我觉得这事还是要慎重，我们再想想其它办法，肾移植这么大手术，术后还存在排异反应等，以丁老师的身体状态，刚刚从手术中醒过来，根本受不了这么大的打击，这不是肾源的问题，在杨教授的帮助下，丁校长九死一生终于手术获得成功，我们要珍惜这个成果，我觉得还有其他办法想，暂时不应该上肾移植这么大的手术。”关汝言说话有理有据。 肾内科的王主任说：“说的也是，我们尽量用其它办法解决，不到最后一步肯定不会上肾移植，我只是觉得应该未雨绸缪，要是真的到了这一天，匆匆忙忙到哪里去找肾源，以前我们有过这种教训。” “如果是这样，我也参与配型，多一个人，配型成功的概率大一点，我是女婿，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也是亲属，在伦理上很合理。” 既然王主任把话说明了，再推三阻四就不合适，关汝言觉得，现在只是配型而已嘛，要是配型不成功，什么事都没有，要是配型成功，到时候再想办法不迟，这个肾最终捐不捐还不是自己的事，别人管得着吗。 “我参与配型就行，你不用了吧。”丁心语握住关汝言的手，心里十分感动。 关汝言说：“没事，健康人只要一个肾就可以维持生命，爸爸现在这种情况，万一真的要肾源，匆匆忙忙去哪里找，爸爸平时对我像儿子一样看待，这个时候就不要阻止我了。” 关汝言说话的声音很小，但是还是有人听到，大家听到关汝言这话无不感动，丁校长的心血没有白费，这个女婿还真的重情重义。 第1008章 缘分呀！ 丁校长颅内肿瘤的问题已经得到解决，急性肾衰竭现在是最大的问题，血滤的效果一次比一次差，看来肾内科的王主任的预测是对的，作为全国着名的肾内科专家，她经验丰富，对疾病走向判断非常精准。 按照这样的发展趋势，如果要保命，丁校长只能进行肾移植，所以肾脏的配型迫在眉睫，一边进行亲属的配型，一边寻找合适的志愿者。 丁心语、关汝言和陆小路三人都在附一医院完成必需的体检和肾脏的配型检查，不过检查结果没这么快，需要回去等。 关汝言在病例讨论会议上当时的一番话在南都医大系统内流转甚广，甚至校内的很多学生都知道这事，本来他就是大家心目的偶像级人物，现在好女婿、知恩图报的人设无形中建立起来，他又成为大家心目中的青年道德模范。 南都省电视台的记者听到这个消息，对这个题材非常有兴趣，派来一个团队过来采访关汝言，关汝言谈到丁校长的时候，声泪俱下，泣不成声，他能有今天一点微薄的成绩，全是当年丁教授的厚爱与培养，没有丁教授就没有自己的今天，现在丁教授身处危难，自己理应挺身而出，这都是应该的，算不上什么高尚。因为这件事，关汝言成为人们心目中的好女婿。 与关汝言不同，陆小路才是真正最积极参与配型的，但是他在言语表达上远远不及关汝言，也完全没有树立人设的打算，所以人们并不记得他，根本不知道参与配型还有一个陆小路。 学校很多老师说，丁校长有一个好女婿，在这个关键时候能够勇敢站出来捐献一个肾，恐怕很难有女婿做到这一点，丁校长无疑是幸福的，当年对女婿倾注的心血没有白费。 本来因为关汝言儿子事情，学校的人对关汝言多多少少有些负面看法，但是这次参与肾配型的行动，完全扭转了舆论的方向，关汝言很是享受这种感觉。 其实关汝言很聪明，在配型最终结果没有出来之前，他动用自己的关系私下去打听配型的可能性，他委托的是自己最信任的博士，这个博士有一个本科时期的同学就在附一的器官移植中心，当然，他跟博士说自己迫切希望自己配型成功，能够挽救丁校长的生命。 博士的同学偷偷地了解情况，回复的情报是关汝言根本不可能配型成功，差得很远，没有任何希望。 当博士告诉关汝言这个消息的时候，关汝言是面容愁苦，唉声叹气，因为不能为丁校长尽一份孝心，一旁的博士也是受到感染，多么深厚的感情呀。 —— 第三次会诊又开始了，虽然现在会诊的内容是有关急性肾功能衰竭，但是作为手术主刀的杨平还是被邀请参加，丁校长的命是暂时保住了，如果要一直能保住，还必须做肾移植，肾移植是一定要做的，只是选择在什么时候做比较合适，现在情况越来越不乐观，每一次的血滤的效果比之前要差。 配型的结果也已经出来，其实在结果出来之后，器官移植中心的医生要打电话通知三位参与配型的亲属志愿者，但是想到有这次会议，所以他们干脆不打电话，而是将配型的通知亲自送到他们的手里。 第三次会诊会议讨论结果没有任何争议-——择期行肾移植。 会议结束后，姚主任拿着器官配型的资料，三份资料装在三个密封的袋子里，说：“有关配型的结果等下会后我私下单独跟你们谈吧？” 关汝言很是大方，因为心里已经有底：“姚主任，这里没有外人，而且都是亲属配型，你就直接在会议上宣布吧，丁老师病情危急，随时需要进行肾移植，我们就不要绕这些弯弯道道浪费时间，每等一分钟都是煎熬。” 姚主任觉得关教授说的有道理，丁校长是南都医大系统内的领导，关于这个亲属配型的事情上次会议也讨论过，这次放到会议上公开，只要当事人同意，也没有什么不可以，免得会后一个一个单独告知和谈话。 “丁教授？陆教授？可以吗？”姚主任征求陆小路和丁心语的意见。 丁心语说：“当然可以，就在会上公布吧，不用浪费时间了。”陆小路也表示同意，大家上次会议上已经表态愿意捐肾，现在也没必要保密什么的，没什么需要保密的。 “怎么样？有配型合适的吗？”丁心语非常担心，如果配型失败，父亲还要等待很长时间的肾源。 姚主任脸上挂着轻松的笑容：“丁校长非常幸运，有一个非常合适，看来你们一家人真是血浓于水呀。” 关汝言心里现在彻底踏实，那个合适的那肯定不是他，他都知道自己配型失败，大概率是丁心语，毕竟是近亲，配型成功的概率最大，至于陆小路有这个可能，但是不大，自己则是已知完全不可能。 “我还一直担心要是配型不成功怎么办，现在算是放心了，手术什么时候做？后续需要什么流程？”关汝言表现得收放自如。 姚主任说：“我已经将资料提交做伦理审核，应该问题不大，因为整个过程完全是亲人自愿行为，没有任何利益纠葛，等到伦理审评通过，我们尽快安排手术。” 辛苦大家了，抓紧时间吧，丁老师的病情现在一天比一天恶化，我希望能够尽快让他恢复健康。”关汝言句句包含感情，没人会怀疑他是虚情假意，这个时候涉及到捐献器官，想虚情假意都做不来。 姚主任心里也是感叹，丁校长的运气真好，在三个亲人当中有配型成功的肾，而且还是女婿的肾脏，从全面的检查来看，关汝言的身体条件非常好，两个肾脏的功能都正常。 反而是丁心语没有配型成功，就算配型成功，丁心语的风险也极大，不适合捐献一个肾给她父亲，因为她的另一个肾因为泌尿系结实堵塞尿路，导致整个肾脏已经扩张薄如纸片，要不是这次检查她自己都不知道，可能没有任何感觉。 陆小路也配型成功，但是相对于关汝言来说还是差了点，陆小路只能说合格，关汝言的肾脏配型是优秀，丁校长关键时候还是靠女婿救命，这也算是缘分吧。 姚主任撕开三份密封袋的密封条，然后仔细再核对一下，说：“关汝言关教授的肾脏最匹配。” 这个消息公布之后，全场松一口气，这样丁校长不用花费漫长的时间等待肾源，随时可以完成肾移植手术，只要他的身体条件能够承受手术和麻醉。 关汝言听到这个消息当场石化，的确太意外了，他此时都不知道怎么说，完全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 旁边的丁心语以为他是太高兴而激动，于是侧身轻轻地拥抱他一下，以示感谢：“谢谢，谢谢，我爱你，爸爸会以你为骄傲。” 不是说我的没有配型成功吗？ 怎么回事？ 是不是搞错了？ 关汝言要不是此时还有点清醒，差一点点冲上去亲自看配型结果，捐肾，怎么可能呢，好好的两个肾，捐一个出去，自己就缺一个，不可能的，这绝对不可能的。 “关教授，你们和丁校长真是有缘分呀，我们抓紧时间，尽快手术，以免丁校长病情恶化。”姚主任说道。 关汝言此时心情无法形容，强行装出轻松：“尽快-——对，——尽快，但是一定要将丁老师的身体调养好，争取手术的最大成功。” 第1009章 “奥斯卡”男人 这怎么办呢？ 这个时候临阵脱逃会成为一个笑话，而且整个人设将崩塌，这让自己新女友也会看扁自己。 本来关汝言在新女友面前就是一个勤奋上进，有情有义的形象，人设绝对不能坍塌，肾脏也绝对不能捐，这事该怎么处理，一向聪明的关汝言竟然一时也没主意。 不过他还是很聪明，一个字——拖！ “丁老师现在病情是否可以承受这么大手术？如果能够承受，希望尽快，如果不能承受这么大手术，看什么时候可以做手术，我要提前将工作安排一下，有好几个已经预约的学术会，我要提前知会对方。”关汝言很快从石化中恢复过来。 “丁校长的身体状况现在是越来越差，如果说最好时机，那就是越快越好，因为现在是一天比一天差，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姚主任说得非常客观。 “是呀！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后面只会越来越差。”肾内科的王主任意见与姚主任相同。 关汝言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缓了口气说：“那尽快，尽快！” “关教授，你最近有没有什么不舒服，我看你刚刚咳嗽挺厉害，是不是感冒了？”姚主任对急性上呼吸道感染非常敏感，因为肾移植很怕感染，不管是供者还是受者一定不能存在活动性感染。 关汝言摆摆手，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没事，不影响什么，只是一点小伤风感冒，昨天有点高烧，今天好像又没有发烧。” “你没事吧，不要硬撑，这种手术也是风险很大的，昨天怎么没见你说？”丁心语心疼地说。 关汝言斩钉截铁地说：“爸爸不能等太久的，我这点小感冒不算事，没什么风险的，放心，我心里有数。” “作为供者，如果有活动性感染肯定不行，这样手术风险极高，绝对不能冒着这种风险上手术，等下去抽血检查一下，看看白细胞和其它感染指标怎么样，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听说关汝言昨天还发高烧，很可能存在活动性感染，如果这样手术肯定要推迟，不能强上，姚主任对这些非常敏感，以前有过血淋淋的教训。 “不用检查了，尽快安排丁老师的肾移植吧。”关汝言非常坚决。 姚主任劝说：“丁教授，你的心情我们可以理解，但是要按科学原则来办事，先检查看看具体情况怎么样，如果存在感染，必须先彻底控制感染，否则一旦手术失败，后果不堪设想，对丁老师，对你都是极危险的。” “如言，我理解你的心情，救爸爸心切，可是我不能让你冒这么大风险。”丁心语也劝阻。 关汝言只好装作欲求不得的样子：“尽快吧，丁老师真的不能等太久。” 杨平也是纳闷，关汝言一直好好的，怎么突然咳嗽起来，其它的杨平没时间去琢磨，可是一旦涉及到病情，那可非常上心，这是职业习惯使然。 刚刚这咳嗽的声音、频度和方式明显不是急性上呼吸道感染，更像是假咳嗽，加上陆小路之前跟他说起关汝言已经有外遇的正在谋划离婚的事情，杨平更有理由相信关汝言在装。 其实他装不装杨平懒得管，可是这已经影响丁校长的病情，会给姚主任带来严重的误导，姚主任一直将他作为供肾的志愿者，但时候要是临阵脱逃，又要重新走流程，后果不堪设想。 陆小路在旁边看到关汝言这幅样子，真的想冲上去扇他几个耳光，什么时候都是表演，整个人生都在表演，明明心里极其不愿意捐肾，现在表现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明显没有感冒，现在咳嗽装得跟真的一样，陆小路非常厌恶关汝言这种“表演”。 但是现在又不能揭穿他，要是揭穿他，肯定别人还会认为陆小路有什么不良目的，也会影响丁老师的治疗，关汝言要是坦坦荡荡表示不愿意捐肾，陆小路还不会这么厌恶他，因为捐肾不是其它事情，涉及到健康风险，捐是情分，不捐也是理所当然的，可是现在他要当婊子，还要立牌坊，真特么让人恶心。 “这样吧，我们等下让关教授测一下体温，看看还有没有发烧，抽血再查查白细胞分类及计数，其它感染指标也检查检查，关教授心里着急是有道理的，丁老师的病情不能等，我们不能再拖，要尽快行动起来。”陆小路提出自己的建议。 因为陆小路太了解关汝言了，这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一切都靠演，不去奥斯卡拿个小金人对不起他的演技。 “姚主任，不要再浪费时间，趁我们都在，现在把捐肾的知情同意书赶紧签了，关教授说得没错，要尽快尽快，这些事情都是大家当面沟通很多次的，没必要再单独谈话，是不是，关教授？”陆小路一股脑提出来。 “是是是！”关汝言只好配合着说，人设一定不能坍塌，一旦坍塌，连现在的新女友也立刻会离开自己，现在的新女友之所以对自己死心塌地，就是因为认为他是一个才华横溢，人品出众的年轻学者，尤其志愿捐肾给岳父的事件，更是让女方倾慕不已。 关汝言跟新的小女友说，丁校长对他好都是表面现象，其实丁校长和丁心语的学术成绩都是他的，丁校长收他为婿就是为了压榨他，让他死心塌地帮他们做牛做马，以前没有觉悟，现在彻底觉悟了，不想再给他们一家做牛做马，要追求自己的人生，所以小女友对自己的才郎又爱又怜。 “也行，我们不要拖时间，丁校长的病情也不容许拖时间，关教授的伦理审核现在已经通过，三个参加配型的，关教授是最佳配型，这也是缘分，丁心语配型失败，陆小路配型勉强合格，但是伦理审核没有通过。” 姚主任亲自从文件夹里拿出已经准备好的一系列知情同意，开始一条一条地讲解，然后递过去给关汝言，因为关汝言是配型最成功的，陆小路只是勉强合格，所以姚主任就直接挑选关汝言，再说陆小路也不是亲属，让他捐肾不太合适。 拿着知情同意书，关汝言现在心里在发抖，不过他知道，签字也不怕，只要自己到时不上手术台，谁还能强行噶腰子不成，所以不如签字痛快些，功夫要做足。 关汝言简单看一下知情同意书，立刻签下自己的名字，根本不带考虑的。 这么爽快的签字，要不是陆小路对他了解透彻，现在估计也会相信他，会怀疑自己的判断。 关汝言刚刚利用这些时间，脑子里早就做好了计划，利用新女友来阻止他捐肾，新女友不是学医的，什么都不懂，到时跟新女友来一个分手，女友问为什么分手，关汝言就说男人割走一个肾会性无能，以后无法给她带来幸福，要是女友去查资料去咨询，关汝言就告诉她，资料上不会写这些真相，别人也不会告诉你这些真相，女人嘛，尤其是恋爱中的女人，很好忽悠的。 其实肾脏跟性能力没有直接的关系，中医的肾与西医的肾是两码事，一个肾不会影响性能力。 这么一说，小女友肯定会动用一切力量去阻止，而且还会照顾他的名声，因为他已经在小女友心里播下种子，自己就是一个受尽女方压迫极其不幸福的男人，本来打算离婚，但是现在遇上岳父重病，他实在不想这个时候离婚。 算起来，女方的父亲的实际能量比丁校长还大一些，丁校长只局限于学校，而未来的新岳父好歹也是个政界实权人物，只要小女友愿意出面，随便一个点子可以阻止这事，而且不会损伤自己的名誉。 对于女人的拿捏，关汝言还是有一套的，当然，比起唐顺，他只是小丑级别的，唐顺才是大师级别的。 “我说几句吧，关教授救岳父的心情我深受感动，这份亲情，这份大爱，让我肃然起敬，我认为如果现在我们耽误任何一分钟都是对这份大爱的辜负，我建议会议之后立刻给关教授安排身体检查，没问题尽快急诊手术，不能拖，有问题立刻替关教授治疗，也不能拖，我也愿意和大家一起帮助丁校长，帮助关教授。”杨平此时觉得自己也应该说几句，千万不能因为这个奥斯卡男人耽误了丁校长的病情，人命关天。 “小路，你帮关教授处理好工作上的事情，不要让关教授分心；另外关教授现在最好开始住院，随时准备手术。”杨平又补充道。 第1010章 着急的关教授 为了避免因为关汝言的跑路真的影响丁校长的手术，会议之后杨平不得不跟陆小路一起与姚主任私下好好谈谈这件事。 谈完之后，姚主任刚开始还不相信事情会是这样，但是杨平也怀疑关汝言会临阵逃跑，姚主任不得不相信，他要重新规划手术的事情，必须让陆小路做好准备，可是陆小路的伦理审核没有通过，因为关汝言是丁校长的亲属，捐肾的意愿强烈，配型的契合度又非常高，伦理委员会肯定会同意让关汝言捐肾，同时否定陆小路的伦理审核。 如果要让陆小路的伦理审核快速通过，必须等到关汝言拒绝才行，姚主任想了想，如果关汝言真的想跑路，那么将手术现在就安排上，关汝言肯定找机会离开或者推脱，这样可以第二天马上重新递交陆小路的资料，这样可以节约时间，否则这样拖拖拉拉，最后可能耽误手术。 关汝言现在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好硬着头皮住下来，他寻机找个理由出去，但是现在好像找不到机会。 姚主任听从杨平的吩咐，立刻让关汝言住院，而且入院当时就安排关汝言抽血检查，以明确是否存在活动性感染，丁校长那边的病情实在是没办法支撑下去，再不进行肾移植，恐怕真的没希望了，不能让他拖下去。 抽血的结果很快出来，一切正常，没有任何感染迹象，呼吸科的主任亲自过来查体检查咽喉，没有任何炎症症状，胸片提示完全正常，不存在肺部和气管支气管的感染。 一切正常，完全可以手术，而丁校长那边一天不如一天，姚主任立刻决定：八个小时后手术。 其实器官移植很多都是急诊手术，因为什么时候获得器官的时间是不确定的，一旦获得供体，需要抓紧时间在一定时间内完成手术，否则离体器官会缺血坏死。 听说八个小时后手术，关汝言急得热锅上的蚂蚁，立刻转动自己的聪明脑袋思考如何脱身，必须在八个小时内体面的脱身。 丁心语一直陪在关汝言身边，寸步不离，因为他非常感激关汝言，所以在整个住院期间丁心语决定好好照顾关汝言，分分秒秒都不离开他。 “从现在开始不要吃东西，不要喝水，八个小时候后我们开始手术，如果丁校长的病情有变化，我们可能提前手术，总之大家都做好随时手术的准备，稍后我们把手术知情同意书签了。”姚主任亲自交代关汝言术前注意事项。 关汝言点点头：“好的，好的。” 姚主任见关汝言表情有点不对，于是说：“关教授可能心理比较紧张，给关教授用点镇静剂吧，这样现在可以好好休息几个小时，等会才能更好地适应麻醉和手术。 关汝言一听，心里吓一跳，这还得了，要是给一针镇静剂，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倒头呼呼大睡，等到手术结束自己都蒙在鼓里。 “没事，没事，我一点也不紧张，不用镇静剂。” 姚主任拿起听诊器开始对关汝言进行心脏的听诊，听完后说：“你现在心率比较快，一分钟110次，处于高度紧张状态中，这样肯定不行，还是来一阵镇静剂吧，反正等下麻醉医师过来签完字也会建议使用镇静剂。” “不用，不用——” “听我的没错，放心，它会让你现在立刻入睡，这样等下手术体验会好很多。” 关汝言执意不要用镇静剂，一旦使用镇静剂还怎么开溜，现在开溜是肯定的，只是看怎么开溜保住面子和声誉，这才是主要的。 这时护士进来给关汝言开放静脉通道，然后要挂上一瓶能量合剂，以补充禁食禁饮期间的能量和液体。 “这是什么？”关汝言下意识的缩回自己的手，侧身躲开。 “不用镇静剂的。”关汝言立即说。 姚主任说：“这是生理盐水配的能量合剂。” “哦！”关汝言站起来看瓶子和挂着的输液单，确认不是镇静剂才伸出手给护士打吊针。 姚主任交代一些事情就离开，现在丁心语一直守着，关汝言别说打电话，现在连发个微信都麻烦，再加上姚主任刚刚说注射镇静剂的事情，关汝言心里已经没办法稳住。 “心语，我去实验室一趟，那边有点紧要事情需要我去一趟。”关汝言只能拿实验室来说事。 丁心语说：“你打着吊瓶呢，让小路去管吧，不是一直都是他替你打理实验室的，怎么这个时候还去，现在要好好休息，距离手术只有几个小时，姚主任吩咐过，绝对不能出去，现在不要操心任何事情，什么事情都不要去管。” “我怕小路搞不定呀！” “实验室的事情还有什么是小路处理不了的？” “哎，我的学生在美国那边几天情绪很低，一直闹自杀，我给他打个电话吧。” “你打吧，不要聊得太久。” ''我怕吵到大家。” “这是单间病房，只有我们，没关系的，我不说话，你打你的电话，打完电话赶紧休息吧。” 关汝言时不时看手机的时间，不久，护士进来给关汝言换吊瓶的液体，关汝言又警惕地问道：“这又是什么液体？” “放心吧，关教授，这是姚主任亲自让医生下达的医嘱，是镇静剂，这瓶药物可以帮助你很好的入睡，让你好好休息几个小时，姚主任说您太紧张了，心率那么快，这样会出那问题，必须镇静，其实不用紧张的，手术很安全很快的。”护士微笑着说。 一听说是镇静剂，关汝言立刻面色不好，生气地要拔掉针头：“快，给我拔掉，谁让你们输镇静剂的，快给我停掉，我过敏。” 护士立刻关掉输液器的开关，不是说没有药物过敏吗？ “你没什么不舒服吧？”护士紧张地问。 “胸闷！胸口闷的特别难受！”关汝言喘着气。 护士想不明白了，刚刚姚主任吩咐换一瓶生理盐水，但是告诉关教授是镇静剂，这样可以起到心理暗示作用，帮助关教授缓解紧张。 输注生理盐水怎么会过敏呢？ 之前一瓶液体也是用生理盐水做溶剂的，怎么就没事。 但是护士也不敢怠慢，这种事是不能疏忽的，立刻按铃呼叫支援：“36床药物过敏，赶快抢救。” 哗啦啦，医生，护士推着抢救车、除颤仪什么的立刻过来，值班医生立刻检查关汝言说：“哪里不舒服？” “胸闷，喘不过气！”关汝言喘着气回答。 没有其它问题，刚刚换上液体就这样，肯定是过敏引起的，医生立刻说：“肾上腺素1毫克，肌注！快！准备气管切开。” 关汝言吓得面如死灰，立刻说：“没事了，没事了，我这过敏症状一般很轻的，很轻，现在完全没事。” 医生抓起关汝言的胳膊开始检查有没有荨麻疹：“真的没事了？” “放心，真的没事了。“ “上心电监护，吸氧两个小时。” 关汝言摆摆手：“不用不用，我现在好好的，放心，只要不再用药就没事，把吊针撤了吧。” 这时两个医生又走进来，一个是姚主任的助手，一个是麻醉医生，他们两个是进来让关汝言签署手术和麻醉知情同意书的，签完之后就要真正等着推向手术台。 第1011章 狗急跳墙 “关教授，麻烦请您过来，我们将手术的细节谈一谈，然后签署手术与麻醉的知情同意书。” 签署手术和麻醉的同意书，接下来就是真正的手术，签字意味着关汝言已经在法理上同意手术。 不，绝对不能签字，更加不能去手术室，在这种危急关头，一定要分清楚事情的轻重，关汝言再也无法稳定自己的情绪，他盯着面前的知情同意书，心里难以抑制的烦躁。 关汝言、丁心语跟着医生来到会谈室，杨平、姚主任和陆小路已经坐在这里等他们，杨平、姚主任、医生、麻醉医生坐一边，关汝言、丁心语和陆小路坐一边，他们隔着一张会谈桌坐下来。 陆小路站起来：“我出去一会，你们谈。”此时的陆小路不是当事人，为了保护当事人的隐私，他有必要出去回避。 关汝言拉住他：“小路，没事的，在这里一起听听。” 医生将手术知情同意书在关汝言面前展开，姚主任开始逐条讲解手术的风险几注意事项，此时的关汝言什么也听不进去，脑袋嗡嗡作响，随时会做出爆发，姚主任说完之后，医生将手术知情同意书摆在关汝言面前等待他签字。 其实在此之前，姚主任已经多次跟关汝言沟通，现在的签字只是走流程而已。 “签完手术知情同意书，接下来我们的麻醉医生再跟你谈谈，要签署一份麻醉知情同意书。”姚主任说道。 关汝言眼睛木然地看着手术知情同意书，时间非常紧迫，他之前所准备好的一切只能提前启动，他本来想利用他的新女友来阻止这事，但是直到现在连电话都没打出去，更别说见面。 好吧，关汝言摸索着手机，抓起电话，装作接到一个重要电话，对着电话焦急的自言自语：“什么，好，我马上过来，马上——” 一边打电话一边往外走，已经完全不顾周围的人，因为这个时候根本没法解释，丁心语跟在后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担心地叫住他：“汝言！汝言！-——” 关汝言只是自言自语的打电话，然后回头跟丁心语和大家做一个手势，意思他让大家别着急，自己办完事马上就回来，仿佛他现在遇上什么极其重大而危急的事情，所有人被他突然的举动弄得云里雾里。 他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往病房外面走，简直就是跑步前进，然后钻进电梯消失不见，丁心语没有追上他，于是打关汝言的电话，处于一直通话中。 丁心语想等电梯下去，跟上来的陆小路平静地说：“别追了，我们谈谈吧，有些事情现在必须要说说。” “你们去我的办公室聊聊吧。”姚主任轻叹一口气。 还处在云里雾里的丁心语跟着陆小路来到姚主任的主任办公室:“你别追了，他根本就没有想过捐肾的，不要为难他，他本来以为自己不可能配型成功，所以才会表现得那么积极，现在没想到真的配型成功，而且马上安排手术，他的戏没法演下去所以才这样，他也不会回来了，姚主任已经开始重新提交我的资料，放心吧，不会耽误手术，应该三天之内可以手术。”陆小路平静地语气告诉丁心语。 丁心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完全没有回过神来，根本听不懂陆小路在说什么。 陆小路继续说：“我们谈谈吧，有些事情你现在应该知道，不管你时不时相信，这个时候如果不知道这些事情，很容易让事情陷入混乱，丁老师的病情也会受到影响。” 丁心语稀里糊涂地点点头。 “关汝言一直都在演戏，他的人生就在演戏，他根本没有爱过你，只不过把你当作踏脚石而已，丁老师现在这样子，他有了新的女友，很快就会和你离婚，选择与新女友在一起，丁老师只是他的一棵大树而已，现在他抱住了另一棵大树，在这棵大树的帮助下，他会继续在自己的金光大道上奔跑。” “你在胡说什么？” “我不是胡说，他根本没有什么美国的学生闹自杀，不过是与新女友卿卿我我罢了。” “-——” 陆小路拿出手机，从里面放出一段录音，这是关汝言与一个女人的对话，听着听着丁心语脸色立刻变得苍白，因为从对话了可以听出，关汝言将自己描叙成压榨他的恶霸女人，他在丁家是受尽欺负压榨的上门女婿，现在他受够了，现在必须挣脱牢笼去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 “还有照片和录像，你就不要看了，相信我，不要沉浸于幻想，这一切太突然太残酷，这个时候告诉你也不合适，但是我也是没有办法，迫不得已。” “你早就知道？” 对，我不想让丁老师失望，所以一直隐而不发，但是现在他居然欺骗所有人，用丁老师的生命来演戏，这是绝对不能容许的，戏该结束了，你也该从他的戏中醒来。” “你骗我，你为什么要骗我？” 等伦理审核通过，我就要走上手术台，然后拿出一个肾给丁老师，我骗你？关汝言现在临阵逃脱，连手机打不通，你相信他？你是成年人，丁教授，你应该有点自己的脑子，他什么咳嗽，什么感冒都是装的，就是不想捐肾，但是又要维护自己的美好名声，所以这样拖拖拉拉，拖到最后丁老师不行了，他的肾也不用捐了，真要他捐肾是不可能的，你根本不了解他，我是最了解他的人。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很快网上就有小作文出来，肯定是说你是个霸道的恶妇，用言语羞辱他，让他忍无可忍，只能逃离病房，最后他一切按照他预谋的方向发展，是你羞辱他，无视他的尊严，让他忍无可忍最终逃离病房，最后你被网络淹没，他跟你离婚，找到真爱，得到人们的祝福。” “不可能的！” “不可能的？你现在打他电话。” 你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他已经将你拉黑，将我们所有人拉黑，现在已经和新女友在一起，他在这方面是个绝顶高手，这是他安身立命的基础。” 很快，丁心语接到电话，是她的博士生：“丁老师，究竟发生了什么？你赶快看看我发给你截图，关教授莫名奇妙地发了一个朋友圈，而网上现在出现莫名其妙的文章，你看看。” 丁心语立刻看学生发来的微信，里面是一些截图。 “这么多年，我尽心尽力，在你的父亲病危的时候，我毫无怨言的捐出一个肾，因为我知道，不管怎么样，你们这些年确实给过我很多帮助，我感激你们，可是你为什么这样羞辱我，难道这个肾是应该的吗，难道我就是你们家的奴隶-——” 丁心语立刻去翻看关汝言的朋友圈，没有这一条，这是屏蔽了自己。 “也屏蔽了我！”陆小路苦笑一下，“你低估了他的城府和能力，当然，他的能力在演戏，而不是学术，如果丁校长的身体不出问题，你们的爱情可能还能维持就一些，可惜现实就是现实——他风度翩翩，英俊潇洒，能够抓住女人的心理，他的每一个女朋友都是他的踏脚石，当他找到更好的踏脚石或者发现现有的踏脚石没有价值，他会毫不犹豫的抛弃，你知道吗？他的第一任女友打工供他上学，为他怀上了孩子，他无情地抛弃人家，跟一个医院院长的女儿好上，他的保送硕士研究生就是这位院长运作下成功的，后来这位院长因为经济问题入狱，他不顾女友抑郁自杀，好不犹豫地抛弃她，然后开始追求你。当丁校长查出脑癌的时候，他是第一个知道的，丁校长怕你担心一直没告诉你，你知道他怎么做，他跟另一所医科大学的校长女儿，也是德国留学的一个师妹搞到一起了，接下来他很快会以人才引进到另一所学校，很快就是杰青，然后是副校长，然后是院士，你在他面前就是一块抹布，甚至连儿子他都不会要，他只有他自己。” “够了，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这都是假的，你告诉我，这些是你编出来的。” 丁心语不知道怎么办，不断重复这句话，抓住陆小路的肩膀剧烈地摇晃。 陆小路努力稳住丁心语的情绪，打电话给两个女博士：“你们过来陪陪丁老师吧。” 这一切都是真的，我不会放过他的，他的学术造假所有证据我已经整理好，已经寄送给相关部门，而且马上网上就会传播他学术造假的消息，我自己做的事，我自己来承担，他一定要接受惩罚，我绝对不容许任何人伤害丁老师和你，任何人都不行，我不管他是谁。” “你这样也会毁了你自己的。” “我什么都不怕，就算拼命我都不怕，害怕自己的名誉？” 丁心语开始看学生新发来的文章，这是现在在网上传开的文章，文章中将他描叙成一个将男人尊严践踏在地的恶妇，将关汝言定位成一个为了报师恩，一直忍受一段痛苦的婚姻，而且身临其境地描叙关汝言离开病房的原因是两人发生争吵，丁心语侮辱关汝言说他是丁家的一条狗，没有丁家就没有关汝言的一切，他只不过是来自农村的穷小子，忍无可忍，关汝言才愤怒地离开病房。 网络上评论一边倒地同情和支持关汝言，辱骂丁心语。 “这些都是他精心准备好的，他现在不会与你有任何接触，估计微信也拉黑你了。” 丁心语试试发微信给关汝言，果然已经拉黑。 陆小路冷笑：“认清现实吧，后面的路还很长，我知道你很受打击，但是无论如何也要面对现实，这些事交给我来处理，我已经准备好怎么应对，让子弹先飞一会，目前我们的当务之急是丁老师的治疗，现在所有舆论不要做任何回应，你回去照顾好孩子，安抚好孩子，等手术完之后，我会处理好一切，不会让你们受到任何欺负。” 这时候，陆小路安排的几个学生也已经过来，陆小路吩咐：“丁老师的清晰现在不稳定，照顾好丁老师，照顾好丁老师的孩子，这一阵会很乱，各种舆论铺天盖地，大家以不变应付万变，一切等以后再说，如果万一我的手术有意外，你们记住，会有人来收拾他。” “陆教授，我们相信你，相信丁老师，我们会照顾丁老师。” “小路-——”丁心语没想到最后救自己父亲的是陆小路，虽然他对这件事还没有接受，但是关汝言拉黑她已经是事实，朋友圈是事实，小作文也是事实，一切很乱，她就像在梦境里。 “放心吧，我什么时候让大家失望过？”陆小路微笑着说，丁心语脑袋一片空白，整个人精神是错乱的。 —— 杨平受陆小路的邀请再一次来到附一主刀手术。 “我有个请求” “什么请求？” “事后留下来，我们需要你。” 陆小路沉默许久：“我还能留下来吗？” “为什么不能，关汝言那边自然有人收拾他。” 我也想留下来——可是——哎-——” 不用想那么多，只要你想留下来，你就一定能够留下来，遵从自己的本心，如果你真的想去美国，人各有志，我不拦你，如果你不想去美国，那么，我们这里的大门永远向你敞开，我只承诺两点，第一，你来这里自己独立掌管你的实验室，你独立组建自己的团队，设立自己的课题，没人会干涉你，第二，你的待遇和科研资金只会比美国多不会少。” “我不强迫你，还是那句话，尊从你的本心。” “我已经跟姚主任说了，你们的手术我亲自主刀完成。” “网上的事情你也知道了吧？” “知道，恬噪的声音而已，不用关注，做完手术再说，我只是在想，一个这样的人怎么可以长期身居学术高位，看来我们的漏洞还很多，有些东西不是一天可以改变的，进步需要时间，我们要有信心，不要做悲观者的逃避者，而要做乐观现实主义的建设者，如果我们每一个人只是逃避指着，那永远改不了什么，只要我们每个人参与其中，去改变，去建设，这个世界才会变成我们想要的样子，相对于我们的先辈，我们的条件已经足够好。” “遵从自己的本心，不要逃避，勇敢地面对。” 我明白！杨教授。” “姚主任说，伦理审核已经提交上去，应该明天可以获得答复，最快明天可以手术。” 第1012章 饶校长的辞职 关汝言从病房出走之后，一直处于失联的状态，这件事在网上的热度很高。 丁心语也不得不接受摆在面前的现实，但是作为重感情的女人，她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换谁也接不受不了，一个口口声声爱自己的男人居然一直在欺骗自己，只是把自己当作实现人生跨越的工具而已。 工具，只是一个随时可以抛弃的工具，现在就已经被扔到一边。 一个男人居然可以做到这么绝情，丁心语对陆小路说的关于关汝言过去如何无情的往事开始还不相信，但是现在不得不相信。 他可以将手机微信全部拉黑丁心语，连孩子都不想问一句，更别说此时躺在病房的父亲。 几个博士入住丁心语家里，大家分工合作，有人陪着丁心语，有人照顾丁心语的孩子，不让这个家庭陷入崩溃，此时能够给这个家庭支撑的陆小路马上也要上手术台。 上面的调查组很快就要来南都医大，饶校长、项老院士都被关汝言这突如其来逃离搞懵，他们以为关汝言无论如何不会做出这种幼稚龌龊的事情，这样事情缓一缓，等丁校长的治疗安排好之后再来处理这事，没想到现在突然爆发，让他们难受的是关汝言居然可以在学校身居高位这么多年，作为校长自己居然没看出来。 这真是一个很冷笑话，饶校长开始反思问题出在哪里？一时半会饶校长竟然理不清头绪，是不是学校还存在这种人，想想心里竟然有点心惊胆跳。 对于关汝言的处理，饶校长已经心里有了计划，只要陆小路的证据是事实，立即解聘关汝言，取消一切学术上的任职，并且发文向全世界公告。 至于丁校长，也肯定要处理，但是鉴于人道主义，等他出院之后再进行调查，该怎么处分还是要处分。 陆小路，功过参半，他参与帮助关汝言学术造假这么多年，但是此时能够站出来揭露关汝言，也算是有立功表现，予以解雇，然后推荐去三博医院的实验室吧，人尽其才。 “这件事对南都医大的声誉将会带来不可估量的损害！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饶校长很是自责。 项院士叹口气说：“有问题处理问题，这样才能保住声誉，如果有问题还捂着，没有一个正确的做事态度，这才是对学校声誉的最大损害，所以这个时候我们一定要清醒，不管牵连的人有多少，影响有多大，一定要处理到底。” ''我明白，这件事处理好之后，我自行辞职吧，这种事情我没有责任是说不过去的。”饶校长说。 项院士沉默不语，许久才说：“我同意你这种处理方式。” “继任者，我想苏青云任校长，兼任附一的院长应该是不错的选择。”饶校长推荐，不过这也只是他们私下的聊天，不具备什么行政约束力。 学校出这么大事，作为校长他怎么可能没责任，如果只处理别人，自己好好的，显然很难树立正气，只有连自己也处理，这样才能在校史上记上一笔，让以后每一个南都医大的人想起这件事，都会记住这个教训。 这些年跑的太快，人心太浮躁，很多人都迷失在物质欲望之中，饶校长越想越难过，要不是当时杨平拿走杰青的名额，现在杰青是关汝言，再大胆的想一想，如果没有杨平的出现，如果丁校长健康没有出问题，如果不是关汝言东窗事发，关汝言说不定马上就是最年轻的副校长，饶校长想想都后怕，说不定现在跟关汝言再在一起讨论学校的发展大计。 次日，陆小路捐肾的伦理审核通过，随后姚主任安排丁校长的肾移植手术。 手术很成功，陆小路的一个肾脏成功移植给丁校长，术后丁校长送往ICU病房进行术后监测，陆小路在病房也需要住院大约一周左右。 上面的调查组很快来到三博医院，因为陆小路提供的证据充分，调查组没有费多大的力气就查清楚了来龙去脉，最后饶校长火速将关汝言开除，取消一切职称和学术头衔，病情将整件事情向全世界发文公告。 关汝言的新女友父亲看到这一幕，立即强行命令自己的女儿与这个人做切割，当然当他的真正面貌露出来的时候，这个女生对他已经没有多少爱慕，因为她爱慕的是那个积极进取、才华横溢的关汝言，而不是一个造假、靠女人上位的学术投机分子。 整件事情有点滑稽，关汝言前不久还是学术硕果累累的青年才俊，现在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节老鼠，但是算来算去最后算到自己，前后发反差实在是太大。 丁校长的病情好转，陆小路很是感激杨平，杨平多次来到南都附一参与丁校长的会诊，而且亲自主刀手术。 陆小路决定留下来，其实他也不想去美国，只不过觉得如果丁校长离开之后，他亲手除掉关汝言，会有巨大的失落感，留在这里没什么意思，现在他的想法不一样，只有做出一些成绩，对国家对社会有一定的贡献，这样才没有辜负丁校长的恩情，何况现在丁校长还好好的呢。 杨平的那句话让他醒悟：不要做悲观的逃避者，还要做乐观又现实的改变者、建设者。 对于陆小路的行为，饶校长也是给予了处罚，解雇了他原来的岗位，但是鉴于他主动揭发关汝言，所以没有再做其它的处理，三博医院这边在陆小路解雇之后，立刻给陆小路发出邀请，希望他加入三博医院实验室的团队。 三博医院新开的肿瘤实验室一直缺一位合适的主任，陆小路来到三博医院，杨平给了他实验室主任的位置，陆小路在业务上是独立的，拥有极大的自主权。 忙完这一阵之后，杨平又开始投入到自己的课题中，它们目前进展缓慢。 符晓涛改用新方案的第一次复查结果出来，自从服用西罗莫司后，症状竟然明显减轻，而且一天比一天好转，这是完全没有使用激素和化疗药而单服西罗莫司的前提下。 看来新的思路是对的，效果也是立竿见影，有时候当走不通的时候，冷静下来思考或许会有更大的收获。 受到符晓涛病情的启发，杨平开始重申审视自己之前的使用细胞凋亡治疗肿瘤的实验，这个实验一直受阻，因为在体外获得的启动因子在体内因为种种远远不能发挥应有作用，即使有时候第一次能勉强发挥作用，第二次，第三次却能够被肿瘤细胞识别，导致作用失败。 杨平在想，以前一直围绕修改蛋白质分子让它能够在进入目标细胞过程中不受改变，现在这个思路是不是错误，会不会有更加正确的思路。 比如，这个启动因子无论如何都无法在体内发挥应有的作用，而应该另起炉灶，重新找到一个新的启动因子。 能够引起肿瘤细胞凋亡的因子一定不只一个，而有无数个，将研究方向放到K因子是如何培育出来，获得启动因子本身出现的一些机理，或许才是根本。 饶校长处理好这些事情之后打算主动辞职谢罪，这事总得有人负责，在辞职之前，饶校长总觉得应该做点什么。 (本章完) 第1014章 国际嘉宾委员会 陆小路开始上任三博医院肿瘤实验室主任，关汝言离开了这座城市，谁也不知道他去哪了，据说他和丁心语离婚时没有要孩子，孩子全部交给丁心语，丁校长术后恢复很好，他也被撤职处理。 饶校长辞职的事情也成定局，虽然这事并没有人觉得是他的责任，调查组也没有丝毫这方面的意思，但是他自己觉得自己责任最大，必须辞职。不过在辞职之前，他希望能够将苏青云推向校长的位置，为南都医大尽最后一份力。 十月份已经是秋天，但是南方的天气还是很热，也没有秋风扫落叶的景色，道路边的树木还是葱绿葱绿的。 苏教授开始为女儿女婿筹办婚礼，他们将婚礼时间定在元旦，为了不耽误杨平的工作，苏教授和苏太太亲自来操办，不让女儿女婿在这上面浪费时间。 苏家就这么一个女儿，所以被视若掌上明珠，婚礼不说豪华隆重，起码要能够不掉分量，苏家毕竟也算得上有头有脸的家族，苏教授琢磨了很久，打算把婚礼办成学术特色，将邀请学术界的各位大佬聚集一堂。 消息传出去，很多大佬都表示一定会抽空来，协和梁教授第一个站出来表示无论多忙一定会去参加杨平的婚礼，301的刘院长、乔政委、秦主任也是表态：必须参加。杨平是医学界的一颗新星，而苏教授本人又是院士，在医学圈的人缘特好，婚礼办成医学界的一件盛事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其实虽然婚礼由苏教授和苏太太操办，但是他们也只是制定战略规划，最终跑腿干活的还是黄佳才和程力全两人，为了给杨平办婚礼，黄总和程老板两人行动起来，他们组建杨教授的婚礼筹委会，为此专门收购一家酒店，没有别的目的，酒店就是给杨平教授专门举办婚礼用的，这个酒店是一个度假庄园，用来办婚礼最合适不过。 微信国际群里的朋友们也没有闲着，他们开始在群里商量，如何去参加杨教授的婚礼，这可是一件大事。 【要不要请一些娱乐界、体育界的明星去热闹热闹，比如将美国的当红歌星请去献唱，然后邀请前总统先生夫妻去当司仪？把气氛搞起来。】罗伯特先生不是吹牛，他完全有这个能力和财力，前总统先生刚刚由他主刀完成膝关节手术呢，这个面子还是可以给的。 【肤浅！不要请这些无关的人，我们是学者，而且据说筹委会已经将婚礼定性为医学界的盛宴，请这些人来明显破坏气氛，道不同不相为谋。】”曼因斯坦教授已经加入国际聊天群，他非常不满罗伯特的提议。 【我们总得带点节目去热闹热闹吧，不能只是当个酒囊饭袋，坐着吃吃喝喝，我们可不是别人，而是杨教授的朋友，我们应该为婚礼做点什么。】罗伯特的成语运用娴熟，中文水平在群里那是顶呱呱。 【没有说不带节目去，我建议大家以学术组织的名义组团去参加婚礼，而且每个团队必须自带一个节目，比如本人将亲自献上一曲男高音】曼因斯坦教授早有准备。 【曼因斯坦教授？你是认真的？男高音？】 【对，实不相瞒，本人已经开始秘密准备，到时献唱的曲子是——青藏高原！】 【！！！】 不愧是诺奖得主，人家学习汉语才多久，可以说是群里学汉语时间最短的，连汉语歌曲都不在话下，这让群里还在为四级苦苦拼搏的兄弟们情以何堪。 【同意！我到时率领克利夫兰医学中心的团队献上一个节目，节目具体内容待定。】李泽会教授跃跃欲试，这太棒了，正好借这个机会将整个团队介绍给杨平教授，自己身边很多同事总在缠着自己介绍杨平教授，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让他们排练十个节目他们都愿意。 【安德森癌症中心报名，本人率团队献上节目一个。】平时不怎么说话的格里芬此时非常积极。 【梅奥团队跟上。】约翰内森岂能落后于人，好歹也是全美排名第一的医院。 【约翰霍普金斯至少一个节目，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还请什么人，肤浅！】 【好吧，纽约特种外科医院表示同意，我们将来一段动感街舞，这里的混蛋们早就想去见杨教授，现在这个时候即使汉语不合格也有机会见到杨教授，并与之成为朋友，千载难逢的机会，他们会放过吗？尤其荣格那小子，老是威胁我，如果不带他见杨教授，他要抖出我在哈佛读书的丑事。】 【德国骨科界必须占有一席之地。】奥古斯特立即说。 【补充一句，那个该死的英国佬密尔顿说，他也要去参加，代表英国，看在我们多年的友谊的份上，能不能同意让他搭一下顺风车？】 【我们是杨教授的朋友可以放宽要求，其他人想搭顺风车的必须严格审核，在本专业领域世界排名前三之外的请自觉靠边，哪有那么多位置给你们坐，说得跟去开一般的学术会一样，什么人都可以去。】曼因斯坦发出严厉的警告。 【对，必须控制随团成员的素质】 【双城脊柱伍德海德报名。】 【现在宣布，杨教授婚礼的国际嘉宾委员会正式成立，我担任秘书长，想要参加的人员必须经过委员会认证，我同意曼因斯坦先生的意见，学术排名前三之外的就不要去拖后腿。】罗比特及时地宣布。 曼因斯坦立即说【我是秘书长，你副秘书长！】 没办法，谁叫他的学术地位更高，罗伯特在群里也只怕曼因斯坦，不敢跟他怼。 【密尔顿勉强能够进入前三，比我差一大截而已。】奥古斯特自豪地说。 