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妃重生福蛮多》 第一章 五十了,居然还能接到侍寝的圣旨? 赵蛮怎么也没想到,她都五十了,居然还能接到侍寝的圣旨? “喜公公, 你看本宫穿这件红裙可好看?他最喜欢我穿这件了,他说……” 他说他的小蛮啊,成亲的时候也要穿红裙,那是正妻之色,可她一生都未穿过,好可惜啊。 只是身后空空如也,她恍然才想起,伺候她的喜公公早就死了。 那一天他还骗她说要去伺候别的娘娘了,不打算跟她在这冷宫里吃苦受罪了,可是她清楚的看到他方才站的地方流了一滩的血。 陆无忧凤琼羽,你们就这样容不下人吗?居然连她唯一的喜公公都要夺走? 她早就伤了子宫不能生育,她早就容颜尽毁上不得台面,经年的磋磨早已身心俱疲,若是不喜她身边有人,大可以将她关入大牢,冷宫和大牢根本没区别,她呆得惯的,又何必还不放过喜公公?他又有什么错? 哦不,他最大的错是跟了她这个废妃,他最大的错是认识了他,他最最大的错是当年不该接了她手里的半个冷馒头,否则,他也不会因为这个而跟了她一辈子,临到死了还变着法儿的安慰她。 好傻啊,好傻啊。 他傻,她也傻。 她不该在乱葬岗捡到这个没心没肺的废皇子,不然她此刻一定嫁给一个可以让她做正头娘子的男人,生一大堆的孩子,孩子又生孩子,她该做太祖母的。 只是一切不过是她的幻想和奢望罢了,如他所说,她本为浮萍之躯,能入宫得他一朝宠幸已胜过万千女子,她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 说她闹? 不伺候了,坚决不伺候了。 “咚咚咚……” 手里的红裙还没有扔出去,驾崩的丧钟赫然响起。 他。 死了? 他怎么可能死了呢?她还没诅咒够呢,他怎么能死? “萤妃娘娘,先帝亲赐的毒酒,喝了吧,别逼老奴动手。” 她还没回过神来,便见贡得海端着毒酒脸色阴厉的走了过来,他是他身边的大太监,也是他将她的喜公公从这个冷宫带走的,更是他一脚踢没了她肚子里唯一的骨血害她从此不能生育的人。 他还活着? 是了,她这个冷宫废妃都没死,他一个助纣为虐的没了子孙根的大太监又怎么能死? 他们这几个老怪物啊,怪会熬的。 她讽刺的这杯毒酒,笑得狡黠,“贡得海,你家主子还真是迫不及待啊,刚死了就让我也死?只是这样是不是有些不妥?他就不怕我死后追上去把他踹进黄泉河里,永世不得超生?” 她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可下一刻,她毫不犹豫的饮下毒酒不给他反悔的机会,她要去踹人了,哦不,踹鬼了。 毒酒很好,须臾她便腹中绞痛嘴角流血,可她丝毫不惧,这些个疼痛哪及她几十年来受过的半分? 是死吗? 不。 是解脱。 可,若是有来生,与他还是陌路得好,这一生她过得太苦太苦了,她不要做妃子,她要去做别个的正头娘子,哪怕嫁个糙汉。 寒风乍起,吹动她花白的头发瘦弱的身躯,又猛的卷起手上的那抹红裙,高高的飞入黑夜之中,直至消失不见,如同她这一生,热烈的来,惨谈的走。 “小蛮姐,小蛮姐,你醒醒。” 第二章 重来一世,不救了 这是?她又活了? 赵蛮看着这具鲜活的肉体,呆愣住了。 “小蛮姐你怎么了,你别吓我。”赵喜吓得快哭了,他们现在都快被人打死了她居然一动不动? 赵蛮转动着僵硬的脖子,看向急得快要哭了的赵喜,温热的眼泪,柔软的肉,他也活着,也就是说一切还都来得及?真好。 “……你不用担心,我没事,不过现在是什么时候?” 她脑子还没有从五十岁侍寝中反应过来。 她与赵喜在一处许多年了发生了不少的事情,她不敢肯定现在是处于哪个阶段,是刚认识那会儿一起挖野菜摔沟里,还是一起学人家进林子打猎虎口逃生?又或是……,不,应该不会那么巧是这个阶段吧? 赵蛮甩了甩头,不可能的,这天下没有哪儿有那么巧的事儿? 可是当赵喜指了指边上躺着的一具带血的“尸体”时,大暴了句粗口“草”,真就是这个时候啊? 这是他们开启“捡尸”的阶段。 他们都是孤儿,因为饥饿走到了一起,在后门抢不过府里扔出来的泔水桶,街上干不过拿着打狗棍的乞丐,更不用谈大善人们布的粥棚了,他们连挤都挤不进去,人总不能叫尿给憋死,于是他们盯上了无人敢去的乱葬岗。 赵喜以为她要吃死人肉,吓得拔腿就跑,好在她眼疾手快的拉住教育了他一顿。 “什么吃死人肉?我这是去看看他们身上有没有值钱的东西。”扒下来好换钱。 赵喜又说扒衣服对死人不敬。 “他们都死了,怎么就不敬了?难道他们还能跳起来打我们一顿?”她道。 不过,到底是怕了,只扒他们的外衣还是留了底裤的,没真敢扒干净。 他们的衣裳全是染了血的,他们也只能洗了干净再补一补就拿去换银子,运气好的时候还能从衣裳里掏出些出人意料的东西来,比如,几文还没有被搜干净的铜板,但大多数运气不好,只能扒衣裳卖钱。 他们身上穿的这身不合适的衣裳就是这样得来的,靠着这些衣裳他们度过了好几个寒暑。 只是,常在河边走,哪儿有不湿鞋的?有的人看到这也是一份出路便跟他们抢了块乱葬岗,以实力争地盘,跟她抢地盘?那也要问过她赵蛮同不同意? 毫无意外的……他们没赢,跟丧家狗似的被人打了出来,有时候满腔的恼怒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连个屁都算不上,满身的伤不算,还饿了好几天肚子。 不过他们不服,这明明是他们先看到的凭什么让出去,更重要的是听说最近扔出来好几个身穿好衣裳而且还没有血的尸体,这些衣裳也足够让他们过上好几顿饱餐生活的了,断不能让他们抢了去,于是便摸黑过去扒衣裳。 可是没想到,被那些人发现了,更没想到死人堆里居然在还有一个没有死透的,手紧紧的攥住她的裤脚。 这个没死的人就是陆无忧,那个兽性圣上。 不救了,这回坚决不救了。 第三章 那这八年算什么?算个屁吗? 滚吧。 赵蛮毫不客气的把这具没死透的“尸体”一脚踹了出去,上辈子没踹着的,这辈子总算是如愿了。 那“尸体”就地滚了两圈,砰的一声像是头磕在了石头上。 赵喜吞了吞口水,之前没死,这会子可说不一定了,小蛮姐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凶残了?连尸体也不放过?而且这尸体不是她给捡回来的吗?她还在他俊俏的脸上摸了好几把。 赵蛮回过头来见赵喜还呆愣在地,没好气的道,“你还呆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逃?” 赵喜指了指尸体道,“他呢?” 赵蛮看都不看一眼,“放心吧,死不了。” 他是先帝私生子,是有暗卫保护着的,相信不久之后暗卫就会跑过来救他了。 上一世她根本不知道救的人是谁,只看着可怜就把人给带走了,她花费了好大的力气,又把身上唯一的玉佩当了才勉强买来几贴药,狠灌了几天后才幽幽转醒。 她真的以为他就是个孤儿,每回抢到的东西都分他一大半,自己只留一小口,掏心掏肺的对待着,可谁成想,他居然是位皇子? 那次的“死”是因为太后的追杀,他身受重伤,他的暗卫们为了引开刺杀的人才将他草草的混入一堆的尸体中,想着事后再来乱葬岗找人,可没想到,她先他们一步将人给救了。 想到这里,赵蛮讽刺的笑了,笑自己当时太天真。 陆无忧身上当时穿的里衣是淡黄色的,谁家能穿得起这种颜色的里衣啊?除了皇室再无其他人。 更可笑的是,明明陆无忧醒来之后就已经跟暗卫联系上了,可是为了躲避太后的追杀,硬是跟着他们一起生活了整整八年之久。 哦不,用他的话来说不是叫生活,那叫蛰伏,那叫卧薪尝胆,叫黑暗无光,叫猪狗不如。 真真是好笑啊,她和赵喜宁可自己不吃也要让他吃饱,他居然叫尝胆的生活?那他们八年的付出又算什么?算个屁吗? 他们生病了不敢看大夫,生怕花了钱没钱买吃的,硬生重的杠着,几次险些被烧死,更气人的是,陆无忧回宫之后把他们两个接回宫里了,本以为他们可以不用过狗嘴里讨生活的日子了,却没想到,他居然让她先做个宫婢,让赵喜净身做太监? 想到这里,赵蛮的拳头硬了,方才踹他一脚算是轻的,她该掐死他在乱葬岗里,省得他活在世上祸害人。 果然,他们刚走出乱葬岗,迎面便走过来几个山村野夫模样的人。 赵蛮到底是重活一世的人,一眼就看出他们的来历不凡,他们几个身形矫健,脚下步子沉稳。 她了然一笑,看,他的暗卫不就找来了吗?不过这回她倒要看看没有他们这两个替他打掩护的蛰伏和尝胆的人,陆无忧要怎么逃出太后的眼线? 李太后呢,那个老妖婆可不是什么好人,先帝一死,她便将先帝宠妃做成人彘,几位与新帝夺过嫡的直接毒酒赐死,只留下几位软弱根本没有杀伤力的皇子,至于公主就更惨了,全都派去和亲换取利益了,花一样的年纪全嫁给可以做她们祖父的国王,终身不得归国。 想当年她随陆无忧入宫,没少受这老妖婆的磋磨,那是一段比在外头还要苦的日子。 赵蛮甩了甩头,不过这一切都与她无关了。 第四章 陆无忧 陆无忧幽幽转醒,当看到面前完整的屋子漂亮的家具时呆愣住了。 这不对啊。 赵蛮这个时候住的没有这样好吧?他记得他们住的是个草棚,莫说是家具了,就是个像样的睡的地方都没有,夏天漏雨,冬日漏风。 他为何会在这里,这又是什么地方?难不成计划失败,他被李娞那个贱人给抓住了? 心下一紧。 刚刚重生就要死去,他不甘心。 陆无忧袖下手指紧握,他以情爱向神明请求让他重来一世的,怎么可以胎死腹中? 他死了,死时五十有三。 他一生勤政为民说句贤君也不为过。 可神明说上一世他对不起一个人,要他回到过去尝还,又说想要回去必得舍掉身上一样东西,要么是身体,要么是情爱,要么是权势,要么是身为男主的气运。 他虽是帝王,但也是人,他上一世还没有活够,自然是想要回去的,可若是让他舍弃身上的一样东西? 他是命中注定的帝王,自然不能舍弃有损身体的,他还想要留着这身子再次的为国为民,亦不能是权势,没了压制李太后的势力何其艰难,更不能是气运,神明说他不是男主吗?失了气运又何为男主?剩下的,他只能舍弃情爱了。 情爱于他而言如同锦上花,有则更好,无也没有关系,况且上一世他已然尝过了情爱,他与皇后凤琼羽恩爱白头,而且,情爱好像也没有传闻中的那样叫人动魂慑魄生不如死,情爱之物也不过如此罢了。 陆无忧相信自己的选择是对的,还有凤琼羽,他也相信就算是他不爱她了,她也会如同以往一般对他一往情深的。 一想到凤琼羽,陆无忧露出满意的笑容,她是一个合格的后宫之主,但现在他还未与她相遇,他得想个法子早早的与她相认,上一世他便后悔与她相识晚了,否则,便没有之前的那样多的事情。 想到这里,陆无忧越发的着急了起来,彻底的赵蛮抛之脑后。 但当看到来人是保护他的暗卫时,他才放下心来,没有被李太后抓住便好。 那个老女人,手段狠辣之极,她才不管什么老弱妇孺,不管血脉亲情,只要挡了她儿子的路的人,哪怕是个刚出生的婴孩,她会毫不客气的杀掉。 喝下暗卫端来的伤药,得知他们是在离乱葬岗不远的草丛里发现的,还说发现时,他身上又多了几处新鲜的伤口,尤其是脑袋,撞在了一块石头上,让原本不好的伤又加重了一些许。 陆无忧捂着脑袋,难怪了他的脑袋会疼了,但很快他想到什么,脸猛的黑沉了下来。 “赵蛮,一定是她。” 只有赵蛮才做得出扔下他的事情来,上一世也是这样,好几次危险的时候都是扔下他独自跑了,还有他的屁股也隐隐发疼,他更加的确定了是这个女人把他踹入草丛的,她最爱踹人,尤其是屁股。 没教养就是没教养,粗俗野蛮就是她赵蛮。 “赵蛮,不怪朕把你打入冷宫,就你这样的,朕没有将你处死已然是看在当年救朕的份上了。” 对了,过来的时候,神明说她也重生了。 赵蛮,最好别让他碰到她,否则,要她好看。 嘶,他的屁股。 第五章 赵喜,保护好你的…… “家”不能称之为家。 一个依着两颗树搭起来的草棚。 草还不是稻草,而是野地里长的高高的野草,透气性差,防雨性更差,更别提保暖了,要不是多铺了几屋,他们早就冻死了。 可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他们左不过才十岁年纪,能搭起这样的“家”已经是万分不错的了。 赵蛮重新回到这里,看着这个连猪圈都不如的“家”,心里发酸,而就是这样的“家”她与赵喜在这里住了三年之久,今后还要在这里住上好几年。 她承认,现在重生的她都没有那个勇气和胆子委屈的住在这里了,也真的是佩服以前的自己那日子是怎么过来的,而且还要带上个拖油瓶。 她拿起打火石,一把将这“家”一把火给烧了。 干草遇烈火,发出轰的一声火响,转瞬间,草棚便被大火吞噬。 赵喜大惊,“小蛮姐你疯了,烧了这里我们住去哪儿?” 赵蛮笑道,“慌什么,烧了这里我们自然有新的地方,有句话叫不破不立,明白吗?也就是要打破眼下的境况,寻求新的出路。” 赵喜不可思议的看着她,这话说得跟说书先生似的,一套一套的。 他也觉得她好像有些不对劲了,先是踹了个“尸体”,再然后又是烧“家”,从不识字的她还会说词儿了,不破不立?他打量着赵蛮,明明还是她,可是为什么感觉她又不一样了呢? “赵喜,走,姐带你去弄银子,大把大把的那种。” “真的?” “当然,不过赵喜,你得答应我一件事,你得保护好你的子孙根,别再轻易的给弄没了,无论什么情况之下都要保护,就算是有人拿我的命要挟你,你也要保护好它,知道了吗?” 这? 赵喜猛的脸红了起来。 下意识的捂住当处,结结巴巴的指着她,哆嗦的嘴想要说话,可却看到她无比认真的表情时,他又半句话也说不出来,最后只能憋出一句,“好。” 他更想说的是,小蛮姐,她要注意自己的性别,她是个女孩子,女孩子,直接说子孙根,她也不嫌弃臊得慌,而且,这是她一个女孩子能说得出口的吗? 赵蛮见他答应了,这才放下心来。 “乖。” 她知道赵喜,承诺过她的话都是作数的,上一世他说要保护她便做到了,直到死都在保护她,他的子孙根也是这样没的。 那对狗男女,居然用她的命来威胁他,说若是不照做,他们便毒死她,她知晓的时候又晚了,她趴在床前哭得跟条狗似的,可是他依旧安慰她,说这玩意儿没有女人就没用,倒不如切了算了。 可是她知道,不是这样的,他就算是没有女人,但也是打心底的想要一个疼他爱他的娘子和一个完整的家,他们都是孤儿,最渴望的就是有个温暖的属于自己的家,都是她害了他。 赵蛮紧紧的抓住他的手,认真道,“赵喜,这一世就换我来保护你。” 赵喜一愣,但紧接着摸摸她凌乱的发丝,“傻丫头,胡说什么呢,我们是姐弟,弟弟保护姐姐不是应该的吗?” 赵蛮白了他一眼,“明明你比我还大一岁,你凭什么做弟弟?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哥,就这么说定了,快走,再晚一些,我怕银子要跑了。” 只是赵蛮不知道,她刚走,便有一身长玉立的男子走了过来…… 第六章 官凌落 官福站在少爷身边。 少爷这张脸他哪怕看了十五年,但此刻也依旧被艳潋到了。 都说凤京凤氏女子美艳冠绝,可是在少爷面前,连提鞋都不配,不过好在他是男子,否则,凤氏女子只怕连门都出不了。 “官福,他真的在这里?”官凌落看着那熊熊大火皱着眉。 点燃它的人可真是有够狠的啊,竟一点儿余地都没有留,全给烧了,据说这里是一对姐弟住的地方,又据说是那对姐弟救了那个人,他们追踪到这里来,看到的却是这种情景? 官福恭敬回答,“看样子,应该是不在了。” 若是在,那岂不是会被烧死?谁那么傻? 官凌落一双桃花眼看着官福,“所以,接下来我们该去何处寻?” 官福笑答,“少爷,您才是主子,奴才怎的知晓呢?” 官凌落长长的哦了一声,哦,原来他也知道他是主子啊,所以,他又为何出卖他的行踪? 他意味深长的看了官福一眼,无声一笑。 官福被他这一眼看得汗毛直竖,心里腹诽,莫非他察觉出什么了?但很快又否定了,他也就是长得好看一些,其他的根本谈不上,否则,又如何会被家主安排到办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差事来? 在府里,他明明是个嫡子,可却连个区区的庶子也斗不过,被庶子们拿去了正院不说,院子里的几个美婢还成为了庶子的身下物?更不用说官家的家财了,他是一文钱也没有的,若不是家主看在他的脸还能值几个钱的份上才留了他,否则,就他这样的早就被官氏弃之不顾了。 这一路之上,他每遇一事便问他的意思,毫不疑惑的按着他的意思行事,也丝毫没有想过要自己做主,这也充分的说明了他是个空有其表的蠢货。 “官福啊,那不如,我们进城看看?万一,他们带着那人进城了呢?”官凌落提意。 官福按了按发疼的脑袋,又骂了句愚蠢。 “少爷,别忘了,那对姐弟是乞丐,不,是个连乞丐都不如的人,他们怎么可能带着一个身受重伤的人进城?难不成,他们身上还有银子给那人看伤不成?” 说他蠢他还真的是蠢,那两个小乞丐一定是带着人往深山老林里去了,林子里不家些许草药,或许还可以救活。 官凌落庸懒的哦了一声,指着这大火又问,“那,你觉得又是谁放的这把火呢?” 官福自作聪明的道,“自然是那人身边的暗卫也追到这里来,为了掩盖行踪,所以才放一把火将这里所有的东西都给烧了啊。” 官凌落嗯了一声,好像有点儿道理,“所以,我们接下来该往哪里走?” 话题又回到了之前。 官福猛的一咽。 他再次看向少爷,怎么感觉他好像又蠢,又不蠢的样子,不过这句话倒真的问住他了。 家主说了,必须在李太后找到陆无忧之前找到他,先一步将他带回官家,这是官家接下来最重要的一枚棋子,能否成就大业,就靠他了。 可是,事情虽然重要,但确实是个吃力不讨好的,李太后在朝中只手遮天,谁能从她手底下将人带走?一个不察,碎尸万段都是轻的,故而,官家所有人都避着这事。 当然,若是办好了,那便是一飞冲天的。 可,官凌落,没有这个本事。 第七章 她,真的不在意他了吗? 赵蛮带着赵喜很快来到云城最大的客栈。 人来客往好不热闹。 但赵喜却打了退堂鼓,他们也时常进城,更想吃客栈里倒出来的泔水,不为别的,就因为这泔水里头有富贵人家不要的鸡腿,但,他们抢不过,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鸡腿落入乞丐的嘴里。 赵蛮又开解,“想不想吃鸡腿?完整的那种?” 想,当然想,做梦都想。 赵蛮道,“这不就结了,喜哥,我们要清楚一件事,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更何况我们现在已经不同了,我说要带你吃香的喝辣的就吃香喝辣。” 不管赵喜的表情,她趁人不注意偷溜了进去。 顺着飘出来的药味她找到了煮在小炉上的药,她不用看,只微微一吸鼻子就知道这药里头有一味难得的紫山参 。 她勾起冷笑,陆无忧啊陆无忧,他还真的被暗卫找着了,这紫山参是给他养伤用的,宫里也就李太后那里有两支,再就是清河官家有一支, 啧啧啧,看来先帝对这个私生子是真的很好啊,这样的紫山参都想到了。 又趁着四下无人,她飞快的挑出紫山参来。 “喜哥张嘴。” 赵喜听话本能的张开嘴,她迅速的将这紫山参送入他的嘴里,烫得赵喜想要吐出来,赵蛮根本不给他机会将他的嘴一捂,给她吃。 开玩笑,这可是好东西,难得的疗伤圣品,烫就烫一点吧,忍忍就过去了,总比落下陈年旧伤要好得多。 上一世,他那么的不经打,一打就被人打吐血了,而且毫无还手之力,太医说他这身子骨是年轻的时候落下来的,根本无法复员,她拿出所有的宝贝,包括禽兽陆无忧给的定情玉佩,只求太医能保他一命,但可惜,到底还是没能救过来。 她去收尸的时候,只剩下一把骨头了,连块肉都没有。 赵喜原本想要吐出来的,可是看到她又露出那种表情,他没来由的不敢吐,他读书少,不知道用什么词儿形容她那表情,但他不想看到她那样的表情,他心疼。 不过,这参真的好苦啊,呜呜。 见他吃了下去,赵喜这才满意点头,转头又在厨房里寻找东西,当看到筐里的大萝卜时,她笑了。 一柱香后。 几个大汉脸色惨白的背着一个用棉被盖住的人,焦急的朝外走去,根本没有发现下楼梯时与一个瘦弱的少女相撞的异样。 赵蛮捏着沉甸甸的钱袋子满意一笑,又将一把带血的小刀往角落里一扔,随后,钻入人群之中,消失不见。 说来可笑,偷盗的手法是居然是从宫里学的,那时候凤琼羽勒令全宫上下不许给他们任何吃食,她没有办法逼着偷桌上的糕点,起初手法有些生疏,可是被打得多了,饿得狠了,手法最后变成了娴熟,甚至几十年的老宫仆都能发现。 陆无忧只觉屁股又是刀扎般的疼痛,原本昏迷,立即清醒,迷茫之际,透过被子的缝隙,竟看到了久违的身影。 是赵蛮? 只不过,她为何朝着相反的方向而去?她真的,真的不在意他了吗? 不知为何,他胸口闷得紧,似被人抛弃了的闷疼。 还未想完,眼一黑又昏了过去。 第八章 凤琼羽 官凌落也没想到,在这小小的云城竟能遇上个有趣之人。 数岁年引竟如此大但,不仅偷了那护卫的钱袋子,更是毫不客气的扎了陆无忧? 她的身法很有章程,不像是三教九流,还有她扎人的手法,手起刀落,利落之极,连那些个护卫都没有发现,若不是那被子映出鲜血来,他也不知她下了如此毒手。 官福发现了异样,借着上茅房的借口追了出去。 “主子,我们不去追?”暗卫官风不解的问。 主子不仅不追,反而是向着相反的方向而去,这岂不是给官福那个贱奴机会吗?若是真的让官福先拿到了人,他绝对不会把人交到主子手里的,他只会带着陆无忧回官家独自领赏。 家主说了,谁要是将人送到他面前,便赏银一万两,黄金。 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万两黄金对于别人来说是笔横材,但对于官家……官家可不差这一万两的黄金啊,相比起陆无忧的作用,这万两黄金不过是九牛一毛。 官凌落挑了桃花眉,“你看本少爷像是缺那点儿黄金的人吗?那个陆无忧,你看他像是轻易被人捉拿的人吗?官风,你别忘了,李太后也在寻他,若不是我们意外到了这里发现异样,焉能让我们捷足先登?” 陆无忧,岂是那么好拿的? 三方势力一但相遇,那便是你死我亡之态,陆无忧的暗卫为了护主,必舍命相拼,陆无忧更明白自己一但落入他们之手下场绝好不到哪里去,与其制肘于人,倒不如一死了之,届时,又当如何? 官风呆住,若是真到了那个时候,官家家主亦不会放过他们,他要的是活口而不是死尸,更不是被李太后发现他们的所做所为,否则一切将化为乌有。 官风暗吞了吞口水,有些同情那个上茅房的官福了。 但,他们也不知,发现陆无忧的不仅是他们,还有另一队人马。 马车之上,一嬷嬷收回目光,恭敬的道。 “大小姐,看来我们晚了一步了,陆无忧被官家的人盯上了, 那,我们要不要?”她的意思是要不要追出去,或许还能捡个大便宜。 凤琼羽美目低垂,轻摆了摆手,“不必了,陆无忧不会被他们捉拿而去的,你放心,我们只要远远的跟着就成。” 他是这个世界的男主,这还不是他会死的时候,她只要等着他最没落之时再出现来场美女救英雄即可。 嬷嬷领命称是。 莫看她家小姐不过十二岁,但其智慧却在万人之上,凤京小姐无一人能够与之相敌,老爷和夫人也说过,全力帮助大小姐,并听令行事。 嬷嬷又忍不住偷偷的看了眼坐在那处静若处子的大小姐,其样貌也是一绝,十二岁已然有了倾国倾城之色,再大一些,东齐第一美人必要落在她的身上。 凤琼羽微眯了美眸,只不过她看不懂,为何陆无忧身上的气运有些许的波动?按理说,不该如此的,难不成其中发生了她不知道的事? 没错,她之所以能被家族人如此看中,便是她有一双能看出人气运的慧眼。 第九章 误人子弟的人是她? 赵喜担心的道,“小蛮,他,不会有事吧?” 别人都说他傻,都骂他为什么不跟地棍他们反而跟这个小小的赵蛮?但只有他知晓,地棍虽强,但却不给他一分吃的,赵蛮虽弱,但能将半个馒头分给他。 还有,他真的不傻,小蛮前脚将萝卜放在药罐子里,后脚客栈里就有人出事,必是他们用萝卜换参给换出来的。 赵蛮白了他一眼,“有事?赵喜,你是不是傻?哪儿有人吃萝卜有事的?你吃了,你有事吗?” 赵喜猛的一惊。 是啊,萝卜是个好东西,可甜了,他还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人吃萝卜死的呢?那是他白担心了,赵喜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是我傻了。” 赵蛮又骂,“不许说你傻。”这傻只能她来说,别个都不许说,包括他自己也不行,而且,“你不傻,我们的喜哥是担心我出事,对不对?” 赵喜点头如蒜,对对对。 他是怕住客栈的人死了,万一有人发现是他们做的怎么办?那他们不岂不是要被杀头?杀他的头可以,但不能杀小蛮的。 赵蛮卟哧一笑,她的喜哥啊,就是这么可爱。 不过,他的担心也不无道理,别个吃萝卜或许没有问题,但是陆无忧吃了,便不一定了,他的身子奇怪得很,每每吃萝卜全身便起红疹,大夫说他这是风疹,并无大碍,只须安心修养数日便可,但像萝卜一类是不能再吃了。 她也是救他的第一年发现的,那年她好不容易弄来了碗萝卜炖肉,她一口舍不得吃全留给了他,但他是个没有福气的,只吃了一口萝卜便如此,那一年,她和赵喜笑话他金贵命,不能食粗糙之食。 现在看来,他的命的确金贵,不过,即是金贵也是弱处,只是可惜啊,她没能亲眼看到他肿成猪头的模样,否则,她必然会再大笑三天,以示庆祝。 赵蛮拿着从陆无忧那里得来的几百两银子与赵喜商议去哪里好。 云城,她是不想再呆了。 “不如,我们去凤京?听说那里大街上都是用金子铺的,我想去挖一块。”赵喜眼中金光闪烁。 赵蛮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看着他,“你是真傻啊,要真是那样,那凤凉岂不是要被踏成泥?你听谁说的?最好跟他绝交,这样的朋友交不得。”误人子弟。 赵喜幽幽的指着她。 “我?我什么时候说过那样的话了?”赵蛮说到一半停住了,她好像真的说过,只是她忘了。 对哦,凤京,是她一直想去的地方,就算是在那里做乞丐,说出去也比云城的乞丐要高上好几个档次,可能是因为这个,故而上一世陆无忧说去凤京的时候她没有反对,亦是圆了自己的梦想。 只是,到过那里才知,那表面上看似繁华的地方却满是污秽,每一条缝隙里头都流过鲜红的鲜血,谁又能保证自己没有踩过一块枯骨呢? 只是他们还未商议好,便被人拦了去路,那人二话不说只用锐利的目光看着他们,来者不善。 赵喜说逃。 赵蛮说逃不了。 第十章 李太后的教训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的动作都是跳梁的小丑,不仅毫无作用,而且十分难看,更甚至受伤。 这是她在李太后那里得来的深刻的教训。 她与陆无忧是经过了许多事情的,包括被人围在山洞三天三夜几度生死,几度沉浮,她自以为可以跟李太后一博,只是刚跪下,她身边的一个贴身宫婢便被李太后杀死在眼前,没有任何理由,若是非要说一个,那就是…… “哀家只是想让你知道,你们在哀家眼里什么也不是。” 那滚落的头颅,表情连惊恐都还没有来处及做就死了,那身体僵了一会儿才倒下去,因为下手太快身体根本还没有来得及反应,更有那鲜血喷在她脸上,她才知晓何谓滚烫而心却是冰寒。 她在李太后那里学的第一个道理就是这个,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他们实在是太弱小。 他们被带到了一个院落。 赵喜以为是个普通的院落,可她知晓,这个院落不普通,而且主人家极为有钱,墙角处十几株吊梢君子兰竟与杂草混在一处。 十六年的君子兰啊,有市无价的存在,可却被主人家混以杂草?要么就是这主人家不懂风雅不知其价值,再要么就是太有钱了,这些东西根本看不上。 她倾向于第二种猜测。 果然,那个男人满身银钱味道,就连头发丝儿都散发出金子的香气。 赵蛮笑了,整个东齐国只有一个族氏最有钱,便是清河官家,官家有钱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东齐的开国之帝便是官家先祖所助之果。 官家先祖是个聪明的,资助之后不求爵求侯,更不谋一官半职,而是急流勇退,退回清河并在此扎根,自此,只有清河官家而无东齐官家。 她未曾见过官家后辈,只知官家家主是个长相英俊的中年男子,但也是个纵然垂下眼眸也满是算计利得之人,只是不知眼前的这个是官家后辈的哪一个? 官风怒喝,“大胆,见到我家主子还不下跪?” 小小乞儿,不仅不跪,甚至还如此大胆的目光打量?她是不想要脸上那对招子了吗? 赵蛮轻声一笑,“这位大爷真是好笑,你也说那是你家主子又不是我家的,我为何要跪?他是官府中人吗?也不像啊,没穿皂衣不着官靴,更无官府腰牌。” 没名没份的,她为何要跪?纵然她只不过是个小乞丐,但户籍上写的却是“民”而非“奴”,即非贱籍,他又并不是官人,故,为何要跪? 且,见面就要人跪下,他们是不是太没礼貌了? “你?” 官风未曾想到她竟如此巧言令色? 官凌落哈哈大笑,现在他觉得不去追陆无忧而是追上这个小乞丐是对的,比陆无忧有趣多了,可是,“小乞丐,你们吃了我的紫山参,就这个,你们应该也要跪下来求本少爷才是。” 紫山参,无论是治伤还是养身子,都是极品。 百年山参难得,百年紫山参更加难得,当今世上只有李太后官家和先帝那里才有,便每一个都不会轻易的拿出来,毕竟这玩意儿用好了可以保命。 官凌落邪邪一笑,“所以,你们不该求我饶命吗?” 对此,赵蛮哧之以鼻。 那陆无忧的明明是先帝留下来的,可他却偏生要说是他的?这天下哪里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但坏就坏在明明知晓但却不能说,否则,容易暴露身份,官家的这小子一定会问她是如何知晓的,届时,就是长了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但。 第十一章 杀意 赵蛮眨巴了黑白分明的眼睛不解的问,“是山参吗?可是我们吃的只是萝卜啊,少爷是想要我们还给你萝卜吗?