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早，齐屿过了一会儿就走了。
沈窈送他到院子里，目送他开车离开。
车子开到大门口，明显的停了一下，而后才一脚油门快速驶离。
沈窈没当回事儿，转身进了屋子，先换了身衣服，之后出去洗漱。
等再回到房间，上了床，关了灯。
躺了几秒钟，她噌的一下坐起身，一个翻身就从床的另一侧下去了。
她厉声问，“谁？”
床边站了个人，无声无息，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
俩人隔着一张床对视。
窗帘拉的紧，屋子里一片漆黑，只能看清对方的轮廓。
那人没回答，沈窈眯了眯眼，觉得有些熟悉，不只是轮廓，还有气息。
所以她猜，“顾淮川？”
外边还能听到邹燕清在说话，叮嘱沈图北一些事情，声音不大，但证明他们还没休息。
沈窈咬着牙，“你怎么还进来了？”
那身影往后退了两步，站在窗口，将窗帘拉开一小块。
月光照进来，确实是顾淮川。
沈窈一颗心才算彻底放下，绕过了床走过去，看了一眼院子里。
客厅的灯关了，想必他们都回了房间。
她快速开了窗户，把顾淮川往外推，“你有毛病啊，你半夜进来干什么？”
顾淮川站着没动，她撼动不了他分毫。
沈窈气极，松开他，“你赶紧走，我要休息了。”
外边冷风呼呼，窗帘被吹得扬起来，屋子里的气温也降了几度。
顾淮川抬手，沈窈还以为他是要翻窗户出去。
结果没想到他是把窗户关上了，同时窗帘一拉，遮住了外边大半的月光。
也不算是有月光，今天晚上阴的很，只有一点点的亮光透进来。
屋子里又暗了，沈窈条件反射的想大声质问她，但马上又反应过来不行。
她强压着火气，也强压着音调，“你干什么？”
顾淮川说，“我等你睡着了就走。”
沈窈皱眉，“你有毛病啊？”
顾淮川把外套脱了挂在一旁，“那要不你就大点声，把人都叫过来。”
他还挺不要脸的，“反正我是不怕。”
沈窈刚想说她也不怕，就被嗡嗡声打断。
她眨了眨眼，“你先接电话，可能是有要紧事找你，然后赶紧走。”
顾淮川把手机摸出来，看了一眼来电，接了，“怎么了？”
电话里声音不大，但屋子实在安静，沈窈也能听到个一二。
那边是叶夫人，问顾淮川怎么不在家。
顾淮川有些意外，“怎么了？”
后边说的话听得零零碎碎，似乎叶夫人去了顾淮川家，等了好一会儿，始终不见他回去，有些想不通，所以打电话过来问问。
顾淮川没说自己在哪，只是说有事情，一时半会儿还回不去。
沈窈舌尖顶着侧腮，看着暗夜中的顾淮川。
看不清他表情，他单手插着腰，语气虽温和，但从肢体动作中能够看得出是有些不耐烦的。
他说了好几句“那先这样”，明显是想要挂电话。
可那边似乎并不想就这么挂断，总是能扯出一些问题，问东问西。
以至于这场通话一分多钟了也没结束。
顾淮川退了两步靠在窗台上，不说话了，就只听着那边说话，偶尔给个嗯嗯，算是回应。
沈窈能看得出，他的不耐烦已经到了临界。
她有点想笑，但最后还是帮了忙，开了口，“阿川。”
她声音不大，却也能保证那边听得清楚。
顾淮川明显是意外的，抬眼看她，隔了两秒才啊一声。
沈窈说，“你怎么还不睡，都几点了？”
顾淮川应该也是反应了过来，站直了身子，“马上了。”
随后他对着那边，“阿姨，时间不早了，麻烦您跑了一趟，实在是不好意思，但是我今晚在外边，回不去。”
那边说了几句什么，他就嗯一声，“对，是这样。”
又过了两秒，他说了声好，把电话挂了。
手机放下，他长长吐了口气，然后笑了。
他很自然的过来坐在床边，“你快睡吧，等你睡着我就走。”
沈窈盯着他，“叶婉母亲这么晚去你家干什么？”