【日本东京大学附属医院团长高桥文哉报名，顺天堂那帮家伙估计也想去，世界排名前三太苛刻了吧，前五吧。】 【顺天堂什么档次？这是闹着玩的吗？】 【据说酒店很大，这样吧，前三之外要去可以，只能坐外面吃饭，不能进大厅，怎么样，不然中国人会说我们不讲礼仪。】 【大哥这样说话挺伤人的。】 【大厅哪有这么多位置？酒店再大装不下这么多人，必须制定秩序，否则很容易乱套，我们提前将名单提交给杨教授的婚礼筹委会，附带一份座次建议，不然婚礼筹委会一定很为难，究竟怎么排这个座位，我们要自觉，我们是懂礼仪的。】 【有道理！】 【大佬，你带夏利特医院的团？】有人问曼因斯坦。 【不，我带诺奖团，我好几个老朋友表示要跟着我去，各位，记住，我们不是以私人的名义去参加婚礼，也不是以医院的名义，而是以学术会的名义。】曼因斯坦再次提醒大家。 【对，我代表欧洲脊柱外科学术协会。】 【我代表北美运动医学学术会】 【我代表北美肿瘤协会。】 【北美神经外科协会】 【礼物呀，兄弟们？】 【对，这是一个严肃的事情，我们得好好商量，该送什么礼物呢。】 【我的礼物反正已经准备好，你们自己看着办。】曼因斯坦一向这么傲慢。 第1013章 丧家之犬 饶校长觉得自己就这么辞职，到时候南都医大肯定乱做一团，南都医大这些年能够快速发展，完全依靠他将大家团结在身边，他一旦辞职，南都医大必定陷入一阵内乱。 所以辞职之前，他必须将接班的事情安排好，苏青云目前是最合适的人选，他是南都系统的院士，出任校长也合情合理，而且这人不仅学术能力出色，管理能力也是一流。 饶校长打定主意之后与项老院士商量，希望项老能够跟他一起力荐苏青云，这也算他最后为南都医大谋福利吧。 关汝言现在完全是丧家之犬，婚姻彻底破裂，工作、名声、科研成果、学术地位什么都没有了，从以前的风光无限到现在的人人唾弃，巨大的落差让他难以接受。 每一次换踏脚石都非常顺利，关汝言以为这一次也会很顺利，没想到这次败得这么惨，他根本没反应过来，事情在几天之内就失去控制直到崩溃，到现在他都没想清楚怎么回事，他去找新女友，新女友已经将他彻底拉黑，根本不想再见他，谁想做这样恶毒男人的踏脚石呢。 他只好又去找丁心语，丁心语的对他已经彻底死心，将家门锁上，带着孩子住在另外的地方。他想跑去医院想找丁校长，丁校长才刚刚转出ICU，医生护士根本不让他见丁校长。他去找饶校长，饶校长说：好之为之吧，以后改邪归正，重新做人，见面就不没必要了。 没有办法，他跑去学校找孩子，希望借着孩子能够见到丁心语，然后让丁心语回心转意，借着孩子见到丁心语之后，丁心语告诉关汝言，为了减少对孩子的伤害，两人和平离婚，尽量保护好孩子幼小的心灵。 一切无法挽回，关汝言走在街道上，孤身一人，回想起过去的风光无限的日子，再想起现在落魄，而且翻身已经不可能，他想着想着走到河边，然后在河边徘徊。 他越想越气，如果不是陆小路提供大量的证据站出来指证自己，自己现在肯定好好的，就凭离婚和抛妻弃子根本动不了他的根本，最多让人骂一段时间而已。 于是他拿起手机打电话给陆小路：“陆小路，你知道我现在在哪里？” “我不想关心这个问题。”陆小路冷冷地回答。 关汝言咬牙切齿地说：“我现在在河边，你这样赶尽杀绝不怕我跳下去？” “你不会的！你这么爱惜自己，怎么可能做这么伤害自己的事情呢。”陆小路一点也不着急。 关汝言望着江面，的确，自己现在还没有糊涂到这种地步，就算失去一切，以后凭借积蓄还能过上不错的生活，自己还年轻，怎么可能做这种傻事呢，陆小路还真是了解自己。 “陆小路，我们见个面吧。”关汝言提出。 陆小路毫不犹豫的答应：“你说地方和时间。” “江边，还记得以前我们读硕士时经常一起在这里散步聊天吗？”关汝言坐在河边的草地上。 “好，我现在过来。”陆小路没有丝毫犹豫。 半个小时后，陆小路在江边找到关汝言，他正在坐在草地上望着江面的波光粼粼，陆小路在他旁边坐下来。 关汝言劈头盖脸质问：“陆小路，为什么？我给了你那么多，你居然要毁了我，你看，现在丁老师也被你毁了，什么都被你毁了，你得到了什么？如果你要自立门户，你可以跟我说，我从来没有说让你一辈子跟着我，而且我每进一步，都是拉着你前进的。” “我警告过你，不要伤害丁老师和心语，你不听。”陆小路冷冰冰地回答。 “你还敢见来我，你不怕杀了你？”关汝言语气极为威胁。 陆小路十分平静，一点也不害怕：“不会的，你是最自私的，一个这么自私的人，怎么可能舍得让自己毁灭。” “你——你这样得到了什么？” “我不需要得到什么，如果你不去伤害丁老师和心语，或许我愿意永远作你的踏脚石，可是你触碰了我的底线，你伤害丁老师，伤害了心语。” “我为什么要捐肾给他，为什么，肾是我自己的，我愿意捐就捐，不愿意捐就不捐。” “你可以不捐，没人逼你，可是你明明不愿意，为什么还要装模作样，你知不知道这样害死丁老师？” ''我在南都医大，一个杰青他都不能帮我搞定，要是去更好的学校，有人不仅可以帮助我搞定杰青，还可以当副校长，我为什么不去？我有什么理由不去。” “这种话在你嘴里说出来一点愧疚心都没有吗？你离开病房还要诋毁丁老师和心语，他把所有心血用在你身上，你却因为他没有利用价值立刻翻脸，哪怕你缓一缓，等他的病情过后再这样，我都还不会这么对你，可是你太令我失望了，你完全没有人性，在你眼里，只有你自己，其它所有人都是你的踏脚石。” “这个社会就是这样残酷，我没人性？我已经很人性。” “没想到你竟然这么无耻？”陆小路冷笑。 关汝言显然被激怒，他咆哮着：“你说我无耻？我没人性？最多我做事太直接太露骨而已，陆小路！我这么多年我有没有祸害一个女学生？没有！我在此之前对婚姻忠心耿耿，连这种想法我都没有过。我的课题是你帮我我做的，论文也是你写的，但是起码都是货真价实的学术成果吧？你看有些人，拿着国家的经费造假，课题是假的，论文是假的。我起码是个正儿八经留学的博士，你看多少不学无术的学渣可以登堂入室。我无耻？我没人性？” “够了！别人犯错是你可以犯错的理由吧？”陆小路没想到关汝言这么恬不知耻，这个时候不但不执迷不悟，反而觉得自己是受害者。 “够了？还远远不够，我也想靠自己的努力，我也想做一个堂堂正正的男人，可是现实就是那么残酷，我从农村出来，无依无靠，我如果不这样，我有今天吗？你呢，要不是丁老师帮忙，你现在不知道在哪里？你可以读研究生？可以读博士？可以留学？你可以在南都医大当教授？你可以做研究？可以发论文，笑话！你自己不也是靠丁老师才有今天，只是和我方式不同，你却把我贬的一文不值，陆小路，你是嫉妒我。” “不要说了！完全扭曲的三观。” “我就是要说！你还觉得你是个英雄，你英雄个屁，我承认你的天赋比我高，如果没有你，我达不到这种高度，你要是离开我，我也不会有怨言，毕竟这么多年占用你的成果太多，是你用课题用论文一步一步把我送上高位，可是你这样毁掉我，我就是不服气，我是不爱丁心语，但是之前我有背叛她吗，我是一直在演，可是我一个人在演戏？我是绝情，但是如果不绝情，我就会被前女友拖后腿，我要前进，就必须绝情。我的第一个女友是高中学历，打工的，我是大学生，我要读研读博，她再爱我能当饭吃吗？后来我有钱了双倍还了她的钱，谁也不欠谁。我的第二个女友，他爸爸锒铛入狱，这个时候我不离开他，你说什么时候？我是看中当时她父亲是院长，她不是看中我英俊潇洒又会哄她？各取所需，谁也不欠谁，既然他的价值没了，双方就不对等，我为什么不能离开她？说到丁心语，她是对我好，丁老师也对我好，但是这些年我也对他们也很好呀，对丁家尽心尽力，从来没有说过一个不字，第一个孩子姓丁，第二个孩子才姓关，我已经够意思了，他现在这样子，我以后靠他能行？有更好的去处，我为什么不去？” “荒唐！不可理喻！” “荒唐的是你！不可理喻的是你！我记得大学毕业那年回家乡的县医院找工作，人家开口就是10万，一个县医院呀，几乎没有正规本科生，全是中专生大专生，我以为我这个正规的本科生进去肯定没问题，我也愿意在基层努力工作，可是没有10万你连门都进不去，你知道我站在医院门口，手里拿着简历内心是什么感觉吗？人家那些中专生，大专生开开心心地出来，因为有关系，关系懂不懂，后来在我在第二个女友父亲的帮助下，拿到保研的资格，我这辈子悟出一个道理，人要往上走，一定要有人拉。” “你自己心里是黑暗的，看什么都是黑暗的。” “我自己心里是黑暗的？我已经够白的，你平心而论，我招的哪一个硕士博士是走后门的，我自己知道这些人的艰辛，所以愿意为他们开一条门，你平心而论，补贴有我们多的实验室有多少，我从不克扣学生一分钱。你平心而论，我对你们和那些学生怎么样？从来没有把你们当机器使唤。” “这不是你犯错的理由，这是应该做的，你明白吗？不能把你应该做的当作功劳。” “陆小路，别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你就是一个书呆子，要不是有杨教授赏识你，你什么都不是，你还不是利用杨教授的关系在这件事中全身而退，最后明降暗升。” “这一样吗？你真是执迷不悟、顽固不化，我们三观不合，没什么可谈的。” “谈？跟你谈？你也配，跟你是对牛弹琴，我今天就是找你过来给你上课。” “愚昧！” “你笑我，我还笑你呢，我是个笑话，你是个大笑话。” “我不管别人怎么样，我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做好自己的本分。” “什么是本分，如果不是我，如果不是丁校长，你的有获得这些研究的机会？你能够把课题的结果发表在世界顶级期刊上，好歹你是第二作者，好歹你的成果能够公之于世，有多少你这样的连读博士的机会没有，更不用说拿到课题基金，你不感谢我，居然还对我动刀子，你说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你知道吗？要不是你这根搅屎棍，我马上就可以去另一个学校，我已经计划好，跟心语和平分手，孩子一人一个，姓丁的留给他们，姓关的我带走，这样对孩子也好，我去另一个学校之后，我会带你一起去，那时候，我是杰青，院士，校长，你起码可以跟着我一步一步往前走，杰青、院士、校长，现在全被你自己毁了，还以为自己是个英雄。” “杰青、院士，你也配？” “我为什么不配？我为什么不配？我堂堂正正研究世界最顶尖的医学生物技术，为什么不配？” 陆小路只能摇头，这个人居然三观可以崩塌到这种地步，可以把堕落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你说，那时，你想要什么都没有？钱、权力、学术地位、女人-——你就是一个傻子，跟着杨平有什么好处，他就给你一个实验室主任，还屁颠屁颠的，跟着我你不早就是实验室主任？事实上的主任，实验室的事情，我过问了吗？完全交给你在做，你就是大傻子，二愣子。” “关汝言，就是因为我这样的傻子太少，所以才让你这样的人可以招摇过市，粉墨登场，我要是早就做大傻子二愣子，你还有后面的风光机会？我根本不需要靠你，不需要靠任何人，一个人只要自己有本事，只要自己努力，机会多的是，只是你自己不行，才怨这怨那，好像整个世界都欠你的。我就算当时没有机会读研究生，我会去工作，哪怕送外卖，我也会攒钱去都研究生，去读博士，我不靠任何人，我告诉你，就是现在我也不是靠杨教授，因为我有真正的才能，人家才赏识我，这与你说的关系有本质区别。这个世界哪里都有阴暗面，我不管别人怎么样，我自己不会去做阴暗面，我要做那一束光，哪怕是萤火虫我也愿意，这就是我跟你的不同。” “你给我上课？”关汝言气愤地说。 陆小路摇摇头：“你已经顽冥不化，没必要给你上课，我只是告诉你我的想法，这个世界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觉得只要你努力，一定可以实现自己的价值，你从农村出来，有多少人从农村出来依靠自己的努力一步一步实现自己的价值，有人送外卖挣钱，有人工厂打工，有人当老板，有人通过读书进一线大厂年薪百万，有人成为学者，比比皆是，他们都在各自的岗位贡献自己的力量，而不是像你这样怨天尤人，总是认为错的是整个世界，从来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 “你教训我？现在这样你得到什么好处？跟着那个疯子一样的人，成天就知道做手术搞研究有什么好日子过？” “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踏踏实实，安安心心搞自己的研究，做真实的自己，哪怕一个月几千块钱我也愿意，不是人人像你那样不择手段追求名利，你也好之为之吧，做回真实的自己，踏踏实实过日子，说不定还能重新开启一段人生。” “你个大傻子。” “不可理喻，我们没有见面之前，我确实心里很内疚，把你搞成这样犹如丧家之犬，心里很难受。但是见面之后，我一点愧疚心也没有了，因为你到现在没有一丝一毫的悔改心。” 第1019章 遥遥领先 第二天，大家上班的时候聊天的话题变成了外心人，因为大家当天回去都查阅了很多资料，对这个疾病的相关知识及手术有了一定的了解，所以聊起来相互能够有话说，这种学习的氛围也是正是杨平想要的，大家对新知识总能够保持一种强烈的好奇心和求知欲。 杨平联系南都医大的何教授了解到他们的虚拟现实手术室已经迈出第一步，他们利用数字人建立了一个有关心脏手术的模型，虽然虚拟手术模型还在完善中，但是目前还是可以投入使用，正好在使用中寻找问题解决问题，帮助模型获得完善。 听到这个消息，杨平心里无疑非常高兴，虽然暂时只是迈出一步，但是距离他将自己的系统空间实验室搬到现实中的目标又近了一步。 为了让大家早点接触依托虚拟现实技术建立的手术室，杨平决定带科室的医生去南都医大看看，就拿这个外心人病例来做试验。构建一个虚拟体让大家练练手。 白天有手术是没有时间的，下午下班后杨平带大家来到南都医大数字医学实验室，这个实验室比起当初的规模已经扩大了很多倍，这得益于杨平对它的强大的资金支持。 南都医大的饶校长刚刚辞职不久，杨平未免觉得有点可惜，饶校长不管是人品还是学术绝对是一个好校长，可惜受到关汝言事件的牵连，不得不辞职谢罪。 虚拟现实手术室很是宽敞，里面摆着各种世界顶级设备，如果建立病例的模型，需要医生与实验室研究员的合作，双方必须理解对方的技术要点。 何教授亲自来讲解VR手术室的相关知识：“VR手术室的关键是构建一个高度逼真的VR手术模拟系统，我们VR模型虽然创建比较晚，但是绝对是世界上最先进的，因为VR手术室最为核心的其实就是数字人技术，我们的数字人是世界上最先进。” “拥有通用的基础模型远远不够，还需要构建具体的个性化的模型，这需要使用高分辨率的3D建模技术，比如你们送来的外心人病例，需要精确重建患者的心脏、胸骨、膈肌等结构，同时，物理引擎的应用使得虚拟环境中的物体行为与现实世界中的物体行为高度一致，包括手术器械的操作感、组织的弹性反馈、与虚拟数字人的同步等等。” “在模拟手术开始前，医生需要输入患者的CT或MRI数据，这些数据将被用于构建患者的具体个性化虚拟模型，通过数据处理和三维重建，系统能够生成一个高度精确的患者虚拟体，包括心脏、血管、胸骨和膈肌等所有关键结构。” 这些数据曼因斯坦教授已经打包发给杨平，杨平已经发给何教授，他们正在积极构建模型。 “虚拟体建立后，医生还需要设定手术目标和模拟参数，如手术路径、器械选择、预期并发症等，系统会根据这些参数，动态调整模拟环境，确保模拟手术的真实性和针对性。所以们我们要保持紧密的互动，通力合作，才能建立合格的模型。” “模拟手术首先从手术入路的选择开始！” 接下来的工作何教授手里的资料上有，但是他不是医生，所以说起来肯定不专业，所以只能交给医生们来解释，正好让研究员进一步了解手术的过程。 宋子墨当仁不让地担负起解释手术过程的任务，他拿起手里的资料：“外心人是俗称，它的学名是Cantrell五联征，手术通常需要胸腹联合切口，以充分暴露心脏和周围结构。” 何教授立刻补充有关VR的知识：“在VR环境中，医生可以直观地看到不同切口位置的视野情况，选择最佳的手术入路，通过手套式控制器，医生可以模拟切割皮肤、皮下组织和肌肉层，直至暴露出胸骨下裂和膈肌缺损，等模型建立后大家都可以试试，非常逼真，这不是我吹牛。” “这是手套式控制器！”一个研究员为了配合何教授的话，举起一副手套式控制器给大家看。 宋子墨继续说：“接下来，医生需要模拟修复胸骨下裂和膈肌缺损。” 何教授又及时接过话，两人交替讲解，配合比较丝滑：“在VR环境中，医生可以使用虚拟的缝合线和持针器，按照预定的手术方案进行缝合，系统会根据医生的操作，实时反馈缝合的紧密程度和组织的张力情况。如果缝合不当，系统还会发出警告，提示医生进行调整。” “Cantrell五联征患者常伴有多种心脏畸形，如心室双出口、房间隔缺损、室间隔缺损等。” “在VR模拟中，医生可以逐一处理这些畸形。例如，对于心室双出口，医生可以使用虚拟的剪刀和钳子，模拟切除部分漏斗隔，并使用缝合线或补片进行修补。系统会根据医生的操作，实时显示心脏结构的变化和血流动力学的影响。” “在修复完心脏畸形后，医生需要将异位的心脏还纳入胸腔，并进行固定。” “在VR环境中，医生可以模拟移动心脏的过程，同时观察周围组织的反应。我们的数字人模型是可以模型几乎现在所有的生理过程的。通过调整心脏的位置和角度，医生可以确保心脏能够稳定地位于胸腔内，同时避免对周围血管和神经造成压迫。最后，医生需要使用虚拟的胸骨钢板或缝线，将胸骨和肋骨固定在一起，完成胸廓的重建。” “Cantrell五联征患者常伴有腹壁中线缺损和脐疝。” “在VR模拟中，医生可以模拟修复这些缺损。首先，医生需要切除疝囊和多余的腹壁组织；然后，使用虚拟的缝合线或补片进行腹壁重建。系统会根据医生的操作，实时显示腹壁缺损的修复效果和腹壁的张力情况。” “在整个模拟手术过程中，系统都会提供实时反馈和评估。” “所以对手术的建模非常考验医生对手术的理解，否则无法精确模拟真实手术的过程，尤其术中可能出现的意外和并发症，考虑得越周密细致，手术的模拟价值越大。” “例如，当医生在模拟缝合时，系统会实时显示缝合的紧密程度和组织的张力情况；当医生在处理心脏畸形时，系统会实时显示心脏结构的变化和血流动力学的影响。这些反馈和评估有助于医生及时发现并纠正操作中的错误，提高手术技能。” 何主任和宋子墨两人，一人负责讲解真实手术得过程，一人负责讲解对应得VR手术室是怎么复现手术过程的。 何主任自信地说：“我们这套系统一旦完全建成，我告诉你们，外科医生的培训周期会缩短为原来的十分之一，原来十年才有的成就，现在一年足够。VR手术模拟系统还支持个性化训练和数据分析功能。医生可以根据自己的经验和技能水平，选择不同难度的模拟手术进行练习。系统会根据医生的操作表现，自动调整模拟手术的难度和复杂度，确保训练效果的最大化。到时后大家练习手术就玩游戏，这个游戏的技术含量你们那什么王者、吃鸡高多了。” 平时严肃的何教授现在又是王者又是吃鸡，整个实验室的医生和研究员都笑起来。 “我可没有吹牛，我们的系统遥遥领先，在模拟手术的同时，系统还会收集并分析医生在模拟手术中的操作数据，如手术时间、缝合质量、器械使用次数等。这些数据可以用于评估医生的技能水平，并为其制定个性化的培训计划。此外，这些数据还可以用于训练人工智能算法，为医生在复杂手术过程中提供实时辅助和决策支持。现在不是流行人工智能吗？给你们透露一个绝密消息，你们不要出去宣传，自己知道就行，我们现在正在研究人工智能的数字医学。” “在这方面遥遥领先。”何教授眉飞色舞。 杨平为什么这么执意追求建立VR手术室，因为他自己知道，在系统空间实验室练习手术，进步的速度简直就是成指数增长，是普通人无法企及的。 要在现实中复现系统空间的手术室，只能使用VR技术，VR技术模拟手术具有显着的优势。首先，它提供了一个安全、无风险的练习环境，使医生可以在不伤害患者的情况下多次进行手术练习；其次，它提高了手术的精确性和成功率，通过实时反馈和评估功能帮助医生及时发现并纠正操作中的错误；最后，它促进了个性化训练和数据驱动的医学教育的发展。 不过VR手术模拟也不是完全没有缺点，模拟环境的逼真程度仍然有限，无法完全复制真实手术中的所有细节和变化；设备成本较高且操作复杂，限制了其在基层医疗机构中的普及应用；数据安全和隐私保护问题也需要引起足够的重视。 杨平相信，随着技术的不断进步和应用领域的不断拓展，VR手术模拟技术将在医学领域发挥越来越重要的作用。未来，我们可以使用更高分辨率的VR设备、更复杂的手术模拟软件以及智能化的虚拟系统。这些技术的发展将进一步提高VR手术模拟的真实性和互动性，为医生提供更加逼真、高效的练习环境。 “我跟你们讲，VR手术模拟技术以后可以与其他先进技术如人工智能、机器学习等结合应用。例如，通过收集和分析模拟手术中的操作数据，可以训练出更加智能的辅助决策系统；通过结合3D打印技术，可以定制出更加精确的手术导板和植入物等。这些结合应用将进一步推动医学手术技术的发展和创新。这些目前我们都在研究，遥遥领先！” 最后何主任说：“大家来熟悉这一下头盔和手套，虽然我们的模型还没有建好，但是就算一半的模型，已经遥遥领先同行，等下大家可以提前试试，体验一下。在系统中，你们将佩戴VR头盔和手套式控制器，通过头部追踪和手势识别技术，实现与虚拟环境的实时互动。头盔提供沉浸式的立体视觉体验，你们仿佛置身于真实的手术室中；手套式控制器则能够精确捕捉手部动作，实现手术器械的精准操作。” “我敢保证，我们的技术遥遥领先！”何主任兴奋地说。 旁边的博士生觉得导师今天有点太过兴奋，个别词语使用频率使用太高，于是轻轻用手肘碰了碰导师，低声提醒：“低调，不用总是说遥遥领先。” 虽然事实是这样的，但是国人喜欢谦虚低调，不喜欢这种自信高调的样子。 “哦！其实我们只是遥遥领先一点点而已，一点点。”何主任解释，摆出一副谦虚的样子。 第1015章 谁才是懂浪漫的 杨平听说黄佳才居然买一个酒店为自己办婚礼，觉得实在是太浪费。 黄佳才解释说，这个酒店的位置非常好，这次用于办婚礼，一以后不仅平时可以用来赚钱，还适合用于开学术会，而且这个酒店得到邱经理的安全认证。 邱经理说，到时候婚礼客人非常多，而且有很多国际友人前来参加，为了安全起见，必须加强安保措施，这个酒店被收购也是一件好事，整个酒店是自己的，安保措施布置起来更方便。 到时会动用很多武警来保卫婚礼的安全，当然武警会隐藏起来，尽量对婚礼不造成干扰。 没想到自己的婚礼给大家增添这么多麻烦，邱经理说：上级领导再三叮嘱，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一定要将婚礼办得热热闹闹的，所以不要说麻烦二字。 黄佳才与程老板对婚礼的举办非常认真，成立正式的婚礼筹委会，黄佳才任筹委会组长，程老板是副组长。黄佳才召集大家一起开会，群策群力，一起处处主议，怎么样把婚礼办好。 王昌鑫这个土豪向黄佳才提议请央妈的一线主持人来主持婚礼，演艺界一些一线明星来唱歌跳舞，老王说他们老家以前煤老板都是这样，儿子或者儿女结婚的时候，请很多明星前来助阵，搞得热热闹闹的。 黄佳才果断拒绝王昌鑫，杨教授最烦这一套，说好了婚礼举办成学术盛宴，怎么可能按照这种土豪路子去操作，黄佳才觉得老王这种人满脑子是俗事。 “要不我弄个万人免费办婚礼活动？全国只要报名参加这个活动的新人，在杨教授婚礼当天全部来G市举办婚礼，由我出钱包办，就当给杨教授活跃气氛？” “你这脑子里都是些什么主意？杨教授的婚礼不是重在花多少钱，这个不重要，知道不？”黄佳才嫌弃老王这些土豪的想法。 自己想出来的主意被黄佳才拒绝，老王心里挺不满的，他又建议：“要不要拉一车金砖在酒店搭一堵黄金墙，到时候来参加婚礼的宾客可以拼酒取金砖，搞一些大点的杯子，一杯酒一块金砖怎么样？前提条件是喝完酒要还能自己把赢的金砖带回去。这样肯定新鲜刺激。” “你怎么没有一点浪漫细胞，哪有你这样办婚礼的，俗里俗气的。” 老王又被喷，于是小心翼翼再次提出：要不婚礼当天用直升机去天空撒百元大钞，天女撒花，多浪漫呀。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俗气，总是钱钱钱！黄佳才实在不想听老王的这些馊主意。 “我一个开矿的，不提钱，我提什么？”老王觉得挺委屈的。 整个会议被采纳的好想法不少，就是老王一个想法都没有采纳，老王气呼呼地回去，他老婆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一问才知道自己想了很久的好主意竟然没有一个让黄总采纳。 “我自己另起炉灶，我就不信比他黄佳才脑子笨。” 老王接过老婆送来茶喝一口消消气。 “我要请最好的编剧、最好的导演、最好的歌手和演员，拍摄一段浪漫的爱情MV祝福杨教授的婚姻，然后婚礼当天把整个南都G市的广告屏幕全部都租下来，我要婚礼当天全城的广告屏幕播放这段MV对杨教授进行祝福，够不够浪漫？他黄佳才能够想出这种主意？”老王跟自己的老婆商量。 “这事你还是跟黄佳才商量商量吧？毕竟他是婚礼筹委会的组长。”老王老婆建议。 老王大手一挥：“不用跟他商量，跟他商量什么事都干不成，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明摆是挤兑我，故意把我边缘化，我偏不，这事我们偷偷干，跟他们没关系，我也成立一个筹委会，他负责婚礼主场，我不跟他争，我负责外围，我要把全城广告屏幕租下来，我还要去百度、淘宝、微信、抖音、央视等等买最好的广告位，杨教授婚礼那天我要这些全部推送对杨教授的祝福，播放浪漫的MV。” “那得多少钱呀？”老王老婆试探性地问道。 “你怎么这么俗气？总是钱钱钱，能不能不提钱，现在提到钱这个字，我就觉得恶心反胃。他黄佳才以为自己了不起呢，我就不信干不过他，自己有矿的还干不过没矿的，这不是笑话。” 老王一想到这里，心里就舒坦了，他决定跟黄佳才一决高下，看看究竟谁是杨教授的好朋友，谁更加浪漫。 王昌鑫现在是财大气粗，这些年干矿业挣钱比印钞机还猛，自从在非洲开采金矿发财之后，他又收购好几个大矿，什么铁矿、锂矿等等，运气实在太好，每一次收购都是十分顺利，所以赚得盆满钵满，一年利润已经过千亿，现在这次他决定下血本，拿出有矿的人的气魄。 “你这样不好吧？跟杨教授知会一下，不要给人家添乱。”老王老婆提醒。 老王不乐意：“添什么乱，我不违法，不违背道德良心，不影响正常的市民生活，黄佳才干他的，我干我的，井水不犯河水，看谁搞得热闹，婚礼内场他负责，我搞外场还不行吗？” “你想想看，还有什么好主意没有，我这次就让他黄佳才看看，谁才是懂浪漫的。” “你自己想来想去也就这些东西，要不要去请那些专门的顶级婚礼筹办专业人士来帮你？”老王老婆建议。 老王一愣：“你的意思是我也不懂浪漫？” 老王老婆立即说：“哪能呢，你不懂浪漫还有谁懂浪漫？” 老王微微颔首，自信地说：“我决定亲自来策划，这些什么婚礼专业人士哪有我有魄力？他什么时候办过这种大手笔，让他们来搞气氛，最多就请一些什么一线主持人、明星唱呀跳呀，这多俗气，没一点内涵，我要办出内涵，办出浪漫气氛，我刚刚说的拍摄浪漫MV，全城全媒体推送，这一条先定下来，我还想想有什么有创意的想法。” “你这私自行动没问题吧？”老王老婆担心。 老王说：“我心里有数，没问题的。” 第1016章 外心人 至于婚礼的事情，杨平和小苏几乎没有操心，他们该上班的上班，该带孩子的带孩子，工作和生活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原本夫妻俩是想简简单单地地办婚礼，根本不想弄得这么复杂，但是事情完全不按他们的意思走，不管是哪方面都不同意他们简简单单来办婚礼，不过只要不用自己操心就行，杨平和小苏除了补拍婚纱照的时候花了点时间，其它根本没去关心，婚礼的筹办进展到哪一步他们也毫不知情。 杨平照常每天按部就班地上班，做完一整天的手术，在医生办公室坐下来休息，宋子墨汇报卡斯尔曼病患者符晓涛的第二次复查结果已经出来。 这个病例杨平一直记在心上，因为一次质疑推翻了医学界一直公认的理论，这让杨平开始意识到，没有什么是不可以质疑的，也没有什么是不可以尝试的。 宋子墨打开电脑里的门诊系统，将符晓涛的检查资料调出来，杨平一项一项逐一过目，并且与上一次检查结果进行对比。 符晓涛在单独服用西罗莫司之后，第二次复查的结果比较第一次，各种指标更加漂亮，按照这个趋势，符晓涛的卡斯尔曼病在一两年左右可以痊愈，治疗的结果证明，阻断mTOR信号通路来治疗卡斯尔曼病是非常正确的，而之前一直公认的白介素6的发病机理居然是错误的。 这个时间让杨平对自己肿瘤实验室调整了思路，并非自己的方法是错误的，很可能从一开始整个方向就是错误的，方向错误，把事情做得再完美最终也得不到预期的结果。 这就印证了一句话：先把事情做对，再把事情做好。 这段时间杨平思考了自己的肿瘤实验，仅仅依靠系统已经不可能取得成功，现在必须依靠自己的想象力来解决问题，想象力是系统无法提供的，它只能提供时间和资源。 在人类的进化历史上，某些微生物达到与人类共存的过程是一个漫长的过程，绝非短时间可以办到，K因子这种蛋白质结构进入人体被视做外来物体被免疫系统攻击，K因子不具备自我扩增的可能，在免疫系统的攻击下结局只能是全军覆没，如果采用加大投入的方式，过量的K因子可以引起人体免疫系统的过度激活，引起生命危险。 但是一些病毒为什么可以在人体长期存在呢，比如乙肝病毒、艾滋病毒等等，可以长期存在人体不被免疫系统消灭，因为它们具备自我复制的能力，而且具备自我学习躲避免疫系统的技能，在迭代的过程中将这种躲避能力进行遗传。 想到这里，杨平脑海中灵光一现，为什么获得一种病毒，将病毒修改成无害的，然后将K因子与病毒进行嵌合，将新的“病毒”投入到人体内，让这种新型病毒具备对抗人体免疫系统的能力，同时具备杀死肿瘤细胞的能力，而且让这种病毒在体内无害存在一段时间，它随时可以杀死死灰复燃的肿瘤细胞。 这个大胆的想法在杨平的脑海产生后，杨平立刻计划着重新设计实验，开始按照这个思路来研究，有了卡斯尔曼病治疗经验的之后，杨平对自己这些大胆的想法更加有信心，在系统空间做实验不用担心任何后果，最严重的结果也就是浪费积分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继续服用西罗莫司？”宋子墨问道。 杨平点点头：“继续服用，每个月复查肝肾功能，只要肝肾功能正常，一直服用到痊愈为止。” “好的。”宋子墨记下来。 没有什么特殊事情，杨平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打开电脑查看新邮件，曼因斯坦教授发来了新邮件。 “尊敬的杨平教授，您好，你的空间导向基因研究非常受欢迎，大家一直认为这是划时代的成果，它将改变医学，改变世界，它第一次将人体器官成功离体局部克隆成功，毫不夸张地说，它将迎来器官独立克隆时代，以后人类器官衰竭的治疗将变得廉价而轻而易举，换器官就像机器换零件一样正常，而且不存在排斥反应，曾经在一个我的私人沙龙上，几位诺贝尔医学与生物奖获得者提出，他们想跟着我一起去中国参加您的婚礼，他们想见见您这位伟大的医生，并与之成为朋友。另外，我们这里有一个难题-——外心人的病例，他是诺贝尔医学奖获得者布莱恩先生的孙女，可怜的小女孩至今没有找到合适的主刀医生，因为没人敢做这种手术，我没有经过您的同意，冒昧地向他推荐您，请原谅，附件中有这个病例的资料。” 曼因斯坦教授的朋友，一位诺贝尔医学与生物奖获得者，他的孙女已经六岁，是一位外心人患者，她的心脏畸形手术非常复杂，所以直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为孙女找到合适的医生，他曾经去美国找过医生，美国医生主刀过类似的手术很多，但是看到他的孙女后只能摇头，难度比想象的大。 心脏正常的位置应该在胸腔里，受到以胸廓为支撑的胸腔的保护，但是外心人的心脏却不在胸腔里，而在胸腔外，整个心脏与外界只隔着一层薄薄的皮肤，这与裸露已经没有区别，从外面可以看到心脏的轮廓，甚至心脏表面的血管轮廓也清晰可见。 这种裸露的心脏，如果发生任何的意外撞击都是致命的，布莱恩先生一直在努力寻找能够给孙女主刀手术的医生，但是一直没有结果，直到曼因斯坦给他推荐来自中国的杨教授。 附件中是曼因斯坦教授传来一段视频，视频中是外心人小朋友切尔西，她戴着一个碳纤维的硬质胸部护罩，以免在日常生活中露在体外的心脏遭受碰撞，当取下这个护罩之后，掀起衣服，可以清晰地看到隆起搏动心脏，近距离的视频显示，心脏与外界只隔着一层菲薄的皮肤。 杨平从自己的办公室，站在医生办公室门口：“大家没下班的都过来我这边来。” 大家不知道什么事情，全部聚集到主任办公室，杨平的电脑屏幕上反复播放视频，大家盯着屏幕希望可以看到每一个细节，夏书是心脏专业的博士，他对这个病例更加有兴趣。 “这个是欧洲的一个病例，病例很罕见，手术的难度非常高，而且术后的维护对技术的要求也非常高，大家接触一下这种病例，这几天有空查查资料，抽空讨论讨论。” 杨平跟大家说。 “这是一种心脏畸形，学名是Cantrell五联征，这种病有五种畸形并存——胸骨裂胸骨下段缺损，膈肌前部半月形缺损，心包壁层缺如与腹腔交通，脐上腹壁缺损脐疝，正是这五种畸形的并存才导致心脏隔着皮肤裸露在外面，手术的难度非常高，手术不仅要矫正畸形，而且要将心脏放回胸腔，而心脏放回胸腔需要考虑悬挂的问题，与之连接的大血管的理顺等等问题，如果要一次手术解决问题更难。” “这是几型的Cantrell五联征？” “一型！五种畸形全部具备。” “除此之外，伴随的畸形还有右旋心、右室双出口、室间隔缺损、房间隔缺损和肺动脉瓣狭窄，治疗的难点在于如何矫正心脏的畸形并将心脏复位。” “我们没有做过这病例的先例，而且如此复杂的外心人。” “知道我们的科室为什么叫做外科研究所吗？因为所做手术有一部分是研究性的，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我们研究与临床结合的科室。” “国内目前开展不多，以前阜外与安贞加起来大概有十多例吧，这么复杂的我还没见过，全世界的手术例数也就两百来例。” 大家对这个病例立刻展开了讨论。 第1017章 用病毒来做工具 这个病例会在我们这做手术吗？夏书非常有兴趣，他再次问道。 杨平点点头：“当然，我们需要提前做好准备，提前拿出最好的方案，大家找个时间正式讨论一下，这几天大家查查资料，对这种病例获得全面的了解。” 杨平不打算现在讨论，因为现在很多人没有查资料，缺乏这方面的知识，讨论起来会显得苍白无力，也不会有什么价值。 于是杨平让宋子墨把病例资料分发下去，让大家抽空仔细看看，然后挑选一个时间让大家聚集在会议室认认真真来讨论。处理完这些事情之后，杨平决定去实验室看看陆小路。 最近发生这么多事情，杨平担心陆小路的情绪可能不稳定，所以吩咐唐顺多多照顾他，自己也尽量抽空去看看，让他能够感受到团队的温暖。 关汝言再也没有出现过，他的社交账号也全部清空不再有任何活动迹象，有人说他去了美国，因为南都医大毕业的校友在美国见过他，据说见到他在送外卖，有一次在路上外卖被人抢了，他坐在地上哭，这位校友见是华人，上前去询问是否需要帮助，令这位同学惊讶的是这人居然是见过的关教授，可是这位先生拒绝承认自己是关汝言，不断地说认错人了，然后跌跌撞撞地跑开。 不管如何，关汝言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饶校长主动辞职为此事负责，苏青云教授被任命为南都医大的校长兼任南都附一医院院长，这件事仅仅对南都医大，对整个教育界的影响深远，全国的高校刮起一股学术整风运动，有些事情任重道远，不能一蹴而就。 杨平与陆小路聊了一会，询问现在实验的情况，陆小路的情绪很稳定，他现在几乎把所有精力投入在科研之中。 丁心语从南都医大辞职了，她去了一所职业高中担任老师，这是她自己做出的选择，陆小路尊重她的选择，陆小路经常会抽空去看看她和孩子，有时候会辅导孩子的功课。 对于肿瘤细胞凋亡的研究，杨平开始思考新的路线，他要寻找一种合适的病毒，用病毒与K因子进行嵌合，然后将他们输入到人体血液中，让血液带着这种特殊的病毒周游全身去寻找肿瘤细胞，然后将肿瘤细胞杀死。 使用病毒作为工具，从文献上来看，这种方法已经有人尝试，溶瘤病毒就是使用这种原理，溶瘤病毒是一类特殊病毒，它们具有复制能力，而且对肿瘤有一定的杀伤能力。 对于溶瘤病毒的发现是一个意外，当时一名宫颈癌患者因为被狗咬而注射狂犬疫苗，这种疫苗本身就是一种改造过的病毒，病毒进入她的体内后居然意外杀死宫颈癌的肿瘤细胞，让这位患者的宫颈癌竟然神奇地治愈。 但是这是一个偶然事件，后来没有人能够解开其中的谜团，自然也没有挖掘出对宫颈癌治疗有价值的东西，不过从此解开了利用病毒治疗肿瘤的篇章。 1991年，Martuza等人在《Science》杂志发表一篇文章，这篇文章表示转基因HSV在恶性胶质瘤治疗中有一定的效果，此后采用HSV进行的溶瘤病毒治疗就日益受到医学界的关注。 其中的原理是通过对自然界存在的一些致病力较弱的病毒进行基因改造，将它们制成特殊的溶瘤病毒，利用靶细胞中抑癌基因的失活或缺陷，从而溶瘤病毒选择性地感染肿瘤细胞，而不会伤害正常细胞，溶瘤病毒在肿瘤细胞内大量复制并最终摧毁肿瘤细胞，同时溶瘤病毒还能激发免疫反应，吸引更多免疫细胞来帮助继续杀死残余癌细胞。 近年来，关于溶瘤病毒的研究越来越多，研究最深入的溶瘤病毒包括腺病毒和I型单纯疱疹病毒，已经进入临床试验阶段。 但是目前世界上尚无将溶瘤病毒病毒与启动肿瘤细胞凋亡的蛋白子因子结合一起来研究，杨平计划从这方面开始自己的实验，杨平的想法现在非常清晰，将病毒改造成工具，将K因子与它们结合，然后让带着K因子的病毒去感染目标肿瘤细胞，不断地复制与感染，最终全部杀死肿瘤细胞。 可是什么病毒适合自己的改造对象呢，这种病毒必须是已经长时间存在的，这样人体才能够适应，不会引起意外的反应。其次，这种病毒必须本身治病能力弱或者无致命能力最好，不会给人体带来伤害。 M13噬菌体！ 杨平脑海中将各种病毒筛选一遍，最后觉得最适合做K因子工具的是M13噬菌体，这种病毒常常寄生于细菌或者人体内部，对人体没有害处。 M13噬菌体的外形十分纤细，它是一条单链DNA封装在圆柱形的蛋白质外壳中，两端有几个其他类型的蛋白质，整个M13噬菌体就像一个微型的蛋白质和DNA组成的精密机器。 圆柱形的噬菌体侧面和两端的蛋白质能吸附不同的物质分子，而且不同的噬菌体吸附的分子也不相同，这样可以通过实验找出最适宜与某种分子结合的噬菌体，比如通过实验可以找出某种能够吸附K因子的噬菌体。 如何找到这样特定的噬菌体呢？ 最简单的方法是将噬菌体投入到含有K因子的烧杯中，然后增加溶液的酸性，洗去不能与K因子结合的噬菌体，如此反复多次，最后留下来的噬菌体就是能够吸附K因子的。 当然，这种方法是最笨拙最原始最简单的，如果使用尖端的基因工程技术，运用基因工程技术来改变噬菌体两端的蛋白质，可以制造出能粘接不同分子的噬菌体，再加上噬菌体侧面的蛋白质也具有吸附能力，这样使使用不同的组合可以制造出很多噬菌体，K因子可以粘附在两端或者侧面，这样实验的成功率明显增大很多。 杨平将自己的想法写在A4纸上，然后交给陆小路，陆小路看完之后非常惊讶，杨教授的知识之广度与深度令人咂舌，否则怎么会打通各个领域之间的壁垒，提出这样天马行空的想法。 “按照这个思路重新开始！”杨平吩咐陆小路。 陆小路很是可惜原来的研究成果：“这样等于将以前的所有研究推倒重来，是不是有点太激进？” 杨平摇摇头：“不，发现走错路的时候及时改变方向，或许是一件好事。” ''那我试试，这样的话，你这个实验正是我擅长的领域，在德国的时候，我做过噬菌体的研究，也做过溶瘤病毒研究，我记得当时海德堡大学有个团队在肿瘤细胞的凋亡机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它们没有合作一起来研究？”陆小路很是疑惑。 “有些思维惯性很难克服，有主观的原因，也有客观的原因，专业之间的壁垒让大家加深了思维惯性，比如卡斯尔曼病的发病机理一直以为是白介素6为基础，大家围绕它做了大量研究，各自的研究从不同的角度，要命的是大家的研究似乎都看到一点希望，所以这样在错误的路上越走越远。从来不会有人去想mTOR信号通路可能更加正确，这就像汽车一样，当大家的精力财力全部集中在发动机的提升上，很少有人去钻研电机，不管是主观上还是客观上都无法做到改变方向。 杨平告诉陆小路。 “所以我觉得你现在改变方向需要巨大的勇气。”陆小路说。 其实陆小路不知道，杨平之所以可以随意推倒重来，因为他有别人没有的巨大优势：在系统空间实验室的试验成本极低。这让杨平无需考虑其它，只需要按自己的意愿来。 (本章完) 第1018章 误会呀，老婆！ 肿瘤实验室有陆小路做主任，杨平十分放心，陆小路的研究领域本身就是肿瘤的基础研究，而且这个人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以前取得的成绩还是压抑状态下获得，现在身心完全解放的状态下，更容易取得科研成绩。 下班回到家之后，杨平陪儿子玩了一会，给他换完尿不湿后抱在怀里，将自己在医院做什么手术怎么做的讲给他听，这小子居然不哭不闹，听得笑眯眯的，四肢还兴奋得乱踢。 小苏在家里的健身房健身，她的产后恢复非常不错，杨平的妈妈和苏太太在厨房合作做菜，苏教授和杨平爸爸在客厅聊天，好像在评论一个什么打仗的电影，一家人相处得非常融洽。 有系统的好处是随时可以开展工作，杨平给儿子讲完故事，将他放在婴儿床上，小家伙眨巴眨巴眼睛，可能也辛苦了，眨几下就睡着了，这时小苏健身完。 “我来看着他吧，你休息一下。”小苏说。 ''我就在这里眯一会。”杨平说。 小苏知道杨平的习惯，他喜欢利用碎片化的时间休息，所以整天精力充沛得像一头牛。 杨平就在卧室的椅子上眯一会，说干就干，利用空余时间进入系统空间实验室，依据实验的需要到系统商城购买各种设备，很快实验需要的硬件全部搭建完成。 要利用M13噬菌体来搭载K因子，必须首先研究M13噬菌体的结构与功能，只有对它研究透彻，才能更好地改造它，让它为自己工作。 通过电子显微镜的特殊摄像系统，M13噬菌体出现电子屏幕上，它展现出一种独特而迷人的形态。 从形态上来看，M13噬菌体显得细长而均匀，就像一根精致的线条，其长度和直径的比例使得它在显微镜下显得异常醒目。外壳由主要的外壳蛋白p8组成，这些蛋白紧密地排列在一起，形成了噬菌体的保护层。在显微镜下，可以清晰地看到这一层层的蛋白质结构，它们有序地排列着，保护着噬菌体的内部遗传物质。 杨平第一次感觉到这种蛋白质组装起来微生物结构竟然如此美妙，杨平不禁感叹生物的精确与美感，它甚至比任何人造的机器看起来都和谐美妙。 M13噬菌体的活动也极具特色，当它们遇到合适的宿主细胞——比如含有F质粒的大肠杆菌时，就会展示出它们的感染能力。在显微镜下，可以观察到M13噬菌体通过其次要外壳蛋白p3附着在大肠杆菌的F菌毛上，这是感染的第一步。一旦附着成功，M13噬菌体就会开始将其DNA注入到宿主细胞内。 注入DNA后，M13噬菌体就会利用宿主细胞的资源进行复制。在显微镜下，可以观察到受感染的细胞内部开始发生变化，新的噬菌体颗粒逐渐在细胞内组装完成。这一过程对于噬菌体的生命周期至关重要，也是它们在自然界中繁衍的关键。 值得注意的是，M13噬菌体在感染宿主细胞后，并不会像某些噬菌体那样导致宿主细胞裂解。相反，它们会从感染的细胞中分泌出新的噬菌体颗粒，而宿主细胞仍然能够继续生长和分裂。这种特性使得M13噬菌体在生物学研究中具有独特的价值。但是对于杨平来说，这不是优点，而是缺点。 电子屏幕继续直播在显微镜下观察M13噬菌体的形态与活动，这如同一次令人着迷的探索之旅。它们的精致结构、独特的感染方式以及与众不同的生命周期都展示了自然界的奇妙和生物多样性的魅力。 如此简单的病毒都这样精妙，可想而知复杂的人体是多么的精妙绝伦。 看着画面上的噬菌体，杨平陷入思考之中，他迫不及待地将整个实验快速完成，没想到推到重新再来居然打开一个全新的世界。 如果将它改造成能够感染肿瘤细胞的杀手，它们现在就不是感染大肠杆菌，而是精准地吸附在肿瘤细胞外膜，然后通过长长的丝状尾巴，注入的也不单单是DNA，而是DNA和K因子，K因子在细胞内部开始产生作用，启动肿瘤细胞的凋亡，而DNA让噬菌体自己进行分裂壮大实力。 