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窈是快中午的时候接到邹燕清电话的。
她先问沈窈忙不忙，又问中午有没有空。
说话的语气与平时不同，沈窈马上就反应了过来，“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邹燕清支吾了几秒，最后叹气说，“是你阿姨。”
她压着声音，“她来了，情况有点不好。”
沈窈问，“舅舅没回去？”
邹燕清说，“我没给他打电话，你舅舅那驴脾气，我怕他压不住火再干点什么出来。”
听这意思，情况还挺糟糕。
沈窈说，“那我现在回去？”
邹燕清提醒她，“别跟阿南阿北说，他们俩跟他爸脾气太像了。”
沈窈说知道了，她事情忙的差不多了，本来也是在摸鱼，赶紧收拾了东西回家。
开车回到家，刚走到客厅门口她就愣了。
地上有血，不多，滴坠下来的，血滴子。
她一慌，赶紧推门进去。
邹燕清和沈曼都在客厅，沈曼倚在沙发上，模样吓了沈窈一跳。
她脸被清理过了，可还有血，看着是有些小伤口，还没止血。
头发湿哒哒的贴着头皮，身上粉色的长裙，上面大片大片的血迹，看着很是吓人。
邹燕清在一旁，手里拿着毛巾，旁边放了个盆儿，盆里的水也被染红了。
看到沈窈进来，沈曼只淡淡瞥了她一眼，问邹燕清，“你把她叫回来干什么？”
邹燕清起身，跟沈窈说，“你来劝劝，让你阿姨赶紧去医院。”
沈窈打量了沈曼几秒，“怎么弄的？”
沈曼没说话，邹燕清说，“是周万城，他们俩起了冲突。”
沈窈有点意外，“周万城打的？”
她有点不太信，虽然对周万城的印象也不好，但多少有点了解，死要面子的一个人，要说起争执，扇了个巴掌说得过去。
动手打的满身是血……沈窈总觉得没这么简单。
邹燕清说，“先不提这个了，得去医院，她头上好大一个口子，不去不行，这得缝针，你看这血还在流。”
沈曼头上湿哒哒，不是水，是被血浸透了。
说话的功夫，沈曼脸上贴着的几缕头发处还有血迹留下来，顺着流到下颚上，滴下来。
沈窈说，“那就去啊。”
邹燕清回头看沈曼，不说话了。
沈窈想起电话里邹燕清说的，明白了过来。
是沈曼不愿意去。
她也能明白原因，平时沈曼是个很矫情的人，手上长个倒刺都恨不得去医院检查一番，今天伤成这样不去医院而来了这里，明显是想让沈固替她出头。
沈固宠她那么多年，就算之前闹的不好看，毕竟还有兄妹血缘在，看到她被人欺负成这样，自然是坐不住的。
沈窈问，“周雅呢，她知不知道这事儿？”
邹燕清说，“打了电话，关机了，没联系上。”
沈窈想了想走过去，“因为什么被打，我听说周万城早搬出去跟小情人一起生活了，家都不回，你们俩怎么还会碰上，并且大打出手？”
沈曼似乎很抵触这个问题，语气不太好，“你管不着。”
“我是管不着。”沈窈说，“你若不是顶着这个模样出现在我们家，我也不想管。”
她语气很冷淡，面对受了伤的沈曼，看不出任何的心疼和同情，“你在这里无非是想等舅舅回来给你撑腰。”
她说，“你想让他如何给你撑腰，找人把周万城揍一顿，还是跑去周家公司闹一闹。”
沈曼一梗脖子，“这就不需要你操心了，总之我哥回来，自然有他的办法替我出这口气。”
沈窈冷笑，“是吗？”
她把手机拿出来，“那你怎么不给舅舅打电话？”
邹燕清看出了她的意图，赶紧上来拦着，“窈窈你干什么，你要给你舅舅打电话？”
她不同意，“别打，你舅舅最近状态好不容易好了一点……”
沈窈按住她拦着自己的手臂，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没事儿的。”
说话间她已经把电话拨了出去，还按了免提。
手机嘟嘟两声被接起，是沈固的声音，挺温和的，“窈窈，今天怎么想起给舅舅打电话了？”
