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窈加班到天黑，收拾完下楼，从电梯出来，脚步就停了。
齐屿在大厅坐着，没看手机，仰头盯着天花板，似乎是走神了。
沈窈走过去，到了跟前齐屿才回神，一愣，然后坐直身子，“才忙完。”
他站起身，“走吧，吃饭去。”
“你怎么知道我还没吃饭？”沈窈说，“来了很久了？”
齐屿说，“有一会儿。”
知道她没吃饭，可不只是有一会儿，应该是一直守在这。
沈窈也没戳穿，“走吧。”
这次没大费周章跑到市区去，在周围找了家饭馆，点了几个家常菜。
吃饭的时候沈窈看看手机，顾淮川一直没联系她，就说明文星牧那边没有什么新情况。
这种时候她也明白，没有消息才是最好的消息。
只是依旧有些不放心。
吃了一会儿，齐屿说，“你之前去了医院？”
沈窈不知道他说的是哪次，她最近往医院跑的次数确实是有点多，“啊？”
齐屿说，“你验了血？”
沈窈一顿，没说话。
齐屿想了想，“或者不是验血，是做了骨髓匹配？”
沈窈没办法，只能说，“还真是什么事儿都瞒不住你。”
她有点好奇，“你怎么知道的？”
齐屿说，“医院那边我也有认识人，今天你去病房的时候，我去查了。”
他解释，“不是想窥探你隐私，主要是多少有点了解你，觉得你会做这样的事儿，去查也只是为了验证我的想法。”
他强调，“没跟你二哥说？”
沈窈并不介意，知道对方没有恶意，“其实说了也无妨。”
齐屿嗯一声，确实说了也没什么关系，因为结果已经出来了。
直系亲属都匹配不上，何况沈窈跟那边还隔着一层血缘。
齐屿说，“要不要跟孟家的人透个口风。”
毕竟让他们死心，能省去很多的麻烦。
沈窈说，“算了。”
希望是虚假的，但有点希望也好，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们不会威胁到她什么，所以让他们怀揣点希望，也还是好的。
齐屿明白她的意思，“行，听你的。”
俩人吃了饭，送沈窈回住处。
车子停在楼下，俩人下来，朝单元门走。
齐屿突然停了脚步。
沈窈走出去一段才回头看他，“怎么了？”
齐屿正侧头看后面，过了几秒转过身来，“没事，走吧。”
俩人上楼，跟以往一样，齐屿还是在门口停下，看着沈窈进去，“锁好门，关好窗。”
沈窈也依旧对他说路上小心。
等着房门关上，齐屿坐着电梯下楼，出了单元门，停了下来。
他没着急上车，从兜里摸出烟盒磕出一支点燃，猛吸一口，然后说，“出来吧。”
过了好一会儿，不远处的阴影下才走出来一个人。
齐屿看着他，“来都来了，怎么没打声招呼？”
顾淮川往楼上看，沈窈房间的灯亮了。
他说，“查出来了吗？”
齐屿看他，“你不是自己也着手去查了，过来问我，是自己没查到消息。”
顾淮川手插兜，身板站的笔直，“查到一些，但怕有遗漏。”
齐屿不太想跟他信息共享，就岔开了话题，“听说你女朋友住院了，原来的伤没好，现在又添了新伤。”
女朋友三个字让顾淮川蹙了眉头，但他没有反驳，就只说，“你消息到手的还挺快。”
“也不看我是干什么的。”齐屿继续，“那男的脱离危险了吗？”
“还没有。”顾淮川缓口气，“明天再看。”
齐屿吐了口烟圈，“但愿他走运，要不然你女朋友身上担了条人命，后半辈子应该会过得不安生吧。”
顾淮川没回答，只看着他。
齐屿用力吸了几口，烟没抽完，还剩下一节，他掐灭了，“不过说实在的，顾总这个时间不在医院陪女朋友，来这里干什么？”