如果M13噬菌体能够按照目标被改造将展现出与众不同的特质，它们不再是单纯的寄生者，而是变成了能够主动攻击肿瘤的“智能战士”，这一过程涉及精密的遗传工程，使得这些微小的生物能够在抗击癌症的战役中发挥至关重要的作用。 不过改造的过程注定是困难复杂的，改造M13噬菌体的过程复杂而精细。 首先需要确定哪些基因或蛋白质需要被修改或添加，以实现抗肿瘤的效果，这通常涉及到对噬菌体基因组的精确编辑，包括插入、删除或替换特定的基因片段。 但是对于杨平来说，明显不需要这么复杂，因为他已经掌握启动肿瘤细胞凋亡的K因子，他只需将K因子与M13噬菌体外表的粘附蛋白质结合，然后让噬菌体能够识别并接触肿瘤细胞，剩下的工作就是水稻渠成的，如果做得更加高级一点，将K因子与噬菌体内部的DNA混在一起，让噬菌体感染肿瘤细胞之后，将K因子混合DNA一起注入肿瘤细胞。 而K因子可以启动肿瘤细胞的凋亡，最终杀死肿瘤细胞，在这个过程中，DNA还可以废物利用细胞内部的物质，对噬菌体自身进行分裂壮大实力。 将实验设计好之后，杨平交给实验室的机械手去完成剩下工作，让它们去不断地修改噬菌体，然后让噬菌体与K因子进行配对试验，据推算，M13噬菌体通过改造可以获得数亿不同的噬菌体，究竟哪一个可以粘附K因子，哪一个可以识别肿瘤细胞，这是一个庞大的试错工程，试错是系统空间实验室的长项，杨平交给自动化的设备去完成。 从系统空间出来，杨平打了一个哈欠，晚餐估计还没有做好，小苏好奇地问：“你就睡这一会怎么好像打了鸡血一样？” “我在思考一个问题。”杨平说。 “什么问题？”小苏好奇地问。 “我在想噬菌体是如何将DNA注入细胞里面的，噬菌体的长长的尾巴就像一根粗大的管子，当它寻找到心仪的细胞后，立刻锁定它，然后将尾巴插入细胞，将DNA强力注入细胞内，我刚刚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所以越想越兴奋。”杨平的确刚刚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小苏听着听着，这描述怎么越来越不对劲呢，然后若有所悟，粉拳砸在杨平的胸肌上。 “你真是精力充沛呀！做了一整天手术回来还在想注入DNA？” “老婆，我真的刚刚在想将DNA注入你的身体，哦，不对，我意思是噬菌体是如何将DNA注入细胞里面的。”杨平一激动竟然把话说混了。 误会呀，老婆！ 我是思想是纯洁的，刚刚真的在想科研的事情。 第1020章 人手一个“系统” ''大家对VR手术室现在都已经有一个初步的了解吧？有什么问题没有？如果没有我们就开始体验我们的半成品VR手术室。” 何主任见大家已经跃跃欲试，因为大家第一次接触这种VR手术室，心里充满好奇是难免的。 目前这是世界上第二个真正的VR手术室，而第一个在美国，不过现在何主任的VR手术室已经后来居上，超过美国的VR手术室，这也是何主任兴奋的时候说遥遥领先的原因。 “没什么问题了，让我们体验一下吧。” “有没有问题体验后再说。”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催促何主任废话少说，直接上VR体验，有人已经跟旁边的研究员沟通，开始咨询头盔、眼镜和手套的事情。 “好吧好吧，大家开始体验吧，大家各自对号入座，每人一间VR手术室。” “我们的技术可以实现多任务模式，目前可以同时容纳45个人同时进行VR手术训练，今天来的人数不多，大家每个人都可以试试。” 何主任本来想给这个多任务模式加一句遥遥领先，这个词语到嘴边又咽回去，以前自己不是这样的，最近怎么说话老是喜欢很骄傲的样子。 ''一对一，帮帮我们医生兄弟上设备。” 何主任的话音刚刚落下，在研究员的指引下，所有医生找到自己的位置，在研究员的协助下戴上自头盔、眼镜和手套，杨平也跟着他们一起开始体验VR手术室。 系统还没有启动的时候，周围的世界一片黑暗，耳朵里是优美的音乐声，随着系统启动，慢慢地，一个完整的手术室呈现出来，十分清晰，自己置身于手术室，虚拟体已经躺在手术台上，而旁边是一个器械台。 杨平对这种场景实在太熟悉了，几乎每天都要长时间呆在这种场景中。 平时做手术大家都是团队协作，主刀助手分工明确。但是今天只是体验，所以大家都是单人操作。杨平伸手从器械台上拿了一把手术刀，这把手术刀其实是不存在，完全是虚拟出来的。 但是杨平拿起手术刀非常逼真，这源于以手套强大的感应和模拟能力，所有的器械其实就是这幅特殊的高科技手套模拟出来的。 杨平左手拿着镊子，右手拿着手术刀，在虚拟体的胸部轻轻地划上一刀，皮肤裂开，鲜血冒出来，模拟的质量很高。 他切开露在外面的心脏表面的皮肤，轻轻用镊子夹住皮肤往外拉，心脏露出一部分，它在视野中搏动，发出咚咚的声音。 杨平尝试着在心脏上用刀尖刺出一个小口，鲜血立刻喷射出来，血柱喷射得很高很远，完全按照真实世界的物理参数来设计这种模拟。 此时，VR系统立即警示：“紧急止血！” 然后开始报出一连串的正在下降的血压数字。 杨平立刻将刚刚刺出的小口缝合起来，这时完成止血，虚拟体的血压才稳住，但是手术台上已经到处失血，就连无菌单的的模拟都这样逼真。 杨平继续体验，不管是切开还是缝合，模拟的已经相当成功，尤其细腻的触感简直可以以假乱真，何主任反复提到的遥遥领先不是吹牛，而是真正的遥遥领先。 虽然这只是起步，可以预见以后随着技术的不断完善，一定可以打造非常逼真的VR模拟手术室。 杨平只是体验了十几分钟，取下眼镜和头罩，脱下手套，此时其它医生还都沉浸在VR手术当中，杨平可以看到他们站在那里，手里不停地做动作，仿佛真的在认真做一台手术。 科技真是神奇，居然可以将自己在系统空间的手术室搬到现实中，虽然只是一个粗糙的简版，但是这个简版已经非常强悍。 何主任见杨平已经停下手术，立刻靠过来说：“感觉怎么样？” 杨平给他竖起一个大拇指：“遥遥领先！” 何主任被说得老脸一红：“等模型完善之后，我去三博医院帮你们建一个这样的VR手术室，同时可以容纳45个人，以后如果提高计算机的算力，还可以同时容纳更多的人。” 杨平压低声音说：“你大胆地申请经费，科研基金会这边的钱积压太多，目前利用率远远不够，要大胆用钱，大胆研究，主机可以使用超级计算机，所以下一步可以建立更大的超级计算机机房，这样算力才够，没有强大的算力不行。” 何主任见杨平低压声音说话，于是告诉杨平：''他们听不到我们说话，我们可以正常说话。我们还在扩大研发团队，大量招聘人才，我们现在需要尖端的数学、软件、硬件、医学各方面的人才，人才队伍完全不够用。” “对，大胆砸钱，砸尖端人才，这样才能出成果。”杨平鼓励何主任。 其实杨平的科研基金会有一套完善的监督制度，每一分钱都是透明的，是可以追踪的，所以钱只要规规矩矩用在科研上，一个亿，几个亿都不是问题。 而何主任和团队成员他们除了拿工资，还要拿科研基金会的补贴，所以待遇现在非常好，每个人完全不用为钱发愁，只需要静下来心来搞研究。 这些高精尖人才的待遇非常高，他们根本没必要去搞歪门邪道，而且就算想搞点歪门邪道也搞不了，监督简直无死角，几道监督都是独立的专门三方监督，一旦发现有歪门邪道，终身禁止申请科研基金，惩罚相当严格。 所以这些研究员对于歪门邪道是不想搞，不敢搞，搞不了，这样科研资金才能全部用到实处，如果没有这套严格透明的监督系统，基金会再多的钱没用，最后都是分分钟流失。 “我现在跟唐主任一样，在全世界搜罗人才。”何主任现在格局和境界已经打开。 杨平要大家不要追求短期主义，要能够坚持长期主义，从最基础的做起，一步一步往尖端爬，不要凑热闹，搞虚头巴脑的东西。 当初研究数字人的时候，何主任团队就是从最基础的数字细胞开始，然后一点一点地积累，一点一点地进步，才有今天领先世界的数字人。 大家还都全神贯注的专注手术，何主任从主屏幕调出数据，上面可以清晰地看见任何一个人的手术情况，有手术视频，有数据监控，还有整体的手术分析。 杨平看了看，张林这家伙已经手术重启了五次，第一次开台不到十分钟就Game Over，他不小心切断主动脉，没有及时止血，虚拟体失血休克而亡。 夏书也重启了三次，现在正在做第三次手术，宋子墨重启了两次，徐志良重启了三次，看着大家人手一个“系统”的感觉真好。 第1021章 VR新技术 时间慢慢地过去，大家陆陆续续停下手上的动作，大概是大家都在休息一会，准备重启虚拟体吧。 虽然还是一个半成品，但是大家已经沉浸其中无法自拔，就这样时间足足过了两个小时，没有人有脱下装备的想法，平时比较毛躁的几个人人现在也耐心十足。 何主任见到这种情景，非常有成就感，他丝毫不在意大家体验的时间过长。 杨平跟何主任说：“要不要让他们停下来？恐怕会耽误你们太多时间。” 何主任高兴地说：“没事，让他们尽兴，这样才可以在实践中改进，才两个小时呢，这种手术正常怎么都得四五个小时吧？这才哪到哪，让他们把手术做完。” 杨平扭头看了看医生们，他们一动不动，估计还在专注自己的手术，杨平和何主任继续聊天，时间持续足足到四个小时，还没有人退出手术，看来这个VR手术室的吸引力够大，比电子游戏的吸引力更大。 “要不要叫停他们？”何主任征求杨平的意见。 这回轮到杨平摇头：“不用，让他们继续。” 何主任立刻让博士去联系工作餐，让饭堂送一些盒饭过来，让大家等下完事后别饿着肚子，反正今天让大家尽兴，想玩到什么时候就玩到什么时候，这种游戏不会有人说不务正业，杨平和何主任的聊天继续，两人在数字人和VR手术室方面有聊不完的话。 “我们VR技术组的带头人可是年薪两千万从美国斯坦福请回来的博士，这家伙是个天才，就是一天到晚不吭声，跟谁也不说话，整天研究技术。”何主任介绍说。 整个VR手术室的建设是一个庞大的工程，需要多个专业合作，所以何主任的实验室现在有很多个团队，其中以分组的模式管理，涉及的专业有数字人、VR技术、基础系统等等，其中的VR技术是何主任远赴美国请回来的华人，刚开始这个华人博士还不同意回国，何主任是多次前往美国游说，最后华人博士说回来试试看，结果回来之后只试一个月就决定回国发展。 因为这里的科研环境，无论是软件还是硬件都比美国好，尤其是科研经费十分充足，整个团队的实力非常强悍，尤其作为医学VR技术的基础数字人技术全球领先。 当时华人博士忌惮国内科研界复杂的人际关系，但是回来之后在何主任实验室工作体验之后发现，这里不需要处理什么人际关系，只需要搞自己的科研就行，所以很对他的胃口。 “尹博士，你最近在研究什么新技术？能不能给我们介绍介绍。” 何主任对着那边正在埋头编程的VR技术带头人尹博士问道，尹博士扭头傻傻一笑：“不太好介绍，我们在研究升级版的VR技术，刚刚才完善，不管是软件和硬件都是升级过的，你们过来自己看看。” 何主任和杨平交换眼神，然后一起走过去，尹博士将两套VR设备交给杨平和何主任：“坐着体验，顺便帮忙提提意见。”何主任和杨平两人坐下来，戴上头盔、眼镜和手套。 系统启动！ 我靠，两个穿着暴露的热辣美女正在跳热舞，而且美女越跳越近，逼真的程度简直令人恐怖，近距离连美女皮肤的毛孔都可以看见，不好，美女跳着跳着直接坐上杨平和何主任腿上，一只手伸出来抚摸杨平和何主任手背，那触感非常逼真，美女媚眼一抛，然后直接将自己的肩带往一边拉，准备脱掉衣服。 杨平吓得赶紧取下眼镜、头盔，脱下手套，旁边的何主任一点动静都没有，难道他的版本和自己不一样？ “杨教授，怎么样？以前这个试验版没有放出来，今天第一次放出来。”尹博士认真地问道。 这家伙，难道这就是他所说的研发新技术？内容有点少儿不宜，但是技术含量确实高，刚刚这逼真程度可不是一般高，这模拟技术简直是独步全球。 “因为驱动的CPU是普通电脑，所以内容相对简单，要是以后用超级计算机驱动，我可以设计得很复杂，杨教授，以后我将手术的虚拟体全部设计成这样，然后每次手术前后都来一段舞蹈热身，你说大家会不会不知疲倦的练手术？”尹博士的眼神是认真的，一点也没有调侃的意思。 “技术可以，不过你得咨询相关法律人士，法律上是否允许？”杨平只好这么回答。 尹博士若有所思地说：“我查过相关法律知识，没有问题，至少目前没有对VR技术有相关的立法。” 旁边的何主任怎么还没有取下头盔的意思？杨平瞄了一眼何主任，尹博士说：“这段VR有六个小时不重复的，分别是带有一定剧情的热舞，其中有美式比基尼系列、日式的制服系列、中式的——目前只有参与者的手部可以互动，因为目前只能带触感反馈的手套。” 尹博士，你这两千万的年薪确实值。 何主任难道打算将所有系列都欣赏一遍才罢休？这么敬业？再不叫醒何主任，恐怕会出事情，杨平立刻拍拍何主任的肩膀，可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暂停一下！”杨平立刻吩咐尹博士。 尹博士立刻关停何主任这边的VR，足足几分钟，何主任才取下头盔、眼镜和手套，脸上明显红扑扑的：“你这个新技术不错，刚刚我仔细体验一下，还是有一些不足-——” 何主任咳嗽两声，一本正经地向作报告一样。 杨平又看了看那边的医生，今天带来的十几个医生是清一色的男生，他们站在那里现在一动不动，完全没有停止体验的感觉，一种不祥的预感在杨平头脑产生，他们真的在手术吧？ “尹博士，他们现在手术进度怎么样？”杨平试探性地问道。 尹博士的电脑也可以操控这些训练岗位，他在电脑屏上的控制软件查看，结果一拍大腿：“糟糕，刚刚不小心点错了，把他们的手术VR全部切换成我的新技术演示VR？” “你的新技术演示VR？” “是呀，就是刚刚你们体验的热舞VR。” 杨平一下懵逼了，这些家伙难怪一声不吭，没有一个人停下来，他们全部在欣赏热舞，我说怎么可以这么久没有动静呢。 尹博士发现自己弄错了版本，立刻停掉VR，此时陆陆续续有人取下头盔，但是没有人走出来，十几分钟后，才有人慢慢走出来，一个个就像打了兴奋剂一般，脸红扑扑的。 第1022章 世界上最大的医学研究所 从南都医大回来后，大家对他们的VR技术念念不忘，尤其听说后面放出来的热舞模特可能是以后正式版本的虚拟体，也就是大家训练手术的虚拟患者，这些年轻医生一个个迫不及待，恨不得立刻把VR手术室建立起来。 也不知道谁把南都医大VR手术室的黑科技传出去，整个南都医大沸腾起来，大家都想去体验体验神奇的VR技术，希望成为内测成员，为VR手术室的完善添砖加瓦。 南都医大数字医学实验室的电话几乎被打爆，每天有大量的电话来询问是否可以成为内测成员，有没有钱不要紧，关键是想为学校的科研贡献绵薄之力，弄得实验室的研究员不得把电话拿开搁在办公桌上，这才换来一阵清静。 杨平对外心人的病例现在已经研究透彻，手术已经非常有把握，他回曼因斯坦的邮件，告诉曼因斯坦可以带患者来中国手术。 曼因斯坦决定亲自带老朋友和他的孙女来中国，他已经迫不及待来到中国与杨平见面，于是在群里开始收集来中国三博医院的攻略。 【兄弟们，本人准备去中国，有没有攻略可以借鉴？】 【医院附近有一家二叔烤鱼，那是必须打卡的餐厅，打卡的时候别忘记跟店老板合照，他会亲自给你挑选一条新鲜的好鱼。】 【据说现在天桥上有个烤红薯的老人家，还有卖萝卜牛杂的夫妻，非常美味，这也是必去打卡的地点，但是我还没有去过，我在那里的时候还没有他们。】 【如果要去科教处，科教处周主任的英语我们都听不懂，但是他确实说的是英语，可以礼貌地提醒他其实请使用中文。】 【急诊科有个大块头，不要跟他吵架，不要跟他拼酒。】 【水莲面包店的面包糕点超好吃，可以多去坐坐，那个老板娘是教授的患者，超级经典的病例，能够活下来完全是个医学奇迹。当然，因为这个经典案例，水莲面包店现在出售一套人体解剖拼图，具体的拼图要求和方法买一套看看就知道，完成拼图之后，你就会知道原来世界上最难的创伤急救手术的顺序是如此的奇妙与烧脑。】 【外科研究所一楼有个老头，很好辨认，眼镜架上有胶布的那位，看到他绕着走，他经常会逮住人训斥，不管你是谁只要穿着白大褂从他面前走过。】 【如果抽烟的话，可以尝试中国的中华烟，非常经典的品牌，不要到外面去买，麻醉科的梁博士那里有很多中华烟，有需要可以找他买，价格便宜，而且正宗。】 【附近有个火锅店，年轻的老板是个黄毛，你说是三博医院的，他会给你最好的折扣。】 【运动医学科的主任是我的好兄弟，有事可以找他，你就说是罗伯特的好兄弟，他会关照你。】 群里面的罗伯特、奥古斯特、高桥、伊万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给曼因斯坦很多建议。 【要是去学习的话，记住给护士点奶茶呀，不然护士说的中文会让你听不懂。】 【谢谢大家，我全部记下来了，还有什么文化上或者社交上的禁忌，如果不注意很容易被忽略的？】曼因斯坦问道。 【见到年轻的姑娘，不要用中文叫小姐，你可以叫美女。】 【微信里有嘀嘀打车，下飞机可以使用它打车直接去三博医院。】 【如果是拍照，最不容错过的地方是外科研究所的大门口，站在那里，你会有崇敬感，那是世界上最大的医学研究所，没有之一，门口悬挂的招牌会给你史无前例的压迫感，即使你是诺贝尔奖获得者。】 曼因斯坦认真地收集群里信息，然后进行加工总结，全部记录在自己的小笔记本上，而且依据群里兄弟提供的情报，曼因斯坦绘制一副极为精确的三博医院及周边环境的地图，地图精确到医院里的一棵树，外科研究所杨平的办公室在哪，前台的值班护士可能叫什么名字。 做好充分的准备，完成签证，曼因斯坦和布莱恩带着六岁的小女孩艾莎乘坐飞机来到中国。 杨平派了宋子墨去接机，将他们在三博酒店安置下来后，宋子墨带着他们去外科研究所。 到了外科研究所的大门口，曼因斯坦停下脚步，他看到大门两侧悬挂的十几块招牌，一股巨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外科研究所、肿瘤研究所、干细胞研究所、神经外科研究所、心脏外科研究所——，足足十几块招牌一块挨一块挂在两侧。 这是当之无愧的世界第一医学研究所，曼因斯坦怀着崇敬的心情，凝视十几块招牌，陷入了沉思。 这一栋平凡的八层大楼里藏着十几个世界顶尖实验室，世界上最顶尖的医生现在就在这里工作。 山不在高有仙则灵，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曼因斯坦自言自语的吟诵着这句名言，当然，这是罗伯特告诉他的句子，凭他自己是想不到这么有文化的中文。 阳光笼罩在八层大楼上，犹如给外科研究所镀上一层金光，三博医院外科研究所，这是曼因斯坦朝思暮想的医学圣地，这是空间导向基因理论诞生的地方，这是未来改写医学历史的地方。 曼因斯坦怀着虔诚的心情走进大厅，用流利的中文跟前台沟通，表示已经预约杨平教授。 “曼因斯坦教授？”宋子墨提醒他。 他从沉思中醒过来，哎，从这些招牌就可以看出自己与杨教授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帮我拍个照吧？”曼因斯坦比划着：“背景上的招牌一块都不要漏，全部完整牌上。” 他神情严肃地站在大门口拍下一张招牌，然后说：“走吧！” 前台的导诊护士带他们来到电梯，曼因斯坦已经将外科研究所的地图熟记于心，即使没有宋子墨领路，他也能领着好友和小女孩一路来到外科研究所的病房。 路过护士站的时候，曼因斯坦大方的用“美女们好！”跟她们打招呼，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第1023章 用VR来讲解病情 其实这是曼因斯坦第二次踏上中国土地，只是他第一次来的时候由奥古斯特带路，感觉有点蜻蜓点水的意思，这一次他自己独自来中国，他要深度体验这一特殊的旅程。 他以一种老练的姿态，仿佛对这里了如指掌的熟客，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好奇与期待，仿佛每一次呼吸都在尝试吸入这片土地上的新奇气息。 来到医生办公室，曼因斯坦一眼认出杨平，直接上去给杨平一个大大的拥抱。 “真是想死你了！” 曼因斯坦紧紧地抱住杨平，就用他那略带夸张的语气。 两人经常使用微信和电子邮件进行交流，已经结成深厚的友谊，相对于第一次见面，这一次更加显得情深意重。 杨平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有些措手不及，他被曼因斯坦紧紧抱住，几乎喘不过气来，只能拍着他的肩膀，宋子墨赶紧说：“好吧，介绍一下你的朋友。” “这是布莱恩先生，我的好朋友。” 曼因斯坦松开杨平，转身介绍起身后跟着的一位德国老人和小女孩。 小女孩的装扮格外引人注目，她身上穿着一件特制的背心，那并非普通的衣物，而是为了保护她外露的心脏而特别设计的护罩。这一幕，让初次见面的杨平心中不禁涌起一阵酸楚与怜悯。 “你好！”布莱恩先生礼貌地握住杨平的手，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感激与期待。 布莱恩教授的研究领域是基础医学，但是为了孙女的治病，他自学了心脏外科的很多知识，也算半个理论心脏外科医生。 杨平将爱莎、曼因斯坦和布莱恩带到病房的诊室，在这里，杨平详细地询问病史，对爱莎进行细致的查体，包括详细的心脏听诊，获取第一手临床资料。 完成这些工作之后，杨平迅速安排值班医生为小女孩爱莎办理住院手续。在医生办公室，杨平向布莱恩先生详细解释爱莎的病情。 布莱恩这些年遍访名医，只为寻找一丝能让爱莎重获新生的希望。他曾带着爱莎前往美国，拜访了一位在此类手术上有着丰富经验的医生。然而，经过详细的检查，那位美国医生却遗憾地摇了摇头，表示手术几乎没有成功率，他无法承担这样的风险。 这一次的挫败，让布莱恩的心再次沉入谷底。直到曼因斯坦告诉他，中国的杨平教授或许有能力主刀爱莎的手术，他的心中才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花。 “杨教授，爱莎可以做手术吗？” 布莱恩先生担心地问道，他以前用同样一句话问过很多医生，得到的回答都是：“很遗憾，无法进行手术。”所以这一次，布莱恩先生非常害怕得到同样的一句话。 杨平面对爱莎的影像图片沉思片刻，面部凝重的表情放松：“没问题，可以手术。” 布莱恩先生松一口气，而曼因斯坦教授脸上露出自豪的表情，仿佛在跟布莱恩说：你看，我帮了你的大忙，我没有说错吧，杨教授可以主刀爱莎的手术。布莱恩扭头感激地看了一下曼因斯坦，然后对杨平说：“谢谢！” ''完善术前的检查，我们尽快安排手术，手术的过程非常复杂，手术风险也很大，如果布莱恩先生有兴趣，我们可以使用VR技术模拟整个手术的过程，让你看看手术究竟怎么做，会面临哪些风险，VR手术室是我们的得力助手。”杨平对布莱恩和曼因斯坦说。 为了更直观地展示手术方案，增强布莱恩的信心，杨平决定邀请曼因斯坦和布莱恩一同前往南都医大的数字医学实验室。他打算利用VR手术室详细讲解爱莎的手术。 布莱恩立刻眉毛上扬：“非常愿意，去年四月份我去过美国凯斯西储大学授课，那里的研究员告诉我，他们将砍掉传统的解剖实验室，以后医学生们将不再围着死尸学习解剖，取而代之的将是VR技术建立的解剖实验室。 十月份我去过英国的 Fundamental VR公司参观，他们借助先进的VR技术建立起麻醉模拟系统，年轻医师们不用紧张地在真人身上展示他们尚未成熟的技艺，他们将专门开发的软件连接触控笔。 在VR视野下，这根触控笔会变成注射器，点一个按钮注射器就会排空，点另一个则会重新吸满注射液。操作员在现实世界移动触控笔时，虚拟注射器也会做出同步动作，当虚拟针头刺进虚拟人体后，不同的触感会通过触控笔反馈给操作员，让他们感受到真实人体的反应。如同真的在进行麻醉穿刺。他们的触觉反馈系统可以精准地模拟针头穿过皮肤、筋膜、骨等不同组织的触感。” 布莱恩先生一听说VR手术室，立刻滔滔不绝，他很想看看杨平的VR手术室是怎么样的，更想看看在VR下爱莎的手术是怎么样的，会出现哪些意外。 此时，外科研究所的医生办公室已经聚集了很多人，曼因斯坦和布莱恩都是诺贝尔奖获得者，大家都想过来看看医学界的世界名人，尤其是曼因斯坦在医学领域是个全能型选手，他在临床和基础医学多个领域获得重大的研究成果。 而外科研究所的医生和护士仿佛没有这么大的热情，从曼因斯坦和布莱恩步入科室开始，一直没有引起明显的人员聚集，他们该干吗还是干吗，显得大方很多。 使VR技术来讲解病情，不仅仅是为了更好地沟通病情，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向两位国际友人展示南都医大的数字医学技术，吸引他们来参与南都医大的数字技术的使用，将新的技术推向世界，获得足够的话语权。 在学术领域，强大不仅仅意味着技术的领先，更意味着要积极地融入世界，与世界保持紧密的交流与合作，最终成为规则的制定者，闭门造车的强大难以持久，终将被淘汰。 听说杨平教授还拥有自己的VR虚拟手术室，曼因斯坦的兴趣也被瞬间点燃。他迫不及待地想要亲眼见识一下，这个被杨平视为得力助手的VR手术室究竟有何独到之处。 PS：没有太监，不会太监，只是最近实在太忙，没有时间更新，谢谢大家。 第1024章 最直观的手术讲解 很快，两位诺贝尔奖获得者怀着见世面的心态来到南都医大数字医学实验室。 一个实验室同时来两位诺贝尔奖获得者，而且不是来讲学，是来体验vr手术室。不仅整个实验室沸腾起来，整个南都医大都沸腾起来，究竟是什么力量将两位诺贝尔奖获得者吸引过来，其中一位还是大名鼎鼎的曼因斯坦。 曼因斯坦的名气在医学界非常大，在人们心中他简直就是一个神人。消息传播出去后，很多人聚集在数字医学实验室，希望可以见见这种神人。 杨平带着他们一下车就直接往实验室走，何教授带着几个博士已经在门口等候，学术人对学术的尊重是非常纯粹的。何主任也知道杨平的用意，借这次机会将南都医大的数字医学技术推向全世界，希望能够主导这个领域的标准制定，在国际上任何领域最高话语权就是能够掌握标准制定。 来到vr手术室，也没有什么废话，大家直奔主题，各自进入自己的位置，戴上vr头盔、眼镜和手套，何主任启动vr手术室的程序。 虚拟体躺在手术台上，外露的心脏表面皮肤血管怒张，心脏在眼前剧烈地搏动。 「这是使用vr技术复制的虚拟爱莎，你看，这都是利用她的原始检查数据进行建模复制的，还原的程度非常高，目前世界上没有其它团队可以做到这种逼真程度。」杨平一边准备动手，一边解释。 曼因斯坦和布莱恩低头看虚拟体，如果论清晰程度，比现实中还要清晰，因为肉眼可见皮肤的纹路和毛孔，在vr世界中，仿佛观察者的视力得到了极大程度的提升。 「你可以伸手触摸一下。」杨平提示布莱恩。 布莱恩小心翼翼地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压在外露的心脏表面，触感非常逼真，他十分惊讶。 布莱恩对vr虚拟技术有比较多的了解，他深入参观过美国和英国的实验室，当时对这两家实验室的技术，尤其是触感反馈技术非常震惊，他原以为那是世界最顶尖的vr技术，没想到现在面前的vr虚拟体更加逼真，刚刚手指的触感十分细腻，几乎能够以假乱真。 「你可以尝试切开它。」杨平递给布莱恩手术刀。 布莱恩手里拿着虚拟手术刀迟疑不定，因为太逼真，他一时分不清楚真假，不敢动手。 「她是虚拟体，不用怕，大胆地切开它，看看皮肤包裹之下的心脏是什么样的。」杨平鼓励布莱恩。 好吧，我试试。 布莱恩在杨平的比划下，开始轻轻地切开皮肤，皮肤在刀下不断裂开，小血管及毛细血管被切断，鲜血渗出来，有些小动脉直接开始喷血。 「虚拟体的建立依托高超的数字人技术，而我们的数字人模拟已经达到细胞层次，你现在体验的vr是世界上最顶尖的数字人技术，没有之一。」杨平用纱布压迫切口的边缘，然后使用虚拟电刀进行止血。 一切跟真的一样，电刀对血管的电凝，随着滋滋的响声，淡淡的烟雾冒出，然后血管闭塞，出血停止。 「我们的建模非常复杂，考虑的各种参数数百万计，这是对爱莎的解剖的仿真，我可以演示整个手术过程给你看，你可以知道这个手术是怎么做的，我们面临哪些风险，一旦出现问题，我们应该怎么解决。」 杨平接过布莱恩手里的手术刀，继续手术。 「血管的出血是完全按照人体这个部位血管的口径、压力？包括出凝血时间，也是按照人体的生理标准设计的？」布莱恩好奇地说，他不知道这种模拟是仿真模拟，还只是仅仅表达一种存在，不考虑其中的细节。 杨平开始解剖心包，将心脏暴露出来：「这些只是我们数字人最基本的技术，人体几乎所有的生理 功能将在这里可以实现，未来，我们任何人体实验可以做到在虚拟实验室完成，这样借助于超级计算机的算力，我们可以将人体的某些变化放到虚拟环境中按比例进行扩大或缩小，原本十年才能完成的人体实验，未来有一天我们可以在短短一份内完成。」 天啦，这是什么概念，这是将人体实验虚拟化、高速化、仿真化。一旦实现，这将是划时代的，比如在医药研发领域将是颠覆性的，现在辛辛苦苦收集十几年的数据，利用数字人技术几分钟完成十几年的演进，直接收集数据。 「一个顶尖的vr模拟人体，需要三个方面:先进的数字人技术，先进的影像检查技术，对影像检查图片的解析与重建，缺一不可，我们的数字人技术在世界上最先实现功能人构建，我们的影像解析构建模型也是世界最先进的，你看，这是爱莎的心脏，心包与心肌之间的解剖结构，我们模拟得非常到位，因为我们的模型考虑的参数更多，其它的vr模拟人体相对于我们的模型只能说是玩具。」杨平已经切开心包，显露出心脏给布莱恩看，让他看看自己孙女的心脏究竟是怎么样的。 这种使用vr模拟出来的场景有亲临其境的效果，绝对不是那些影像图片可以比较的。 「你看，这是爱莎的心脏，我们必须将它移至胸腔内，而且伴随的所有畸形，我们也要一起矫正。」杨平将心脏指给布莱恩看。 布莱恩伸手轻轻地触摸跳动的心脏，只是碰一下就立刻缩回手，因为心脏在手指下的感觉实在太逼真，他几乎以为是真的。 「cantrell五联征患者常伴有多种心脏畸形，如心室双出口、房间隔缺损、室间隔缺损、腹中线缺损、脐疝等等，这些畸形必须全部矫形，也就是你现在看到的，这颗心脏不仅位置畸形，而且结构畸形，我们必须全部让它全部恢复正常。」 杨平一边做手术，一边给布莱恩讲解，而曼因斯坦充当临时的助手。 利用vr技术，将爱莎的心脏手术演示一遍，无需太多的语言，只需要在关键的步骤解释几句，布莱恩什么都知道了。 他带着爱莎已经去过世界上几乎所有可能的医院，包括美国最好的医院，从来没有医生可以这样给他讲解病情。他现在才明白，自己的去根本不是世界上最好的医院，而现在来的中国医院才是世界上最好的医院。 杨平的双手非常灵巧，手术的动作稳准轻快，让布莱恩第一次感受东方人的不同手术风格。 「现在我们要对心脏实施停跳，方法是注射虚拟的停搏液，然后在虚拟环境使用虚拟的体外循环。」杨平停手里的手术刀。 曼因斯坦问道：「你们还有虚拟的心脏停搏技术？虚拟的心脏停搏液。」 「对，它的本质是一个程序模块。」杨平开始注射停搏液。 免费阅读. 第1025章 致谢是不是弄反了 在vr虚拟世界，每一个虚拟的实物都是一个程序模块，这个程序模块在现实世界里利用人的视觉、触觉、听觉等感官来塑造实物，这是所有虚拟现实技术的背后原理。 程序构建的基础和程序与感官的关联，每一步都是技术含量极高，其中第一步是基础，决定第二步的水平顶级，南都医大的数字人技术就是第一步的基础，依托这个强大的基础，才有可能研发出现在这种先进的vr手术室。 杨平在曼因斯坦的配合下，完成整个vr手术，手术顺利的完成之后，布莱恩教授也松了一口气，他亲眼目睹自己孙女的整个手术过程，心里十分震撼，既对手术的高难度表示震撼，又对高超的vr技术表示震撼。 对整个手术过程进行身临其境的观摩后，布莱恩教授也树立了信心，他这次是找对了主刀医生。 放下头盔，摘掉眼镜，布莱恩紧紧地拥抱杨平：「杨教授，太震撼了，爱莎有救了，谢谢你，谢谢你。」 转头，布莱恩又抱住曼因斯坦，摇晃他的肩膀：「太感激你了，要不是你，爱莎永远没有机会获救，我的好朋友，太感激你了。」 人体的复杂超出想象，虽然不管是哪种数字人技术都不能完全模拟人体，但是可以不断地接近。 这一次的中国之行，布莱恩不得不刷新自己对中国的认识，他以前一直认为中国是一个脏乱穷的国家，而且报纸电视网上总是见到大量各种负面宣传，这种观念根深蒂固就容易形成先入为主的印象。 所以曼因斯坦向他推荐杨平的科研成果的时候，布莱恩甚至不愿意认真去看看，就断定这是假的。 后来曼因斯坦向他推荐杨平给艾莎做手术的时候，他也是不愿意相信，欧洲和美国的医生都没有办法，中国医生怎么可能有办法呢，不过因为因为是曼因斯坦的推荐，布莱恩教授决定去试试。 现在亲自体验这台vr手术，布莱恩可以断定，这是世界上最先进的数字医学技术。 此时布莱恩心里有懊悔，也有一丝嫉妒，误解对人伤害是多么大呀，他差点耽误自己的孙女，也差点错过一个划时代的创新科研成果。 随后，曼因斯坦和布莱恩对实验室进行了参观，更加深入地了解实验室的技术要点，对实验室的团队也有了更加深入的了解。 而且，通过这些了解，布莱恩对中国和中国人有了更多的了解，如果他知道卡伦先生的手术也是杨平主刀的，布莱恩肯定更加会震惊，因为卡伦家族是瑞典最大的家族，他们以瑞典为大本营，势力延伸到世界各地，被认为是欧洲几个庞大的家族之一。 杨平的科研基金背后的支持者就有卡伦家族，他与德国的公爵家族是基金会在欧洲的主要支持者。 曼因斯坦此次陪同布莱恩来中国，如果只是小爱莎做手术，他完全不用亲自陪同，只需电话联系即可，曼因斯坦还有重要的目的就是带布莱恩来中国长长见识，让他那僵化的脑袋去去锈，让他更加了解伟大的中国，他是诺贝尔奖评委会的举足轻重的人物。 「杨教授，我们是否可以了解这个实验室的资金赞助情况，我想布莱恩先生一定非常有兴趣。」曼因斯坦立刻提出这个建议。 杨平没有拒绝，因为该保密的保密，该开放的开放，基金会的所有信息都是公开透明的，他立刻让何主任安排这一项参观内容。 何主任让博士生去取来实验资金的资料，大家坐下来，何主任介绍说：「我们的实验资金除了国家资助之外，主要接受杨教授的科研基金会的支持，关于这个项目，基金会已经提供数亿美元的资助，你看，这是我们的主要资金提供者杨平教授的基金会，实不相瞒，这个基金会接受全世界的注资，比如来自瑞典的卡伦家 族。」 「卡伦家族？」布莱恩非常惊讶。 「没错，卡伦家族是我们基金会的长期固定资金提供者，而且是绝对的无偿资助，这项资助完全出自他们的自愿。」一直在旁边的宋子墨立刻解释。 太不可思议了，卡伦家族居然会给他们提供资金，卡伦家族在瑞典人心里的地位非常高。 「我们这里有一本基金会的致谢集合，拿来看看。」 何主任吩咐博士，因为所有受到杨平基金会的课题团队都会保存一本背后资助者的致谢集合本。 博士生取来集合本，何主任翻开，布莱恩接过来看，里面有卡伦先生的英语和瑞典语双语签名：「非常感谢杨平基金会给我们宝贵的机会，对此表示诚挚的感谢。」 这致谢是不是反了，这种致谢一般是资金接受者感谢资金捐助者，现在怎么反过来，资金捐助者反而感激资金接受者，好像恳求接受者给一个机会让他捐钱。 不管是英语，还是瑞典语，上面都写得清清楚楚，不存在任何的误会和歧义。 「杨教授的基金会对资金捐助者的要求非常严格，虽然很多人排着队捐钱，但是很少有人能够得到这个机会，所以捐助者当然要感谢我们杨教授，给他们一个弥足珍贵的机会。」曼因斯坦看出了布莱恩的疑惑，在旁边给他做出解释。 卡伦家族捐款居然还要排队，要求着他给机会，看来，这个世界确实已经不一样。 「其实不是这样的，只不过我们暂时不需要这么多钱，所以这么多捐钱的人，总得有个先后顺序，不然大家都往里面捐钱，会造成很大的浪费。」杨平谦虚地告诉布莱恩先生。 布莱恩先生点点头。 他也看到了德国公爵基金的捐款，这可是德国实力强悍的古老家族，在欧美是几乎霸主的存在，其中美国很多核心工业企业就是公爵家族背后掌控的。 看来这个年轻的医生真的不简单，怎么可能简单呢，否则一向目中无人的曼因斯坦怎么会如此谦卑。 完成参观之后，何主任做东，邀请大家在南都医大吃饭，曼因斯坦当场表示，要与何主任合作，借用何主任的数字人技术进行一些科研，布莱恩也跟着表示，希望与何主任的实验室合作，能够利用数字人技术做一些科研。 ps：这段时间太忙，一直更新不给力，应该很快就可以稳定更新了，谢谢大家。 免费阅读. 第1026章 与100％ % 吃饭的时候，杨平将苏南晨夫妇也一起叫过来，不管在世界哪个地方，其实人脉都非常重要，杨平必须为大舅哥拓展人脉。作为学者，拥有自己专业领域的顶级人脉，可以及时进行信息的互通有无，从未避免走弯路，这在科研领域极为重要的。 不仅仅是邀请苏南晨夫妇，杨平将整个南都医大的青年才俊全部邀请过来一起共进晚餐，让他们也能够有机会与世界级的学者保持密切的联系，拓展自己的视野。 依靠阅读论文来把握专业发展的前沿动向带有严重的滞后性，如果一项研究已经在论文上面世，说明已经获得至少阶段性的成果，而不是刚刚开始或者进行中。科学技术一定需要交流，这样才能保持先进。 同样，对于布莱恩和曼因斯坦来说，他们也希望与这些中国学者保持紧密的联系，以保持在学术领域的沟通交流，即使他们是诺贝尔奖获得者，也难以保证自己时刻站在世界学术研究的前沿，成绩只代表过去，不代表现在。 南都医大之行让布莱恩不仅对孙女的手术增加了信心，而且对中国目前的科研水平刮目相看，改变他之前陈旧的固有印象，充分沟通交流可以消除偏见。 接下来，杨平开始准备艾莎的手术，因为手术难度非常高，风险非常大，所以术前的各种检查必须完善而细致，任何重要信息的遗漏可能会给手术带来灭顶之灾。 在等待手术的日子里，布莱恩常常在医院里闲逛，而曼因斯坦可没有时间陪他闲逛，他的事情很多，根本忙不过来。既要积极投入到艾莎的手术准备中，还要趁这个机会与杨平婚礼的筹委会主席黄总进行了密谈，除了他自己也贡献的独唱节目，他还为婚礼献上一个秘密重磅节目，这个节目当作送给杨平的大礼，这也是曼因斯坦这次来中国的重要原因。 与曼因斯坦这个熟客不同，布莱恩对中国完全是陌生的，他虽然不是医生，但是也毕业于医学院，他是瑞典卡罗林斯卡学院的高材生，只不过毕业后从事的是基础医学研究，主要研究领域是人体免疫学。所以布莱恩对中国的医学发展非常有兴趣，现在自己身处中国医院之中，他自然不会放过对中国的医院进行一番观察和研究。 曼因斯坦没有时间陪他，他一个人在三博医院到处乱转，他所到之处，不管是门诊大厅，还是外科楼和内科楼的大厅，都是人山人海，他觉得很奇怪，这种事情放到瑞典是不可能的。 瑞典四十多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才一千多万人口，很少见到这种人山人海的场面也不足为奇。 而且瑞典的分级诊疗让普通患者根本见不到专科医生，普通患者最初见到的是家庭医生，也就是诊所的全科医生，那些专科医院根本就没有普通门诊这回事，专科医院所有患者都是由家庭医生一级一级往上推介预约而来的。 顶级专家同样没有普通门诊这个说法，所以普通患者不可能随时来专科医院，也不可能随时见到医生，患者要见到专科医生只有一条途径，由家庭医生预约，这个过程十分漫长，大约平均七十多天。普通患者按照预约来到专科医院，没有权力挑选医生，只能由医院安排安排医生。 当然，富人群体不一样，他们可以享受远远超出基础医疗范畴的服务，比如私立医院和私家病房，他们有足够的金钱开路，无需等待，也拥有挑选医生的权力。 起初布莱恩对这种闹哄哄的杂乱的场面非常反感，觉得就医体验很差，慢慢地，他发现，这种场面才是最大的医疗服务的自由和平等，虽然不是很完善，但是保证了医疗资源的最大限度地平等利用。 当然比起瑞典的分级预约制，这里的就诊体验肯定不好，但是无需像瑞典那样就医必须经历长时间的等待，他们很快可以见到医生，并且获得诊断和完成治疗。 越是深入地了解，布莱恩对中国的医院越是感兴趣，他到处晃悠，到处找人聊天希望获得一些有价值的信息。 他来到外科研究所的门诊，大家知道他是诺贝尔奖获得者，所以对他很是尊敬，他也很有礼貌，见到人会打招呼，布莱恩的母语是瑞典语，但是他平时的工作语言是英语，所以英语跟母语差不多熟练。 在门诊布莱恩教授遇上张林，张林用英语跟布莱恩打招呼，布莱恩一听遇上可以讲英语的，立即和张林攀谈起来，询问这边门诊的情况，因为他现在对这里的一切都好奇。 张林正好带着几个学生，觉得秀一把英语的时候到了，他立刻自信地用英语说了一大堆，听起来腔圆字正，可是布莱恩一句也没听懂。 最后一脸懵逼的布莱恩只能告诉张林：“你可以用英语和我交流吗？” 我说的就是英语，尼玛一句也没听懂，真是丢脸，张林尬尴地站在学生面前，旁边的学生齐刷刷地看着张林，张老师的英语怎么外国佬听不懂呢。 “他是说瑞典语的。”张林跟学生们解释，然后找个借口，带着学生灰溜溜地撤离。 张林也弄不明白，自己也是过了英语六级，完全按照教材一路认真学习，怎么碰上这真老外英语就不行呢，以前跟罗伯特一直用中文交流还没发现这个问题。 反倒是张宗顺教授的中国式英语可以和布莱恩无障碍交流，布莱恩干脆搬一张椅子坐在张教授的诊室，旁听张教授看门诊。当得知张教授八十高龄，一上午居然可以看四十多个患者的时候，布莱恩惊呆了。 在瑞典，别说这种资深专家，就是一个诊所的普通医生一天最多看10-15个患者，而顶级专科医院的资深专家接诊预约的患者，一天大概就是四五个患者，一个上午也就是两三个患者的就诊量，这期间包括医生的休息时间，因为他们每看完一个患者，需要喝喝咖啡，听听音乐，让自己放松放松，才能继续接诊下一个患者。 这位八十多岁的医生一个上午看诊四十多个患者，布莱恩要不是亲眼所见，他一定不会相信这是真的，因为简直就是超出他的认知。 认知缺乏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以前布莱恩带过一个中国博士，这位博士曾经做过医生，布莱恩经常向他询问一些关于中国医疗方面的事情，当这位博士说中国医生经常一天看诊患者超过一百的时候，布莱恩再也不想与这位博士交流，而且一直对这位博士非常反感，因为他认为这位中国博士不诚实，完全在撒谎。现在他觉得有必要跟那位博士道歉。 充满活力，充满无限的可能。这是布莱恩来到中国观察几天之后对中国的评价。 小爱莎的手术终于准备好，布莱恩也结束几天的明察暗访，他现在要关注自己孙女的手术。布莱恩先生被安排在示教室，曼因斯坦陪着他利用视频观摩手术，这样可以掌握整个手术的进程。以免布莱恩在手术室外面焦急地来回度步，曼因斯坦最讨厌别人在自己面前走来走去。 艾莎的手术已经准备好，因为手术的难度很大，稍有不慎容易导致严重后果，所以杨平亲自主刀。 切皮是招牌式的一刀流，手术刀轻轻划过，就像微风拂过树叶，从胸部正中一直到上腹部，这种手术必须将胸腔与上腹部全部打开才能完成整个手术。 裸露在外的心脏表面皮肤被一刀切开，里面的心脏就像成熟的瓜果一般暴露出来，不过它现在外面还包裹着一层心包。 杨平又小心翼翼地打开心包，人体的发动机心脏完全裸露在大家的面前，杨平需要将这台发动机进行修理和移机。 裸露的心脏在屏幕上泵动，给人极为强烈的视觉冲击，对于从未见过真正的外科手术的普通人来说，这种冲击感远远超过大片营造的视觉冲击效果。 布莱恩看到屏幕上泵动的心脏，不由自主地站起来，曼因斯坦手里握着可以控制屏幕画面切换与缩放的遥控器，他立即将心脏的画面放大，让它占满整个屏幕，成为一个特写。 太震撼了！布莱恩第一次看到心脏在面前搏动，此刻他感受的是生命的冲击。 “这就是人体的生命动力-——心脏，第一次见到这种画面吧？如果心脏停跳，就意味生命的终止。” “等下会让心脏停搏，完成手术后又让心脏重新复跳，这个手术很刺激的。” “降压药和缓解心绞痛药带了吧？” 曼因斯坦在旁边给老朋友充当解说员，震撼的画面配合专业的解说，布莱恩心跳开始加速。 布莱恩之前在南都医大数字医学实验室进行vr模拟手术时，那不过一个无需承担任何后果的游戏而已，布莱恩不仅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反而会充满体验vr技术的乐趣。 但是现在屏幕上的手术可不是游戏，而是他的孙女真实的手术，一旦出现什么意外，可不是gameover这么轻松的事情，那可是一条鲜活的生命的失去。 鲜活的心脏有节奏的搏动，这种强烈的搏动是生命的标志，布莱恩缓缓地坐回自己的座位，平息自己紧张的心情。曼因斯坦将画面恢复成默认大小，这样可以看到手术操作的全过程。 