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窈星期六起了个大早,跟邹燕清约好了去拜佛。
俩人吃过早饭出门,开车到远郊的山脚下。
这边有一大片空地,已经停了一些车辆。
半山腰的寺院,一打眼就能看见。
灵安寺不大,但香火旺盛,上山修了条路,青石板的台阶。
一路上去,已经敲过了晨钟,只不过嗡嗡的余音还在。
沈窈不太懂,跟着邹艳清先去大雄宝殿跪拜,出来后上香,放香火钱。
偏殿也供着菩萨,俩人见佛拜佛,转了半圈。
从佛殿出来,香客已然多了起来。
邹燕清有点气喘,带着沈窈到一旁的花坛边坐下。
她捶着腿,“老了,这才跪拜几下就受不了了。”
沈窈笑笑,“平时少锻炼,我也一样。”
坐了没几分钟,邹燕清心里不踏实,“我还是去找大师给我打个卦好了,你舅舅最近这几天觉都睡不好,不只是你阿姨没完没了,公司那边也频频出岔子,我去问问情况。”
她对沈窈说,“你在前院继续逛,打卦的师父在后院,那边也要排队,现在估计人多,过去挤挤巴巴没必要,我之后过来找你。”
沈窈点头,“好。”
等邹燕清离开,她也起了身。
虽说寺院内面积不大,但该有的都有。
转了一会儿,到了大雄宝殿的后面,也有个佛殿。
沈窈抬眼看了一下:往生殿。
她抬脚进去,正中是佛像,两侧全是供的牌位。
还是按规矩先跪拜一番,而后她走到牌位墙前。
都是往生牌位。
沈窈一下子想起了孟钟周,她火化的那天她没去,除了时间过早赶不上,也是觉得没必要。
她跟孟钟周只那一次被迫着去病房里见过一面,没什么交谈,但也知道她对自己的抵触。
后来她吞异物,也是不想承她的救命之恩。
她应该是讨厌她的,所以她就不去了。
本就没什么情谊,事后她也并未放在心上。
可现在看到那摆满一墙的往生牌位,突然就有些动容。
殿内有师父,沈窈去询问了一下,而后写了孟钟周的名字,给她立了个牌位。
往生殿出来,站在台阶上,能看到寺院的大门。
那边有人进来,其实混在熙熙攘攘的香客中,那人并不明显。
可沈窈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没办法,印象深。
她从台阶上下来,往外走了一段才停下。
顾家老太太没看到她,她是有大先生陪着的,边走边说着话。
俩人都没看到沈窈,朝后院去的。
老太太经常到这边来,沈窈也清楚,寺院有法会,她都是干脆住在这里。
原本是没当回事儿,但是看到了大先生,沈窈还是存了点心思,跟了过去。
寺院的后院挺大,打卦的师父在一侧,老太太朝另一侧走去。
沈窈一路跟上,老太太经常住在这里,有个固定的寮房。
一开始大先生是送她进了寮房,等在外面,没一会儿老太太换上了一身素服出来,两人又朝旁边走。
沈窈跟的不近,但好在这边人不多,也并未跟丢。
老太太最后进了一间斋房,大先生在外边站了一会儿,电话就响了,他赶紧捂着手机,一路快步走远。
斋房外面没有人,连僧人都不见一个。
等大先生不见了人影,沈窈便朝着斋房走去。
斋房是木门,隔音效果差的很,她轻轻松松听到了里面的谈话。
里面应该是有个老师父,老太太正在求师父开解。
沈窈听的时候,她正在说她做的一个梦,说梦里有个小孩来向她索命,小孩光着身子,浑身青紫,嘴里长着獠牙,始终追着她不放。
这种事情若是放在沈窈身上,她也只会是觉得做了个噩梦而已,不会当真。
可老太太提起的时候声音都发颤,询问大师可有破解之法。
老师父说了句阿弥陀佛,然后说,“种如是因,得如是果,施主孽业未消,冤亲债主未散……”
