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窈后来没再关注孙副总，也没听谁说过有关他的事儿。
她差不多都把这个人给忘了。
此时听老王讲述他的情况，有点意外，但感觉一切也都在情理之中。
老王说，孙副总跟他那年轻的老婆离了婚，被对方分走了大半家产。
不是被坑被骗，他心眼儿那么多，人家哪里能坑得了他。
主要是对方起诉他家暴，司法部门验了伤，为此财产分割中他占了小头。
老王说，“公司那边也将他辞了，家暴离婚，说出去实在是难听，再加上他平时作风问题，公司没保他。”
没了工作也没了家，身体又出了问题，三重打击，他性格就有些扭曲了。
老王又说，“他前段时间还被关了起来，说是尾随个小姑娘，估计是想干点什么，但是没成功，被路人给制服了，送了进去。”
沈窈咧了下嘴，“我想到他会过得惨，但没想到这么惨。”
老王呵呵，“也是他活该，离婚之后手里有点钱，好好过日子还是能过得下去的，要么就干脆换个城市，他这么多年的管理经验也不是白搭的，虽说年纪不小了，但只要不是心气太高，找工作还是挺简单的，是他自己自暴自弃了。”
说完他问沈窈，“他在公司门口干什么？”
“不知道。”沈窈摇头，“站在那里直勾勾的。”
她倒是也不怕，“看着很是狼狈。”
“肯定狼狈。”老王说，“之前圈子里有人遇到他过，跟他打招呼，他都没敢看对方，转身就走了。”
他叹口气，“他要是能本分一点，日子肯定过得不错。”
又絮絮叨叨感慨了一些，等时间差不多了，老王回了自己办公室。
沈窈又走到窗口往下看了看，路边一个人都没有。
这大冷天的，没人才正常。
她深呼吸一口气，回到办公桌后坐下，开始一天的忙碌。
一上午没闲着，忙了忙工作，又去茶水间听同事们聊了聊八卦。
他们昨天都去了广场看灯光秀，但是太冷了，加上人多，都没在那边停留太久。
有的是灯光秀还没开始就撤了，有的是远远的看一眼就走了。
沈窈稍微放心下来，就怕昨天顾淮川整那么一出，被同事给看到。
从茶水间出来，也就离着中午下班不远。
回到办公室没一会，沈图北的电话打了过来，问她中午有没有时间。
沈窈自然是说有的。
沈图北嗯一声，“中午一起吃饭，然后去医院。”
“去医院？”沈窈奇怪，“怎么了？”
沈图北叹口气，“雅雅的情况不好，过去看看。”
听他的语气，情况应该是有点严重。
挂了电话又稍微忙了一会儿，也就到了下班的时间。
顾淮川打电话过来约午饭。
沈窈说，“有事儿。”
顾淮川应该是想问她什么事儿，但是没直接问，“中午是有应酬吗？”
“不是。”沈窈说，“私事。”
顾淮川缓了两秒才嗯一声，“行吧，那你忙完了给我回个电话。”
沈窈没说话，直接将电话挂了。
收拾完下楼，沈图北的车子已经停在了路边，过去开车门才发现齐屿也在。
沈窈坐上去，“先吃饭还是先去医院？”
“先吃饭吧。”沈图北说，“去完医院未必还会有心情吃饭了？”
这话一出来，就更印证了沈窈的想法，周雅的情况是真的不好。
是在医院附近吃的饭，吃完直接进医院。
到了病房，发现邹燕清也来了，沈固也在，就连沈临南也在。
病床上不见周雅，空空的。
沈窈奇怪，凑到邹燕清旁边，“周雅呢？”
周燕青说，“又进了ICU了。”
沈窈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大家表情都有些凝重，沈曼垂着头。
以往这种情况她早就哭了，但是此时没有。
她像是周身力气都被抽干，没有了精气神，也没有了眼泪。
等了会儿医生过来，表情也有些沉重。
沈窈退到一旁，听医生讲解周雅当前的情况，这才知晓，周雅在之前的复查中指标就已经不太好。