杨平显露心脏之后，用湿润的生理盐水将心脏保护起来，然后才开始从胸部中央打开胸骨，以胸骨的裂口作为入口，使用撑开器撑开整个胸腔，原本应该容纳心脏的左侧胸腔的位置，现在只有一叶肺，原本心脏的位置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那个地方本来是心脏的家，可是心脏一直在外流浪，它已经流浪六年，现在终于可以回家，回家的路上将充满未知的凶险，我们拭目以待。”曼因斯坦缓缓地解说每一副画面。 “谢谢，可是你的解说风格让我更加紧张。”布莱恩缓一口气说。 左肺的下面，空荡荡的，当然里面填充着一些疏松结缔组织。杨平将这些无用的疏松结缔组织清理干净，紧接着开始以心脏的大血管根部为起点，顺藤摸瓜，寻找主动脉和腔静脉的行径。这不是难事，杨平很快分离出主动脉和腔静脉，一直到膈肌以下的位置。 外心人的学名是cantrell五联症，这种畸形的矫正手术，现在国内好几个医院可以很好地完成，但是像艾莎这种严重的cantrell五联症，几乎没有医生敢于主刀，除非那个医生抱着患者必死的勇气。 看似简单的让“心”回家，技术要求极高。 很快，手术的目标全部显露出来，一切清清楚楚。 主刀就像一个整理高手，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被清清楚楚陈列在大家的面前。 接下来的手术是大动作，必须将心脏的畸形矫正，然后将大血管切断，将游离的心脏移动到胸腔里——它原本的家。 随着停搏液的注入，爱莎的心脏停止跳动，他的大脑和躯体依靠体外循环维持。布莱恩心里一惊，不免捏了一把汗，因为心跳的停止，即使是临时的，意味着从生理角度来看，爱莎现在处于可逆的“死亡”状态。 “如果手术失败或者心脏无法复跳会怎么样？”布莱恩忍不住问道。 曼因斯坦冷静地说：“死亡！” 概率多大？” “尽管这是一个极低概率的事件，但是落在爱莎身上是有无的问题，是0与100%的区别，没有任何中间状态。” 听到曼因斯坦的解说，此时的布莱恩高度紧张的。 “伙计，你能不能换一种乐观的解说风格？” “不行，我是一个科学家，必须尊重客观事实。“曼因斯坦回答。 心脏的大血管已经切断，相当于心脏已经脱离人体，成为一个离体的器官，现在要把心脏放进胸腔重新进行吻合。 ps:对不起，这段时间在外学习，在“罗伯特”工作的医院学习，现在已经回来，可以正常更新，谢谢大家！ 第1027章 爆米花 艾莎的心脏已经被完全游离，现在捧在杨平的手里，杨平杨平准备切开心脏，对心脏内部的结构进行矫形，也就是对发动机内部结构进行维修。 这时候曼因斯坦又不失时机地给这个镜头来一个特写，布莱恩吓得额头上直冒汗，他哪里见过这种画面，手掌上托着一个活人的心脏，而且这颗心脏是他的宝贝孙女的。 “怎么样，能够看清楚吗？”曼因斯坦在旁边问道。 惊魂未定的布莱恩觉得他和曼因斯坦之间一定存在宿怨，否则怎么这家好像时不时刺激一下自己。 “心脏怎么没搏动呢？”布莱恩擦了擦额头的汗。 曼因斯坦缓缓地说：“这是离体的心脏，而且离体前已经注入停博液，杨教授人为让心脏停博，然后艾莎的身体依靠体外循环来负责供血，很快，杨教授会打开这颗心脏在里面动刀子，纠正内部的的畸形，让它归于正常。” 心脏就这么捧在手里，不是医生的布莱恩看着怪吓人的。 “一切尽在掌控中吧？”布莱恩害怕地问道。 曼因斯坦不确定地说：“很难说，不管能否掌控，手术必须这么做。” 布莱恩扭头看着曼因斯坦，曼因斯坦专注地盯着屏幕上的手术。 接下来的工作都是非常细致的技术活，比如心脏内部的室间隔缺损和房间隔缺损修补，各个出口畸形的矫正，大血管畸形的矫正，布莱恩没有外科医生的经验当然看不懂，但是他知道这一步的凶险与难度，所以也是全程盯着，不敢松懈半步。 可能布莱恩一辈子从来没有现在这样紧张过，神经一直绷得紧紧的，仿佛随时可能绷断，而心脏一直在胸腔里突突地乱跳，强烈地撞击着肋骨。 曼因斯坦双眼的余光注意到布莱恩坐立不安，他知道，不能再这么搞下去，这样下去布莱恩会交代在这里，他手里的手指操控着遥控器，将画面从特写还原到普通画面，普通画面没有特写那么强的视觉冲击效果。 那些坐在后面观摩手术的年轻医生见前面的大佬手握遥控器，时不时调整一下画面，也不好说什么，毕竟大佬是诺奖获得者，还是杨教授的好友。要是换做别人，大家观摩手术的时候这么乱搞画面，大家会群起而攻之，骂粗话也不是怪事。 张林平时喜欢怼人，但凡有老外来进修，他没有不敢怼的，可是现在对曼因斯坦，张林也不敢怼，他是真不敢怼，因为曼因斯坦怼人的境界比他更高，曼因斯坦常常怼欧美那些学术大佬，被他怼过的人，从来没有胆量还口，老曼就是这么杠，张林算是遇到怼人的世界级高手。 连张老师都不敢上去说半句，其他人自然更加不敢说半句，任由这位大佬操控画面。 现在画面已经恢复默认大小，手术视野完全展示在画面上，大家松一口气，终于可以正常看手术了，不用老是看着那颗心脏占据整个画面的特写。 示教室在手术室的外围，属于非无菌区，所以完全不用执行无菌制度，在管理也比较宽松。医生因为手术的原因常常不能在正常时间进餐，所以观摩手术的时候可以喝点饮料，吃点东西都完全没问题，只要不是太过分把示教室弄得脏兮兮的，护士长也根本没有空闲来管这里。 张林和小五给两位大佬一人端上一杯果汁，然后用盘子端上一点饼干糕点，让两位大佬尽情地观摩手术。当然两位老师还有自己的小算盘，自己的《外科拉钩学》正在准备出版，果邀请曼因斯坦帮忙写一篇序，这本书也算是很有国际范。 “张老师，谢谢，你真是热情。”曼因斯坦对张林的印象很好。 张林和小五在他的旁边坐下来，张林指着屏幕上的画面说：“不客气，你看，这台手术用的这把拉钩就是我们设计的。” 曼因斯坦一看：“哦” 刚刚只是关注手术的操作，没有注意在旁边打辅助的拉钩，这把拉钩确实以前从未见过，外形特别新颖。 “这个拉钩不错。”曼因斯坦夸奖。 张林脸皮还是比较厚：“这是世界独创，全世界最好的心脏手术的拉钩，秒杀现有的一切拉钩，我们目前拥有的不仅仅是一把拉钩，而是拥有国际领先的成体系的外科拉钩技术。” 曼因斯坦不断点头，然后目光依然停留在高清屏幕上，他暂时对拉钩的兴趣不大，出于对果汁与糕点的感谢，他还是点头赞许。 这台心脏手术远确实难做，需要探查和矫形的地方太多，杨平一步一步推进，不慌不忙，宋子墨作为助手，一直默契地配合。 将心脏移位这项工作相当于一台心脏移植手术，心脏移植只要吻合好血管就算完成了大部分工作，这种手术除了心脏移位，还需要对各处的畸形进行精细矫正，所以这台手术中的每一个步骤单独拎出来都是一台高难度的心脏手术。 矫形手术的目标是功能，心脏某部位的畸形造成功能的障碍，通过矫形来实现心脏正常的功能，所以不仅矫形要做到位，而且需要照顾各方面的因素，不能顾此失彼。 所有手术目标完全显露出来后，杨平仔细地探查胸骨、膈肌、腹壁肌肉及心包缺损情况，这些与术前的评估十分吻合，缺损非常严重，如果没有数字人VR技术做术前的评估，仅仅凭借CT和MRI图像的评价，这种手术很难做到精准术前评估，这也无形中增加了手术的难度，再加上患者已经六岁，已经错过最佳的手术年龄。 这种手术如果术前评估不足，术中容易陷入慌乱，只能做一步看一步，这样整个手术过程非常被动，容易术中引发意外或者术后出现严重并发症。 所有的手术步骤如同一个精密的钟表，齿轮与齿轮之间相互影响，一步没做好必定影响其它步骤的效果。整个手术几个大步骤右心室双出口矫治左下肺动脉重建＋房间隔缺损修补术＋室间隔缺损修补下段胸骨裂修复＋膈肌缺损修补＋脐疝修补术等等，每一步必须完全到位。 评估好缺损之后，杨平开始评估心脏本身的畸形，包括心脏内部结构与大血管的畸形，术前评估已经了解到室间隔和房间隔均存在缺损，现在需要直接打开心脏，从内部对畸形再次评估，然后予以一一修复。 杨平的手术做的太稳了，没有一点波澜，这让让助手们有时候觉得百无聊赖，但是他们知道这种无聊是非常珍贵的。 不管什么手术，即使在别人手里做出一波九折和九死一生的效果，在杨平这里也是四平八稳，仿佛这就不是一台高难度高风险手术，仅仅是一台简单的小手术。所以对于手术的观摩者，尤其是新来的观摩者来说，很容易造成误导，很容易在观摩中获得盲目的自信，认为这个手术也不可如此，实在太简单。 宋子墨和徐志良早期都犯过这种错误，不知不觉就获得一种轻飘飘的盲目自信，所以有了经验之后，他们对杨平的每一台手术持谨慎态度，他们自己心里有一个换算公式，观摩时候获得的手术难易评价再乘以一个校正系数，这样才算是真正的手术难度。 示教室那边，随着手术按部就班地进行，原本提心吊胆的布莱恩现在心情已经平复不少，因为观摩一段时间后，即使他没有外科手术经验，他能直观感受这台手术很稳，让人很放心。 曼因斯坦手里的遥控器慢慢也失去了最初的效果，无论他们怎么缩放画面，无论怎么将镜头拉近，即使让布莱恩看切开的心脏，看杨平在心脏里面修补缺损的房间隔和室间隔，布莱恩已经没有之前过山车一般的感受。 如果一个人拥有强大的自信而稳重的气场，他可以让身边慌乱的人们安心，手术也能够从画面透出一种气场，这种独特的气场可以让观摩手术的人安心。 在矫正心内畸形后，杨平将心脏缝合好，将异位的心脏还纳至胸腔内，然后对大血管的畸形进行矫正，矫正的同时将大血管进行吻合。 矫正心脏与大血管的畸形及让心脏归位还远远不够，需要对保护心脏的整个骨性与软组织“护甲”进行修补，否则说不定哪天，心脏又会掉出来。 胸骨是形成胸廓的一部分，而胸廓是保护心脏与肺的骨性护甲，现在胸骨存在缺损，它的修补需要使用钛板，这种钛板是使用3D建模和打印技术制造而成，用它替代缺损的胸骨，在心脏的前面形成坚固的护板，防止心脏再次从缺损的薄弱部位疝出。 这种与成人的钛板不同，儿童处于生长发育之中，她的身体在长高长大，胸廓、胸骨、心脏都在不断长大，成人不存在这个问题，所以成人的钛板不需要考虑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延长。但是儿童的钛板需要考虑这一点，随着儿童的长高长大，钛板相对来说变小，起不到原来的保护作用，所以钛板必须设计为可以自动随生长而延长，这样才能在她的生长发育过程中提供可靠的防护。 膈肌和腹中线的肌肉缺损使用特殊的生物补片进行修补，同样也是为了防止心脏从这些薄弱部位疝出。 观摩手术的人群中，有个实习女学生不知道在哪里弄到一桶爆米花，边吃边看，跟看电影一样，其实在三博医院，大家看杨平的手术直播比看大片还刺激，还要受欢迎，能看懂的医生是来学知识的，看不懂的医生是来凑热闹，感受一下气氛，以后出了三博医院的大门还可以说当年我经常看杨平教授的手术直播，有的人还可以说，我算是半个杨平老师的学生，因为我经常观摩他的手术。所以有时候能不能看懂是一回事，更重要地是必须来看。 要不是医务处的赵主任禁止，张林和小五靠买门票估计可以攒一套房。 布莱恩从未体验过这种场景，看手术还可以吃爆米花，这种热闹充满活力的场景在安静的瑞典怎么可能享受到，布莱恩拉拉曼因斯坦的衣服，指着正在享受爆米花的女生，意思自己也想这样做。 曼因斯坦招招手，张林立即凑过去，曼因斯坦说：“能不能帮忙整个那玩意过来？” 什么玩意？ 张林抬头一看，哦，原来是爆米花，这简单，张林把这个女生的男朋友叫来：“帮个忙，能不能弄个爆米花来给布莱恩先生体验一下中国生活。” 布莱恩盯着女生的爆米花简直要流口水，中国真的是个神奇的国家，顶级专家在医院的一楼设立办公室，所有人可以去买票来看病，而且票价非常便宜，完全不用长时间的预约，更加不用高昂的费用，一个专家一天可以看一百多个患者。 现在这种世界顶级手术，要是放在欧洲或美国，哪里可能这样随意，肯定各方面都会弄得非常正式和紧张，怎么可能让这些实习生聚集在这里随便看，还有人拿着爆米花，简直像看电影一样，这是践踏这种高难度手术的尊严。 女生扭头一看，布莱恩先生垂涎欲滴地看着她，她再看看自己手里的爆米花，这场景好熟悉，自己小时候有时候吃零食的时候，旁边没带零食的小朋友就是这样眼巴巴地盯着自己。 总不能让诺贝尔奖获得者这样吧，老人家挺可怜的，一桶爆米花而已，国外难道生活条件单调到这种地步，连一桶爆米花也是稀奇之物，中国人还是挺善良的，女生怯生生地站起来，将爆米花递过去。 布莱恩立刻心花怒放，接过爆米花：“谢谢，谢谢，我需要付多少钱？” “不用了，送给你。”女生诧异地说，她以为布莱恩先生会推迟一番呢。 布莱恩谢过女生，伸手去爆米花吃，曼因斯坦也跟着沾光，抓了一把，然后靠在椅背上继续观摩手术。 真是放松，真是舒服，这才是看手术的正确的姿势，布莱恩非常投入。 第1028章 能够在教授面前霸气的只有明天的教授 “教授，这台手术有点难搞，一大堆畸形，心室憩室、三尖瓣闭锁、室间隔缺损、房间隔缺损、肺动脉狭窄等等，这些畸形还都不是简单畸形，每一个都特变态，而且患者年龄还这么大，布莱恩还是学医的，怎么不早点做手术，这孩子能活到六岁也是个奇迹。“ 宋子墨看着这一大堆心脏畸形，心里不免发点牢骚。 “早点做手术？找谁做？找你做？”杨平冷不防冒出一句。 虽然这句话只是轻飘飘地从杨平的嘴里说出来，但是杀伤力却极大，宋子墨竟然一时接不上话。 是呀，这么复杂的Cantrell五联症，找谁做手术？从病史上看，布莱恩能想的办法都想了，除了杨教授，恐怕能找的人早就找过了，一看多这么多畸形，而且还是到处粘连，根本没人敢接手。 “要是布莱恩找我，这孩子的手术早就做了，何必等到现在。”宋子墨终于想到了怎么反驳。 徐志良抬头看着宋子墨，宋博士今天这么霸气呢，而且还是在教授面前霸气，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宋子墨见徐志良投来的眼神，接着说：“要是找我，我肯定把病历拿给教授看，然后孩子不就有救了。” “你这说话说一半。” 徐志良对宋子墨刚刚的钦佩瞬间粉碎，还以为他这么霸气呢，哎，看来能够在教授面前霸气的只有明天的教授。 “美国人不是一天牛逼哄哄的，这个手术他们怎么做不了？”宋子墨又问道。 杨平不以为然地说：“当时确实有个美国医生敢接手，拍着胸脯告诉布莱恩这种手术没问题。” “是不是那个号称全球胆子最大的医生，什么手术都敢做，后来怎么没见出手。”宋子墨觉得这个话题聊起来有点意思。 杨平边做手术边说：“刚刚跟布莱恩拍完胸脯不久后，他的手术资格被直接停掉了，你没听说过吗？他的手术大多数只有术前术中的影像图片，没有术后的图片。” 怎么会这样呢？太不专业了吧。” 夏书说道。 “患者很少有能活着下手术台的，怎么拍术后的影像图片。”宋子墨领会杨平的意思。 夏书好奇地说：“原来是这样。” “此人是美国医界的头号猛人，纵横美国医界十年，经他主刀的患者没几个能够活着下手术台，但是这么长时间居然毫发无损，而且拿奖拿到手软。曾经他的一个助手见他做手术后天天做噩梦，这个助手认为这哪是做手术，完全是进行糟糕的人体解剖，认为这个医生完全是在乱搞，连基本的东西都不懂居然敢做手术，于是跑去投诉他。结果人家医学会调查后说这个猛人没问题，因为他毕业于名校，教育资质完全没问问题。经过正规的住院医师和专科医师培训，培训合格，所以行医资质也没有问题。调阅他的病例手术记录，一切符合要求和流程。所以完全没问题。最猛的是，跟他配合的助手，麻醉医师，护士很多投诉过他，但是并不能阻挡他成为戴着光环的名医。”杨平慢悠悠告诉大家。 “我去，不会吧？”夏书直接懵逼，这案例击碎他的认知。 “教授从来不打诳语。”宋子墨接过话题。 手术台上聊着这种话题，怪吓人的，夏书感到背脊一直发凉，居然还有这种医生，他以为杨教授说笑话玩的呢，没想到是真的。 杨平和大家边闲聊边做手术，按部就班，一步一步推进，很快，心脏的畸形全部矫正。 有了这桶爆米花，布莱恩现在一点也不紧张，这就跟看电影差不多嘛，难怪小姑娘手里捧着这玩意，完全可以舒缓自己的情绪。 在这种舒缓的心情下，看着看着，电影就散场了，杨平将心脏内部的畸形矫正，将大血管进行矫正吻合，各处的缺损都一一修补好，最后给心脏复跳通血。 看到自己孙女的心脏在画面中又砰砰地跳起来，布莱恩终于知道电影已经进入尾声。 一桶爆米花之后，布莱恩实现了这辈子认为无法实现的愿望，他坐在人群的前面，心情现在十分复杂，这个世界与他想象的不一样，这里仿佛是另一个世界。 一切看起来无法实现的事情在这里可以轻而易举地实现。 心脏搏动良好，吻合的大血管没有任何漏血的迹象，术中的食道彩超监测发现，心脏内部血流经过的所有腔室和通道都没有问题，所有畸形得到矫正，杨教授这一手缝缝补补的功夫确实高明，明明乱七八糟的心脏现在经过他的手，已经恢复正常。 布莱恩将空空的爆米花桶捧在手里，他要拿回去做纪念，这种桶爆米花有着强烈的象征意义。 手术做完了，大家也散场，各就各位，还有很多活等着大家干呢，这些人都是忙里偷闲来看一场大片，医生们一边讨论手术，一边三五成群地离开。 屏幕上的画面终于关闭，曼因斯坦说：“我们去手术室门口等？” 布莱恩才恍惚中明白，刚刚看的是孙女的手术，竟然心中有一种后怕的感觉，要是术中哪怕出一点点问题，后果不堪设想。 曼因斯坦带着布莱恩来到手术室门口的家属等候区，这里也有其他手术患者的家属，从穿着气质判断，这些人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人，都是普通的老百姓。 布莱恩想起他在门诊看到的乱哄哄的热闹场面，此时心里觉得其实中国人真是幸福，不像在瑞典，普通老百姓根本见不到这种顶级专家的面，更不用说可以自由选择顶级专家主刀手术，因为患者没有权力选择任何医生，任何一台手术，主刀医生不管是谁，患者只能被动接受。 “等下，艾莎从这里退出来，我该说点什么呢？以表达我最深的感激之情。”布莱恩问曼因斯坦，毕竟他是中国通。 “你是说用最正式的中国礼节表达你心里最深的感激之情？”曼因斯坦问道。 布莱恩点点头。 曼因斯坦想了想，这可让我犯难，此时该用什么礼节呢？ PS：这一章闲聊提到的美国医界猛人可不是瞎编的，有原型的，原型是一位美国神经外科医生，经他手术的患者不是死亡就是瘫痪，因为他是一个连手术基础知识都不懂的名校毕业的知名专家，他做手术从来就是想当然地瞎搞，瞎搞那么多年居然没事，还经历多次投诉和调查，实在想不明白，不过这家伙最后还是被法律制裁了。 第1029章 种族歧视 手术室的家属等候区，曼因斯坦和布莱恩坐在蓝色椅子上聊天的时候，旁边一些其它的家属看到两个老外神神叨叨地低声说着听不懂语言。 两位大妈开始议论起来，因为他们知道这两个老外不懂中文，议论起来也毫无顾忌。 “你看那个老外头像金子一样，还是卷曲的，活脱脱像个金毛狮王。” “他胳膊上也全是金色的毛，又长又密，看着我心里就发毛。“ “他们还喜欢喷香水，我刚刚从他们身边过时闻到一股浓浓的香水味，一个大男人怎么就喷这么香水呢。” “除体味呗，不是说老外体味比较重。” 两个议论的大妈眼睛看着电视屏幕，装作没有注意两个老外，但是聊天的主题却一直曼因斯坦和布莱恩，对他们评头论足，时不时朝那边瞄一眼，反正他们听不懂。 “你说他们能听懂我们说话不？” 放心吧，他们一个字都听不懂，他那傻不拉几的样子，能听懂吗？” “我怎么觉得那个金毛狮王能够听懂呢，你刚刚说他傻不拉几的时候，他朝这边看了一眼。” “不懂装懂呗。” 布莱恩听不懂中文，但是曼因斯坦能够听懂，当他听到两个大妈聊天时候，只是用眼角的余光瞥一眼，现在他没时间跟他们理论。 最正式的中国礼节？ 这个时候，曼因斯坦想起了好兄弟奥古斯特，他才是最懂中国文化的人，此时一定能够给自己好的建议。 于是，曼因斯坦完全没有顾及中国和德国有七个小时的时差，现在是中国的上午，但是德国人们还没起床呢。曼因斯坦毫不犹豫直接拨打奥古斯特的电话，一直拨打到对方接电话，那边传来迷迷糊糊骂骂咧咧声音：“什么事，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活了？” 曼因斯坦顶着兄弟的骂声，只好长话短说，把这边的情况告诉奥古斯特，那边的奥古斯特说：“做一面锦旗送给杨教授！” “做锦旗？具体怎么操作，这锦旗怎么做？去哪里做？”曼因斯坦明显不懂。 “做锦旗容易，医院旁边有专门做锦旗的店铺，随便找一个店铺做一面锦旗不是难事，如果实在不知道怎么办，就直接去水莲面包店问老板和老板娘，他们一个电话帮你搞定，在医院任何小事情都可以找这家面包店，他们可以帮你搞定。锦旗只是一个载体，锦旗上字是重点，才是你要表达的谢意，你让布莱恩想好怎么写，最后送锦旗时的态度才是灵魂，送锦旗的时候要毕恭毕敬，双手拿着锦旗平举在前方，身体前屈成鞠躬状，教授没有伸手取锦旗之前，一定要维持这个姿势不变。” “谢谢，你继续睡吧。”曼因斯坦挂断电话，还是奥古斯特是真正的中国通。 “怎么样，我怎么样才能表达最深厚的感激之情，是不是要下跪？”布莱恩焦急地说。 艾莎的事情一直是布莱恩的心结，压在心头这么多年，现在终于解决了，布莱恩现在激动万分。 曼因斯坦不知道布莱恩怎么会有这种想法，立即说：“不用，应该要送一面特殊的华丽旗帜，这样吧，等艾莎回病房后，我们再处理这件事，暂时不急。” 其实曼因斯坦也不知道怎么来操作这件事，但是奥古斯特已经给他指出一条路，让他去找水莲面包店的老板，他们可以包办一切，这件事情就显得简单很多。 可能曼因斯坦身处中文的环境里，自己头脑里自然而然习惯了说中文，所以刚刚跟奥古斯特打电话的时候想都没想直接使用中文。而奥古斯特一直努力在不断提高中文水平，所以听到电话里传来中文，也下意识地用中文回答，两个德国人就这样变成用中文交流。 刚刚对曼因斯坦和布莱恩评头论足的两位大妈直接懵逼了，这家伙不仅懂中文，而且普通话说得比自己标准多了，想起刚刚自己对他们的一番肆无忌惮的评论，不由自主地投来心虚的目光，本以为中文可以加密。 “你们这是种族歧视言论，我要去投诉你们。”曼因斯坦瞪了两位大妈一眼，抽出空来反击她们，两位大妈被曼因斯坦突如其来的反击吓一跳。 刚刚听到曼因斯坦用中文打电话的时候，两位大妈感到特尴尬，已经想偷偷撤离，没想开还没起身，就被这老外逮住骂一通。 —— 爱莎的手术做完之后，杨平松一口气，这台手术的难点在于畸形的部位太多，心脏各处畸形相互关联，矫正畸形的时候必须全盘考虑，这种需要多因素全盘考虑的手术一定要具备工程学思维，从系统的角度对各个因素进行思考，否则手术很难获得成功，即使勉强做下来，患者术后效果也会不佳，一旦效果不佳，直接影响孩子的生命期，很难长大成年。 杨平刚刚看到术中食道彩超显示心脏的各个瓣膜、间隔和出入口经矫形后，既没有关闭不全，又没有缺损，各种血流指数也完全达到正常的要求，心里不免涌出一丝成就感。每次做完一台手术，杨平都会有这种自然而然的成就感。 医生的成就感是内心的精神支柱之一，也是医生前进的动力，杨平也不例外，正是这种成就感支撑着他在系统空间进行魔鬼式的训练。 “教授后来那个猛人怎么样了？”夏书还在追着杨平做手术时提到的美国猛男医生。 “民法对他无用，根本对付不了他，后来有个受害者的朋友是法官，这个法官朋友决定干预此事，他与同事研究一通这个案例之后，决定用刑法来对付他，最终好像用刑法条款起诉他，被判了无期徒刑。”杨平想了想说，这个故事没想到大家这么有兴趣。大家对这个案例这么有兴趣，因为打破了以前的一些迷信。 “要不是这个受害者有个法官朋友，是不是他还是可以逍遥法外。”梁胖子感叹。 杨平点点头：“如果不是这个受害者的法官朋友干预，他还可以继续当他的专家，即使坐在法庭的被告席上，也能够毫发无损。” “后来呢？”夏书还要追问。 “不是已经说这家伙被判无期徒刑吗？”梁胖子嫌弃夏书老是在刨根究底。 杨平微微一笑：“老美是不是整个医疗界进行了深刻的反思，然后思考如何避免这种荒唐的现象，从医生评价制度上进行了变革，这些我就无从得知了。” 可能最后这个结果才是夏书想要的吧，他很想知道后面是否修补漏洞，还会不会出现这种奇葩的医生。 梁胖子正在给艾莎进行麻醉复苏，大家都坐下来休息，等待艾莎醒过来，于是再次参与到这种话题中。 宋子墨说：“这不就是我们常说的兔子医生吗？” “对，他就是我们口中的兔子医生，这个医生仪表堂堂、自信亲和、极富魅力，拥有近乎完美的履历，正是完美的履历欺骗了所有人，让他成为死亡医生这么多年。这个医生的科研能力很强，很会做科研写论文，拉科研资金，手术嘛完全一窍不通。”杨平感叹地说，其实在我们自己的医疗界也存在这样的医生，只是大家没有发现而已。 “兔子医生？”旁边的老金刚刚一直不吭声，现在听到这几个字，不由得感慨万千。 兔子医生是什么意思？”老金是感慨，而夏书是真不知道兔子医生的内涵。 宋子墨不耐烦了：“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感觉跟世界隔离一般，兔子医生就是拥有高学历，拥有显赫的教育背景，写论文搞科研确实是一把好手，但是做手术却一团糟，做科研不是需要实验兔子吗？意思这种医生平时大部分时间跟兔子打交道，所以叫做兔子医生。” 兔子医生，夏书听后不禁汗颜，好像我们的医生评价体系就是朝着兔子医生的方向走的，重科研轻临床，不管会不会做手术，反正只要有论文课题升职称如同坐火箭，如果没有课题论文，就算手术做得再好没用，只能做万年主治。 这样造就一批不会做手术或者手术做得十分糟糕的专家主任，老金思绪万千。 “老金，你职称的事情怎么样了？”宋子墨问旁边老金。 老金摇摇头：“已经没了这个想法，打算做一辈子的主治医师。”老金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悲凉。 “你不是已经有论文和课题了吗？”宋子墨问道。 老金说：“评职称的三个要素，论文、课题和人脉，我缺少最重要的那个要素-——人脉。” “上次我不是介绍一个朋友给人认识，你怎么没动静呢？”宋子墨对老金的职称一直很关心，因为他觉得老金是个人才，比起原来骨科那边几个带组的组长，老金的手术水平远远超过他们，可是现在一把年纪，还是个主治，以前在骨科还要倒晚夜班。 “哎，算了吧，这事我过不了自己心里那道坎，以后你也甭给我张罗了，我就定格在主治医师。”老金不免伤感地说。 宋子墨觉得他实在太迂腐：“什么坎不坎的，不就那么回事，实在不行，让杨教授给你说句话。” “打住，让杨教授帮我为这事说句话，我以后心里更加难受。”老金赶紧阻止，他是真心不想为这事麻烦杨平。 “好吧，你就当你的万年主治吧。”宋子墨也是无奈，这人怎么油盐不进，这么迂腐。 “我觉得挺好的。”老金翘起二郎腿。” 大家正聊着天，那边的小艾沙已经醒来，梁胖子的麻醉技术现在是越来越精熟，这麻药的用量，麻醉的深度掌握的恰当好处。 聊天终止，大家要去过床，宋子墨拍着老金的肩膀：“人要灵活一点，你是在外科研究所这种地方，即使主治也不妨碍你发展，换个地方你看看，什么时候心里没有坎就告诉我，我拉你一把。” 小孩子过床很轻松，夏书一个人就完成了过床，其他人在旁边当观众。 当艾莎从手术室推出来的时候，布莱恩十分激动。 这些年，艾莎心脏的事情就是布莱恩心里的痛点，他原以为孙女的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所以每每看到快乐玩耍的孙女心里不免有一丝伤感，自己作为医学家，却无法给可爱的孙女提供任何有价值的帮助，只能够看着她的生命进入倒计时，这种滋味非常痛苦，简直就像每天拿针在心脏上扎。 所以现在看到孙女从手术室推出来，医生宣布手术顺利的时候，布莱恩伸手抚摸孙女温暖的脸庞，忍不住老泪纵横，百感交集。 随即，艾莎被送到去心血管icu，需要在那里监护3天左右再转回普通病房。布莱恩与icu的主管医生完成沟通之后，跟着曼因斯坦去面包店办理锦旗的事情。 还是奥古斯特轻车熟路，曼因斯坦按照他的指引来到水莲面包店找到老板娘，跟他说明自己的意思，需要一面锦旗送给外科研究所的杨平教授，余水莲立刻明白，告诉他们需要两百元人民币，如果急用，加四十元，一个小时内可以取货，不是急用二十四小时后取货，取货地点就在这个店铺。 当然布莱恩不差这四十元钱，立刻加急定做锦旗，究竟锦旗上写些什么他已经想好了，而且已经打好草稿，他写了一封感谢信，要求将感谢信写在锦旗上。 余水莲将这个情况告诉做锦旗店铺的老板，锦旗店铺的老板还从没遇上锦旗上写这么多字的，需要价格翻倍，倒不是宰客，这种锦旗的价格确实是按尺寸和旗帜上的字数来计算的，几个字和一百多个字肯定不一样。 因为收的锦旗太多，现在外科研究所只能专门用一间房子来挂锦旗，而且还有很多无法挂上墙壁，因为实在太多了。 办好锦旗的事情，布莱恩和曼因斯坦决定就在水莲面包店吃点东西，据说这里三博医院的必须打卡地之一。 第1030章 顺便做个小手术 下午，杨平进行例行查房，在本部病区转了一圈，他又去icu看看艾莎，小女孩术后的生命体征平稳。 布莱恩也获准进入icu进行术后的第一次探视，看到清醒的艾莎生命体征正常，心里又不免再次激动一番，对杨平的医术也佩服得五体投地。 而且布莱恩产生一个想法，他要将自己的诺贝尔奖金捐助给三博医院，那笔钱一直存在银行没动，以前是打算给孙女治病的，可是一直没有花出去，现在布莱恩要用这笔钱给三博医院专门研究外心人，用以帮助更多的外心人小朋友，希望世界各地的外心人小朋友能够来中国做手术，虽然钱不是很多，但是也是一片心意。 布莱恩探望孙女之后，他和曼因斯坦一起携带锦旗来到医生办公室，这时杨平正在和医生们对爱莎的手术复盘，这种术后复盘可以积累经验吸取教训，提高大家的手术水平。 布莱恩拿着锦旗来到医生办公室，因为第一次送锦旗，没什么经验，于是表现得非常生硬，奥古斯特还没来得及跟杨平打招呼，布莱恩站在杨平面前，立即双手托着卷轴锦旗身体呈九十度鞠躬，如雕塑一般固定在杨平面前。 杨平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一跳，这姿势怎么看都像提交投降书，而不是送锦旗，看起来怪怪的。 “杨教授，布莱恩先生为表达对您的感激之情，特送锦旗一面聊表心意，还请笑纳。”曼因斯坦凭自己的中文水平说不出这种原汁原味的中文，这是奥古斯特给他打好的草稿，他提前已经背熟。 这时旁边的医生也才明白过来，布莱恩显然是来送锦旗的，刚刚突然以这样的姿势杵在这里，谁也没弄明白究竟怎么回事，杨平赶紧起身接过卷轴锦旗。 可是布莱恩一直保持这种姿势不动，曼因斯坦以为他入戏太深，拍了拍他：“可以了，现在可以直起身体。” 只见布莱恩脸上露出极为痛苦的表情：“我——现在动不了，现在我的腰根本直不起来。” 曼因斯坦立刻去扶他，几个医生也赶紧帮忙，一起扶着布莱恩先生去坐，可是布莱恩先生的腰根本动不了，他这种姿势没法落座，只能按他自己的要求扶他到一边，他双手扶着办公桌的边缘，继续保持这种怪异的姿势，脸色惨白。 “腰椎间突出症或腰椎滑脱？”杨平立刻从症状给他做出了判断。 这很可能是腰椎存在椎间盘突出或者滑脱而导致节段不稳定，弯腰下去后，要么椎间盘突然突出来压迫神经根，要么腰椎节段出现过度的相对移位，移位过程中有软组织嵌压而无法复位，现在只能保持这个姿势，说通俗一点是腰椎卡壳了。 “平时我不敢这么弯腰，今天忘记这事，这么弯下来现在起不来，左边的腿后侧也胀痛得厉害。”布莱恩咬牙说话，表情极为痛苦。 此时几乎所有医生想到这一点，大家都是训练有素的优秀医生，职业素养那是杠杠的。 “扶他去病房，让梁博士下来给他置入一个镇痛泵，推下去做个mri，看看究竟怎么回事。”杨平吩咐身旁的医生，大家立刻行动起来，各就各位，分工合作。 曼因斯坦眼见老友送锦旗弄得这么尴尬，本来已经做好充分的计划，接下来打开锦旗念出上面的感谢信，然后大家站成一排拍照，可是现在大家哪有空闲时间去打开锦旗和拍照，全部都在关心他的病情。 听杨平这么说，曼因斯坦也同意这个初步的诊断，如果真是这样，这位老友莫不是在中国要挨一刀。 “已经好多年了，所以每次我不敢弯腰，有时候弯腰捡地上的纸屑也直不起来，一直以为自己腰部扭伤呢，今天症状特别厉害，感觉腰就像断了一般。”布莱恩说完这段话，额头上全是汗水。 有人推来轮椅，可是布莱恩根本没法坐轮椅，他自己决定就这样走到病房去，在众人七手八脚的帮助下，布莱恩就以这种古怪的姿势一步一步走到病房。 大家又扶他侧躺在病床上，他还是维持着这个姿势，腰椎无法活动，稍微一动就是彻骨的疼痛。 等他稍微休息一下，梁胖子带着装备急匆匆地赶来，在一名规培生的辅助下，他快速的给布莱恩置入一个镇痛泵用于止痛，布莱恩这种情况，普通的止痛方法效果不会太好，所以杨平干脆给他直接上镇痛泵。 疼痛缓解后，两个年轻医生推他去影像科做mri，曼因斯坦一直跟在后面，没想到老友这腰这么不争气，弄成这样。 腰椎mri的结果出来，腰4/5椎间盘脱出并腰4/5腰椎滑脱，脱出的巨大髓核已经死死地压住左侧的神经根，神经根已经明显水肿，腰椎滑脱的程度也已经达到二度，这种情况必须要做手术，不仅要摘除脱出的椎间盘，还要对腰4/5进行复位融合。 “老伙计，你这次真是幸运，发病的地点在三博医院。”曼因斯坦恭喜布莱恩。 布莱恩以为曼因斯坦这个时候还嘲笑自己，不过仔细想想也是这个道理，这病已经很多年，迟早会变成这样，现在在三博医院发病，正好找杨教授主刀手术，这难道还不够幸运吗？ “我赞同你的说法，这是一件幸运的事情。”布莱恩也算看得开，在他心里，只要孙女没事，其它事情都不是事。 曼因斯坦又说：“就当来中国顺便做个小手术。” “刚刚听医生描叙，手术也不小吧，要把脱出的椎间盘摘掉，将两节椎骨之间剩余的椎间盘组织要去掉，然后在它们中间植入骨组织，最后还要植入特殊的螺钉，将两节椎骨牢牢地固定在一起，让它们以后永远长在一块。”布莱恩蜷缩在床上，依然是侧卧位，刚刚去做检查的来回的路上，他已经将自己的手术打听得七七八八。 现在这种情况，不是愿不愿意做手术的事情，手术必须做，不然就这么回瑞典，然后让瑞典那帮医生折腾，瑞典医生一年才做几个腰椎手术，一个个教育背景堪称完美，理论知识也是滴水不漏，但是手术量太低，手术技术肯定没这边好。放在以前，布莱恩就算痛死也不会留在中国做手术，爬也要爬回去欧洲，可是现在认知已经彻底的改变，他对那些高高在上的老爷们的技术还真信不过。 第1031章 医学生陪护 “老伙计，你怎么这么不结实呢，送锦旗而已弄出这么大动静。”曼因斯坦坐在床旁，拿起mri片借着窗口透进的阳光看来看去。 这么巨大的腰椎间盘脱出非常罕见，而且同时存在腰椎二度滑脱。 “老了，零部件都严重磨损，有什么办法呢，这几天艾莎就麻烦你多多照看。”布莱恩叹气说。 曼因斯坦安慰他不要着急：“有医生和护士呢，放心吧。” “你要考虑清楚，如果实在不想在这里做手术不要勉强，我可以送你回瑞典。”曼因斯坦需要把话说清楚，免得老伙计心里不痛快，时候后悔。 布莱恩立刻说：“我已经考虑好了，肯定在这里做手术，还有哪个地方的医术比这里强呢，瑞典那帮老爷的水平我不是没见过。” “好吧，已经给你安排好手术，明天上午做手术，有这个镇痛泵，今天晚上你也能睡个好觉。”曼因斯坦在床边陪着布莱恩，他已经给布莱恩找了一个陪护，这个陪护是南都医大的在校医学生，现在正是本科大四。 小伙子英语很棒，所以申请了这边的小时陪护。这种陪护可不是一般的价钱，一个小时最低价格是20美元。像这种卧床的患者需要24小时的陪护，一天就是480美元，换算成人民币，一天好几千。很多家庭条件比较差的学生是抢着来这边做这种高端临时陪护，反正就是请几天假，也不耽误学习。 所以外科研究所不仅带动了整个南都医大的学术发展，而且还带动了整个系统的经济发展，让一些平时经济困难的学生也能够找到很多兼职的工作。 比如干细胞实验室这边，现在单单伊万那边支付的费用一年就是过千万美金，数字医学实验室正在学习干细胞实验的操作，也准备利用自己的技术捞金，然后反哺科研，形成良性循环。 布莱恩的手术也不是什么大手术，第二天，他的手术很快就做完了。这位先生没想到自己在中国体验一番完整的就医过程，体验非常棒，就是这个过程有点太快，让他非常不适应。毕竟在瑞典，即使像他这样的教授，要这么快排到手术也是不可能的，他们的外科医生一个上午可能只做一台手术，一天就那么两三台的手术数量，无论如何不可能像这边一天十几台的走量。 为了彻底体验中国的就医过程，布莱恩要求住三人间，也就是三个人的普通病房，每个病床之间隔着帘子，相对来说比较挤比较吵一点，但是其实也没什么，住院嘛，又不是住酒店，最关键的是医术要好，手术效果要好，不然给个五星级酒店有什么用。 南都医大来的学生陪护已经上岗，其实做这种患者的陪护一点也不辛苦，主要工作就是翻翻身，喂喂饭，有时候擦擦身体，至于大便，手术当天一般没有，第二天即使有，也允许在陪护帮助下自己上厕所，小便吊着尿袋，最多帮护士记记尿量什么的。 剩下的时间就是坐在床边盯着，要是针水输完了，关输液器的上开关，按铃找叫护士。 学生陪护既可以用这种方式提前进入病区接触患者，了解患者的诸多难处，同时熟悉医护人员的诸多艰辛，算是以另类的实习。 曼因斯坦买了两个水果篮，一个送给护士，一个送给医生，他有奥古斯特的指点做这些事轻车熟路，不过这几天奥古斯特被他整得根本睡不好觉，动不动就是三更半夜被吵醒。 杨平拿着布莱恩送的锦旗心里过意不去，因为送锦旗的事情弄得在中国开一刀，不过也好，他这一刀迟早的事，落在别人手里哪有这么好的手术效果。 布莱恩是诺贝尔奖获得者，杨平不会让他白白在这里住院，一定要挖掘他的价值。他是世界顶级免疫学方面的教授，目前陆小路的肿瘤实验室很大一部分研究工作涉及免疫学方面的内容，正好可以让陆小路与他多多沟通。也可以让其他学生与他接触，开拓视野。 学术一定要多交流才有进步，才会思路开阔。 古代春秋战国百家争鸣的时代为什么学术那么繁荣，就是大家整天到处走动，没事在一起吹牛论道，吹牛论道其实就是交流辩论，说着说着新的想法就爆出来了，有时候别人擅长的可能正是自己苦苦未能突破的，自己研究了半天的东西可能别人已经试过是死胡同。 其实现在发表论文的价值除了记载科研成果，最重要的就是让全世界人民看到这种成果，这是另一种交流方式。 杨平极力给大家创造一个交流的环境，时刻保持自己的团队站在世界的前沿。虽然杨平自己虽然拥有系统，但是系统给不了想象力，只是一个工具而已，要保持好奇心和想象力，一定要不断与外界接触，接触新的东西。 杨平过来进行第一次术后查房的时候，旁边陪护小伙子激动万分，心中的偶像现在就站在面前。 “术后引流怎么样？”杨平本来想问问主管医生，但是主管医生刚刚在忙，得到的数据已经是两个小时前，所以要拿起床旁挂的引流球看，然后又看看床位挂着的护理单上的记录。 这小伙随口就说出来最新的引流量：“术后到现在只有10毫升，没有倒过。” “术后还疼吗？肢体的感觉和肌力怎么样？”杨平一边检查一边问道。 “我刚刚查了一下，下肢的肌力和感觉正常。”医学生陪护也太活跃了吧，抢先回答。 管床的李国栋看了他一眼，觉得这小子有点积极过火，不过挺不错的，才大四就这么好学，已经掌握神经系统的查体。 杨平亲自检查完之后，确实双下肢和感觉和肌力正常，说明麻药效果已过，而且术后没有损伤神经。 做陪护的这个小伙子其实心里有自己的小打算，他不仅仅是来赚钱的，而是借这个机会打入外科研究所内部，跟这些老师搭上关系。 经常在这里做陪护，自然与各位老师熟悉了，时间长了，大家都是他的人脉，要考这里的研究生就容易很多。 如果他在这段时间给人一个踏实勤快的好印象，以后考验只要能够上线，老师肯定愿意要。 这小子是个人精，提前就布局。 “你会查体？”杨平不知道他是南都医大的大四的学生。 “他是南都医大临床医学大四的学生，那边的勤工俭学部派到我们这边做陪护。”李国栋赶紧解释。 “做陪护可要能吃苦，不怕脏，尤其是骨科患者的陪护，翻身、大小便等等都比较辛苦。”杨平顺便说了几句。 杨平想看看尿量，这个学生又准确地报出尿量，但是杨平还是亲自检查计算。 第1032章 会生锈吗？ 术后第二天，布莱恩的引流管和尿管都被拔掉，开始带着腰围下床活动，他对手术的效果他非常满意。 实验室的一些研究员有空经常过来与布莱恩聊聊天，当然这些人聊天的主题还是学术，反正只要随便聊几句就能进入学术主题。尤其是陆小路本来就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天才，悟性远远超过一般人，与布莱恩这种站在学术前沿的大师多次沟通后，自己受益匪浅，很多问题迎刃而解。 在肿瘤方面的研究，杨平的目前的思路是利用m13噬菌体作为载体，将能够杀死肿瘤细胞的k因子携带进入人体，然后对肿瘤细胞进行选择性亲和，进而杀死肿瘤细胞，这种思路非常好，可是具体操作起来困难重重。 其中将k因子嵌入m13噬菌体是一个难题，其次让这种复合体对肿瘤细胞进行选择性的亲和，又是一个难题。 系统空间只能提供时间、空间与物资，并不能提供解决问题的思路，所以如何解决的问题方法还得杨平自己来思考，杨平提出了思路，现在要很多具体的技术来实现这个思路。 在免疫学方面，尤其肿瘤免疫学方面的研究，布莱恩可以说是世界最先进的，他的某些具体实验方法可以借鉴。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这才是做学术的态度。 电子阅片屏上挂着布莱恩术后的mri照片，尽管金属的内植物对影像存在一定的干扰，但是还是能够看清楚手术区域的细节。脱出的巨大椎间盘髓核已经被摘除，神经的压迫自然也得到解除，腰椎滑脱已经复位，腰4和腰5椎骨被椎弓根钉牢牢地固定。以后腰4和腰5椎体会融合到一起，两块骨折变成一块骨头，这个节段也就获得了持久的稳定。当然，这个阶段也失去了自己的活动能力，但是腰椎有五节，失去一节的活动能力对整个腰椎的活动能力损失不大。对于老年人来说几乎没有影响，但是对年轻人还是有影响，年轻人对腰部的活动要求比较高。 “教授，如果不存在腰椎不稳的情况，只是单纯的腰椎间突出，也选择椎间盘摘除 椎骨间的植骨融合 椎弓根钉内固定这种这种组合术式？” “是呀，现在中青年很多只是腰椎间盘突出，能不能只做椎间盘摘除呢？” 围在周围的学生提出了心中的疑惑。 “如果是中青年患者，不存在腰椎节段不稳，那么在术式就不能选择这种组合术式，应该只做腰椎间盘摘除，现在大量样本显示只做腰椎间盘摘除的效果非常好。”杨平解释给大家听。 布莱恩带着腰围，旁边放着一个助行器，其实他自己完全可以走，只不过让陪护拿着助行器跟着，万一累了拿助行器扶手可以休息一会。 布莱恩不知道怎么看mri片，但是曼因斯坦已经跟他比划了好几次，他也懂那么一点点，别的看不出来，起码两点可以看懂。一是巨大的髓核在mri片子上是一块黑黑的东西，现在已经不见了。二是两节椎骨的前后缘原来是错开的，现在已经在一条线上，明显知道已经恢复了正确的位置。 好奇心让布莱恩也有点胡思乱想，其实隔行如隔山在英语国家比中国表现得更加突出，在中文世界，只要你认识字，就算是其它专业的书籍，你也能够看懂一点，最多一些专业名词的意思不懂，但是表达的基本内容还是能懂。 可是在英语世界，只要跳到一个完全没有接触的专业，就算布莱恩这么大教授也是什么都看不懂，这种看不懂是真看不懂，一点也看不懂，看到的全是字母。 这就好比牛肉狗肉猪肉，在中文里，就算你认识，起码知道这是肉，还是动物的肉，放到英语世界这是什么东西整个脑子是白的。所以在英语世界很多高级知识分子不知道长方体怎么说，见到长方体的单词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玩意，这就不足为奇了。 “我要是弯腰，这金属的螺钉会断在身体里面吗？”布莱恩担心这个。 杨平告诉他：“有这种可能，但是可能微乎其微。” “如果断在里面怎么办？”搞学术的人喜欢穷根究底。 “这些金属固定物的职责是临时固定，也就是在两块椎骨没有长到一块之前，应力由金属内固定来分担，一旦椎骨长到一起，它的职责就已经完成。所以，这个问题分两种情况来看，要是在椎骨融合之后出现螺钉断裂，可以将螺钉取出来。如果椎骨还没有融合，那只能重新再做一次手术，将断裂的内固定换上全新的内固定，重新固定。”杨平满足他的好奇心。 “如果螺钉断在椎骨里面呢，就像埋在里面，怎么取？” 看来布莱恩将这个问题当作一个严肃的学术问题来研究了。 也好让大家看看一个诺贝尔奖获得者是如何思考问题的，同时让大家知道任何教授都不是权威，他们都是人，一定有自己的认知局限，真正的科研工作者眼里没有权威，必须有质疑意识和质疑能力。 杨平用铅笔的橡皮头指着屏幕上的内固定：“如果断在椎骨里面，完全不用取，就让它留在里面，但是如果想取出来，也不是没办法，只是麻烦一点而已，没这个必要。” “金属长期留在体内，释放的金属离子不会进入血液？