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屿的休息室不太大,东西也不多,一张床一个衣柜,还有张干干净净,上面没摆任何东西的桌子。
沈窈走到衣柜前,柜门是对开的,有一扇门明显坏掉了,松松垮垮的。
她推了下柜门,原本是想将柜子关严一点,可谁知门却突然弹开,吓了她一跳。
往柜子里一看,空空的,一件衣服都没。
想来齐屿是没在这里居住的。
沈窈将柜门弄好,转身去一旁的椅子上坐下,面对着床铺。
床上连被子都没有,只是床单铺的整洁。
她对齐屿知之不多,不住在这里,不知他还会宿在什么地方。
这么干坐了一会儿,沈窈就把手机拿了出来,给顾青芜发了条信息,询问她那边的情况。
信息过去没几分钟,顾青芜就打了电话过来,那边声音挺吵的,她说她晚上有应酬,现在还没到时间,能抽出点功夫跟她闲聊几句。
沈窈问,“最近怎么样,还挺顺利吧?”
顾青芜知道她问的是什么,“还行,就是公司事情多,每天忙都忙不完。”
至于陆景初,她不需要太操心。
出院的时候开了止疼药,顾青芜帮忙取的药,换了个药瓶。
陆景初知道是止疼药,但只以为是普通的止疼药。
他这段时间又发展了个新情人,俩人刚腻歪在一起,正是新鲜期。
感情的发展消耗了他太多了精力,公司有些事情顾不上,也都交给了她。
顾青芜说了另一个事儿,“他那被我劝走的小情人,后来还有给我打过电话。”
陆景初对那女人挺好,出手大方,有求必应。
女人嘛,就算开局是奔着别的来的,相处久了,也总是容易动情。
她于心不忍,不放心陆景初,打电话给顾青芜询问。
顾青芜手里有陆景初跟新情人的照片,当即给对方发了过去,那女的彻底安静了。
她觉得好笑,“这女人也是,能勾搭的陆景初动了情,应该是聪明人,怎么这个时候还犯傻?”
那男人但凡对她有几分真心,都不可能只把她养在外面,让她做个见不得光的第三者。
说穿了,对陆景初来说,这些女人,都是玩物罢了。
不说她们,很可能连她都是。
说话的功夫,沈窈听到电话里有人叫顾青芜。
顾青芜应了两声,然后对着这边压低声音,“好了,饭局要开始了,先不跟你说了,若是晚上结束的早,到时候给你打电话。”
沈窈说了好,电话也就挂断了。
她随意又翻了翻,突的就听到外边传来了吵闹声。
沈窈快速走到窗口,楼下有一片空地,此时站了挺多人。
这帮人自动分成两拨,沈窈看到了黄毛,显然他那一波都是赌场的马仔。
黄毛对面站了十几个西装革履的人,两拨人怒目而视。
她心下觉得不好,转身要出去,可马上又想到齐屿说的话,犹豫几秒,她重新回到窗前。
这次她看到了齐屿。
齐屿从二层楼里走出来,慢悠悠的。
他与平时气场完全不同,挡住那张脸,沈窈根本不敢认。
黄毛为首的马仔让了位置,齐屿身后跟着俩人,那俩人像拖死狗一样拖出来一个男人。
男人身上有血,两条手臂被两个马仔一左一右的抓着,整个身体在地上拖动,鞋都不见了。
沈窈皱眉,看着齐屿停下来,漫不经心的挥了一下手。
那两个马仔就拖着人走到对面那些人面前,一个用力,把那男人扔了出去。
对面人一拥而上,赶紧将人抬走,然后就开始叫叫嚷嚷。
人太多叫声太杂,沈窈也听不清具体说的什么,隐隐的能感觉到应该是两伙人起了冲突。
她盯着齐屿,不自觉的把手机拿出来,报警的电话都按了出来。
没遇见过这种事情,条件反射也只能想到这一招,电话没打出去,一直在手里捏着。
在吵闹声中黄毛上前几步,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对面那些人的叫嚷声就渐渐歇了。
