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得太近，沈窈赶紧坐直身子，额头险险的擦着顾淮川的下巴过去。
再晚一点，狗男人就亲上她了。
她问，“怎么才来？”
顾淮川说，“刚刚有点事情，耽误了些时间。”
沈窈起身整理一下衣服，再没问别的，跟着他出去上了车。
他们到的时候顾全颖已经在了，也不只是她，包间里还坐着顾全肖和王霞。
看到沈窈，顾全颖站起来，“窈窈来了。”
她很热情，过来拉着沈窈的手，“快过来坐。”
沈窈看了一眼，她手上的银镯只剩了一环。
她坐到顾全颖旁边，跟顾全肖和王霞打个招呼。
说实话，挺尴尬的，没想到再见面是这种场景。
早知道这两口子在，她就不来了。
不是不想见他们，是这个场合她总觉得不太合适。
桌上还有菜单，顾全颖拿给沈窈，“窈窈有没有想吃的？再点两道菜。”
顾淮川接话，“我点的那些都是按照她口味来的，姑姑放心吧，怠慢不了她。”
顾全颖一听，哈哈笑了两声，将菜单放下了，“那就好，那就好。”
她挺感慨，“小柔今天有事儿，要不然把她也带过来，人就全了。”
沈窈没说话，只当做没听见她这一句。
人都到齐，按了铃服务员进来上菜。
王霞看着沈窈，“你之前出事儿，那个时候我们想去看你的，但是又怕你舅舅那边想太多，大家都尴尬。”
沈窈明白，她被顾家人绑架，即便与顾全肖无关，也难免会被迁怒。
他们那个时候去，不会得到一丁点的好脸色，很可能还会吵一架。
她说，“没关系，我也没出什么大事儿。”
提到了这一茬，顾全颖就开口了，“我让人给那老家伙递了消息，告诉他顾全素肃出事儿了，听说她在里边要死要活的闹腾，一开始说想见顾全肃，后来又说想见顾全明。”
她冷笑，“顾全明哪敢去见她，外边的这些事儿，老太太问哪一件他都答不上来，他现在只能避着不见，装死。”
提到老太太，顾全肖也是恨的，“阿川手里不是有顾全肃的照片，发两张给她看看，老家伙最疼的就是她那大儿子，现在她大儿子落了难，看看这一回她还有没有办法扭转乾坤。”
王霞斜了他一眼，“你可别在那出馊主意，真把照片发过去，老太太往上一检举，我们有处理不完的麻烦。”
顾全肖一听，声音就弱了，“我就是这么一说。”
王霞又转头对着顾淮川，“别听你爸胡说八道，他一天天的闲的，就不往好道上走。”
顾淮川点了下头，“我知道。”
顾全颖说，“阿霞，这你就多虑了，阿川自己有主意，会判断。”
说到这里，她补了一句，“不是窈窈出的主意，他不会盲目听从的。”
一下子扯到自己，沈窈微愣。
她刚刚都没听他们说话，手机在桌下，捏在掌心，齐屿给她发了信息，不知她今晚有事，还问能不能一起吃饭。
她还在想如何回复，就突然被点名了。
沈窈眨眨眼，最后干笑了一声。
顾淮川瞟了一眼她，“好了好了，不说这个。”
他岔开话题，提了方知礼下葬的事，说方家族人打了电话过来，问什么时候把骨灰送回去。
说起这个，顾全颖面上的笑意瞬间就没了，她说，“送回去干什么呢，老一辈的都走了，新一辈的也没人认得他，我们不给他上香烧纸，他尸骨埋回去，逢年过节都无人祭拜。”
这不是气话，前段时间她去了趟方知礼的老家。
第一次去，挺唏嘘的。
想当年两人感情好，畅想过以后，她说她愿意放弃家族荣华，跟他去偏远的小乡镇生活。
他说一定不负她，给她她想要的生活。
畅想的很美好，她也相信，如果他活着，所做过的承诺都会一一实现。
只是可惜，造化弄人，没机会了。
方家也不是个大家族，老一辈该走的都走了，新一辈的人提到方知礼，只知是失踪了很多年的长辈，其余一概不清楚。
她去方知礼父母的坟前烧了纸，那两个小坟包都快平了，没有正经的墓碑，只立了个木板，用红油漆写了姓名。