然后在人体内四处扩散？不会影响身体健康吗？” 布莱恩越问越好奇，他已经沉浸在这种思考中。 杨平慢悠悠地告诉他：“你问的这个问题非常有意义，这也是目前金属对金属人工髋关节最大的潜在风险，大量的金属离子进入人体的血液，有未知的潜在风险，比如致癌。但是这个在金属对金属的人工髋关节上存在，因为金属与金属的摩擦会导致大量金属碎屑脱落，大量金属离子进入血液。可是刚刚说的椎骨里的断裂螺钉，你担心的情况不存在，因为留置在椎骨的里金属没有摩擦，而且周围是骨质，可以认为它是一块不活动的金属，不存在大量金属离子进入血液，这样它可以终生留在体内。” 布莱恩若有所思，似懂非懂的样子。 这些对一个脊柱外科医生来说都是常识，但是对于布莱恩来说，他觉得是重大发现。 这不足为奇，因为这些知识在他的盲区，他无论如何思考，也缺乏相应的思考内容，没有强大的内容做支撑，思考会显得苍白无力。 “会生锈吗？或者会与周围的骨组织里的离子产生化学反应吗？如果会产生化学反应，可控吗？” 布莱恩摸摸下巴，郑重地提出这个问题。 第1033章 决战三博酒店 “既然这些内固定留在体内没什么影响，那为什么术后还要取出来呢？这不是多此一举？从经济学角度来看，这不是巨大的浪费吗？”布莱恩已经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之中。 杨平调整身姿，既然他问了这么多，就陪他讨论讨论，免得他晚上纠结这些问题睡不着觉：“从骨科的角度来说，一般上肢的内固定可以不取，而下肢的内固定一般要取出来，因为这里存在一个应力遮挡的问题，因为下肢的内固定要分担一定的重力，重力本来由下肢骨骼承担，现在被内固定分走一部分，那么骨骼会因为应力的减少而出现相对骨质疏松，导致强度降低，这样更容易骨折。所以内固定留置体内的影响远远不止我刚刚说的，必须从物理、化学、生物、经济学、心理学等多方面考虑。” “比如你现在的脊柱内固定，如果一切正常，术后肯定建议要取出来，除了它会分担应力，还会限制腰椎的活动，螺钉也存在移位的风险，但是如果说螺钉断在椎骨里面，留在里面的那部分如果位置很安全，不取也没什么影响，因为它已经不承重，移位的风险也很低，如果取出来太麻烦，风险收益比太低所以不取，如果很容易取，当然需要取出来。所以这里面存在一个风险收益比，比如肱骨后侧的钢板，上钢板时解剖结构清晰，而取钢板时因为疤痕形成导致解剖模糊，很容易损伤桡神经，这种钢板骨科医生已经达成共识：术后不要取，不然万一损伤桡神经，得不偿失，不取反而没什么事，一旦取的时候损伤桡神经便追悔莫及。” “如果不存在风险收益比这些因素，当然最好所有内固定都取出来，尤其是年轻人。” 杨平说了一大堆，不知道布莱恩是否听懂。 “我明白了那么一点点。”布莱恩点点头。 接下来布莱恩还想在医用内植物材料上问一些问题，但是曼因斯坦立刻阻止他，不可能让他这么浪费杨教授的时间，杨教授很忙，这样不知趣地聊下去，会让人觉得很没素质，给杨教授一个好印象还是很有必要。 “明白就好，走吧，回去休息。”曼因斯坦给陪护使一个眼色。 陪护小伙子挺机灵的，立刻扶着布莱恩起来，宋子墨也立即提醒杨平还要抓紧时间复盘其它手术，布莱恩本来还想多问一些问题，但是见大家很忙，不好意思再纠缠下去，犹犹豫豫地在陪护的搀扶下回到病房。 布莱恩终归是个病人，所以他一定或多或少存在一些病人共有的心理特征，见到医生总想一口气把什么事情问个明明白白，可是医生也不只他一个患者，怎么可能陪他一直聊下去。 不过如果在瑞典完全没问题，因为一个医生整个上午就看诊三两个患者，有足够的时间来和患者沟通，当然这需要支付高昂的费用或者患者是花费超过半年时间甚至一两年的时间等来的机会。 待布莱恩走后，杨平与大家复盘下今天的其余的手术，其实复手术盘花费不了多少时间。每天做完手术不管多晚，大家都会聚集在一起复盘，这种复盘主要给宋子墨、徐志良、夏书、金博士这些专家级别的医生解惑，至于一些基础问题那留给这些人抽空给他们组内的年轻医生再慢慢讲解，否则整个下午复盘一台手术时间都不够。 复盘完手术之后，杨平看了看时间，立即赶去icu看看爱莎，除了心电监护，爱莎身上的各种管道电线都已经拆除，她现在十分清醒。依据icu医生的汇报，爱莎术后的生命体征一直平稳，术后换药见爱莎的手术切口也非常干洁，无红肿渗出，没有任何感染迹象。icu的医生问杨平可不可以转回普通病房，杨平见爱莎的各项指标很好，同意转回普通病房，因为icu的床位也非常紧张。 忙完这些之后，杨平要去三博酒店的“员工之家”看看，这里三天后要举行一场重大的赛事，那就是苏不同与张宗顺两位老教授的世纪之战，杨平还是指定的首席医疗官。 两位八十岁的老头要来一场真正的对决，前来围观都是医学界的退休大佬，听说除了南都医大系统的大佬外，竟然还有很多位外省来的大佬，他们也是得到消息之后赶来凑热闹。 一位是神经外科大佬，一位是骨科大佬，这关系到两个专业的声誉，所以两人也是准备了很久，可以说进行了全方位的准备。员工之家其实就是三博酒店设置的让三博医院职工娱乐的地方，里面什么室内篮球场、羽毛球场、网球场、乒乓球场、棋牌室、健身房之类应有尽有。 现在里面的篮球场已经改装为格斗场地，在原来的篮球场中间加了一个临时的拳台，这专门为三天后的对决做的准备。 一大帮老头劲头十足，张宗顺教授现在光着膀子在教练指导下热身。看热闹的人挺多，杨平站在一旁看，这张老的体格还不错，肌肉一点也不比年轻人少。 以前杨平和小苏总是想着阻止他们，后来几经努力尝试后，放弃了阻止他们的想法，老年人嘛，既然他们喜欢，又是健康的运动，为什么阻止他们，确实有摔倒骨折的风险，但是不能因为这个不让他们玩吧。 就像自己小时候，要是大人说踢足球打篮球容易受伤不让小孩子玩，小孩子一定认为大人不可理喻，完全是因噎废食。 杨平看了看医院的大群里，已经发出了比赛的通知，通知是一张精美的海报，这海报一看就模仿昆仑决的海报，上面是张宗顺和苏不同两位老先生的对决照片，那发达的肌肉，犀利的眼神，再加上一些特效，简直就是顶尖格斗赛事的海报水平。杨平听张林说过，这宣传工作是皮肤科一个研究生负责的，听说这个研究生在学校读书的时候就是学生会的宣传部长。 比赛的医疗组首席医疗官写着杨平的名字，后面还罗列出很多赞助商。三博医院里面和附近那些什么店铺居然大部分来凑热闹。杨平仔细一看，天桥上卖牛杂的夫妻和卖烤地瓜的老人家也是赞助商，那对夫妻赞助的是牛杂，老人赞助了烤地瓜，医院旁边一家超市赞助了矿泉水，水莲面包赞助奶茶喝面包，因为奶茶也是他们的主打产品，赞助奶茶的不只他们一家。医院附近的什么喜茶、蜜雪冰城都是赞助商。杨平顺着赞助商的名单一直看，还有水果店赞助水果呢。最大的赞助商是二叔烤鱼，好家伙，不仅攒钱一笔钱，还赛后直接将整个店铺免费包给大家吃烤鱼，有气魄呢。 这赛事居然还安排有男女两位解说员，届时三博医院大群里直播，三博酒店的大屏幕直播，医院保安部负责维持秩序，这档次可以呀，杨平一直忙于手术，没怎么关注这事，一不留神做成这么大气候。 这规模还挺大，弄得像模像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正式的顶级格斗比赛呢，有点意思。 张宗顺见到杨平也在旁边，杨平不但没有阻止他，而是给他加油：“张教授加油！” “你可别被苏不同听见了，要是听到你给我加油，他非批你不可。”张宗顺一边热身一边说。 杨平笑道：“我给你们两个加油，这边喊多少声加油，那边也喊同样的数量，一碗水端平，放心。” “三天后我们正式比赛，我可很久之前告诉你日期了，那天绝对不能外出，必须给我们担任赛场的保健医生，记住！”张宗顺重申。 看他这样子，一点也不是作秀，好像真的是生死搏杀呢，杨平不由得替他们捏一把汗。 张教授聊了几句便去参加训练，他与教练正在做太极推手，推起来很像那么回事。 杨平在旁边站一会，正想回去吃饭，对面走来夏院长、孙院长、韩主任、赵主任一行院领导，杨平整准备打招呼，人高马大的夏院长率先开口了。 “杨教授，杨教授，杨教授也在这里呀！”夏院长的大手握住杨平的手，分外热情，将杨平拉到一边。 “杨教授！那天就要辛苦你，我现在是提心吊胆，你是首席医疗官，我将整个医院主要科室主任都给你抽调来，接受你的指挥，急诊科熊四海亲自带队当急救员。”夏院长跟杨平的想法差不多，之前也是一直担心两位老专家出什么事情。 都八十岁的人，你说这么激烈的对抗，很容易出事，比如摔倒骨折，或者心脏超负荷什么，突然给来个措手不及怎么办，这两位还都是名声显赫的老专家，夏院长也是压力山大，所以不得不亲自抽空巡视场地，过问整个活动的细节，看看还有没有漏洞。 可人家两位老人什么都不怕，一致认为都八十多岁还怕这怕那，不搞这个就长生不老啦？竟然将夏院长怼得哑口无言。 毕竟距离正式的赛事只有三天，现在正是预热的时候，所以这里人气一天比一天旺，那些吃完饭没事的学生全部往这里挤一挤，过来看看。有些医生的家属直接把老人孩子全带过来看热闹。 “苏不同老先生过来熟悉场地了。”人群中不知道谁提一句。 杨平赶紧转头，苏爷爷正雄赳赳气昂昂地在一大堆人的簇拥下走进来，杨平跑步上去打招呼：“爷爷！” 苏不同微微点头，轻拍杨平的肩膀：“那天你是首席医疗官，你知道吧？” “知道，绝对保证分分秒秒在岗。”杨平拍着胸脯。 苏不同瞄一眼正在训练的张宗顺：“那天我们两个不管谁倒下万一需要手术的话，不用迟疑，直接拉手术室，我们已经商量好了，赛前会签好这些文书。” 这是玩真的呀！ “你看，他的弱点在下盘，他的下盘不如你，你的腰力不如他，所以那天专攻下盘，让他疲于应付，尽量不要使用腰力做大力量的对抗。”旁边苏爷爷的教练也是一位老人，少也有六七十岁，正在提醒苏爷爷。 再看看张老那边的教练，也是六七十岁的老人，这妥妥的老年团队。看他们样子，一个个不像是玩票的，好像非常认真。 “你忙你的，不用管我，我去训练训练，适应一下场地，毕竟是客场作战。”苏不同大踏步走进旁边的场地。 “杨教授！” 杨平转头，二叔烤鱼的老板。 “二叔！” 二叔挺着大肚子，穿着背心和大短裤，踩着一双人字拖，杨平一直没想明白，二叔是南方人，烤鱼是四川菜的品种，他怎么开的不是南方菜系的饭店，而是烤鱼呢。 “到时一起过来吃饭，凑个热闹，包间里开一桌？”二叔热情地说。 那是必须的，听说你是最大的赞助商？”杨平问道。 二叔笑了笑：“本身系冇乜赞助商呢个环节嘅，我听讲呢件事嘅时候谂过，呢啲事我唔参与一下真系浪费咗。后来先知道，凡系收到消息嘅商家都有呢个谂法，但系唔知道点样去打上呢条线，于是就嚟问我。我就拍板，大家本住自愿嘅原则，几多都冇限制，组成一个赞助商联盟，呢件事就系咁嚟嘅。呢个牵头嘅人隙峄毓斯u??c哋医院嘅一个博士，呢个人好叻搞，搞得有声有色，连讲解员都整埋。” 二叔一不小心忘记说普通话，直接开南方话的腔。 “我今天不来看看真的不知道这么热闹。”杨平环顾四周说。 本来还想聊一会，但是小苏打电话叫杨平回家吃饭，杨平只好辞别大家赶回家吃饭。 过天桥的时，杨平路过牛杂和烤红薯的摊位，顺便问问赞助商的事情，他们都很高兴的告诉杨平，仿佛能够参加赞助商联盟是一件很荣耀的事情。而且他们告诉杨平，赞助商免费提供的环保餐盒已经送来了，他们拿出来给杨平看。非常精致的餐盒，外包装上面还有赛事的宣传海报和标语。 “听说旁边还有个健身房也想参与进来，报名时间太晚了，赞助商已经够数，我们不收他。”牛杂铺的老板娘自豪地说。 第1034章 退休后还不忘记习武 两位老专家的太极推手，筹委会这帮博士硕士们连续三天都在造势，把整个医院的气氛都搞起来了，而且人人的胃口都被吊得十足，希望目睹这次世纪大战。 三天后，这场世纪大战晚上7点按时开打，整个场地周围座无虚席，男女老少都有，双方的教练团队也是一鼓作气的样子。 解说员是两位研究生，他们已经开始富有激情地解说。 “我们先介绍今天参赛的两位大师-——一位是来自三博医院的张宗顺大师，这位大师手劲十足，曾经很多武林高手败在他强悍的手劲之下，一旦对手黏上他的手，他如飓风一般卷走对手。另一位武林高手来自南都医大附一的苏不同大师，苏大师常年研习太极推手，战力恐怖，尤其时候腿上功夫厉害，常常让对手防不胜防。两位大师被称为南都双雄，叱咤武林八十年未逢敌手-——” 杨平和小苏早早地坐在第一排观战，小孩都丢在家里让老人帮忙照管。看着解说台上两位激情澎湃的研究生，这两家伙当医生真是浪费，随便干个什么游戏主播比现在挣得多。 陆陆续续，人越来越多，夏院长、韩主任、孙院长和赵主任一众院领导也赶来，他们坐在前排观战。 各科主任组成的医疗保障团队也慢慢来齐了，他们都来到首席医疗官杨平面前报到打卡，然后各自在前排找到合适的位置坐下来，急诊科的熊四海带几个人和两副担架在旁边待命，很多研究生一箱一箱的矿泉水往里面搬，有人在人群中开始发爆米花，保安在行间维持秩序。 曼因斯坦扶着布莱恩也出现在人群中，杨平让一个博士将他们带到自己旁边坐下观战。 不论这比赛本身的精彩程度，反正场面拉得非常到位，气氛也是拉满。杨平旁边的夏院长正在问韩主任：“太极推手能不能用拳头打？” “好像不能行吧？是不是？”韩主任又问孙院长。 “行不行？”孙院长问赵主任。 赵主任什么都不知道：“不是比太极拳吗？肯定能用拳头，不然叫什么太极拳。” 随着一声铜锣敲响，比赛开始，裁判打着手势让两人相互行礼，然后又是一个手势，口哨响起，张宗顺和苏不同立刻冲上去。 还真的是太极推手，两人先是保持距离，虎视眈眈，各做几个漂亮的云手动作，然后立即上前主动搭上对方的手，你推我往，互不相让，这样来回推了几十下，相互在找对方力道。 “现在双方都在听劲，寻找对方的力量在哪里，有多大，要发向什么方向，同时在这个时候积蓄内力，现在就是比拼内力的时候，虽然看起来很平静，但是双方的内力已经波涛汹涌，随时会爆发出来，距离比赛场地太近的观众注意安全，以防被内力震伤，这种内伤很难医治。” “不过高手很有武德，一般不会随意释放内力，大家会默契地遵守高术莫用的规则。” “好，现在双方在比拼内力，谁也不让谁，内力已经集聚到十分恐怖的地步。” “进攻了！” “对方防住了。” 突然张宗顺用力一拉，本以为可以借力将苏不同甩出去，但是苏不同明显很老辣，发现了敌人的意图，立刻稳住自己的下盘，胳膊根本他的方向出去然后画个圈又拉回来，化解了对方的力量，还真有那么一点太极的味道。 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解说员又开始肆意发挥了。 “据说，两位大师已经进入雀不飞的境界，刚刚这一下借力打力的动作没有八十年的功力根本打不出来，要是普通已经直接甩出十几米远。” “张老和苏老有真功夫？这太极打得像模像样，跟电视里差不多呢。”夏院长吃惊问杨平。 杨平也不好解释，毕竟对两位老人的情况不熟悉，但是要说内力什么的，应该没有吧。 “注意！”解说员喊一声，前排好几个观众真的吓一跳，下意识地往后倒，曼因斯坦和布莱恩跟着往后闪，仿佛真有什么内力袭来，杨平真担心布莱恩刚刚做完手术的腰。 原来是刚刚是苏不同用力一推，张宗顺差点被摔倒，不过好在及时化解了对方的力量，两人又开始你来我往，推了几十下。 两人互不相让，交锋越来越激烈，刚开始还有那么一点太极推手的意思，双方绕着圈，不停地做云手的动作，一旦接触，两人就你推我化来那么两三下，有时候能够推几十下。 弄了这么久谁也没有得到分，两人变得凶悍起来，碰到一起就是撕扯、角力、破坏对方的重心，动作越来越猛，战斗欲望越来越强，张教授抓住一个机会将苏教授绊倒，苏教授又将张教授拉着一起倒地，两人同归于尽。 这下完全改变了对战风格，双人爬起来，随着裁判的哨响，可是打着打着打到后面，太极动作不见了，完全变成了摔跤。 杨平心里一惊，这是真杠上了。 不管哪一边倒地，杨平都会心里一揪紧，很快，张教授将苏教授拉到地面得一分，不久，苏教授马上找回场子，直接将张教授绊倒在地上得一分。 他们这种得分很简单，对方倒地你不倒地得一分，否则不得分。 随着战况的激烈，杨平的心也越发紧张，两人你来我往，完全就是两个小孩摔跤。 解说员配合着台上的动作肆意发挥，完全弄成了一场金庸小说里的武林大战。围观的观众也是万分激动，跟看真正的格斗比赛一样投入。 赞助商送来的物资继续在派发，矿泉水、奶茶、水果、面包、烤地瓜、牛杂等等，大家完全免费取用，整场比赛所有人非常开心。 越打越激烈，现在任何太极动作消失不见，只剩下小孩摔跤的打法，什么听劲什么推手完全不见了，上来就是推拉绊挤几个简单动作，反正要将对方搞倒在地，还管什么太极动作。 打了四局，两人的得分居然打平了，第四局最后几秒钟，两人杀红了眼，要不是裁判吹响时间终止的哨声，两人死死地掐住对方不放。 “腰，注意你的腰！” “髋关节，注意你的髋关节！” 双方的教练焦急地喊起来，生怕两人弄出什么重大损伤，激烈程度已经超过裁判的预期。 “张老和苏老有两把刷子呢？”夏院长有点吃惊，这体力确实可以，八十岁的人。 第五局是最后一局，打完后两人硬是没得一分，还是平局，裁判想判平局，两人不同意，非要分出胜负。裁判只好加时，加着加着，两人硬是掐了半小时没有摔倒对方，估计也实在没力气了，各自只能你来我往推手，因为没力气了，推手的动作也不标准了。 裁判只能判了一个平局，比赛以推手开始，以推手结束，中间是凶狠的原生摔跤。 作为医生，杨平赶紧上去看看两位老人怎么样。 “要不是裁判喊停，你已经倒地了。” “笑话，我已经绊住你的腿，裁判如果不喊停，倒地的一定是你。” 心内科主任赶紧上去给两位大师听诊心脏，还好，都没什么问题 “明年再来！” “明年再来！” 两位大师谁也不服谁，就像两个较劲的孩子。 观众们人人满意，因为赞助商确实给力，他们赞助的物资量大管饱，尤其是赛后还可以去吃烤鱼，人人有份，桌子不够，户外加桌。 “教授，中国人真是尚武，几乎人人习武，很多人退休后还不忘习武，我看到公园里好多老人练武，有的打拳，有的练习剑术，还有人练的什么奇怪功夫我看不出来，比如有人使劲地拍打自己，那是在练习抗击打能力吗？”曼因斯坦问杨平。 杨平也说不出来，因为平时没注意，打太极拳和练剑的倒好解释，那些使劲拍打自己的是练什么功夫，杨平确实不知道。 第1035章 严重的并发症 第二天，杨平早晨上班的时候路过门诊大厅，门诊护士正在给各个诊室开门，看到杨平立刻过来向杨平汇报。张教授请假今天不出门诊，躺在床上起不来。 杨平以为张教授昨天比赛伤到哪里，立刻打电话给他了解情况，原来是张教授比赛时运动过度，现在全身肌肉酸痛，起床都困难，更不用说走路，刚刚起床洗漱都是老伴帮扶的。杨平打算去张教授家里探望，张教授说不用，请假休息几天就没事。 只要没事就好，杨平心里就放心，苏爷爷也差不多，全身肌肉酸痛，走路十分困难，现在也在家里休息。这两位老人也是蛮拼的，昨天尤其是最后一场，硬是拼到精疲力竭，连手都抬不起来腿也迈不动才罢休。 这事杨平一直担心这么久，现在两位老人也没出什么事情，大家都开心。得益最多的还是那些赞助商，自从赞助了他们的比赛之后，生意好得不得了，天桥上的牛杂和烤红薯排队买，这大概就是时下流行的引流吧，通过这次比赛，这些店铺曝光了，流量比以前大很多。 这是杨平完全没想到的，两位老专家一场简单的推手较量，竟然获得这么多意外收获，无形之中给大家解决了很多问题，尤其天桥上的两个摊位，现在生意几乎翻倍，除了医生护士，还有周围小区的居民经常来光顾这两个小摊，一来二去，他们知道这两个小摊的故事，那是更加同情两位摊主，越发往这里送钱。 现在医院周围的小区和公园里，到处是练习太极推手的老头老太太，医院的花园里也是很多人没事你来我往推几下，不过他们都是健身而已，所以不存在太大的摔倒风险。甚至有人传言太极推手是顶级骨科专家推荐的中老年健身项目。 杨平查房的时候，布莱恩正在做腰背肌锻炼，腰椎手术术后的腰背肌锻炼非常重要，这样可以尽快恢复腰椎的稳定性。 其实老年人不管是腰椎手术还是下肢手术，尤其是髋关节和膝关节置换这类大手术，首要的要求就是术后尽快起床活动，现在对这类手术的要求是第二天必须能够起床活动，如果术后第二天不能起来，还是躺在床上，手术的效果大打折扣，风险成倍增加，甚至失去手术的意义。因为老人年最怕卧床，一旦卧床很容易引发卧床并发症，比如深静脉血栓、肺部感染、褥疮等，尤其深静脉血栓非常危险。 陪护小伙子站在旁边帮布莱恩数数，这小伙挺机灵的，现在跟布莱恩关系处理得很好，小伙子的女朋友是免疫学专业的硕士，这几天小伙子拿着女朋友的论文过来请布莱恩帮忙修改，布莱恩非常乐意帮忙，还答应帮忙推荐期刊发表。 “布莱恩先生的腰背肌锻炼动作挺标准的，就是每次的数量还有增加。“杨平带着医生开始查房。 布莱恩赶快停锻炼，笑眯眯地说：“教授来查房了。 杨平询问一些有关病情的问题，然后给布莱恩查体，术后恢复得很不错。 “我们的三人病房感觉怎么样？”杨平问道。 当初他为了体验中国最真实的就医体验，布莱恩要求住三人房，刚开始有点不适应，可是慢慢他习惯了，觉得住房条件根本不是问题。 而且住院期间，为了让他体验更加真实，所有的医疗活动布莱恩不享受优先，完全当他是普通人，比如做检查该排队还是排队。 尽管这样，比起在瑞典那种医疗效率，就算让他住十个人的房间他都愿意。至于排队，从布莱恩只能呵呵，在中国这叫排队，根本不叫排队，最多叫做稍等一会。 “感觉非常好，但是现在有一个新问题，我觉得现在已经患上严重的并发症。”布莱恩表情非常不好，眼神空洞，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严重的并发症？ 周围跟着查房医生无不惊讶，术后不是一直好好的吗？怎么会出现严重并发症呢。 大家各自在心里利用专业知识开始推测：难道会阴部皮肤感觉障碍？肛门括约肌收缩功能消失？或者性功能损害？不会吧，杨教授的手术，可以说稳如老牛，怎么可能呢。 “我现在已经患上严重并发症，估计很难治好，以后会严重影响我的生活。”布莱恩忧虑地说着。 杨平等待他继续说下去，但是宋子墨有点着急了，他立刻问道： 哪里不舒服？” “哎！在中国看过医生后我再回到瑞典，以后每次看医生我都会因为他们的拖延症而发狂，我绝对无法适应那种缓慢的节奏，以后这如何是好，这将是精神上痛苦的折磨。”布莱恩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就这？ 曼因斯坦在旁边都被这老伙计刚刚也搞蒙了，看着他那双空洞无神的眼睛，还真以为他患上什么严重并发症。不过转念一想，这个并发症确实严重，有时候可能贻害终生。 大家此时也恍然大悟，看来欧洲人也喜欢开玩笑，而且一本正经地开玩笑。 查完房，杨平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看到黄佳才已经在门口等候，他是向杨平汇报婚礼筹备的事情。杨平的婚礼也准备的差不多了，筹委会那边很多细节都已经确定下来。 但是王昌鑫自己另起炉灶，他搞他的，他自己成立一个山寨的筹委会，跑去几大网站买投屏广告，把省城的大屏幕的广告位全部买下来，而且还联系一个全国最厉害的无人机表演团队，准备使用一万多架无人机来一次绚丽的表演，他要在天空打出杨教授和苏护士的影像，到时要打出很多动态画面，包括杨教授和苏护士做手术的画面，苏护士递送器械的画面，反正用无人机将两人的爱情故事演绎一遍。 曼因斯坦一直与黄佳才保持密切地接触，因为他准备了一个秘密大礼包，到时候要轰动世界，惊艳全场，在世界历史上前所未有。 第1036章 系统休假 黄佳才汇报了一大堆，其实杨平根本没怎么听，他的心思现在不在这些事情上面，而在思考自己的课题。 反正黄佳才办事杨平放心，待他汇报完之后，杨平只是象征性地点点头。 待黄佳才走后，杨平又开始思考自己研究课题的事情，布莱恩在免疫学方面非常有建树，在免疫学领域，布莱恩的一些实验室方法目前在世界上绝对是最先进的，杨平这段时间有意无意跟他交流，也学到很多免疫学方面的知识，这些知识对自己的科研非常有意义，有些甚至可以直接替代原来的实验室方法，提供实验的效率。 杨平目前在肿瘤方面的课题一定会应用到免疫学方面的知识，因为m13噬菌体被改造后必须不能招惹免疫系统，否则会前功尽弃，而且在进行肿瘤细胞标识的时候也涉及到大量的免疫学方面的知识，比如说抗原方面的知识。研究肿瘤的治疗肯定绕不开免疫学，现在有这么一位大牛在这里，杨平肯定要狠狠地榨取他的知识。 m13噬菌体的改造包括几大部分，将k因子移植到m13噬菌体上，然后再寻找一种可以与肿瘤细胞表面某种标志性物质进行配对的分子，利用这对分子进行定位、识别和偶联。相当于导弹的导航，改造的m13噬菌体也要有自己的导航系统，能够识别和连接肿瘤系统。 整个过程非常复杂，还涉及到靶向治疗方面的知识，但是这些困难难不倒杨平，别说有系统，就是没有系统，杨平也会迎难而上。 杨平趁这个时间进入系统开始准备做实验，可是进去之后，系统空间里面居然什么都有，空空如也，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只有纯粹一个空间，以前的系统面板、设备、实验体全部都不见了。 杨平正在疑惑的时候，这时空中出现一连串的字：系统进入休眠期，休眠时间不限，以检验宿主掌握的真实知识与技能。 这是什么情况？ 杨平以前看过很多网络小说，不说见多识广，也算是略知一二吧，从来没听说过系统会罢工的，还美其名曰检测宿主究竟有没有利用系统学到真正的知识和技能。 这算是自己植入系统这段时间的考试吗？看看自己究竟有没有好好利用系统？ “系统空间收缩倒计时开始，10-9-8-” 还没杨平反应过来，系统空间开始收缩，越来越小，一直到完全收缩成一个点，杨平被迫从系统空间出来。 卧槽，系统还来这一手，意思现在自己没有系统用了，而且这个时间不知道多长，好在自己还算勤奋，自从有了系统之后几乎没日没夜地泡在系统里，将里面的书全部看了很多遍，而且系统的功能该利用的都利用了，几乎时时刻刻在榨取系统的价值，不知道是不是开发过度，让系统不堪重负，现在需要休息休息。 系统的濡染休眠虽然有些意外，但是杨平也没有太多的难过，因为从得到系统的第一天开始杨平已经为系统的离开做好打算，所以现在系统暂时休假对他的冲击不大，至少在心理上的冲击不大，他自始至终只是将系统看做工具，没有绝对依赖系统。 虽然现在暂时没有系统可以用，但是杨平的工作还是正常开展。 他先在自己办公室用纸和笔开始研究m13噬菌体的改造计划，他画出m13噬菌体的图像，然后将它的结构完全清晰地表达出来，将所有可以进行生物拆卸装配的部位都标记出来。然后对着这幅画，杨平思考将k因子和导航因子该装配在什么位置。 杨平发现，这段时间在系统里的训练，让自己不管在思考力、记忆力还是专注力都得到锻炼，变得非常强大，其实系统空间除让他学习知识，还让他磨炼能力。他尝试了几种方案，将k因子装配和导航因子装配在m13噬菌体上。 这一步对杨平来说不难，k因子，也就是杀瘤因子现在已经有现成的，体外实验的效果非常好。但是导航因子目前没有合适的物质，这次是难点。 如何让这枚导弹能够精准地攻击肿瘤细胞，杨平需要要获得大量的关于肿瘤细胞的靶点信息，陆小路已经在实验室研究这个课题，而且已经收集到一部分这方面的信息。 摸清楚肿瘤细胞的靶点后，然后再联系靶点来研究导航因子，因为它们是必须互动的一对，导航因子必须依靠靶点来辨识肿瘤细胞，一旦完成识别，m13噬菌体与肿瘤细胞进行结合，将k因子注入肿瘤细胞内，启动肿瘤细胞的凋亡程序，完成对肿瘤细胞的猎杀。 没有了系统空间的试错机会，杨平只能自己开始对靶点进行深入的研究，希望可以总结出一套理论对靶点进行筛选，这样可以节约很多时间，减少试错的次数。 杨平习惯了闭目养神，他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之中，发挥自己天马行空的想象力。 如何让被改造的m13噬菌体找到肿瘤细胞，不同的肿瘤细胞既有相似性，又存在明显的差异性，所以以后的m13噬菌体要针对不同的肿瘤细胞进行个性化的改造，让它对一种或者一类的肿瘤细胞具备亲和性。 就像乙肝病毒对干细胞具有强大的选择性一样，改造后的m13噬菌体如何才能识别现在的实验肿瘤细胞——思思的肿瘤细胞。 有人敲门，杨平从思考中回过神来：“进来！” 进来的是宋子墨：“听说张老全身酸痛厉害，要不要去看看他？” “症状严重不？”杨平挺担心的。 宋子墨说：“应该挺严重的，听说实在撑不住了，刚刚梁胖子、张林、小五好几个人都去张老家里了，他们去的时候都急匆匆的。” “这几个家伙去看张老怎么单独行动，也不跟我们说一声呢。”宋子墨觉得奇怪。 是呀，怎么我一点消息都没有。”杨平看看自己的手机，还有电呀。 门外一个研究生急匆匆背着包快步走，宋子墨叫住他：“你去哪？” “我去张老家里呀？”研究生说。 “张老怎么了？听张林在打电话说实在撑不住了是怎么回事？”宋子墨问道。 研究生立刻说：“哦，他是好几天没玩吃鸡游戏了，说实在撑不住了，让几个哥们去他家里一起今天大搞一把-——” 杨平和宋子墨立刻懵逼。 第1037章 中式思维 没有了系统的加持，杨平其实也没有太多的不习惯，其实在早期的时候，杨平遇上一些高难度高风险的手术一般会使用系统空间的复制能力，复制出病例用来多次训练，这样保证手术的成功。 但是后来复制的成本太高，消耗的积分非常多，杨平也很少使用这种功能，还有一个原因是杨平后来对正常解剖和病理解剖的已经非常熟悉，所以也不需要使用系统的复制能力。 暂时没有系统的帮助，杨平失去了大量试错的机会，不过杨平决定加强创新，改进方法，这样可以减少一些工作量。 美国bg公司里高扬实在撑不住了，罗尔夫建议他向黄佳才低头示好，建立商业合作，然后通过黄佳才来打通去中国的求医之路。 刚开始里高扬求黄佳才办事，还摆出一副趾高气扬的老板样子，黄佳才根本懒得理他。 后来里高扬因为病情越来越严重，再也没办法耗时间，只好低下头找黄佳才谈判，希望两家公司可以和解。里高扬承诺只要黄佳才帮忙打通去三博医院外科研究所的求医之路，他不仅解除对锐行医疗的制裁，而且一些先进技术与锐行共享。 但是里高扬嘴上这么说，心里已经做好打算，做完手术顺利康复后，他立刻可以毁约，该制裁还是制裁，至于一些先进技术共享让黄佳才做梦吧，那是骗小孩的东西。 可是里高扬想错了，遇上别人可能傻乎乎地上他的当，但是黄佳才是什么人，他根本不吃里高扬这套，黄佳才跟里高扬说什么承诺什么协议没用，黄佳才直接提供两张清单给里高扬，让里高扬直接将他提供的专利清单上的专利技术签署授权书给锐行医疗永久免费使用，然后将技术清单上的技术资料全部整套送过来给锐行才行。 这将里高扬恨得牙齿痒痒的，从来没有遇到这样的流氓，一点亏都不吃。 最后，里高扬没办法只好说服董事会，最终全盘答应黄佳才的要求，这黄佳才还不放心，要求工程师加班加点地验证这些资料的真假，发现里面混杂了一些假的资料，这还得了，黄佳才立即关闭谈判大门。 里高扬这下懵了，本来以为可以忽悠黄佳才，没想到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几经周旋，终于再次叩开与黄佳才的谈判大门，但是现在黄佳才把条件提高到原来的两倍，这让里高扬满头大汗，没想到自己摆了自己一刀。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谈妥，黄佳才警告，要是再次弄虚作假，将永久关闭谈判大门，以后永远别想要他帮忙。 里高扬算是见识黄佳才的厉害，这家伙说到做到，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脸皮比他里高扬还厚，心比他里高扬还黑，里高扬这次提供的资料一个单词都不敢改，这样谈判算是成功。 终于，这条就医渠道打通了，里高扬在罗尔夫的陪同下来到中国三博医院找杨平看病，在酒店住了一个星期后，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杨平。 在三博医院国际医疗部的诊室里。 “杨教授，你看，这手术把握大不？”里高扬毕恭毕敬。 杨平端坐在椅子上，眯着眼睛注视着阅片灯上的片子，没有回答他的话，而罗尔夫扯扯里高扬的衣服，示意他不要打扰杨教授的思考。 里高扬现在已经被黄佳才调教得非常乖巧，现在他眼里所有的中国人都是黄佳才，所以已经有了心理障碍。 可是杨平越不说话，里高扬心里越紧张，是不是自己来迟了，连杨教授也没有办法了，哎，要是当初别跟黄佳才耍诡计，老老实实答应他的条件多好，现在代价也付出了，但是不一定能够把命救下。 “怎么样？”里高扬见杨平收回目光喝了一口茶，还是没有回答他。 杨平继续研究ct图片，这个颅内肿瘤确实很凶险，不过这种手术杨平做得太多了，也不是什么很难的事情，对自己来说很普通的病例嘛，只是杨平在没有研究透彻之前不会随便发言，不管里高扬怎么问他暂时保持沉默。 “？” 这次里高扬不敢再问，只是眼巴巴地看着杨平，希望得到一个答案，是死是活总得有个判断。 “没什么特殊的，正常收住院做手术。” 这是杨平看完片子后得出的结论，旁边的助手立即开始给里高扬开单收住院。 里高扬心里忿忿不平，我是国际医疗部的vip呀，按照美国惯例，你不得跟我聊上一个小时怎么对得起我这么昂贵的挂号费，挂号费就是两万美金呀，真金白银的两万美金。 通知下一个患者，杨平似乎并不打算跟他多说。 其实也很正常，杨平现在一天很忙，这种不是特别复杂的病例跟他耗上一个多小时，自己根本没时间做其它事情。 陪同里高扬的vip专员是一位年轻研究生，他领着里高扬和罗尔夫从诊室里出来，里高扬是敢怒不敢言，他只能偷偷问这个医生，刚刚他也在里面全程陪同就诊。 “怎么样？是什么情况？杨教授怎么什么都没说，只说收住院呢。”里高扬很是不明白。 这位医生直言不讳地说：“你这是普通病例，杨教授每个月要做很多这样的手术，这些病例来自世界各地，他不需要做过多的解释，如果在你身上花费太多的时间，你后面的患者根本排不上号，还要等很久才行，同理，如果他在你前面的患者身上花上很多时间，你就会无限期地往后面等。” 里高扬算是明白这个道理，也就是杨教授换一种作风，换上他认为的美国医生作风，他现在根本没机会见到杨教授。 “谢谢！”里高扬庆幸杨教授是一个高效率的医生，如果花上一两个小时给患者足够的人文关怀，他现在还在美国等消息呢。 “你刚刚说到我这样的情况没有特殊，是普通病例，那是不是手术成功率很高？”里高扬又问道。 研究生说：“对，实话告诉你吧，要是杨教授要跟你多说几句，说明你的手术把握不大。” “全明白了，我已经理解了，谢谢。” 里高扬心里非常高兴，他终于理解了中式看医生的思维。 第1038章 国际医疗部 在国际医疗部整个一上午，杨平看了二十个病人，一个患者平均也分配了大约十分钟的时间。 在其它任何医院的贵宾诊室，这么短的接诊时间绝对是不可接受的，但是杨平的患者不同，他们只要能够挂上杨平的号就已经心满意足，哪怕一分钟也行，绝对不会嫌时间短。 现在杨平每周出两个上午的门诊，周一的上午和周五的上午，周一看外科研究所那边的普通门诊，周五在国际医疗部这边出诊vip门诊，反正每个月的专家号放出去都是秒空。 为了杜绝黄牛捣乱，三博医院的门诊专家挂号都是在官方网站上采用实名制抢号，抢到号打印出凭证，去医院就诊时还要带身份证，导诊护士会认真核实身份证。当然，也会预留一些现场挂号的专家号，但是这些现场预留的号都是留给老年人的，主要是给那些不会上网的老年人的。 虽然这样不是滴水不漏，但是基本上杜绝了黄牛扰乱挂号，其实黄牛生意要是没有内应很难做成功，夏院长最痛恨黄牛，所以将对这方面管理非常严格，他是内外一起抓，从根子上消灭黄牛。 像三博医院这种大医院，每天的病人特别多，围绕这群病人生存的黄牛、骗子、医托、小偷什么的乱七八糟的人很多，以前反正是乱糟糟的，后来经过保安部多次打击之后，现在基本上绝迹。 黄牛、骗子、小偷和医托是大医院的四害，一般很难根除，因为他们其实和医院内部某些败类是里应外合的，根本不可能根除干净，医院院长大多是医生教授出身，对付这类坏人没有经验，曾经有知名教授痛斥黄牛转卖自己的专家号，结果还被黄牛捅了刀子。 为了根治四害，夏院长是花了心思的，他不仅建立一套严格透明的制度，还利用网络科技，建立一个稳定好用的官网，再配合微信公众号，整个医院的运行实现了网络化。 三博医院的网络化其实花钱也不多，官网、微信公众号、医疗自助服务机器人等等，整个医院的网络化建设才花一百多万，而且这套网络非常好用。 与之相比较，附四的网络化听说花三千万，最后难用得要死，时不时崩溃卡顿，根本用不了，很多机器全是摆设。很多人不明白附四的网络化为什么花那多钱怎么像一坨屎一样。后来总算明白了，当时钱主任的事情牵涉很广，上面将他连根拔起，拔出萝卜带出泥，直接带走十多个领导，基本上一锅端了，天价网络化的事情也彻底弄明白了，据说其实最终干活的承包商拿到的钱只有三十万。三十万干了三千万的事情，其实这个承包商蛮良心的。所以很多时候不是有钱就能干好事，还得有个夏院长这样的院长。 为了除“四害”，三博医院的摄像监控系统搞了人脸识别，现在那些靠这些吃饭的人一进医院，保安就出动拿下，这些保安下手很重，所以经历几次之后，那些惯犯再也不敢来这边开展工作，其实黄牛、骗子、小偷和医托清一色的都是惯犯，很少有新人，即使有新人来几次也变成惯犯，直接进入三博医院黑名单。 杨平的号其实不难抢，不是说找他看病的人不多，而是三博医院的门诊搞了一个二级筛选制。不是所有人随便可以挂杨平这样的专家号，要是随便一个腰扭伤都去挂杨平的号，那样真正需要救命的患者就会被挤兑，优秀的专家要用在有价值的地方。 所以三博医院搞了一个全国独家制度：二级门诊推荐机制。 患者来到三博医院是不能直接挂专家号的，先让挂普通医生的号，普通医生没把握，或者认为有难度的病例会录入医院的系统，然后患者再去三博医院官网抢专家号，没有录入系统的名字和身份证号码进不了抢号的通道。如果遇上病情急需看专家号的，普通医生可以直接选择绿色通道，这时不需要抢号，直接被推荐到专家号那边插队。 为了避免普通医生乱推荐，专家看病时会反向监督普通医生，如果哪个专家发现某个医生经常推荐的患者没有达到挂专家号的标准，这样可以从电脑里调出他所有的推荐患者，看看不合格的比例是多少，如果一直超标，这个普通医生的专家号推荐资格就会被取消，以后需要经过考核再重新获取资格。 这套制度是为了有需要的患者能够看到专家号，提高就诊的效率，那些腰扭伤、脖子有点酸、手背长个囊肿的患者这样就没办法看到杨平这样的专家，不然一个甲沟炎也占用一个专家号，认为地造成医疗资源的挤兑。 这样既避免了西方国家拖死人的低效率医疗缺陷，又避免了我们大病小病全往专家前面挤的缺点，取长补短，兼顾了效率与质量。 所以说夏院长是一个管理高手完全不为过，他每天在琢磨如何把医院管理好，尤其三博医院出了杨平这样的天才人物后，夏院长更是雄心勃勃，他要把医院打造成世界一流。 目前医院的国际医疗部已经运营一段时间，成绩非常好，已经有多个世界富豪、国家政要开始预约外科研究所的医疗服务，一个预约的挂号费从原来的两万人民币直接涨到两万美金，比梅奥还高，当时很多人反对。夏院长说，为什么不能比梅奥高，他们可以挣中国人的钱，我们为什么不能挣他们的钱，我们的定价是依据我们的医疗水平，而不是依据别人的价格，别人的价格只是参考。 现在看来，就算十几万人民币或两万美金的挂号费根本不是问题，别人根本没放在眼里。 杨平看了一上午的门诊，喝了一壶茶，这些患者都是需要手术的。其实杨平的号不是想挂就能挂，要找杨平看，先必须让宋子墨或徐志良看，他们认为需要杨平亲自出诊，杨平才会出诊。不然的话，杨平一天二十四小时，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出诊也看不完患者。 “杨教授，这诊室环境还满意吧？”国际医疗部的连主任关切地问道，杨平带领的外科研究所可是他们国际医疗部的核心医疗力量，绝大多数患者就是奔他们来的，必须将他们伺候好。 杨平看了看诊室的四周：“非常不错，小语种翻译还要加强医学词汇的积累，有时候我看他们翻译起来挺吃力的。” 如果患者是英语，杨平完全没问题，直接可以用英语跟患者交流，但是一旦碰到小语种的患者，必须依靠翻译才能沟通，这时候翻译的准确性非常重要。 第1039章 自建“系统” 关于翻译的问题，一直让连主任头痛的事情，不要说小语种，就算是拥有一定医学知识的英语翻译也非常难找。 医学专业带有极大的特殊性，如果是英语专业出身的翻译再怎么积累医学专业单词，他也无法理解那些医学知识，只能生硬地翻译，有时候翻译不好容易造成误解。 所以每次的医学学术会翻译是个大难题，也只能凑合着用，很多学术会都是医生自己亲自翻译，不仅是是学术会，其实绝大多数的医学专着也都是医生自己翻译的，一般医学行业的顶尖人才英语水平都比较高，这算是标配。 经过这段时间的运行，三博医院的国际医疗部取得了一些经验，毕竟在国内，目前还没有哪家医院能够拥有拥有真正的国际医疗部，即使存在国际医疗部也谈不上真正地面向世界。 可以说三博医院建立国际医疗部在国内是没有先例可循的，比如欧美发达国家富豪政要等等来三博医院就诊，这在其他医院可能性微乎其微。 目前除了小语种翻译这个问题，其他方面杨平还是比较满意，整体上国际医疗部让人感觉很专业，大家为这个国际医疗部花费了不少心血。 杨平上午出完门诊吃完中饭，中午在科室休息一会，下午又开始做手术。反正每天的时间是排得满满的，整天的工作除了看诊就是做手术。 下午完成当日的手术之后之后杨平又抽空带着外科研究所的医生来看看这些国际友人，其中包括里高扬。 杨平以前看过里高扬的头部ct图像，那时是梅奥医院的约翰内森将ct图片发给杨平咨询诊断与治疗意见，杨平对于病例的资料记忆远远超过别人，几乎达到过目不忘的程度，这是以前在系统空间接触大量病历资料而形成的记忆本领。 在国际医疗中心的连主任和主管医生的陪同下，杨平来到病房，当见到里高扬的时候，他正在用笔记本电脑查阅什么资料。旁边是陪着他的罗尔夫和一个金发女郎，他这次来中国非常低调，只带了这两个人。 罗尔夫是里高扬的好朋友，而且还是发小，是家族内部成员，而金发女郎是他的贴身秘书，虽然已经住院，但是还是有很多事务需要处理。 见到杨平过来查房，里高扬心里不免有几分紧张，他在不久之前才具备中国式就医的思维，按照这个思维，要是得到医生的特别关照，说明病情相对别人更加复杂严重。 现在见到杨平下午还来到病房看他，他心里非常担心。 “我的病情没什么事情吧？”里高扬率先担心地问道。 杨平微笑着说：“不用紧张，我们只是例行查房。” 里高扬管理家族那么大的产业，识人无数，自己本身就是身居高位的强者，自带的气场很强，现在他觉得面前的杨平的气场比他强多了，脸上那一份自信和从容，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 杨平简单的问了几句与病情相关的问题，然后说： “我以前看过你的头部ct图片？” 尽管那份ct图片与现在里高扬的ct图片相比，颅内的肿瘤已经长大一点，但是杨平还是能够判断出来，两份ct图片是一个人，但是病情已经有所发展。 里高扬听到这个问题，一下子吓得面色惨白，他认为杨平这是要提起旧事，这样鉴于他以前恶劣的行为，杨平很可能不再为他主刀手术。 可是里高扬转念一想，自己现在进来做手术是黄佳才安排的，应该一切都已经理顺才是。 里高扬捉摸不定，所以不知道怎么回答，生怕回答错误导致不堪设想的后果。 “这个-——这个——”里高扬支支吾吾。 杨平十分肯定自己的判断，其它判断可能会出错，但是这种判断绝对不会出错，所以没有等他肯定回答，就说：“相对于以前的我见过的ct片，你现在的ct片上的肿瘤体积已经有增大，所以你还算来得及时，不过现在非常危险，需要尽快手术。” 里高扬边察言观色，边回答：“是是是，谢谢杨教授。” 他见杨平只是谈病情，对其它事情根本没有在乎，所以立即说：“以前梅奥的约翰内森博士是我的主诊医生，他将我的ct片发过给你，请教你的意见。” 说完之后，里高扬提心吊胆观察杨平的反应。 杨平微微点头：“我就说嘛，我见过你的ct图片，我不会记错的。” 里高扬虚惊一场，心里在想：约翰内森说得没错呀，杨教授对这些病例资料过目不忘，他见过的影像图片，他一定记得，好在自己那时听从约翰内森的劝告，没有糊弄杨教授，而是老老实实通过谈判解决问题。 除了里高扬，其它几个收住院的国际友人，杨平也逐一查房，外科研究所是国际医疗部的核心技术力量，杨平当然要亲自过来查房，连主任也跟在杨平后面，顺便收集一些信息，看看是否还存在改进的地方。 