停顿了几秒,他继续说,“诸事不顺,若说破解之法,只能先消业。”
沈窈是不明白消业是什么意思,但老太太肯定懂。
前一秒她还着急的询问破解的办法,后一秒听老师父这样说,顿时不吭声了。
里面静默了一分多钟,能听到老太太若有若无的声音,“非得要逼我这么做。”
老师父没说话,沈窈想了想,赶紧退了。
也好在她退的早,因为没一会儿,大先生打完电话回来了,又走到斋房门口,双手握在身前,规规矩矩的站着。
里面的谈话再也听不清,只过了一会儿,老太太也出来了。
她身子有些佝偻,步伐缓慢。
大先生赶紧过去扶着她,老太太手搭在他胳膊上,动作停了停,仰头看天。
几秒钟后,她似乎叹了口气,跟着大先生走了出去。
沈窈等着那俩不见人影才在后院绕了一下,去了打卦师父的斋房外。
没看到邹燕清,她等了等,就见那斋房的木门打开,正好是她从里面出来。
邹燕清面上带着舒展的笑意,很显然卦语不错。
她都没看到沈窈,乐乐呵呵的往外走。
沈窈快步过去拦着她,“师父怎么说?”
邹燕清被吓一跳,不过却笑了出来,“唉呀,你怎么过来了,等半天了?”
沈窈说没有,斋房外面确实好多人等着,排了长队。
两人往外走,邹燕清说,“卦象不错,困难都是暂时的,马上会柳暗花明。”
她长舒一口气,“这就好,这就好。”
沈窈有点好奇,“你有没有问过别的人,他们的卦象有糟糕的吗?”
邹燕清知道她心里想的什么,嗔怪的看了她一眼,“别瞎说话。”
她说,“不是所有的卦象都好,人家这么大的寺院,哪会为了你一点儿香火钱就破妄语戒,当然也有人卦象不怎么样,是哭着从斋房出来的。”
沈窈哦了一声,点点头,“这样。”
两人去了前院,邹燕清问沈窈要不要在这边吃斋饭。
人实在是多,沈窈说,“还是回去吧,不知道舅舅和二哥中午会不会回家?”
邹燕清想想也是,随后两人下了山。
在山脚下的停车区域,沈窈特意找了一下,没看到大先生的车,想来那母子俩是走了。
她仔细的回忆之前在斋房外听到的对话,太少了,以至于提取不出太多的信息。
老太太应该是干了亏心事儿,所以做了噩梦,总觉得是因果报应,心绪不宁的来找大师解惑。
看那个样子,大师是没帮上她的忙,老太太最后那含含糊糊的话也不知到底是什么意思。
俩人回了家,沈固和沈图北已经回来了,车停在院子里。
下了车,邹燕清往屋子里走,沈窈将手机摸出来。
手机上有条未读的信息,是顾青芜几分钟前发来的。
她说陆景初又发病了,人在医院,他知晓自己的病情了。
沈窈脚步一停,赶紧将电话拨了过去。
那边没接,直接给挂断了。
沈窈先进屋,沈固和沈图北在书房,似乎是有正事要聊。
邹燕清要去厨房做饭,沈窈走到厨房门口,跟她说自己出趟门。
“现在出去?”邹燕清说,“吃完饭吧,马上做好了。”
沈窈想了想,“我应该很快能回来。”
邹燕清就没拦着,沈窈开车离开。
她这段时间有伤,没怎么开车,现在不管不顾,油门还踩的死紧。
好在大周末的,路上车不多。
到医院也不知道去哪儿找顾青芜,她又把电话打了过去。
这次被接了,但电话那边不是顾青芜,而是隋向恒。
他说,“沈小姐,你来医院了是吧,我们现在在住院部,我在门口等你,直接过来就好。”
都不用沈窈说话,他猜到并已经安排好了。
沈窈挂了电话,赶紧过去。
在住院部前面的空地上,她看见了隋向恒,快步过去,“怎么回事?阿芜呢,她现在有没有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