这个简单得很。” 萝卜嘛,买三大车给他都成。 谁说他们吃的是紫山参的,证据呢? 开玩笑。 他说他们吃了就吃了吗?他说他们要跪就跪吗?他们以为自己是谁? 但赵蛮没想到,他们不讲武德,竟出手想要杀人? 只见那护卫朝着赵喜的方向而去,手中长剑直逼赵喜胸腹,赵蛮大吃一惊,“草”,他这是想要剥开赵喜的肚子? 赵蛮想也没想,快速反应,从袖下抽出暗藏着的一把利锥以极快的速度挡了过去。 官风没想到她居然还敢动手?一时竟惊得晃了神。 过招之最忌分神,哪怕是个小小的分神也是会致命的,况且如今的赵蛮已今非昔比,身法和手法皆有着四十多年的历练。 只听得当的一声剑被挑开。 可赵蛮没有停止,连着一套下三路攻击,划破官风衣角,将他逼退出去。 莫说官风了,就是官凌落也震惊了,官风的武艺他是知晓的,能够将他的衣角划去的这世间没有几个,但他也只是一个小小的分神且已经快速做出了应对,但依旧被这个看似瘦小却隐含着强大暴发力的小乞丐给划破了衣角。 莫要看只是划破衣角,但其意义重大,若不是小乞丐没有内力,那么划破的当是官风的双腿。 官凌落想到这里,面色沉了下来,杀意突现,他绝不允许别个在他面前如此放弃,包括官家的那个欺凌他的庶子。 但他还没有发话,赵蛮便道,“杀了我们事小,但若是坏了你们的事,事大,孰轻孰重,少爷应该分得清楚吧?” 不是威胁,而是平静的阐述现实。 赵蛮肯定,官家的人出现在这里不是意外,她若是想得不错,他也是冲着陆无忧来的吧?啧,这个陆无忧还真是个香饽饽啊,居然这么多人来寻他? 不过也是,陆无忧虽然是个私生子,但好歹也是皇室血脉,拿下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她似笑非笑的看着官凌落,清河官家啊,那个极有钱的人家。 可是,士农工商,就算是官家再有钱也不过是排在最末,没有丝毫的地位可言,哪怕是送上十万金银给一个小小的九品官府,但官府也只不过赏了句“还算懂事”的话来。 参加官府的家宴,官氏的人也只配坐在末坐,那末坐近门,寒风吹过,冻得人瑟瑟发抖,官家家主是睡白玉床的人,手握天下最大的钱财,焉能被人如此对待? 现在的官家已经不是以前大义之辈了,官家家主更想摆脱商籍,换个活法,先帝驾崩,李太后掌权,新帝登基,根基未稳,再加上先帝有一个私生子有内乱之相,这便是官家的机会。 捉住陆无忧,进可拥他为帝,脱胎换骨面为开国功臣,退可将人送至李太后处,哪怕得个皇商的名头也不吃亏,至少与皇家挂上了勾,戴上了皇家的帽子,只要有这顶帽子在,谁敢给他坐末尾? 啧啧,官家的家主算盘珠子都崩到皇家人的脸上了,不过又不得不说一句,官家能不能改命运也只在这一回了。 赵蛮看着官无落。 他是官家子嗣,来到这里不是意外更不是巧合,她大胆的猜一回,他是不是为了陆无忧而来呢? 第十二章 她不知好歹 只是赵蛮更没想到。 她都这样说了,他居然还没有打算放过他们,还把他们“囚禁”了起来? 这操作,恕她不懂了。 赵喜说他们会不会杀了他们?那个男人看上去很可怕的样子。 她安慰说,“怕什么?他这样就可怕了?那那种表面上好看,暗地里不给饭吃真的想要饿死人的又怎么说?” 这才哪儿到哪儿啊,官无落就算是再坏,也只是禁个足,而没有禁食,比起上一世的凤琼羽,他要好上太多了。 赵蛮想到这里挑挑秀眉,两方人马齐攻陆无忧,也不知这一世凤琼羽会不会出手,想当年,她打入冷宫,在逼得快要死的时候她好心的过来告诉她。 说她也曾来过云城,见过陆无忧,原本想着带陆无忧回去的,可是当她看到陆无忧跟乞丐夺食时,她便改了主意,试问,一个君王如何能做出如此下作之事?故而没有现身,故而等到他拔尖儿时才适时出手,她稍用了手段便叫陆无忧倾心于她,并且毫无意外的封她为后。 她还说,一想到他的手夺过乞丐的食,每每相握时她便觉得恶心之极。 赵蛮想笑,真的,陆无忧以为他寻得真爱,以为凤琼羽对他爱意满满,可不知她私底下竟如此的嫌弃于他,摸个手就恶心,那么每每侍寝之时,她是不是要把自己剥层皮? 好可惜啊,她没有看到陆无忧得知真相时的表情,那一定很精彩。 她叫住官风,“中饭我们要吃鸡腿,加点儿蜂蜜,谢谢。” 官风不可置信看着她,她以为这里是客栈吗?居然还有点菜的?还要加蜂蜜?怎么吃不死她? 云城密林。 “主子,都是属下的错,不该离开药罐子,否则,便不会如此。” 暗卫跪在他面前磕头认错,是他害得主子肿成了猪头,他该死。 陆无忧摆手,不是他的错,是他让他去送信的,只是他没想到那药灌子里居然被人加了萝卜。 萝卜的味道他永远都不会忘记,第一次吃的时候是赵蛮端过来的,萝卜炖肉,她说这是她央求了主家送来的,可他分明的看到那炖肉里根本没有半点肉,且萝卜也就那么几块,他从来没有吃过如此下作之物,但看到她期盼的眼神时,他败下阵来。 只是从未想过,第一次吃居然起了风诊,尤其是头青肿不堪。 更加可恶的是,赵蛮不仅没有半点的心疼,竟还在一边笑话他?想到这里,陆无忧手掌紧握,她但凡有半点凤琼羽的温柔贤惠,他也不至于一怒之下将她打入冷宫。 原想着给她一些教训,且只要她开口认错,他便好心将她从冷宫里弄出来,一如既往的宠爱于她,可她真是不知好歹啊,在那里二十多年,她竟一个字都不说?好,好,他便成全她便是。 但此时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他们很快就追过来了,得想法子逃出去。 正思虑间,李太后的人和官福同时到达,三方一个抬眼对视便知晓是怎么回事,官福最先动手,先发制人。 交战正鼾,陆无忧面前几次被刀剑划过,一边恼怒身体尚未恢复,又一边愤恨李太后过于狠毒,若是,若是赵蛮在这儿她…… 只是念头刚出,他便狠狠摇头,她如何会来救他?她那个粗使野人,不害他已经不错了,又不是聪明睿智的凤琼羽。 等等。 凤琼羽? 第十三章 赵蛮,你真是阴魂不散 纵然是一闪而过。 可陆无忧自信绝对没有看错。 那火红翡翠马车顶是凤琼羽最爱的装饰,无论是在府中做小姐还是在后宫为皇后,无论是小轿还是 十六人抬的大轿撵,所有的装饰都可以不同,但必须得在车顶加装火红翡翠,她说这样可以聚气运。 不过他又摇了摇头,这绝不可能。 她若是在这里绝不会看着她身处险境,她一定会第一时间挡在他的身前护他周全,就像上一世他在凤府遇刺,她明明可以逃过,可却扑到他怀里挡那致命一剑。 她明明嘴巴里都流血了,明明很疼,可是她依旧温柔一笑的说他没事就好。 这个傻女人,她怎的这样傻?他那时已经有些武艺在身上了,他不会有事的,后来他用这事儿跟赵蛮说,本意是想告诉她让她学学凤琼羽,莫要做那等抛弃之事,可她是怎么做的?她竟还想强言狡辩,还想栽脏凤琼羽说这一切不过是她的计谋,为的就是让他心软。 笑话,他是被李太后一路追杀过来的,他心肠硬得可以将赵喜处死也不眨眼,又如何会心软凤琼羽?明明是她嫉妒成性。 想到这里,陆无忧又是怒气冲冲,他明明想要改变她的性子,想要让她做回那个善良纯真的赵蛮,可为何,为何变了呢? 还有,明明已经过了一世,又为何再次想到她,他的情绪依旧会被她牵动? “主子小心。” 就在他闪神之际,一道长剑就要刺过来,暗卫想也没想一把将他推开。 卟。 剑没入暗卫心脏。 这? 陆无忧哪里还顾得了其他,转身就要逃,可另一支剑却架在他的脖子上,他暗暗咬牙,他只不过是闪神赵蛮,竟落被人制肘了?赵蛮果然阴魂不散。 官福也没想到,这天大的好事竟就这样落在他的头上了?他只不过是想要远离战场,而恰巧那个暗卫一推,便将陆无忧推到了他的手里,啧啧啧,这泼天的富贵啊,他得接住了。 而对于陆无忧来说,这就是阴沟里翻船。 不过官福认真的看了眼陆无忧,吐出一句,“真丑。” 要不是那个暗卫的拼死保护和消息的准确,他绝对不会相信这个肿成猪头般的人就是陆无忧。 陆无忧脸色黑如锅底,不是官福那鄙夷的眼神,而是赵蛮当时也说了这么一句“真丑”,又笑嘻嘻的当着他的面吃掉所有萝卜喝掉所有的汤。 赵蛮啊,她就是他的克星。 “啊啾。” 正美美的吃着鸡腿的赵蛮打了个喷嚏,谁在骂她?要让她知道,她非踢花他的屁股不可。 马车里的嬷嬷急了。 大小姐这是怎么回事,怎的不去救?十三皇子要是被带走了,那他们就没戏唱了啊。 凤府虽贵为权贵之府,老爷更是官拜二品,可是这二品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上头还有三个人管着,又看不上,讨好这个二品官员,还不如直接讨好一品的丞相来得更好,千年老二,说的就是老爷这样的吧。 再加之如今朝堂混乱,太后掌权,老爷自然是想要在这里分上一杯羹的,故而打起了废皇子的主意。 若是这个皇子有才能好拿捏,扶他上位也不是不可,但若是半点本事也没有那也别怪他手下无情将其当人情送给李太后,谋得一品丞相之位。 莫要说老爷心狠手毒,正所谓人不为已,天诛地灭。 但眼下不正是好机会吗?大小姐从天而降求废皇子于水深火热,再加上大小姐样貌才情,还不把这个没见过世面的皇子迷得晕头转向? 第十四章 陆无忧心绪复杂 凤琼羽也想去救啊。 可是她不能啊。 陆无忧的气运值一直动荡,根本没有稳固下来,竟比方才看到的还要弱了几分。 气运值要过半了动手是最好也是最保险的,只要过半,她便能有信心将他的气运值拉满,随后填补她的,哪怕是最后他的气运值消退也没关系,她的气运值不会因此而动分毫。 她若是此刻动手了,万一他的气运值达不到半数,那她的气运值将随之降低,甚至消亡,届时她将成为一个没有丝毫气运之人,事事水逆,处处倒霉,陆无忧怎样都成,但绝对不能拖她下水,她可不想陪他吃苦,她只想享福。 “不好,他被官家的人带走了。” 就在思绪飘乱之际,陆无忧被官福带走,她失去了救他的大好机会。 “成了,本小姐又不是瞎子,我看得到,带走了又如何?总归没有性命之忧,你胡乱的叫唤什么?此事我自有分寸。” 凤琼羽十分不快,气运值一直达不到理想的状态已然够烦心的了,她竟还在这里吵吵闹闹?也不知父亲母亲为何夸赞她处事稳妥的? 于嬷嬷微微一惊,紧接着赶紧认错,“大小姐恕罪,是老奴情急了。” 她方才可没有叫唤,她是不是听错了?不,是她错了,她应是叫唤了,她家大小姐温婉贤淑,待人宽厚有礼,定是她这个老奴惹怒了才会如此。 凤琼羽说完,这才猛的惊醒过来,继而自责道,“于嬷嬷,方才是我激动了,请嬷嬷勿怪,且,此时我们是不宜出去的,万一被李太后的人发现,那便不好了。” 于嬷嬷欣喜异常,她就说她家小姐温婉吧,“小姐责骂得对,此事是老奴的错,而且,也的确不能叫李太后的人发现,我们纵然带了人来,可是看情况好像比不过那两家的。” 李太后安排下来的都是自己的亲卫,其武功自然不弱,官家虽为庶民,可有钱能使鬼推磨,其暗卫亦不可小视,反观他凤家,那根本不够看,除了智取之外别无他法。 赵蛮和陆无忧都以为他们没有再见的可能,可是世事难料。 谁也没想到他们这般快的又见面了。 官福拿住陆无忧后,不仅没有半分的开心,反而忧愁满目,他以为拿住了一切好说,可谁成想陆无忧就是个软硬不吃的,更甚者有逝死不从的意图。 官福摸了摸额上冷汗,家主说的是要带个活人回去,可没说要拿具尸体啊,这可如何是好?更要紧的是,他不仅没能在他身上得到好处,反而每次都被他弄得狼狈不堪,今日他竟扯他头发?粗俗。 有人出主意,不如将陆无忧给官凌落处置。 官福想也没想的便拒绝,“那可是我的功劳,为何让给区区一个无能的嫡子?”那万两黄金又该如何分呢?莫不是要让他分他一半? 他不服。 陆无忧嫌弃的扔掉手里的头发,莫要以为收走了他身上的剑便能拿捏他了,他有的是法子动手。 他看了看那掉落的头发,眼神又是一暗,这个,也是赵蛮交给他的,纵然不能伤敌,但能恶心他,让他不好过。 陆无忧心绪有些复杂。 第十五章 虽不致命,但能恶心人 “……哎哟哎哟,小蛮小蛮松手松手,我的头发头发。”赵喜疼得嗞牙裂嘴。 赵蛮一手拿着鸡腿一手揪着赵喜的头发,告诉他,以后要是手上没有武器,可以这样对敌,虽然做不到十足的伤害,可是也能恶心人。 再者,谁说这造不成伤害了?只要下手够狠,半块头皮都可以给他纠下来,想要重新长出头皮和头发,那也得是三个月之后了,然这三个月内,他也别想出门,这便是这招的厉害之处。 只可惜啊,某人不肯学,说这是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她冷哼,若是真到了那个时候,看他学不学? 赵喜点了点头,突然,他指着走过来的官福问,“小蛮,你说的那个,是不是像他一样?” 赵蛮抬头一看,只见那人发髻松散,隐约之间还能看到头上头皮缺失,露出鲜红的肉来,这不正是她教他的扯头皮吗? 赵蛮不可思议的点头,没错,扯破之后就是这个样子,可是,他是被谁伤的?这天下间竟还有人与她一样喜欢扯人头皮?兴奋啊,有时间得会会这个同道中人。 赵喜也点了点头,他决定了,以后要是没有称手兵器的时候就这样做,看着都疼。 官福哪里有时间与这两二人计较,飞奔至官凌落腿边请他救命。 他道,陆无忧绝食了,若是再不想法子他真的就要死了。 官凌落似不知晓此事似的,一脸震惊的看着他,“官福你说什么,难不成几日你不在,不是去了茅房,而是去寻了人了?” 官福脸上精彩纷呈。 赵蛮看到这里卟哧一笑,这个奴才还真是会找理由,比陆无忧说他爱上了凤琼羽就是因为她温婉贤良一样的可笑,说得像她不温婉不贤良似的。 赵蛮原本不想理会,但听他们说他们拿下了陆无忧时,她吃鸡腿的嘴立即停止了。 官凌落聪明的发现了她的异样,他勾唇一笑,似乎肯定了某些事情。 他打发走官福便找到赵蛮。 开门见山,“说吧,你与陆无忧是什么关系? ” 她对他好像不止是恨这般简单,客栈里的那一刺,现在脸色的变化无一不说明着她与他关系非浅,可是他未曾查到她赵蛮与陆无忧有半点的关系。 赵蛮明亮的眸子微一闪,笑道,“你不是都查了吗?我与他又能有什么关系?要不然我说,我以前是他的女人,你信吗? ” 官凌落自然不信,她才多大啊,十岁有吗?如此瘦弱的身材,若不是梳着少女的头髻,谁能知晓她是个女孩子?再者,陆无忧被先帝藏得很好,身边伺候之人除了年迈的老嬷嬷之外便再无女子,更不用说曾是女人这样的话了。 他看这个赵蛮真是疯了,疯得不轻。 赵蛮砸了砸嘴,“我都实话实说了你都不信,唉,做人可真难,……不过没关系,我们来做笔交易如何?你放了我们,我替你说动陆无忧让他不必寻死,如何?” 官凌落明明等的就是她这句话,可是不知为何,当真的这句话到来时,他又有些复杂。 但,总归来说,这个交易,不亏。 他也不希望陆无忧死,死人哪里有活人的价值高。 第十六章 有爱过吗? 只是官凌落日后十分后悔今日选择。 若是能够重来一回,他宁可陆无忧死在那里,也不会叫赵蛮前去游说。 官福待陆无忧还是极好的,他竟被安排在了一座不错的偏院,屋内一应俱全,甚至连恭桶都备下了,当真是细心周到啊。 只是。 “赵蛮,你怎的会在这里?” 只是一句寻常的话语,可赵蛮却听出了经久的沧桑之感,她有多少年没有听到这个男人唤她姓名了,浓情蜜意时他唤她小蛮,但大多数连名带姓的唤她,若是生起气来他便一字一顿的“萤妃娘娘”。 赵蛮以为听到这许久的话,她的情绪会有一丝的波动,毕竟她也曾真心爱慕过他的。 在地棍找上门来,他将她护在怀里替他挡上那一棍时。 在他第一次采到野菜兴奋的她面前得意时。 在他伸出手来黑漆漆的眼眸子里全是她的倒映,让她一起去凤京时。 又或是被李太后打到皮开肉绽,他心疼的替她上药时,更是在月光之下执着她的手跟她许诺终身时。 有爱过吗? 有。 蜜里调油,恨不得替他去死,更恨不得那些个针对他,阻止他上位的人也去死,她恨意涛天,恨不得与天为敌只想助他登上那至高无尚的位置。 可结果呢? 赵蛮抬起头来,不知何时陆无忧已然走到她面前,几日滴水未尽,又身受重伤,尤其是某处被她扎了一刀,可他依旧能够走到她身边。 是啊。 她又忘了,他可是陆无忧,一个意志力无比强大的男人,他想做的事没有不成的,谁也阻止不了他,李太后算是个厉害的了吧?最后还不是死在他的手里?登基第一诏,便是让李太后颐养天年。 官话当然是颐养天年,可实际上却将李太手捆住手脚五花大绑的送入先帝的陵墓之中,棺钉钉死,又将所有能够透气的缝堵上,将其闷死,待数日后确定了没有气息再打开棺木。 只见棺木周围全是手指扣抓出来的鲜血,那个活着凌厉扒骨抽筋的强大女人,死不瞑目,十指被扣得血肉模糊,闷死的人绝对称不上好看,表情扭曲恐怖。 但,她依旧小看了他的怒气,拿出来鞭尸后又被跺碎了喂狗,叫她永世不得超生。 所以,陆无忧要毅力有毅力,要手段有手段,要狠辣有狠辣,他是她见过的内心无比强大之人,没有之一。 赵蛮深吸了口气,避开他伸过来的手,面无表情的找了个位置坐下。 从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她便知晓他也重生了,或许是将他“尸体”推的撞到脑门时“回来的”,又或是小刀扎他屁股时,总之,他也回来了。 这下,可真是有趣极了。 “你?” 陆无忧看着空空如也的手掌微微一怔,他的心好像也跟着空了。 但,这不对啊,他怎的见到她之后竟会不由自主的伸手过去抚摸?这不对,这不对啊,难不成神明在送他回来时发生了异样?他就算是要抚摸,那也是抚摸凤琼羽,而不是她赵蛮。 而且,他的心不会空,永远不会空。 赵蛮没有理会他变幻莫测的表情,开门见山。 “既然见了面,那你我都不必踹着掖着了,直接说了吧,陆无忧,你真的想这样轻易的死掉?你别忘了你还有大好的江山,你还能登基为帝,怎么,这些,你都不要了?” 第十七章 我可是你的夫 他,陆无忧。 真的就这样的因为被一个低贱的奴才而气得绝食? 赵蛮笑了,真的笑了,这还是那个高高在上不可一视冰冷清俊的人吗?怎的,没有了她的相护,他竟弱到了如此地步? 她眼中的嘲笑浓浓,他如芒在背。 她的笑容他真的不适,她为何要笑话他呢?他为何就不能跟凤琼羽一样支持他呢?永远的温柔小意对于她来说就这么难吗? 只是赵蛮笑声依旧在,回荡着整个房间叫人烦躁不已。 陆无忧只觉得这笑声是嘲讽,她竟讽刺他?神经再次被刺激,大吼,“够了,我说够了赵蛮,不许笑了,不许再笑了,不许露出那样的表情来,我可是你的夫……” 她的夫? 她呸。 他有资格说这种话吗? 陆无忧啊陆无忧,这世间最最不该跟她说这话的人是他啊,他是她的夫,可是她是他的妾,一个永远也不能身着红裙的妾,他知道她为何不想为妾的,可是刀子偏往心尖儿扎,他怪会知晓如何伤她的。 “陆无忧还是没有饿够啊,竟还有力气掐住我的脖子?” 冰冷的指尖冰冷的人,因愤怒而通红的双目,更有脖梗上的青筋,这是他发怒的症状,以前她可没有少看过这副尊容,只不过当时他已不再年轻,而如今他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少年,但,这不妨碍这两张面孔重叠。 但,她也不再是那个单纯善良被他欺负的赵蛮,而是活了五十年,在冷宫里被他和他的皇后生生磋磨而死的废妃赵蛮。 她目光平静的看着那双骨节有力且好看的双手, “怎么,生气了?想要我死?好啊,来啊,掐死我啊,掐死我便没有人知晓上一世你在我这里的八年,那猪狗不如的八年日子,更别再说你是我夫这样的蠢话来,我不爱听。” 他不是很在意那段黑暗的历史吗?上一世是这样,相信这一世也是这样,狗改不了吃屎啊,哪怕是再重生一回,哪怕他们都做出了属于自己的选择,可是上一世的八年在他的心里依旧是根刺,不拔,不痛快。 陆无忧见她面色绝绝,又见脖上已然被他掐出红痕,如同烫了手一般猛的缩了回来。 “不,没有,我没有,我,我没想过你死,赵蛮,真的我从来没有想过你死,我只是,我……” 陆无忧的心很乱,很乱,他自己也不知该如何说起,他只是让她重新变回那个草棚里的赵蛮,哪怕她陷害凤琼羽,他也只是禁跪和禁足轻轻的揭过,他没有那样想。 赵蛮信了他才有鬼了,她摸了摸喉咙,清了清嗓子,只道,“陆无忧,我来这里不是跟你回忆过去的,更不是来送死的,你比我聪明,你应该知道死是懦夫的行为,你我都十分清楚,死,根本解决不了问题,所以,你是想要继续在这里饿着,还是想法子出去,你自己选。” 陆无忧坐在一旁,看着赵蛮。 她还是那样瘦,与记忆里的模样一样,下巴尖得可以戳死人,头发枯黄看上去就像是干草,只是,她还是他喜欢的小蛮,纵然瘦弱,可从来没有退缩过一步,哪怕地棍找上门来被人围着打,她也死守着。 她不算漂亮,比起凤琼羽来,更可以用句“提鞋都不配”来形容也不为过,可是他从来没有因为外貌而取笑过她,不要她。 第十八章 她为何要抛弃他? 思绪拉回。 陆无忧沉静道,“赵蛮,你这样聪明,你应该知道我这么做的意思。” 她是与他呆在一起时间最长的人,他们共同经历了那么多,纵然后来凤琼羽出现,她与他的默契也从未被打断过,这也是凤琼羽带给不了的。 赵蛮冷冷一笑,“断食寻机会?亏你想得出来?你就不怕真的把自己给饿死了?” 也没错,当赵蛮知道官福抓住的人是陆无忧,又听闻他绝食时,她便知晓事情根本不是官福说的那样,他们都小看了陆无忧,哪怕没有重生,陆无忧也不会轻易的死掉,更不会被轻易拿捏,他的心思,深沉着呢,区区一个官福,区区一个官凌落,他们不是他的对手,现在更不是了,陆无忧都重生了,他的手段更加的丰富更加的狠厉了。 赵蛮突然一笑道,“我想知道,你是怎么落到官福手里的?” 阴沟里翻船,这不像是他能干出来的事啊? 陆无忧最烦她这副火上淋油的表情,“你能不能收一收?你不知道你这幸灾乐祸的表情很叫人讨厌吗?而且,这话不是该我来问你?赵蛮,你不去救我,反而与官家的人在一起?怎么,你是想联合着他们一起来杀我吗?” 他是不会告诉赵蛮,是因为想她时一时的疏忽所以才被官福这个贱奴有了可乘之机。 在危机时刻,除了年轻时有分神之外,其余之时皆是小心翼翼,从未出过差错,他比谁都知道身为一个帝王最不能做的就是分心。 可是,他重生回来才多久,便因为赵蛮硬生生的分了两次神。 “……客栈里头那个离我而去的人,是不是你?” 陆无忧再次看着赵蛮,她的脸似乎从未变过,在他心里还是那样的好看,眼睛鼻子嘴巴,都长在了他喜欢的点上,所以,哪怕后宫之中那般多的美人,哪怕凤琼羽被称为东齐第一美人,可是她在他心中依然有一席之地。 他想知道,这一世她为何抛弃他,为何不跟上一世一样照顾他,伺候他,全心全意的喜欢他? 他重生回来之后,他想的最多的就是如何补尝,如何好好的与她呆上这八年,他会用自己的能力让她在这八年里过得更好,可是,当他醒来之后却得知她把他给扔了?还踹了他好几脚他便将这想法全然的给抛弃了,她真是不识好歹。 可是当他在被子底下看到她毅然离去没有丝毫留恋的背影时,他又莫明的慌了神,可为何慌神,他到现在也没有弄明白。 所以,她当时是真的想弃他而去,还是? 赵蛮冷哧一笑,她也没想到,这个皇帝一重生,问的第一个认真的问题居然是这个?但是,他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 “陆无忧,你是不是忘了,是你让贡得海送上毒酒给我的,是你想让我给你陪葬的,怎么,你对一个杀人凶手,你能做到平心静气?能做到回过头去寻找如同上一世什么也没发生?” 她不可思议的看着陆无忧,是不是重生时,他脑子忘了带了? 陆无忧再次被气得头顶冒烟,甩袖而道,“你简直,不可理喻。” 赵蛮呵呵,“那也比你现在落入虎坑的好。” “你?” 第十九章 赵蛮,你的心里,到底有没有过我 二人再次不欢而散。 也不知从何时开始起,他们二人就针尖儿对麦芒,每每说话不是夹枪带棒便火药十足,这种状况持续了很久很久,久到各自厌烦。 事情到了这里,赵蛮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她起身,“陆无忧,我虽然恨你,不喜欢你,更恨不得一刀子杀了你,可是现在我还是希望你好好活下去,当一个好皇帝,……还有,就当你我从未见过,也从不认识,就此,陌路。” 大家都是重生回来的,可别再走了上一世的老路,这是件很划不来的事情,而且,他应该也不想再看到她了吧? 赵蛮挑了挑眉,他现在最想的就是去寻找凤琼羽,上一世他就说过,他与凤琼羽琴瑟和鸣,看到她时眼中闪过一抹痛惜,痛惜为何最先遇到的不是凤琼羽,如此一来,他便可以早早的跟她在一起,早早的成全他们这对恩爱夫妻。 青梅竹马,恩爱白头,这是一段能写进话本子里,流芳百世的佳话。 赵蛮这回真的笑了,因为陆无忧真的想过这么做,只不过史官们不同意,按他们的说法事,这故事不好编啊,明明与他走过困苦的人是她萤妃,皇后只不过是后来的,这一切都是有证可查的。 看看,连史官都知道有些事实是不可以改变的,可是他为了体现他们的恩爱情深居然还想要巅倒黑白?陆无忧这才讪讪离去不再提及,不过,倒是凤琼羽在这方面动了心思,她竟给自己强加了一出戏,说是在很小的时候便与陆无忧见过一面,甚至还假模假样的推出了几个老者来见证。 想到这里,赵蛮的笑声更大了,凤琼羽她这是多么在意这个先来后到啊?而且她说瞎话的本事是越来越高明了,居然还找来了几个人?她也不看看那几个老者模样,有的老得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认得了,又哪里还能记得起她那小时候的事? 现在好了,她不再跟着陆无忧了,这可是个绝好的机会啊,暗中的凤琼羽,希望你别错过哦,好好把握,加油。 陆无忧似早已习惯了她这状若疯巅之色。 她赵蛮就是这样,想到一出是一出,根本不顾及别个的感受,许多时候他都会被她弄得不知所措。 不过,这回他看着她这般的疯巅,竟没有那般强烈的不适,相反,好像还带着一丝丝的怀念,是啊,多少年了,他没有再见过赵蛮,是被他打入冷宫之后?还是赵喜死后?又或是他的逆子想要谋逆,他想要把她从冷宫里弄出来保护的时候? 可是,直到他死,他都没有再见过她。 更奇怪的是,他死之前,他以为脑海里想的是跟他一起的凤琼羽?可最后出现的画面却是…… “赵蛮,你的心里,到底有没有过我?”他想知道。 赵蛮笑声噶然而止,不可思议的看着他,更上上下下的打量着陆无忧,想看看他的脑子是不是被萝卜风诊得糊涂了? 她心里有没有他?他会不知道?上一世她做得这般的,不明显吗? 第二十章 陆无忧,再也不见 心里有没有过他? 赵蛮真的想笑了,她不想回答他这个愚蠢的问题。 这一次估计也是最后一次见他了,若非必要,他们还是不要再见得好。 而且,不能说太多了,不然便宜了门外头光明正大的偷听的那家伙。 官凌落听到他们的话,震惊得呆愣在地,他每一个字都听进去了,然而每一个字都不信,什么重生,什么皇帝,又什么情爱?可是他们的表现又不像是装出来的。 赵蛮越过陆无忧,平静得不带一丝温度。 “你即有逃出之法,我在这里只会误了你的大事,陆无忧,请你记住,你今后的岁月里不会有一个叫赵蛮的愚蠢女人,当你记起的时候你也别去找她,她或许已经有了自己的生活,成了一个可以身着红裙的正头娘子,她在另一个男人身边会放肆的大笑和大哭,不必顾及规矩和别人的感受,那个男人也只宠溺的陪着她,陪她笑,替她哭。” 她赵蛮只是个无人要的孤儿,她一生想要的就是这样的男人,想过的就是这种日子。 她不想做人家的妾,那是因为……,算了,说这些根本毫无意义,反正都要老死不相见了,又何必伤春悲秋的? “赵蛮,你什么意思?”陆无忧有一瞬间的慌张,她这是想要跟他划清界线吗? 赵蛮冷笑,看他这副即要又要的模样,真真是叫人恶心,别装了好吗,明明是他死了也要让她陪葬的,却装的什么大尾巴狼? 赵蛮冰冷的走到门口,但又想到什么,顿住,背着他问了最后一句话。 “上一世,你贺崩之前为何要诏我侍寝?”她死也想不明白,她都五十了,居然还?真是,禽兽啊。 陆无忧双眼微眯一脸的不解,“什么,什么侍寝?” 赵蛮气得真是没话说了,他自己做下的孽居然不承认? 呵,她真是昏了头了,居然还问这样愚蠢的问题。 “后会无期。” 四个字送给他,也算是给他们之间画上一个体面的结局吧,说罢,她头也不回的离开。 赵蛮没有再关注那处,只是赵喜兴冲冲的告诉她,关在那里的人被人救走了,还说官凌落也同意放他们离开,并且还打算给他们五千两黄金作为感谢。 赵蛮不为所动,哪怕是听到五千两黄金,一向爱财的她亦平谈如初。 马车之上。 凤琼羽原本想要跟陆无忧说话的,最好是让他看到她优雅温婉的一面,可是,他竟自打上马车以来,连看都未曾看她一眼,她一时竟摸不着头脑了,又不敢擅动,只得跟个傻子似的陪坐。 若不是发现他的气运接近半数,她才不会如此胆大的去救人,不过还好,官凌落看在她的面子上才肯放人,否则,她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经久,陆无忧才猛的抬头,“我知是什么侍寝圣旨了,原来是这样?” 他朝车外看去,那个院落越来越远,直至消失不见,可不知为何,明明凤琼羽就在他身旁,他却没有同想像中的那般快活,难道,真应了神明那句收回了他的情爱? 赵蛮不会去想陆无忧的心情怎样,她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去做。 第二十一章 赵蛮是谁? 陆无忧说那道五十岁时的侍寝圣旨是个美丽的误会。 可在赵蛮这里,却是个极大的羞辱,与美丽没有半点的干系,而且,是不是误会又能怎样,但那杯赐死的毒酒却是实打实的。 赵蛮吃着鸡腿,赵喜背着包袱,手里还拎着墙角挖来的草,走在乡间的小路上。 赵喜不明白,这草有什么好要的。 赵蛮恨铁不成钢的点了点他的额头,“你傻啊,我小蛮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吗?这是草吗?你看看这叶,这根,还有这花,闻闻香不香?” 赵喜生动的演示了一遍什么叫牛嚼牡丹。 罢了罢了,不怪他如此没眼力劲儿,若是换成上一世的她,也一定会跟他有同样的想法,不过,到了地方之后她得请个厉害的教书先生,好好让他开开这混沌的思想。 赵喜被骂不仅没有生气,还傻兮兮的摸头笑着,“小蛮,你是怎么说动那个少爷放我们走的?” 