植物人状态会引发一系列的并发症，例如肺部感染和大脑与肌肉的萎缩。
沈曼和护工已经很小心，及时给周雅吸痰，注意她喉咙处的杂音，给她做四肢的按摩，尽量多跟她聊天来刺激大脑的反应。
可前几天的检查结果出来，情况依旧很好。
肺部有炎症，肌肉有萎缩。
这些都还能接受，最严重的是大脑，脑实质萎缩的厉害，影像图上能看到大脑有一半都属于空包状态。
沈曼还没消化好这件事儿，昨晚周雅就出现无法自主呼吸的状况。
窒息带动着身体轻微的抽搐，被发现后紧急送进了ICU。
当时状况危急，别无他法，直接切管上了呼吸机。
沈窈不太懂医学上的事情，但之前一些合作商生病或受伤住院，她跟着老王跑了几次，多多少少的了解一些。
上了呼吸机，这情况可就是挺严重的了，大多数都未必能再走出来。
尤其周雅状态又有点特殊。
从医生的委婉表述中也能听得出，已经没有什么再去努力的必要。
医生说，“很多时候，家属太执着，对病人来说并非是好事。”
沈曼抬头，眼里只有茫然，“是说让我放弃吗？”
医生表情稍有些复杂，“我们只是给个建议。”
他看向沈固，“我和沈先生是旧友，就跟你们交个底，周小姐这个情况……”
他摇摇头，“我有很多病人，比她的身体指标要好很多，都无法扭转结局，医学上虽没有百分之一百的事，可就目前的医疗技术来看，兴许是有百分之几的希望，可寄希望于科技发展上，是需要时间的，周小姐这个身体，熬不过时间。”
沈固叹了口气，手搭在沈曼肩膀上，“你做什么决定家里人都支持你。”
放弃也好继续也罢，不过就是金钱上的问题，沈家不在意这点钱。
若是沈曼放不下，强求要一个结果，也随她。
沈曼抿着唇，好一会儿后开口，“我能进去看看吗，我想看看她现在是什么样。”
医生说可以，有正常的探视流程，会给她安排。
沈曼又转头看着沈固，“我没事，你们不用担心，我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很多事情我是有心理准备的。”
邹燕清也挺难受，跟她说，“你想开点，不管你做什么样的决定，雅雅应该都是支持你的。”
提到周雅，沈曼眼眶红了一下，最后哽着声音嗯了一声。
沈固和邹燕清跟着医生去了办公室，想再问问周雅的情况。
沈窈和齐屿坐在一旁，看着沈临南和沈图北安抚沈曼。
俩大男人也不太会安慰人，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话。
齐屿转头看沈窈，“你不上去说两句？”
他开玩笑，“否则会显得你太冷血。”
“我就是冷血。”沈窈说，“没什么好劝的。”
能说的话都要说烂了，能听进去早就听了，听不进去，就是再说一百遍也没用。
齐屿笑了一下，翘着腿看向窗外。
他声音不高，仅两个人能听到，“昨天你去看灯光秀了？”
沈窈心里咯噔一下，没说话。
齐屿看了她一眼，笑着说，“我看到你了。”
好家伙，一颗石头砸在地上。
果然是被看到了。
她昨天为了气叶婉，主动亲了顾淮川，想想都羞耻。
沈窈小声的嗯了一下，“去了。”
齐屿点头，“我昨天还想给你打电话，问问你要不要过去，难得的下一场雪，阿北说你肯定有约，我想了想就算了。”
沈窈抬眼看沈图北，沈图北已经不劝沈曼了，表情不是太好，站在一旁，拿着手机在看。
她问，“我二哥昨天有没有约？”
“你是想问他有没有约方小姐？”齐屿笑了，“他约了，但是没约出来。”
他也看了一眼沈图北，“今天一整天都拉着脸，你看他在那翻手机，估计是在翻方小姐有没有给他回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