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霜再也笑不出来了。
原来他的主子不是示弱,也不是故意说药苦,而是这药,是真的苦。
楚先生说,这药天下没有几个可以喝得下,王爷能够面不改色的全部喝掉,已是非常人中的非常人了。
陆无忧对此只不过是笑笑而已。
这点苦算什么,还不如赵蛮当年的万分之一, 她的那种苦是噬心之苦,是几十年如一日的被轻视,被冷落,看着身边人一个个逝去的痛苦,那种苦,根本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
而实际上,他吃的苦比楚先说认为的要重得多,他的五感被放大十倍,在喝那药时,他显些就崩不住了,不过好在,他忍了下来。
几日后,一个道士进了宫。
惠妃上下打量了这人一眼,满意点头,到底是王爷出手啊,看看这道士,仙风道骨的,是个不错的,举手投足间很有那味了。
贡娘子脸色惨白的上来禀报,“娘娘,不好了,听说皇后那里也安排了个人过来, 说是也是来替太后入梦的。”
贡娘子愤愤,“梁皇后她是故意的吧,明知晓我们在找人,她却横插一脚,这算什么事啊?她不去好好的做她的有皇后,来做这些干什么?”
贡娘子担心道,“娘娘,我们快些过去吧,不然失了先机可不好了。”
惠妃点了点头,她也不想失去这个好机会,带着那道士就要去太后宫里。
可是道士呵呵一笑,“娘娘莫急,这天下之事啊,都是有定数的,若是皇后请来的人更高明,只要让太后能够心满意足,贫道去不去又有什么关系呢?”
理是这个理,可是,这里是皇宫。
而且,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让太后入梦,而是她们与梁皇后之间哪个能让太后入梦,这关系到她们与皇后之间的利益牵扯。
她们原本想要说什么,可是见这道士一脸的不在意模样,又将话给吞了下去。
这位风尘道士本就是个方外之人,与他说这么多,他懂吗?能明白吗?
风尘道士又笑了,“惠妃娘娘,你们的心思贫道懂得,你们世俗之人重利,这无可厚非,尤其是这宫里,每行一步都是小心翼翼千般算计,不过娘娘,万千之事是有定数的,有些事情也是注定的,娘娘不必介怀,宽心便是。”
惠妃自嘲一笑,屈膝行礼,“道长说得有理,是我操之过急了,对了,方才您说郡主?”
风尘道长点头, “是的,寻贫道过来的便是永宁郡主。”
惠妃微微一怔,永宁郡主?就是那个跟在王爷身边的女人吗?对于她的传闻并没有多少,只知晓当日王爷带着一人入京被凤琼羽拦在城门。
当时京中人都知晓凤琼羽是王爷的心上之人,可那一日却打破了这传言。
王爷抽剑,将凤琼羽的脸给划破,据说,当时马车里坐的就是赵蛮。
而自此,赵蛮住入王府之后便再也没有出来了,直到几日前太后之事发生。
那日太后宫里的殿门关得紧紧的,可是她依旧透过高高的宫墙闻见了里头浓浓的血腥之气,虽然不知里头发生了何事,可是有一件事能确定,那就是十三王爷和永宁郡主是死里逃生,且,逃生过后紧接着大福。
惠妃没有想到,请这道长来的不是王爷,而是郡主?
惠妃又好奇了,“那道长,郡主是如何求您下山来的呢?”
真正的道士一般是不理会俗世的,而且这风尘道长的确与她所见过的道长,甚至是和尚还要高兴,他笑眯眯的笑容上头好像是对这世间所有东西的无所谓。
风尘道长如实的道,“郡主原贫道教训了一个和尚。”
啊?
惠妃贡娘子齐齐呆愣在地。
道士还能与和尚有上关系?而且他们之间好像还生了仇?这还是方外人吗?
风尘道长点头,的确如此。
因为那和尚不好,道观的山脚下有一位大善人,每年都给他的道观送上一些米油等物,而他们也会如同往常一样的平日去给他家安家布宅,画平安符,这样的默契持续了许久。
直到今年这大善人没有将米油送过来,可是他们已经给那家人安家画符了,这有些不守约了。
但,不守就不守吧,这事儿也就这样过去了。
可谁知,也不知那和尚发了什么疯,居然把他们的平安符给退了回来,而且还让大善人骂他们是骗子,说安家宅是假的,符也是假的,还说这是和尚说的。
他们那叫一个气的啊。
可是他们又无可奈何,毕竟道士也不是一个跟人干架的帮派,也不是那不要脸的厚脸皮的和尚。
直到那日郡主找上门来,一听他们道观里还出了这么一出,于是便带着一众道士下山,去找那和尚理论了,而且还反那和尚给打了一顿。
回来之后她问这些个小道士,“心里爽不爽?”
小道士们齐声回答,“爽。”
郡主又问,“那道心现在稳不稳?”
小道士们又齐声回答,“稳。”
郡主便将他们挥退下去,“继续修行吧,不过,日后若是遇上了这种事情,别想那么多,干就好,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去做,不打那和尚,你们的道心不稳,这个也是不利于修行的,明白了吗?”
众道士齐声道,“无量寿佛。”
风尘道士摸着下巴,笑了又笑,“郡主比贫道还通透,她那句道心不稳极好,贫道甚是喜欢,贫道当了这般多年的道士,竟还不如郡主修的高深,我道教行事无愧于心,也随心所欲,心之所向便是欲之所往,心里这样想了,便这样去做,这是自然,若是心中这样想了,可是却给自己找诸多的理由而不去做,这是利益权衡,而我们道士最要不得的便是权衡了。”
当然,可不能心里想着要别人的银子就去抢,看漂亮的女子就去娶,他们行的是天地之道,心中要的是敞亮,对任何人都可以说一句,本道士问心无愧这句话来。
惠妃贡娘子齐齐呆住,她们的郡主,这般的厉害吗?
不过,她说得极对,想打便打了,还要什么理由?行事端正,不找事,可事来了,也不怕事,这应该不仅仅是为道法,也是为人法吧。
“娘娘,不好了,皇后的人已经开始了。”
就在此时,宫婢急急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