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瘸子的金主都在丰源,他来林溪还没问题,也想散散心就欣然答应。
谁知一到厂长办室,韩成栋就把门一锁。
再看里面坐着黑着脸的韩全福三人,他就知道糟糕了。
“韩老板,摆出这阵仗,是要我孙瘸子的命吗?”
“哼,你那天在医院说不认识那个人,真不认识还是假不认识?”
孙瘸子要了根烟,借着韩成栋的火,用力地抽了口才说:“我这张脸弄成这样,都是托那位的福,你说我能不认识吗?”
韩全福惊道:“陈楠下的手?”
“呵,除了他还能有谁?”孙瘸子指着眼睛说,“老子被他拿板砖把命砸掉了半条,原来5.2的视力,现在还有4.0,女人就站我跟前,我也看不清楚长什么样。”
韩成栋倒吸了口凉气,真是个狠人。
六叔冷笑道:“所以你就不敢当场戳破他?”
“我还想多活几年,”孙瘸子也报以冷笑,“你们跟他结了仇,可要小心点。”
黎桂英怒道:“我们都被他打了,老三还挨了一刀,他还想怎么样?”
孙瘸子冷眼看她:“我跟他没什么来往,可是以我的江湖经验来看,这类人,一但招惹上了,不把你
们打得翻不了身他是不会收手。”
韩全福两兄弟,都是一脸阴沉。
“我劝你们好自为之吧。”
孙瘸子抓起桌上的烟开门走了。
办公室里安静了好一会儿,六叔才骂道:“胆子都被狗叼走了?让人一吓就全成了怂人?当初我和大哥从东北逃难来林溪,不比现在处境要难?”
韩成栋嘀咕道:“那六叔你说咋办?”
“人家都爬到你头上拉屎了,你还问咋办?你不会先下手为强吗?”
“大哥,你咋说?”
韩全福起身来回踱了几步说:“他人在丰源,我们上门踢馆,人家厂里也近百号人,就是能赢,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六叔不大高兴:“狭路相逢勇者胜,找些青壮的冲过去,趁他们搞生产的时候下手,他们只要没防备,就得全都躺下。”
韩全福还是下不了决心。
六叔就一拍桌子:“想当初我跟你爹跋山涉水,被人从东北追过湘江,要像你这样胆小,半路上就被人弄死了。”
“六叔,现在可不是以前了,你那都是解放前的事。何况,”韩全福脸也微微冷了下来,“厂里也不是你说了算。”
六叔一怔后,像瞬间老了十
岁,摆摆手就说:“好,你说了算,你说说看怎么着。”
韩成栋和黎桂英都看着韩全福。
“桂英,厂里有多少钱?”
“还有五六十万。”
“你让业务员去跟各地的零售商说,跟我们签一份独家销售协议,只许卖我们一家的糖。无论是哪家的产品,都不许摆在店里卖。”
黎桂英迟疑道:“人家肯干吗?”
“所以我问你厂里还有多少钱。这么着,”韩全福胸有成竹地说,“小卖铺一家每个月给两百补贴,小超市给四百,供销社门市部和百货大楼的食品柜台给一千……”
韩成栋惊道:“哥,这一个月就得好几万啊!”
六叔也用敲着桌面说:“砸这么多钱,这是赔本买卖!”
韩全福笑了:“六叔你不懂,我看报纸上写的,这叫独家销售,排他性竞争。店里只有我们的糖,销量会节节攀升,赚到的钱足以补足给店家的补贴。”
黎桂英和韩成栋被他说服了。
“也不光这样,陈楠不是想跟马步桑一样做酥糖吗?”
“他还早就做了猪油糖了,也在市面上卖。”
“我们也有猪油糖,我们跟零售商一说,他猪油糖都不能卖了。我们
呢?除了叮叮糖,剩下七种糖果都是独家。”
韩全福越说信心越足:“我看他到时能撑多久。”
黎桂英也说:“就他那只开了几个月,光卖红薯干和猪油糖的厂子,能有多少本钱?撑不了两三个月就得垮。”
连六叔都觉得这招棋虽然险,可胜算也颇高。
“先找管业务的老冯来一趟,算一算总体补贴要多少开支。”
上河的销售点还没扩到十二个县和宁中市的六个区,仅有十个县和一个区。
但统计后发现一个月竟然要七八万,不得不把补贴费用降低,降到总体费用在四万左右。
韩成栋说:“先试试看吧,人家要肯答应的话就好办,不行再想别的办法。”
大约在一周后,陈楠才得到消息。
陆续有店家把猪油糖退回来,理由千奇百怪,但还是弄明白了是上河搞的鬼。
陈楠就把几个骨干叫到办公室里开会。
人手一个搪瓷杯一杯热茶,桌上摆着瓜子花生散烟水果,举手发言。
郑鸿兵积极性最高:“陈哥,无冤无仇的,上河是抽风了吗?还砸钱给补贴?是吃错了哪门子药?”
陈楠微微一笑,还没张嘴,叶育兰就说了:“无冤
无仇?是表哥不说。上河的厂长韩成栋跟他老婆黎桂英在市里打了我嫂子和倩倩……”
“什么?!”
办公室里炸了。
陈楠和苏晓艳在厂里什么地位?或许整天嘘寒问暖忙里忙外的苏晓艳地位还高一点。
更不说倩倩那人见人爱的小女孩,他们都敢打,这还算是人吗?
郑鸿兵卷起袖子就要操家伙:“陈哥,你怎么不早说?我们现在就去林溪,把上河给铲平了!”
徐宁涛也冒出两个字:“弄他!”
陈楠没好气地说:“当时就把他们收拾了,还轮得到你们?”
郑鸿兵这才讪讪地说:“我就说嘛,陈哥不留隔夜仇。”
“说回来吧,谁有办法?”
郑鸿兵又举手了:“他能补贴我们也能,是吧,陈哥?”
陈楠瞪他道:“韩成栋有病,你被传染了?跟着他一起疯?”
钱倒是有,陈楠手中还有四十多万。从茅长秋骗来的六十万,加上原来还有十多万,就是后面盖厂房买些设备原材料用了一部分钱。
大部分人一时想不到办法,都在那抓腮挠头。
“要不,陈哥,去集市上卖?”
陈楠冲着说话的徐宁涛咧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