顾淮川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床头，“她说给我送东西，具体的我没问。”
沈窈抿唇想了想，再没问别的，掀开被子上了床。
顾淮川一开始斜靠在床上，后来也进了被子里。
沈窈确实是累的，知道他不会对自己做什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的时候，又听到了嗡嗡声，应该是顾淮川的手机又响了。
顾淮川没接，不知是挂断还是静音，声音随后没了。
沈窈翻了个身，手搭在他腰上。
顾淮川一愣，随后轻轻的拍着她，“我不走。”
他声音很低，过了几秒又补了一句，“她应该已经走了。”
他说的是谁，沈窈已经没有精力再去思考，脑子很混沌，之后陷入沉睡。
顾淮川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她一点也不清楚，第二天醒来，屋子里只有她。
走到窗前，窗帘拉的严实，她一把拉开，有些意外。
下雪了。
地面一层白，积雪不厚，感觉随时都会化掉。
仔细看去，窗下有脚印，一路延伸到外面。
沈窈赶紧换了身衣服，从屋子里出去，特意到外边走了走，将脚印踩乱。
邹燕清也起了床，站在客厅，“哎呀，下雪了，我说怎么这么冷。”
她看到了沈窈，“窈窈，赶紧回来，在院子里站着干什么？你不冷啊？”
沈窈跑回去，缩着脖子，“有点冷。”
她笑了，“好久没见过下雪，出去看看。”
邹燕清裹着衣服，看着外面，“好多好多年没下过雪了。”
说完她也笑了，“希望能下的大一点，要是能堆个雪人就好了。”
沈固从屋子里出来，也看向外面，“能攒下一层雪已经不错，想堆雪人就有点难了。”
沈图北也慢慢悠悠的走出来，他是问沈窈的，“你刚刚在院子里晃悠半天干什么？”
沈窈一本正经，“想出去踩踩雪，挺新奇的。”
“是吗？”沈图北笑了一下，“一大早上院子里就有脚印，是挺新奇的。”
也不等沈窈反应，他转身回屋去了。
沈固和邹燕清都没听出他话里的意思，邹燕清去厨房忙，沈固也去换衣服。
沈窈在客厅站了一会儿，转身回了房间。
等着换好衣服再出来，外面又开始飘雪了。
挺难得的，沈窈自小到大还没见过下雪。
她去了院子里，伸手接雪花。
雪花落在掌心就化了，冰冰凉凉。
没一会儿她兜里的电话响了，沈窈拿出来接了，先一步开口问，“你几点走的？”
顾淮川说，“天亮才走。”
好家伙，那就相当于在这儿过的夜。
沈窈龇牙咧嘴，“你不是说等我睡着了就走。”
顾淮川吸了吸鼻子，“我一不小心也睡着了。”
沈窈咬着牙，“你不知道下雪了吗？”
顾淮川明白了她什么意思，“翻窗户出去的时候看到了，但是我觉得那些脚印你应该能处理。”
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不要脸。
顾淮川在那边叮嘱，说气温降的多，让他今天一定要穿厚一点，鞋子也要保暖一些。
他嘱咐很多，但沈窈懒得回应他，甚至都不等他说完话，直接就把电话挂了，手抬了抬，最后把手机砸在了床上。
缓了好一会儿，情绪才淡定下来。
等邹燕清弄好早饭，她帮忙端到餐厅，沈固和沈图北过来坐下。
沈图北说，“天气预报说今天一整天都有雪，都穿厚一点，还有一会儿姑姑那边得给她送点厚衣服。”
沈曼在医院，她怕杜家的人对周雅不利，昨天没回来。
邹燕清说，“一会儿我去吧。”
之后再没谈论别的，吃完饭出门，雪还在下，还刮着小风。
是真的冷，沈窈小跑着上了车，启动车子要开出去的时候转头看了一下，就被吓一跳。
沈图北没上车，而是走到她窗下，低头看着地面那些凌乱的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