赵蛮老实道,“打一顿就好了。” 赵喜不信。 但这是事实,赵蛮会算计陆无忧,更会丝毫没有心理压力的算计官凌落,可独独不会对赵喜有任何的隐瞒,她说的是真的。 陆无忧离去之后,她也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她找上官凌落, 开门见山。 “……陆无忧是你放走的吧?” 他还不承认,可当她把事儿掰开了揉碎了说时,他这才闭起嘴来。 官福捉住陆无忧,可却无法动陆无忧丝毫,只要陆无忧死了,他也别想活,莫要小看一个棋子,倘若这棋子本身就是个极凌厉之人,官福此等贱奴如何能够制得住?还不得灰溜溜的找到他的主子官凌落? 当然,这也是陆无忧的打算,他不屑与一个奴才相交,他要的就是官凌落的出现。 陆无忧是上世之主,在位二十多年,东齐国没有他不知晓的,清河官家自然也不例外,而且上一世他理应是联合着凤府一同把官家所有家财全部收入自己囊中。 官凌落就算是再聪明,也敌不过他的老狐狸的官家这主吧,陆无忧拿捏他还不是轻而易举之事? 她猜,陆无忧一定是许了官凌落什么事,官凌落这才放他离去。 官凌落对官家也没有什么深厚的感情,若是能叫官家失利,让官家家主吃吃憋,他何乐而不为?故而,凤琼羽才能如此顺利的救走陆无忧。 想到这里,赵蛮双砸了砸嘴,这个凤琼羽,也只有像陆无忧这样被其迷惑了的人才没有发现她的恶心之处,她啊,是无利不起早,没有好处的事情她绝不会去做,但若是去做了,那便代表有十足的把握,连没读过书的赵喜都能看出来她的性情,陆无忧为何看不出来呢? 哦不,或许他早就看出来了。 只不过他心悦凤琼羽,哪怕是看出来也不会做什么。 被她猜中的官凌落对她立却浮现杀机。 赵蛮又啧啧摇头,小屁孩儿,还真玩不起啊,动不动就杀机杀机的,小小年纪哪儿来的那么重的杀心? 且像这样的杀机在她面前露出一次就足够了,再多就不礼貌了,而且,他杀不了她,因为她会让他忘记这一切。 在官凌落分神之时,她利落出手,手握成拳,母指伸出,对着他的太阳穴便一指下去。 官凌落顿时呆愣在地,稍许过后再恢复清明时,他早已不记得发生了何事,包括那天他在房外偷听到的她与陆无忧的对话。 赵蛮看了看自己的手,这也是意外发生的稀奇之事。 上一世她被人追着打的时候,她被逼急了,想也没想便反击回去,正巧打在了地棍的太阳穴上,没过多会儿地棍竟像是忘记了似的,不明所以的离开。 几次暗中试验之下她才真实的确定了这项本事,且下手轻重与遗忘的事情多少有直接的关联,下手重,忘的事情更多,甚至可以回到不认识她的时候,但那时,对方受伤的程度也很重,反之亦然。 而下手轻重的控制,她也暗地里试验了许多,这才做到游刃有余,想忘记哪件便忘记哪件,这不,官凌落直到放他们出来,脸上还带着懵懵懂懂的迷茫表情。 赵蛮勾唇一笑,爽了呀,果然,教训坏小孩会让人心情变得舒畅。 官风不解的看着自家少爷,他这是,后悔了吗?可是人是他让放的,黄金也是他同意给的,现在反悔只怕来不及了吧,他们已然离去。 官凌落眉头微皱,他不是后悔,而是总觉得事有蹊跷,他好像忘记了一些重要的事情,但到底是何事,他记不起来了,还有那个叫赵蛮的,他为何会将他们禁在院中?她与陆无忧屋中又到底说了什么?他怎的,就不记得了呢? “主子,官福要如何处置?” 官福跪在一边瑟瑟发抖,他的头皮被人揪下,露出鲜红的头皮,看上去狼狈不堪,可他所做之事,皆为死路。 官凌落挥了挥手,“放走了陆无忧,他罪责难逃,就算是要杀,也不是我来杀,相信我们的家主更想亲自动这个手,官风,起程回清河。” 官福听罢,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谁都知晓,家主并非心慈之人,尤其是坏了他的好事,更不会放过, 剁碎了喂狗都是轻的。 是夜。 陆无忧站在夜下,自脖间取出一枚小小玉笛,放在嘴边轻轻吹响。 不多会儿,一个身着黑衣男子立即跪了下来。 陆无忧知晓,他跪的不是他,而是这枚玉笛,这是他父皇临死之时悄悄的给他的,只让他好生保管,但他不知这玉笛作用,只有一次他与赵蛮被逼至山洞,为了缓解生死气氛时吹响的,只是没想到,天降奇人。 “属下黑影,见过少主。” 黑影,武功奇高,更为先帝暗影首领,他正是利用了这只如同尖刀一般的暗卫队,明暗相应之下才将李太后势力瓦解,上一世他用这玉笛太晚了,而这一世,他要早早用上。 他原本想要下令前往李太后处探查的,可话到嘴边的第一个令却是。 “盯着赵蛮。” 暗中的凤琼羽脸色一变,赵蛮是谁? 第二十二章 她为何如此不懂事 黑影是他最尖锐的武器,可是他知晓黑影此时还未真正归心于他,他得做得更多,让他们真正的认主。 还有,他要找到贡得海,前世他最忠主的奴仆。 对于凤琼羽的脸色微变,他只是笑笑的回答,“不过是个不相干的人而已,你莫要多心。” 凤琼羽向来温婉贤惠,上一世她便不计较赵蛮的野蛮和算计,依旧对他不离不弃,甚至还替赵蛮说好话,是赵蛮不识好人心甚至还屡屡在他面前说她的不是。 想到这里,他太阳穴一阵突突,发疼得紧,他是心里有她的,否则,也不会在她处处为难皇后时依旧偏颇了,他微微不耐烦起来,她到底要他怎么做才能明白他的心意? 这一世应该也不会的,再者说了,赵蛮既已选择离去…… 想到这里,陆无忧的脑仁儿又疼了,烦躁之心更浓了,甚至有些怨恨起那个野蛮的女人来了,明明大家都重活一世,她为何还是如前世一般的不懂事,为何还要一意孤行,难道她一点儿也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吗? 离开离开,冷宫里头是如此,现在,亦是如此,她赵蛮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懂点事? “十三皇子,你怎么了?” 陆无忧脸色发白,他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根本没有发现自己的脸色有多么的难看,还有那几经变幻的神色让凤琼羽吃了一惊,就像是想要放弃什么可又不舍得的万分纠结的模样。 凤琼羽暗中愤然,是不是那个叫赵蛮的? 陆无忧按了按太阳穴,轻拍了她的手,“羽儿,孤,我无事,你无须担心,只不过是想到了叫我气愤之事罢了。” 他看向凤琼羽,她如从前那般满心满眼都是他,依旧如同解语花似的时时处处关心着他,那个赵蛮……算了,不想她了,她从来不会为他着想,看着他出糗她只会笑话他,见他身子不好她从来不会在床前照应,只在床头倒杯水便消失不见,她若是有凤琼羽的万分之一,他便不会如此的生气。 若是赵蛮知道他是这样想的,必会苍天大笑,就好像她出糗时他没有笑话她一样,若是她时时在床前照应,谁去给他弄药?她又不是什么官家大小姐,手底下奴仆成群供其使用,她只有她一人而已,她分身无术,总不能即照应他又要去弄药吧? 凤琼羽温柔一笑,轻声安慰,“既然是气愤之事,那便不要再想了,十三皇子得注意身子才成。” 陆无忧点了点头,“你说得没错,既是愤事又为何要去想,羽儿,你也莫要唤我十三皇子了,就叫我无忧吧。” 凤琼羽听罢,双脸娇羞,明明心内高兴得要死,可却依旧要遵守着自己的女子身份,她娇娇的道,“十三皇子,这,这不好吧?……要不,要不我唤你无忧哥哥好了。” 无忧哥哥? 上一世她也是这样唤他的,想不到重来一世,她丝毫没有前世的记忆,却跟前世一样啊。 这可比某人毫无规矩的叫他陆无忧陆无忧的好。 他点了点头,好。 凤琼羽看着他头顶快要到达半数的气运,笑得真诚了几分,果然是男主啊,也就这么一会儿工夫竟快要到达一半了,若是这气运到了八成,那么他便是这东齐国的圣上,而届时她只要还在他的身边,那这皇后之位一定是她的。 “无忧哥哥天色不早了,你的伤还未好全,且先去歇息吧。” 她深知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轻易送上的反而不被珍惜,还要若即若离的才成,即要满心欢心,可又要进退有度,绝不能让他生出一丝的不悦来,哪怕是不悦,也会因为她的守规矩而变得越发的看中,她母亲说得对,男人啊,就是下贱。 陆无忧点头,他的确要好生的休息了,吃了萝卜的风疹,屁股处被赵蛮踢了几脚又扎了一刀, 他现在身上的伤,全然都是拜赵蛮所赐,日后要是再遇上,必要给她吃些苦头才是。 只不过,他的头为何昏越渐昏沉了呢?脑子里又好像有些重要的东西慢慢的抽离出去,可,又是什么呢? 凤琼羽目送陆无忧离去,直至身影消失不见,嘴角微微的笑容才收敛了起来。 纵然她与他有了更近一步,能够亲昵的称呼对方,可这远远不够,那个让他头痛的赵蛮还不知是怎么回事呢,她是凤命之人,绝不允许在这条路上有半点的闪失,哪怕是一个小小的人物也不成。 “于嬷嬷,去给我查查这个赵蛮到底是谁?” 她瞧见了的,那个凭空出现的黑影就是陆无忧的暗卫,他竟让暗卫盯住一个女人?哼,还真当她凤琼羽好胡弄不成? 于嬷嬷领命称是,并道,“消息已经传回府了,相信老爷的意思是带着十三皇子暗中回凤城,老爷还说一定要照顾好十三皇子,听闻新帝身体抱恙。” 最后一句意义非凡。 先帝刚死不足一年,李太后扶其子登基上位,但李太后的手段他们是知晓的,后宫她独大,不仅赐死先帝生前喜爱的宠妃,就连看不顺眼的宫婢太监都不放过,更不用说那些个皇子公主们了,下场凄惨的无以复说。 不过,若是换成她,她也会这样做的,她们在这方面是同一类人,卧榻之下,岂容他人酣睡?只有他们都死绝了,自己的地位才不被觊觎。 故而,这个叫赵蛮的亦是如此。 新帝身体抱恙,十有八九是李太后想要亲自掌权,太后之位已然满足不了她的野心,她只怕是要垂帘听政了,啧啧,好一个太后李娞,想法总是叫人意外。 若是圣上真的死在她手里,那么,眼下的陆无忧便是她凤家最好的棋子,只要扶其上位,光是先帝血脉这一条便足以压过太后,她饶是再想要上位也是不成,试问这天下间哪里有女子掌权的?这岂不是叫人笑话了去? “我知晓了,你再书信与我父亲,让他们好生的准备下隐秘的别苑莫要让太后发现便是。”此事,她知晓如何去做。 新帝身体抱恙? 赵蛮听到这里只是呵呵一笑。 第二十三章 她嫉妒成性?简直笑话 “你笑什么?难道,不是?” 赵喜说完,递上一块干净的帕子给她擦手,还有他也想不明白,现在他们也算是有钱人了,吃肉根本不成问题,日日吃都成,明明世上这么多好吃的,她为何独爱吃鸡腿?尤其是刷了蜜的,红烧肉,它不香吗?水晶猪蹄它不软糯吗? 赵蛮接过帕子,顺嘴给擦了。 她道,“喜哥,咱以后能不能用用脑子想想,新帝抱恙,连我们这些个平头老百姓都知晓了,你觉得这其中没有猫腻?” 赵喜一怔,好像也是哈。 等等。 “这也不对啊,这明明是你推测出来的说新帝抱恙,哪里是平头老百姓知晓的?……我就不知晓。” 她说的百姓跟他理解的,不一样吧。 赵蛮笑问,“那喜哥,我是不是百姓?” 自然是。 赵蛮又道,“既然是,那我即知晓了,为何别个就不知晓?”她咬了一口鸡腿,望着这若大的天空又道,“喜哥,这世间啊,有许许多多个像你这样不聪明的百姓,也有像我这样聪明的百姓,我即然能知晓,那么别个一定也会知晓。” 更不用说凤城中的那些个老妖怪了,宫里哪里放个屁,也能知晓今日宫里人的心情如何。 赵喜无言以对了。 赵蛮又循循善诱问道,“喜哥,我再问你,若是你抱恙了,你会不会让你的仇家知晓?” 赵喜想也没想的摇头,自然不会,他紧捂着还来不及呢,哪里会让仇家知晓?这岂不是叫仇家好找上门来杀他个片甲不留? 赵蛮笑了,“这不就结了,连你都知晓的道理,宫里那些个从宫斗里出来的人,焉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依我看啊,他们这是扔出一个鸡腿来,看谁上勾罢了。” 赵喜暗吞了吞口水,光听着他就觉得可怕,更不用说做了,不过还好,他们不去凤城,离那个什么新帝啊,宫里啊远得很呢。 “对了小蛮,你怎的会知晓这么清楚?” 她也不过是方才看到药铺子里的一味药被买走了,所以才说新帝抱恙的,她怎的知晓皇帝用什么药?她进过宫吗?万一,她错了呢? 赵蛮嘴抽,他这是多不相信她啊,“喜哥,你觉得我赵蛮会错吗?” 眼神直逼,赵喜立怂。 她没错,是他错了,小蛮她越来越可怕了,有时候他都想不透她在想什么,不过,依旧是他赵喜的妹妹,他疼爱的妹妹。 赵蛮不会告诉赵喜,那味药是与紫山参有同等效果的元参,只不过元参的药效到底要差一些,而整个东齐国只有云城的元参品相不错。 他们的李太后啊,就是这么狠,连自己送上皇位的儿子也不肯拿出紫山参来,故而,新帝只能退而求其次的买上元参了。 别问她是如何知晓元参的,问就是她上一世的脑子被狗吃了,给陆无忧治伤时,弄的就是这味元参,为了这元参,她卖了身上唯一值钱的玉佩。 可惜啊,她的元参最后到底是喂了狗, 狼心狗肺的东西,居然怀疑她针对凤琼羽?还说她嫉妒成性。 嫉他个头,她赵蛮不是那种容不下人之人, 她知晓这世间有一种情爱叫做一生一世一双人,她很想嫁一个爱她敬她,她亦爱亦敬的男子,与他厮守到老,可她明白此等情爱天下间难以寻找,她不认为自己是这世间的幸福之人,故而,她退而求其次,只望夫君心中有她即可。 所以,陆无忧上一世选秀充实后宫时,她半句怨言也没有,寻常人家都有三妻四妾,更何况是帝王之家,又更何况陆无忧年轻俊逸,再加之他根基未稳,选秀抬妃亦是朝事。 她没有对其他妃子嫉妒,为何偏偏对凤琼羽嫉妒,陆无忧这个无脑帝王他就没有想过其中原由?还骂她嫉妒成性?简直笑话。 “对了,我们要住在云城吗?可,你不是又说,你要离开这里吗?” 他们原本离开了云城前往凤城,可是不知为何,她突然又调转头来入了云城?他又不明白了,她这是没想好啊,还是没想好啊? “喜哥,我们是不是还有仇没有报?” 赵喜微微一怔,好像是,可是,“小蛮,我们能打得过? ” 地棍那帮人好几个呢,且还有几个是十五岁的,他们两个十岁的又如此瘦弱,焉能打得过? 赵蛮肯定的道,“打得过的。”因为他们有银子了,可以雇人了,不过,请人打不是上上之策,上上之策为让他们自相残杀。 赵喜又是一笑,对哦,他怎的没有想到?那他要狠揍那个地棍,将乱葬岗的地盘给抢回来。 只是赵蛮没有想到,当他们找到地棍时,他那七八号人死的死残的残,地棍自己也被吊在中央,浑身是伤的只有出气的没有进气的。 赵喜拍掌说好,也不知哪路英雄替他们出了这口恶气。 但赵蛮越看,脸色越黑。 来人下手极其利落,地棍等人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更重要的是,这伤口,这手段她极其熟悉,这不是陆无忧身边的黑影卫干的吗? 她比谁都明白黑影卫的能力,也就是说,陆无忧比上一世早了这般多年唤出黑影卫,也就是说,他陆无忧不出八年,哦不,或许不出五年便可以从李太后手中夺权。 她也不得不承认,陆无忧在情爱方面是个白痴,甚至是个蠢货,但在朝政手腕方面却是一流,换句话说,他是个天生的帝王者,哪怕无人教导,他也能本能的知晓如何慢慢的吞噬朝中势力为已所用。 “喜哥,接下来,我们要藏好自己了。” 她已然不相信陆无忧了,或许,他的黑影正在暗中盯着她也说不定呢,这个烂人,只会欺负她。 赵喜点头,指着地棍道,“那他怎么办?” 赵蛮眼中射出一抹厉色,自然是杀了,地棍不是什么好东西,而且,上一世她的清白险些毁在他的手里。 又是一夜。 黑影卫原本想要禀报那地棍之事,可却见少主被李太后之计所困,便将此等小事了忽略了去。 他家主子将来是要做皇帝的,区区地棍便不要污了他的耳了,不过,他也很震惊那个地棍死得十分凄惨,下手之人手段不仅比他的还要毒,且比他的还要狠。 陆无忧丝毫未发现黑影的不对,喃喃自语,“……若是她在,她会如何做呢?” 第二十四章 陆无忧,你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她会如何做?自然是静观其变了。 地棍死得极惨。 被活生生净身成了太监。 所有的男子都明白,什么才是最重要的,甚至上战场的兵将们,他们不怕伤不惧死,可是他们害怕自己身体的某一部分没了,故而,许多兵将们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确认自己还是不是个完整的男人,若不是,他们便觉得剩下的日子过得再好,也是无趣的。 地棍虽然只剩下一口气,可这口气还没有被咽下便以不是男人的身份死去,赵喜清楚的看到他眼中的绝望和愤恨,若是他没有死,他一定会找他们报仇的,极狠的那种报仇法。 “你会不会觉得我狠毒了?”赵蛮问一脸菜色的赵喜。 赵喜摇了摇头,“他是罪有应得,他做的坏事太多了。” 同是云城人,如何不知晓地棍恶事?欺压百姓这都是轻的,杀人放火亦是常态,更重要的是他强抢民女,有好几个生得不错的妇人均惨遭他的毒手,其中还有一个跟他们一般大年纪的少女,又无一例外,她们全都自尽了,地棍做的恶事太多了,死,都是便宜了他的。 赵蛮点头,没错,地棍做的坏事太多了,死有余辜。 只是她不明白,陆无忧他为何要杀地棍,他就不怕行踪泄露被李太后发现?她可不会认为他是为上一世她所受之苦而杀的,想当初,他可不是这样说的。 他说,“小蛮,我知晓你心情不好,可是现在我们真的不能动,你是明白的,我现在的处境没得行选。” 为了不暴露自己,他明知晓自己有暗卫相护也不愿替她出头,说到底,他还是害怕自己出事,而她那时满心满眼的都是他,自然为他着想,自然不让他去做这样的傻事。 可现在看来,爱与不爱全在细节里了,也只有自己看不清才如此。 当然,地棍最后还是死了,死得极惨,被他亲手剁了,回来的时候一身的血腥味,衣角全然是那地棍的血,他轻拥着她说,“终于替你报仇了,小蛮,你可以放心了。” 想到这里,赵蛮目光微微闪动,仇是报了,因为那时他已然是皇子身份,想要杀地棍轻而易举。 那么,这一世呢?他为何现在杀而不是待他身份明郎时杀?难不成,他发现了自己的心意? 呵。 别开玩笑了,他陆无忧,会发现他喜欢的人是她吗?不,他喜欢的从来都是凤琼羽。 但,她也不想欠他的情,今日这事她记住,他日必双倍奉还。 “喜哥,你想做什么营生?要不,我们开几个青楼妓馆?” 她问得一脸认真,赵喜却听得满面通红。 “小蛮,你,你胡说什么呢? 我们,我们如何能开那种楼馆?就算是要开,那也是像镇上最大的东云楼一样,大的饭馆啊。”这样,他们就不愁没饭吃了。 赵蛮纠正道,“喜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谁说青楼妓馆就是不好的地方了?人家也有品行端正的女子好吧,比起某人表一套里一套的不知要好上多少倍,而且,你又怎知那些个看上去清白小姐就个个儿是个好的?她们要是狠起来,比青楼妓馆的姑娘们还要狠。” 故而,莫要以楼馆论长短,心性品德才是最重要的,这个世道对女子已然不友好,同为苦难中的他们又为何还要互相伤害呢?这,是不对的。 赵喜再次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 赵蛮又道,“既然你喜爱饭馆,那,我们就开一个。” 手里的几百两银子,足够在这个不大的云城弄一个像样的饭馆子了。 …… 凤琼羽看向陆无忧的头顶,眉眼带笑的送上亲手做的桂花糕,“无忧哥哥你尝尝,这是我亲手做的。” 陆无忧气运过半,虽然只是过了一点点的半,可这总比停在原处要强上许多,她再看看自己的气运,明显的有所增加,也就是说,她以后的日子非富即贵了。 陆无忧执起一块,尝了一口,还是上一世的味道,没变,只是……这桂花糕里头好像少了一味东西? 赵蛮也做过桂花糕,也不知她放了什么,总是比凤琼羽的味道更加独特一些,可是贡得海说,她所制的桂花糕无论是用料还是程序与一般的制做方法没什么不同。 陆无忧双眼微眯,同样的用料同样的法子,可味道却不同,这个赵蛮,还是有一套的,不过,后宫里头为了吸引他视线的妃嫔众多,从小食上下手的亦不少,赵蛮也左不过是跟她们一样的心思罢了,到底是失了些真心。 “无忧哥哥,怎么,不好吃吗?”凤琼羽一脸担心,袖下的手指微微握紧,为何他与她说话时总是走神?他到底是不是在想那个叫赵蛮的女人? 陆无忧这才反应过来,笑道,“好吃,我很喜欢,日后别做了,你身娇肉贵仔细了手。” 这话很是受用,凤琼羽当即欣悦起来,他果然还是在意她的,也不亏她的小意温柔,她娇羞一笑,“只要无忧哥哥喜欢,我怎么样都无所谓的。 ” 话一出。 陆无忧又想起了赵蛮,若是换成她,她一定将糕点扔下并道一句“爱吃不吃”,叫人生气,相比之下,还是凤琼羽更懂他的心,只是…… 陆无忧暗暗摸了摸胸口,可为何他的心如此的平静?一丝波澜也没有?每当这个时候,他不是开该动一动情的吗? 嘶。 陆无忧脑袋猛的一阵嗡鸣,他好像忘记了一件事,一件极重要的事,他好像答应过神明,说,说什么呢?什么恩,什么情? “啊。” 他越是想,脑门儿越发的疼痛,头痛欲裂的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叫。 凤琼羽惊了一跳,赶忙上前想要扶住,可见他面色狰狞又生生的定在了原地不敢上前。 陆无忧看着凤琼羽举动,他脑袋又某一瞬间的清明,脑海里有一个声音道,“你信不信,你若是病痛,她一定不会上前”“陆无忧,你就是个傻子,彻头彻尾的傻子”,随后,一道身影转身离去。 他心下一惊,又不知为何,他觉得她一但离去必不会再回,他有些慌了,很慌很慌,比先帝死时还要慌。 他本能的抓住她,“别走,别走,……赵……” 第二十五章 父母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凤城。 皇宫。 正红促金织凤程祥图的帘蔓,奢华又夺人眼目。 重重红色蔓帐之下一位高贵的女人端坐于正堂,双眼微眯的看着底下来人的相报。 李太后尖长的指甲轻轻的扣击着红彩有茶盏,底下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出,他们并不知晓这位杀人如麻的太后此刻心中是在想杀了他们,还是饶了他们,可他们得到的消息就是这样的,那位先帝的私生子并未出现。 日前,太后命他们将新帝身体抱恙的消息暗中传出去,一来是试探一下新帝的想法,二来也是看看底下朝臣们的动向,这第三便是想要引出先帝的那位私生子,若是按皇子排位,这位私生子该是十三皇子吧。 听闻,太后派去的人没有一个找到的,甚至还失了好几拨人,太后震怒,若是再抓不到人便让他们提头来见。 可,东齐之大,如此寻人无异于大海捞针,尤其是先帝还给了这位十三皇子许多暗卫,我们在明他们在暗,这如何能寻得到? 不过,在半月前,云城那拨人死后,太后便明白了,如此做法欠妥,与其他们去寻他,倒不如让他自己浮出水面,于是便有了新帝抱恙一说。 更不得不说太后这招妙啊,新帝抱恙,众人只会认为太后野心勃勃想要取而代之,如此一来,那暗中的十三皇子一定坐不住,必要捉住这个好机会露脸,名正言顺的用先帝血脉一事闹上凤城,那些个早就对太后心有怨言之人必会借机送十三皇子上位。 如此引蛇出洞之法,实在是太高了。 而正如太后所计,朝中有好几位大臣有异动之心的,从二品的参政知事,到八品的左青纪郎,均有所动,太后更借机将他们纠出来,踢出局去,那二品的参政知事今日被抄家,全家流放三千里,那参政一家全府上下二百来口的人哭得震天响,可却未有半个人敢上前一步,生怕被连累,可怜那参政上个月孙儿才满月呢,那孙儿哭得跟猫儿似的,可怜极了。 他们想到这里,心头又是一紧,只求太后今日放他们一马,他日定当好生效力。 只是,太后居然放他们回去了? 他们先是一愣,但紧接着恭敬叩首快速离去。 李太后冷哧,“一群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他们表情自然没有逃出她的法眼,只是,成大事者,何必拿这群小人开刀?饶了他们也是让他们日后更好的替她办事。 她转头看向一边的新帝,灿黄的龙袍加身,原本俊逸的脸更添一分上位者的气息,只是他还是太年轻了,不懂得权衡,他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 “皇帝,此事,你意下如何啊?”李太后威严浓浓。 新帝陆无昭恭敬应声,“一切由太后定夺。” 李太后满意点头,“即是如此,那你便安心的做你的皇帝便是,其余的交给哀家,不过昭儿啊,你要记住,你今日的皇位是哀家替你守下的,你,可别忘了。” 陆无昭如同提线木偶一般回答,“太后放心,儿臣,知晓。” 李太后脸上的满意更浓了,抬起红盏,饮茶送人。 只是陆无昭刚离去,又一身影悄然上前,她站在太后身后,抬手捏起了她的肩,李太后舒服得闭起眼来。 “你觉得,这个皇帝如何?” 背后之人答,“他自是不甘心屈于您之下的,只是表面的恭敬罢了。” 李太后面露痛色,“可他,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他怎么敢?” 那个又平静的道,“可您也别忘了,他自出生便被带走,纵然是血脉相连,可也架不住那人十八年的教唆。” 在生和养之间,在一次面都未见,见了之后便是腥风血雨的状况之下,那这一点点的生恩也没了,他只会记得,他的母妃是个恶毒的,将他的养妃做成人彘,他们之间只有血仇而无母子之情。 更让太后伤心的是,他居然还想要助那贱人逃走?若非太后还念在这一丝血脉亲情,她只怕早就将他与那贱人一道,斩去手脚,置于瓮中,让他生不如死了,而不是让他坐于这天下之主,东齐之皇帝。 新帝啊,他糊涂啊,也不该啊。 不该听了那贱人的话对自己的生母动手,更不该心生怨怼之心,太后纵然手段狠毒,杀人无数,可这一切还不是为了他? 背后之人眼中满是怜惜。 李太后这才有了一丝动容,“蓉蓉,这世间也只有你懂我了,不过没关系,他若是不想当这个皇帝,我便让他生,子孙中,总有一个争气的吧?而无论如何,这东齐的皇位绝不能落入那个私生子的手里。” 这是对她,莫大的侮辱。 她与先帝本就是……,可谁知他不仅不知足,反而还背着她有了个私生皇子?怎么,是怕她李娞容不下人吗? 可笑,那么多个女人她都容下了,更何况是区区的一个安县农女? 更可笑的是,先帝居然想要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那她算什么,这满宫的嫔妃又算什么?她们这般多年这宫内的明争暗斗又算什么? 更让她下了杀心的,还是先帝那包见血封喉的鸩酒,他可真是好哇,为了给那农女的儿子腾位置,居然想要把其余皇子都给杀了?虎毒尚且不食子,先帝啊,他的心可比虎还要毒啊。 这让她如何能忍?别人的儿子也就算了,可她的,绝不可以死,于是她便暗中策划了这一切,而结局自然是她大获全胜,她的儿子终于坐上了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而那农女之子如同老鼠一般东躲西藏,见不得光。 “哈哈哈,哈哈哈,果然是痛快,痛快之极。” “可是蓉蓉,为何,为何这明明是我想要的,但胸口的郁色不减丝毫呢?” 蓉蓉紧握住她的手,给她力量,“这不是您的错,一切都是他们的责任,您不必自责,太后,您现在最重要的是杀了那野种和修复与新帝之间的关系。” 她知道,她是舍不得新帝的,否则,也不会将所有的罪揽在自己身上,让他干干净净的做皇帝了。 父母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啊。 ……“又是赵蛮?于嬷嬷,她到底是谁?” 凤琼羽快疯了。 第二十六章 凤凰啸鸣之气 她到底是谁? 于嬷嬷她怎的会知晓?她不与她一样才刚来此地不久?问她,她哪里能回答得了? 但她震惊的是她的如同疯魔般的反应。 凤家大小姐的温婉娴熟叫人称道,可更让人敬佩的是她的稳重自持,就连老爷的顶头上司梁相,对她蛮是称赞有佳,更是听说他在自家以她家小姐之事教导府中子女,可如今? 于嬷嬷不可思议的看着她,可如今居然为了个不知是哪个角落里的人失了仪态?这还是他们嘴里的凤家大小姐吗? 凤琼羽哪里管得了于嬷嬷的表情和内心,此刻的赵蛮才是最最要紧的,这才多久时日,陆无忧竟一连两次的提及,这焉能让她不疯魔? 她的气运未满,陆无忧的气运也仅仅只是刚过半数,哪怕是一件细小的变数都有可能将她之前所付出的努力白费。 她凤琼羽找人算过命格,那是大富大贵之命,可她要的不是这个,而是这天下女子叫人敬仰的凤命,比起大富大贵来,这个才是她终身所追求的。 那人也说了,若是想要凤命,那必得付出一些代价和努力了。 她笑了,只不过是区区代价她付得起。 那人替她掐指经过三个月的推算,最终得出,她这凤命途中会出现一女与她争夺,只要压过她,其愿望自可达成,倘若压不过…… 那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她便笃定道,“绝不会有那一天。” 她的骄傲绝不允许有别的女人压在她头上,更不允许有别的女人阻挡她的凤命,只是她从未想过,她原以为可以轻松拿下陆无忧的时候,才刚刚开始,便出现了个连面都没有见过,可陆无忧却硬生生唤了两回的女子。 她连见都未见过,便输了一成,这焉能不叫她疯魔? “于嬷嬷,我求您,不管用什么法子,找出她来,成吗?” 凤琼羽一把抓住于嬷嬷的双手,小声啜泣,氤氲的眸子里泪花儿闪动,楚楚可怜,于嬷嬷怎么可能忍下心肠拒绝? 凤琼羽破涕一笑,“多谢嬷嬷,嬷嬷有所不知,我心悦无忧哥哥,对他一见钟情,我,我也不知为何听他嘴里说出别的女人的名字,我这心便纠痛无比,嬷嬷,我这是不是善嫉啊?按理说,无忧哥哥喜欢的女子,我该祝福的,可是我……” 于嬷嬷摇头安慰,“不是的大小姐,老奴虽不知情爱何为,可也知此陷入情爱后的男女皆为其痴狂,而且,若非真爱,又焉能不在意其情郎心中另有他人呢?” 他们家夫人不就是如此的吗? 