凄凄凉凉，凄凄惨惨。
周围也有坟包，偶尔能看到贡品和纸灰。
只有这一处，杂草丛生，想来根本无人祭拜。
她的知礼若是葬在那一处，便也就成了孤魂野鬼。
她怎么会舍得。
顾淮川说，“姑父的姑姑有打电话过来，她说想跟你好好谈谈，如果可以，她想看看姑父的骨灰。”
顾全颖知道有这么好人，是方知礼的亲姑姑，十几岁就嫁人了，嫁的挺远，三五年不回一趟老家。
方知礼失踪后，她回去哭了两场，就没任何动静了。
上次她过去，没跟对方碰上，族人们给的理由是对方住的远，来回一趟不是很方便，也就没过来。
如此，这亲情有跟没有也没什么区别。
顾全颖不是很想见她，“她嫁人几十年，人活着的时候娘家的事情管都不管，人死了，她跳出来了，是不是有点多余了？”
她是真的不高兴，筷子都放下了。
原本就没吃多少，看这样子，接下来也不打算吃了。
沈窈想起顾淮川那个朋友说的话，今天安排这个饭局，多少都有点让她帮忙劝劝的意思。
可这种事情她没有立场劝，就只能说，“如果只是见个面，其实也还行，不说别的，若是能把她说通了，方家族人那边便也就更好谈了，亲姑姑都能妥协，别的族人虽也占着点血缘关系，可相对来说话语权便没那么重。”
顾全颖原本绷着脸，一听她这话，愣了一下。
沈窈又说，“现在方老先生的骨灰在我们这边，虽说可以不管不顾，强硬一些，但对面到底也是方家长辈，还是要留一份薄面，事情如果能和平解决，自然是心平气和谈妥的要好一些。”
她看着顾全颖，“总是要让方老先生能安息才好。”
顾全颖抿着唇，过了几秒说，“我不会再过去的。”
顾淮川说，“那我问问看能不能把人请到这边来。”
顾全颖又拿起筷子，没吃，只是撑在桌子上，她声音沉了下去，“当年我和知礼在一起，他给家里写了信，说了我们的情况，他想让他父母过来，儿女终身大事，最起码长辈是要出面的，他爸妈都没来，她这个当姑姑当年也是得了消息的，也没来，我过去她也没露面，估计你也请不来。”
顾淮川突然笑了，没继续深究这个话题，只是说，“那个时候我说请方家人来这边做客，顺便商量商量姑父下葬的问题，你不让我请，现在怎么松了口？”
没想到她突然扯这个，顾全颖一愣，眉头皱起来，“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她夹了一筷子菜，“我不过是觉得窈窈说得有道理。”
王霞在一旁也笑了，是是是了几下，“我们之前想劝，也不知道怎么劝，还是窈窈聪明，一针见血。”
这么说着，她给沈窈夹了一筷子菜。
沈窈有点尴尬，“谢谢。”
她话音刚落，包间门就被敲了两下。
王霞有点意外，“还有菜没上吗？”
“没了吧？”顾全肖说完对着外边，“进来吧。”
都以为是服务员，结果门推开，门口的人是林柔。
林柔还是坐着轮椅，挺小心翼翼的往包间里看，见没走错，松了口气，“妈，舅舅，舅妈，你们来吃饭怎么不叫我？”
顾全颖有点意外，赶紧起身走过去，帮忙推轮椅，“我之前问你了，你不是说今晚有事？”
林柔视线落在沈窈身上，哦了一声，“是有点事儿，已经处理完了。”
她到了桌旁，被顾全颖扶着坐到椅子上，然后对沈窈点头，“沈小姐也在。”
她又看向顾淮川，“跟阿川一起来的？”
沈窈说是，她就笑了笑，没再说别的。
包间门没关，还半敞着。
说了一会儿话，顾全颖才注意到，“门还没关。”
她起身去关了，在关门之前，身子半探出去，朝着走廊左右看了看。
林柔叫她，“妈，看什么呢？”
顾全颖有些犹豫的关了门，“哦，可能看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