完成国际医疗部查房之后，杨平回到办公室，将关于m13噬菌体改造的方案用电子邮件发给南都医大的何教授。 这种对于m13噬菌体的改造试错的工作非常庞大，以前可以交给系统空间实验室去完成，现在没有系统空间帮忙，杨平决定交给电脑去完成。 杨平利用数学和生物化学知识结合，提出一条利用计算机进行筛选的方法，这个方法需要何教授的团队去建立一个模型，然后利用模型去筛选，这样很快可以很快完成工作，避免耗费大量的人力和时间。 何教授最近有了钱之后开始大量招揽人才，除了原来的团队，他还招聘数学、人工智能等等方面的人才，他要将数字人技术进行升级，希望建立一个依托人工智能的数字人平台。 南都医大超级计算机服务器的计划也提上日程，现在正在讨论将机房建在什么地方的问题，一旦定好地方，南都医大将建立一个超算中心，这个超算中心主要使用者就是数字医学实验室。 暂时没有系统的帮助，杨平并没有减缓研究的步伐，他决定充分利用电脑尤其是超级电脑来帮助自己进行科研，他之前在系统空间图书馆阅读过大量的书籍，包括各个学科的，积累了雄厚的知识，现在正是发挥作用的时候。 以前因为有系统空间帮助，开发各种电脑辅助平台的欲望可能没那么强烈，现在没有系统空间的帮助，这种需求非常强烈。而且杨平认为自己具备这个能力，因为以前他曾经在“优选”问题上进行过大量的研究，具备这方面的系统知识，这是其它医学研工作者不具备的能力。 既然暂时没有系统，那么现在自己就自建一个现实中的“系统”，这个“系统”不仅可以帮助自己，还可以帮助很多人。 第1040章 人工智能 利用计算机辅助科研，其中人工智能首当其冲。 比如在蛋白质结构生物学中，已经有科学家利用人工智能对蛋白质的复杂结构进行预测。 谷歌旗下有一家名叫“深层思维”的公司，它就是利用人工智能在生物学上进行科研，它已经在这方面取得卓越成就。这家公司建立的人工智能模型“阿尔法折叠2”。这个模型成功解决了科学家们苦苦思索了数十年的难题——从氨基酸序列预测蛋白质的结构。 “阿尔法折叠2”自建立以来，已经被用于大量的科学应用中，已有来自大约190个国家的200多万人使用了“阿尔法折叠2”模型。比如药学家们用它应用于抗生素耐药性、寻找疟疾等疾病的新疗法、新靶向药物开发、蛋白质研究等等，这些研究将有助于人们更好地了解疾病，更快地研发新药物。 在蛋白质研究领域，“阿尔法折叠2”极大地缩短人工确定蛋白质结构的时间，展示了人工智能对于科研的强大辅助作用。 以前一个顶尖科学研究团队一年只能解析十几个蛋白质的结构，阿尔法折叠2一次可以解析上亿个蛋白，这种效率表现在时间上的优势简直不是一个维度。 人工智能不仅在蛋白质结构的预测有巨大的优势，而且在蛋白质结构的设计上也拥有巨大的优势。 自然界中的蛋白质种类是有限的，为了达到一些特殊目的，研究人员希望创建出新的蛋白质种类，比如应用一些新的蛋白质去实现治病的目的。同样，人工智能机模型在这方面也是有着巨大的优势。它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设计出全新的天然不存在的蛋白质结构。如果让人力来完成这项工作，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和时间。目前美国一个大学科研团队在这方面已经走在前列。 杨平在想，如果能够将科学家的思想和方法用人工智能模型表现出来，它的威力将是惊人的。这相当于有一个强大的“系统”在辅助研究者进行科研。 想到这里，杨平大脑的计划已经很清晰，他要利用自己掌握的知识来构建用于辅助科研的人工智能模型，比如现在的携带K因子的某种无害细菌，如果靠人工来做，不知道是十年后还是二十年后才能有结果，但是如果有人工智能帮助，可能几分钟就能获得最优的结构。 如果要建模，必须依靠数学、计算科学和生物学知识的综合，在这方面以汉语为母语的杨平有着天然的优势，他在系统空间阅读了大量的专着和论文，而这些论文当时全部是系统翻译过来的，这相当于杨平用中文阅读了几乎所有世界上优秀的着作和论文。而汉语的跨学科优势是世界上其它任何语言无法企及的。 杨平将这个项目交给何主任去做，那是因为这个人工智能模型必须以何主任的数字人为基础，这样才能实现很多在医学科研上的目标。 何主任接到杨平的这个项目时，认为单凭自己一己之力很难完成，于是他联合南都大学、南都理工大学一起建立人工智能模型，南都大学的数学很强，而南都理工在人工智能方面颇有积累，三所大学联手，取长补短，才能建立这个人工智能模型。至于钱的问题，有杨平支持，那完全不是问题。 杨平现在心里的想法已经非常清晰，用人工智能来建立现实中的“系统”，提高科研的效率，减少走弯路，减少试错的数量。 杨平看了看时间，暂时不着急下班回家，还可以去干细胞实验室看看，与唐顺聊聊关于最近科研进展的事情。 最近唐顺招聘了一些新人，不知道团队的磨合怎么样。从美国引进的干细胞尖端人才李颖彤一直没什么动静，也不知道她现在是什么想法，能不能将她留下来。 杨平对于要不要留下李颖彤其实也是思索再三，最后他认为唐顺有这个能力将她留下来。如果换做别人，杨平不敢冒险，但是对于唐顺，不说十成的把握，至少有八成把握可以留下李颖彤。 来到干细胞实验室，唐顺正在开会，杨平不便打扰他们，自己找一间办公室休息一会等他们散会。 自从唐顺主持实验室工作之后，将实验室管理得井井有条，不仅招聘大量的顶尖人才，让这些人才能够紧密团结通力合作，而且为实验室开辟了很多挣钱的渠道，让大量资金源源不断地滚向实验室。 对于唐顺的工作，杨平非常满意，他是一个智商、情商和财商兼得的高端人才。 大约十几分钟后，唐顺开完会来到办公室见杨平：“杨教授，让您久等了。” “没什么大事，我就是过来随便看看，跟你聊聊，你不忙吧？”杨平说道。 唐顺知道，杨教授有空就会跑来随便看看，于是说：“我正好刚刚想过去找您，有重要事情向您汇报。” “什么事？”看到唐顺兴奋的样子，杨平猜测这事情还不小。 唐顺立刻打开手里的文件夹：“是这样的，教授，我们干细胞实验室准备面向全世界开展一项全新业务。我们暂时给这项业务取名反老还童计划，是这样的，我们准备利用干细胞技术给全世界的富豪对抗衰老，延年益寿，增加活力。目前世界上很多干细胞团队正在做这项工作，但是他们的技术跟我们比差远了。尤其是干细胞培养技术，我们是全世界最顶尖的，现在利用我们的新技术，我们可以快速安全地培养大量高质量的干细胞。这些干细胞除了用于科研之外还有大量剩余。所以我打算开展干细胞抗衰老治疗项目，一次治疗的价格一千万美金起步。这个项目保守估计每年可以给我们带来上百亿美金的收入，这样我们实验室根本不需要捐赠也可以拥有源源不断的资金。” 一个项目带来上百亿的美金的收入，这绝对是大项目，有钱好办事，杨平始终相信这个道理，科研要出成果其实就是堆钱堆人才，所以杨平瞬间来了兴趣。 杨平仔细一想，唐顺的“返老还童”项目合理合法，利用干细胞延缓人的衰老，增进人的健康，这是好事。 这小子的脑子挺好用，不仅科研科研搞得有声有色，团队管理井井有条，还能够挣大钱，当初去日本飞刀捡回唐顺这种奇葩人才也真是运气。 “赚钱是好事，但是别忘记我们的初心，我的初心是科研，不是挣钱，挣钱只是手段，不是目的。”杨平轻轻敲打办公桌。 唐顺自信地说：“教授，请您放心，我们不会忘记初心，科研主业，挣钱只是衍生的副业，没有我们遥遥领先的主业，哪能衍生出这些赚钱的副业，副业挣钱反哺主业，这样才能形成良性循环，富豪有钱，我们有技术，各取所需，这样他们可以源源不断地为我们提供科研资金，我们才能走得更远。” 杨平没有说话，在思考着什么问题，唐顺以为杨平不同意，问道：“教授？有什么问题？” 杨平想了一会才说话：“嗯，这个想法很好，我支持你，大胆去干。但是这个价格你太保守了，以后名气打出去后，价格往高走，或者搞出高低不同的价格，高价项目怎么的都要上亿美金的价格，这样我们才能快速完成财富的引进，让财富往我们的科研流动。最近我让何主任那边开始以数字人为医托研发医学生物方面的人工智能，这需要大量资金。所以你这个项目尽快建立起来，尽快运行起来，源源不断地把资金引流到我们的科研资金池。” 唐顺松了一口气，教授比自己还狠，开口就是这么大手笔，教授就是教授，站得高，看得远，下手狠。 “你详细给我介绍一下你们的返老还童计划。”杨平很有兴趣听这个计划的细节，他决定好好听听这个项目的细节。 唐顺立刻朝门外招手：“颖彤，过来！” 李颖彤立刻从外面的大办公室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份资料。 唐顺跟杨平解释说：“李颖彤现在是我的秘书，让她给你介绍这个项目的具体情况，我们已经开会讨论过几次，大家一致同意，现在就等教授您拍板。” “你们自己有自主权，不需要我拍板，不过我也可以发表一下意见。”杨平纠正唐顺关于拍板的错误观念。 “说吧！”杨平抬抬手，示意李颖彤可以开讲。 李颖彤脸色微微一红，开始向杨平介绍项目的具体计划。其实李颖彤这段时间也对杨平这个大Boss有着深入的认识，杨平是世界上罕见的天才人物，让李颖彤不得的折服，能够在这样的人手下工作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看着李颖彤目前良好的状态，看样子唐顺已经将她驯服了，杨平心里心里思索着。杨平不免心里又增添几分高兴，李颖彤是干细胞领域的顶尖人才，如果能够留下来加入三博的团队，她与唐顺两人亲密配合，绝对是世界干细胞领域的黄金搭档。 李颖彤开始介绍“返老还童计划”详细内容，她思路清晰，将整个计划的细节用精要的语言做了全面的介绍。期间杨平提出几个非常核心的问题，她的回答非常通透。 介绍完之后，杨平对这个项目已经有了基本的了解。其实现在利用干细胞技术进行延缓衰老，在全世界已经风行，很多富豪根本不在乎钱，豪掷千金就是为了一次干细胞延缓衰老的治疗。 因为这个项目很赚钱，所以干细胞治疗领域目前是良莠不齐，鱼目混杂，很多不具备技术实力的打着干细胞的幌子招摇撞骗，导致真正有需求的人难辨真假，如果能够将顶尖干细胞技术应用于富人群体的保健，未尝不是一个财富再分配的好方法。 杨平听完后点点头：“很好！我没有其它什么好的建议，只说一条，一定要制定一套严格的应用流程，保证干细胞应用的安全性，比如避免污染，避免低质量。” “我们接下来就要制定完整的操作流程，而且要对现在国际上开展比较成功的实验室进行考察，吸取别人的经验。”唐顺信心十足地说。 李颖彤汇报完之后离开杨平所在的办公室，待李颖彤走后，杨平示意唐顺关上办公室的门。 “唐博士，李颖彤这是什么情况？”杨平问道，唐顺以前叫李颖彤叫李博士，后来叫李颖彤，现在叫颖彤，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当时杨平给唐顺下达死命令，一定要将李颖彤的人和心全部留下，最近太忙，也不知道唐顺这个秘密任务进展如何，现在正好了解一下情况。 杨平这么一问，唐顺的脸微微一红。 杨平非常诧异，这小子平时周旋于十几个女朋友之间游刃有余，现在居然会脸红？这是怎么回事。 “颖彤现在怀孕了，我们准备结婚，这事我还没来得及向您汇报。”唐顺红着脸说。 这么快？ 唐顺要结婚？ 他那十几个女朋友答应吗？尤其那些日本女人不会来闹事？到时会不会引起国际纠纷？会不会一群女人围攻三博干细胞实验室？ 杨平脑海里一连串的问题，不过稍微想一想之后，杨平认为到时候应该是另一番情景：唐顺结婚的时候，他的十几个女朋友围成一桌，其乐融融，最后齐刷刷地向李颖彤鞠躬：“真是麻烦了！麻烦您替我们照顾唐顺君。” “你要结婚？”杨平好奇地问。 “是呀，颖彤答应留下来，如果我要求，她还愿意辞职去做全职太太，帮我生很多孩子。”说这话的时候，唐顺有点羞涩的样子。 “真的假的？”杨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全职太太千万不要，最好能够和你一起夫妻合力，在干细胞领域感触惊天动地的成绩。” 唐顺自己说出自己的打算：“我也是这么想的。” “我现在不用卷铺盖走人了吧？”唐顺笑着说。 杨平对唐顺竖起大拇指：“你为我们的的团队立了大功，不过你要处理好大家庭的关系，千万不要影响工作，更加不能引起重大国际纠纷。” 唐顺笑着说：“放心吧，教授，保证不会给你添乱。“ (本章完) 第1041章 烽火再起 里高扬的手术很成功，这次手术完全是救命手术，没有杨平为他主刀手术，里高扬撑不了几个月，但是现在里高扬颅内的定时炸弹已经被杨平摘除。 几天后，术后的病理检查结果出来，肿瘤是良性的，只是位置长得太凶险，所以才会危及生命。既然肿瘤是良性的，那么这次手术就是一劳永逸，因为这种肿瘤的复查概率极低。 这让里高扬心里变得无比踏实，他决定等出院之后立即对锐行医疗展开报复性行动，黄佳才利用这次谈判要的东西太多，他现在一定要将黄佳才的锐行按死，才能解心头之恨，才能避免它日后成为自己在医疗领域最强大的对手。 如果以前因为手术有求于杨平，里高扬还会有所顾忌，现在他根本毫无顾忌，以后再也不用求杨平，可以放开手脚施展报复。 甚至他在病房里已经开始运筹帷幄，开始为打压锐行医疗而布局，他这次要将锐行医疗打压到崩溃为止，将敌人消灭在尚未强大的时候。 当里高扬做出这样的决定时，连罗尔夫都觉得有点不妥，但是里高扬并没有任何愧疚心，反而觉得杨平帮他做手术是理所当然的，是必需的人道主义，是医生应尽的义务，既然这是杨平应尽的义务，为什么还需要感恩？所以他不应该因为手术问题抱有什么感恩之心，这不能成为他商业决策上的道德枷锁。 罗尔夫听着里高扬的解释，觉得非常有道理，所以支持里高扬现在就开始进行计划，给锐行医疗一个突然袭击。 这个消息传到了黄佳才的耳朵里，大家觉得这个里高扬不是人，忘恩负义，刚刚做完手术就转头开始张罗着对付锐行。 黄佳才早就看透这些人，跟这些人打交道，根本不能拥有任何仁慈心，任何仁慈心都是对自己的残忍。 所以黄总当时根本没有对里高扬抱有幻想，该拿到的利益当时已经拿到手，跟这些人打交道，利益是第一位的，道德不值一提，任何道德的要求都是捆绑自己的绳索。 “你怎么知道里高扬会反水？”黄佳慧对哥哥的精准判断佩服得五体投地。 黄佳才从书架上拿出一本《厚黑学》递给妹妹：“建议你多读读这本书。” 我已经读过很多遍了，这本书的理念我根本接受不了，做人怎么可能这样呢，脸厚心黑？”这本书哥哥已经推荐她，她已经读了很多遍。 “这本呢？”黄佳才又将一本《论语》递给黄佳慧。 “我都不知道读了多少遍？这又太迂腐。”黄佳慧说道。 “你根本没有理解我的意图，这两本书你学习任何一本书都只学到一半，也只会具备一半的人格，与自己人相处用的是《论语》，与敌人打交道，必须用《厚黑学》，可是人们常常陷入误区。跟敌人相处用《论语》无异于羊入虎口，跟自己人用《厚黑学》简直就是人面兽心。所以这两本书合在一起才是完整的做人学问，你看看哥哥桌子上哪三本书看得最勤快——《道德经》、《论语》、《厚黑学》。《道德经》是哲学，告诉我们这个世界是怎么运行的，而《论语》是告诉我们如何与家人和朋友相处，《厚黑学》告诉我们如何对付敌人和坏人。”黄佳才坐在自己的老板椅上，对着妹妹敦敦教诲。 “我明白了！”黄佳慧仿佛开了一点窍。 “对于里高扬这种人，我会比他更坏，心更黑，脸皮更厚，否则怎么能够斗赢他呢，他，没有底线，而如果你有底线，你就注定会输，他没有底线，你也没有底线，这样我们才站在同一个水平线上较量。”黄佳才说道。 黄佳慧担心地说：“那怎么办？” “不用担心，我早就准备好了，不管里高扬采取什么样的计划，我们是绝对不会妥协的，请记住一句伟大的名言——以斗争求和平，和平存，以妥协求和平，和平亡，我们不惧怕任何斗争，不管斗长时间，谁怕谁呢。”黄佳才胸有成足的说。 里高扬打压锐行，需要用到的公司首当其冲是巨头医疗，这家公司在中国有深厚的经营根底，拥有足够的实力来打压锐行医疗，巨头医疗亚洲公司的新任ceo甘凤仪将作为这次与锐行作战的先锋部队。 相对于以前空降的汉斯，从本土提拔上来的甘凤仪更熟悉中国本土市场的情况，而且甘凤仪素来足智多谋，雷厉风行，是巨头里不可多得人才，经过巨头高层的推荐，里高扬决定启用甘凤仪承担这次重要任务。 —— 一家高档餐厅，窗外可以看到南都的江景，黄佳才和甘凤仪面对面地坐在一起用餐。 “山雨欲来风满楼，大战一触即发，你准备好了吗？”甘凤仪关切地问道。 黄佳才很轻松地说：“我现在什么都不担心，就担心你说的话算数吗？” “什么话？”甘凤仪问道。 “你说如果锐行没有被打趴，能够赢得这场战争，你就嫁给我。”黄佳才凝视着甘凤仪说。 甘凤仪羞红了脸：“当然说话算话，这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如果你输了，以后再也不能缠着我。” “这次的战斗失败的后果有点严重呀，不过你放心，我必胜！毕竟这次的胜负关系我的下半身幸福。” “你可不要小看我，我是最了解你的人，知道你们的弱点在哪，所以鹿死谁手现在还不知道。”甘凤仪提醒黄佳才不要大意，她这次可不会留情，将会全力以赴。 “都说夫妻是最亲密的对手，这话用在我们身上不假。”黄佳才叹气说。 “别，现在我们可还不是夫妻。” “迟早的事。” “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如果我赢了，你嫁给我总得带点嫁妆吧。” 嫁妆？” “嫁妆就是你带着整个团队投奔我们锐行，做我的得力助手，替我们锐行开拓市场。” “你的彩礼呢？” “锐行的股份，我的银行卡——。” ps：实在不好意思，这段时间又出去了一段时间，没来得及更新，请大家见谅，谢谢大家，现在已经回来。 第1042章 终生随访 头皮因为血管丰富，所以伤口的愈合速度非常快，一般头面部伤口3-5天可以拆线，里高扬的手术切口术后5天拆线，再观察一两天没什么问题就可以出院回国。 对于此次中国的求医之行，里高扬非常满意，好了伤疤忘了痛，现在里高扬已经完全忘记之前疾病给他带来的那种死亡威胁窒息感。 现在，里高扬脑海里全是复仇计划，他恨黄佳才，恨得可以将牙齿崩碎，黄佳才利用帮助他就医的机会，从他手里攫取了大量利益。 从来只有里高扬让别人吃亏，现在居然里高扬在别人手里吃亏，这个亏吃得还很大很大。 杨平对里高扬做最后一次查房，查房的时候里高扬之前那种有求于人的卑微态度完全消失不见，换成高高在上的美国霸总模样。杨平觉得他很可笑，这人的态度怎么术前术后一百八十度转弯。虽然以前碰到过这种病人，术前术后完全两副嘴脸，但是就算以前变脸最快的患者也比不上现在的里高扬，真是让杨平长了见识。 不过杨平还有很多病人，里高扬只是杨平众多病人里的一个，而且他在杨平眼里也只是一个病人而已，所以杨平完全不会跟他的态度。 杨平查完房后，一个研究生过来核实里高扬的电话、地址、电子邮箱及其它通讯工具账号，研究生要将这些资料全部录入电脑的随访系统，确保所有资料的真实可靠，因为里高扬这种情况需要随访至少十年，如果可能，尽量终生随访。 核实完随访资料，研究生又交给他一份随访须知，里高扬拿着随访须知，一个一个单词地看。 “随访？不是说这种肿瘤复发概率很小吗？”里高扬不禁心里有点害怕，问道。 研究生用很官方的语气，波澜不惊地说：“我们所有病例都需要随访，你这种情况复发概率虽然小，但不是完全没有，而且你的手术时机稍微晚了点，所以复发的概率会相对增大一些，这种肿瘤一旦复发，手术难度比现在更高，到时只有杨教授才能为你主刀手术，所以你留的联系方式一定要保证真实有效，而且不要随意变动，一旦有变动请立即告知我们，这是我们的随访小组联系电话和电子邮箱、微信号等等，我们这些联系方式是不会更改的。像你这样的条件，完全可以做到终生随访。” 里高扬听完后心里冰凉冰凉的：“终生随访？你的意思是有可能还得让杨教授主刀手术？” “是呀！我们会给你一张定期复查的表格，每次将复查的结果发到我们的电子邮箱，我们有专人处理，这种肿瘤复查发早期的时候，非常不典型，世界上绝大多数医生没有相关阅片经验，所以一定要将mri片子发给我们，让我们来阅片，这样才不会漏诊。”研究生的解释非常细致。 解释越细致，里高扬心里就越发毛，这个意思是自己这一生跟杨平绑定在一起了。 “你的意思是，我这一辈子要与杨教授保持联系？”里高扬咽了一口苦涩的唾沫说，他不知道口里的苦涩是害怕引起的，还是刚刚不久之前吃药引起的。 研究生说：“那倒不必。” 这让里高扬心里轻松很多，吐出一口气。 “随着医学的发展，总有一天很多神经外科医生可以主刀这种手术，这个时候，你可以在当地完成复诊。”研究生补充说。 里高扬刚刚松一口气，现在又被研究生的话吓得打了一个寒颤。 总有一天医学会发展！这是什么时候？十年，二十年，五十年？这有极大的不确定性，就像总有一天人类可以消灭战争，那时候地球是一家，大家和睦相处，亲如兄弟。这种话有现实性吗？完全没有。说得准确一点，这种话完全是一种安慰人的语言，只具备情安抚价值，不具备现实价值。 这其实还是一辈子与杨教授绑定在一起。 “你目前随访的病例里面，有没有复发的病例？”里高扬皱了皱眉头。 “当然有！”研究生毫不掩饰。 “概率呢？” “目前数据还没有经过整理，所以不能泄露，这样会误导患者，会给患者增加不必要的压力，但是我可以告诉你，这种病例复发的概率远远大于教科书和既往文献的统计，因为以前很多医生对这种病认识不足，随访的资料也缺乏，所做出的统计数据根本不具备参考价值。”研究生的解释非常慎重而专业。 里高扬额头上渗出汗，他觉得眼前这个年轻的医生不可靠，有误导和恐吓患者的嫌疑，他决定亲自去问问杨平教授。 —— 杨平的办公室里。 里高扬坐在杨平对面，他的光头已经长出了一些头发，没有当初的油光发亮。 “杨教授，我这种情况会复发吗？一定需要终生复查吗？” 杨平想都没想，直接用英语回答：“理论上任何肿瘤都有复发可能，如果条件允许，强烈建终生复查。” “复发的概率多大？”里高扬觉得杨教授嘴里说出话比那个研究生的话分量要重很多。 “对于你来说，要么是零，要么是百分之百，对我们医生来说，你只是众多统计标本中的一个，所以统计学概率对你意义不大，你只需要做好定期复查就行，我们随访小组的医生还没对你进行出院前的宣教吗？”杨平很好奇，怎么他什么都不知道呢，还跑来问自己。 “有宣教，有宣教，如果复发，有什么应对的办法吗？”里高扬继续问。 “保持与我们的紧密联系，一旦发现复发的迹象，趁早作手术，将疾病消灭在萌芽状态。这就是我们三早原则，早发现，早诊断，早治疗。所以随访非常重要，只要条件允许，尽量做到终生随访，这样才能保障后续的健康。你还有什么问题吗？”杨平见里高扬脸色不是很好。 “没什么问题了，我回美国在梅奥复查可以吗？因为我很忙。”里高扬现在心里有点乱。 杨平说：“当然可以，但是必须将检查结果反馈给我们，像你这种情况，梅奥目前不具备对复发进行早期诊断的能力。” “好吧，杨教授，谢谢你，能不能叫个护士推我回去？”里高扬现在双腿发软，没办法站起来。 杨平很是奇怪，刚刚来的时候不是好好的吗？他自己走进来的，再说他术后恢复很好，运动能力没有丝毫受损。 “你——有什么不舒服吗？”杨平问道。 里高扬摇摇头：“就是有点累。” 第1043章 你就将我看做同行吧 布莱恩和他的小孙女艾莎术后恢复都非常好，没有出现什么并发症，尤其他的小孙女，再也不会每天提心吊胆，现在彻底变成了正常人。 布莱恩这段时间对中国进入了深入的了解，对于中国医生的医术和效率，他是深有体会。 一个十几亿人口的国家，每个医生面对的患者数量是巨大的，有些特殊病例，一个中国医生可能一天遇上的病例数比瑞典医生几年遇到的都要多。 临床医学是一门经验科学，高超的医术的培养需要大量的病例来投喂。 也到了出院的日子，布莱恩想着应该送点东西，作为在免疫学方面的顶尖教授，他提出正式与三博医院的实验室展开合作，他这些天也对三博医院的实验室的科研实力做了调查了解，他们的实力的确强大，是值得合作的对象。 而杨平欣然同意与布莱恩的合作，因为杨平目前在研的课题需要世界顶尖的免疫学知识，这次合作可以学习别人的长处，补充自己的短处。 曼因斯坦在中国这些天也谈成了一个大项目与南都医大数字医学实验室深入合作，利用先进的数字医学技术进行他的神经损伤修复的研究。 当然，他还有一个秘密任务，与杨平的婚礼筹备委员会接触，他要在杨平的婚礼上送上一份大礼。这份礼物可不是曼因斯坦一个人的事情，而是国际学术界送出的礼物，以表达对年轻的杨平教授的致敬。 曼因斯坦和布莱恩怀着满意的心情，带着小女孩爱莎离开了中国，布莱恩为了纪念爱莎重获新生，想给爱莎取一个中国名字，他不会中文，只好将这个任务交给曼因斯坦。 里高扬也要出院了，他和好友罗尔夫很快要离开中国。 离开之前，罗尔夫想见见当初自己派出的扎在杨教授的身边的一枚钉子，那就是李颖彤。 李颖彤很早接受罗尔夫和BG公司的资助去美国读书，这次回国带有一个重要的任务，那就是窃取杨平实验室的科研成果，必要的时候也执行其它特殊任务。 罗尔夫在市区最好的西餐厅等李颖彤，可是李颖彤考虑再三放弃了赴约她，她只是给罗尔夫发财一条短信：她感谢罗尔夫和BG公司这些年对她的资助，她将加倍偿还这笔钱，现在她要脱离与BG公司的关系，因为她已经找到了自己的爱情，她已经怀孕有了孩子，她要留在中国，留在自己的祖国，为自己的祖国服务，再也不想回美国了。这些年，她也为BG公司做出了巨大的贡献，所以如果一定要算这笔账，她现在也不欠BG公司什么。如果BG公司对她和她的家进行伤害，她将会把BG公司的一些内幕公之于众，为此她不惜生命。 罗尔夫看着对面空空的座位，深吸一口气，不由得苦笑。 李颖彤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原本派她回国的目的是让她窃取三博医院的科研情报，但是现在，不仅没有达到窃取情报的目的，连人就被对方拐走了，这是他负责BG公司的情报工作以来最大的失败，最大的耻辱，最大的笑话。 他现在杀死李颖彤的心都有，这种事不仅伤害性很大，侮辱性也很大。 但是李颖彤非常不简单，她的头脑非常聪明，她早就做好了准备，将罗尔夫传授给她的一些特殊技能用在了罗尔夫自己身上，她居然这些年窃取了BG公司的内幕，罗尔夫相信她不是虚张声势，而是真正可以做到。 作为一家以医药生物技术为主的公司，BG公司有很多不能见光的秘密，这些秘密一旦公之于众，将会引起巨大的社会公关危机，会给BG公司带来不可估量的损失，不管声誉还是经济上。 而且现在罗尔夫不知道李颖彤究竟掌握了多少，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她一定掌握了一些秘密，她有这个能力，这一点罗尔夫比谁都清楚。 “先生，可以上菜了吗？”服务员礼貌地询问。 罗尔夫摇摇头：“不用了，我的朋友不来了，谢谢。” “可以上菜了！” 一个声音在对面响起。 罗尔夫抬头，看到一个中国男子提着黑色的手提包站在自己对面，他没有经过自己同意就坐下来。 “你是谁？” 对于对方的粗鲁，罗尔夫非常不满，怎么会有如此无礼的人。 “我是李颖彤的丈夫，你可以叫我唐顺、唐博士或者唐先生，叫唐教授也可以接受。”唐顺伸出手来，样子懒洋洋的。 罗尔夫正在为李颖彤的事情生气，现在这个自称她的丈夫的人居然撞到枪口上，他恨不得杀掉对面这个男人。 从李颖彤的短信来看，就是这个男人破坏了他的布局，居然让李颖彤怀孕，然后爱上她，决定脱离BG公司，决定放弃美国的绿卡，决定留在中国再也不回美国。 唐顺？ 罗尔夫想起了什么，他终于记起来了，在BG公司一次高级技术会议上，他听到有人提起过这个名字。 对！ 就是他！ 麻省理工大学干细胞实验室的麦德兰教授曾经气愤地说：他一直记得这个卑鄙的小人。 这个卑鄙的小人就是唐顺，罗尔夫不会记错。 在那次高级会议上，一向温和绅士的麦德兰教授说这话的时候咬牙切齿。就是他，唐顺，在麦德兰教授的实验室仅仅3个月时间，让他最得意的学生梅娅怀孕成为单亲母亲。 “唐顺博士！在没有来中国之前，我就听过你的鼎鼎大名，没想到自己会栽在他的手里。” 罗尔夫脸上火辣辣的，他没想到自己会栽在这个年轻男人手里，让自己成了一个笑话。 “谈不上栽跟斗，我们中国人说，千里烟缘一线牵，你其实在做好事，在没有遇上李颖彤之前，我从来没有成家的打算，我一直认为自己会坚守不婚主义，但是遇上李颖彤之后，我放弃了不婚主义，我决定成为一个传统的回归家庭的男人。所以，其实你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我要感谢你。”唐顺举起了手里的杯子。 罗尔夫压制住自己的愤怒，尽量保持自己的绅士风度，也举起杯子和唐顺碰杯，但他此时已经不知道说什么。 “我替我的妻子来感谢你和BG公司，你们资助了她在美国这些年读书的费用，而且资助了她的科研课题。为了表示感激，我们给你带来了一些礼物。” “这是一张支票！我们按这些年资助的费用三倍来计算的，即使算上通货膨胀率，我觉得这个数目也是很有诚意的，如果你认为不够，我还可以加，这不是问题。” “这是她在你们实验正在继续的科研课题的后续计划书，有了这份详细的计划书，她的课题不会烂尾，你随便找几个博士可以完成这个课题，她是一个有始有终的人，对于自己正在进行的工作不会这样突然甩手不管，而且如果她的替代者在研究中遇上什么困难，随时可以找我们，我们提供帮助，直到课题结束。” “还有，这里是一份辞职申请书，她想离开BG公司的程序显得正式。” 唐顺从手提包里拿出一份又一份文件递给罗尔夫，罗尔夫一份一份接过来看。 “最后，我提醒罗尔夫先生一句话，我知道你擅长做什么，请不要将这些用到我们身上，如果你一定要这么做，我们不介意鱼死网破。对我们来说，只要有过美丽的爱情，其他什么都可以不顾。“ 罗尔夫轻轻地鼓掌：“多么美丽的爱情故事。” “一般般啦，瞧你说的，说到底还是要感谢你。”唐顺端起红酒再次与罗尔夫碰杯。 “你不怕我在酒里下毒？”罗尔夫笑着说。 “我知道你下了毒，所以我提前在你的酒里也下了毒，大不了一起完蛋，你不见得比我多一条命。”唐顺望着罗尔夫前面的杯子，诡异地一笑。 “你？” 罗尔夫脸色一变：“我吓唬你的，我根本没有下毒，你？” “我也逗你的，气氛这么不友好，开个玩笑让大家放松一下嘛，这么认真干什么，这是在中国，不是美国，没那么多危险的事情，放心喝吧。”唐顺玩世不恭地微笑。 “你们真的不怕后果？不要低估我们的力量与决心，年轻人。“罗尔夫冷笑道。 唐顺说：“能有什么后果，一旦我们有什么危险，关于BG公司的秘密将在全世界传播，而你，作为当事人一定会受到背后那帮大佬的问责，为了平息这场全球性的公关灾难，并且堵住可能存在的漏洞，他们其实很容易牺牲你，比如刚刚像你说的，在你的酒里下毒，然后将责任推给你，说你畏罪自杀。李颖彤可一直与你接触最多，没有你的帮助，她怎么可以接触BG公司的一些机密？是不是，其实你就是BG公司最大的叛徒，她只是按照你的意思行事而已。” “你！” “我们其实没你们那么复杂，我们只是想简简单单地工作、搞科研。” 罗尔夫气得差点吐血，这次他来中国，除了陪同里高扬治病，还有一个目的，亲自过来考察三博医院的实验室，现在弄成这样，简直就是一地鸡毛。 “唐先生，要是你干我们这行，你一定是个顶级专家。”罗尔夫不得不佩服面前这个男人。 唐顺笑了笑：“那你就把我当作同行。” “谢谢你的晚餐，我请你。” 唐顺招手，服务员跑过来。 “买单！” 到了杨平这样的地位，可能一个科研成果就毁掉别人赚钱的根基，所以难免被一些势力盯上，所以上级非常重视他的安全，给他配备了一个安全团队，这个安全团队平时就像影子一般，但是无时无刻不在背后运转，他们不是一个简单团队，他们背后是一个强大的安全保障体系。 外科研究所的保安办公室，那是邱经理的工作场所，邱经理在里高扬和罗尔夫踏上中国的那一刻起就紧紧地盯住他。 但是作为求医的病人，邱经理不会去打扰他，不打扰他不代表就会无视他。 布莱恩、曼因斯坦、里高扬和罗尔夫都离开了中国，他们怀着不同的心情离开中国，也带着不同的感悟。 但是来来往往，在外科研究所，他们有一个共同的身份，患者或者患者家属。 里高扬在回去的路上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已经准备的大决战是取消还是按计划拉开序幕，这个决定很难，但其实又不难。 BG公司以巨头公司为先锋部队，摆开了架势要与锐行公司进行大决战，整个医疗器械市场眼看要两股力量掀起狂风暴雨。 一方是黄佳才锐行为代表的中国本土公司，另一方是甘凤仪为代表的外资企业。 这次跟以前任何一次商战不一样，中国本土医药和医疗器械企业在黄佳才的领导下组成一个大联盟，他们团结一致，决心背水一战。 在以前中国的医药和医疗器械公司也面对过数次外资企业的围剿，以前每一次都是以失败而告终，因为实力不够，而且不能团结一致，最终的结局无非是破产、收购、市场重组。那时候，黄佳才还是一个跑业务的医药代表而已，他从出道到成长，已经亲身体验数次这种商战。 今不同往昔，这次黄佳才作为此时商战一方联盟的首领，亲自坐诊指挥。而另一方的“将军”是最熟悉他，也是他最佩服的能人医药界的铁娘子甘凤仪。 这次，黄总一定要祭出毕生所学，将甘凤仪斩于胯下。 知识产权部夜以继日在对自己和对方的产权清单进行分析，防止对方利用知识产权发起进攻，又为自己使用知识产权打击对方创造条件。 商战在一定程度上，知识产权是非常有力的武器，有时候是致命的，摧枯拉朽的，而欧美企业又最擅长这些。 黄佳才接手锐行以来，重用陈智，组建庞大而强悍的科研团队，布局很多个研究所，与多个高校展开广泛的合作，已经积累很多知识产权，有能力进行一战。 等这一天，黄总等很久了。 第1044章 一座超级金矿 杨平的肿瘤治疗治疗课题正在进行中，他现在目标是利用某种病毒结合K因子创造出一种溶瘤病毒，这种方法属于溶瘤病毒疗法，在医学简称OVT。 目前的溶瘤病毒治疗机理是激发免疫系统攻击感染病毒的肿瘤细胞，提高肿瘤B细胞、T细胞、巨噬细胞等免疫细胞的数量，让这些免疫细胞去作战，攻击肿瘤细胞。 而杨平的思路不是这样，他的病毒只是运载工具，对肿瘤细胞实施攻击的是K因子，机理是细胞凋亡原理。 所以，严格来说，它应该要取一个全新的名字，而不能叫做溶瘤病毒治疗。 应该叫做病毒运载K因子无耐受靶向治疗，或者克瘤病毒治疗。 当初成功将溶瘤病毒疗法用于治疗三阴乳腺癌的贝娅塔·哈拉西使用的病毒是麻疹病毒和水疱性口炎病毒，这些病毒可以感染乳腺癌来源细胞的类型，并且在之前已经用于临床试验。 前辈们的经验让杨平的信心更加坚定，至少比起前辈来他能够选择的病毒要多很多，因为很多病毒已经经过前辈们的检验，即使有一些效果不好，但是至少对人体是无害的，或者副作用可控在可接受的范围。 比如麻疹病毒株被广泛地用于儿童麻疹疫苗，而水疱性口炎病毒在最坏的情况下也只会诱发轻微的流感症状，所以他们本身对人体非常安全。 安全是将病毒作为运载工具最基础的条件。 贝娅塔·哈拉西使用这两种病毒的时候不是让它们作运载工具，而是让它们感染肿瘤细胞后，直接让激活人体的免疫系统来攻击病毒，因为此时病毒和肿瘤细胞合在一起，所以这些这些免疫细胞在攻击病毒的同时也攻击了肿瘤细胞。 而杨平现在将病毒只是当作一个运载工具，杀死肿瘤细胞的任务交给K因子，就像导弹携带核弹头，导弹只是运载工具，而核弹头才是发挥最终破坏作用的武器。 这种方法虽然也是使用病毒对付肿瘤，但是已经和溶瘤病毒疗法完全不同，而是一种全新的肿瘤治疗方法。 选择这种病毒的时候需要考虑这种病毒能够感染肿瘤的原细胞，比如思思的原发瘤是骨肉瘤，骨肉瘤的来源细胞是成骨细胞，所以治疗这种肿瘤的病毒必须能够感染成骨细胞。 在溶瘤病毒疗法中，有一种方法是将病毒直接注射到肿瘤内部，激发免疫细胞数量增加，利用免疫细胞对肿瘤进行攻击，这就是当初贝娅塔·哈拉西的方法，当时她自己患三阴乳腺癌，经过传统的手术和化疗之后复发，复发后无再次手术，她的身体叶无法再承受化疗。她自己是一个病毒学专家，所以她培养病毒对自己进行治疗，取得了良好的效果。并且在知名的医学期刊上发表论文。 当然，当时她的论文被十多家期刊因为伦理问题拒绝，因为自己拿自己做实验，在伦理上是有争议的。 杨平将自己的课题再梳理一遍，他脑海里的思路更加清晰了，信心也更加强了，当务之急是要筛选出合适的病毒，然后完成病毒的改造，让它携带K因子，完成这一步，在理论上此事也就成功了一半。 几大实验室就在外科研究所病区的楼上，这让杨平与实验室的科研人员的沟通变得非常通畅，他随时可以去实验室看一看，走一走，掌握实验最新的状态。 杨平看了看时间，时间还早，今天的手术前面几台都是宋子墨、徐志良和夏书主刀，自己正好抽空去实验室问问目前的进展。 外科研究所位于的大楼有八层，目前来说还是够用，而且使用空间比较宽裕，干细胞实验室、肿瘤实验室都是单独占据一层楼，各方面得硬件条件都是世界一流。 科研无非就三个方面的要素：人才，设备和环境，这个环境主要是人文环境，科研的人文环境必须具备理工气质，简单、宽松、自由、平等。 如果实验室的科研人员每天还要溜须拍马，搞酒桌文化，拉帮结派勾心斗角，那硬件条件就是宇宙第一也不顶用。 真心搞科研的人没兴趣也不屑于去研究酒文化，他只想在自己这一亩三分地里搞出名堂。 所以杨平对实验室的文化建设非常重视，文化传统的建立对实验室以后的生存和发展尤为重要，他去实验室的时候，大家已经开始上班，各自开始自己的工作。 这些人并没有因为杨平的到来而放下手里的工作过来围观或列队欢迎，杨平不仅没有觉得自己受到冷落，而为实验室的文化成形感到欣慰。 “病毒筛选的工作怎么样了？”杨平坐在陆小路的办公室。 陆小路站起来走到一块白板前，这上面挂着很多的小卡片，每一个小卡片是上病毒的图画，白板上挂着这样卡片有十几个。 “目前这是我们筛选之后剩下的，再用点时间我们就能找出几个合适的病毒开始进行修改。噬菌体的修改方案我们已经拿出了几个，不过人工修改效率太低，我们整个团队一年估计只能拿出几十个方案，何教授那边正在做模型，他们说先出一个简易模型给我们使用，以后等人工智能的模型出来后再使用人工智能大模型，何教授说，使用他的临时小模型，一个小时可以成功给我们出几万个方案，以后如果使用他的大模型，一秒钟可以几十万几百万的方案，这些病毒模型都可以在他的虚拟模型里跑一遍，进行优选与淘汰。”陆小路回答。 杨平点点头，现在的科研跟一两百年前已经不一样，依靠简单的实验条件做出成绩的时代一去不返，现在的科研必须依靠先进的工具，而人工智能在科研中的应用可以节约大量时间，将科研人员从繁重的工作中解脱出来。 “我也是这样的想的，以后我们的科研需要引入人工智能，尽量用人工智能来代替重复的，枯燥的，非想象力的工作，这样让大家集中时间在高价值工作上。” “最近还习惯这里的工作吧，有什么需要多跟我说，丁校长还好吧。”杨平关切问。 提起丁校长，陆小路面色变得凝重：“我上周去看过他，现在每个月我都去看看他，给他送了一些东西过去，他在里面的心态现在很好，只是放心不下丁心语。” 可怜天下父母心，即使蹲在监狱里，丁校长还挂念着自己的女儿。 “丁心语现在状态也不错，她在一家职业技术学校任老师，学校非常重视她，我也每个周末去看看她和孩子，孩子还小，受的心理创伤也大，丁老师一直叮嘱我要照顾好语心，他最挂念的就是这个。” “关汝言现在一直没有消息，有人看到他在美国洛杉矶流浪，但此事真假尚不能确认，他也算自作自受吧，这一辈子走过来，他一直是利用别人，所有人都是他的工具，他抛弃一个又一个深爱他的人，现在也尝尝被别人抛弃的感觉。” 聊到这些，陆小路难免有些伤感，毕竟他和关汝言也是这么多年一起学习工作，多少有点感情，一下子从心里挖走，不太现实。 陆小路性格内向，从小到大没有朋友，如果说算得上朋友的，也只有关汝言和丁心语了，毕竟他们曾经一起在南都医大求学，然后一起留学德国，那时的学生时光还是很美好的，有些东西只能怀念，永远也回不去。 “我打算娶丁心语。”陆小路突然说。 这让杨平不免有些意外，陆小路说：“我没什么朋友，所以只能和你聊聊，丁心语在大家心里现在就是个笑话，在大家眼里，她又蠢又自作自受，但是在我眼里，她是丁老师的女儿，我的师妹，是最需要呵护的女人，我不管别人怎么看，我一定要娶她，只要她同意，我不知道这事会不会影响我们实验室的声誉。” 原来陆小路担心这个，杨平当场表态：“这是你的私事，跟工作一点关系都没有，所以，你怎么想就怎么做，至于别人怎么看你，你自己能够承受就行。” 陆小路松一口气：“我明白了。她现在最需要爱和保护，孩子也需要一个完整的家庭。丁老师没几天日子了，我希望他可以安心地离去。” 怎么想就怎么去做，只要不违法，不违背良心，不影响别人。” 陆小路笑道：“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我不管那些闲言碎语，我做好我自己。” “你看，工作时间跟你聊这些无关的事情，占用你的时间。”陆小路收回自己跑偏的话题。 杨平笑道：“我本来就是过来找你闲聊的，聊到哪就是哪，哪有什么规定一定聊工作。” “与布莱恩的合作，我们能够获益良多，他在免疫学研究方面现在是世界顶级的，而且他说，将介绍一个病毒学学教授与我们合作，这样我补齐了目前所有的短板。” 陆小路对杨平这种开放的学术精神非常欣赏，杨平现在水平也是世界顶级的，可是他从未因此而固步自封，仍然积极寻求交流与合作，在独立自主的基础上开展广泛的交流与合作，既不固步自封，又不盲从于人，随时取长补短，将自己时刻立于世界学术的顶尖水平，这才是真正的理性的学术精神。 世界科技发展如此之快，覆盖的范围如此之广，很多领域需要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积累，如果任何一个技术都要自己从头至尾来研究，恐怕很难跟上顶尖水平的步伐。所以此时学习显得如此重要，通过交流与合作学习别人，站在别人的肩膀上，这样才能避免不必要的浪费。 从肿瘤实验室出来，杨平又来到干细胞实验室，干细胞实验室目前可以成功地培育出完整的肌肉肌腱单元，这些肌肉肌腱已经有限地用于临床中，比如为肌肉缺失的创伤患者进行肌肉移植，为膝关节前后交叉韧带重建的患者提供移植材料。 而皮肤扩增技术现在已经开始进行推广，为烧伤科需要大面积植皮的手术提供了几乎取之不竭用之不尽的优质皮源，哪怕身上只要有一块正常的皮肤都可以通过扩增技术，获得可以覆盖全身的皮肤材料。 干细胞实验室正在紧锣密鼓地开展干细胞注射治疗，利用干细胞进行抗衰老治疗，一些资质牌照正在申请中，目前三博医院是帝都直管的医院，这些牌照的申请非常容易，不是一般医院可以比的。 时间管理大师唐顺以前办公桌上总是摆着一个手机，手指翻飞，一个又一个微信头像在高速切换中，顶级海王必是身怀绝技之人。 用梁胖子的话说，唐顺是是世界顶级海王，无论是所养的鱼的品种、质量还是地域分布，他都是当之无愧的顶级。 但是今天的唐顺居然办公桌上没有摆手机，手指也没有高速翻飞，他安静地坐在办公桌后面，手里拿着一叠的资料，正在核对什么数据。 看到杨平进来，他立刻停下手里的工作：“教授！” “我过来看看，找你聊聊天。” “教授你看？这是我们的抗衰老项目的最新情况，我们还没直接开展，现在全世界很多国家靠这个赚钱的实验室和公司都希望可以预定我们的货，我刚刚看了一下，预付费就可以收四十多亿美金，这些人真是有钱呀，我们现在完全靠着一座金山。这还是我们刚刚放出消息。我们外科研究所现在在世界医学界的名声很硬。” 原来唐顺在算账，这家伙怎么说他呢，他就是这么杠，是个全才，专业水平高，还有组织能力，重要的还会赚钱，自从他管理实验室以来，这实验室就像一座金山，挖不完的金山，隔段时间他能整出花活赚钱，而且这钱赚得光明正大，找不出一点毛病。 “你看，这是美国的科技大佬，这是俄罗斯的寡头，这是英国老牌金融巨头，这些人全部在打听我们干细胞实验室的情况，这些人只要能够给他们续命，钱对他们来说连数字都算不上，暂时我还没有接受他们的正式咨询，一旦打开这个砸门，钱就像三峡大坝开闸的水一样，哗哗哗地流。” “不过，教授，我们的安保措施一定要升级，这些鬼佬一个比一个精，人家搞海盗起家的，抢偷那是刻在骨子里，肯定会派很多间谍什么往我们这里渗透，谁不想掌握这座医药界的金山呢。” 