夫人与老爷恩爱白头,可却也在老爷纳第一房美妾时失了分寸与老爷大闹一场,随即便被那贱妾钻了空子, 生了庶子出来。 于嬷嬷听了她家小姐的话,又觉得自己方才的想法太武断了,她家小姐只是陷入情爱而不自知才如此疯魔的,哦不,不是疯魔,而是被情爱折磨,除了温婉持重之外,她家小姐加了“有情有义”这样良品在内。 凤琼羽轻轻的将头埋在于嬷嬷的怀中,“多谢嬷嬷怜爱。” 温柔小意,于嬷嬷越发怜惜,当即便道,“老奴这就去查,……小姐放心,来时夫人已暗中给了老奴几个暗卫,以便不时之需,相信不久之后便会有消息。” 说罢,于嬷嬷转身而去,只是她没有看见她转身那一刻,凤琼羽抹去小泪,嘴角勾起的算计。 凤琼羽冷笑哧声,“还真是我的好母亲,即有暗卫,为何不给了我,反而偏生给了一个老奴?若非我早就知晓,否则,我还被蒙在骨里。” 她虽为凤家大小姐,可也只是个小姐,根本连个实权也没有,想要出来做什么还得带上个老奴?最重要的暗卫竟还由一个老奴掌管? 凤琼羽笑了,笑得薄凉悲凄。 他们借着她的名头在外风光无限,可却半点好处也不给她,若非她处处谋算,她也不会有今日,他们不仁,也莫怪她不义。 凤琼羽再次擦试眼角的轻泪,对镜略施脂粉,看上去即憔悴又惹人怜爱,随即端上一碗温度刚好的莲子羹朝陆无忧居所走去。 纵然他心中有她,可她坚信,只要自己做得够好,他早晚会被打动,更何况,他现在需要她凤家的助力,不是吗? 黑影再三搭上脉。 陆无忧笑道,“你无须紧张,我无事。” 只是当时突然头痛,只是清醒过后便什么也没有了,脑子也不疼痛了。 黑影这才收回手,“少主当以身体为重。” 这言下之意便是让他少思虑一些男女之事了? 陆无忧哭笑不得,“黑影,你总是如此,你且放心,我知晓自己该做什么,男女之事我想二十岁后再行打算,不过,羽儿对我到底有情,我绝不能辜负。” 黑影无表情的脸有一丝的异样,“凤琼羽?少主,你确定是她?” 可是他在昏迷前明明唤的是那个叫赵蛮的小女子啊,而且之前还让他盯着她,只是现在李太后那边有异动,而他又无意再在赵蛮那处,于是便没有呈禀。 他以为,他更在意的是赵蛮,而且,每每提及赵蛮时,他整个人才有了一丝生机,可此时他却说是凤琼羽?他,不解了。 陆无忧点头,“自然确定。” 他可没有忘记凤琼羽才是他上一世的帝后,与他白首到五十多岁,他也没有忘记重生之时他答应过神明的一件事,舍弃情爱,偿还一人的恩情,他不正在偿还吗? 黑影迟疑的开口,“那那个赵……” 只是话才刚开口,门外便传来凤琼羽的柔弱之声。 “无忧哥哥,一切皆是羽儿的错,不该惹你生气害你昏倒,无忧哥哥你恨我不见我是对的,只是还请无忧哥哥仔细了自己的身子,羽儿没什么的。 ” 黑影眉头微眯,都说凤家凤大小姐温柔小意,可不知为何,此刻听时却莫明的不喜,他可没有忘记少主昏倒时,她惊慌后退没有丝毫想要上前扶住的模样。 比起她的此等做派,他更喜欢赵蛮那敢做敢当敢打敢杀的气魄,那倒是有股子凤凰啸鸣之气。 “啊啾。” 赵蛮打了个喷嚏,谁在骂她? 第二十七章 小官人 赵喜不明白。 “这怎的就是骂呢?万一是想了呢?” 赵蛮肯定,“你难道没有听过一句话?打一个喷嚏是骂,打两个喷嚏才是想。” 赵喜一懵,还有这话?他怎的没有听过,小蛮越来越有才学了,居然连这个都知果晓?那,“要是打三个喷嚏呢?” 赵蛮一脸嫌弃的看着赵喜,“那就是风寒了呀,笨,喜哥,看来我真的得找个先生给你上上课了,好好的学学,等到将来我们的玉罗轩发达了,开分店的时候,你就可以直接上手接管了。” 说到这里,赵喜嘴抽了半天都不知晓要说什么才好了。 他们明明说好了开一家饭馆子,她倒是点头答应了,可是,他要的是正经的饭馆子,正经吃饭的那种,而不是,不是……,他说不出来了,脸色猛的通红了起来。 看看她这到底弄的什么啊,倒是可以吃饭,可是这伺候用饭的居然个个儿都是面若桃李的小官人,最大年纪的,也不过十四岁,最小的居然才八岁? 小蛮啊小蛮,她是怎么下得去手的? 而当他反对之时,她却一本正经的问,这里有没有饭吃?自然是有的,又问,这里有没有小二,自然也是有的,这里有没有跑堂的和收账的,既然样样不缺,那为何不是饭馆子? 她还说,他们这些个“小二”只不过是生得好看了些,又没有杀人放火,为何来不得这里做不得小二和跑堂。 她还说,“喜哥,眼光要放高一些,长远一些,思想要更加的开阔一些,明郎一些,他们是清白之身,挣的是清白的银子,食的是清白的饭,即然处处清白,又何必在意傍人的目光?这人生啊,本就苦短,为何要在意别人的看法?自个儿活得痛快不好吗?” 好吧,他总是说不过她的,不过,他也不傻,若是日后玉罗轩出事了,他一定担起这个责任来,必不让小蛮受半点的苦。 赵喜离去后,一个面比桃花的,奶膘还未退去的少年恭敬的给她行了个礼。 “蛮主,玉桃传来消息,说那人昏迷三日,今日方醒,还说他们已然准备离开前往凤京了。” 玉家才不过八岁,声音软糯好听,他是“小二”官人中年岁最小的一个,也是胆子最大的一个,当初她寻来这十二人时,将话说完,他是第一个站出来,抱着她的大腿说要跟着她吃香的喝辣的的人儿。 赵蛮捏了捏他的小奶膘脸,“干得不错,不过,玉桃终是你们中年纪最长的,一句哥哥他还是担得起的。” 玉家撇了撇嘴,“遵蛮主令。”可他就是看不惯他那一脸高傲的模样,明明有了落脚的地方开心得要死,可就是不笑,他最讨厌他了。 陆无忧昏迷了三日了? 赵蛮呵呵一笑,他倒是昏迷得好啊,这三日恰巧是李太后和新帝的人出动之时,他但凡有半点的异样,都会被他们纠出来,他这一昏迷,倒是给了他逃脱的机会,她还真的不佩服陆无忧这运气真叫一个好。 玉家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身边,替她捏起肩来,小小的人儿心眼子在十二人中是最活的。 “蛮主,所谓人心隔肚皮,你就不怕我们十二人中有人背叛于你?” 十二个呢?好多啊,他只希望只有他一个。 赵蛮笑了,“玉家,你的心思能不能不要这般活络,倒不像是孩子了,他们想要背叛那是他们的自由,而且,我这里也没有什么可以值得他们出卖的。” 想要银子?她赵蛮没有。 想要权势?她更没有了。 且,背叛她又有什么好处?除了得到一个背主之名,他什么也得不到,更何况,她相信自己的眼光,这十二人是她亲自挑选的,就算是日后背叛,她也受了。 玉家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蛮主。” 就在此时,一个比玉家还要漂亮的男子走了过来。 玉家本能的防备。 玉桃依旧面无表情,就似外头的一切与他无关似的。 赵蛮将玉家打发下去,玉家依依不舍的离开。 玉桃回禀,“蛮主所交代之事,我已打听,那人身边有一人名唤黑影,……蛮主,你好像一点儿也不惊讶?” 玉桃面上这才有了一丝松动。 那名唤黑影之人是他好不容易打听到的,甚至险些回不来了,可是他这么不容易打听出来的人物,本以为她会震惊,可未曾想到,她居然如此地平静? 她才十岁啊,可为何总感觉他比她还要年长? 还有那双眼睛,有一双看破一切的能力,他不敢看,生怕被她一眼看穿,他不是玉家他们几个年少不懂事,毕竟他快十五了,再过一年他都可以到成亲的年纪,故而,他想的远比玉家他们要多得多,行事也比他们谨慎。 玉家总是嫌弃他骄傲,可他又焉知,他只不过是万事小心而已。 赵蛮笑了,“玉桃,这就是为何我可以收你们的原因之一了,若是没有半点本事,如何让你们信服?不过,你也算是个厉害的了,居然能从黑影手底下活着出来,看来,你的路要改上一改了。” 黑影呢,竟在他这个小小的玉桃手里吃了个暗亏,想想都激动。 玉桃侧过脸去不看,果然还是个十岁的少女,这脸上的激动竟连掩都不掩饰,只是……,他眼神微微一暗,问出了这几日想要问的问题。 “蛮主,你为何,如此信我?”就不怕他反了她? 玉家已然不是第一次在她面前说背叛二字了,他很清楚他指的是他,玉家是他们之中年纪最小的,可也是心思最细的。 赵蛮摆了摆手,一脸的无所谓,“玉桃,给你讲个故事。” 她说,从前有一个十分美丽的女子,只要男人一见便会失了魂的那种,她身边有一个极忠心的奴婢名唤钏儿。 “那个钏儿甚至可以为了她连自己的母亲都能杀了,可你猜,她最后的结局是什么?” 玉桃双眼微眯,结局?难道不是受那位女子极大的重视吗?但看赵蛮的神色,她的下场极惨,可这不可能…… 第二十八章 五马分尸 钏儿死得那叫一个惨啊。 五马分尸。 且这是道惨忍的命令就是她忠心了一辈子的主子凤琼羽亲自下的。 想到这里,赵蛮又不禁赞叹凤琼羽的心可够狠的,若是换成她,她可做不来这样的事情,这么说吧,钏儿就如同她身边的赵喜,这种感情可不是一句深厚能够说明得了的,可凤琼羽,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竟眼也不眨的就下了这道赐死的旨意。 她还听说,凤琼羽是主动跪请的,当时在丰和殿内,是有大臣替她求情来着,若是她再在陆无忧面前求上一求,以她当时的宠爱程度和众朝臣的求情,有很大的机会钏儿是能够活的。 可谁能知晓,凤琼羽居然这样狠心,将人直接送上了五马分尸的刑台之上。 赵蛮呵呵一笑,李太后说得对,她大抵是做不了皇后的,成不了这一宫之主,她说她的心肠太软,心地太过善良,善良的人在后宫是走不了多久的。 当时她还不以为然,她觉得凭着她与陆无忧自小的情份和这几年间的同生共死,哪怕不是皇后之位,但好歹也是个宠妃吧?可现在看来,李太后看得比谁都清楚。 一想起李太后,她突然有种想要再见她一次的冲动,那个女人虽然手段狠厉,最后死得也凄惨,可是说到底,她也是个可怜的女人。 也不知是不是重生一回,她看待事情竟与上一世有些不同了,上一世她觉得李太后该死,害死了多少人,更将人跺了手脚,挖去双眼,缝了嘴,堵了耳,活生生的放入瓮中,而且这人又是新帝的养妃,她竟连一丝情宜也不顾,更没有看在她养育了新帝成年的份上依旧这样做了,甚至还不让新帝见她,如此女子,又岂是一句恶毒能说明得了的? 当时她听后,只觉得这世间再没有比李太后更加恶毒之人了。 可是现在回头一想,万事皆因果,他们这些个外人看到的或许只是个表面呢?那个养妃难道半点错处也没有吗?否则,又如保会被李太后如此针对? 他们不能以偏概全。 虽然一叶知秋,可谁又能说,这一片落叶不是因为树本身就坏了故而落下来了一片黄叶?一叶知秋焉知不是一叶障目? 月余后。 富丽堂皇的马车缓缓驶入凤京。 一袭浅粉色俏丽模样的奴婢站在凤府门前翘首以盼,直到那抹熟悉的翡翠红镶宝马车,嘴角这才露出笑容来。 一边的奴仆早已见怪不怪,钏儿是凤府里最有能力的奴婢,没有之一,年纪轻轻不过十五岁便深得夫人的喜爱,原本夫人想要留下她来做自己的大丫鬟,可钏儿只想呆在大小姐身边,如此忠仆叫人佩服不已。 钏儿生得貌美,笑时更好看,只是她不爱笑,哦不,又或者是只有在大小姐面前才会笑,至于其他时间,她均一脸严肃模样。 马车停定,钏儿早指挥着人伺候马车上的人儿下来。 只是当看到自家大小姐时,她眼泪便在眼眶子里打转,恶狠狠的盯着身后的于嬷嬷,若是可以,她现在便想杀了于嬷嬷。 于嬷嬷心尖儿一颤,她原本想要开口解释,可钏儿却冷道。 “解释便是掩饰,若非你伺候不周,小姐为何会如此憔悴?更莫要狡辩,我有眼晴会看,我有手会摸。” 她家小姐虽然施了脂粉遮住眼底青色,可是眼中的疲累却逃不过她的双眼,还有她的手,竟比离去之前粗了好几分。 凤琼羽笑道,“不关于嬷嬷的事,都是我的错,而且,于嬷嬷她到底是你的母亲,你不该如此的。” 钏儿恭敬的道,“大小姐莫要替她开脱,奴婢们生来便是伺候主子的,您瘦了这是真,疲累了这亦是真,只有不是的奴仆,哪里有不是的小姐?……还有,这里是凤府,我虽为家生子,可依旧是奴籍,在府里只有奴婢没有母女。” 钏儿更道,“小姐您就是太善良了那些个老奴才会蹬鼻子上脸,不过您放心,有奴婢在,必不叫人欺负了你去。” 凤琼羽满意一笑,只是入府前,她暗暗回头看了看在暗巷子里那辆漆黑的马车,又捏了捏袖子里的那枚纯白玉佩,露出娇羞的神色来。 黑影只道,那奴婢倒是个忠心的。 陆无忧点头,“没错,她一辈子未婚配,只一心跟在她身边,是个忠仆,不过,下场嘛……”很惨,五马分尸而死,还是被凤琼羽亲求来的。 想到这里,他心头有一丝的异样。 按着当时来说,有几位朝臣已经在求情了,她若是再说上一说,钏儿未必会死,以她贴心的照应凤琼羽多年,光是这主仆情份,他便可以饶她一死,可偏偏? 难不成,真的如同赵蛮所说,凤琼羽只不过是为了保住自己的皇后的清誉才如此? 不,不是的,她已然是皇后,且其德行百姓有目共睹,她已然清誉无比,又何来保住一说? 等等,赵蛮? 陆无忧双眼微眯,为何他脑海里会时不时的蹦出这个名字来?而当他想要努力的去想时,却想不起一丝她的面容来,一日比一日糊模,甚至只有一个名而无一个形,只依稀记得,她喜穿红。 黑影却问,“少主如何得知她的下场的?” 陆无忧摇了摇头,“不说了,左不过是个奴才而已,对了,李太后那里如何了?” 二人话题瞬间转移。 新帝抱恙,他们查出来不过是李太后的一个计策而已,想让他们浮出水面,陆无忧原本也是想趁着这机会打探一二,无论是不是真的,他也该有所行动,可好在老天保佑,他竟意外昏迷,以至于成功的躲过了那他们的谋算,等到他重新去查时,早已尘埃落定。 黑影说李太后的计策是不是撤得太快了一些? 陆无忧则说,一点儿也不快,而且撤得很及时,这就像是在钓鱼,鱼饵并非放下去等鱼咬勾后再提起,通常是放下后过不了多久便要提起来,因为鱼饵一遇水便很快消散,只能不停的放饵,不停的提起,如此往复。 李太后是个聪明的女人,她深知这其中的道理,故而才速放速回,而且…… 第二十九章 会心跳加快吗? 而且。 一但新帝抱恙这话在外头放久了,难免有人会心存异动之心。 先帝才死多久,新帝又才登基多久?若不是李太后的手段太过于骇人,谁不想与这新帝争一争这东齐的天下? 故而,新帝只能暂时抱恙而已。 陆无忧看着这熟悉的街道,呼吸着这熟悉的空气,重来一次的感觉果然不错,与上一世的不同,他不是谨小慎微,不是颤颤禁禁,不是步步危机,此刻,他是雄心壮志,是百练成钢,是大展宏图,更是励精图治,他相信,无论重来多少回,依旧是这个东齐之主。 而且,这一世他要完成他上一世未完成的事情,他要将东齐打造成铜墙铁壁,要让百姓们过上富足的生活,创造属于他陆无忧的开明盛世,叫那临国不敢踏入他东齐半步。 陆无忧拥有一世记忆,做起事来自然是得心应手,再加上他做了近三十年的皇帝,行事规划又异于常人,走一步可以算到十步甚至百步之后,更在与李太后争斗之中,暗中打下属于自己的基础。 黑影看着少主的变化,其手段和志谋不输于先帝,甚至还比先帝更加的高明,还有那站在东齐舆图面前指点江山的模样,颇有帝王之气,原本只是单纯的保护,逐渐的成了忠心的相护。 他看了看这个精致的院落,李太后做梦也没想到,她一心想要除掉的人,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吧?更没想到,他们没有如同沟渠里的老鼠一般过着东躲西藏的日子,而是光明正大的住在一间极为富丽的大院之中。 陆无忧说,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还说灯下黑,又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果然如此啊。 陆无忧又说,想要掌国,不是先掌权,而是先掌钱,天下钱财唯清河官家。 他说,别人看不上官家,可他看得上,他说他深知有钱的好处,正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有了银子,还怕没有人替他办事? 黑影又震惊,他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少年,离弱冠还有三年之久,且他被先帝藏起来,身边除了暗卫便没有太师教导,他是如何知晓这些的? 难不成这就是先帝所说的天生的帝王,无量师自通? 黑影看他的表情又有了几分真心。 不过,除了…… “少主,又是凤小姐送来的?” 自打那日她嫌弃的将他扔在地上不管不顾,他便对这个所谓的温婉贤良的凤小姐没有任何好感,哪怕她每每在他面前恭敬有理,可他却忘不掉那日她的表情。 他眉头微皱,少主哪哪儿都好,可为何独独对这个凤琼羽上了心呢?这桂花糕的确不错,软糯香甜,甜而不腻,可,外头将这桂花糕做得好吃的也不止她一人不是? 更重要的是,少主居然将自己的贴身玉佩送给了凤琼羽?别忘了,这玉佩是先帝在他满月时赏的,万一被李太后发现了,他就不怕? 陆无忧吃了一口桂花糕便又将头埋进了这幅舆图中。 他点了点头,是她送的,至于那玉佩早晚是要给的,上一世,他在她封后大典上送的便是这一块,他清楚的记得她当时的表情欢喜得就要跳起来,那样一个懂规矩,视规矩为性命之人,她还竟有如此一刻。 这次入凤京,一来是感谢她的一路照应,二来是对她的一种肯定, 将来他是要娶她的承诺,也给她吃颗定心丸,他并没有觉得这样有何不妥。 可是,当陆无忧将目光放在云城时,他总感觉有些不对劲,胸口空空的,就像是少了一块什么似的。 他轻摸上心脏的位置,跳动有力,节奏不疾不缓,很平静,平静得不像是对心爱的女人许诺。 他问,“黑影,若是你遇见一个将要娶的女子,你的心跳会加快吗?” 黑影一愣,他怎的问这个?他是不是问错人了?他一生以先帝为伴,此时又以他为主,像他们这样的暗卫根本不会想女人更不会成亲。 “会,会吧?” 黑影觉得,理应会的,先帝在遇上少主母亲时,他开心的抱着他转了好几个圈,激动的说他终于找到了他这一生最爱的女人,先帝那个时候是幸福的,笑容满面,更做了许多之前从未有过的事情。 比如,从不下水的他只为了她随口一句想要吃鱼便跳入冰冷的河中捞鱼。 比如,他在她面前笑得永远像个愣头愣脑的傻子,哪里还有半占帝王之色? 又比如,他们成亲的那一晚,他能高兴得晕过去,他把脉时才知晓是太过于激动了而导致的昏迷。 所以,若是遇见一个想要迎娶的女子,心跳加速是必定的。 陆无忧漆黑的眉微微一皱,连黑影都说会了,可是他为何如此的平静?就算是将玉佩送出去时,他也活像是完成了一件任务,仅此而已。 罢罢罢,不想了,最重要的便是这官家。 “官凌落什么时候到凤京?”他问。 “飞鸽信上说,三日后。”黑影答。 陆无忧勾唇冷笑,“争取一年之内将官家拿下。” 黑影一惊,清河官家富甲一方都是轻的,说句富可敌国也不为过,可若是仅仅一年时间想要将官家拿下?少主他这是不是有点儿……吹牛了? 据他所知,官家家主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他的算计精着呢,云城时便想着拿捏少主为其所用,而且就凭官凌落这个连庶子也斗不过的嫡长子,能成吗? 陆无忧冷笑,“一年已经是我所说的最长时限了,若是真的动起手来,半年即可。” 官家家主会算计,难道他就不会了?而且他比谁都清楚官家家主的弱处,且,官凌落也不是他们想的那样无用,他将来会是新的官家家主,莫要看他曾被庶子欺凌,但最后那庶子还不是死在他的手里? 赵蛮看着收到的消息,哈哈大笑。 赵喜不解,“官家的人就要开始内斗了,你居然还笑得出来?” 一想起那个比女人还要美的官凌落他就觉得有点儿可惜,想着像他那样的男子若是败了,会不会被人送到楚馆做小官人? 第三十章 小孩子才做选择 赵蛮所有的事情都没有瞒着赵喜。 玉桃他们说,这种事情最好是避着一些,毕竟事关重大,再加上赵喜是他们当中脑子最不灵活的一个,给他看这种消息又有什么用? 可赵蛮却说,正轻为脑子不太灵光,所以才要多看多学,以免日后被人算计了去。 玉桃他们便无话可说了。 她说得并不是没有道理,一个愚笨之人,若是再不经历一些事情,那将来更加的愚笨,至死不知为何而死,而若是现在便开始让他明白,这世间颇多算计,早早的体会何为艰难险阻,何为人心叵测,说不定日后不仅不会被算计死,反而会算计别人也说不定。 赵喜看着这消息,又看了看赵蛮。 这才多长时间,赵蛮竟变了一个人,枯黄的头发变得乌黑油亮,尖长的下巴圆润了起来,面黄肌瘦此刻珠圆玉润,有了十岁该有的模样,水润通红的小脸,饱满晶莹的嘴唇,眼睛又明又亮,一眨一眨的好看极了。 “小蛮,若是日后你想要嫁人,一定要让我先看看。” 他要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敢配他的妹妹,又有何能耐夺他妹妹的芳心。 他们是孤儿,没有长辈替他们相看,她只有他了,若是他这个哥哥放任不管,还有谁替她做主?想到这里,赵喜暗暗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变得聪明起来,一定要多读书,多看看这样的消息,不仅不要让自己被算计,还要让赵蛮不要被算计。 嗯,今晚,再多描一个时辰的红。 赵蛮嘴里的桂花糕猛的喷了出来,“喜哥,我们现在说的不是我想要嫁人,而是官家的事。” 赵蛮不可思议的看着赵喜,暗道完了完了,他许是被她压迫得疯魔了,居然开始说胡话了?要不,晚上的描红少一个时辰? 而且,谁说她要嫁人的?上一辈子已经够惨的了,这一辈子好容易逃脱了出来,她可不会傻不愣登的再回去,再者说了,这世间好像无人能配得是她赵蛮了。 不是她吹牛,她上一辈子嫁给了这世间最有能力的人,虽然某些方面让人咬牙,可在治国方面绝对称得上一流,见过了美景,站在了高峰,再回过头来,只怕再无人能够激起她心中的半点涟漪。 赵喜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对哦,是官家的事,是我想差了,小蛮,你刚才的意思是想要趁着官家内乱给自己弄点儿好处?” 他们开的是玉罗轩,平日的生意惨谈得紧,那十二个小官人闲得一天能磕完十斤瓜子了,一家店已然如此,难不成她还想要再多开几家这样的亏本的营生? 赵喜壮着胆子道了句,“小蛮,挣银子不易,且行,且珍惜啊。” 就算是要开铺子,那也是开几间正儿八经的能挣银子的铺子,玉罗轩这样的只这一家便足矣了。 赵蛮这回倒正经了起来,有些激动的道,“喜哥,谁要是再说你傻我便跟他急,你看,我都还没把想法说出来,你便能抢答了?不错啊。” 赵喜嘴抽,她这是夸人吗?而且,她表情做得这样明显,他是真傻才看不出来。 赵蛮拍着胸脯道,“喜哥放心,玉罗轩挣钱着呢,而且我打算在整个东齐国的每个州城都开上一间这样的玉罗轩,不仅是要东齐,西州,北越,南渊,我要把我的玉罗轩开周边国去,让我玉罗轩遍地开花。” 赵蛮雄心壮志,每说一句面前便浮现出那光明前景,还有那各色美男拥着她的美好画面,霸气的,儒雅的,清高的,傲娇的,贴心的,温柔的,各色各样,被他们包围着,她被宠着和她宠着,那不比守着一个男人强啊? 赵蛮想到这里,啧了一声,她似乎有些理解陆无忧当年那三宫六院被各色美人环绕周身的感觉了,个个才色又绝,扔下这个也不是,抛下那个也不是,与其取舍,倒不如全都纳入,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小孩子才做选择呢。 “啊啾。” 远在凤京的陆无忧猛的打了个喷嚏。 他本能的道了句,“谁在骂我?” 凤琼羽刚要将桂花糕送过去的手顿在了半空,他这话说得有些奇怪,怎的打了个喷嚏就是有人在骂他呢?何出此言啊。 陆无忧原本想要说,打一个喷嚏是骂,两个是想,三个是风寒了,可是当看到凤琼羽大家闺绣端庄的模样便忍住了这话,这种民间的说法还是不要污了她的耳好了,而且,他也想不起是谁说的了。 凤琼羽关心的问他是不是身子不适? 陆无忧摆手,说了句无事便又低下头去书书写写,静谥的书房传出毛笔与纸张轻微的摩擦之声,唰唰唰。 只是陆无忧没有看见凤琼羽僵在半空的手有多尴尬,没看见凤琼羽原本端庄的表情闪过一抹不悦来,她这手,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此时,赵蛮也在纸上刷刷写下赵喜看不懂的东西,顺手交到了玉家手里,让他按上头的去做。 玉罗轩原本磕瓜子的其余玉字辈的人,亦齐刷刷接过指令,随后转身散去,做着各自的任务去了。 赵蛮又吃了一块桂花糕。 糕点甜而不腻,是她喜欢的味道,但她做的桂花糕别处是没有的,她做出来的虽然甜,可却带着一丝丝清凉之味,少了这味,便失了独特。 “对了喜哥,你怎的不问问那十二玉?” 十二玉,便是玉桃玉家他们,他们为玉字辈,其名用《诗经》里的《桃夭》,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室宜家,多美好啊,新娘子比桃花还要娇艳貌美。 赵喜也吃了一块桂花糕,但他还是觉得肉好吃一点。 “问他们做什么?” 赵蛮笑了,还得是她的喜哥啊,无论她做什么他都无条件的相信,这就是玉桃他们与喜哥的差别,而且他们也应该清楚他与他们在她心中的地位区别。 说句不好听的,就是这十二个人最后死在她面前,她连眼睛不会眨,他们之间有的只是合作关系,当有一日他们想要离去了,只要说一声即可,他们,是自由的,同时,她也是自由的。 “喜哥,想要拿捏住人,我们首先要做的就是永远不要让自己处于被动的位置。” 这就是她与十二玉的关系,她,永远是主动的那一个。 …… “官凌落?” 凤琼羽不可置信的看着来人,他怎的会来这里,难道? 第三十一章 没她好看 “本少爷怎的就不能在这里?” 官凌落反问。 “倒是你,右丞凤大人之嫡长女,你不该出现在此处吧?” 这里可不是凤府,亦不是某个官家的宴会,这里不过是个隐秘的李太后眼中钉的十三皇子的别苑,再者,她一个未出闺的女子,怎的如此不顾颜面的来一个男子院中?而且,看样子不是第一次来。 啧啧啧,真是没有想到啊,身为二品大员的嫡出小姐,竟还有如此不为人知的一面?亏得当初他还觉得她是众小姐中的典范呢? 凤琼羽面色一红,恼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与无忧哥哥清清白白,绝非你想的那样,倒是你,你不在官家来这里做什么?难不成,你是想要让我无忧哥哥替你出手平了官家?” 凤琼羽不蠢,只几句话便知晓了官凌落的来意。 官凌落不怒反笑,“凤大小姐,你这般焦急干什么,我也没说什么不是?……至于我官家的事,还轮不到凤大小姐来操心。” 官凌落再次打量着凤琼羽,笑得意味深长,“倒是你,顶风作案,如此的大胆,你就不怕被李太后发现而对你凤家满门抄斩?” 李太后是越来越狠毒了,就在上个月,她便斩了朝中的一位官员家的百余口人,连刚出生的婴孩都没放过,凤京的菜市口的血,洗了足足三日才洗干净。 凤琼羽脸色一白,她自然知晓那个府,而且,那府与凤府还有一丝的关连,那位夫人曾与她家母亲在寺里共同祈福,私下里联络不少,那府在抄斩之前,那位夫人还曾暗地里托人过来寻她母亲,想要求她念在当初那份微薄的情份上救救她那还未生多久的孙儿。 可是那位夫人到底是求错了人,她母亲可不是那种善良之人,若是无事,大家一起品品茗打打叶子牌说说笑笑姐妹相称都可以,可在这种时候,她绝不会上前,绝不会让她的二品凤府正头夫人染上半点的杂质。 所以,那婴孩之死,也与她家不救脱不了干系。 哦不,用母亲的话来说,那婴孩命该如此,与她哪里有半点关系?她这也是帮他,望他下辈子看清楚了再投胎。 虽然她的话十分无情甚至冷血,可若是换成她,她也会这样做的,毕竟,她也不会让自己的名头染上半丝的污点。 凤琼羽冷哼,“官少爷,你即来到此处,必是知晓我家无忧哥哥的手段,你以为,他会让人发现他的异样和我的异样吗?别的不敢说,直到现在李太后也没有发现,这不就是最好的证明?” 官凌落一怔,说得也是。 凤琼羽不想与他多说,只盈盈一拜告别,“官少爷是个聪明人,你应该知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官凌落看着凤琼羽离去的身影,冷冷一笑。 官风道,“少爷,这凤大小姐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怎么就看不懂了呢? 官凌落笑道,“说来话长啊,官风,你可知这位凤大小姐的口味很大?还记得当初本少爷第一次来凤京是干什么吗?” 官风点了点头,知晓,那是两年前,少爷来凤京,一来是家主带过来的,想要用他的绝世容貌和官家的莫大的家财相看一个好的靠山,二来是少爷自己也有这样的打算。 那年,官家家主花了近十万两银子,终于买通了一个三品大员,继而以相交的名义参加了一场凤京小姐公子的宴会,就在那宴会之瞎,他与凤大小姐第一次相交。 官风想到这里,猛的明白了过来,“原来如此啊,凤大小姐是不想让那位十三皇子知晓,她曾衷意于您?” 难怪了,难怪她一见他们脸色便如此的铁青,而且话里话外全然是威胁之意,不过,想来也是,若是让十三皇子知晓这个女人曾经做过如此之事,哪怕是她生得再好看,也不会看上她了吧? 官凌落笑而不语,官风说得全都对。 “不过少爷,小的怎的觉得,这位凤家的小姐还不如云城的赵蛮好看呢?”官风不理解,明明那个小丫头生得更好看一些,可为何人人说凤琼羽为凤京第一美人? 官凌落想起赵蛮也点了点头,称赞了官风一句,“算你不眼瞎。” 凤琼羽好看,那是因为靠了打扮,五官虽然精美,可要是比起赵蛮来,她的五官更加的好看,赵蛮只不过是瘦一些,但只要再养上一养,穿上华美的衣服,凤京第一美还不知是谁的呢? 只不过可惜了,赵蛮居然死了,否则,也轮不到凤琼羽在这里叫器。 钏儿也问,“小姐,那官少爷不会乱说话吧?”他要是敢乱说,别怪她手下不留情,区区一个庶民,她出手足矣。 凤琼羽手指紧握,“我也没想到他居然跟无忧哥哥有关系?你放心,量他也没那个胆子敢把那事说出去,我父二品官的官职也不是开玩笑的。” 民不与官斗,这是自古以来便有的,清河官家富可敌国又如何?还不是被区区的九品小官踩在脚底下?