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窈一愣，赶紧把手收回来。
小孩子挪着身子离着她远了一些，哭声也小了，哼唧哼唧。
沈窈退了两步，转头看门外，那俩人应该是没听见。
想了想，她也就没再管。
沈图北和苏晴在外边聊了一会儿后进来。
苏晴明显又哭了，模样委委屈屈。
沈窈也觉得她可怜，年纪轻轻守寡，还带着个孩子，正常的工作找不了，没有收入，小孩子身体又有问题，一大堆的麻烦事儿。
可又觉得她讨厌，她是站方璇角度来看，不管苏晴有什么样的苦衷，她并不是沈图北的责任，可有事儿没事儿就来找沈图北，挺没有分寸的。
只是这话她不能说，只能冷眼看着。
沈图北又逗弄了一下孩子。
小孩明显比较喜欢他，见他过来，挪着身子往他跟前凑。
最后在沈图北要走的时候，他抓着沈图北的衣服不松手。
沈图北笑了，捏了捏他的小脸蛋，“明天来看你。”
小孩子也不说话，只仰着脸看他。
苏晴过去把小孩的手拉下，“时间不早了，你们早点回去休息，挺抱歉，这么晚了还折腾你们跑一趟。”
沈图北点了下头，“专心照顾孩子，别想太多。”
他带着沈窈从病房出来，俩人过去进了电梯。
沈窈问，“你给她钱了？”
“给了。”沈图北说，“就她现在这情况，一分收入都没有，存款也不剩，我不接济，娘俩容易饿死。”
沈窈嗯了一声，“我没觉得你做的不对，只不过，我觉得这样也不是长久之计。”
“我知道。”沈图北说，“刚才跟她商量了一下，等孩子身体好一些，给她安排了个工作。”
沈窈马上问，“安排在哪，不会是你公司吧？”
沈图北懒得回答她，等电梯开了直接朝着外边走。
沈窈觉得他不会这么拎不清，但还是在屁股后边追着，“不会吧不会吧，你要是真把她弄你公司去，阿璇是铁定不会再要你了。”
应该是不想听她说这些没用的，沈图北步伐很快，“闭嘴吧你。”
沈窈偏不，“真的会不要你，你别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
她紧接着话锋又一转，“不过有可能现在已经不要你了，你把不把那女的弄你公司都一样。”
这么追了一段，突的就听到有人叫她，“沈小姐。”
沈窈一愣，停了下来，侧头看去。
刚与一人擦肩而过，她没怎么注意，此时定睛一看，是叶老先生。
她站住没说话，前面走着的沈图北也停了下来。
叶老先生手里拎着个袋子，应该是过来给叶婉送东西。
他态度还挺好，“沈小姐怎么来了这里？”
估计是误会了，以为沈窈是来看叶婉笑话的。
沈窈没解释，“有事情？”
叶老先生想了想，转头对着沈图北，“沈先生，我能不能跟沈小姐单独聊两句？”
沈图北不说话，看向沈窈。
沈窈盯着叶老先生看了几秒，“二哥，你先到车上等我。”
沈图北转身走开，但是他并没有上车，而是在稍远的位置停下，一直看着这边。
叶老先生也能理解，毕竟沈窈跟叶婉一样，最近不太平，总是接连出事儿。
他担心也正常。
等沈图北走远，叶老先生说，“是过来看朋友？”
“看周雅。”沈窈说，“不出意外，她明天就转入普通病房，我们先准备一下。”
知晓她说的不是实话，要准备也是白天弄，怎么可能大半夜的过来折腾。
当然也听得出，这话是故意给他听的。
周雅不生不死的躺在那，全都是拜叶婉所赐。
他叹了口气，“周小姐的事情我们全家都很抱歉，不过沈小姐事发时就在当场，我想应该是能理解的。”
“我不理解。”沈窈并没有跟他客气，“正是因为我在当场，所以我不理解。”
她说，“顾淮川什么身手大家都清楚，就周雅那两下子，即便她手握利器，也伤不了他，你女儿说关心则乱，可她倒是撞的准，一点儿没偏。”
