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初的葬礼不对外，只对内做简单的遗体告别。
中午的时候苏芝芝来了，不过被拦在了门外。
门口是陆家的远房亲戚，并不知晓陆景初与苏芝芝的破事儿，只以为是陆景初的哪路朋友，感谢了她的到来，但是不允许进入。
顾青芜得到消息赶过去的时候，陆夫人已经先一步到了。
她之前挺喜欢苏芝芝，一门心思想让她给陆景初生孩子。
甚至最后顾青芜差点将她告上法庭，还是陆夫人出钱帮忙摆平的。
顾青芜听说她过来，第一反应就是陆夫人通知的。
可到了近处却傻了眼，苏芝芝正被陆夫人压在地上，一巴掌一巴掌的抽上去。
小姑娘跟着陆景初也见了一些世面，但哪里见过这种。
很懵，又不敢反抗，只能双手捂着脸，尽量躲避。
没有人上前劝阻，都冷眼旁观。
陆夫人边打边骂，之前她将陆景初病故的责任都推到顾青芜身上，此时口口声声又开始埋怨身下的女子。
她说都是这女人勾引，才让陆景初没有多加注意身体，只顾与她厮混。
这……
说的也不算错。
陆景初病故的责任不在苏芝芝身上，但跟她勾搭上那段时间，陆景初身体症状初现，确实是只顾与她厮混，没当回事儿，耽误了一些。
甚至因为心里挂着她，住院都住不安生。
较真的说，她是有这么一点责任。
苏芝芝嗷嗷叫，也哭了，说着对不起。
她向来愿意示弱，即便是做了为人不耻的事儿，依旧显得可怜兮兮，仿佛她才是最受委屈的那个人。
最后是陆夫人没了力气，她从昨天到现在滴水未进，原本坐都要坐不住了，现在能挥出去几个巴掌已经算是极限。
她从苏芝芝身上栽下来，瘫倒在地上，又被陆家人扶起来。
苏芝芝自己爬起来的，披头散发，涕泪糊了一脸。
陆夫人指着她，“滚，你给我滚。”
苏芝芝没滚，她看到了顾青芜，也不说话，扁着嘴，一副委屈样。
顾青芜叹了口气，“既然你想看，那就让你再见见他。”
陆夫人瞪着眼睛看她，“你说什么？”
顾青芜转身朝灵棚走，“你儿子以前有多喜欢她你自己心里清楚，想必你儿子也愿意被她送一程。”
她这么一说，陆夫人就有点被噎住了。
陆景初以前确实挺喜欢苏芝芝，他们母子俩还坐下来聊过。
那时她已经看顾青芜不顺眼，虽说两家交情颇深，但为了儿子后半辈子的幸福，她是提过让陆景初离婚的。
陆景初不同意，但也实打实的承认，他喜欢苏芝芝，并不想断。
他在外面女人不少，这个陆夫人也清楚，也见过那些女人。
对比下来，陆景初对苏芝芝确实更好一些。
他说苏芝芝年纪小，娇俏可人，还听话，很是得他心。
一直到他重病查出来才跟苏芝芝断了，想来也是不得已。
苏芝芝跟在顾青芜身后去了灵棚，陆夫人看着她的背影，咬牙切齿，但最后还是没说出阻拦的话。
灵棚搭在院子里，家里亲戚朋友来的多，此时院子里满满登登，人影攒动。
她回到了客厅，看着外面，发了会呆后一转眼，就见陆老先生从楼上下来。
他昨天回来就病倒了，此时也是一脸惨白，被人扶着。
过来坐到陆夫人旁边，他问，“那姑娘来了？”
想必他在楼上是看到了的，陆夫人嗯一声，想了想过去握着他的手，“可怜的景初，不应该这样的。”
她的眼泪已经哭干了，此时面上只剩无法发泄的痛苦。
陆老先生低头看了看俩人握在一起的手，“公司那边……”
他又停下来，“算了算了，先不说了。”
夫妻俩谁都没去外面，就这么看着。
几分钟后，苏芝芝出来了，也是哭过的样子。
她没马上走，而是转头看着客厅这边。
隔着一段距离和来来往往走动的人影，陆夫人和她视线撞上。
苏芝芝隔了一会似乎是下了决心，还是走了过来。