他这次过来,一定是想请无忧哥哥助他入仕的,官家商贾之家根本没有任何前途可言,若是换成她,她也会弃了官家走向朝堂。 “不说他了,诲气得很。”凤琼羽满脸嫌弃,真是想不通她当初为何会看上官凌落?难不成,就凭他那男女难辩的容貌? 钏儿领命称是,转了个话题,“小姐,奴婢看十三皇子是真心待您的,您看到方才了没?他竟盯着小姐您一动不动的看,那眼神中满是情宜。” 十三皇子对她家小姐是越来越好了,而且竟还记着了小姐的月事,竟特地请了千金圣手来治小姐的月事痛,就连夫人都做不到如此细致,更何况,十三皇子还是位男子,这更加的难能可贵,嫁郎君就该嫁十三皇子这样的。 凤琼羽脸上这才笑了起来,她也觉得陆无忧对她越发的好了,满心满眼都是她,更重要的是,他再也没有提及那个名字。 果然,她的温柔小意还是很有作用的。 “钏儿,一会儿回去后我们再做一些桂花糕,这次,本小姐要亲自做。” “是,小姐。” 书房。 官凌落与陆无忧谈完正事,正饮茶之际官凌落突然说道。 “十三皇子,那日云城你与赵蛮到底说了什么?” 他怎的一点儿也记不起来了呢?官风说,他明明站在外头听的。 陆无忧指尖微微一动…… 第三十二章 他不爱凤琼羽 官凌落终是没有得到答案,陆无忧的表情让他生出了些许的惧意来。 他虽是先帝的私生皇子,又从未在宫中生长,民间的那些个教养法子根本不适合一位夺嫡的皇子,之前他接了家主这个任务,也正是因着这个,他与家主一样,认为陆无忧是个好拿捏的,反而是他身边的暗卫和紧追而来的李太后的人难缠一些。 可是现在,他改变了这个想法。 皇子就是皇子,骨子里流的是先帝的血脉,哪怕生长在宫外,这周身的帝王之气依然在,他虽然与陆无忧相见不过区区两面,可不得不说,他是个天先的帝王者,明明他比他还要小上一岁,可是这说话做事,举手投足之间全然是他这个小小庶民所不能有的。 官凌落苦涩一笑,他也自小潜心学习礼仪规矩,官家的人为了培养他这个长得漂亮的花朵,花了不少的心思,他敢大胆的站在凤就是各世家官家公子们面前,他有那个自信与他们相媲美。 但在陆无忧面前,他反而没了那个自信。 所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句话,是错的是吗? 就拿方才来说,他问出了自己的疑问,他觉得陆无忧没有理由不回答,他满心满眼的期待着这个答案,可结果,他只坐在那处一个表情便让他不敢再问下去了,羞愧而走。 官凌落手指紧握,所以,这就是庶民与帝王之间的差距?所以,这就是赵蛮说的他们根本不是陆无忧的对手? “官风,我好不甘心啊。” 在官家他都没有这样不甘心过,哪怕官家家主如何的压迫,庶子们如此的嘣哒,他都有信心将他们一一击溃,可是却输在了陆无忧这里,他也是个骄傲的,这让他如何能甘心? 官风不明白自家少爷的忧心,但他道,“主子,不如,我们再去寻一寻,或许那个赵蛮没有死呢?” 官凌落猛的抬头,眼中立即充满生机,他激动的扣住官风的又肩,“是啊,或许赵蛮没有死呢?她那么聪明的一个女孩子怎么可能就这样轻易的死掉了?我们只发现了地棍的尸首,也发现了赵蛮落下的衣裳,虽然衣裳带血,可是有句古话不是叫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吗?尸体都还没有找到,又如何能肯定她死了?” 可是官风却阻止了,“可是主子,现在最重要的是家主入凤京一事,不如,让官雨他们去寻如何?” 他觉得他家主子自打遇上了那个叫赵蛮的小姑娘之后就变了,她死讯刚传达的时候,他竟失了分寸的竟与那几个庶子叫上劲了,还险些掐死了那个夺他院落的庶子,这哪里有半点平日沉稳模样?而此刻,他竟连凤京之事也不顾了就要去寻? 官风觉得,那个赵蛮留不得了。 有这种想法的还有黑影,他也觉得赵蛮死了最好,虽然那次地棍惨死时,与之一同发现的还有她的血衣,可他本能的觉得,她没有死,故而他一直以她还活着的状态与少主做事。 但此时,少主好容易恢复正常,又被官凌落勾起不快的往事来。 他知晓,当初在云城时他与赵蛮见过一面,而且赵蛮对少主颇有敌意,她不仅将少主踢了出去,还狠踹了他几脚,若不是时机不对,他必要出去好好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赵蛮。 他以为这样就完了,可更想不到的是,她居然潜入客栈,将先帝留给少主的紫山参给吃了?还将其换成了萝卜?害得少主风疹肿成了猪头。 更可气的是,她这还没完,趁乱时,她竟还扎了少主的屁股?害得少主现在屁股还有一道浅浅的疤痕。 想到这里,黑影眉头又是一皱。 说来也奇怪,那屁股上的疤痕根本不算什么大事,按理说用了最好的治疤药自然而然的就能好,可未曾知晓,直到现在那疤痕还在,如何弄都弄不掉,就像是神明对少主的一种责罚似的。 不过,好在这伤疤是在隐秘之处,倘若是在脸上就糟了,身为皇帝,容颜不能有任何损伤,这是登基为帝的首要条件。 陆无忧若是知晓黑影关心他屁股上的疤痕,只怕要无语凝咽了,哪个好人家的暗卫会关心到这上头来啊? “黑影,那个叫赵蛮的,到底是何许人?” 为何他一点儿印像也没有了?凤琼羽也曾暗暗的提及过几次,可他都不耐烦听挥手打发了,自此之后凤琼羽便再也没有提及,而现在官凌落也提了? 他与赵蛮在一起说过话吗?可他为何不记得了?他的脑海里只有浓浓的一团雾尘,根本看不清任何东西,他想要播开雾,可那雾如同有了生命似的避开,他不喜欢被推拒的感觉,更不喜欢被无缘无故的捉弄。 黑影双眼微眯,“少主,您,真的不记得了?” 陆无忧好笑,“我该记得?” 他心系东齐,胸有江山,李太后还未死,新帝还未平,还有那些个心有异动的朝臣一个个的等着他去杀,东齐的良田还未整,东齐的水渠还未建,年久失修的堤坝还待加固,边关的将士们的军饷还要发。 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一个不比赵蛮来得强?可为何总有人在他耳边时不时的让他记起这种事来?他不明白。 但更不明白的是,每每说到这里,他心尖儿便如同针扎似的抽痛,眼角莫明的会流下眼泪来,要不是他拼命的忍住,只怕要闹笑话了。 黑影勾唇一笑立即回答,“没有,少主您只要记得您是这东齐之主,未来之圣上即可,其余的皆是小事。” 儿女情长只会阻碍他办大事。 身为帝王,是该有个女人,但那只是延绵子嗣和稳固朝堂用的,什么情情爱爱?都是不可取之物,帝王无情,说的就是这样。 不过,赵蛮的确给少主带来了不小的情绪波动,每每提及她时,他虽然极力控制,可袖下紧握的手指却出卖了他。 陆无忧点头,他说得对,不过,官凌落也说得对。 官凌落说,他不爱凤琼羽。 第三十三章 这世间对女子本就残忍 他知晓喜欢一个人的感觉。 可是如今面对凤琼羽,心脏处毫无波澜,哪怕她几次三番的被人跟踪,他也没有丝毫的害怕,没有那种害怕失去的感觉。 黑影也说了,若是有真心想娶的女子,心跳不会不加速的。 看,连一生孤独终老的黑影都这样说了,想来他这一世是真的对凤琼羽无感了,神明说得对,他收走了他的情爱。 但他绝对不是个道德败坏之人,在感觉到对凤琼羽无意时,他已然表明自己的态度。 可不知为何,凤琼羽却越发的坚定一定要守在他的身边,哪怕他对她没有那种感觉,也要守,若是不让她守, 她便死在他面前。 无法,他只能任由她。 若是赵蛮知晓,只怕又要嘲讽了,嘲讽凤琼羽的自我感动,嘲讽陆无忧虽拒还迎,更会拍手恭喜他们二人这才是真正的天生一对。 陆无忧也只在凤琼羽这里停留了片刻,便将所有思绪集中到官家家主来京一事上头,他们必要给他来个有去无回,让官凌落成功的继任官家家主,让他掌握官家五年财权,这是他与官凌落的交易。 他助他得家主之位,但五年内官家所挣得的所有钱财尽归他所有。 五年时间并不算长,他们现在也不过十三四岁,五年后正十八岁,正是大好时候,用五年的钱财换来官凌落他日后的前程,这绝对是件极划算的事情。 凤琼羽坐于院中,眼神忧郁,心事满满。 “钏儿,本小姐我不美吗?” 钏儿摇头,她家小姐美冠凤京,哪怕宫里的公主都不一定有她家小姐这姿色,若不是她年纪尚小,新帝的皇后之位焉能落于梁相之女手中? “那,是我性情跋扈?” 钏儿又摇了摇头,她家小姐是出了名的温婉贤良,不仅相貌绝色更重要的是人品贵重,就连李太后也挑不出半点的错处来。 凤琼羽眼眶通红,“可是为何他说他对我无感?” 凤琼羽气笑了,那日他居然说他无意于她?那他之前所做的又算什么?吃她亲手制的糕点,温柔的看着她,更安排了暗卫护她周全,那这一切又是什么,若是无感?他为何要这样做?简直可笑。 凤琼羽想了想道,“难不成,他是想要用这样的方式来考验我?对,一定是这样,我这般聪明,怎的会被他的计谋所蒙避?钏儿,你一定要支持我。” 于嬷嬷已经不中用了,让她查个赵蛮直到现在还没有查出半点消息来,亏得她还是母亲身边的得利之人呢?钏儿虽然是她的女儿,年纪也轻,可是她相信她一定比于嬷嬷好上百倍。 钏儿点头,“小姐放心,奴婢一定支持您?您不是要查那个赵蛮的吗?奴婢替您查。” 她替她扫清一切障碍便是。 只是,钏儿微微低下了头,只是她觉得十三皇子说的是真的,他对她没有那方面的感情,例如,他虽然吃着小姐的桂花糕,可却只吃一块便不吃了, 与小姐说话时,虽然温和,但却疏离,暗中的暗卫也只是在小姐有危险时才出现,其余时候皆不管不理,这可不是一个对待心爱女子的正常生为。 看老爷对待那阮氏小妾便知了同,阮姨娘哪怕是做了焦糊的食物,老爷也笑嘻嘻的全部吃下,院子里的家丁一个个都是身手极好的,阮姨娘这边哪怕是手擦破点皮,家丁都要紧张的去禀明老爷,这才是对待心爱女子的方法。 但,那又如何? 小姐想要的,她弄来便是, 哪里管十三皇子是不是喜欢小姐?她只要顺意小姐的心意便成。 陆无忧官凌落各自谋划。 凤琼羽亦有自己的算计。 也独独赵蛮处不亦乐乎。 她看着一件件送来的捷报,笑得合不拢嘴,一把捏住玉家的圆润小脸,直道,“发了发了,小玉家,我们就要发达了,日后,你们就真的跟我吃香的喝辣的了,哈哈哈。” 玉家粉嫩的脸被捏的通红一片,可他不仅没有喊疼,反而眼睛亮晶晶的,用他的话说,蛮主捏他是他的福气,是看中他,否则,为何不捏玉桃他们? 对此,玉桃他们甚为无语,他们都多大了,男女七岁不同席,捏来捏去的授受不亲。 可玉家却道,“清白二字从来不是外表,哪怕一个失了清白的女子,只要当时她是不愿的,那么,她便就不是污染的,她便就是清白的,明明是世人心脏,故而看什么都脏。” 此话一出,赵蛮当场便赏了他一个大金猪,说得不错,这世间对于女子向来残忍,他们又何苦为难?不小心碰到个手便要砍掉,哪怕明明错的是贼人,也将所有的错处怪在弱女子身上,世道不公,想要前行何其难艰。 赵蛮又反问一句,“若是你们的母亲或亲姐妹遇上了此等之事,你们会不会觉得她们是不干净的呢,会不会与别个一样,嫌弃她们,怨恨她们,让她们去死呢?” 十二玉便不说话了,若是换成他们,他们是不愿的,她们何错之有?当然,自这话之后,他们对他们的蛮主的尊敬又加了几分。 “蛮主,我不吃香的喝辣的,我的那份你替我存着,等着日后你出嫁,我给你添妆。”玉家原本黑亮的眸子又闪了闪。 赵蛮赞了句,“算你有眼识,不过,本蛮主这辈子只怕不会嫁人了,因为本蛮主觉得这世间没有男子配得上我,而且,我不会为了一棵树而放弃整个森林的。” 重生过的人都知道,要么重生后替前世的自己报仇,要么是远离恶人过自己的好日子,她也曾想过远离改头换面不让某人寻到,可那不现实。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只要她还在这东齐国,她就算是要藏,也藏不到哪里去,早晚会被有心人挖出来,届时,她一个隐世的小小庶民如何斗得过那强大的皇权? 倒不如,趁着前世的记忆,拿着两世的本事,替自己在这世间谋得一席之地,陆无忧与李太后之间的事情告诉她,只有强大了,他们才不敢动自己。 而她,此时正在这样做着。 他日陆无忧或凤琼羽找上门来,他们也要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杀了她。 “玉家,将来的我们会很有钱很有钱,比清河官家还要有钱。”赵蛮笑容笃定。 第三十四章 陆无忧他疯了吗? 官家家主入凤京的那一刻,无硝烟的战场悄然开始。 起初不过是某个不起眼的点子铺子因着一场不大不小的官司而被关停,紧接着,这点心铺子被新的老板换成了新的饭馆子,再比如,某个布庄,因为一个仓库起火而损失大半,不仅未能按期交货且还要罚几千两银子。 官家是有钱的,这几千两银子他们根本不看在眼里,说句不好听的,某位庶子手里的一个玉板指还不止这个价呢,铺子烧了也就烧了,银子赔了也就赔了,懒得再计较,关门便是,他们官家根本不缺这样的铺子。 官家的人所有的目光全然盯在了家主的这次凤京之行,听说是新帝诏见,官家能不能摆股商贾之身端的就看这一次了,故而,像这样的小事他们不堪在意,更不耐烦的对底下的管事道,诸如此类便莫要再禀报了。 官凌落冷哼,看,这就是官家的人,骄傲自大,他们以为这不过是个小小的铺子区区的几千两,可是他们忘了,官家之前就是从这样的小铺子发家的,他们眼里的那几千两在别个眼里或许就是他们的全部家当。 官家不亡,谁家亡啊? 官凌落目光又是一闪,他是佩服陆无忧的,这计划是他策出来的,他哪怕不在朝堂,哪怕身在农家,对于官家的事情比他还要清楚,而且一击即中。 这或许就是他不如他的地方吧,他在官家这十几年,一心想要将官家踩在脚底,他只想着从家主身上下手,而从未想过跳出官家从细处着手。 莫要看这些个小小的铺子,只要收购得够多,挖其根基,相信用不了多久官家便会落在他们手里了。 然就在这时,官凌落接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消息。 “你说什么,陆无忧去了新帝宴会?他疯了吗?”官凌落震惊。 陆无忧隐在凤京,已然是一件极其冒险之事,他该韬光养晦隐其踪迹才对,待到力量积累有着与李太后抗衡之日再行出手,可他现在羽翼未丰便擅自前往露面,他就不怕被李太后发现? 官凌落冷冷一笑,陆无忧还真的是太自大了,比官家家主还要自大,这样的人,真的能合作吗?官凌落有些后悔了,可是棋已出,悔之晚矣。 黑影也觉得陆无忧太草率了,就算是要与李太后碰面,那也要仔细布置才成,李太后那个女人的手段可不是开玩笑的。 陆无忧勾唇一笑,“一味的退让只会让我们处于被动,我要的是主动出击,而且……你不觉得躲起来的日子很难过吗?” 他不想再过那种东躲西藏的日子了,他想站在阳光底下,而且……无人陪他过这样的暗日,他觉得一点趣味也没有。 陆无忧双眼微眯,他觉得他上一世过了这样的日子,而且一过就是很长,身边有一个叽叽喳喳的人在他耳边,虽然吵闹,可又不得不说,这样的日子过得飞快,如今,他独自面对这样的日子,才惊觉,那种叽叽喳喳的日子是有多么的快活。 可是,他并不觉得那个陪在他身边的女人是凤琼羽,可到底是谁,他还真不知道。 “而且,要让官家家主败落,我的出现才是最致命的一击。”他张开的手掌微微一握,勾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来。 李太后不蠢,她也将主意打在了官家身上,她也相信只要她放出有意提携官家的消息,官家家主一定会屁巅屁巅的将家底送上去,供其使用。 主意打得是挺好,可那也要他同意才成。 若是李太后知晓官家家主与他暗中勾结,她还会打留下那个家主吗?故而,官家家主自打踏入凤京的第一步便就是个死亡的开始。 黑影看着自家少主,再一次从他身上看到了先帝的身影,而且,他比他还要强大。 “……黑影,你说当年我母亲有没有后悔与父皇相遇?”陆无忧突然转了个话题。 他其实是怨恨先帝的,若他真的想要他母子好过,便不会将他母亲安置在那个别苑之中,只留几个婆子照应,他该给她名份,让她名正言顺的成为他的宠妃,而不是让她隐姓埋名,如同牢笼般的困在那处,而他,也不会成为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哪怕是争夺这个天下,也要先给自己正名。 倘若,他陆无忧是光明正大的十三皇子,哪里还有陆无昭什么事?又焉会有李太后? 先帝只要一个遗诏,只要将皇位传给他,那么上一世和这一世的事情又哪里会有? 更让他不解的是他的母亲,她居然没有半分的不情愿,每每提及他时, 笑容满面,如沐春风,她甚至还教他,让他爱慕于他,莫要心生怨对。 呵呵。 可他如何会爱慕一个连他生辰都不会出现的父亲?如何会不怨对一个连个光明正大的名份都不给他的父亲?她不恨不怨,那是因为她对他有情,可他,不会不恨不怨。 陆无忧指甲深深的刺进肉里,说到底,他恨他,可又无可奈何,他死了,不是吗?再恨也无处发泄了。 不待黑影回答,陆无忧自嘲一笑,“所以,她是不怨的是吗?” 她哪里会怨?她得到父皇驾崩时,她想也没想自戕而亡,丝毫不顾在一边哭求的他,她倒是随他而去了,可他却成了一个无父父母的孤儿,他们倒是成双成对的成了一对阴间夫妻了,可他呢? 独留他面对这世间的一切,所有的痛苦皆由他一人承担,他们,好自私啊。 所以,重生时神明让他选择一个舍弃,他的第一个念头便是舍弃情爱,没了情爱便不会有女子受伤,没有情爱也不会生出被情爱意外伤害一生的第二个他,没有情爱也没什么不好,不是吗? 陆无忧眼中全然是冷漠,不带一丝情绪,冰冷得可怕,黑影不禁一颤,他纵然跟随先帝这般多年,见过的无情之人颇多,可年纪轻轻便如此的,他还是头一个。 “来了。” 就在此时,陆无忧看到了他等侯多时的那个人…… 第三十五章 诲气男人 以身试险。 赵蛮看到送来的消息,微微一笑。 是陆无忧能干出来的事儿,他这个人吧,除了情爱方面没有脑子以外,其余都很好, 尤其是在发疯上头,无人能及,只要能达到目的,他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不顾。 如此的不怕死的疯磨,连李太后都招架不住,最后也是凭着他的这翻勇猛,才得了这东齐国的天下,成了一国之君。 赵蛮呼出一口寒气,日子过得好快啊,转眼间便到了年下,外头寒风呼啸,可屋内温暖如春,她也才不过十一岁,上一世的这个年纪,她还住在那个草棚之中,与喜哥瑟瑟发抖的相互取暖,为了不让对方睡过去,他们说了许多许多的话,后来加上了个陆无忧。 他不悦的将她与喜哥分开,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之类的话,纵然情似兄妹,可到底没有血缘关系,可当她冷得颤抖时,他却将她拥入怀中,可他却半句不提亲不亲的话。 她记得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不是龙诞香,亦不是雪松香,后来迫切的想要知晓他身上到底是何香气,可却始终寻不到根源。 他也很好看,睡着的时候好看,醒着的时候也好看,从她那个角度朝上看,虽然只能看到下巴,可她觉得那下巴也好看。 她的心跳得很快,脸也很红,是她不曾有过的新鲜的体验,她只知喜哥抱着她的时候没有这种感觉,而他抱着时,有。 想到这里,赵蛮笑了,原来情窦初开就是那个时候啊。 只是现在物是人非。 她不需要别人的拥怀也能得到温暖,更不会将自己落于冰寒之地,她不允许。 “……小蛮,小蛮我错了,你饶了我成吗?” 楼下赵喜举起发红的双手,高声呼喊他错了。 赵蛮呵呵一笑,“喜哥,你怎么可能有错呢?你只不过是想洗自己的衣裳而已,你只不过是不想让青娘伺候你而已,你能有什么错?要错的是我,是我不该挣来这么多的银子盖了这大别苑,不该请了被狠心父母发卖的青娘伺候你周全,我啊,就该让你在大冬天的洗衣裳,甚至还要饿上你三天三夜的。” 赵喜的脸更苦了,这哪里是她错了啊,这分明就是他罪该万死啊。 可是,他真的没有嫌弃青娘的意思,他只不过是不习惯有人伺候,他已经十二岁了,不是小孩子了,他能自己照顾好自己。 而且青娘……,他悄悄的看了一眼那个站在一边垂首而立的女子,与他年纪一般大,可是不知为何,她苟言笑却让他害怕。 赵喜瑟缩了一下,吱吱唔唔的提条件,“不如这样,你给我找个小厮如何?”这奴婢之类的,他是真的不行啊。 赵蛮点头,成啊。 赵喜还高兴了一下,可下一刻。 “青娘你不要那我只能退回去了,让她的父母再重新卖她一次。” 赵喜立即呆愣,随后泄下气来,“我要便是,你,你别退她回去,……小蛮,你变了,变得好狠心啊。” 呜呜,他干不过她了,她再也不是那个可可爱爱的妹妹了。 青娘对着赵蛮生涩的行了个礼,随后便追着赵喜而去。 赵蛮呵呵一笑,目光再次看向院外,若是陆无忧在,他必能看出她为何让青娘大冬天的洗衣裳,看似无情,却是有情。 啧,她今日是怎的了,好端端的竟想起了那个诲气之人?还真是,诲气。 只是她不知晓,她想的那人此刻正在山的那头,他二人之间只隔了区区一座山而已。 “少主小心。” 黑影上前扶住。 陆无忧稳了脚步,他也不知为何,今日会很想去山的那头看看,像是有道莫明的力量吸引着他过去。 “少主你要去哪?”黑影又道,他家少主莫不是失了方向?他们说好的可不是这个地。 陆无忧顿了顿,终是转了个方向前往原定地点。 李太后已然知晓官家家主与他“勾结”,她正怒气冲冲的囚禁官家家主和极力的追杀于他,可这些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于是呼便给出一个逃出凤京的假相。 黑影说,此事大可不必他亲自逃出,自有替身引李太后入局。 可李太后又岂是一般女子,她如何能不知晓离开凤京的是不是他?此事事关重大,万不能有半点的纰漏,更何况,他还要利用官家家主一事让他光明正大的站在众人面前,恢复他的十三皇子身份,故而,这份险他冒定了。 只是,寒风吹来一道微弱的声音,他又顿了脚。 “你可有听见有人声?” “未曾。” “难道,又是我听错了?” 陆无忧甩了甩头,他只怕是听错了,黑影这般内力高深之人都未曾听见,他又焉能听见? “对了少主,方才您为何说那继母是个有情的?” 可明明方才那个继母狠毒的让自己的继子大冬天的下水洗衣,小小的人儿双手冻得通红,可怜之极。 陆无忧笑道,“那继母看上去无情却是有情,那继子之父已亡,按理继母可不理会继子生子,可继母却收留并将其教养,继子感觉寄人篱下,若是让他白吃白住他心中亦是过意不去,倒不如找些力所能及的活计来干,继母深知他心中所想,故而任由其洗衣。” 陆无忧又道,“那继子手指冻得通红,但你又可曾看到,那继母早就在那堆衣物旁放上了冻疮膏?” 如此继母,焉能说她无情?她只不过是照顾那继子的自尊而已。 黑影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啊?“少主英明。” 陆无忧摆了摆手,“我可不英明,只是曾经有人这样对我说过而已。” 好像,说的就是这对继母子的事儿,他当时见了,也与黑影一样认为继母是个恶毒的,可但当她解释之后,他便明白了其中深意。 她还说,“看事万不能看表面,有些表面上的根本不是真实的,所谓的眼见为实这句话也不一定是对的,眼见,未必就是实。” 那只不过是别人想让你看到的东西,故而,眼见未必为实,又或是故意在他面前做戏也未为可知。 黑影微微一怔,“少主,谁对你说过?” 陆无忧双眼微眯,露出迷茫之色,谁?……他,好像不记得了。 此间,两股寒风突然吹来,似有一双无形大手,将他们越拉越近…… 第三十六章 李太后是个可怜又可恨的女人 “太后小心。” 一道暗箭射过,险些要了太后的命。 兵慌马乱后,刺客当场殒命,她还未来得及审到底谁是幕后主使。 李太后冷冷一笑,还真的以为他死了就查不出来了吗?那她这些年的后宫岂不是白活了? “蓉蓉,今晚之前,哀家要得到答案。” 蓉蓉领命称是。 只是蓉蓉也没有想到,刺杀太后之人居然会是…… 新帝脸色惨白的坐于下首,身上哪里还有半点的帝王之气? 李太后心尖儿发颤,手里的玉如意啪的被她生生捏碎,她想知晓,他为何要这样做?“昭儿,我可是你的母妃。” 他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她可以忍受他唤别的女人母妃十多年,也能忍受他替那个女人求情,甚至可以让他暗中救她出来,难道这些他还不满意,还要杀了她? 到了现在这种地步,陆无昭全然没了斗志,和盘托出。 “朕为何要杀你,你难道不知晓?你虽是我的母妃,可你有爱过我吗?我的第一句话是她教的,我的第一步路是她扶的,我识得的第一个字也是她给我的,而你,在我的十几年生命中,一次也没有出现。” 什么? 李太后如遭雷劈呆立当场。 陆无昭又是呵呵一笑,“你为何要出现?为何一出现就破坏我原本美好的日子?你,你怎么不去死?” 他只是一个皇子,而且是个只想把自己小日子过好的皇子,他没有那种夺嫡的心思,他想着新帝登基,能够看在他不争不抢的份上放他出凤京做一个闲散的王爷。 可她倒好,一来便将他推上了那个他不喜欢的高位,她口口声声的说为他好,可是她怎的问也不问过他一句,怎知就是为了他好呢? 陆无昭哭得鼻子通红,“你可知晓我有多痛苦?那些个奏折我已然用了最大的力气去看,可是我依旧做不好,什么工部水利,什么户部银库,又是什么刑部大牢,我,我只是一个皇子,我怎知晓一个小小的蚕丝竟还能够扯动国库?” 他一把上前,扣住眼前的母妃,“你告诉我,你告诉我该怎么做?你又可知晓,若是我不杀你,你便要杀了我,难不成,我还要被你杀?” 李太后如同看个陌生人似的看着自己生的儿子,他怎的变成这样了? 她道,“哀家从未想过要杀你。” 他道,“你有,哦不,你现在是没有那是因为我还活着,若是有一日我也不中用了,你也会像杀了先帝一样杀死我的,太后,别以为我没有瞧见,先帝,就是吃了你喂下的药丸才七窍流血而亡的。” 他看见了,他当时就在帐子后头。 他去寻先帝原本是想求他饶过她的,毕竟她冷宫这般多年,又生下了他,看在他的份上能够饶过她,可是他还没有说话,她便走进来了,他将所有的一切都看在眼里。 先帝虽然不是个好父皇,可是却没有苛责于他,他只是不疼爱他而已,毕竟他有那么多个皇子和公主都还来不及疼爱,又如何会疼爱到他这个毫无建树的皇子呢? 可纵然如此,他也是他的父亲不是?他的母亲杀了父亲,这让他如何能接受? 而更可怕的是,她一举占了皇宫,将他身边所有熟识的人全部抹去,就连公主也被她强硬的送去和亲,嫁给了比她们祖父还要大的男人,让她们受尽凌辱和苦楚。 她,真的是他的母妃吗?他怎么会有如此恶毒的母亲? 陆无昭深吸了口气,又退了回来,“既然你知晓了,我也不用藏着掖着,是我安排的刺杀,我有弑母之罪,你若是想要杀我,便杀吧,不过……” 他突然怜悯的看着她,“不过我死之后,你便在这世上再无亲人了,你总不至于认那个私生皇子陆无忧为子吧?哈哈哈,你这般骄傲的一个人,你怎么肯认贼为子?” 陆无昭说罢,闭上了眼睛静静的等死。 李太后脸色惨白,天旋地转就要昏倒过去。 蓉蓉一把从背后扶住, 她道,“太后,您没错,是圣上错了。” 李太后自嘲一笑,“可他竟是如此认为的,那我做的这一切,岂不是个笑话?” 蓉蓉摇头,“怎能是笑话?我们这做的,不就是拨乱反正?先帝想要将帝位传于私生子,于情于理都不合,若是连外室之子都有权继承家业,那这天下之道,岂不是要乱套?而且,圣上还年轻,他还不知晓这其中真相,不如,我们便告之他真相。” 太后可以无情的杀很多人,甚至连婴儿都不放过,手染鲜血,背负无数冤魂,可她这样做却不是为了自己,而只是为了她的孩子,现在的新帝。 不告诉他真相,那也是怕打击到他对这世间的美好。 那个在瓮里的女人,她真的有那么善良,那么好的教养着新帝吗?她没有半点的私心吗?不,不是的,她有,其心之恶,堪比先帝的那个安县农女。 李太后目光乍起,一把扣住蓉蓉手臂,“你说得对,哀家没错,哀家如今所做的皆是为了万民,若是外室之子都能登堂入室,那这世间礼法又算什么?昭儿的确也该知晓真相了,只是希望他能够受得住。” “昭儿,若是见过她后你还想要杀哀家,哀家绝无二话。” 李太后对着那赴死的皇儿定定道。 陆无昭睁开双目,他自信无论见到谁,他都不会改变这个想法的。 …… “你说什么,你说李太后是个可怜的女人?小蛮,你是不是在笑啊?她怎么可能是个可怜的女人,她应该是这世间最为狠毒的女人,她连一个婴孩也不放过呢。”赵喜道。 赵蛮把玩着盒子里的金瓜子,一颗颗的纯金打造,散发着浓浓的金子香味,她贪婪的吮吸着。 她微闭着双目享受美好时光,她道,“她是个可怜的女人,但不妨碍她也是个手段狠厉的女人,而她所做的这一切,不过是为了她的儿子而已。” 赵蛮说到这里,见赵喜依旧一脸迷茫的模样,她摇头笑着反问,“我问你,若是你的儿子出生便被敌对抱走了,你会如何?要是你的敌对,想要踩着你儿子的血送他的儿子上位,你又当如何?还有,你也别忘了, 现在流落在外的十三皇子,说到底就是个外室之子。” 第三十七章 他不死,谁死? 陆无忧纵然是天生帝王之才,胸怀天下,更是治国明君。 多种荣耀加身,如此光辉灿烂,可说到底,他就是个外室,其身份叫人垢病。 赵喜又不解,“既然是他才能绝绝,那是不是外室又有何干系?这世间不是遵寻能者居之的吗?且皇帝之位,原本就该如此,前有尧舜,难不成后就没有陆无忧了?” 皇位禅让,自古有之,难道到了这里就不成了? 赵蛮笑赞,“行啊喜哥,认了字,果然就变得不一样了,竟还知晓能者居之,尧舜之事?” 赵蛮收起笑容表情无比认真,“可是,你也说了那是‘前’,那是近千年前的事情,那般久远的事情拿到现在来说,是不是不太妥当,而且,当时千年前的人禀性纯善,一心只为着部族好,从未有过夺嫡之心,千年的变化,足以叫人心给变化了。” 尝到了甜头,再加之人性本就是自私自利者,就算是留给自己最无能的血脉,也不会叫外姓人夺了去,这便是皇帝的劣性。 故而,“李太后也是一样的。” 哪怕陆无昭再比不过陆无忧,她也不会让别人的儿子继位。 更何况,陆无忧是外室之子。 