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婉操纵着轮椅进了顾淮川家门。
这不是她第一次来，不过距离上次也隔了挺长时间。
她停在玄关处，先把客厅扫了一遍。
有些变化，但并不大，少了一些东西，格局还那样。
上一次来，这里有女主人，她肚子里也还有个孩子。
当时在沙发处，她托着并不显怀的肚子，摆出要下跪的姿势。
怎么可能看不见沈窈有些颤抖的手，以及她眼里好几次想要扇她的冲动。
那时那俩人还没离婚，她名不正言不顺的找上来。
后来他离了婚，她却一直再没登门。
顾淮川去了厨房，能听到他开了冰箱门，然后是扭开瓶盖的声音，大概率是在喝水。
叶婉想了想就站起身。
她腿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不过是前段时间被绑架，受了一点皮外伤，家里人实在不放心，强制着她在轮椅上多养一段时间。
顾淮川出来见她站起身也并不意外，“吃不吃水果，家里有一些。”
叶婉说不吃。
顾淮川嗯一下，“坐一会儿吧，一会儿我送你回去。”
说完他转身往卧室走，叶婉一着急，迈着步子跟了过去。
她走到卧室门口停下，顾淮川去拿衣服，扫到了她，动作停下，“怎么了？”
叶婉说，“很晚了。”
顾淮川说，“是很晚了。”
他问，“你来也没和我说，要不我早点回来了，那你要现在回吗？”
叶婉看着他，犹豫几秒最后直接说，“我晚上想住在这儿。”
顾淮川意外的表情一晃而过，没拒绝，“也行。”
他拿了换洗衣服，从卧室出来，往另一个房间走，“我把次卧给你收拾出来。”
“阿川。”叶婉回身看他，“你真的不懂我的意思吗？”
顾淮川脚步只停了一下，然后进了次卧。
叶婉追过去，手扶着门框，“我不要睡在这里，我想跟你一起。”
顾淮川去柜子里拿被子的动作停下，她把话挑明，他就转过头来看她，眼里没太多的情绪，“别闹。”
“我没闹。”叶婉抿着唇，犹豫几秒后朝他走过去，“阿川，你是不是嫌弃我？”
顾淮川不说话，她立在顾淮川面前，小心的伸手抓着他的衣摆，“因为我跟文星牧……你介意是不是？”
说起这个，她眼眶就红了，忍不住解释，“那晚我喝多了，我以为是你，若是知道不是，怎么也不会……”
后边的话她有点说不下去，面上布满了难堪和难过。
顾淮川握着她的手，几秒钟后稍微用力，让她松开自己的衣服，“我没有嫌弃你。”
他缓了口气，“婉婉……是我对不住你。”
很明显他要说的不是这一句，叶婉能感觉得出来，她有点慌，又要去抓顾淮川的衣襟。
结果顾淮川握着她的手，阻止了她的动作。
他说话的语气还是温和的，“你睡在这里，我还有事，乖一点。”
不管叶婉是什么反应，他转身帮她拿了被子铺了床。
他要出去，走到门口的时候想了想又对她说，“你腿伤还没完全好，可以走动，但不要太多。”
之后他关上门，听声音是回了主卧。
叶婉一屁股坐在床上，想不明白，“为什么？”
顾淮川回了卧室，想了想把门反锁了，然后拿着换洗衣服去洗了个澡。
沐浴露没了，他记得洗手池下面的柜子里有备用的。
关了花洒，他走出来，刚打开柜门，就听外面有声音传来。
很明显，是门把手转动的声音。
他顿了顿，开了柜门，里边果然还有一瓶备用。
不只是沐浴露，洗发水、牙膏、牙刷，家里都备了一些。
顾淮川叹了口气，这些都是沈窈准备的，她把这个家，或者说把他真的照顾得很好。
快速的冲了澡，换好衣服出来，过去开了房门。
客厅的灯是亮着的，他记得刚刚自己进来的时候关了灯。
走出去，果然沙发上坐着叶婉。
她抱着膝盖，一副委委屈屈的模样。
听见声音她并没有看过来，不过开了口，“阿川，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顾淮川没说话，直走到阳台，开着窗户，点了支烟。