唐顺有点激动，新项目居然这么火热，不过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我们实验室的电脑从系统到各种软件现在正在更换，争取逐步全部实现国产可控，这些基础的东西平时不觉得，关键时候是命门，我们不能把命门交在别人手里，我已经和黄总谈过，这些事由他们来完成。” 唐顺手里抖了抖一份清单，递给杨平看。 第1045章 仙人掌 随着时间的推移，杨平的婚礼一天一天地靠近，黄佳才将一切已经安排妥当，而另起炉灶的黄昌鑫也已经准备好一切，他暗地里跟黄佳才较劲，一定要在那天搞出轰动效应。 当初黄昌鑫提出自己的策划方案时，黄佳才居然说自己庸俗，这次黄昌鑫要证明自己，看看谁庸俗，看看谁懂浪漫。 欧美人做事喜欢提前预约，所以那些参加婚礼的国际友人早早地就安排好时间，黄佳才这边也早早为世界各地的朋友们安排好酒店的房间。 黄佳才为杨平和小苏挑选的婚礼策划团队也是全国最顶级的，这个团队接到单之后使出浑身解数，不为别的，原因是这次的客户实在给得太多了。 做好这一单，这个团队估计最近十年不用考虑收入的问题，真是一单吃十年。 小苏也开始抽时间去试婚纱，作为女孩子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她也希望那一刻将自己最美的一面展示出来。 苏教授对自己女儿的婚礼也是十分关心，时不时抽空来到这家庄园酒店瞧一瞧，有时候会提出自己的意见。 这次来到酒店巡视，正好黄佳才也在，他会定期向苏教授汇报婚礼筹备的进度。 两人在酒店里坐下来，当黄佳才将宾客名单送到苏教授手里里，苏教授扫一眼，心里不免一阵震惊，这份名单上的名字后面还有对一些宾客身份的说明，有些人全都是世界顶级的医学学者，还有很多个是诺贝尔奖获得者。 为了确认这份名单上人是不是他知道的医学大家，他一个一个跟黄佳才确认，没错，就是平时如雷贯耳的医学大家。 世界三大顶尖期刊的主编居然也到场，欧洲美国一些顶级富豪很多也在名单之列。 黄佳才解释：“这些人都不是我们主动邀请的，大家都是自发地联系我们，请求参加婚礼，反正人多热闹，我把这些人筛选一遍，然后应了一些人请求，再发出请帖。” 苏教授点点头，自己女婿怎么认识这么多人，应该说怎么这么多人认识他，想不到这年轻人在国际上还是有点地位的。 再看看婚礼上的节目表演清单，对这个节目单苏教授比较敏感。作为书香世家，他们这一代几兄弟就这么一个女孩，曾经有人向苏教授建议过，希望可以邀请一些当红的明星、主持人来婚礼现场助阵，搞一台堪比春晚的婚礼演出。 苏教授当场拒绝这种做法，这样太庸俗，而且苏家老大也坚决不同意这种搞法，这太高调了，不符合苏家一贯的低调作风，作为京官的苏家老大，自然不能接受这种高调庸俗土豪的做法。 苏教授的意思是希望将女儿婚礼办成国内医学界同行大佬的一次聚会，邀请医学界的同行来热闹热闹。 现在婚礼的主题符合苏教授的初衷，但是规模明显已经远远超出他的期望，因为这些人很多都是他根本请不到的。 一个个耳熟能详的响亮名字居然会出现在自己女儿的婚礼上，再低调的人也看重面子，只不过表达的方式不同而已，何况自己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 所以现在黄佳才递上节目单，苏教授必须仔细瞧瞧，千万不能又请一些演艺界的明星。 苏教授逐行逐行地看，越看越迷糊，差点跌掉眼镜，鼎鼎大名的曼因斯坦教授，诺贝尔奖得主，世界上公认的最傲慢的天才人物，居然在婚礼上献上节目独唱一首《青藏高原》。 脊柱外科的大牛奥古斯特亲自表演钢琴演奏，罗伯特的武术，奥古斯特和罗伯特还有相声表演，心脏外科专家李泽会独唱费玉清的一首歌…… 参加表演的全是全世界顶级医生和医学家，平时这些人在学术会议上都是高高在上严肃板正的大教授，名气震天的学者，现在居然来表演节目给大家看。 苏教授抖了抖手里的节目单：“小黄，你说这些节目的表演者，他们亲自上场？” “是呀，全是亲自上场，现在都在练习中，他们为了婚礼做了充分的准备，就说这个曼因斯坦吧，为了把歌唱好，听说花重金已经把中国的一个歌唱团队请到德国去了。” 苏教授咂咂舌，一向低调不爱面子的他，此时觉得特有面子。 最后节目还有一个神秘节目，这个神秘节目没有透露任何内容，苏教授很是疑惑。 苏教问道：“这个节目是？” 黄佳才摇摇头：‘这个节目我不能说，这个节目是欧洲方面安排的，欧洲方面的代表曼因斯坦教授在中国停留长达两个星期，一直在与我秘密接触，而且签订了保密协议，所以我绝对不能透露，但是可以保证是健康积极向上的节目，是充满正能量的节目。’ 对我也不能说？”苏教授很是好奇。 黄佳才笑了笑，摇摇头，坚定地说：“不能说，要有契约精神嘛。” 苏教授也不计较，只是心里在思索，这究竟是一份什么大礼，还是欧洲方面的代表曼因斯坦教授亲自来谈，曼因斯坦教授居然这次对杨平的婚礼这么上心，又是表演节目，又是准备神秘大礼。 可是苏教授怎么琢磨，也想不出这份大礼是什么，越是这样，心里好奇心就越严重。 “不能说，给个提示总行吧？” 黄佳才还是摇头：“要是给提示，就相当于直接告诉苏教授您了。” 既然这样，苏教授也不好再问此事，反正到时婚礼现场一定会知道，只是现在不知道，心里痒痒的，人都是有好奇心的。 在锐行集团购买的庄园式酒店里转悠了半天，苏教授回去带带外孙。 思思的复查时间又开始了，因为最近出现病情变化，所以复查频率变得比以前更高，能够用磁共振替代的检查，杨平尽量使用磁共振，毕竟CT还是有一定的电离辐射，做多了对身体带来一些负面影响。而磁共振不存在电离辐射，几乎没有什么副作用。 复查的结果非常不乐观，相比之前，转移瘤范围又扩散了，而且颅内肿瘤呈现弥散性扩展，已经侵犯脑干区域，只是现在还没有达到那个未知的临界点，所以暂时没有太大的症状。 不过现在思思已经有时候会感觉明显的头晕，有时候会出现不明原因的心悸，这些其实都是肿瘤引起的症状，只是暂时不明显而已。 思思多个部位的磁共振影像图片呈现在电子屏幕上，大家围着屏幕，眉头紧皱。 因为大家已经都将思思当作小妹妹一般，都很喜欢这个聪明伶俐的小姑娘，每个人现在心情很沉重。 因为即使是拥有世界顶级手术水平的杨平现在也显得束手无策，手术不是万能的，手术只能解决在它适应症范围内的问题，现在思思的问题已经处于手术适应症范围之外。 放疗？ 不行，之前已经证实过，放疗对这种肿瘤不敏感，再次使用放疗无异于自杀。 化疗？ 这已是炒冷饭，当时第一次较真思思的时候，杨平对她的记忆深刻：面黄肌瘦、头发稀疏、甚至有一些白发黄发，整个人的食欲极差。 要不是杨平当时经过缜密的思考，果断终止放疗和化疗，大胆地采用以超声波为基础的海扶刀对思思进行治疗，思思恐怕根本活不到现在，更不用说健康状态如此之好。 如果现在又重新用上放疗和化疗，走回原来的老路，一旦摧毁好不容易重建起来的免疫状态，此后恐怕再也没有时间来等待新的治疗。 可是如果抛弃这些传统治疗方法，思思已经没有任何治疗方法，比如靶向治疗、细胞治疗，这些前沿的治疗目前对这种肿瘤统统无效。自己研究的K因子本来是值得欣喜的事情，但是它在体外对付肿瘤细胞效果很好，但是在体内却发挥不了作用，甚至没有到达肿瘤细胞，就被人体的免疫系统清除得七七八八。 杨平现在很是为难，但是他表面仍然不动声色，长时间在系统空间的磨炼，已经让他对任何高难度病例保持足够的定力，显得波澜不惊。 “教授？这恐怕不能做手术，这是弥散性生长。” 宋子墨打破了大家的沉默。 杨平嗯了一声，这次罕见地不吭声，要是以前肯定会说问题不大，或者先住院做手术吧。但是这次只是嗯了一声。 宋子墨已经心里明白，做手术已经彻底没希望，哪怕有一线希望，杨平不会只是嗯一声。 弥散性生长，不可能将肿瘤与正常组织分开，就像水倒进泥土，颜料渗进面粉，白糖融化在红糖水里，你要用机械的方法将它们分开，是不可能的。 如果一定要手术，只能将肿瘤与之混在一起的正常组织一起切掉，后果就是患者立刻死亡。因为肿瘤侵袭是大脑最重要的部位，它掌控着人的生命。 除了颅内的肿瘤，思思在肺部、肝脏以及腹腔已经出现一些散在的转移点，杨平做了那么多努力，还是没有让思思躲过这种结局，心里不免很难过。 但是长期的职业训练告诉他，不要共情，一旦共情就容易失去理性，就会急躁。 本来大家是要讨论一下思思的病情，但是现在已经没有太多的讨论价值，病情摆在这里，恶性、晚期、扩散，原来的武器海扶刀用不上，传统的放化疗已经没意义，只会加速病情恶化，没有讨论的必要。 看完思思的影像图片，王昌鑫夫妻来到杨平的办公室，他们也是因为为筹办杨平的婚礼已经早早地回国很久了。他们已经认思思为干女儿，所以特别关心思思的病情。 “孩子的病情怎么样？”王昌鑫焦急地问道。 杨平只是比较模棱两可地说：“暂时还在分析中。” “哎呀，杨教授，用最好的方法，最好的药，不要在乎花钱的事情，她的医疗费不管多少钱我来出。”王昌鑫是豪爽之人，所以说话直来直去。 “我知道，有些事情不是钱可以解决的，现在病情比较复杂，我需要好好想想。”杨平让他们也不要着急。 王昌鑫点点头：“那我不打扰你，我们先回去，有什么情况及时跟我说一声。这孩子真的拜托了。”说完王昌鑫拱手，带着自己老婆离开杨平的办公室。 杨平在办公室休息一会，然后来到思思的病房，她的仙人掌已经长得很大了，以前刚刚看到的时候只有比拇指大一点，现在已经起码有两三个手掌那么大。 “你这宠物长得这么旺，居然这么大了。” 杨平看到角落里仙人掌，这个病房的采光比较好，仙人掌在房间里每天还可以获得一定的阳光照射。 “它的生命力可顽强了。” 思思坐在窗户边上看书，病房是打开的，看到杨平进来，她立刻合上书。 现在孩子正是生长的高峰期，所以每隔一段时间看到思思，她都会高很多，不管遗传她的爸爸还是妈妈，思思以后的身高肯定会不错。 现在小姑娘扎着马尾显得十分精神，她对自己病情已经随时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所以每次显得很平静。 以前每次杨平都会聊几句只会给她讲解复查的病情，但是这次杨平没有说病情，一直跟她聊天，了解她学习的情况，一点也没有涉及到病情的话题。 思思也没有问，她仿佛对自己的病情已经不关心，看起来不像是病人，更不像是来复查的。 聊着聊着，杨平又和思思聊起仙人掌这些沙漠植物如何打理，说着说着两人蹲在那盆仙人掌旁边，对着实物聊天，思思给杨平讲解仙人掌的知识。 看起来这孩子心态不错，精神状态也好，这样就够了，杨平决定不再说病情。 正如她自己以前说的每一朵花都有自己花期，不管花期的长短，只要能够绽放自己的美丽就够。 想起这孩子以前说自己唯一的遗憾就是爸爸妈妈还没有要二胎。 哎！ 不知道为什么，一向不共情的杨平不免心里有些难受。 其实孩子的懂事超出大人的想象，只是大人不知道而已，总是以为孩子什么都不懂。 第1046章 死马当活马医 按照思思现在的病情，正常上学已经不太可能，杨平与思思父母做了一次长谈，希望思思可以暂时休学进行住院治疗。 虽然现在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治疗方案，但是住院可以进行对症治疗，监控病情的发展，同时在出现生命危险的时候能够及时得到抢救。 在医学的治疗方案上可以分为对因治疗和对症治疗，对因治疗是针对病因进行治疗，对症治疗是针对症状进行治疗，简单理解为治本治标的区别。 很遗憾，目前我们绝大多数对疾病的治疗方案都是对症治疗，只有极少数的疾病是对因治疗。 也就是大多数疾病无法根治，只有极少数疾病可以得到根治，而那些看起来能够得到根治的疾病其实只是依靠人体自身的免疫力获得康复，医学只是从中进行辅助。 对因治疗最成功的就是细菌感染性治疗，在青霉素出现以前，细菌性感染死亡率惊人，随便一个感染性疾病可以要人命，自从青霉素等抗生素出现后，细菌感染性疾病可以说才被人类征服。 抗生素是针对治病细菌进行治疗，对细菌进行消灭，所以把细菌消灭干净后，疾病自然就康复。 所以能够治本的疾病屈指可数，治标的疾病一大堆，人类最容易遇到的疾病是急性上呼吸道感染，我们俗称的“感冒”，感冒最常见是病毒性感染。目前除了极少数的病毒存在有效的抗病毒药，绝大多数的病毒无有效的抗病毒药。 其实我们现代医学所有治疗感冒的药物和方法都是缓解疾病带来的症状，并不能改变疾病的本身进程，它只是让患者在生病的过程中感受舒服一些，而感冒的康复完全是依靠人体自身的免疫能力，跟治疗感冒药没有半点关系。甚至很多药物起的作用只是心理安慰作用，没有任何实质作用。 又比如高血压、糖尿病等等，都是对症治疗，使用药物控制血压血糖，但是无法消除引起血压血糖异常的原因。甚至为什么会导致血压血糖异常，其中的机理目前也不是很清楚。 思思第一次住院时是张宗顺教授收住院的，所以张教授也一直关心她的病情，时不时过来跟杨平聊几句，了解她的情况。张教授听说思思的病情恶化，肿瘤已经出现全身转移，颅内脑干也发现了转移瘤，而且是呈现弥散性生长，所以张老对思思很是担心。 张教授已经八十多岁的人，可以说很多事情已经看透了，早已经过了以物为喜以物为悲的年龄。 在杨平的办公室里，他盯着思思的MRI影影像图片看了很久，看完也是思考良久之后才说：“现在不能切了吧？” “不行，肺脏、肝脏、腹膜上的肿瘤可以切，但是只切这些部位的肿瘤没意义，纯粹是为了手术而手术，颅内的转移瘤才是关键，如果颅内不能处理，只处理其它部位没有任何意义，只是白白挨上一刀，适得其反。”杨平对张教授说话一向是直来直去。 “这个部位的肿瘤难搞，如果继续发展会怎么样？”张教授心里知道后果，但是还是多问一句。 杨平用铅笔指着影像图片上的颅内肿瘤说：“不管是肿瘤破裂出血、即将到来的压迫，或者对脑细胞的破坏，一旦突破临界点，后果就是呼吸心跳停止，根本没办法抢救。” “难呀！” “所以我现在留她住院，这孩子要是不是在医院，说不定哪天就没了。” “我们绕了一大圈，终究没有绕过去。” “是呀。” “靶向治疗领域目前没有什么新药针对这种肿瘤的？国际上？” 张教授是骨科专业的老专家，对肿瘤方面知识也有一定储备，他也现在保持每天阅读最新的文献，但是他对最新知识的掌握肯定比不上年轻人。 靶向治疗药物其实现在发展得不错，有些肿瘤仅仅通过靶向治疗可以控制病情，还有少数肿瘤依靠靶向治疗可以达到根治的目的。 杨平摇摇头：“针对这个肿瘤，目前还没有什么效果好的靶向药物，目前有几种临床应用的靶向药物治疗效果不佳，聊胜于无。” “CART细胞治疗呢？这方面有什么进展没？”张教授很不死心，一定要问到底。 一百二十万一针的CART细胞治疗可以治愈非霍奇金淋巴瘤，达到完全清除肿瘤细胞的目的，这种效果在肿瘤治疗上可以说用惊艳来形容。 “CART细胞治疗的优异效果仅仅停留在非霍奇金淋巴瘤的治疗，对其它肿瘤的治疗尚无有效方案。”杨平再次否定。 “免疫治疗？生物治疗？难道没有一种可行的？”张教授抬高了声调。 杨平还是摇摇头，要有方法就不会跟他坐在这里聊这么久，直接奔向主题。 张教授也没有再说话，他只是静静的看着电子屏幕上的MRI图片，微眯着眼睛。 像这种无奈的局面，在他几十年的行医过程中，已经不知道遇见多少次了，这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尽量吧，尽量提高生活质量吧，让孩子走得少点痛苦，这个可以做到吧。” 张教授站起来，他活动活动一下腰部，然后背着手，走出了医生办公室，杨平目送他的背影，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难受。 其实每个医生都想把自己的病人治好，但往往很多时候做不到。 走了几步，张教授扭头往医生办公室里一望，看到张林正在指导实习医生如何写好病历。 “小张，把人凑齐，来值班室加班！”张教授喊道。 张林现在手头比较忙，给实习生的病历讲解还没讲完，于是回了一句：“今天比较忙，要不明天。” “瞎忙什么，快点，把队伍拉过来，今天大家搞几把痛快的。”张教授不容置疑的口气。 张林立即放下手里的事情，开始拿起手机摇人，老爷子今天怎么了，怎么感觉脾气有点大呢，说话不对劲。 思思自己非常轻松，她已经不在乎自己的病情会变化成什么样子了，所以这次杨平没有给她讲解病情，她也没有去问，也没有从她爸爸妈妈那里去打听自己的病情，可能反反复复，对这些事已经习以为常了。 这时杨平又不免想起现在在欧洲踢球的罗进，他听说手术后只能保命不能再踢球，他放弃手术，宁愿用剩余的时间去绿茵场上驰骋，也不愿意做手术。 罗进从小到大经历了太多的磨难，或许他已经窥见生命真谛，他的想法已经跟普通人不一样。 从罗进发回来的一些检查影像图片看来，他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但是他满不在乎。 现在思思的心情也是这样，这次居然她心平如水，没有任何的不安与急躁，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杨平正在发愁的时候，何教授那边传来了好消息，他们团队为实验室设计的人工智能初级简易模型已经可以使用。 这个模型只是一个小型轻量模型，他们还准备开发一个大型人工智能模型。 在大型模型没有开发出来之前，三博医院的实验室暂时可以使用这个小模型进行过渡。 这是一个好消息，杨平决定立刻使用这个人工智能模型对病毒进行筛选和改造，如果依靠人力进行筛选改造，要找到合适的病毒运载工具，至少需要几年时间，现在有了人工智能模型辅助，可以大大缩短这个时间。 即使现在何教授推出的只是一个粗糙的简易模型，也比人力要强上千百倍。 以前因为有系统空间作为辅助，杨平可以将整个试验筛选的过程放在系统空间进行，这样可以大大节约时间。现在系统空间暂时罢工，杨平只能自己想办法。最好的办法就借助计算机，特别是人工智能。 但是人工智能模型不是说开发就能开发出来的，需要一定时间的技术积累。 不过有钱好办事，为了开发这个人工智能模型，锐行集团已经花巨资收购了几个世界上优秀的初创公司，这样可以节约时间，比自己一切从头开始要好很多。 作为杨平的合作伙伴，何教授是可以共享锐行集团收购来的这些技术的。何教授现在的团队利用收购来的技术进行重组改进，很快就做出了马上可以使用的人工智能模型。 后续他们他们将取长补短，综合这些模型，然后建立自己全新的大模型。 听到这个消息后，陆小路立即带人去南都医大何教授的数字医学实验室，利用他们的模型对病毒进行筛选与改造。 大约两个小时左右，它对病毒的筛选及改造提出了几十万种方案，然后再对这些方案进行了排序，最终筛选出十几种最优方案。 杨平决定，在病毒筛选改造完成之后，立即进行实验室培养。 这些培养出的特殊病毒，杨平他将直接用在思思的身上。 这样做的确太过于冒险，也不符合伦理规则，但是他没有更好的方法，他必须争分夺秒。 当年病毒学家贝娅塔·哈拉西使用溶瘤病毒疗法治疗她自己的三阴乳腺癌的时候，她是用自己的身体做实验，在历史上，很多科学家曾经用自己的身体做实验，这样可以节约实验的时间。 可是思思不同，一旦在她身上直接做临床实验，她和家人肯定会同意，而且会全力配合。 但是社会一定不会同意，杨平以后会面临着伦理的拷问、社会的质疑、舆论的风波。 一旦失败，如果思思死亡，他很可能陷入整个社会的伦理谴责之中，最后身败名裂，社会的谴责洪流大多数情况下根本没有理智，更不会进行深入地思考。 管它呢，名声值几个钱，名声和人命比起来，算个球呀！ 杨平坐在自己的办公室思考这件事，当初自己还是个普通的年轻医生时，尽管自己很努力，但是要是没有系统的帮助，根本不可能有今天的成就。自己经历那么多学习与训练，不就是治病救人的吗？如果为了自己的名声缩手缩脚，那自己不配拥有这个系统。 他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他需需要速度，思思没有时间来等。 当杨平提出要将特殊病毒直接用在思思身上的时候，夏院长，韩主任，宋子墨，徐志良等等，全都对他投来诧异的目光。 “这可是全新的特殊的病毒，你没有经过任何伦理审核直接用于人体，如果引起思思死亡，舆论后果将十分严重，你要想清楚！”夏院长说。 “我想清楚了，我一定要这么做。”杨平坚定地说。 夏院长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这件事一旦出事，社会舆论会铺天盖地，如果被某些势力利用更加犹如滔天洪水。 到时肯定杨平会身败名裂！ “你要不要考虑一下？还有其它的办法吗？” “我已经考虑清楚了，没有其它办法。” “一定要这么做？” “一定！” “好吧，我第一个支持你，你都不怕，我怕个球呀，老子当了这么多年院长，还没干过什么疯狂的事情，现在就陪你干，这事我开个会，万一出事，我夏长江来扛。” 为此，杨平把大家召集到一起，开始实施自己的计划。 用3d动画演示的病毒改造模型悬浮在电子屏幕上，K因子镶嵌在病毒上，形成一个复合蛋白质结构，这是一个全新的病毒。 这是一个神奇的病毒已经在何教授数字医学实验室的虚拟环境中进行过虚拟实验，它能够携带K因子，通过血液循环到达肿瘤，然后感染那些肿瘤细胞，再启动肿瘤细胞的凋亡程序，最后肿瘤细胞死亡，对正常细胞丝毫不受影响。 按照正常的程序，这种实验的伦理审批极为严格，样本完成制造之后，接下来的应该是动物实验，动物实验合格之后，通过各种审批才能够进入临床试验。 杨平算了算，整个过程需要510年左右的时间，思思怎么可能有十年的时间来等待，能不能度过明天都是一个未知数。 现在不管这个方案行不行，它是唯一有可能有效的方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医。 第1047章 仇人见面 随着婚礼的来临，杨平这几天专门抽一天时间和小苏去拍婚纱照，仪式感还是要有，拍完婚纱照杨平又被黄佳才接到庄园酒店熟悉环境。 这家酒店杨平还从来没有来过，作为那天的主角，他有必要熟悉这里的环境，所以在忙杨平也会抽空来看看，毕竟这将是人生最重要的几个时刻之一。 在庄园酒店里转几圈之后，黄佳才将邀请的宾客名单和演艺节目单交给杨平看，杨平看了一眼，该请的也没有漏，大致是没有问题的。不过还有很多客人是杨平没有请的，他们都是主动请求来参加杨平的婚礼。杨平看了一下，也都是一些圈内的朋友，虽然和这些人不认识，也没有面对面的交流，但是有些已经因为对学术问题的讨论而使用邮件进行过讨论，比如那几大主编，有些甚至连邮件也没有沟通过，只是同是医学领域的学者。 杨平想了想，大家都是一片好心，也是想借这个机会团聚，在一起面对面交流沟通。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只是这张节目单有点稀奇古怪，参加节目表演的全是自己的朋友们。 曼因斯坦教授的《青藏高原》独唱不知道他到时候能不能唱出那么高的音。 奥古斯特和罗伯特的相声完全没问题，这两个人组合在一起，还真能玩转相声，别说两个人，罗伯特一个人都可以整单口相声。 罗伯特除了相声，居然还要表演武术，也不知道他是准备耍猴拳还是耍大刀。 伍德海德的节目是一段脱口秀，始终迈不过中文四级的伍子的勇气可嘉，他要将挑战自己最没有天分的领域吗？ 协和那帮兄弟们居然还有一个舞蹈，我的天啦，宋云和那帮兄弟真是人才，平时只看过他们做手术，还真不知道他们会跳舞。 美雪，这姑娘她居然要来一首刀郎的《西海情歌》，这合适吗？婚礼这种场合，管她呢，反正是热闹。 黄佳才和甘凤仪，医疗行业商界的两位绝对大佬，一个代表中资，一个代表外资，他们奉献的节目是情歌对唱《神话》，老黄呀，你究竟行不行，你那个嗓门会不会拉低整个节目的水平。 当杨平的目光落在黄佳才自己的节目上时，黄佳才嘿嘿一笑，尴尬：“嘿嘿，我这是凑数，甘凤仪非要拉我上去给她对唱。” “行，别走调就行。”杨平对他要求不高。 后面还有一串长长的节目名单，杨平看得眼花，这些人没想到个个多才多艺。 黄佳才递过来的几张纸，杨平都扫了一眼。 杨平见筹备委员会的名单里居然没有王昌鑫，这不合常理，爱马仕同志回来这么久，一直关心自己的婚礼，怎么将他排除在外，是不是其中有什么疏忽或误会。 “爱马仕怎么没在筹委会里面？”杨平还是习惯称呼他为爱马仕，虽然老王现在已经抛弃那条皮带。 黄佳才说：“本来有他的，他一天到晚尽出那些庸俗的主意，比如什么请明星助阵，什么发现钞给宾客，什么请韩国女团来蹦几下，反正满脑子的土豪思维，我说了他几句，他还了不得呢，嚷嚷不跟我一起玩，说我没文化，没想象力。” 这爱马仕怎么跟一个小孩一样，还跟黄佳才杠上了呢。 “没事，教授，你放心，他那个人你还不知道，心大，性格直爽，不会为这鸡毛蒜皮的小事赌气的，不过他真是满脑子的钱，三句话离不开钱。” “理解万岁，人家挖金子的，不谈钱，还跟你谈感情？那好，不要有什么误会，有误会及时解释清楚，大家都是朋友。”杨平叮嘱几句。 杨平平时绝大多数精力放在手术和科研上，平时也不怎么玩手机，所以对一些时事新闻不是很了解。 但是这不会影响杨平对外部世界的一些社会信息的获取，因为科里有一个行走的广播，那就是张林，别说热点新闻，就算一些内幕新闻，他都能够每天条理清晰绘声绘色地给大家广播一番。而且这个广播非常人性化，不会占用大家时间。比如在做手术的时候，大家一边做手术，一边听张林广播，既可以舒缓心情，又可以及时获取外部的社会新闻。 这几天外面发生一件很大的事情，但是杨平还不知道，见到杨平回到办公室，张林立即过来广播：教授，出大事了。 杨平见他一惊一乍的：病理科温儒正又写恐怖情书了？还是又要裸奔？还是跟医务处赵主任拍桌子了？反正三博医院的大事好像经常是这小子搞出来的。 张林摇头：不对，是当年污蔑朱主任的记者汪戈，已经被公安机关立案逮捕，估计会判个几年。 据说他勾结日本人，里应外合对朱主任和杨平，对安宁保险和三博医院进行造谣污蔑，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污蔑造谣，而是有计划有预谋带有直接经济目标的犯罪行为。 举报人提供的证据资料非常详尽，时间跨度达到数年，不仅有大量的物证，还有很多人证，这些证据里包括汪戈与日本人板仓隆史的谈话录音，日本人通过第三方账户给他转账提供资金支持的证据，在汪戈的住所还发现大量各种用于污蔑造谣的稿件。 有些稿件已经进入一些不良媒体准备发表，但是公安机关出手比较及时，阻止了一起重大污蔑造谣的犯罪事件。 当年汪戈与朱主任的恩怨情仇在医疗圈子里是人尽皆知，汪戈黄口白牙捏造事实污蔑朱主任，其实不是他不懂自己在炮制假新闻，而是他是故意装作不懂，然后为了自己的新闻能够轰动，他不惜捏造事实恶意污蔑，最后毁灭一个敬业的优秀的医生。 干出这种事情，汪戈居然毫发无损，还通过这个稿件扬名，不仅获得升职，而且获得巨大的经济收入，此后他尝到了甜头，开始进行各种造谣污蔑，专门以社会热点及老百姓关心的问题为题材，制造各种能够抓住老百姓心理的假新闻，反正新闻越夸张越离谱越吸引人越好，如果能够引起社会轰动，那是最好不过。 很多医生都认识汪戈，当知道他又炮制出什么假新闻的时候，就算恨他咬牙切齿也对他无可奈何。 说起汪戈，杨平还救过他的命，那时杨平去石坡出差，汪戈遭遇车祸，生命垂危，杨平和田主任一起给汪戈主刀手术，将他从死神手里抢过来。而朱主任还给他献过血，没有朱主任血，估计汪戈当时也活不了。 但是汪戈不仅没有知恩图报和心怀感激，居然背地里绞尽脑汁对付朱主任，甚至想方设法用炮制假新闻的手段来污蔑杨平。好在当时很多媒体不敢接他的单，所以他污蔑杨平的稿子迟迟没有得到发表，就算在一些边边角角的媒体发表，也难以炒作起来。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可是他还是漏了很长一段时间。 正义永远不会缺席，只会迟到，可是迟到的正义还能惩恶扬善吗？ 朱主任要不是自己奋发图强，可能永远就被这个人渣毁灭，甚至妻离子散。当年他那篇新闻多么轰动呀，将朱主任推向峰尖浪口，被各种网暴，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可以说彻底将朱主任搞臭，永世不得翻身。 而汪戈却风光无限，招摇过市，吃香的喝辣的。 天无绝人之路，朱主任被迫改行进入保险行业，他努力奋进，居然考取了精算师，然后在保险行业干得风生水起，最后成为安宁保险海外公司的老总。 现在汪戈被公安机关立案逮捕，所有医生心里吐出一口恶气，可惜这口恶气等了这么多年。 田园主任为此事还特意跑来外科研究所向杨平报喜，当年兄弟几个那个窝火呀，明明知道这个是人渣，还要给他做手术。 某座监狱里。 此时的朱主任和汪戈这对冤家仇人也第一次坐下来面对面进行交流，不过他们隔着铁窗，汪戈坐在里面，朱主任作为探视者坐在外面。 警察用轮椅将汪戈推出来，他已经形容憔悴，无精打采，整个人瘦得像个长期吸毒的人，当他看到朱主任的时候，两眼立刻喷出火一样，要从轮椅站起来，但是很无奈，不仅没有站起来，自己还跌倒在地上，狱警将他扶起来，见他对会面的人情绪反应如此激烈，问他还是否会见这个人，他咬牙切齿地说：“会见！”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但是相对汪戈的剧烈情绪波动，朱主任显得平静如水。 “别来无恙，看来里面的伙食不对你的胃口，瘦了很多。”朱主任慢悠悠地说，他显得十分气定神闲。 仇人现在是阶下囚，而自己现在是安宁保险海外分公司的老总，年薪数千万。 “你，朱诚，我问你，是不是你在背后搞鬼，你别得意，等我出去，你看我不弄死你。”汪戈见他就是想问他这句话。 “还是关心一下你自己这副身板能不能挨到出去那天吧。”朱主任冷笑。 “你还没有回答我，是不是你在背后搞鬼？”汪戈再次质问。 朱主任点点头。 “举报材料是你提交的？你一直跟踪我？收集这么多证据？你好呀，也是沉得住气，收集了几年的证据。” 是呀，警察没告诉你吗？我是实名举报，带上身份证亲自去公安机关送报案材料，而且当时还有签字。至于收集证据，从我辞职那天起，我就一直在收集你的证据，我没钱的时候我自己跑腿，大街小巷到处跑，一个一个证人走访，一点一点地查资料。老天开眼，我转行成功，等我当上大公司的老总，年薪几千万，我有钱以后，专门养了一个专业私家侦探团队，一天24小时候监控你，调查你，跟踪你，收集你的犯罪证据，这些年，收集到的证据堆积几个房间都不成问题。” “你，果然是你。”汪戈两眼通红，仿佛眼球的血管随时会爆裂。 “在南桥的时候，你那次出车祸，知道我我为什么救你吗？因为我说过，如果你能够改邪归正，我应该救你。如果你继续作恶，那么我救你是为了让你活着接受审判，接受惩罚，你觉得我现在做到了吗？” “你别得意得太早。” “我这个人从来不会骄傲自满，更不会得意忘形，你放心，等你快要出来的时候，我又会将新的证据提交上去，这样你又会接受一次审判，增加刑期，我会让你看到一点希望的时候，然后又扑灭你的希望，让你在绝望中循环，直到老去，然后绝望而死。” “你？” 我可以想象一个电影画面，一个人坠入黑暗的深渊，他往上爬，一直爬，当看到有一丝光亮的时候，结果又掉下去了，如此反复循环，你就是这个人，你永远也爬不出这个深渊，只能等死。” “你？？？” “哈哈，你知道吗？以前有人安慰我的时候说过一句话，我记得很清楚，复仇的最佳方式就是让自己比仇人过得好，你看看，现在我是不是做到了。你知道吗？为了见你，我在警察那里争取了好久，我就想看看你现在这个气急败坏的样子。” “你混蛋，你卑鄙，你无耻，你没有底线……” “是的，你说对了，对付你，我就是混蛋，就是无耻，就是没有底线，你能奈何我？看着你无助的样子，我觉得很开心，你越是这样，我越是开心，估计今晚我会笑得睡不着觉，你知道吗？你现在是众叛亲离，连你的亲弟弟都不愿意帮你，会在法庭上指证你，你这是多么失败呀。” 汪戈此时被气得吐血，他呼吸急促，面目狰狞，狂暴不已，但是又没有办法，狱警立刻过来扶住他，提前结束会谈。 “再见，汪大记者，我还有事，约了人去喝茶，如果可以的话，我以后还会来看你，在里面一定要好好认罪，好好改造，洗心革面，争取做一个对社会有益的人。” 朱主任起身，微笑着向汪戈摆手再见。 第1048章 生如夏花 那个以为只在电话那头的人，正一脸阴沉地杵在门前，带了凉意的目光冷冷刮在我脸上。 原本红着双眼只盯着明月的巫毒邪龙，眼神闪过一丝挣扎，最终死死盯着钱诚，朝着他下落的身体追了过来。 “我们先来的，自然就是我们占领了，你私自闯入还敢顶嘴吗？”对方也提高了声音说道。 “凌宇一瞬。”无声无息，一道蓝色的剑辉划过虚空。紫夜战龙发出一声闷哼，我将它的龙爪重伤了。 露丝听罢有些疑惑，翔龙距离她们起码有二十多米高，这么高的距离，她们要怎么上去？ 而真正对梅迪奇家族忠心无二的沃克，变成了执意要把你捕获的拉基来替本宫追踪你。 对普通的游泳运动员来说，正常的短距离冲刺是一秒钟6次打腿，而1500米这种长距离则是2次或4次打腿。 火气上涌也就那一瞬，即使心底这刻仍有恼意，但也不再如之前那般浮躁。但高城并没松手，而是扯了我坐下，被困在他两腿之间，手臂下移横揽在我腰上，气息包拢。 “咔咔”两声，箱子上的铁锁被萨温啃成了两端，用嘴巴掀起箱盖，只见大量的气泡一下从箱中冒了出来。 镜子里那张脸，从一开始的陌生，然后一点点熟悉，到现在我完全接受，感觉还怪不是滋味的。 可，以洛云汐的实力，只凭借她自己在这个比赛上，如何能够杀的来她？ 然而，这震天动地的声音，却仅在他振臂一挥的瞬间，辽阔的校场划然一静，再没有一丝的声音。 于是，知浅就被月夏留在了自己的洞府，望安也即刻被派出去请思举了。月夏心里已经认定了知浅怀有身孕，一副殷勤的样子，知浅走到哪里他都要跟着，生怕她有丝毫闪失。 别说超越仙器的神器，就算是仙器也足够让渡劫简单许多，哪能不眼馋的？ 云依依一点都不想收拾章雪儿的烂摊子，因为她自己身边就有一堆忧愁的事情让她很痛苦。 这一刻，斐天启放在一旁桌上的手机响起，他伸手拿过看了一眼号码，他接通。 夜越发深了，身后已经看不清了，只隐隐可见一些光亮闪动，那本有些断续的声音更是远到听不见了。 “乖。”梓芜满意地笑了，再次俯身。明明他只说了一个字，扑面而来的却全是他口鼻间的温热。 只觉得自己今天真是不太走运，半路杀出这么一个程咬金，破坏了他原本的计划。 原谅她吧，刚才脑子里竟然一下子浮现出顾向北跟凌慕辰在一起的画面，呃……太美不敢看。 问了二十多个路人，都没有问到马白龙的劳斯莱斯时，我放弃了，我重重地把脸压在方向盘上，痛苦地用手捂着脸。 可以说，这一次给帝法出的难题，不单单是给帝法的策略考验，更是对帝法的一次情感的考验，是考验他对罗荣这个队友情义深重的测试。 心里这么想着左脚往外跨了一步，让石坚走到了他的位置，自己则跟在了他们后面，让他们的谈话不至于那么累。 这里只是一个，可鱼玉瑶接到的信息可不是如此，大量的傀儡被杀，本想着做其他准备的她，立即指挥剩余的傀儡们迅速回拢，把攻击再次改为防守。 “他们想伤害霆野，除非我死。”简简单单的一句，却震撼了她们，就连在外驾马的琳儿听了都甚是感动。 “无欲无求才是道，有欲有求便会有对有错。便将道，分为了正邪！”一道声音响起，只见大海之上突生波澜。 炼体分身似乎实力又上涨了，这并没有让李凝感觉到意外。如果在大山里闭关一年还不实力上涨的话，李凝才会感觉到意外。毕竟纯阳体质搁置在那里的，不可能比起普通人的体质还要差。 但是现在某某、兰斯和桑青的状况都不明，皇城里面的士兵们虽然也是自己训练但怎么也比不上艾卡西亚那些亲身经历过战争的士兵们，悠闲地生活节奏已经让这些一直被养在皇城里的士兵有些倦怠，战斗力也大不如前。 而在公共场合，姜易却无法这么做，他现在的身份是蜃楼供奉，有谁听说过丞相在侍卫面前放低姿态的么？ 李凝听言不禁对这个笑起来十分难看的家伙有了莫名的敬佩，如果自己换做是他，被困在此处数年生蛆不知道能不能如他一般坚强的活着。 弈剑如奕棋，看着迎面而来的刀光，张尘闭上了眼睛，手中的黑剑朝着一方刺去。 这个世界上永远不存在真实的感同身受，除非自己真的经历过当时的陈诺，也是焦急担心的，但没有想到，但这件事情都是，觉得换成她跟梁宵之后，他真的真切地离这个悲痛这么近的时候，原来心情是如此的，如此的揪心。 一步跨进阵法中，龚凡按耐住心中的激动，今日过后，他就能成为那万人敬仰的大修士了。 关于他自己可能还好，但梁宵一直以来最在意的，都是在梦境里的陈诺。 她从大街的这头一直找到那头，来来回回了几趟，都见不到多铎的身影。 满屋子的丫头婆子，也是大气都不敢出，看着张春桃的眼神都充满了怜悯。 屋子里面一片凌乱，本应该这个时候躺在床上醒酒的人，现在正不省人事，躺在一大片血泊里，后脑勺应该是被什么重物击打。 武道一途，三分天定，七分后天，越到后期，就越靠的是一颗坚定不移的道心。 梁宵之前做饭忙着和鸡蛋搏斗，现在又变成了和洗洁精搏斗，陈诺看了一会戏是真的要笑的厥过去了。 因着王掌柜闹了那么一场后，倒是没空呆在家里，因着秋天收购山货也要开始了，得开始准备了，他也忙。 第1049章 阉割的病毒 南都医大病毒实验室，这是一所三级生物安全实验室，也就是P3实验室。 根据病原微生物的传染性和危害性，国际上将生物安全实验室分为P1、P2、P3和P4四个生物安全等级。所谓的P4实验室，是目前人类所拥有生物安全等级最高的实验室，被誉为病毒学研究领域的“航空母舰”。 南都医大的P4实验室正在建设中，一旦建成，将是中国第二所P4实验室。 一个星期后，实验室的无菌透明培养液中已经出现肉眼可见的浑浊，当看到这些浑浊时，穿着防护服的研究员激动万分。 这些浑浊不是别的东西，正是培养出来的K病毒复合体，杨平暂时将自己这种病毒与K因子的结合体称呼为K病毒复合体。 研究员用专门的工具小心翼翼地取出一部分含有病毒的液体，尽管这些病毒没有传染性，也已经是被阉割的不具备复制性的病毒，但是他们还是严格按照实验操作标准流程来做，不敢有半点疏忽。 这些样本将拿去接受最严格的检验，检验他们是否纯洁，是否有出现变异，或者是否混入其它有危害的微生物。 病毒是具备自我复制能力的微生物，所以对待它们必须谨慎，当然这些病毒只要不出现罕见的变异，它们还是安全的，对人体不会带来什么危险，最多引起一些一过性的轻微流感症状，而且这种症状具备自愈性，自愈后不会留下任何后遗症，这也是某些病毒可以用来治疗肿瘤的原因。 一些样本经过特殊的处理后送到电镜下进行观察，以解析他们的结构。 生命的结构与功能的基本单位是细胞，但是病毒却是个例外，它是非细胞生命，不具备细胞结构，它只是一个简单的蛋白质结构，当然这里的简单只是相对于细胞生物的复杂而言。 正因为病毒没有细胞结构，所以它必须寄生在活细胞内才能生存和繁殖，它不能独立生活，必须依赖宿主细胞提供必要的生命活动条件，它通过吸附、注入、复制、组合和释放等过程在宿主细胞内进行繁殖。 人类从诞生开始就要跟无数的病毒、细菌等微生物打交道，经过漫长的进化与演变，有些微生物已经成为我们身体的一部分。 比如人体细胞里的细胞器线粒体。 线粒体是几乎所有真核生物细胞中的细胞器，它们在远古时期最初是自由生活的病毒，能够在氧气存在的情况下产生能量；然后被先祖真核细胞吞没，当这些病毒寄生在先祖真核细胞上时间太久了，慢慢忘记了自己的本来身份，变成了细胞中一个不可或缺的能量发生器线粒体，它是细胞呼吸和许多重要代谢过程的场所。 张志伟教授是饶校长以前从美国请回来的杰出病毒学家，当时张教授作为千人计划回国，来到南都医大主持病毒学的研究，将中国病毒学研究一下推到世界顶尖的地位。 他是单纯的病毒学家，对于用病毒去治疗肿瘤知之不多，但是听说杨平要将培养出来的全新病毒直接用于人体实验，他不免心里有些担惊受怕，因为这是违背科研伦理原则的，一旦真的出事，后果不堪设想，所有人会牵涉其中。 当张教授听说三博医院的杨平要与他合作，最初他是求之不得。后来了解情况之后不免心里发虚，这种事情能够避免最好避免，一些伦理学规则还是不要随意去挑战，否则很容易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没必要这样冒险。 可是与杨平面对面交谈之后，张教授又改变了主意，并且对杨平产生了敬佩与尊敬之情，杨平毫无私心地为了科学的勇气让他汗颜，于是最终他答应合作。 但是为了安全，在实验的细节上，张教授对团队的科研人员要求极为严格，没有三年病毒研究经验的科研人员统统被禁止参与这个实验。 这些病毒虽然都比较安全，但是毕竟是经过杨平改造，杨平将病毒与K因子组合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全新的病毒，虽然这个病毒从结构主体上来看，仍然维持了原病毒的结构和功能，嵌入的K因子的功能非常单一，只是针对一类肿瘤细胞。 何志伟教授倒不担心病毒会做什么恶，他担心这个K因子，这个蛋白质结构的玩意以前在世界上并不存在，是杨平在实验室凭空培育出来，它不是病毒，只是一个蛋白质分子，没有自我复制能力，如何仅仅是它们翻不起多大的风浪。 可是这个K因子与病毒结合之后就不一样了，它虽然不是病毒，但是它现在变成了病毒的一部分，也就是它现在可以随着病毒进行分裂，这是十分可怕的。 K因子能够启动肿瘤细胞的凋亡程序，引起肿瘤细胞的死亡，万一它失控，能够启动正常细胞的凋亡程序呢，这样注入人体后，它无差别的攻击人体细胞，人体各种细胞，包括重要脏器细胞，比如脑、心、肺、肝、肾出现大面积细胞死亡就会快速引起器官衰竭，患者因此死亡。 为此，当时杨平在设计实验方案的时候也考虑过这方面的问题，为了避免实验的失控，他将这些病毒进行阉割，也就是阉割它们的复制能力，这样不管它们的破坏性多大都不足为惧，因为它不能分裂，所以有多少就是多少，战斗力极为有限，而且这些病毒即使破坏力再大，它们难免全军覆灭。 实验室的时候，可以先少量注入人体，如果出现意外的破坏，停止注射，立即对症治疗，病毒在人体内慢慢会死去，这样就安全很多。 阉割病毒的复制能力，这种技术非常成熟，比如制造疫苗的时候就会使用这种技术，比如病毒载体疫苗。 它是一种将病毒（如腺病毒）作为载体制备而成的疫苗。这些作为载体的病毒会被提前敲掉复制所需的基因，使其可以感染人体细胞，但无法进行复制。将目标病原体的特异性蛋白所对应的基因片段插入载体病毒基因组中，将制作好的疫苗注入人体，使其感染机体细胞，并在细胞内表达出特异性蛋白。这就同时引起了体液免疫和细胞免疫，使机体获得较高的免疫原性。 这种过程与杨平现在实验的原理其实差不多，所以有时候交叉学科融合就能够创造出一些新东西出来。一些原本在另一领域应用的东西，拿到新的领域应用，说不定能够起到巨大的新作用。 第一批实验的病毒已经利用基因重组技术敲掉了复制所需的基因，对它们进行了“绝育手术”，所以他们即使出现极为罕见的变异，也无法将变异遗传下去，变异的个体也很快就会死亡。 张志伟教授亲自参与实验，他对抽样的病毒样本进行电镜观察，暂时没有发现有病毒出现突变，说明在纯度上符合实验的要求。 说起病毒的变异，并非所有的突变都对我们不利，非常罕见的突变可能是致命的，但也可能是有益的，但大多数突变既没有不良影响也没有有利影响，有些突变甚至不会引起任何变化，这是所谓的“沉默突变”。 病毒突变原因有很多，有复制错误，有与宿主的相互作用，有外部条件，比如紫外线等。在目前实验室引起突变的原因主要是复制错误，注入人体以后，在与人体的相互作用基础上也会出现突变，不过这些病毒都是阉割版本的，所以即使突变也影响不大。 张志伟教授成功获得一定数量的样本，经过检验暂时符合实验标准，他迫不及待地将这个好消息告诉杨平。 杨平接到消息以最快的速度赶来南都医大的实验室，他要亲眼看看这些K病毒综合体，看看它们究竟是什么样的，为了它们，杨平付出了很大的努力。 如果一切正常，他将接下来要将病毒制造成注射液，然后使用类似疫苗的冷链运输，将它们运送到外科研究所，在病房里，杨平要将这些全新的病毒通过注射注入思思的体内，注射后要进行严密的观察。 “我搞病毒这么多年，知道疫苗常常使用病毒做运载工具，从来没想过这东西还可以治疗肿瘤？”张志伟教授不免有些遗憾。 杨平告诉他：“我是先发现K因子，然后再选择使用病毒作为运载工具，如果没有K因子，空有病毒这个运载工具毫无意义。” 张志伟教授想了想，杨平说的话很对，其实他的课题重点不在作为运载工具的病毒，这已经在很多领域应用的老方法，它的重点在K因子，这个K因子最有技术含量的环节是它能够启动肿瘤细胞的凋亡程序，杀死肿瘤细胞，这才是最大的发现，可以说是肿瘤学领域革命性的发现。 “将这些病毒尽快做成可注射的生物制剂的形式，然后送到我们科室，我要尽快开展人体实验。”杨平确认这些病毒符合实验要求。 “一定要这么急吗？”张志伟教授心里一直打鼓，总觉得事情太匆忙，感觉某个环节有问题，心里不踏实，但是又想不出哪个环节有问题。 “是呀，我的病人没时间等太久，我必须争分夺秒。”杨平如实地跟他说。 张志伟教授疑惑地说：“我很想知道究竟是什么病人值得你这样冒险，其实我个人认为你完全可以按部就班，不急不躁，即使错过这个病人，还有很多类似的病例，不差这一个。” 杨平没有再做过多的解释，张志伟教授也不再问。 朱主任完成了复仇，他没有马上离开中国去新加坡，他留下来参加杨平的婚礼。 安宁集团的海外总部设在新加坡，他自从外派去新加坡以后，一直携家人在新加坡生活，孩子也在新加坡上学，他一家人已经在新加坡定居。 他与日本保险公司的较量终于落下帷幕，他击败了日本人，牢牢地占据了东南亚市场，现在准备向欧美进军，真正走向世界。 所以从公司的发展来看，此次与日本人较量是生死存亡的较量，他没有辜负众望，成功地击败日本人，夺取了这次激烈的商战的胜利。 对于私仇来说，他也成功地完成了精彩的复仇。这么多年来，他终于为自己找回了公道，想起这些年的经历，他感慨万千，心里不免有些难受，不过现在的生活他很满意。 当年省人民医院对他的事情处理是十分错误的，他们没有顶住舆论的压力，在明明知道朱主任被冤枉被陷害的情况下，硬生生地将他开除。 那些院领导这样做完全是和稀泥，目的是为了保住自己的乌纱帽，他们是医生出身，怎么不知道那是结肠造瘘手术，怎么可能不知道那是记者有意在污蔑朱主任，但是他们那时装睡，为了尽快灭火，他们粗暴地开除朱主任以应付社会的舆论，这让朱主任觉得非常寒心。 所以当年自从被开除后，朱主任再也没有踏入省人民医院一步。 不过现在他要回去一次，他代表安宁保险公司去省人民医院捐款两亿元用于建设优势学科，安宁集团很大方，在南都省几所一线医院都捐助了钱。 朱主任目前年薪不仅几千万人民币，而且还有公司的股份，年薪加上分红，每年的收入已经是过亿，所以现在他可以说中国保险界的重要人物之一，将中国保险真正推向海外的第一人。 现在的朱主任回到省人民医院，也算是富贵还乡，他本来想见见当年开除他的院长，但是很可惜没有见到，院长因为经济问题已经进去两年了，想不到几年之后，变化这么大，他忽然有一种沧海桑田的感觉。 他回到原来的科室，老主任已经退休，现任科主任是与他年龄差不多的兄弟，他看着没有什么变化的病区，医生办公室和值班室还是以前的位置，甚至床也没有换，他不免感慨万千。 第1050章 高烧 南都医大病毒实验室，K病毒已经被培养出来，后续工作紧张而有序地进行。为了这次实验，研究员们加班加点赶时间。他们很珍惜这次与杨平教授的合作，因为杨平在大家心里早已经是神一样的人物。 此时，研究员的脸上洋溢着喜悦与兴奋，但他们的动作却异常小心谨慎。他们深知，这次不同于以往，虽然源病毒是人畜无害的安全病毒，但是这次的病毒将直接用于人体实验，稍有不慎就可能危及实验受者的安全。因此，他们时刻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和专注，确保每一个步骤都准确无误，尽量避免出现纰漏。 K病毒的样本将接受一系列的检验，在检验的过程中，科研员需要不断观察和记录数据，分析检验结果，他们的眼神坚定而专注，每一次数据的微小变化，都牵动着他们的心弦。 经过标准化检验之后，K病毒符合实验室条件，大家松了一口气。杨教授对这次实验在时间上的紧迫性要求，大家都是知道的，所以大家尽量配合，希望可以不耽误杨教授的实验。 检验合格的病毒将进入封装程序，封装程序是极为严格的，他们将在无菌的环境中将一定量的病毒封进专门的生物制剂瓶，做成一瓶一瓶的，然后贴上标签，放在冰箱中储存，就像疫苗一样，它们的储存和运输过程是可跟踪的冷链。 当这些可以随时用于临床实验的K病毒生物制剂制造出来的那一刻，实验室内的气氛达到了高潮，科研人员们纷纷欢呼雀跃，互相庆祝。 不管这次的临床实验是成功还是失败，他们都跟着杨平迈出了崭新的一步，他们将是世界上第一个将可以启动肿瘤细胞凋亡程序的蛋白子因子与运载病毒进行嵌合，人工创造出一种全新的病毒，是世界上第一个可以杀死肿瘤的病毒，这种病毒在分类上也单独开辟一个种类。不管成功与否，他们现在的工作都是揭开一个新的领域，作为参与者，他们当然激动万分。 张志伟教授透过防护服的护目镜，亲手将这些制剂装进储存的手提冰箱里。这几天张教授一直思考杨平这种冒进的赶时间的实验室方法，其实也不全是缺点，如果不考虑其它因素，从客观上来看，这种方法也有一定的优点。 按照常规程序，先是计算机模拟实验，接着是动物实验，然后才是一期二期三期临床实验，最后才进入临床应用。现在杨平直接将病毒应用于患者身上，其实他不是简单盲目的冒险，而是已经对这种病毒做了十分全面的评估，发生风险事件的概率微乎其微。而接受治疗的患者目前的状况十分紧急，没有时间来等待，这又是她唯一可能有效的方法。 结合两方面考虑，从风险与收益两方面比较，杨平的选择无疑是非常聪明的。动物与人体的免疫系统不一样，免疫机制也不完全相同，所以在动物实验上积累的数据拿到人体上实验，如果要说风险，仍然具有非常大的风险。所以即使走正常程序，一期到三期的临床实验仍然面临风险，只是这个风险是合规的，而杨平现在面临的风险是不合规的。 如果保持绝对的理性，现在患者即使不做K病毒实验，她也已经剩下的时间不多，做K病毒实验就算失败，也可以获得最真实有价值的数据，可以立即进修修改，其实成功的概率还是很大。 这几天通过一番思考之后，张志伟教授觉得杨平这个实验与自己合作，简直就是天上掉外来的馅饼，要不是三博医院没有P3生物实验室，恐怕这种好事轮不到自己。自己的团队只是帮助他培养病毒，就成为了实验的主要参与者，这种实验，不管成败，都能够在学术界占据顶尖级地位。 想到这里，张教授不免心里有一种无功不受禄的惭愧，自己只是举手之劳，平白无故被动分享了杨平的学术成绩，从另一个方面可以看出，杨平也是一个毫不在乎这些虚名的学者，他只从客观出发来考虑实验，从来不会考虑虚名这些东西。张教授对杨平从心底里肃然起敬。 而这些年轻的博士们却因此十分高兴，参与这个实验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他们毕业手里可能握着CNS论文，意味着他们短短几个星期的时间可能完成别人几十年无法完成的学术积累。 K病毒制剂被装箱后，张志伟教授带着两位博士亲自护送它到三博医院。 清晨刚刚交完班，南都医大的专车已经到达三博医院。 张志伟教授亲自提着装有K病毒生物制剂的箱子，他在两名博士的陪同下来到外科研究所的独立病区。这个病区是专门为思思开辟的，方便为她进行临床实验。杨平为了这次实验可谓不计代价。 杨平接过箱子，提着它来到独立病区的治疗室。在这里，思思和医生护士们已经等候多时。思思已经做好了全部的准备。 在治疗室里，思思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双眼紧闭，呼吸匀称，她左侧的胳膊已经完成留置针的准备，身上连着各种监护仪器的导线。各种抢救设备也齐刷刷地放在周围，随时准备派上用场。 她安静地等待着这次全新治疗的开始，虽然结果是未知的，但是她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所以一切显得那么平静。 “就像打针一样，不用紧张。”杨平安慰她。 思思平静的语气：“我不怕。” 心电监护仪上的心电波显示，她的确没有害怕，因为心率仍然在正常范围内，而且非常稳定，没有出现明显的波动。 “可以开始了吗？“张志伟教授问道。 杨平点点头：“开始。” 手提冰箱被打开，张志伟教授亲手从里面取出K病毒生物制剂，这支制剂已经设计成一次性注射器装置，将它从密封的无菌包装盒中取出来，可以直接连接思思手臂上的留置针管，然后它可以直接作为注射器将里面的K病毒液体推注进入静脉血管，K病毒在血管里随着血液循环进入心脏，然后经过动脉血液分布全身，它们将选择性的感染肿瘤细胞，然后寄生在肿瘤细胞内，一旦感染成功，它们将启动肿瘤细胞的凋亡程序，让肿瘤细胞安静地死亡。 整个过程从理论上来看，非常完美。但是理论是理论，实践是实践。多少药物，多少治疗方法在理论上看起来完美无缺，但是经过临床的检验后最终一无是处，最后遭到残酷的淘汰。治疗方法在理论阶段时考虑得再全面，远远比不上现实复杂的人体。 一位护士在旁边协助，她理顺思思手臂上的留置针管，杨平将制剂装置接上针管，正准备推的时候，他犹豫一下，看了看思思，没有立刻推注。 思思可能感觉到什么，她睁开眼睛稍微抬头，看到还没有动手的杨平：“放心，我不怕的。”说完她还朝着大家做了一个调皮的鬼脸，治疗室的气氛瞬间被缓解。 本来旁边的宋子墨、徐志良和很多医生一脸严肃，但是刚刚都被思思的鬼脸逗得也忍不住笑起来，这小姑娘，居然这么轻松。 这支K病毒生物制剂，是杨平和团队成员经过无数次努力才研制出来的，它承载着所有人的期望。杨平知道，这是思思唯一的救命稻草，他必须确保注射过程万无一失。 杨平再次仔细检查了一遍，确保没有任何问题。然后，他轻轻地推动注射器的活塞，这一刻，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注射开始了，杨平小心翼翼地推动着注射器，生怕有一点闪失。病毒生物制剂缓缓地流入思思的体内，仿佛一股生命的暖流在她的血管中涌动。所有人屏住呼吸，紧张地注视着思思的变化。 随着病毒的注入，思思的表情没有变化，一切显得那么平常，思思就像打了一只普通的止痛针那样，没有任何不适。 杨平时刻关注着思思的生命体征，心电监护仪上的数字不断跳动，显示出她的心率、血压和血氧饱和度等重要指标。他知道，这场战斗才刚刚开始，接下来的时间里，他必须时刻保持警惕，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意外情况。 注射完成后，大家紧绷的神经稍有放松，但仍然不敢有丝毫大意。思思的病情随时可能发生变化，他们必须时刻保持清醒和准备。 “起来吧，回病房去休息。”杨平松一口气，起码在注射之后的初期没有出现意外。 张教授一边收拾手提冰箱一边说：“那我们先回去，有事随时联系。” 杨平谢过张教授的团队，扶着思思起来，看着思思活蹦乱跳地从病床上起来，那些实习生认为刚刚这种如临大敌的压迫感确实没必要，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可是杨平心里清楚，真正危险的时刻其实还没有来，病毒进入人体后到出现反应有一个过程，而不是立刻出现。就像感冒，感染病毒后往往要几天后才出现感冒症状。 杨平决定在科室里守夜，密切观察思思的变化。他知道，接下来的时间将是他们最关键的考验。思思的病情可能会在短时间内出现变化，他们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 值班护士护士们轮班上阵，24小时不间断地守护着她。他们时刻关注着思思的生命体征，记录着每一个细微的变化。 凌晨一点多的时候，思思的妈妈发现女儿的身体滚烫，仿佛被一团烈火包围，她惊慌失措地呼叫护士，在病房24小时专门陪护的护士立即给思思测体温。结果显示，思思的体温高达42摄氏度，这种提问已经到了人体可以承受的极限。杨平闻讯赶来，立即下达口头医嘱，给思思用上退烧针。 同时，立即下令给思思使用冰帽和冰毯，采用这种物理降温的方法来保护她的大脑和身体的重要脏器。他知道，高烧会对大脑造成不可逆的损伤，甚至危及生命。因此，必须尽快将体温降下来。 很快，思思因为高烧引发了惊厥，进入了意识障碍，思思的身体不停地抽搐，嘴里开始胡言乱语。 杨平站在床边密切关注着思思的生命体征，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突发情况。 所有的退烧药根本没有用，连鼻饲中成药安宫牛黄丸的办法也用上了，毫无作用。 唯一起作用是冰帽冰毯，这场高烧持续了整整一夜，要不是冰帽冰毯的物理降温作用，思思早就撑不住了。杨平和护士们也守候了一整夜。他们熬红了眼睛，疲惫不堪，但始终没有离开岗位。他们知道，不能有丝毫的懈怠。 思思的高热，显然是病毒注入体内后引发的免疫反应。这种全新的病毒，对于思思的免疫系统来说，如同外星入侵者，她的免疫系统在慌乱中启动了广泛的防御机制，体温调节中枢因此失控，引发了高烧。 高烧状态下，脑组织的耗氧量急剧上升，血流加速，使得大脑面临着相对性缺氧的威胁。为了保护这个最重要的器官，冰帽的使用变得至关重要。它通过物理方式降低头部温度，进而减缓脑组织的代谢率，减少耗氧量，确保大脑的相对供血充足。 这一过程，宛如动物冬眠般，是一种自我保护机制。在食物匮乏的冬季，动物通过降低代谢率和体温来减少对食物的需求，从而度过难关。同样地，使用冰帽也是采用类似的策略，以应对这场突如其来的氧气短缺。 杨平深知，这场抗争不仅仅是一场与病毒的较量，更是一场与时间的赛跑。他时刻保持着高度警惕，仔细观察着思思的每一个细微变化。她的呼吸、心跳、血压，甚至每一个表情，都牵动着他的心。 任何疏忽，将可能致命的。 可是高烧一直不退，这样下去，即使有冰帽冰毯也无济于事，因为冰帽冰毯不过是被动降温，而思思身体在这场病毒与免疫系统的较量下迟早崩溃。 第1051章 全军覆灭 思思高烧持续不退，杨平只能暂时使用冰帽冰毯进行物理降温，到了第二天早上，思思还没有任何退烧的迹象。 为了保持呼吸道的通畅，护士已经给思思进行气管插管，旁边也准备了呼吸机、ECMO等生命成支持，需要时的随时可以用上。 杨平一边观察思思的病情变化，一边思考应对措施。这种病毒对人体究竟会引起什么反应，这是没有先例可以参考的。 源病毒对人体的影响已经没有任何参考价值，因为植入K因子后，现在新病毒引起的症状是源病毒完全没有的，源病毒最多引起轻微的流感症状，现在的K病毒居然引起42摄氏度的持续高烧。 杨平现在的思路很清晰，用物理降温尽量降低体温，降低脑组织的代谢，保护脑组织及其它重要器官不受损害。维持思思的体液平衡和电解质平衡，维持她正常的营养及能量补给。至于退烧，交给人体自身的免疫力。 这些病毒已经被阉割复制能力，所以只要思思能够扛过病毒自身的生存时间，那么等到病毒相继自然死亡之后，病毒的数量逐渐减少，高烧自然会退去。 这其实跟绝大多数疾病的治疗思路差不多，对症治疗缓解症状，保证生命的安全，对因治疗交给人体自身的免疫力。 杨平和宋子墨熬了一宿，徐志良、夏书、金博士早上过来上班的时候提出跟他们换班，现在正是高烧期，杨平不敢松懈，他让金博士守在床边，徐志良和夏书去科室处理工作。自己和宋子墨两人轮流在病房的陪人床上睡觉休息。毕竟还不知道后面病情怎么发展，能否睡一会是一会，尽量保持充分的体力来应付未来的病情变化。 参与思思实验的还有三个护士，几个博士和硕士，杨平让他们也进行换班，新的人员接替他们的工作，让他们回去休息。 思思的爸爸妈妈被允许进来进行短暂的探视，但是不能在病房久留，毕竟这种重症监护与治疗不是儿戏，任何多余的人员对医疗活动都是一种干扰。 看着女儿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夫妻俩也只是泪流满脸，心里极其痛苦，但是嘴上不能说出来，不能干扰杨教授的正常治疗。只是探视了几分钟，思思的爸爸便拉着她妈妈：“走吧，我们出去。” 床旁的心电监护上，心率的数字在不断上升，已经超出正常很多，体温每上升一摄氏度，心率会升高1218次，现在思思的心率已经是150次，这种高心率维持时间一旦过长，心脏就会衰竭。 这跟汽车的发动机一样，长时间维持极限转速容易爆缸，心脏也一样，长时间维持在超出正常很多的心率，很容导致心律失常、心力衰竭，而造成心脏停搏。 杨平和宋子墨在旁边的陪人床上睡觉休息，值班的金博士看到心率一直在缓缓上升，现在有超过160次分的可能，是不是需要处理，他拿不准，但是他又不敢擅自做主，于是只好叫醒正在休息的杨平。 杨平醒来后，看了看监护仪上的数字，然后用听诊器听了听思思的心脏，听完心脏凝视着监护仪上的心电波形不动声色。 “怎么办？要不是使用药物降低心率？”金博士在旁边担心，宋子墨也跟着起来站在旁边。 其实在面对患者这种生死攸关的挑战时，极其考验主诊医生的能力，他需要结合自己掌握的知识、经验和患者的临床表现，做出精准的判断，这种判断关系着患者的生死。 杨平观察了足足五分钟心电图没有说话，金博士和宋子墨心里也打鼓，监护仪上的心率现在已经在160次分左右波动，而且还不敢保证是否继续会上升。 这种情况下，心脏随时可以崩溃，所以此时非常难做出选择。 杨平终于说话了，他摇了摇头：“不用！继续观察！如果降低心率，降低心率的药物会抑制心肌收缩力、降低血压，一旦使用，心率是降下来了，但是大脑将因为灌注乏力而供血不足，很容易造成脑组织不可逆性损伤。这样很可能造成一种结果：心脏还没崩溃，脑组织出现大面积死亡。” 金博士和宋子墨想了想，确实是这个道理，杨平考虑得更周全，更深刻。 “那现在怎么办？”金博士忍不住问道。 “现在只能让她自己扛，让她自身的免疫力来对付这一切，我们只能对突发的危险进行处置和抢救，提供生命支持，其它事情我们帮不上忙，大家一定要保持冷静和理性，一个细节处理失误，将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此时，思思时不时抽搐一阵，杨平叮嘱护士要加强呼吸道护理，防止抽搐的过程中引起窒息。反正现在盯住心脏和肺两个生命器官，一旦出现什么异常立即处理。 这个独立病房各种高端抢救设备十分齐全，它本来就是准备给外科研究所做独立ICU用的，装修和设备都已经弄好，只是人员还没有到位，所以暂时空在这里，现在正好派上用场给思思做实验室病房，免得将思思放在ICU给ICU的医生护理增添巨大的压力。 “这么抽搐没事吧？”金博士又问道，毕竟金博士当了那么多年骨科医生，对这种小孩高热惊厥没有多少经验，看着心里有点担心。 杨平很放心地说：“不用担心，这么设备放在这，让她抽吧，现在加强对心肺的监控，注意补液补充能量，我们帮助她扛过去。” 说完杨平又躺到陪护床上睡觉，金博士行事很机敏踏实，杨平对他还是很放心。要是其他的年轻医生，杨平断然是不会放心的，经验不足很容易造成误判，对一些潜在的风险缺乏足够的识别和预警能力。 下午四点左右，思思的体温开始下降，这说明病毒开始陆陆续续在体内死亡，免疫系统与病毒的拉锯战开始向免疫系统这边倾斜，病毒开始出现败势。 这是一个好消息，不仅思思很可能死里逃生，还有非常重要的一点，病毒虽然与源病毒对人体的影响出现极大的差异，它们很可能已经不是同一类病毒，也就是K因子的加入完全改变了病毒的性情。 现在初步可以估计，K病毒对人体来说是全新的病毒，人体无法对他产生抗体，只能依靠过激的广泛免疫能力来对抗他，这种对抗的风险极高，一旦不成功，人体就会崩溃。好在这些病毒已经缺乏复制能力，死一个少一个，所以战斗力极为有限。 从注射K病毒到现在体温出现下降趋势，护士抽取了很多思思的血标本，它们要用于各种检验，以动态监控人体在病毒的作用下的各项指标的变化。 其实这些血标本的一些检测试剂也是全新的，是专门为这次实验室制造出来的。因为既往的现成的检验试剂无法检测很多新指标，比如对这些病毒的标记物进行检测。 不知道抽血的标本中是否能够找出一些病毒用于研究，尤其是研究病毒在体内是否存在变异，因为这些病毒没有复制能力，所以变异不会遗传下去，很难被捕捉。 体温下降之后，思思出了很多汗，整个床单都是汗水染湿，护士更换了床单，给思思也换上了干爽的衣服，也加大了补液的量，以维持液体的平衡。 心电监护仪上，心率也随着体温的下降慢慢下降，杨平暂时松了一口气。 南都医大，病毒学实验室和数字医学实验室正在紧张地工作，他们接收到这次实验的数据，立即开始对K病毒和实验进行修正。 当初数字医学实验室的智能模型虚拟推演，推演了几十万次，出现这种高热的可能性极低，不足十万分之一，这么低概率的事情居然发生在思思身上，要么她的运气不好，碰上这十万分之一的概率，要么这个模型预测有误，实际发生这种高风险结果的概率远远高于模型的预测。 当然，科学不能交给运气，所以何教授和他的团队默认了原因为后者，他们开始对模型检查与改进。 这次实验的数据非常宝贵，它不是动物实验，而是直接的临床实验数据，对模型的修正价值非常大。 何教授的团队对自己的模型进行改进，而张志伟教授这边也没有闲着，他们开始对病毒的结构进行进一步分析，究竟K因子应该植入在什么部位，对源病毒的基因还需要进行怎么样的改变，这些都是应该反思的问题。 他们必须对病毒的结构进行重新分析与总结，最好能够参照这次实验数据对各个部位的植入都重新进行一番理论上的修正。 而且张教授的团队还要对送过来的血标本寻找K病毒，虽然这项任务非常艰难，现在很难在血液中找到病毒，但是他们也想试试，因为只要能够找到病毒，他们可以观察病毒进入人体后是否出现变异，究竟有没有产生一些变化，植入的K因子是否还在发挥作用。 思思还处于意识模糊状态，但是生命体征平稳，这给了杨平极大的信心。 他开始对思思的肝脏和肺脏肿瘤进行穿刺，在导航仪器的监视下进行精确地穿刺，这样可以取出一些肿瘤细胞。然后将这些肿瘤细胞拿到实验室的电镜下进行分析。 这样可以确认K病毒是否成功感染肿瘤细胞，如果已经成功感染肿瘤细胞，他们是否成功启动肿瘤细胞的凋亡程序，如果已经启动凋亡程序，这个过程是怎么样的。 这种分析必须以肿瘤细胞为目标，没有其它的办法。 杨平知道现在思思刚刚死里逃生，究竟能不能逃生现在还说不准，此时再进行各种穿刺无疑加重她的损伤，但是如果不抓住现在这个机会进行穿刺，一旦错过时机，即使病毒感染肿瘤细胞，也无法获取这些肿瘤细胞在感染后的初期、中期和末期的真实状态。 要救她，此时不能有任何心软，必须一切遵循理性的原则。 只要能够穿刺的转移瘤，杨平全部都穿刺一遍，取了很多标本送往南都医大的电镜实验室，他要亲自进行观察。 在电镜下，杨平一个一个标本的寻找，这需要极大的耐心，因为病毒经过人体免疫系统在运输途中的打击，它究竟能够有多少成功感染肿瘤细胞是个未知数。 所以现在取到的标本有些可能是正常细胞，有些是肿瘤细胞，但是可能没有被感染，因为被感染的细胞可能根本没有取到。 杨平只能一个一个标本亲自来找，这项工作还不能用软件模型或人工智能来替代，因为不管是软件模型还是人工智能，必须以医生的数据为基础，这些全新的实验，没有任何历史数据喂养这样模型，这些模型根本没用。 找了几百个镜头的图片，杨平终于发现一个异常肿瘤细胞，他立即将这个细胞的图片单独提出来研究，他发现这个细胞就是被病毒感染的细胞，因为里面还有K病毒的蛋白质结构。 但是很遗憾，这个细胞并未出现凋亡，也就是K病毒没有启动它的凋亡程序，究竟是没有进入启动的程序，还是压根就不能启动，现在无从得知。 只有继续寻找才行，只有找到更多的这种被病毒感染细胞，才能说明问题。如果所有的细胞都没有进入凋亡程序，那么可能这些病毒并没有启动肿瘤细胞的凋亡程序。 如果这些肿瘤细胞处于不同的状态，哪怕只有一个细胞进入凋亡程序，那么说明K病毒是可以感染肿瘤细胞，而且能够启动它的凋亡程序的。 杨平决定继续寻找，宋子墨带着几个博士和硕士一起帮助杨平寻找。 杨平将看电镜图片的知识教授给他们，让他们放宽指征，但是觉得可疑的都提出来交给杨平复核，这样可以减少漏标本。 第1052章 真土豪 外科研究所的研究生和数字医学实验室的科研人员，大家一起帮忙看图片，可惜看完几千张图片后，仅仅只有一张图片发现细胞里面有病毒的结构，而且还没有观察到任何肿瘤细胞凋亡的痕迹。其它图片不管是肿瘤细胞的图片还是正常细胞的图片，都没有发现K病毒的结构。 这些都是杨平预料到的，因为实验不可能一帆风顺，期间肯定会遇上这样那样的问题，实验的成功就是不断解决问题，不断修正路线的过程，直到最后成功，很多实验即使付出了巨大的努力，做了无数的工作，依然最后失败，这也是常事。 何况现在这些图片还有一张发现了肿瘤细胞内有K病毒的结构，其实这已经是取得巨大的成功，说明K病毒能够成功到达肿瘤细胞，然后对它进行感染。 现在这种情况有几种可能，第一可能是病毒在被血液运输到肿瘤的过程中大部分被免疫系统消灭。第二，可能病毒有很多达到了肿瘤，感染肿瘤细胞的成功率极低。第三，感染肿瘤细胞的病毒能够启动细胞的凋亡程序，但是启动凋亡程序的细胞没有被捕捉到。第四，可能病毒无法启动凋亡细胞。 不管多少种可能，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K病毒可以感染肿瘤细胞，只是能力强弱，概率高低的问题，现在这张图片就是最有力的证据。 电拍下的图片有几万张，靠人力这样看图的效率太低，而且也对眼睛不健康。 磨刀不误砍材，杨平决定利用电脑辅助，他建议何主任的团队开发出一个人工智能模型可以帮忙分辨这些图片。 其实对于和何主任的团队来说，开发出这样的模型不难，因为现在他们已经有识图的人工智能模型，但是主要用于病理切片和影像图片看图，这种模型在病理切片和影像图片方面的识图能力非常成熟，已经超过绝大多数医生。 医生可能一天看上百张病理切片很辛苦，但是人工智能可能几秒钟阅读几万几十万张图片，这种效率已经用在医学上，很多医院以后病理切片的看片可以全自动化，根本不需要病理医生阅片，病理医生的工作只是制作病理切片，如果病理切片制作也能自动化，那么病理医生只需简单处理病理标本就可。 任何人工智能需要大量的数据来喂养，否则人工智能也只是一个“白痴”。现在这次实验中对提取的细胞电镜图片进行识图，没有先例可以参考，所以根本没有数据去喂养人工智能。 尽管何教授这边利用数字人技术已经开发出影像人工智能模型，专门用于智能阅片，比如X光片、MRI及CT片，这个模型已经喂养了大量数据，进化得不错。 但是对电镜下的肿瘤细胞图片，这是全新的图片，没有大量可以喂养的数据，所以人工模型无法获得进化，派不上多大的用场。 何教授只能依据杨平总结出来的经验开发一个图片分析引擎，这个引擎不需要大数据来喂养，它就能够对图片进行解析，如果解析出来的结构与肿瘤细胞一样，没有多余的结构，图片就被标记为非感染。 如果细胞内部被发现多出结构，立即将多出的结构单独提出来进入下一个分析程序，如果分析出来与病毒的形态结构部分或全部相同，就标记为感染。 如果不确定的图片被标记为不明确，这些图片将留下来进行人工分析，此后依据人工分析的结果再总结经验，将经验应用于模型的改进，这样它的引擎越来越先进，识别能力越来越强。 这其实跟杀毒软件分析电脑病毒的引擎差不多，不同的是杀毒软件分析电脑病毒的代码，这个软件分析的是电镜图片，但是大体原理上有类似性。 总之，现在杨平要与何教授的团队紧密合作，将开发出各种不同的细分模型来辅助实验，到时等人工智能大模型出来后，将利用大模型辅助科研，将科研的效率大幅度提高。 何教授开发一个模型也不是一两天能够做出来的，虽然他已经有收购来的基础模型可以利用，这些模型他的团队也已经消化吸收，但是利用这些模型进行修改也需要一定时间。 当时锐行医疗收购模型的时候，其中就有专长于实验室生物图片识别的模型，何教授团队可以这个模型上进行改进，这样节约很多时间。 其实收购也不是坏事，如果收购之后能够做到消化吸收他的技术，这样可以大大缩短研发时间，而且可以保持与国际同步。 杨平决定暂时停下图片的阅读，等何教授的识图引擎开发出来后再继续阅读后面的图片。他要将主要精力用来修改病毒的结构。 从第一次实验收集的数据来看，K病毒肯定引起了思思身体免疫系统的强烈反应，这种反应是非常危险的，有时候会要命。 所以杨平现在首要任务要改变K病毒的植入位置，这个位置非常重要，直接影响K病毒与人体免疫系统的互动，必须降低它对免疫的刺激，最好像一些病毒那样不会引起不良症状，或者只是引起轻微的一过性的流感症状。 思思经历了第一次注射K病毒引发高烧之后，整个身体受到巨大的打击，这需要时间来恢复，幸运的是各个重要脏器功能目前没有出现明显的损害。 术后杨平对思思的各个转移瘤连续进行MRI的影像图片采集，选择MRI作为影像学检查，它的最大优势是没有电离辐射，不像CT，PETCT等等一定有电离辐射，连续多次应用对身体会造成负面影响。 肿瘤的标记物监测也正式开始，几乎每天都要抽一管血去做这些检查，动态监控肿瘤标记物的变化。 高烧之后，思思的胃口不是很好，但是小姑娘很懂事，她知道不吃东西恢复更慢，于是她强迫自己多吃点东西，这样恢复会尽量快一点。她妈妈也变着花样做好吃的给她，但是无奈现在味蕾的功能还没有恢复，再美味的食物在思思嘴里也味同嚼蜡。 其实当时那种情况也等于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一种新病毒对人体的免疫系统来说是灾难性的，不过还好，它还没新到离谱，看来它与原病毒的还是有相似性，人体对它还是有杀伤能力，具备对付它的经验。 比如北极一些地区，很多病毒被冻在冰层里，如果有一天这些冰层溶解，这些病毒活过来，它对人类将是巨大的威胁，因为人类免疫力没有跟他们打过交道，对它们缺乏作战经验。 平时人类接触的病毒，比如引起感冒的各种病毒，人类在漫长的进化过程中跟它们或者它们的祖先频繁打交道，我们的免疫力对付它们已经有足够经验，所以大多数情况下，我们可以战胜它，只有极少数情况下才会失手。 杨平跟思思的父母进行第一次实验后的第一次谈话，杨平将实验的结果反馈给他们，他们表示不管什么结果，将会全力配合杨平，让杨平不要有任何压力，一切后果他们都能够承受，并且十分感激杨平对思思这样竭尽全力。 爱马仕夫妻一直关心思思的病情，在这次实验室之后，他们也来找杨平了解情况，思思现在是他们的干女儿。 杨平介绍完实验的结果后，爱马仕叹口气： “我跟这孩子确实有缘分，我看在心里也心疼，就像自己的女儿一样，杨教授，要用钱的地方你说一声，其它的忙帮不上，钱的事情我还是能够帮忙，要买什么设备尽管说，我听说，这个什么实验治疗挺费钱的，那些什么实验室的设备都是特贵，你要什么设备记得跟我说一声，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现在老哥我不像从前，现在手里有的是钱，不瞒你说，我手里现在不仅在非洲那边有金矿、钻石矿，还有锂矿、铁矿，近来财运一直很好，这些矿不仅含量高，品相好，而且非常容易开采，成本很低，所以卖起来很赚钱。不说太多，现在拿个几十亿的资金那是随时有，几百亿也不是事，上千亿也不是说不能，别的没有，现在老哥我就是钱多，凡是要用钱的地方你就使唤我，老黄那里是搞医疗科技的，赚钱比较慢，用钱的地方也多，不像我跟印钞机一般，所以你千万不要客气，钱这东西就是拿来花的，只有花对地方，我就不心疼。” 爱马仕虽然很土豪，但是感情还是很真挚，杨平心里明白。 “这不是钱的事情，现在我们遇上一些问题，这些问题要一一去解决，不过第一次实验性治疗虽然结果不算太好，但是也不是最坏，这是正常的，世界上的事情很多都是这样，不好不坏，这已经很不错了，耐心等待吧。”杨平知道他着急，所以安慰她。 “杨教授呀，思思这个小姑娘呢，怎么说呢，刚刚我说跟她有缘。跟你说实话也不怕你笑话，我当时破产后是准备从外科大楼上跳下去的，真的，我当时万念俱废，生无可恋。可是见到思思后，我的心境完全改变了，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得了绝症居然这么乐观，这么积极向上，把生死看得这么明白，我一个快四十几岁的身体好好的，一条腿还给你帮我治好了，我有什么理由部好好珍惜生命，珍惜活在在世界上的机会。” 说着说着爱马仕竟然流下眼泪，他老婆递给他纸巾，他擦了擦，继续说：“反正不是别人，你也别笑话我。这个小姑娘她就将帮我打开另一个世界，那个世界充满阳光和美好。所以现在我也看透了，我手里这么多钱，如果不拿出来做点有意义的事情，这些钱在我手里就浪费了，人啦，活在这世界上，长也好，短也好，要做点有意义的事情，才没白来一遭。所以我跟你说，杨教授，你是个医学天才，我这些钱要是都给你取捣鼓，比给别人好，你肯定可以捣鼓出一些东西出来，你捣鼓出来的东西那肯定可以救很多人的命，所以我觉得我的钱也救产生了意义。” “锐行医疗现在和南都大学那边不是搞人工智能吗？听说这个对思思的实验帮助很大，锐行那边成立了一个专门的公司来研究这个，我听说这很烧钱，要不这样，我先弄个几十亿过去给老黄？给他们去捣鼓人工智能？”爱马仕问道。 “这个风险很大的，目前都是赔钱的阶段。”杨平说。 “哎呀，当我捐款都可以，谈什么风险不风险，我说过，这些钱不是用来赚钱的，是用来产生一些意义的，我这个人呢，没文化，不会说话，以前挖煤，现在挖金子，也只会做这些没技术含量的事情挣钱，你不要嫌弃。”爱马仕反正今天要把钱送出去，不然心里不舒服。 你要真有心，那我跟他们说说，当你投资，反正风险自负。” “没问题，我一个挖金子的还怕什么风险，只要土里还有金子，我就不怕风险，再说钱没了又怎么了，大不了又到天桥上去卖唱。” 爱马仕现在有钱没地方放，只要杨平这边需要钱，他反正不管以后能不能有投资回报，用力往里面砸钱，一些乱七八糟的投资专家建议他投这个投那个，他统统拒绝，搞那些没卵用。 “南都大学何教授那边搞什么研究好像也要钱，我弄几个亿捐过去？你这边几个实验室我再打十几亿进去，还有，南都医大遗传学实验室，听说是你大舅哥的爱人当家，我又弄几个亿过去捐给她的课题，还有谁呢？哦，南都附一，我再捐一笔过去。”爱马仕扳着手指谋划着怎么花钱。 这？ 真土豪！ “还有！” 爱马仕想起来了：“那个什么，老黄不是听说最近跟别人干仗吗？我这边就用几个矿给他做后盾。” 第1053章 久别重逢 爱马仕可不是说说，他转悠了一圈做了好几件事，他投资了锐行集团上百亿资金，然后分别给三博医院、南都附一，南都医大捐款，数额虽然不等，但都是上亿的捐款。 他这种大手笔送钱，让一向视他为土豪的黄佳才也不得不刮目相看，谁跟钱过不去呢，现在锐行与巨头集团随时开战，一旦开干，资金后盾可是最重要的。 在商场上资金就是第一力量，现在有这么个金主，不仅有钱，而且愿意给，关键啥都不问，也没有什么这种那种评估，啥条件也不提，给多少股份你随意，这种金主全世界打灯笼都找不到。 “老王呀，以前我嫌弃你是土豪，现在我就喜欢你是土豪，土豪现在不是贬义词，是褒义词，代表着金钱实力，朴素的价值观和强大的战略气魄，但是那次也不能怪我，你给教授的婚礼筹办提出的建议确实有点土，土和土豪不一样，带豪字的土跟不带豪字的土完全两码事。”黄佳才请老王吃饭时说。 老王摆摆手：“我这人没什么文化，你就别给我弄什么玄虚，说得这么文化，不过土豪这个词我就是喜欢，土豪怎么了，我就是土豪，我王昌鑫连名字都透着土豪味。老黄呀，我实话说，我投资你这个什么公司，不是看好你，也不是看好你捣鼓的什么高科技，你这些新玩意我一个挖煤挖金子懂什么，我是冲着杨教授的，挣不挣钱无所谓，我是给杨教授面子，这钱送出去我心里痛快。” “啥都不说了，王哥，来来来，我敬你一杯。”黄佳才还说什么，这种金主，只管喊哥，只管敬酒。 “来，喝一个，你也是杨教授的兄弟，所以我们也是兄弟，既然是兄弟就不要客气，我知道你准备跟美国佬干仗，这是特烧钱的事情，不用慌，你跟他往死里干，我站在你后面帮不了什么大忙，但是说到钱，我可以拍胸脯跟你讲，要多少我给你塞多少，要是眨一下眼睛，我的王字倒过来写，狠狠干他们，直到干死他娘的为止。操！欺负到我们头上来了，不拿出点狠的，真以为我们好欺负呢。”老王打了个酒嗝 “小弟谢谢王哥，王哥威武，王哥豪气干云，王哥英雄本色，王哥为国为民……”黄佳才现在是真心佩服王昌鑫。 --- 帝都协和梁教授的家里。 张春泉前来拜访恩师，张春泉当年一去不返，梁教授多次去信劝说张春泉回来为国效力，但是张春泉拒绝，后来干脆不回信。 梁教授希望张春泉可以帮助协和医大建立干细胞实验室，培养人才，但是张春泉还是拒绝，甚至连梁教授提出派人去他的实验室交流学习都得到拒绝。 张春泉在美国干细胞研究领域成成绩杰出，而且他为美国的医学生物科技的发展战略制定出了很大力，并且在如何遏制中国生物医学技术发展方面献策献力，因为他非常熟悉中国的目前的生物医学科研现状，可以说是内幕知晓者，所以他的一些建议非常有价值，对美国人的帮助很大，所以美国人非常器重他。 这次他从美国回来，以交流的身份来到协和，他提出拜访恩师梁教授。梁教授听到这个消息，心里还是非常高兴的，毕竟张春泉是他一手培养出来，是不可多得的天才人物，想到这次他能够回国效力，或者当初自己误会了他了，他可能身在曹营心在汉，希望合适的时机再为国家做贡献。 张春泉来到梁教授的家里，他在协和求学的时候，经常得到梁教授的接济，在梁教授家里吃饭不知道吃了多少次，那时梁教授真的对他倾注了心血。 他的学费生活费全是梁教授资助的，有一次张春泉的父亲病重住院，因为没有医药费得不到治疗，张春泉正没有办法的时候，梁教授为了让他安心学习，自掏腰包支付他父亲的医药费。 张春泉十多前年前去美国留学，他在麻省理工白头实验室工作，白头实验室的干细胞项目非常厉害，国际排名非常高，目前为止，这个实验室掌握了十个诱导因子，其中有两个诱导因子是张春泉发现的，这两个因子是诱导成软骨的因子，这些诱导因子是真正的成熟的诱导因子。 因为成绩杰出，这次张春泉获得了美国的拉斯克奖，在生物医学领域，这是仅仅次于诺贝尔奖的重量级奖项。 “梁老师！”张春泉因为长期说英语，汉语现在说得有点不利索。 “春泉!”梁教授与自己最爱的学生久别重逢，心里非常激动。 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然后在客厅坐下来长谈。 “当时学生也是有苦衷，没有按照老师的要求回国，请老师原谅，这次学生回来就是为国家做出一点力所能及的贡献，恩师当年的恩情，学生一直铭记于心，请受学生一拜。”张春泉站起来，站在梁教授身前深深鞠躬。 果然自己错怪他了，他留在美国是利用美国的科研条件做出更好的成绩，学习到更多的先进知识，在合适的时机再给国家做贡献。 “春泉！看来我是错怪你了，当时不应该总是追你回国，让你为难。”梁教授扶起正在鞠躬的张春泉，然后师徒二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梁老师，我只是想在美国---” “别说了，春泉，老师现在明白了。” 梁教授对张春泉这次回国也有所耳闻，他几个月前就回来了，做了大量的工作，达成了多项合作，都是为了提高国内的科研水平。 许久，梁教授才松开张春泉，当年心里那个结终于解开了，曾经为了此事，梁教授也大病一场，躺在床上几天下不了地，自己亲手培养的学生，倾注大量的心血，最后一去不返，而且冷冰冰，没有一句合理的解释，这是多么令人心疼的事情。 胡国林教授、宋云教授，还有协和医大的几位教授陪在旁边，见到此情景无不为师生情感动。 “我这次回来就是要与协和合作，不仅与协和合作，还要与国内一些一线实验室合作，将美国最先进的技术带来中国，所以有些事情还要请老师出面，合作才好开展。”张春泉顿了顿说。 梁教授心里甚是欣喜，他高兴地说：“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你随时说，我这副老脸有时候别人还会给点面子。” “有老师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准备与协和建立一个合作的干细胞实验室，每年我们可以交换研究生，这样可以帮助我们培养大量的干细胞研究人才，麻省理工的白头的实验室是世界也算数一数二的实验室，我可以争取很多名额过来。”张春泉说出自己想法。 梁教授点头，这是好事，多少年盼望与白头实验室合作，但是当时张春泉拒绝，连参观也以保密为由拒绝，看来当年可能张春泉在实验室地位卑微，无法提供什么帮助，现在他是拉斯克奖获得者，是实验室重要成员，有能力提供帮助，所以现在回来商量合作的事宜。 “今天在家里吃饭吧，好久没有尝尝罗老师的拿手菜了。”梁教授提议，罗老师是梁教授的太太。 当年张春泉因为家境贫困，生活费也是老师给的，也经常周末在老师家里蹭饭吃，吃完饭走的时候，老师少不了塞点零花钱，那时候梁教授对他真的像对自己的孩子一般。 “好的。” “我们不仅打算和协和合作，我还打算和华西合作。” ''好事，这样可以提高我们的在干细胞研究领域的水平。” “我们还要跟三博医院的杨平教授合作，只是杨教授我对他一直不熟，他可能也对我有一些误解，对合作的事情又有抵触心理，所以……还请老师能够帮忙跟他说说，这样的合作，我们互派研究生，可以取长补短，将国内的干细胞领域推向世界顶级。” 听到这话，梁教授犹豫一会，然后心里就像被一把冰凉的锥子刺了一下，很冷很冷，很痛很痛。 他的嘴巴哆嗦了一下，想说什么，但是没有说出来。胡国林教授和宋云同时看到了梁教授的表情变化，脸上的肌肉在一阵一阵抽搐，心里立刻明白怎么回事。 他们站起来，梁教授摆摆手示意他们坐下。 “春泉，跟我说句实话，你这次回来的主要目的是要我帮忙说服杨教授，想跟他在干细胞领域达成合作？” 张春泉面部表情有点不自然。 明显脸上掠过一丝慌乱，不过立刻镇定地说：“我们要与国内实验室展开广泛的合作，杨平教授的干细胞在国内目前是顶尖的，但是距离国际顶尖还是有一定距离，我们想帮助他走向国际顶尖。” 梁教授深吸一口气跟宋云说：“罗老师在忙什么呢？” “好像去厨房忙去了，今天不是说在家里吃个饭吗？” 梁教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杯：“不用辛苦了，胡国林，帮忙送客，我有点不舒服要去休息一下。” 胡国林也明白梁教授什么意思，立刻对张春泉说：“春泉，老师老毛病犯了，我们回学校吧，让老师休息。” 张春泉没想到老师态度转变这么快，他还想解释什么，梁教授摆摆手：“春泉，算了，不用说什么了，人各有志，就这样吧，也祝你在美国以后一切安好。” 梁教授起身，步态蹒跚朝着自己的书房走去，他此时的心很痛，眼里也是泪花。 ''宋云，你陪陪老师，我送送春泉。” --- 三个月前。 麻省理工白头实验室的麦德兰教授非常气愤，本来他们实验室在干细胞领域是世界顶尖水平，但是却被杨平轻而易举的超过，杨平的空间导向基因理论遥遥领先他们所有的干细胞研究成果。 生物医学领域，干细胞是未来的制高点，他们必须占据这个制高点，一旦失去这个制高点，未来在整个生物医学领域将落后于中国，还会直接影响到整个医药行业，上百年积累的技术壁垒将被推倒，因为杨平相当于换了一个赛道。 “无论如何你要拿到与杨平教授的合作，就凭他的论文我们根本不可能掌握这些技术的核心，如果能够与他达成合作，我们共享数据，然后深入交流，这样才能获得他们的核心技术，你必须动用你在中国一切可能的资源达成合作。我老了，接下来麻省理工在这方面的领军人物是你，但是你必须让我们看到你的贡献。” “我明白，其实事情没有到这一步，我还有一张感情牌可以打。”张春泉没有麦德兰那么着急。 麦德兰立刻双眼放光：“不管你如何，必须拿下合作，没有合作就算我们拿到数据也没用，这是一个全新的理论，我们要学习消化这些数据需要漫长的时间，这就像给你一架波音飞机，你也无法造出来一样。” “我以前的老师，协和的梁教授，与我有非常深的感情，曾经情同父子，我可以从这里想办法，中国人一般念旧，讲感情，如果我能够想办法让他出面说服杨平，合作的事情阻力少很多。” ''你确认他们还会记得与你的交情。” “放心吧，我好好想想，计划一下，中国人非常讲感情，这是他们的弱点，如果能够好好利用这个弱点，说不定真是一个突破口。” “好吧，除了这种欺骗的方法，我想不出还有其它什么更好的办法，bG公司那边连派遣间谍的方法都用上了，但是毫无效果，我每次问那边的高层，他们总是敷衍我说，他们派出去的人没有深入到实验的核心。派出去的人必须跟我们一样是该领域的顶尖专家，同时要深入核心研究，才有可能拿到有价值的情报，否则就算拿到情报也没用。那些人靠不住，我们必须自己动手，不然再这么下去，我们的科研经费就要削减，这将会引起灾难性的后果。” “我知道，我有信心拿下合作，而且我已经悄悄在铺路，我不会直接提出跟他合作，而是先做一下其它的事情，取得他们的信任，然后再提出合作，这样会好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