有人指着齐屿,放了一些狠话,听着跟电视里边儿演的那些桥段差不多,化身法外狂徒。
齐屿上前了两步,放狠话的人吓得赶紧退回到自己兄弟身边。
沈窈也跟着紧张的很,同时眉头蹙起来。
齐屿应该是说话了,因为那边突然变得很是安静。
不过可惜,距离不够,即便是沈窈开了窗户,也没有听清下面的人到底说的是什么。
她只能看到那些人过了一会儿再次叫叫嚷嚷,不过边说边退,几个人抬着刚刚被拖出来的男人撤了。
黄毛为首的马仔还在叫嚣,有的人甚至直蹦跶。
然后齐屿突然转头朝这边看来。
沈窈就站在窗口,避无可避,干脆就大大方方的立在这里。
齐屿等了会儿转身又进了二层楼。
黄毛带着马仔在外边嘟嘟囔囔一会儿也跟着都进去了。
沈窈低头看了看手机,一直捏在掌心,她手心里都是汗。
齐屿没一会儿就来了,换了身衣服,神色如常。
他说,“可以走了。”
沈窈什么也没问,跟着他下楼。
黄毛在楼下,看到两人出来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笑嘻嘻的,“屿哥,晚上不过来了吧?”
齐屿皱眉,他赶紧往旁边人身后躲,但看着并不是怕,故意做姿态,“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再说要挨揍了。”
沈窈又扫了一眼旁边的人,那些人也一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表情。
两人走到前面停车场,车子明显多了起来,入门的三层楼里喧闹声也大了。
齐屿帮忙开了车门,“走吧。”
沈窈上了车,往外边扫了一眼,那三层楼大厅有人影攒动,仔细的听还有女人的声音。
大门已经关上了,车子开过去才被打开放行。
往市区开的路上,齐屿说,“刚刚看到了?”
沈窈嗯一声,“你们经常这样吗?”
齐屿笑了,“这叫我怎么回答,你要听实话吗?”
沈窈转头看他,齐屿就说,“经常这样。”
他语气很平淡,“有时候是对顾客,有时候是对着对手。”
市场上蛋糕就这么大,大家都想抢,商业上讲究攻心,像他们这种开赌场的,哪那么多弯弯绕绕,不行直接动手,就是干。
齐屿说,“今天是他们没分寸,把你带过来了,这种地方你不应该来的。”
“怕你打架。”沈窈靠着车窗看着外面,话也说的平平淡淡。
齐屿一愣,看了她一眼。
沈窈说,“二哥跟我提起你,总是很遗憾,他说你不应该走这条路,你应该有很美好的未来。”
这话还真不作假,确实是沈图北说的。
齐屿不说话了。
沈窈继续,“二哥很自责,他总觉得你们家出事之后他没有陪在你身边,帮你走过那段艰难的路,你现在过这样的日子,他是有责任的。”
“不怪他。”齐屿没忍住开口,“是我切断了与外界所有的联系,是我拒绝了所有人的帮助,是我的问题。”
他这么说沈窈就不说话了。
两人沉默的回到了市中心,早就过了晚饭的点儿,转了一圈,最后干脆选在顾青芜应酬的饭店旁边,在一家素食店里坐下来。
俩人点了菜,沈窈给顾青芜发了信息,说了自己的位置。
那边很快回复,两个字:快了。
菜上的没那么快,沈窈先给两人倒了茶水,然后说,“今天那个黄头发的……”
她想问为什么管她叫嫂子,他进公司大厅找她的时候,那个称呼也绝对是对她的,后来看到齐屿,说的那一声也很自然。
她话没说完,齐屿就开了口,“你别听他胡说八道,那家伙不着调的很,很多话张口就来,对谁都是。”
沈窈想了想,后边的话就换了,“你每天这样接送我,会不会让人误会?”
齐屿夹菜的动作一停,抬眼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