之所以她赞同李太后的做法,那皆是因为当今东齐国人,大多男子对外室都不以为意,府中夫人不给纳进来的人,他们养在外头便好,生下来的子女虽为外室,可到底是他们的骨血,即是他的骨血,自然他想给多少家财便给多少家财。 赵喜又不解,家财是家主的,想要给谁便给谁,这也合情合理啊。 赵蛮气道,“刚刚还夸你呢,现在你怎的就拎不清了?若真是个个儿如此,那要当家夫人何用?要嫡子庶子何用?那大家都不嫁人了嘛,都去当外室了嘛,即不用料理庶务教养子女,只须坐在那处抹脂寻乐,躺在那里什么都不做,大把的钱就自动的过来随便花,还有其生的子女,老爷自会管教,还乐得清静呢?” 若是人人如此,那还得了? 那她们这些个正儿八经的受着教养规矩过来的女子,她们成什么了?累死累活的倒替别人做嫁衣了?临到头的时候,还有个外室的子女来跟她的儿女抢家业?这要是放在你身上,你乐意啊? “无规矩不成方圆,家有家规,国有国法,即是结为了夫妻,无论是哪一方都该尊守着夫妻之道,夫在外打拼挣家业脸面,妻在内料理庶事教养好子女,如此,国才有度,家才有序,这才是正道。” 她与李太后斗了那么多年,起初,她也以为她是个恶毒手段狠辣的女人,可是越到后来,她竟越发的能理解她的心思了,尤其是到了最后,随着年岁的增加,阅历的增加,她越发的通透了。 “李太后固然可恶,可其心,是正确的,而且,先帝和那农女,难不成一点儿错也没有吗?” 未必吧。 先帝为东齐之帝,一国之主,他若是想要将心爱的女人放在身边,只一道圣旨即可,他们便能在后宫相守一生,虽然后宫众妃勾收斗角,但只要强大的保护力,又焉能护不住一个女人? 况且,先帝原本就想要清理后宫,只与那农女一生一世一双人,那更好了,说不定还能传为佳话呢。 可先帝是怎么做的,将人藏起来,即负了那个女人,又负了后宫的所有女人,两面不讨好,里外不是人,他不死,谁死? 再说说那个农女,她若是真的觉得爱慕先帝,必不会让他做出清理后宫一事,后宫中有他的皇后,有宠妃贵妃,更有他的子女,他们是一路陪着先帝过来的,尤其是皇后,她与先帝为少年夫妻,从皇子到圣上,一路之苦谁能知晓?难不成,也要把皇后给杀了?这不让他成了一个不仁不义之辈吗? 爱他,为何会让他受如此指点?他又是帝王,只要史官在史书上写上那么一笔,他的千古帝王之名就要毁于一旦。 故而,先帝与农女的情爱如今看来,不过是个明恍恍的笑话而已,一个拎不清,一个自以为是。 赵喜沉默了,说得也对。 “那小蛮,太后与新帝之间?” 听说新帝很看中他的养妃,对于这个母妃反而不待见,他们之间应该不会好到哪里去吧? 赵蛮笑了, “你放心,新帝不是李太后的对手,那个女人有一百种方式让自己的儿子回到自己身边,新帝想要算计太后,还嫩着呢。” 此时,另一处。 李太后站在殿外,等着自己的皇儿从那里出来,她笃定,他日后一定不会再提及那个养妃了,而她母子之间的关系,也必将修复。 蓉蓉心疼的摸着她胸口道,“太后,您又何必如此?想要让他以为是他的刺客,只要做个样子即可,您今日,可真是吓死老奴了。” 李太后道,“演戏就要逼真,若我不是险险中箭,又如何让他相信,是他安排的刺客呢?” 没错,今刺客绝不是他的,新帝还嫩了一些,那刺客前脚与他相会,后脚便被她拿下并当场刺死,紧接着换成了她的人,就着新帝的招儿演了下去,这才有了今日这一幕。 而她的目的,就是要让母子之情到达顶峰,正所谓绝境才能缝生。 而从现在看来,事情办得极为顺利。 李太后双眼微眯,“哀家做这一切,也都是为了他好啊,若是我与他的嫌隙被挑,那陆无忧说不定就要利用这一招对付于我,陆无忧,哼,哀家倒是小看了他,真没想到,他竟与官家家主有所勾结?他倒是个聪明的。” 人人都道权才是最重要的,可是她知道,这银子也同样重要,没了银子,拿什么出来造反?陆无忧倒是比先帝看得清。 “对了,蓉蓉,你再给我查一个人。”李太后双眼微眯了起来,她要查一个女人,陆无忧喜欢的女人。 蓉蓉微一惊,“太后, 为何?” 李太后笑了,“陆无忧其实本质上与先帝一样,喜欢的是少年夫妻,他们陆家的人啊,就这点劣性,如今我们杀不死陆无忧,可是我们能从他喜欢的女子手里下手,先找到她,要么杀了她,要么利用她,明白了吗?” “还有……查查紫山参。” 第三十八章 总有人传她死了 陆无忧原本想要借着李太后与新帝之间的嫌隙下手。 可谁成想,李太后到底是棋高一招,不仅化解了二人的嫌隙,而且新帝竟还开始子孝了起来? 他本为重生之人,可依旧未能完全压制李太后,也不知是他的无能,还是李太后真的太强,想到这里,他脑仁儿突突,若是有人能够在他身边与他共同进退,是不是,事情会好一些?脑海里又猛的闪过几段陌生的片断,快到让他抓不住。 “少主。”黑影来报,“我们的眼线刚送来消息,说李太后想要寻找您的身边的女人,还有,想要找紫山参。” 黑影又道,“这段时日,就不要再让凤小姐过来了吧?” 太后嘴里的少主的女人,不就是凤琼羽吗?万一让太后知晓, 他最疼爱的女子是她,岂不是要从她身上入手?届时,可就不好了。 陆无忧皱着眉,点头,“此事你去办吧,哦对了,她说想要一尊玉佛,你也给她送去。” 黑影看向一边的玉佛,玉佛全身通透,是用了极好的玉石雕刻而成,亦是他花了千两重金购置而来,他以为他买来是给自己的,却未曾想是送给她的? 看来,少主对凤小姐,果然与众不同,纵然以前他对少主的态度有所误会,可是这一年来少主所做的一切他看在眼里,他对凤小姐正可谓是有求必应。 只是黑影没看到,他家主子连眼皮子都没有抬。 凤琼羽也是这样想的,毕竟她想要什么,他便送什么过来,说句有求必应也不为过,如今他的气运已然过半,只要她再表现表现,必然能将他拿下。 钏儿也称赞,“十三皇子对小姐真好,这玉佛听说是珍宝阁中的珍品,价值千金不说,而且不是有钱就能买得到的,若不是被珍宝阁的人看中,断然不会卖出。” 珍宝阁里的东西向来是凤京人人向往的,不仅因为那里的东西好东西贵,更重要的是,若是不被珍宝阁的人看中,就算是再有钱身份再高也不会卖,比如,梁相的庶女,她便被珍宝阁除了名,闹了好大一阵笑话。 “只是小姐,若是那十三皇子知晓,您拿着这个玉佛,不过是在三月三的女儿宴上笑话其他小姐的,他会不会生气啊?”钏儿又道。 这玉佛价值千金,是千两黄金而非白银,说句不好听的,就是整个凤府的现银加起来都没有千两黄金这般多吧?如此贵重之物,连夫人和老爷那处都没有,可十三皇子眼也不眨的说送来就送来。 更何况,这玉佛只不过是小姐拿出来炫耀的,他若是知晓了,会生气的吧? 凤琼羽轻摇团扇,笃定道,“他,自然不会,是他说的,他会给于我想要的所有的一切。” 只是凤琼羽还是有些不明白,陆无忧的气运为何只停留在过半?这都快大半年了,竟丝毫异动都没有。 哦不,有异动。 那便是冬日里雪下得最大的那一日,他的气运动了一些,也不知他在外头遇到了什么。 凤琼羽想到什么问,“钏儿,那个叫赵蛮的,你查到了没有?”都这般久了都没有消息,莫不是她不在人世了吧? 钏儿正要回禀,“小姐,据奴婢所查,那个叫赵蛮的早在一年前就死了,而且听说是死在了地棍那里,死相极惨。” 这也是她好不容易打听来的,为此,她花了近百两银子,自己的体已全搭进去了,可饶是如此她也心甘情愿,只要小姐想要打听的事情,莫说区区百两银子,就是她这条命也可以给。 凤琼羽眸子一亮,“真的?你确定没有错?哈哈哈,那可真是太好了,无忧哥哥,便是再也不能轻唤了那赵蛮吧?” 说不嫉妒是假,陆无忧唤赵蛮时,无论是语气还是眼神温柔的能掐出水儿来,他可从未对她有这种表情,她认定,这个赵蛮,就是她此生之敌,不过,现在不是了,当真是大快人心,若不是云城离得远,她只怕是要亲自过去挖出尸首来,喂了狗。 一切与她作对的人,就算是死她也不会放过。 啊啾。 赵蛮打了个喷嚏。 总有人传她死了,他们死了她都不会死。 这一世她惜命得很,就连伙房都不曾去,生怕一个不小心着火了将她烧死,水也不近,又怕被人从背后推她落水,甚至害怕空旷的地方,说不准暗中便有一只箭对准她的心脏,亦不敢站在人多之处,又怕经过的某一个不起眼的人暗中给她来上那么一刀。 赵喜说,她这是娇气。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这所有的一切她都经历过。 在她眼里,娇气哪里有保命重要? “对了小蛮,玉家那边说事情快办好了,不过,又那项家委实狡猾,他险些被他们给骗了, 小蛮,你说玉家怎的就那样厉害呢,明明比我小三岁,可却能独挡一面了,想当初我像他这般大的时候,我们还在乱葬岗跟人抢地盘呢。” 赵喜一边啃着鸡腿一边说道,表情开始变得幽远起来,猛然间他才发现,乱葬岗扒人衣服的事情,好像是上一辈子发生似的,可明明才过了不到一年,这时间未免过得也太快了一些。 赵蛮突然呆住,“喜哥,你说什么,项家?什么项家?是不是那个杀猪起家的德州项家?” 项家?这世间就真的这么巧吗?是她想的那个项家吗? 赵蛮哈哈大笑,好哇,好哇,可真是好哇,这下可真的被她给遇上了,她还想着,这一世若是项家的人不来招惹她,那么上一世的恩怨她可以一笔勾销,但若是他找上门,那便别怪她不客气了。 贡得海啊贡得海,杀子之仇,她这下可有理由报了。 “喜哥,你且在这里守着,我这就起身去德州。” 报仇,她是一刻也等不了了,而且据她所知,陆无忧还没有将贡得海带在身边,虽然不知是什么原因不带的,可这于她来说的确是个不错的机会,等到陆无忧回过神来时,她只怕早已提着贡得海的人头祭奠她上一世死去的孩子了。 赵喜想也没想的拦住,“我同你一起去。” 她的表情,让他害怕。 第三十九章 你,不要我了吗? 她说过,若是项家安分守已不过来找死,她这一世是绝不会去报仇的。 她知晓,那碗红花是贡得海端来的,可却是他家主子受意的,她明白身为手下人的不易,可也绝不会原谅亲手递刀子过来的人。 再退一万步说,贡得海也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他手里过下的命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想当年赵喜就是他用计扣下的。 赵蛮眼神越发的冰冷了,一边的赵喜也缩得越发的里了。 “青娘,她好可怕啊。” 青娘也害怕,可是她道,“主子,她是你的妹妹,你不该害怕的。” 赵喜道,“我没有害怕她,我只不过是……”心疼她。 青娘不说话了。 青娘虽然只过来了半年,可是她能看得出来,主家的品性极好, 尤其是蛮主,她是一个可以托负之人,因为她从来没有看不起她,祖母说了,若是有人把他们当成人看,那便好好跟着,纵然将来不会大富大贵,可也会平平安安,祖母又说了,这人的一辈子啊,图的不就是个平平安安吗? 还有奴仆挑唆她,说蛮主根本看不上她,若是真心喜欢,便会如同玉家那般不用干粗活,而不是让她大冬天的还要在雪地里洗衣裳。 青娘想到那个奴仆勾唇一笑,她说完那话的第二日便“不小心”掉入冰冷的池子里去了,这就是她挑唆的代价。 她青娘不是一个不懂感恩之人, 她明白自己的位置,蛮主买她来就是让她做奴婢的,干粗活儿也是她乐意的,而且,谁说蛮主对她不好的?回到屋子里,碳是旺的,被子是新的,雪夜里再也不会被冻醒,还有冻疮膏也是蛮主备下的,甚至每日的饭食里还能吃到五六块肉,玉家管事说这是每个人都有的,可是只有她知晓,她的肉最多,别个的只有两三块而已。 所以,像这种嘴巴不好的人,就该用水洗洗,越冰的水,越能让她清醒清醒,那奴仆落水风寒,足足在床上躺了一个月才见好,如今被管事打发到去做粗使的活了。 青娘又暗暗的看了看坐在那处闭目养神的蛮主,是她打发的吧?果然,她很聪明,她很喜欢。 赵蛮脑海里盘算着如何处置那个贡得海,是油炸了他,还是剁碎了他?亦或是,把项家连根拔除了? 上一世项家因为这个阉人而鸡犬升天,成了德州的望族,呵,还真是送一人进宫,全族获利啊,陆无忧啊陆无忧,要是他知晓他的亲信是这样的品性,不知会不会气死? “吁。” 外头一阵马车急刹。 赵蛮身子猛的朝外冲去,青娘“小心”二字一出,人也跟着冲了过去。 只听得咔嚓一声骨裂。 赵蛮怒,“到底会不会驾车?” 外头车夫白了脸结结巴巴的道了句,“主子,有人,有个死人。” 赵蛮不耐,一个死人就让他吓成那样?既是死人,那绕开便是,怎么,难不成还要让她埋人?呵,她可不埋人,埋人不花银子的吗? 只是赵蛮怎么也没想到,那个倒在她马车前的不是别个…… 三日后,德州玉罗轩后院。 玉家很不服气,“青娘,你看看我,我生得比那个人差吗?左不过是他年纪大了一些而已,可是,年纪小的有年纪小的好处啊,蛮主说过,年纪小的,奶呼呼。” 玉家说罢,竟真就鼓起腮。 青娘微微一怔,十二位管事中,玉家管事生得最讨人喜欢,如同蛮主所说奶呼呼的,可爱之极。 青娘想了想,道,“或许,女子喜欢的不是奶呼呼,而是实力强劲的人吧?” 其实,她更想说,蛮主喜欢的是如同那个昏倒在他们马车前的实力强劲的人,那人虽然昏迷,可是眉宇间全然不是寻常人的威严,甚至,昏迷时竟还能精准的抓住蛮主的裙角,死也不脱手。 相比奶,实力更讨蛮主喜欢。 玉家似受了严重打击,呆愣在地,许久过后嘴里还喃喃,若是他现在改变还能来得及吗? 青娘露出一抹同情之味,随后坐在门边,随时侯令,她愧疚无比,那日原本是她要护住她的,可谁成想最后竟成了她护她了,她是奴仆,她才是主子,护主是奴仆该做的,她与赵喜说了,她要伺候在蛮主身边,直至她骨伤好全。 屋内,赵蛮的眼睛都要翻到天上去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才一年之久,竟遇上了?而且,场景何其的相似? 她下了马车才知晓,原来德州的乱葬岗就在附近,陆无忧昏迷不醒就像是死了一样的纠住她的裙角,当初,他也是在乱葬岗一把抓住她的裤角的,熟悉的画面,熟悉的场景,若不是他的确是个贤君,她必会杀之。 “……我,认识你?” 陆无忧看着眼前那个只有十一二岁的俊俏少年郎,他生得好看,唇红齿白,尤其是一双眼晴又大又圆灵动得很,只是再灵动也架不住他翻白眼啊,就那么一小会儿功夫,竟翻了不下十余个白眼,也不怕把眼皮子给翻疼了? 赵蛮眼睛微微一转,转过头去看着他,“你,不认识我?” 她今日原本是想穿裙子的,可是玉罗轩里的全是俏美小官人,穿裙子未免太招人眼了,于是借了玉家一身男装,只是她没想到,陆无忧居然没认出她来? 赵蛮眼睛一亮,难不成,她男装扮相这般的成功?竟能骗过陆无忧? “我该认识你?”陆无忧笑了,他确定,他没有见过他,今日是第一次,只是脑海里似有声音说,他对他很重要。 他暗甩了甩脑袋,他不记得他一生中有哪位少年郎对他很重要了,包括他的皇子们。 赵蛮立即道,“自然不该,你我从未认识,不过兄台,我们能不能不要说这般毫无油盐的话?你即然醒了,那赶紧……”离开吧。 不识,最好。 陌路,最好。 他们这次相遇左不过是一次意外,相信以后她会避着这个意外的,她发誓,乱葬岗这样的地方,她是不会再去了。 从未认识? 陆无忧有些不信,因为他的心,如针扎似的疼痛了,眼前又似看到了一个画面,一个冰冷离他而去的背影,而他低喃了一句“你,不要我了吗?” “你怕我?”陆无忧忍下心中不适,抬眸看着那少年郎,勾唇一笑。 第四十章 他这么重口味? 是夜。 黑影不明白,为何此刻少主要在这里耽误时辰?他明明还有许多重要的事情要做,尤其是李太后的算计,他更应该趁着李太后还没有反应过来时,给她致命一击。 而不是在这里相看什么俊俏少年郎? 陆无忧却道,“黑影,你不懂,你虽然武功高强,可是你不懂男女之情,而且,我会离开,只是会带着他一起离开。” 他不是个被感情左右了思想的人,可是他却是一个有疑问就去解决的人。 若是心中有疑而不去解惑,那才是人生最大的败笔,他陆无忧要的就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况且,眼前的少年郎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熟悉到骨子里的那种,就像是上辈子他们早就识得似的。 李太后的回击也不是非得要亲自回凤京不可,在这里,一样可以完成,而且,这里还有他要找的人,上一世那个在他身边尽心尽力的大太监,贡得海。 贡得海,原籍德州项氏族人。 项氏,上五代是以杀猪为生的屠户,一身彪悍模样,猪见了腿软到走不动道儿,下手干净利落,当然,杀人也是一绝,意外的,项屠户救了个显贵人家,那人为答谢恩情,给不少的银子,自此,项氏族人便不再杀猪为生了,收了屠刀,换上锦衣成了大老爷。 几代中,项氏还是出一位脑子清醒的人,他觉得那些个银子必会坐吃山空,正所谓富不过三代,为了子孙后代长长久久的下去,便有人开始学着别个府一样走上了读书之路,改换门楣。 只可惜,他们家的根骨到底是差了一些,直到这一代也没能出一个有读书料的人出来,就算是有,也被他们给祸害掉了,贡得海,就是被祸害掉的一个。 黑影骂他们手太毒了,自家人都害。 陆无忧却说,“连皇宫争斗都如此,更何况是个小小家族之人?为了自己的利益不被侵害,杀几个血脉上关系的人又能如何? ” 这本就是人性,只不过有些人看不清而已。 黑影说这也太自私了。 陆无忧笑了,人不为已,天诛地灭,这话自古有之,怎的到项家这里就自私了?这种事情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是自私的。 “可是少主,即是如此,那您为何还要相助项家?”黑影又不明白了。 哦不,早在半年前,他便不明白他家少主的某些行为了,就拿那位凤小姐来说吧,起初之时,他觉得少主看上了她,可是后来又觉得有些不对,因为少主看凤小姐的眼神平静得可怕,丝毫没有半点的男女情动之色,再后来, 他又不惜千两黄金买那一尊玉佛,眼也不眨的就送出去,于是,他又觉得他家少主是喜欢凤家小姐的。 如此反复,恕他,真不明白了。 陆无忧眸子沉了沉,“黑影你可知,项家当年所救之人是谁?” 谁也没想到,项家当所所救之人便陆氏先祖,而当年,除了那一盒子的银子之外,盒子底部还留了块陆家的玉佩,这块玉佩,很重要,所以,在玉佩没有到手之前,他不能动手。 上一世,他也是从贡得海的口中得知此事的,底下的皇子们太聪明了,他们居然先找到项家,想要以朝中要职之位与之交换。 虽然是块玉佩,可却是陆氏先祖所赐,拿着这玉佩可以向陆氏后世求一事,他的那些个皇子们啊,暗中打破了头就为了这一事所求,他们求的,除了东齐皇位便没有其他的了。 他们一个个的毫无治世之才,他焉能将江山如此轻易的拱手相让?故而,他们到死了,都还未能得到他的一旨传位诏书,不过,并不代表他死后东齐后继无人,陆氏的子孙之中,还是有一个可以用的。 陆无忧想到这里,双眼微眯了起来,很满意那孩子的表现,而且他生得与……与谁极为相似来着? 就在二人说话间。 赵蛮惨白着脸,捂住发疼的胸口过来了。 陆无忧一副早知如此的模样,嘴角扬起一抹笑容。 黑影早在赵蛮来时飞退出去,只是余光中,他震惊的看到少主嘴角的那愉悦的笑容,更震惊的是,他家少主居然对一少年如此深情,反对凤家小姐平平谈谈,莫不是? 断,袖两个字被黑影强力压下,这绝不可能,先帝之子,焉能是个好男风的?只是那嘴角的轻勾,和连少主自己都没有发现眼角那一抹似有似无的宠溺,早已说明了一切。 赵蛮咬牙,“你可真是卑鄙啊。” 他居然在她身上了也百足虫?太卑鄙了,小人,小人,陆无忧他就是个小人。 难怪她借着出恭的借口要逃离时,他表现得不慌不忙,她还以为他真的放过她了呢?可事实上并非如此,他对她下了百足虫的蛊,故明思义,就是百步之内可活,百步之外,穿肠肚烂。 陆无忧啊,他可真是狠毒啊,只不过是乱葬岗里没打算救,他就这么狠毒的想要她惨死?肠穿肚烂呢,他可真是下手不留情啊。 亏得她还每每称赞他是个贤良之君,可未曾想过,他竟如此小人。 陆无忧喝着茶,悠闲的道,“你说要去如厕,我便放你前去,是你先与我耍的心思,在我百步之内是正好有一个干净的茅房,若是你如了那个,那你便什么事也没有,可惜啊,你却想着逃离,这便怪不得我了。” 到底谁先算计的?明明是他先不讲信用的好吧,明明说好了,在他伤好之前绝不离去,怎么,他的话是放屁吗? “你?”赵蛮怎么也没想到,她居然输在了这里?“呵,怎么能是我失言了呢?万一,我不喜欢那个茅房呢?你总不能逼我上我不喜欢的茅房吧?” 一边的赵喜听罢,简直就要吐血,茅房还要挑个喜欢的?小蛮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讲理了? 陆无忧也不恼,点头同意,“你说得没错,若是这个茅房不喜欢还要强行上了,那的确不是一件很好受的事儿,那这样,你喜欢哪一个?我陪你找找,如何?” 啊? 这回轮到赵蛮懵了,他陪她找,茅房?呵,这么劲暴的吗?他这么重口味? 第四十一章 认个错,会死吗? 她赵蛮可不是个好惹的。 既然他这般的重口味,那她就要看看他有多重口味? 而且,据她所知,他也不像是他说的那般劲暴,他啊,金尊玉贵呢,纵然是个外室之子,可也是先帝娇养着长大的,先帝未死之前,他的生活不比皇宫里的皇子们差,且就算是被李太后的人追杀,他陆无忧那八年也努力的维持着一位皇子该有的体面。 所以,陆无忧他喜净厌脏。 上一世有她这个拎不清的女人“宠”着他,在那个吃穿都成问题的岁月里,她竟给他盖了一个粗糙的,但却干净的茅房,而且还特地在他的屋子里放了个恭桶,每日都亲自给他洗干净了让他用。 想到这里,赵蛮再次想要扇自己嘴巴子,她怎么就那么贱呢?连这种事情都要替他做?只不过是个男人,只不过是个长得还算可以的男人,她怎的能就此沉沦了呢? 不过这次,她要替上一世的自己出出这口恶气。 “想要陪我一起找是吧?成啊,我给你这次机会,不过,我再给你一次后悔的机会,若是你就地认个错,或许,我就原谅了你,不与你计较。” 陆无忧目光微闪,他不蠢,能够听出他那句“认个错”这三个字似乎带着别样的深意,那黑白分明的眸子,好像闪过一抹受伤。 陆无忧袖下的手指微微一紧,心脏又传来某种刺痛,就像是他真的曾经伤害过他一样。 “走吧。”他道。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在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他暂时还不想认错,若是他真的错了,他必然加以补偿。 赵蛮听到这里,低垂下了眼眸,不让别人看到她眼里闪过的失望。 看吧,就算是她想要用这种方式让他给她道个歉好像都不行,果然,她的这点儿小心思瞒不过他,哪怕他的脑子已经没有了她的身影,他也从来不会轻易的认错。 陆无忧,他怎的就这样可恨呢?认个错会死吗?而且原本就是他的错,他欠上一世的她一个道歉不是吗?可现在? 啊啊啊,可恶啊。 赵蛮有些狂躁了。 她以为她可以平静的面对这个前世的男人,可是为何每次想想的和现实的都如此的打脸呢?每一次的见到,都会因为他的某个举动而心情波动得厉害,上次云城的那间小屋,她真的有想过好好的跟过去的他和自己道个别,既然大家都重生了,那就都去忙各自的事儿去,可是不知为何,她一开口便数落起了他,将上一世的苦楚如倒豆子似的全然倒了出去。 然而这次再见,她承认,见到倒在她马车前,如同上一世一样紧紧的抓住她的裙角时,她又觉得,若是重来一回,他依旧回救他的,因为除了她,便没有人可以再在乱葬岗救他了。 而这一世,她也同样是这样做的,她刚重生回来的那天,她虽然把他踢开又狠狠的踹了几脚,可是她没有就这样把他扔在那里任由李太后的人发现,而是将他藏在了杂草里,这也不算是完全不管他了吧。 陆无忧啊,他就是她赵蛮的克星,无论是没有“失忆”前,还是“失忆”了的此刻的他。 赵蛮心里憋着股子气,接下来哪儿还有好的?直接先将他带去了玉罗轩最脏最臭的茅房,那是玉罗轩最低等的下人们用的,不仅位置偏,而且远远的还能闻见恶心的臭气。 最低等的茅房能想像有多脏多臭吗?尤其是天气渐热时,那茅房里的臭气无法用语言形容,更重要的是,上头必会爬满了蛆虫,有时连她也受不了,更不用说陆无忧了。 她勾唇一笑,她倒要看看这矜贵的陆无忧到底是如何落荒而逃的,看,连赵喜都躲得远远的了。 果然,还差十几步时,她脸色都难看了起来,本能的皱起了眉捂起了鼻子,但,不行,她能停下,她要恶心陆无忧,要看到他落荒而逃的狼狈身影而后用这个笑话他一辈子,让他永远也抬不起头来。 “若是不想过去便算了吧。” 陆无忧声音响起。 “谁说我不想过去了?……还有,你这是什么语气?说得就像是我受不了似的?”受不的人是他吧? 若是赵蛮回头看便能看到陆无忧憋笑的表情,更能看到陆无忧脸上没有丝毫的变化,哪怕是连个皱眉的表情也没有。 赵蛮若是再知晓,陆无忧早就在说要来寻茅房时,便已然用了内力封了五感,故而,眼前的茅房再臭,他也没有半点表情。 “呕。” 赵蛮再也受不住了,转身逃了。 “呕。” 赵喜也跟着逃了,二人双双爬在廊下呕吐。 赵喜不解,“小蛮,你这不是自讨苦吃吗?明明自己在这方面有洁癖,竟还往这上头凑?”他是担心她才跟着来的,果然,看她吐的,苦水儿都吐出来了。 赵蛮吐得昏天黑地,但他的话她听清了。 “你,你说什么,你是说,对茅房有洁癖的人,是我?” 赵喜点头,“是啊,难道你不知道?” 赵蛮脑子嗡的炸开,一道久远的记忆如同蚕丝般的涌入她的脑子。 是哦。 好像, 她对茅房是有儿洁癖,比如,只要不太干净的,她便上不出来,每回上时都要先打扫一遍,哪怕是之前在林子里的那间草棚,边儿上也要有个干净的出恭的地方,就算是在冷宫里,吃的可以是馊饭,穿的可以是破衣,可是茅房却必须是干将,恭桶她每日都要想着清洗一次。 原来,喜净的人是她,而不是陆无忧?她只不过是觉得陆无忧是个矜贵之人出生,于是便本能的以为他才是那个洁癖之人。 而且,她每日都做着这样的事情,这习惯已经深入了骨髓,就如同吃饭前要先手一般,已然成为了常态,而并不认为这是一种洁癖,所谓细到细处,大脑便会自动屏蔽掉某些东西。 所以,“还要去找茅房吗?” 陆无忧该死的幸灾乐祸的声音响了起来。 赵蛮咬牙,对谁都可以服输,独独对陆无忧不可以,就算是她被臭到了,但相信,他也好不到哪里去。 所以,“找,为何不找?” 就算是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陆无忧挑眉,如他所愿。 第四十二章 心情好点了吗? “呕。” “呕。” “呕。” 赵喜再也受不了了,吐了个昏天黑地,他好言相劝,“小蛮,我们,我们还是别找了吧,太,太臭了。”他都受不了了。 而且这好像都找到玉罗轩外头了, 更重要的是,她是从哪儿找到的这般多奇臭无比的茅房的?有些茅房根本不能称之为茅房,就几块破木头就这么一档,连个顶都没有这下雨打雷的,也不怕把自己淋湿了? 赵蛮百忙的呕吐之中看了眼站在那里风轻云谈,丝毫不受臭气影响的陆无忧。 她也想不找了,可当看到他这般模样,胸口那股子无名之火蹭蹭的往上冒,找,凭什么不找?凭什么他什么事儿也没有而他们却吐成这样? 她不服,这又不是上一世。 上一世,他也是这样,明明穿的衣裳跟他们一个破烂,可是不知为何,这破烂的衣裳竟被他穿得意外的好看,而他们站在他面前,活脱脱的就是两种世界的人,他们是真乞丐,而他则是体验生活的富家小公子。 陆无忧见她脸上那不服输的表情,又笑了,甚至觉得,他这样十分……可爱。 暗中黑影有些惊了,“我们少主今日的笑容是不是多了一些?” 在凤小姐面前都没有露出这般多的笑容,可这才一个时辰不到,他脸上的笑容就没有停过,而且,少主好像没有发现他笑得如此开心。 不过可惜啊,眼前的这个叫蛮主的是个少年郎,若是换成个小娘子,他必会让少主弄回去,做个侧妃也未尝不可。 在又寻了几个奇臭无比的茅房后,赵蛮真的坚持不住了,软软的扬起手来,不找了,她认输了还不成吗?再这样下去,她真的要被臭死,而且一定会有后遗症,会不想上茅房的。 “真的不找了?” 不找了,打死也不找了,他风轻云谈就风轻云谈吧,谁让他是这东齐国未来的国主呢?她再如何也斗不过他,到最后,吃苦的还不是她自己? 陆无忧勾唇一笑,“成,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下一刻,他将他轻松抱起。 赵蛮身子一个腾空,还未反应过来便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熟悉的气息让她脑子一阵发懵,然当她反应过来时,他早已抱着她走到巷口了。 “你,放我下来。”她挣扎着。 从前,她是很想念这个怀抱的,每每她与凤琼羽对上的时候,每每她受委屈的时候,她总想着夜里他会回过头来抱着她,跟她说一句委屈了,她才可以安慰自己,他这样做也是为了大局, 也会反思自己是不是破坏了这个大局。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哦不,起初的时候他还会过来安慰,可是久而久之,得到的便是他冰冷的话语,“胡闹。”“你怎的变得这样小气了?”“她不是你想的那样。”和“若是再这样,休怪我不理你了。”直至最后,他真的不再过来了,独留着她在屋子里消化所有的情绪。 “放我下来。” 语气里带着冰冷。 陆无忧怔住,其实他也不知晓为何会本能的抱他在怀,见他脸色发白,他很心疼,所以,在他说要回去时,他想也没想的抱住,而当他发现时,早已走了这么远了。 他冰冷的话再次让他怔住,可是他不想放,他觉得,若是这次放了手,以后便再也不可能碰触了。 嘶。 手臂上传来清淅的痛楚。 低头一看,那颗漆黑的脑袋正死死的咬住他的手臂,咬得很疼,生疼生疼的那种,他似乎也没有半点嘴下留情的意思,不多时,上好的衣料鲜血溢出。 他,属狗的吗,这么会咬人? 赵蛮直到口腔里充满铁锈味,这才发现,她把他咬出血来了。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一边的赵喜和暗中的黑影们暗暗一惊,这? 