沈窈语气也放缓下来，“舅舅，我阿姨跟周家那边起了冲突，受了伤，你要不要……”
“谁让你打的电话？”沈固突然打断她。
沈窈肯定说是她自己打的。
这话沈固自然是不信的，就沈窈和沈曼的关系而言，沈曼出事，她应该看都不会看一眼。
如今打电话找上自己，很显然是事情闹到眼前了。
他声音不小，一看不是说给沈窈听的，“你阿姨的事情不用跟我说，她和周万城还没离婚，不管动手与否，都是他们两口子关起门来的事，我帮不上忙，也不想掺和，人是她选的，路是她走到如今这步田地，好坏都得她自己担着，她若是找上你，不用管，赶出去。”
沈曼在一旁眼睛都瞪圆了，一下子没忍住，坐直了身子叫了一声哥。
沈窈确定沈固是听见了的，不过他没给回应，只是说，“就这样吧，我这边还挺忙。”
随后电话被挂断了。
沈曼见状一下子扑过来，“哥。”
沈窈将屏幕对着她，“挂了。”
她收回手机，“听到没，你在这儿等没有用，而且你这副模样除了狼狈，真让人生不出同情心。”
她说实话，“而且阿姨，即便是周万城打的，他有他的问题，可你……”
她砸了下嘴，“也是自作自受。”
“你……”沈曼想也不想又朝她扑过来，“你再敢说，我撕了你这张臭嘴。”
她身上也有伤，扑过来的时候似乎是拉扯到了，身子一歪，直接摔在地上。
邹燕清叹气，过去扶着她，“看吧，你哥就是这态度，还是赶紧去医院将伤处理好，做个鉴定，日后不想放过那姓周的，你也有充分的证据。”
沈曼先是怒瞪沈窈，后来才慢慢抬眼看邹燕清，早忘了俩人之前闹的不愉快，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嫂子，我哥真不管我了？你给他打个电话，他怎么可能不管我？”
邹燕清稍微用力将她扶起来，“我之前跟你哥谈过了……”
她后面没说，但摇了摇头，意思就已经很明显。
沈曼一下子就哭出来了，“他怎么能不管我，他不管我我怎么办啊？”
沈窈可不愿意看她在这哭哭咧咧，“要不要去医院？去的话我开车送你们，不去我就先走了。”
“去。”邹燕清说着弄了一下沈曼的头发，染血的头发贴在脸上，她给别在耳后，“你头上的伤口我看了一下，挺大的，得赶紧去医院缝合，拖下去，你后边会更遭罪。”
她还说，“身体是自己的，别总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沈曼似乎是被打击到了，没了反应，只是掉眼泪。
邹燕清示意沈窈过去，俩人一起架着她，弄到了车上。
一路开到医院，进了急诊，医生都被吓一跳，询问用不用报警。
做伤口清创的时候，还没忍住说，“刚刚也来了一个，比你这还严重，脸都被刮花了，缝了好多针，你这个伤在头皮，头发还能遮挡一些，那个可惨了，看那样子是要留疤的。”
沈窈在旁边看了一会儿，然后去缴费。
刚走到缴费窗口，就看到了周万城。
主要是他太扎眼了，身上还有血，旁边有个医生正在说着什么。
沈窈虽说不心疼沈曼，但对周万成的印象也不怎么好，想了想就过去，“周总。”
周万城回头看到是她，愣了一下，而后面上也露出厌恶的表情，“你怎么在这？”
问完了，他反应了过来，“跟你妈过来的？”
沈窈不回答他，“周总怎么来医院了？”
周万城哼了一声，“你妈没说？”
他一副了然的样子，“是不是又去你们家卖惨了，好似她被欺负了一样，你们最好回去问问她干了什么。”
沈窈看周万城这样，应该是没受伤，他身上这么多血，也不可能全是沈曼弄上的。
加之他现在也来了医院，沈窈问，“所以我阿姨是揍了你养在外面的情人？”
她声音不小，周围的人几乎都听到了。
沈窈又说，“你不是和小情人吃住都在一起，当时应该在场吧，怎么谁都没保护好，让两个人都受了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