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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鸿兵来来回回去了宁中三天,才把食品厂的情况摸清。

    “他们厂长就是个绣花枕头,每天都捧着一壶茉莉花茶到办公室里一坐,什么事都不管。管事的是副厂长,跟我一个姓,也姓郑。”

    陈楠皱眉道:“说点我不知道的。”

    方学博就在旁边站着,这些事他都说过了。

    “就一个,那姓郑的有个相好在林溪,听说原来是林溪纺织厂的。”

    陈楠就奇道:“欸,韩全福家是不是住在纺织厂?”

    叶育兰马上说:“是,表哥,他家在纺织厂宿舍买了房子。”

    “那指不定认识。老方你不知道这事?”

    方学博苦着脸说:“可能是我离开后的事吧。”

    “有可能吧,”陈楠点头说,又问郑鸿兵:“他那个相好叫什么你问清了吗?”

    “厂里的人也就听到些传言,叫什么可不清楚,就说她长得像朵花。有一次来找姓郑的,差点跟姓郑的老婆撞上。”

    叶育兰哼道:“那你花三天时间就打听出这个了?”

    “怎么可能?你也太小看我了吧?”郑鸿兵一脸神秘地说,“昨天韩全福去了宁中食品厂。”

    陈楠一怔,动作好快。

    韩全福还主动上门去了?不像他作风啊。

    “表哥,是不是韩全福要让宁中食品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陈楠想了想,摇头道:“不会,他抢的又不光是一家的生意,他不是搞独家销售吗?县里市里的食品厂都想把他掐死。他这是惹了众怒。”

    叶育兰不解道:“那他去宁中食品厂干什么?”

    郑鸿兵嗤笑说:“那是国营企业,多少得给点面子。陈哥,他是上门赔礼道歉的吧?”

    “道歉?”

    陈楠看了屋里的人一圈。

    方学博就是个科研人员,郑鸿兵、叶育兰则是半大孩子,徐宁涛嘛,屁都打不出来一个。

    他把目光凝在了刘淝身上。

    刘淝是来找他喝茶的,正好碰上了,陈楠没让他走,他居然就留下来听了。

    “你们还是太年轻,”刘淝沏着茶说,“韩全福是去给宁中食品厂的领导送钱去的。”

    叶育兰睁大了眼:“送钱?他把宁中食品厂的生意都挤没了,那要送多少钱啊?”

    刘淝呵呵地笑说:“宁中食品厂是赚是赔,那跟厂里的领导没半毛钱关系,他们都是拿的死工资,韩全福送的钱可落到了他们的口袋里。”

    还得说刘淝看得明白,毕竟他也跟那位郑厂长差不多。

    刘淝见郑鸿兵还没弄懂里面的

    门道就说:“我就问你一个事,那郑副厂长是不是五十上下了?”

    “差不多吧,四十九了。”

    “那就是了,他升也升不上去了,厂里的实权又在他手里,过几年就退休了,不为自己捞点好处那待在位子上干什么呢?”

    刘淝干脆把话说透,看到几个人都恍然大悟,才微微笑着喝了口茶,又说:“小陈老师是早就清楚的了。”

    “真的吗?表哥!”

    陈楠一笑:“我是猜到韩全福会这么干,没想到他真就干了。”

    叶育兰咬牙道:“这些王八蛋!”

    刘淝淡淡地说:“王八蛋多了,还会孵出王八生更多的蛋。”

    陈楠清清嗓子道:“不能把希望寄托在一群人渣上,我们还得自己想办法。现在集上一天能卖三四十斤糖果,一个月也有一千多斤。”

    方学博苦笑道:“这就一天的产量啊。”

    “不急,糖果的保质期有一年,生产出来先放着,销路我再想办法,散会。”

    刘淝也不再厚着脸皮待着了。

    “老刘,元旦文艺汇演准备得怎样了?”

    陈楠倒叫住他,站在门边问道。

    “你想看到时就过去看吧,就是唱唱歌跳跳舞,没什么新鲜的。”

    说着,刘淝想起来了

    :“就是高一新来了一个女生,会弹琵琶。要来个独奏,叫十面埋伏,有点新意。”

    陈楠的回忆也被勾起来了,就说:“晚会的糖果炒货我这边包了,给老师们也一人来两斤。”

    刘淝喜道:“那我先谢谢小陈老师了。”

    “应该的,吃水不忘挖井人,我怎么说原来也是县中的老师嘛。”

    那你更该谢谢我,刘淝在心里说了句,就拱拱手告辞了。

    陈楠下午一点的时候,带着徐宁涛去了林溪。

    在路边问了道,快三点多找到了纺织厂宿舍。

    林溪纺织厂还是有点规模的,虽说就是个县纺织厂,可林溪养蚕种桑有几百年的历史了,生产的毛巾布料在省里都小有名气。

    如今也是红红火火的,光女工都有一千余人。

    就是十年后也逃不过设备老化,经营不善,破产下岗的下场。

    后来女工全都跑到了宁中做夜场,几乎成了宁中人尽皆知的事。

    宿舍门口的保安就是个摆设,徐宁涛开车过来时,连问都没问一句。

    等他摇下车窗,问韩全福家在哪里,保安才手往里一指:“19栋。”

    看来韩全福在这边还是个名人。

    车开到楼下,陈楠不急着下车,眼睛就看着十多米

    外的两个女人。

    一个是韩全福的老婆黎桂英,一个长得一副红颜祸水的模样,恐怕就是那位郑副厂长的相好了。

    “老郑说钱交给我就行,他在厂里不好拿钱。”

    “是这个理,我也跟全福说了,交你手里就行了,他还跑宁中一趟干什么?”

    “总要跟老郑说一声。”

    “你转告就行了,他的事还不是你说了算?”

    那女人含蓄地笑了笑:“我说的算什么呢,我可不是他家里那位。”

    黎桂英握紧她的手说:“早晚是,他家那黄脸婆还能一直霸占着人不放?你不都说了,他都好几年碰都没碰她了?”

    “老郑说一碰她就犯恶心,早就分房睡了。”

    黎桂英拍拍那女人的手:“那就快了,日子快要熬出头了。”

    “但愿吧,我也不求别的,就想跟他好好过日子。”

    徐宁涛听了都反胃,把头扭到一边。

    都什么人呢,一点节操都没有。

    陈楠却见得多了,别说那女人比姓郑的小二十多岁,就是小四五十的老枝发新芽,他都见怪不怪。

    “那钱你拿好了,我先回去带孩子。”

    “是一万吧?”

    “对,就这个数。”

    黎桂英一走,陈楠就下车朝着那女人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