叶婉又说，“你是不是还喜欢沈窈？”
可说完她自己就马上给否定了，“不应该的，你们才认识多久，你怎么可能喜欢她？”
顾淮川吸了口烟，“派人绑架你的老马我已经抓住了，改天你要不要去看看？”
叶婉这才抬眼看过来，“你能不能不要岔开话题。”
她说，“每次都这样，我每次问你这些，你没有一次正面回答我的。”
顾淮川转头看她，“别想太多。”
他烟没抽完，还剩半截儿，直接掐了，“早点睡吧，我很累了。”
他转身要回卧室，叶婉一着急就问，“今天去参加酒会，你是不是看到沈窈了？”
顾淮川停下，皱眉看她。
叶婉明白，这是他不高兴的表现。
可此时此刻，她也顾不得那么多，就说，“你说你跟她彻底断了，可你们总是能碰到，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有好几次没来找我，其实是在她住处楼下等着，阿川，你跟我说句实话，你是不是放不下她，你是不是后悔跟我在一起了？”
顾淮川表情泛冷，没说话，只这么直直的盯着她。
叶婉最后有点受不住，先败下阵来，落了眼泪，“我喜欢了你那么多年，好不容易看到希望了，求求你不要对我那么心狠，不要让我希望破灭。”
也不知是不是她如此示弱，让顾淮川心软了。
他冷冽的表情退了，语气温和了下来，“今晚的酒会，他们公司也在受邀行列，碰上是很正常的事情，你不要想太多。”
他还走了过来，单手扶着叶婉的手臂，让她站起身，“行了，医生都说了，很多问题都是你东想西想的，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其余的不用考虑。”
他带着叶婉走到次卧门口，“去休息吧。”
叶婉没忍住，一转身扑到顾淮川怀里，死死的抱住他的腰，“阿川，你别不要我，我只有你了。”
顾淮川的手垂在身侧，还是那个语气，“好了，早点睡吧。”
叶婉抹了抹眼泪，几秒钟后从顾淮川怀里退出来，“你能给我拿件你的衬衫吗？”
顾淮川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叶婉说，“我没带换洗衣服。”
顾淮川说好，转身往主卧走。
叶婉也跟了过去。
刚刚她过来，听到了浴室水流哗哗响，不否认那一瞬间生出了一些别的心思。
只是她没想到门被反锁了，他防她防到这种地步。
还说没有嫌弃她。
顾淮川打开衣柜，挑了件新的衬衫给她，衬衫上的吊牌还没摘。
叶婉接过来，看了看后突然走过去，“不用拿新的，这个留着你工作的时候穿。”
她到了柜门前，一把打开另一扇门，“我自己挑一件。”
话说完她就愣了，挂衣区很大，每件衣服都规规整整的挂着，一侧挂的是顾淮川的衣服，另一侧只有两三件。
是沈窈的。
她见沈窈穿过。
明显是洗过了，板板正正的挂在那里。
顾淮川过来将柜门关上，“就这一件，其余的我穿过了，不合适。”
叶婉的视线还落在柜子上，“那衣服……”
“沈窈没带走的。”顾淮川把另一边的柜门关上，“好了好了，拿去吧，我很累了，要休息了。”
叶婉拿着衬衫回了卧室，坐下来之后还是有点稀里糊涂。
顾淮川说是沈窈没带走的衣服，有这可能。
搬家是个大工程，走的时候漏了东西都正常。
她有点较真儿，记得这衣服沈窈穿过，总是想回忆一下究竟是什么时候穿的，是离婚前还是离婚后，搬走前还是搬走后。
只是可惜，记性没那么好，怎么也想不起来。
可她心里还是突突的，一方面在劝着自己不要多想，一方面又觉得，兴许就是她想的太少了，才漏了很多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