他吐进嘴里奶白的烟气，抬脚朝车子走，“来了又不露脸，黑暗里窥探，搞不懂你们这些人心里在想什么。”
也没想等顾淮川的回答，他说完就过去开车门，突地听到顾淮川说，“你喜欢她吧？”
齐屿动作一停，转头看他，眉头拧了起来，“你说什么？”
顾淮川问，“你是不是喜欢沈窈？”
齐屿都笑了，“跟你有什么关系，如果我记得不错，你们俩早就离了。”
他打开车门坐进去，启动车子后，先将车窗降下来。
他声音较大，“你觉得是，那就是吧。”
……
顾淮川回到医院，叶婉还在睡着，不过睡得不安稳，眉头微蹙。
她伤的不重，可也是遭罪的，面色有些苍白。
顾淮川拉过一旁的椅子坐下，抿着唇。
过了一会，叶婉哼唧了一下，手无意识的向下去摸腿。
应该是又痛了，顾淮川犹豫几秒，按铃叫了护士。
护士推门进来，叶婉也就醒了。
她喘息声都重了许多，撑着床铺，“阿川。”
顾淮川跟护士说叶婉不太舒服，有没有什么药吃下去能缓解。
叶婉还挺奇怪，这他都知道，她赶紧说，“确实太疼了，根本睡不好。”
护士说，“可以吃止痛药，吃下去是会缓解一些，但是你之前应该吃了不少，吃太多会有抗体，效果会越来越差，如果能忍的话，我们是建议再忍忍的。”
“那就吃药吧。”顾淮川说，“没必要忍。”
叶婉原本还在犹豫，听他这样说，也嗯了一声，“太痛了，忍不住。”
护士说行，回去给她拿药。
等她离开，叶婉靠着床头坐好，“你还没睡？”
顾淮川给她倒了杯水，“睡不着。”
叶婉笑了笑，“我刚刚中途醒来一次，你出去了？”
顾淮川说是，“去重症那边看了看，不太放心。”
闻言叶婉眸色就暗沉了下来。
顾淮川像是没看到，又说，“叶老先生就在重症外面椅子上坐着，这么晚了还没回去。”
叶婉抬眼看他，“还在那里？”
顾淮川叹口气，“没办法，文家一根独苗，家里人肯定是担心的。”
叶婉点头，“也是。”
说话间护士进来，给了她一颗药。
叶婉赶紧混水吞下，护士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后离开。
这么折腾一番，也睡不着了，她还坐在那里。
静默了一会儿，她开口说话，“早上和星牧哥碰面，除了我发了一通脾气，其实也聊了一些事情。”
顾淮川在陪护床上靠着，看着窗外，嗯了一声，表示听到了她的话。
叶婉说，“那晚我认错了人，一直是你，后来也这么误会着。”
她低头，看着自己因绞动床单而泛白的手指，“那时候你没离婚，我思量再三，不想让你为难，就把孩子打掉了。”
她吸了吸鼻子，能感觉得到有些难过，“我以为你知道，只是大家都默契不说。”
她转头看向顾淮川，“早上的时候星牧哥说，你知道那个人是他，就找他干了一仗，让他对我负责。”
她舔了舔嘴唇，尽量调节语气，似乎不在意，就只是这么一问，“不是的吧，他胡说的吧？”
顾淮川好一会儿才转过头来，眼神很平静，“是有这么个事儿。”
叶婉咧了下嘴，“你知道我不喜欢他的，为什么……”
她马上又改口，“你很在意是吗？”
顾淮川收回了视线，没说话。
叶婉眸色暗了下去，“会在意，是吧？”
她声音有点发颤了，“你比我先知道真相，但是没挑明，是不是怕我接受不了？”
几秒钟后她又问，“可是后来你带着沈窈过来找我摊牌，又毫不保留的说了当初的事情，那时候为什么不顾虑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