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送了方璇和司年，然后是沈窈。
车子开到沈家老宅，停在了门口。
沈窈没马上下去，她问，“手怎么又受伤了？”
齐屿低头，手还搭在方向盘上。
要说受伤，其实算不上，骨节的位置破了点皮，已经抹过药了，在他看来并不明显。
他把手放下，“这你都看到了？”
沈窈问，“又打架了？”
齐屿说，“收拾了个不老实的，算不得打架。”
沈窈转头看了一眼院子里，沈图北的车停在里面，证明人已经下班回来了。
她说，“我二哥知道，又要担心了。”
齐屿顺势也朝院子里看，客厅里亮着灯，不过没看到人，想来沈图北已经休息了。
他说，“总是让他担心。”
“你只要一直从事这份工作，我二哥就会一直担心。”沈窈叹气，“这么多年，他对你的愧疚一直都在。”
不等齐屿说话，她又说，“大家都知道你不是他的责任，他自己也清楚，但是作为好朋友，当年你最困难的时候，他没有站出来，这份内疚除非是看到你生活越来越好，才会慢慢消散，要不然会一直在。”
齐屿张着的嘴又闭上了。
沈窈等了一会深吸一口气，抬手拍在他胳膊上，“不是在逼你，我只是有点心疼我二哥。”
她笑了，“当然了，也心疼你，可能我眼界窄，目光短浅，总觉得这不是长久之计，你也应该有更美好的人生才对。”
多余的她不说了，关于这个话题，她在齐屿面前说的也不少，自己也烦了。
推车门下来，外面起风了，沈窈整理一下衣服，紧了紧。
然后回身弯腰，对着齐屿，“路上注意安全。”
她进了院子，走到客厅门口，回过身去看向外面。
齐屿的车子还没开走，她又摆摆手。
等了两秒，齐屿按了两下喇叭，这才驱车离开。
沈窈进了屋，沈曼还在客厅的沙发上。
电视在放着，她斜靠在扶手上睡着了，身子蜷着，小小的一团。
这么打眼看去，莫名的就有点可怜。
沈窈走了过去，拿过遥控器把电视关了，低头看着沈曼。
她这几天状态没好多少，还是很颓很丧。
此时闭着眼，眉头也微微皱着，表情略带一些痛苦相。
沈固说她长得不像沈曼，更像孟缙生。
沈窈自己是看不出来的，只是盯着沈曼看了一会儿，在她脸上找到了一些和周雅的相似之处。
母女缘分也有深浅，也有好坏。
真是惨，这辈子是她女儿。
她转身回了房间，换好衣服去洗了漱，拉上窗帘，躺了下来。
手机过了一会嗡嗡震动，他拿过来看了一眼。
是齐屿给她发的微信语音，顺手点开了。
齐屿的语气很轻快，“你猜我刚刚看到谁了？”
这沈窈上哪儿猜去，只能问，“谁？”
齐屿下一条信息过来，语气里带着笑意，“顾淮川。”
他又说，“我都没注意，他居然一路跟过来，刚刚在门口要走的时候才看到他的车。”
沈窈眨眨眼，没什么可回复，就找了个表情包。
一个兔子表情，双手一摊，一脸无奈。
齐屿过了会儿又发了一条过来，“我特意掉头，从他车子旁边经过，跟他打了声招呼。”
沈窈没忍住笑，“好样的。”
……
顾淮川的车子还在沈家老宅外边停着，他坐在车里，车窗降下来，夹着烟的手搭在外面。
车子并非停在门口，看不到院子里的场景。
他只是盯着大门，微微走神。
齐屿已经走了，沈窈应该也休息了，按道理他也应该回去了。
可很莫名的，懒得动，就想在这儿多等一会儿。
刚刚齐屿离开，跟他打了招呼，故意讽刺他，问他来这边有什么事。
那一副小人嘴脸，真是看的他牙痒痒。
但他回答不上来，即便答案大家都知道。
一支烟抽完，他掐了扔出去，把手机摸出来，点开微信，找到和沈窈的聊天页面。
手指按在语音键上，结果发现也不知道说点什么好，又赶紧取消。
他抿着唇，犹豫又犹豫，最后只能一甩手将手机扔在了副驾驶在座位上。
强迫着自己启动车，赶紧开走。
再不开走，保不齐他又会如之前那样，发个信息让她出来，再把人拐到他住处去。
上次她半推半就，这次就未必了。
整不好，俩人又要闹别扭。
得不偿失。
车子在外面兜了一圈，实在无处可去，才开回住处。
乘着电梯上楼，电梯门打开，他一脚迈出去，又停了。
房门旁坐了个人，抱着膝盖，额头抵在上面。
似乎是睡着了，听到声音一下子抬头，表情有点懵，额头上还带着红印子。
顾淮川抬脚过去，指纹解了锁，开了门。
进去后反手要关门，结果有阻力。
低头一看，门板被人扳住了。
叶婉还在地上坐着，身子扭过来拉着门板，“阿川。”
顾淮川垂着视线看她，“你出院了。”
叶婉嗯一声，“出院了。”
她可怜兮兮，“我今晚能不能在你这住？”
“不能。”顾淮川说，“你如果不是开车过来的，我就叫人送你回去，你要是开车来的，就自己开回去。”
叶婉不说话了，视线垂下去，可抓着门板的手也没松。
顾淮川盯着她看了几秒，“婉婉，听话一点，你再这样下去，我们连朋友都做不了了。”
他这话一说，扒在门上的手就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松开了，一直到整个手垂下去。
顾淮川毫不心软，砰的一下关上了门。
但他没马上走，站在门后，缓了几秒后，透过猫眼看向外面。
看不见人，就证明叶婉还坐在地上。
他叹了口气，转身往卧室走，顺势摸出手机，打给了叶夫人。
结果那边没接，连打了两个都没人接。
他也没办法说对方是故意的，只能又找了个号码打过去。
对方接的挺快，“三哥。”
顾淮川说，“婉婉在我家门口，你过来把她送回家。”
那边挺奇怪，“你在哪？”
顾淮川说，“别问那么多，直接过来。”
听他语气不太好，对面再没多问。
等了十几分钟，外面就有声音传，“婉婉，你怎么坐在门口？”
然后是叶婉的声音，“阿哲。”
停顿了两秒，她似乎反应过来了，“阿川让你来的？”
阿哲说，“阿川不在家吗？”
顾淮川就在客厅，清楚的听到门口的声音。
叶婉沉默了几秒，应该是不想说实话，再开口就说，“他出去了。”
阿哲哦了一声，“怪不得。”
他说，“走吧，三哥让我来送你回家。”
他还念叨，“你没带手机么，没跟三哥联系？怎么就这么干巴巴的坐着等？”
叶婉不说话，过了将近半分钟，外边彻底没了声音。
顾淮川起身走到门口，开了门，外面一个人都没有。
他这才回了卧室。
时间不算晚，他洗漱之后躺下来，一下子有点睡不着。
这么辗转反侧一会儿，手机响了。
叶夫人回了电话过来。
顾淮川接了。
叶夫人说，“阿川，我刚刚手机没在旁边，你给我打电话了，怎么了？”
“没事了。”顾淮川说话的同时，点开手机里的一条未读消息。
这消息发过来好一会儿，是阿哲发的，跟他报平安，说人已经送到家了。
叶夫人跟他装傻，他不拆穿，也不想解释。
那边干巴巴的说，“没事就好，吓我一跳，还以为有什么要紧事儿，看你连给我打了两个。”
顾淮川说，“早点休息。”
多一句寒暄都不愿意说，他直接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