不大的空间,又有一瞬间的安静,陆无忧如松般站在那处,哪怕是胳膊被咬得鲜血淋淋也没有动弹,而怀里的少年郎又似被点了穴,保持着这个动作,即没有加深这个咬,也没有放嘴。 陆无忧叹息里带着宠溺,“心情好点了吗?” 赵蛮收起嘴,再咬下去就不礼貌了,“如果我说没有,你会怎样?” 陆无忧笑声响在她头顶,“换个手臂,你接着咬。”只是别想让他放开他就是。 说罢,陆无忧迈着坚实的脚步,稳稳的抱住,大步的走进玉罗轩。 玉家猛的窜出,挡在他的身前,如同一头小狼看着眼前的虎豹,纵然小狼打不过虎豹,他也没有让开的意思,尤其是在玉家看到陆无忧的怀里抱着的是赵蛮时,他更加不会退缩。 他虽然是十二人中年纪最小的,可是玉桃他们也说了,他是最聪明的一个,明的不行,他可以来暗的,所以,他小小年纪便可以在德州玉罗轩分部当上小管事。 陆无忧看着玉家,他眼里透出来的意思他很不喜欢。 他笑了,“你,打不过我。” 玉家毫不示弱,“打了才知道。” 陆无忧又是一笑,“你的意思是,我年纪大欺负你年纪小?可是,就算是在同样的年纪,你也依旧打不过我。” 他陆无忧可不是饭桶,他与皇宫里的那几位皇子有着本质的区别,他不仅脑子清醒,而且知道只有自己本身强大起来,才不会被欺负。 这个叫玉家的小子,不及他当年的十分之一。 “那可不一定 。”玉家袖下的手掌微微一翻就要动手。 “够了玉家,退下,他说得对你不是他的对手。”赵蛮道。 “蛮主?” 玉家眼里带着受伤,她怎么可以帮着外人?而且,这个男人分明就是不怀好意,看他抱着她的手,那样紧,还有他眉毛挑着的尽是欣悦之色,他是男子,他知道男人看心爱女人的眼神和表情是怎样的,他的表情他再熟悉不过了,因为,他也是这样的表情。 赵蛮她说的是事实,陆无忧哪怕是玉家这个年纪,他比玉家要强。 这事儿,她还是后来成了他的妃子才知晓的,有一次刺客刺杀,她当时担心得要死,可是当看到刺客被他一刀子捅死,她才明白,黑影说得对,他不是表面上看上去的那样简单。 第四十三章 她喜欢陆无忧? 砰。 陆无忧再次被关在门外。 “黑影,女人生起气来,是不是都爱把人关在门外?” 而且,他是应她所求,是她说要去寻一个满意的茅房的,他都陪着她了,她还有什么不满的?更何况,他已经低下身段了好嘛,他从来没有主动抱过谁。 黑影却道,“少主,你知晓她是个女的?” 陆无忧白了他一眼,“你真当我瞎不成?她耳上那么明显的耳洞,我能没看见?而且,就算是我眼睛瞎了,我手也不瞎。” 他昏过去之前抓住的明明是裙角,女子的裙角,哪怕她换了身男装,他也知晓他抓到的是个女子而并非男子。 黑影顿住,好吧,“少主,是她们不知好歹了。” 少主何等身份,能够被她所救已然是她天大的福份,更何况少主能够将李太后之事压下,而陪她如此胡闹的寻什么茅房?最后,她竟将人关在门外?她不是不知好歹,又是什么? “少主,你怎的那样看着我,我有说错什么吗?” 陆无忧冷哧,“难怪她会那般生气了,原来,如同神一样的恩赐的模样,真的叫人讨厌。” 他方才应该就是那种表情吧?果然讨厌。 “少主,你,你什么意思,难道不是?” 陆无忧摇了摇头,“以前我或许会觉得这没什么不对,可是……” 可是当看到她眼眸深入的那抹受伤时,而且这份受伤仿若是因他而起时,他才震惊过来,原来,他是这样的浑蛋。 还有,“黑影,你知晓我为何不先去对付李太后吗?” 黑影道,“您是想先从德州的项氏下手?” 陆无忧再次摇头,“不是,而是我突然感觉,没意思了。” 黑影一惊。 陆无忧自嘲一笑,“是不是很可笑?我居然会觉得没意思了?凤京没意思,皇宫没意思,李太后没意思,新帝更没意思,哪怕是凤琼羽,我也觉得没意思,还有先帝没意思,和我的母亲安县的农女,也没意思,甚至我觉得自己没意思,活了这么多年,努力了这般多,奋斗了这般多,可是到头来,那个位置上只留下我一个人?” 陆无忧看向黑影,“你说这是不是没意思极了?” 他五十五岁驾崩,身边连个可以聊天说话的人都没有,他其实不是病死的,而是孤独死的,他时常的坐在龙床上回想过去的自己。 少年时躲避李太后的追杀,年轻时与李太后相斗,上位后平衡朝堂,广纳后宫,立皇后,再接下来就是皇子,紧接着又与周边几国相战,从打到和,那般多年,好像每一天都有做不完的事情,哪怕是做完了,想要休息一下,可是紧接着第二日又有不同的事情发生。 现在想想,他好像没有一日不奔波着东齐国事。 这次的“死里逃生”,反而让他安静下来,住在这不大的小院之中,跟着这个自以为女扮男装很成功的蛮主说说笑笑,让他前所未有的感觉到安心。 没错,是安心。 他居然有安心的感觉?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他也很享受这份安心,故而,她想要去找茅房,他陪她便是,看到她吐得昏天黑地,明明自己很难受了,可是却依旧不想让他好过的模样他便更觉得开心。 所以,日子其实不是非得要轰轰烈烈,而像这样逗猫遛狗也并非不可? 黑影吓了一跳,“少主,难不成你想要?”退出? 陆无忧摆了摆手,“我并非想要退出,我只是想要过另一种生活而已。” 黑影嘴抽,“那还不是退出?” 陆无忧嘴抽了抽,看了黑影半响才道,“……算了,与你说不清。” 果然,寻一个志同道合的人,还是很难的,黑影根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或许,她可能会明白。 若是赵蛮说,她也不明白呢,他会不会被气死? 赵蛮连喝了三杯水也未能将肚中的怒气给消下去,最后竟拿起水壶,嘴对嘴的往肚里灌,水从嘴角流出来。 青娘问,“蛮主这是怎的了?” 方才出去的时候不是说要给那个男人好看的吗?可是现在看来,好像好看的人是她。 赵喜低声道,“别提了,她啊……” 只是他话还没有说完,赵蛮一记刀子眼射,了过来,赵喜立马闭嘴,不说了不说了,他不说了还不成吗? 青娘看了看,语出惊人,“蛮主,你是不是喜欢上那个男人了?” 赵蛮脱口而出,“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喜欢这个姓陆的。” 可,青娘越发的肯定,他们的蛮主一定是喜欢了,因为女子通常是说反话的,而且她连考虑都没有考虑就说不喜欢,这个不对劲。 而且,若是蛮主不喜欢,又为何在他紧紧抓住她裙角的时候,她眼神里流露出心疼来呢?这份心疼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倘若不喜欢,又为何会交代厨房不要放萝卜?她说他不喜欢吃。 又若是不喜欢,她这般骄傲的蛮主,又为何会轻易的让他一路的抱回来? “你怎知她是被抱回来的?”他问。 青娘笑了,“因为我看到玉家怒气冲冲的说要杀了抱蛮主的人,这里除了受伤的那个他,还有谁会抱?又有谁会让玉家这般跳脚?” 玉家喜欢蛮主,这是全玉罗轩的人都知晓的事儿,且玉家对蛮主的爱意从不掩饰,蛮主喜欢的他便喜欢,蛮主讨厌的,他也讨厌,连玉桃都说他比不过玉家。 赵喜嘴抽,是这样吗,他怎的看不出来,他以为玉家像他一样把小蛮当成家人看待呢。 青娘笑道,“你这样最好,这男女之情啊伤人得很,不如家人亲情来得牢靠。” 赵蛮无语了,“你们两个是真当我是个死人不成?我还在这里呢,你们就这样说我的闲话?” 他们,到底是哪边的?确定不是陆无忧派来的奸细? 青娘认错,“奴婢知错,可是,蛮主我说的是真的,你应是喜欢那个人,奴婢没有别的意思,奴婢只是想让您及早的知晓您自己的心意,做好决定。” 她知道,那个男人看上去不简单,蛮主也不是个扭捏之人,但若是喜欢却不能在一起,及时处置比较好,免得日后受伤的是她自己。 赵蛮懵了。 她,喜欢陆无忧? 第四十四章 屁滚尿流 这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若说是上一世的她,她还相信,可是她已经重活一世了,她看得比谁都清楚,心里也比谁都清楚。 她可以对他有敬意,但那是因为他原本就是一个优秀的帝王,是个可以将混乱的,落后的东齐国治理成大国的伟大的帝王。 她对他可以有钦佩,那是因为他自己本身就是个极有能力的人,无论是隐藏自己,还是后来的丝毫不隐藏,他都是个极有能力的。 所以,她可以对他有各种敬佩,可是独独没有男女之情,换句话说,如果他不是个贤良之君,重来的这一世她无论如何都会替上一世不值得的自己报仇,就像现在一样,贡得海虽然还没有对她造成伤害,可是她原谅不了他上一世对她所做的一切,哪怕他只不过是把刀,是替人做事,她也不放过。 所以,她绝不可能再次喜欢上陆无忧,她也绝对不是个吃回头草的马,青娘她说错了。 只是当她烦躁的被子盖头时,她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青娘就守在边上,看了看床上鼓起包的主子,摇了摇头,蛮主就是嘴硬,明明喜欢却还说不喜欢,她的眼睛啊,毒着呢。 也不知是不是为了反驳青娘,次日时,见着陆无忧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就算是吃个早饭,也不安生。 一桌子丰盛早餐,她偏偏爱跟陆无忧对着干,他夹包子,她比他更快一步的抢,他夹水晶饺,亦是如此,就算是一根咸菜,她也没有放过。 陆无忧也不恼,只是有些担心,这上头的菜色少说有七八种,尤其是肉包子,比脸还大,她再能吃也不能吃这般多吧?也不怕把自己给吃撑了。 果然。 嗝~! 一声饱嗝响了起来。 赵蛮伸手就要揉肚子,可是手刚摸到肚皮就放了下来,眼睛瞪得圆圆的,输人不输阵。 陆无忧哭笑不得,但真别说,她这模样倒是娇俏可爱。 “……蛮主,那人出来了。” 就在此时,玉家欣喜来报。 赵蛮漆黑的眼晴一亮,蹭的一下站了起来,“走,快带我去。” “等等。”陆无忧叫住,“我同你们一起去。” 赵蛮拒绝,“这是我玉罗轩的事,你一个外人跟着去,只怕不合适吧?” 开玩笑,贡得海是他的贴身大太监,在他身边至少三十年,许多他不方便出面的事情他都会代劳,以至于日 后谁要是见到这位贡公公出现,便知晓他代表的是圣上,对其尊敬无比。 这次她是为了私仇找贡得海的,若是让他知晓她要伤他,他焉会善罢甘休?而且,他是有着上一世的记忆的,虽然这个记忆里没有她,可是依旧不妨碍他制肘于她。 所以,无论是哪一方面,她都不会让他跟着的。 可是陆无忧似乎一点也不在意她说的话,而只是说了一句,“你别忘了,你中了我的百足虫。” 意思是,若是离他百步之遥,她会痛不欲生的,就如同昨儿个。 赵蛮猛的一怔,是啊,她怎的忘了身上还有个这么个玩意儿?这回她真的没有半丝的爱意了, 因为她绝不会爱上一个给她下蛊的人,绝不会。 “你?” 赵蛮气得想要撕了他,可恶啊,她赵蛮怎么也没想到,他会以这种方式轻易的拿捏她?更没想到,上一世她放出去的回旋镖,在这一世深深的扎进她的胸口了。 她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行,你想要跟着便跟着,不过我们有言在先,你只能离我百步之遥,且,不得插手我玉罗轩的任何事,否则,就算是我痛死自己,也不会让你如意。” 陆无忧全程微笑,点头,“成交。” 玉家凑到他身前低声警告,“莫要看我年纪小,但我不会放过你的,待到事情完结后,我必替蛮主讨回这个公道。” 陆无忧呵呵一笑,还是那句话,“你,不够格。” 玉家拳头紧握,谁说不够格的,难道,就因为他年纪小? 一柱香后。 某破落小院。 赵蛮快步而入,只见一瘦弱的身子死死的跪在那处,摇摇欲坠。 此时的贡得海还是项家的人,他现在的名字应该叫项海,贡得海是他入宫后改的,他说他没了那玩意儿根本不配姓项,甚至还让项家的人将他的名字从族谱中剔除。 从这方面看,贡得海倒像是个有情有义的,项家的人提起来也对这位宫里的公公敬意三分。 可是在她看来,这事儿经不住推敲,若是按贡得海的说法,那这宫里的太监岂不是个个都要从族谱之中除名?他们死后,岂不是没有告老还乡一说? 还有,贡得海那时候已经是圣上身边的大太监了,家族里能拥有一位这样的人物,谁还剔除?那还不得削尖了脑袋巴结过去? 故而,贡得海这样做有两个原因,要么,是他对项家失望透顶,不想项家的子孙借用他的名头过上好日子,再要么就是完全相反,他对项家恩情极重,他知晓日后干的事儿是缺德的,极易遭人报复的,故而划清界线,不想让项家牵扯在内。 现在看来,第一个原因更大一些,因为项家的人要不仅要发卖他娘,还要把他十二岁的妹妹送入青楼。 与贡得海息息相关的两个重要女人被项家如此对待,他若是想要护项家,那这就说不过去了,而之所以她现在才知晓原因,那也是因为上一世那个人瞒得极好,一丝风声也没有给她留。 赵蛮看了看身后百步的那个威风男子,再一次确定青娘说的是错的,她如何会喜欢一个对她都不老实说话的男人? “少主,她好像要吃人。”黑影暗中传音。 陆无忧道,“我瞧得见,你用不着提醒我。” 黑影,好吧,他的善良再一次被他家少主给否决了,只是,她为何要吃他?难不成他家少主真的曾做过对不起她的事?还有这个项海,少主不是说要重用吗?可为何见他如此卑微的跪在这里而无动于衷?按理说,现在出现解他于危难之中,是再好不过的机会。 陆无忧双眼微眯,他脑海中所想的却是,若是项海得罪了这个蛮主,他一定帮着她打他个屁滚尿流。 第四十五章 她在骂他,但没证据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不过可惜的是,眼前的这个项海并不知晓前世之事,否则,这仇报起来要多爽有多爽。 但没关系,也并非一定要他记得前世所做之事,只要她心里痛快就好。 她也不废话,直接扔了一把刀子到地上,刀子很利,光看着就有种让人皮肤发疼的感觉。 她笑道,“只要你把身上的肉一块一块的割下来给我,我就帮你把你的老娘和你的妹妹救出来,项海,你应该知道,这世上除了我之外没有人敢跟你项家的人对着干。” 她的玉罗轩在这里不过半年之久,可是却能够与在这里的老牌项家想抗衡,说起来别人是不相信的,毕竟项家在这里根深蒂固,就连新帝也不轻易的动弹。 不过,这也不是说新帝不动弹,只是不想坏了自己的好名声罢了,毕竟项家就是这地里的一摊泥,像他们这样的贵人为了踩个泥污了自己的脚,那很不划算,当然,只要给新帝他们一丝机会,像项家这样的恶毒,他们必然会除之而后快。 这又让她想到了上一世的陆无忧,可他就让项家依旧存在了十年之久,这要算起来,还不如新帝呢? 陆无忧眼皮一跳,他觉得那个女人在骂她,可是他没证据。 项海抬起头来,眼里没有丝毫的慌张之色,但在看到赵蛮的那一瞬间,他眼里闪过诧异之色,他没想到玉罗轩的幕后老板居然如此年轻,而且还是个女子? 玉罗轩,半年前才来德州开的新铺子,项家的人不以为意,这里的饭馆子多的去了,再者说了, 开了就开了他们还能多一笔收益,何乐而不为? 项家在德州作威作福惯了,就连德州府都不放在眼里,项家人在这里称第二便没有人敢称第一,他也以为这次玉罗轩遭殃了,更叹惜它如此的不长眼,将饭馆子开在了德州,来的时候也不打听打听德州的情况。 只要一落地, 便按天算,一天一两银子,无论这天这饭馆子是不是在修楫,有没有生意,只一天一两银子的收,猛的一看,只要生意好这一天一两银子买个安生好像也不错。 可是,气就气在,若是这头一天没有给第二天来给的时候,那么第二天便要给上三两银子,第四日便是六两,如此成倍的增加上去。 这日子本就不易,生意好还另说,可这做生意哪里有天天生意好的?总要有那么几日生意不好,再加上有人闹事打砸,这一两银子也难以拿出来,可若是不给,次日便要收三两,如此下去谁能吃得消? 更叫人难受的是, 哪怕是这饭馆子没有开了,但只要你人还在德州,那么这银子依旧要给,用项家人的话来说,你开不开与他有何干系?他只知晓认人收银子,且要开饭馆子,那自然是有那个实力的,账上没银子,可不还有棺材本吗? 如此的不讲道理,比山上的土匪还要土匪。 他们不是生意失败才离开的,而是被气走的。 可是想要离开,又不易,在城门之时还有收一笔离去的费用,说是他们在德州境内受了他们的保护,若是不想交也成,留下车马内的所有家当,否则,便要强行将他们的儿子或女儿拉去抵债。 多少人被项家的这一行为弄得家破人亡,那儿子女儿拉出去了还能有好的?男子卖去干苦力,女子更惨,卖入青楼终身为妓,他们每一个人都后悔选择来德州这个地方做生意了,可那又有什么用?结果就在这里了。 有人要问,为何外头的人不知晓德州的情况而一个个前赴后继的过来送死?那是因为项家的人说了,若是不想连累自己的族人,尽管去说。 自己的家人已然如此了,他们又何必将自己的族人拉下水?故而,闭上了他们原本想要张开的嘴。 又有人问,为何不报官? 那问这话的人就是个蠢的,他们在德州内出了这样大的事,那府衙难不成是不知晓的?这么多年来,难道就没有豁出去与项家人拼个你死我活的? 有,可是次日便消声匿迹了。 对于性命来说,这些个钱财是身外之物,大多数人将车马内的所有家当全部留下,只整带着妻儿老小远离德州这辈子再也不过来。 这样的项家,连府衙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项家,可是却频频的在玉罗轩的手上屡屡吃亏。 项海是庶子,他不蠢,项家如此作派早晚会被人收拾,他安静的躲在角落里看戏,可纵然他如此的安静也知晓项家吃憋的三两事。 比如,项家想要上前收一两银子,玉罗轩的人老实的给了,不过,玉罗轩的人说,他们也要收茶水费,不多不少,也正好一两。 项家的人当时便气笑了,他们干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有人反收他们银子的,于是便想要给他们点儿教训,可是他们的人才刚伸出手,那双手落地,血淋淋的手震惊了所有人,包括他。 可是当时他们只觉得项家的人是碰上了个钉子而已,毕竟这么多年来,也不是没有遇上过有血性的掌柜的,只要用更强的手段压上去即可。 而像这样的铺子,他们打砸过不知多少间了,也不知多少掌柜的跟个丧家犬似的低头离开。 还没到一个时辰,项家几十号孔武有力的家丁便过去了,可是玉罗轩的人似早有准备似的,打开大门让他们进去,不过玉罗轩的人说。 “我玉罗轩与别个饭馆子不一样,我们请来了这世间绝好的机关匠,触之即死,你们要进去我不反对,但生死自负,别到时候死了把账算到我们的头上,届时,我们可不认了。” 项家的人不带怕的,只认为他们不过是危言耸听,且他们要让玉罗轩的人好看,他们这样说只会更加的惹怒他们。 可是事实却打脸得很,过来的几十号人没有一个完整的,哦不,还有一个完整的,那是玉罗轩的人留下的,说总要留一个去报信的不是? 第四十六章 我要你,割肉 几十个项家的人全死了。 不仅惊动了项家的人,更惊动了府衙,那位姓张的大人连夜去会了玉罗轩的人,想要看看玉罗轩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可是当见到人却是个十岁的少年时,张大人震惊得下巴都要掉地上了。 张大人年纪近四十了,连他这样的都没能斗得过项家人,更何况是个十岁的小人儿? 但那位名叫玉家的人却道,“出生牛犊不怕虎。” 不过想想也是,像这样的事情越是胆子大越是能成事儿,像玉家这样的少年还说不定真的乱拳打死了项家,张大人在项家手底下吃了不少的亏,所以,在这上头他站玉罗轩这边。 项家的人自然不会轻易的放过,故而又生了好几场事,甚至想要一把火连人带饭馆子的全烧了。 可又不知为何,那火不仅没能起来,反而自家的铺子走了水,被烧的还是家当铺。 可莫要看是个小小的当铺啊,那可是日进斗金的存在,十两的东西可以以十文的价收,再以百两的价格卖出,其中挣的可不比那些个金银铺子的少,这里头的猫腻,多着呢。 项家这才明白过来,他们似乎踢到了铁板了,继而认真的思考起如何应对。 这一应对就是半年,半年之中,项家不仅没能将玉罗轩赶出去,反而被玉罗轩压制,只要项家对玉罗轩有不轨的念头,那么次日这报应便会相应的报在项家身上,堪称邪门。 可是他知晓,这不是邪门,而是项家的人做恶太多,他被人出卖了还不知晓,否则,项家的所有行动,如何能瞒得过玉罗轩? 项海清楚,项家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他以为他可以等着项家的人倒霉从而带着自己的娘和妹妹趁机离开,去过自己的好日子,可没想到,这一天还没有到来,他便先项家的人给发难了。 母亲只不过是不小心打翻了个油灯,他们便扯住她的头发就在院子里当场鞭打,若不是他与妹妹苦苦求情,她就要被打死了。 可是项家的人觉得不过瘾,说等他娘身子好些后发卖了,更看上了他的妹妹?还说要一同发卖,说母女二人一同进楼子,说不定会更值钱。 他知道他没有办法阻止这一切了,能够救下她们的也只有玉罗轩的人,于是,他便过来了。 可是。 项海抬头,“我如何信你?” 要他的肉,这不成问题,可若是他死后,她说话不算话怎么办? 赵蛮笑了,“项海,你以为你还有得选吗?而且,如果你不相信我玉罗轩,你又如何会找到我这里来?千万别说你只不过是过来碰碰运气的。” 他可是贡得海呢,是陆无忧身边最贴心的人,若是他不聪明,如何能在他身边呆上一辈子那么久?他能来,就说明了一切。 项海不可思议的看着她,这个跟她妹妹一般大的少女,这手段为何如此狠毒? 赵蛮冷哧,“别用这种目光看着我,我即是玉罗轩的老板,自然与寻常的女孩子不同,若是没有一点手段和心计,如何能够与你项家对抗?当然了,这也不能怪我,我玉罗轩只不过是想好好的做个生意,可项家却不让我做,挡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这仇是你项家先结下来的。” 她凑近了,又道,“还有,我不是个善良的人,对于你,我更不会善良到哪里去,说句不好听的,我恨不得扒你的皮抽你的筋,将你挫骨扬灰都是轻的。” 她说的是真的,她的眼神里充满杀意。 陆无忧看到这里,脸色沉静了下来。 黑影不解,“这位蛮主与那项海有深仇大恨?少主,她说的话不像是开玩笑,少主,日后我们还是离她远一些吧。” 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女张口就能说出如此血腥的话,想来,她不是什么好的。 陆无忧唇角抿成了一条直线,他想的是,她为何如此恨贡得海?难道,贡得海上一世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吗?而对于蛮主,他脑海中竟一丝印像也没有,之所以跟在她身边是因为身体的本能,本能告诉他,别离开她。 不过,相比起黑影说的血腥,他更多的是心疼。 陆无忧手再次捂上胸口的位置,这里看到她这般的表情,一抽一抽的疼,针扎似的。 项海急道,“我知晓除了你我再无人可求,可是你如此的恨我,我总该知晓原因,万一,万一你牵怒我娘和我妹妹又当如何是好?” 恨,那就有个理由吧,他项海自认为没有在外结仇,他一心想的左不过是带着老娘和妹妹离开,故而,他向来小心翼翼,遇着了事儿,能了的便了,就算是了不了的,那大不了他挨一顿毒打就好,他已然做到如此可欺的地步了,他是绝对不会惹了她这号人物的。 而且,他不认识她好吗?今日也是第一次相见。 赵蛮咯咯一笑,“项海,你相信这世上有前世今生吗?就当,你前世欠我的,这一世来还我吧。” 项海脸上立时异样,前世今生?他是不信的,若是真的有这个,那他上一世必是造了许多的孽,这一世才会投生在项家这样的人家里。 赵蛮声音再度冰冷,“别说我没给你机会,我要你身上的肉,不多,只要六块,但是重量不能少于五斤。” 她的孩子儿流掉的时候有两斤半,这是她的重量,她也不要许多,只要同样的在他身上割下五斤肉来,就当作偿还掉那个孩子的骨血,这样,总可以了吧? 五斤? 这是个奇怪的数字。 陆无忧的心脏再次抽痛了起来,脑子一阵嗡鸣之下隐约听到一个女子悲惨的凄厉之声,她在诅咒大骂,诅咒他这一辈子无儿无女,断子绝孙。 “少主,你怎么了?”黑影想要现身扶住。 “别动,我头好痛,让我静静让我静静。” 充满血色的一团,小小的一个肉团,那女子就这样紧紧的抱住,肉团上依稀还可以见一婴孩的五官,有手,有脚,有头有身子,若是再在娘胎里呆一段时间,她一定会平安的生下来的。 六块?六块? 她为什么一定是要六块,重量为什么一定是五斤? “这其中到底意味着什么?雾里的那个女人是谁?为何我,我呼吸不过来了?” 第四十七章 陆无忧,我该拿你怎么办? “无忧,我想告诉你一个消息……” 依旧看不清容貌,可是却能从她的声音中听出,她是一个美丽的女子,她语气中的期盼,高兴和惊喜,一听便知。 可是“他”却没有让她把话说完,而是皱着眉头十分不耐,“成了,朕现在想听的不是你的消息,而是凤府之事,……你若是真心欢喜于我,便不该在这个时候过来叨扰我,你明知晓凤府对我,很重要。”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无情离去,只剩下她从欣喜到落寞。 不,不对。 这不是他,他不会对任何一个女人如此没有耐心。 陆无忧后退出去,她称他为无忧,那么这个无情的男人就是他,可是为何,为何他不记得过这一段了? 头痛欲裂之下,雾里的画面再次转换。 依旧是那个女人,可是她此刻眼眶通红,而且她好像被人押着跪在地上,想要挣扎可却动弹不得,隐约间,他还能看到她肚子高高隆起。 “……我没有求过谁,可是我求你,求你放过我肚子里的孩子,你们想要我的命,我给你就是,我求求你放过她。” 只是那人端着碗,冰冷的对她说。 “不是老奴不放过,而是上面的人不放过,萤妃娘娘,你应该明白,你的孩子绝对不能成为第一个出生的,无论它是皇子,还是公主,娘娘,为了你能少吃点苦,你还是乖乖的喝了吧。” “不,不不,……” 可是无论她如何尖叫,那碗漆黑如墨的药灌进了她的嘴里,随后,她便如同一条死鱼一般被扔在原处,任由其自生自灭。 他看不清她的表情,凌乱的头发将她的脸盖住,可就算是没有看到,也能感觉到她的绝望。 画面再一换。 一个女人抱着一个血淋淋的肉球,她没有哭泣,没有大叫,只是细细的将怀里的肉球清理干净,一点一点的清理干净,任由身下的血不停的流着。 起来,起来,你起来呀,这样是不行的,再流下去,她会死的。 孩子没了可以再生,可是她死了,他怎么办? 陆无忧大叫着,拉扯着,想要唤回那个女人的一丝理智,可是手穿过她的身体,他知道,她根本看不到。 他知道,一个人真正的痛苦是哭不出声的,说不出话的,那种厮打着的,大骂着的,还有救,因为她们把情绪发泄出来了,就像是真正要离开的人,关门时的声音是轻的那样。 他害怕,他真的害怕她坚持不下去。 纵然他不知晓她是谁,可是他知晓,她对他来说很重要很重要,比他的命还要重要,哪怕是她的孩子死了,他也不会在意,可若是她有半点的伤害,他饶不过自己。 可他为何会给她一碗落子汤?他不是那种绝情之人啊,就算是他不爱某个女人,就像是对凤琼羽一样,他可以利用,可以算计,更可以将其送上绝路,但,绝不会让她打了他们的孩子,更不会放任在那里不管。 所以,她到底是谁,他为何会那样做?那不是他,不是他。 然就在此时,那个从地狱里发出来的诅咒声响了起来,“陆无忧,我……诅咒你这一辈子都别想有自己的孩子,你,断子绝孙,哈哈哈哈。” 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你相信我。 可是六块。 什么六块? 为何是六块? 然而,当他看到一个浑身是血的小肉球朝他走来,他呆愣住了,他似乎明白了为何是六块了。 他想要抱住那肉球,可手依旧穿过肉球,那肉球紧接着穿透他的身体朝后奔去,落入身后之人的怀抱,他听到那肉球软糯亲昵的唤了声,“娘亲。” 娘亲。 心脏再次被什么刺中,疼痛不已。 哇的一声,吐出口血来。 “他这是怎么了?”赵喜看着昏迷中还吐了一口血的男人。 原本好好的让项海割肉的,可是不知为何,他却吓晕过去了,他还以为他有多能耐呢,甚至还以为他会比玉家强,可是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嘛,项海还没有开始割呢,果然,是个中看不中用的。 “小蛮,他刚刚说什么?什么妃?什么不是这样的?” 他们这是救了个什么人回来?神神叨叨的,不仅给小蛮下虫,而且还吐血?看来,一会儿看大夫又要浪费一大笔银子了。 赵蛮冰冷的目光没有看陆无忧一眼。 赵喜没有听清,可她听清了,他说的是萤妃,不是这样的,还有,他说他疼。 呵呵,可笑,他疼什么?他开心还来不及呢,贡得海不是说了吗,无论她肚子里的是男是女,都将不会是第一个,他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了,他的第一个是他与凤琼羽所生。 想到这里,赵蛮尖长的指甲深深的刺进肉里,刺出血了都未发觉。 可是她的孩子又做错了什么?难道,她就不该来到这个世上来吗?她还那么小,再过几个月她便可以出来见见这个世界了,凤琼羽,陆无忧,就为了他们所谓的第一个而将她生生杀死,他们该死,该死。 啪。 突然,一只手伸了过来紧紧的握住。 陆无忧破碎的声音传了过来,“求你们,别走,别走,别抛下我一个人,我,我害怕。” 赵蛮怒从胸起,想也没想张嘴便咬了下去,直到咬出血腥。 他怕什么?他有什么可怕的?他是一国之君,整个东齐国都是他的,他至高无尚,全天下所有的人都该拜在他的脚下,他害怕什么?陆无忧,贡得海该死,你,更该死。 “……爹,娘,蛮儿,团子,别,别丢下我,等等我,我一会儿就陪你们,等我把,把国治好,我,我就陪你们一起去。” 吧哒。 眼泪落在他的手臂上,和着新鲜的刚咬出来的血。 