叶老先生皱眉，“你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去问你女儿。”沈窈不想跟他废话那么多，“到底找我什么事？”
叶老先生明显被气到了，深呼吸一下，“婉婉住院了，沈小姐应该知道。”
“知道。”沈窈说，“昨天我宿在顾淮川家里，她过去闹了一通，是因为这个吧。”
不等对方说话，她又说，“我当时被她闹的婚都离了，也没说要死要活，她现在才哪儿到哪，这就受不了了？”
这话一说，直接把叶老先生给噎住了。
此处只有路灯光线透过来，沈窈看不太清叶老先生眼底的神色，但是能猜到他叫住自己的目的。
叶婉动不动就又死又活，当爹的自然是心疼，所以想拉着面子过来跟她说道说道。
她与顾淮川已经离了婚，而她与顾淮川关系也走到了这一步。
应该是想劝她不要纠缠，成全那俩人。
虽说他没什么立场，可当爹的要什么立场。
此时她这一句话，倒是让叶老先生想说的说不出来了。
静默了一会儿，叶老先生才说，“我知道当初是他们对不住你。”
可他又说，“你怨恨我们家婉婉也正常，可沈小姐，你真没必要为了报复她，再把自己卷进去。”
他还挺会脑补，“是，你这么做确实是会让我们婉婉痛苦，那你呢，你跟阿川已经是两看两厌的地步，你做这样违心的事，就没想过以后么，事情已经闹得不好看，在此时止损尚可挽回一些颜面，若是闹到最后，就真成了别人嘴里的笑料了。”
“现在就不是笑料了？”沈窈嗤笑，“托你女儿的福，我们大家都挺没脸的。”
她转身过去，“五十步和一百步，有什么区别？”
她呵呵，“而且谁跟你说我跟顾淮川是两看两厌，两看两厌怎么可能会留宿他住处，叶老先生，你糊涂了。”
她像模像样的看了下时间，语气染了一些不耐烦，“如果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她还停了几秒，看看对方能不能说出什么有用的话。
结果失望了。
所以她抬脚朝沈图北走去。
沈图北第一时间迎过来，走到近处，他揽住沈窈，表情警告的看了一眼叶老先生。
朝停车场走的时候他问，“他跟你说什么了？”
“没一句有用的。”沈窈说，“早知道不听他废话了。”
沈图北问，“听说叶婉住院了，昨天晚上叫了救护车去家里。”
沈窈没说话，他又说，“在住院之前，她去了顾淮川住处，俩人吵了一架。”
他问沈窈，“你知道他们俩怎么吵的吗？”
“我哪知道？”沈窈说，“我又没在旁边看。”
“那你当时在哪？”沈图北问，“你在房间里？他们俩在客厅吵的？”
沈窈一噎，她就感觉是瞒不住的。
感觉还挺准。
沈窈不说话，不知道怎么说。
等俩人上了车，沈图北又开口，“说吧，这时候还有什么可瞒的？”
沈窈说，“我昨天确实是去了他那，也确实是跟叶婉碰上了，他们俩吵架确实在客厅，我确实在房间。”
沈图北看了她一眼，启动车子，“为什么？”
“啊？”沈窈没明白，“什么？”
沈图北问，“为什么又跟他牵扯不清？”
为什么啊？
沈窈犹豫着开口，“不甘心吧。”
“不甘心？”沈图北觉得有意思，“这都过去多久了，你才不甘心，才想报复？”
沈窈转眼看他，“你能不能不要那么聪明，我说什么你信什么，行不行？”
沈图北笑了，“你也要说的合逻辑，你刚才说的那些玩意你自己信么？”
“我信不信不重要。”沈窈转眼看着车窗外，“有人信就行。”
车子开回到沈家老宅，下车的时候沈图北说，“顾淮川那人心眼子多，你小心着点儿，别被他给算计了。”
“你不拦着我？”沈窈说，“还以为你不会同意，会警告我离他远点。”
沈图北笑了，往屋子里走，“你都多大了，我信你做事有分寸。”
“而且。”他脚步微顿，“也知你心口一直压着一口气，不出了这口气，你确实会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