她挺小心翼翼的，走到门口停顿几秒，见没人赶她，这才又进来。
她叫了陆夫人一声阿姨，然后又对着陆老先生鞠了个躬。
她说他打算离开了，买了今晚的票，打算回老家。
她还感谢这段时间陆夫人对她的照顾，今天过来跟陆景初道别，也是跟陆夫人说一声再见。
她本就长得乖巧，声音弱弱的，即便陆夫人看她不顺眼，此时也再骂不出什么话来了。
倒是陆老先生面色不变，“是怕我们把钱要回来？所以赶紧跑了？”
苏芝芝身子一僵，面上就有点尴尬，看着陆老先生，“不，不是的。”
陆老先生轻哼一声，看了眼陆夫人。
陆夫人也愣了愣，随后表情有点挂不住。
顾青芜委托律师索回夫妻存续期间陆景初花在苏芝芝身上的钱，苏芝芝自然是掏不出来的，甚至陆景初买给她的奢侈品，有一些已经被她变现挥霍了。
她求到了她面前，声泪俱下，求她帮帮自己。
陆夫人不是心肠软的人，但实在是看不惯顾青芜，主要是想膈应她，所以帮忙出了这笔钱。
她是背着陆老先生给的钱，一直以为他不知道。
夫妻这些年，他确实也不太过问她手里金钱的走向。
此时被陆老先生扫一眼，她主动说，“我是给了她一笔钱。”
她解释，“毕竟陪了景初那么长时间，景初也确实喜欢她，给就给了。”
陆老先生倒是没斥责她，转头对着苏芝芝，“你不用怕，我们不会要回来，只是以后……”
他顿了顿才说，“不要再回青城了。”
苏芝芝一听，很明显的松了一口气，赶紧保证，“您放心，我以后再也不回来了。”
她过于急切，就显得此次过来的目的确实是陆老先生猜测那般，怕还钱。
陆老先生摆了下手，意思是她可以走了。
苏芝芝抹了两下早就干了的眼泪，又鞠了一躬，转身离开。
她脚步轻快，再看不出一丁点悲伤的模样。
等着人从大门口消失，陆夫人叹了口气，“本来想让她给景初生个孩子的，可惜了。”
注意到陆老先生看向自己，她又说，“那顾青芜不能生，景初又不可能一辈子无子，原本那笔钱也是打算她生完孩子补偿她的……”
她似乎还想解释一些别的，但陆老先生已经站起了身子，“好了好了，不用解释这些，我又没说什么。”
他抬脚走出去，到门口的时候扶住了门框，看向灵棚的方向，没忍住，一手捂着脸，又哭了出来。
……
中午下班，沈窈一出公司就看见了顾淮川。
车子停在路边，他站在车旁，正在打电话。
他正对着公司，沈窈一出去他就看到了，说了几句将电话挂断，立在原地看着沈窈。
沈窈没搭理他，转身朝自己车子方向走。
顾淮川见状跟了上来，一直走到车旁，他要伸手开副驾驶的车门。
沈窈没解锁。
他拉了两下没打开，转头看着沈窈。
挺让人无语的。
沈窈不说话，同样看着他，俩人差不多的表情，他等她开车锁，她等他离开。
最后是顾淮川噗嗤一声笑出来，“至于么？”
“至于。”沈窈说，“有话说话，没话别耽误我中午吃饭。”
“有话。”顾淮川说，“不过想上车说。”
他转头看了看四周，“这里不方便。”
沈窈见他这样，以为是顾家那边的事情，犹豫几秒，还是退了一步，开了车锁。
俩人上了车，顾淮川自动系好安全带，“走吧。”
沈窈启动车子开出去，直接问，“要跟我说什么？”
顾淮川哦了一下，“就是最近有一家饭店刚开，我去尝了一下，味道还不错，想带你过去试试味儿。”
沈窈一瞪眼睛，脚下刹车也点了一下。
车身跟着一耸，顾淮川马上补充，“吃完饭聊聊顾全肃，我觉得你上次劝我的话，有点道理。”
沈窈升上来的火气被这句话压了压，知道他是故意的，但最后什么都没说，只白了他一眼，继续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