有人说,一个人在梦里说的话是真心的,陆无忧在梦里叫的是先帝,农女,她和,他们的女儿,团子是他们给女儿取的名字,很简单,团团圆圆,还说无论男女都取这个名字,陆团,他们还说不在意好不好听,只在乎团团圆圆,长长久久…… “陆无忧,你,你让我怎么办?” 第四十八章 怎能让她不爱 上一世的爱,真真切切,并,深入骨髓。 到达极致时,她宁可在答应凤琼羽的条件,不将是她救了他的真相告诉他,而让凤琼羽顶次那一次的功劳。 她知道,那一次是极其重要的一次,只要此事说出去,她便会是这东齐国的皇后,哪里还有凤琼羽什么事?那也是她唯一一次以正妻的身份跟在他身边的机会,也是最后一次机会。 可是,她让了,只要他活着,什么皇后妃子的,她不在意,她可以抛弃这一生的理念委屈自己做一个小妾。 而且,莫说是皇后之位了,就是要了她的命,她也会毫不犹豫的答应,因为,她爱他啊,心悦于他啊,为了他可以做一切的事情。 她就是那样想的,而事后,她也是那样做的,对于妃子之位她没有丝毫的怨言,这一切都是她早就想过的不是吗?只是,她没想到他们居然给她赐了个“萤”的封号。 萤? 虫而已。 这个封号让她在后宫之中抬不起头来,让她吃了一辈子的苦,他可真是好狠啊,居然这样作贱她? 可是,她跟着赵喜坐在冷宫里看着夜空,每每提及这里赵喜就会问一句,“后悔吗?” 她想了想,摇了摇头,不后悔,若是再来一次,她依旧会那样做的。 赵喜骂她贱骨头。 她点头承认,她就是贱骨头,哪怕是被贬到冷宫里了,她对他依旧没有半点的恨意,她打心眼儿里也只是希望他能好好的活着,无论他身边的女人是不是她,只要好好的活着就成。 赵喜又问,“你为何这样喜欢他?” 她回答,“喜欢一个人说不出理由,若是非得要说一个,或许,这就是我的冤孽吧。” 但其实她知道为何如此死心踏地的喜欢,那是因为在乱葬岗时,他紧紧的纠住她时,昏迷前那抹求生的意志,她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从前的自己。 她也曾紧紧的抓住那个人的裤脚,她已经饿得说不出话来了,只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她,她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眼神,就是那种绝望中求救的眼神。 故而,上一世她无论如何也要救活他,甚至好好的养活他,为了他,她可以去跟手里拿着棍子的乞丐夺食,身上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只为了护住怀里的那半个冷馒头。 在那样的日子里,半个冷馒头是可以救命的,他吃了这馒头,就会好起来,就会活下去,诸如此类的事情多不胜数,可是她做起来心甘情愿,她这不是在救他,而是在救以前的自己。 若再要说为何会喜欢他? 那或许也是因为她的名字是他教的,沙地上,树枝一笔一画认真的教着的,她这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名字是这样的? 他说,她的名字好听,他还说,名字是父母给孩子的第二件礼物,是极为珍贵的。 他还会看着她的眼睛说,小蛮是这世间最漂亮的姑娘,比那些个官家小姐还要漂亮,他说,人的漂亮不是在外表,而是在内心。 她喜欢他。 莫要看他有时候笨笨的,可是他会在得知地棍将她绑去后不要命的冲进来救,就在她以为要被地棍污辱时,在她准备咬舌自尽以保清白时,他如同天上的神一般,踩着光过来救她了。 他把她紧紧的抱在怀里,脱下衣服包住瑟瑟发抖的她,在她耳边说,“你别怕,有我在。” 她问,若是她的清白没了呢? 他说,一个人的清白不是用这种方式去证明,错的不是你们女子,而是像地棍那样的恶人,世间的女子本就艰难,为何还要再在她们身上再加上这一道枷锁?这不公平。 那时,她才知道,原来这世间还有人认为女子的清白不是指清白的身子这样简单,她才知晓,原来女子和男子一样,也可以有公平可言,原来,他是这样疼惜这世间的女子的? 自此,她便深深沦陷了。 试问,这样一个将天下女子装在心里的男子,又能坏到哪里去呢? 他若是成了皇帝,那么这天下的女子岂不是有福了? 他们二人所经历的,不是赵喜和凤琼羽能够了解的,他们被李太后围困时,喝过自己的尿,在被李太后追杀时,相互替对方挡过刀,在险些被抓住时,为了引开刺客,骗对方留在安全的地方,而自己则弄出动静去引开刺客。 他们的甜蜜不是蜜里调油式的,而是这种生生死死替对方着想式的。 她相信,那时的他满心满眼的都是她,她更相信,当时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他说,小蛮,我绝不会负你。 只是,世事易变。 她也不明白,为何她与他会走向那种地步? 团子被他杀死了,赵喜也被他们给杀了,她就算是想要原谅他,也不能了,他们之间隔的是活生生的两条人命,她可以原谅,可是她不能代替团子和赵喜原谅,她可以对不起自己,但不能对不起他们两个。 或许,这就是她与他的宿命吧。 赵蛮滚烫的眼泪落一下来,滴在手背。 还有,陆无忧,也是个可怜人。 他若是生在寻常人家,必会福满一生,以他的聪明,将日子过好不是难事,可他偏生出生在那样的人家,父亲身份尊贵,母亲地位低贱,一高一低之间造就了他,他就夹在这一高一低之间两头难做。 他知晓自己是见不得人的外室之子,知晓自己的父亲母亲这样做是为世人所不容,是错的,是……,纵然那个男人是帝王,可也不能这样做,他纠结,矛盾,痛苦,他背负的远不是世人想像的那样轻松。 若不是李太后对她出了手,他不会想着置她于死地,他说过,李太后,也不过是个可怜的女人而已,他是想要饶她一命的,是李太后自己不珍惜踩到了他的底线。 是啊,她,是他的底线。 这样的陆无忧,怎能让她不爱? 所以,她该拿他怎么办? 捂住脸,眼泪从指缝中流淌而出。 只是,她没有纠结太久,很快有了答案…… 第四十九章 陆无忧,变了一个人 陆无忧醒来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脸,依旧是那张脸,气质依旧高贵,威严。 可不知为何,他的身上多了一个不属于他的气质,冰冷,近乎于无情的冰冷,他的眼眸里不带着任何情绪,叫人连望都不敢望。 赵蛮暗抽口气,这哪怕是身为帝王后的陆无忧都没能有这种冰冷的。 陆无忧是个手段狠的,对李太后,新帝,对于任何一个阻碍他上位的人,他都不留情,可是,他的手下不留情只不过是成为帝王的一种手段,而并非他的本意,哪怕是再狠,也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温度,可是现在,身上没有温度,冰冷得就像是三九寒天里的冰,光是靠近都能冰死人。 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突然之间有这样的改变? 只是她还来不及搞清楚,一个若大的箱子放在她面前,他面无表情的挑开,满满一箱子的金子险些闪瞎了她的眼。 若是换成平日里,她一定见金眼开,可是她只轻轻的扫了一眼便回头看向他,但没能从他脸上看出一丝异样来。 陆无忧道,“这些,给你,他,我要了。” 不是商量,而是通知,他说的他自然就是那个该死的贡得海。 赵蛮气笑了,“这些,我不要,他,我也不给。” 他说要就要,他以为他是谁?别忘了,他现在不过是个逃难的皇子,他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跟她说这些,而且,贡得海她是要定了,不为别的,就为了上一世惨死的女儿。 陆无忧眸子变得更冷了,“你以为我是在跟你商议?我只不过是在吱会你一声,若不是看在你救了我的份上,我连吱会都不会给你。” 赵蛮手指紧握,愤怒立即涌上心头,她知道他没有开玩笑,且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不容拒绝。 她已经记不清这是他第几次在她面前这样做了,每一次这样,她都有弑君的打算,而每一次她都忍下了,或许是这样,他才认为她对他是无限的退让,才让他对她肆无忌惮的欺负。 可是这一次不一样,她绝不会屈服,因为这事儿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团子。 “陆无忧,你凭什么这么自负?又凭什么这么做?我告诉你,想要他,那你就从我的身上踏过去……” 话还没有落下,她的喉咙便被一双骨节分明的手给紧紧的掐住,剩下的话全被这一掐吞进了肚子里。 “住手,放了她。” 外头赵喜玉家青娘猛的冲了进来。 陆无忧丝毫不惧,只淡淡的道了句,“若是不想她死,你们最好离我远一些,而且,这是我与她之间的事情,与你们这些外人,没有关系。” “陆……” “蛮,你应该清楚,我所说的话从来不是开玩笑,不过,他身上的肉你可以拿去,但是人我必须带走,他对我来说还有用处,不过你放心,你所想要做的我一定会帮你做到,一年之后,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陆无忧漆黑的眼里全是笃定和不容置疑。 紧接着,他咬开手指,鲜红的血朝她眉间一抹。 那眉间的血如同有生命似的钻入她的肌肤,转瞬即逝,若不是亲眼瞧见,只怕他们都会以为自己眼花。 陆无忧又用了带血的手指轻抚她的朱唇,眼中似眷恋,又似无奈,“我并不想放过你,我更想弄清楚一些事情,一年前我失忆了,可是你知晓吗?一年前我竟突然间失去了目标,就算是对上李太后,我也觉得毫无意义,我不知问题出在了什么地方,我如同一只无头苍蝇四处乱撞,直到我遇见了你,我才发现,我的意义好像又回来了。” 他看向赵蛮,“你可知,我很苦?” 无论是这一世还是上一世,他很苦很苦,这种苦楚直到现在都未退去,只不过他的苦楚被更大的东西所替代,所以没人看出来。 赵蛮丝毫没有同情,说出的话冰冷无情,“你的苦,与我何干?” 陆无忧眼深入闪过一抹受伤,她啊,好像真的不要他了。 “蛮,我会向你证明一切的,当然,你也别妄想逃出去,因为我有的是法子将你找到,你知晓我有那个本事,还有,这些个黄金你必须收下,就当,就当是我送你的礼物。” 他轻轻的松开手,放下她的脖子。 赵蛮咬着牙看着他,对于他的话她一点也没有动心,金子而已,她又不是不会挣,况且她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个,她要的是…… 陆无忧转过身去,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怕他说了一句,“别忘了我。”求你。 最后两个字他在心里说的。 随后,他迈着坚实的步子离去。 可就当路过玉家时,玉家突然出手,玉家年纪虽然小,力道和内力都不及玉桃他们,可是他小有小的好处,最让人忽视他这样的,而他学习的正是那些个阴司的手段,只要出手,极少有失手的。 然这一次,他失手了。 在陆无忧绝对的实力面前,这些个阴司手段根本上不得台面。 砰的一声,玉家被震退出去,哇的一声吐出口血来。 陆无忧道,“我说过,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若不是看在你是她的手下,你这条命,早就没了。” 玉家擦去嘴角的血,一点儿也不在乎,“可是我比你年轻,你死了我一定会活着,届时,你还能管得了我吗?” 他的意思是,他死了,总不能管着他了吧? 陆无忧却冷哧,“我在死之前,一定会把你带上的,所以,就算是我死,你也不会有那个机会。” “你?”玉家再次被气得吐血。 赵喜青娘听到这里,目光在他们三人之间来回看,但最后还是将目光定在了陆无忧和赵蛮的身上,他们觉得,这两个,很配。 陆无忧说得不错,玉家太年轻了,年轻是资本,但同时也是局限,像强大无情再加上现在的这个冰冷冷酷的性情变化,更加让陆无着变得完美了起来,男人,不就得像陆无忧这样强硬吗?掐着女人的脖子,不容拒绝的表情,举手投足都做到人的心坎里去了,话本子里都得照着这个来。 “你们?” 玉家再次吐血。 赵蛮没有理会玉家,她看着陆无忧远去的身影,突然她看到了孤寂两个字,袖下的手指,轻轻一握…… 第五十章 他,哭了 没有人能够阻止陆无忧,她也一样。 有时,会被他这种脾性气得半死,可结果只有自己生着气,而他浑然不觉,这个更让人气。 “蛮主,我们就这样放过吗?”玉家吐着血也不服。 赵蛮摇了摇头,“自然不是,他只要那个贡得海,而没有说不许我们对项家下手。” 她若是对项家的人下手, 这也不算是违背他的意思吧? 贡得海? 众人不解,“蛮主,那人叫项海。”不叫贡得海。 赵蛮轻咳掩饰尴尬,“……对了,他方才是不是叫我‘蛮’来着?” 众人点头,好像是,可是这有什么不对吗?他们称她为蛮主,那是因为她是他们的主子,而那个男人只不过是少了个“主”字,简称为“蛮”也没什么不妥的。 赵蛮呵呵一笑,自然不妥,蛮和蛮主是有着本质的差别的,而且,她瘾瘾感觉,他想叫的是“小蛮”而不是“蛮”。 不不。 她摇头。 他怎么可能叫她小蛮?他已经被她打得失了记忆不是吗?就算是他没有失忆,喊的依旧也是赵蛮,就像她是那个上一世无理取闹的赵蛮似的。 只是。 她看了看自己的拳头,她什么时候这样厉害了,居然一拳打下去会把她的身影从他的记忆里清除?而不是忘掉某件事?啧啧啧,看来,她的忘忧拳还真是练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了? 此时,另一处。 项海看着眼前的男人,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 他说,他的命已经归他管了,他还说,死罪可逃,但那五斤肉是绝少不了的,他更说,这是他欠她的,一定要还。 他求他开恩,他不是舍不得身上的这五斤肉,而是他太瘦了,他怕五斤肉没了活不过明天,他还有老娘和妹妹要照顾,他不能死。 可是他不敢说出来,男人身上的气息,绝对不是他能抗衡的。 他或许知晓他的想法,于是又说,能不能活就看天意,天意让你活,你就能活。 一个时辰后。 他昏倒在血泊之中,生生的疼晕的。 那人下手极狠,五斤肉,身上的各处各取一块,手臂,双腿,再加上胸口的一块,一共五块,每块一斤,他手脚动弹不得,就连身子也动弹不得,昏倒前他觉得他活不成了。 黑影取完肉。 陆无忧看了看袋中的那血淋淋的肉块,嘴抿成了一条直线,可是这些肉依旧顶替不了他心口传来的阵阵闷疼。 “黑影,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变了?” 他想告诉赵蛮,他没有变,经过一夜的梦,他明白了,他就是梦里的那个贱男人,他虽然不知为什么要送上一碗落胎药,可是无论什么原因,都不是他剥夺她孩子的理由,就算是那个孩子因为各种原因保不住,那也要经过她的同意,毕竟,那是她的孩子。 没错,她只把肚子里的孩子看成她自己的,而不是他的,哪怕他是这个孩子的父亲,可在她的眼里,他没有那个孩子重要。 他依稀记得,梦里的她轻轻的拍着肚子,一脸幸福的与她说着话,在那个漫漫长夜里,在这个若大的天地间,在她的世界里,只有她和她,再无旁人。 团子死了,她的心也彻底的灭了,她已经没有了活着的希望,活着对于她来说,不过是行尸走肉而已。 陆无忧看着黑影,“我是不是,很冷血,很混蛋?我……” 他讨厌梦里的那个自己,他觉得那不是他,可是他清楚的看到梦里那个男人的脸,就是他,那就是前世的他啊,可是他为何不记得这一段了? “少主?你,别哭。” 黑影震惊得无以复加,他居然哭了?少主从未哭过,纵然是先帝驾崩,他也只是通红着眼睛,而此刻,他居然哭了? 陆无忧这才发现,原来他已经泪流满面了。 黑影道,“少主,我觉得,你不是无情,这个项海,你也不是真的放过,你应该是有自己的打算吧。”他相信少主这样做一定有自己的原由的。 陆无忧流着眼泪笑道,“你都能这样理解,可是她为何不能呢?” 黑影说得没错,他不会轻易的放过项海,这次是要他身上的五斤肉,但这只不过是还团子肉身而已,想要让一个仇人真正的感觉到痛苦,不是杀了他,而是让他经历一遍她所经历的一切,如此,方能感同身受,不是吗?所以,他才要让她等他一年时间,一年时间里,他的孩子应该也有六七个月大,到时再让他亲眼看到他如何痛苦的挣扎,这样才叫公平,这样才算数。 陆无忧看着那个倒在血泊中的项海,这个就是他日后身边的大太监,也别怪他不顾念上一世的主仆之情,怪就怪在他做错了事,认错了人。 没错,他相信上一世的自己绝对不会那样对赵蛮,更不会那样对他们的孩子,这其中一定有原由,是他不知道的原由,药是贡得海送上去的,他一定知道是谁让他送的。 想到这里,陆无忧脑海里的一个身影慢慢的浮现,凤琼羽。 “黑影,带上他,回凤京。” 李太后应该着急了吧,他若是再不死,她的儿子便坐不稳这个皇帝之位,她的太后之位也岌岌可危,现在的她就像是个快在发疯的母牛,见谁顶谁,听说忠心于她的梁相也被她顶得有苦难言。 黑影道,“我们是该回去了,凤大小姐刚刚来消息,说李太后的目光已经放到她的身上了,她说……” 她说她害怕,想要让他快快回来保护她。 黑影觉得,少主应该会回去保护的吧,毕竟他那样的喜爱她,但,她似乎也太弱了一些,不过是李太后说了句凤大人有些心不在焉的话。 想到这里,黑影皱了皱眉,这样毫无应对能力的女人真的能够成为少主的女人吗?将来,又如何独当一面?还不如这个赵蛮呢。 黑影一想到赵蛮,眉头皱得更紧了,他要怎么告诉少主,这个赵蛮就是一年前云城的那个?可是看少主的模样,他似乎又很痛苦,还哭了,要不,暂时先不说? 他不想让少主再哭泣。 此时,凤府。 凤琼羽急得团团转,哪里还有半点之前的温婉之态。 “钏儿,你说我该怎么办?我,我该怎么办?那个人是太后啊,我焉能敌得过?怪就怪陆无忧没用,为何他的气运还只是停留在过半的位置?” 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第五十一章 该当何罪 陆无忧离去。 赵蛮二话不说便对项家出了手,也不知是不是他在暗中相助,其过程顺利得出奇,不过短短三日功夫,项家便被她压制得跟狗似的,目空一切的项家家主,竟跪求饶命。 可她如何能饶? 将他送到德州府衙大牢。 当然,项家家主在德州风光了这般多年,若说就此损落也不可能,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破船还有三千钉呢。 果然,在送入大牢的第一日,德州府衙便找上了她,说是项家家主身上有一件保命之物,还说是先帝先祖所赐下,事关重大,府衙不敢擅动,特地找到她,问问她该如何是好。 赵蛮看着这府衙,有些好笑,“大人,你是不是找错人了?项家该放该判,是你们官府衙门里的事,我一介平民,你与我说这个?怕是不妥吧?” 府衙刚想否认,赵蛮没有给他机会。 “莫要说那些个好听的,什么家国什么天下的,我玉罗轩只想挣世俗的银子,若非那项家欺人太甚,我也不会将他送入大牢之中。” “当然,你也别说自己没有私心,项家在此处横行霸道了这般多年,你堂堂的一个官府在一个屠夫手里受了这般多年的鸟气,换成是我,我也憋屈。” 按常理,民是惧官的,就像是清河官家,他家那般的有钱,富可敌国的财富,可是连一个小小的衙门都进不去,前去饮宴,坐的居然是靠门的冷风末尾处?官家家主睡的可是白玉床,穿的金丝衣,若非受的气太多了,也绝不会将目光放在陆无忧的身上。 更何况是项家这样的家族,他连官家的一根腿毛都比不上,可是却能叫德州的府衙憋屈了这般多年,不得不说,在这方面清河官家要向德州项家好好的学习一二。 赵蛮微微一笑,或许,正如那个项家家主所说,他真的捏着先帝先祖赐下来的东西,否则,他早就死了。 可是。 “大人,有句话叫空口无凭。” 他不是说有吗,那让他拿出来看看?而且,就算是有,只要无人识得,那这件东西与地上的石头又有什么区别? 认定一样东西有价值,那要看对方承不承认,若是对方不认,就算是真的,也是假的,若对方认,就算是石头也会说成是美玉。 府衙听到这里,老眼猛的一亮,起身告退。 府衙按着赵蛮的法子去做,可是那项家家主说这样重要的东西怎会带在身上?府衙大方的跟随他回去取,可是当到达暗室时,翻遍了里头的所有盒子都没找到那个所谓的先帝先祖赐下的东西。 项家家主瘫软在地,他知晓没了这东西他就是死路一条。 府衙恨极了他,当场便让衙差刺穿他的心脏,按理,他是要审了他而后让他画了押,随后宣判,而后将死刑的折子递上去,等侯秋后处斩的,可是府衙没有这样做,而是直接杀了。 他道,“嫌犯劫刀,意图逃走,抓捕中不幸被刺身亡。” 人都死了,怎么说是活人的事。 府衙看着这满暗室的金银珠宝,笑了。 只是…… “小蛮,德州府衙也太不是东西了,他居然加重了我们三成的税?” 赵喜气得想要砸笔,他昨儿个才屁巅屁巅的过来求小蛮如何对付那个项家家主呢,据说,项家家主是抢了衙差的刀想要逃走,在打斗的过程中不幸被杀的。 可是,他总是不信,那个项家家主没那么蠢要逃吧,逃,只能死得更快,而且他一死,项家的所有东西顺其自然的就会被府衙的人抄了去,他若是好好的呆在大牢里等待宣判,按着秋后处斩的惯例,他怎么着还能多活半年,更说不定还能让项家的子孙去凤京上下打点,届时重判也不一定。 赵蛮笑道,“连你都知道逃跑不对,项家的怎会如此愚蠢?只不过是府衙太心急了,不想多留他在世间一刻才暗下了杀手,看来,我们的德州府衙,也不是看上去的那样没用。” 他早想杀了他,可是他不能动手,他一直在等一个机会,等这些个商户们坚持不住了,等一个能够与项家抗衡的人出现,他便从一个受害者的身份暗中推波助澜一二。 而玉罗轩便是这个商户,而且他也是故意找到她的,他一个官场上当了这般多年官的人,如何会不知晓“空口无凭”这四个字?他只不过是借她的口说出来罢了。 赵蛮挥了挥手,“他加税,那我们就给,只要他能承受得起。” 赵蛮拿出陆无忧留下来的那一箱金子,随手挑了一个扔给赵喜,“喜哥,用这个去交税。”她倒要看看,他接不接得下? 赵喜拿着金子便去了,可是不出一个时辰,府衙便亲自双手奉还。 赵蛮早知他会如此,但这金子送出去便断断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大人,这是何意啊?是我交的税不够?若是不够大人派个人来支会一声就好,何必亲自过来?” 府衙卟嗵一声跪倒在地,瑟瑟发抖连声说不敢不敢,还说“下官有眼无珠不识泰山,望姑娘饶下官一命。” 赵蛮冷哧,“过河拆桥倒让你们用得出神入化了,有眼无珠?我看你有珠得很,你聪明得很,我只不过是个庶民,你让我如何饶你?德州府衙啊,你觉得你对得起你的寒窗十年的苦读吗,你对得起这德州百姓这一句句的青天大老爷的尊称吗?” “没错,那项家是有霸道是该死,可真正该死的人不是你吗?是你把项家的人着得这般肥的,是你的一次又一次眼不见为净让他如此嚣张的,你觉得项家的人千刀万剐,那你这个养他的,纵容他的人呢?又该当何罪?” 东齐国之所以会连一个小小的北越都不如,那还不是多亏了有这些个不作为的府衙?陆无忧为何会心心念念的做这个东齐的皇帝,说到底,那也是看不下百姓们如此受苦,朝堂如此的不作为,但凡东齐太平盛世,他还乐得清闲逍遥自在去了呢?何必在这里拼死拼活的与李太后相斗,与朝臣们相斗? 这? 众人听到这里,安静了起来。 第五十二章 官民一家,不能断 那金子,到底是没有退回来。 赵蛮不肯。 府衙自然退不了。 师爷不解,这怎的就退不了了呢?那玉罗轩的主子,左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少女,以他们家大人的官威,她焉能抗得住? 张大人呵呵一笑,“本大人之前也是这样想的,可是项家的事后,我便不这般想了。” 他也想要借着提搞税一事给玉罗轩压力,他可不想走了个项家,来了个玉罗轩,如此下去,他的日子还要不要过了?税事,也不过是一个试探而已,他本能的觉得这个玉罗轩比项家更可怕。 要知道,玉罗轩的管事玉家不过十岁, 而这个当家的也不过十二岁,他们太年轻了,说句不好听的,他最小的儿子都比他们大上个两三岁。 年纪小,可办的事情一点儿也不弱,甚至还能将项家扳倒,足见他们的能力有多强。 昨儿个与她谈话,他站在她面前就像是没有穿衣服一样,被她看得透透的,他的那点儿小心思,根本藏不住,若不是她那年轻的面容,他还在为自己站在了一个年纪苍老的,经历过大起大落的某位贵老夫人面前呢? 事实证明,他的猜测是对的,这个试探,砸了他的脚,很疼很疼。 他暗暗的抱着装着这定金子的锦盒,如同烫手山芋,也后悔之极,不该以为玉罗轩的不过是一群孩子,不该自以为是的认为可以拿捏,更不该将自己置于此等水深火热之中。 这金子与别个不同,底部刻着个“元”字。 元啊。 先帝的名讳。 据他所知,先帝曾暗中铸了些金子,他本以为这只不过是个传说,毕竟,这整个东齐国都是先帝的,他又为何要单独制金?这岂不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可他没想到,有一日他能亲眼见到,而且还是在这种情况之下。 项家的先帝先祖赐物没见着,反而见着了先帝之物,这算不算是一个可笑的笑话?但他笑不出来,有了这块金子,他哪里还敢动玉罗轩? 张大人赞玉罗轩的好手段,借着项家的事儿亮出了自己的底牌,他比第二个项家还要厉害,将来他还要继续过着被压制的苦日子。 张大人想哭,可却哭不出来。 赵蛮若是知晓他的想法,必会讽刺,他自己是个脏的便以为人人如同他一般脏,果然脏的人想什么都是脏的。 她若说她从来没有那般想过他信吗?什么第二个项家?她玉罗轩只是这世间唯一,她赵蛮做事也从来不做恶,她可是个大大的好人。 也不知是不是为了隔应张大人,赵蛮意外的在这里呆了一年之久,在这一年内,她时不时的请张大人过来玉罗轩喝茶。 也不知张大人是不是真的怕了她,每每来喝茶都要慌上两三日的,哪怕玉罗轩真的是认认真真的在搞事业,他也没有半点的松懈。 就在赵蛮离开的那一夜,听说张大人喜得将珍藏着的酒全给喝了,若不是怕太招摇,他只怕要放鞭炮庆祝了。 不过玉家没让他好过,次日时依旧请了他去喝茶,张大人吓得瞬间清醒。 玉家说,“蛮主交代了,与张大人的交情不能就此断了,官民一家亲。” 又听说,张大人那一夜又哭了一夜。 只是自她离去之后,张大人想要寻找,可却无论如何也寻不到,哪怕是他主动去喝玉罗轩的茶,也未能打听到一星半点,甚至用上他的官威,玉罗轩的人也无动于衷,甚至得来他们的嘲笑。 他们说,他们是正儿八经的庶民,不偷不抢不作恶,他们如何怕官威?而且,他们的主子去了哪里他们如今可能知晓?张大人问这话可笑得紧。 张大人这才退了下来,夜里,放出一个信鸽。 信鸽不知飞往何处,但却知晓张大人必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样“老实”。 只是这信鸽终究是没有到达它的主人那里,在一个不知名的地方被一箭射,了下来,成为了某人的烤鸽。 赵蛮摸了摸肚子,一只鸽子还不足以吃饱,不过好在这鸽子的味道不错,尚能解馋。 “蛮主,接下来我们要去哪儿?”青娘问道。 她们出来许久了,可是没有一个目的地,半路上听闻清流山的梨子好吃便转道一百里吃梨来了,可谁知,那梨树是有主的,刚吃了几口,那主人家便拿着棍棒过来了,吓得她们拔腿就跑,太危险了。 又听说某条河里的鱼特别的鲜美,于是又从山路转向了水路,吃鱼来了,那鱼真是鲜,不过也真贵,二两银子就这么花掉了,太心疼了。 此刻她们正在山林中,方圆十里空无人烟,这回总不会听谁说哪里的东西好吃吧? 赵蛮看了看天色,勾唇笑道,“青娘,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是不是觉得没人了我就走不了了?错错错,大错特错。” 说罢,她拿出一张亲自手绘的图纸,指着一头驴模样的地方肯定道, 她要去那儿。 青娘瞧了半天也没瞧出来这是哪里?也没有一个叫驴的地方啊。 赵蛮啧了一声,“这不是驴,这是马是马,画得这么好你居然没看出来?跟你家主子一样笨死了。” 青娘?? 赵蛮笑了,“接下来我们要去看马,听说有一种马儿浑身通体雪白,漂亮极了,不过更绝的是,这马儿跑起来,出的汗是血?我要去看看这马儿出的是不是血?如果不是,那我就不依了。” 这不是骗人吗?骗她这般大老远的去看马儿,得赔她的路费,伙食费和伤心费。 青娘见她一副玩心大重的模样,欲言又止。 她想问问主子,她对那个男子真的不放在心上了吗?听说,那个叫项海的,哦不,现在该叫贡海了,听说他快要做父亲了,那男子传来信说,静待佳音。 她觉得,那个男子所谓的佳音一定不是贡海喜得贵子,而是另有其意,或许,主子一年前没有报得的仇,这次可以报了。 更奇怪的是,主子明明知晓那个男人在寻她,她却故意隐瞒踪迹,如同这一路之上,她随心意而行,连自己都不知道下一个目的地去哪, 为的不就是甩开他的眼线吗? 只是青娘没有想到,她与主子一去,便是三年之久…… 第五十三章 杀人诛心 三年。 足够让玉罗轩遍地开花。 三年。 足够让某人的势力强大起来。 三年。 李太后她也没想到,追杀一个人杀了足足五年之久,可是最后那人居然凑到她面前来了,而且还是以皇子的身份光明正大的过来,她毫无招架之力。 李太后头一次砸了殿内的东西,新帝,哦不,皇帝过来也未能劝解开来。 陆无昭道,“左不过给他一个闲散亲王之位,怎的,您还怕他反了这天不成?” 李太后笑看陆无昭,是她亲手将这个儿子送上那个高位的,也是她手把手的教他如何当一个爱国爱民的好皇帝的,甚至不惜用自己来对照,她唱黑脸,他唱白脸,如此的给他造势,让百姓们提及他时头一个想到的就是开明之明,仁善之举。 可饶是这样,他依旧是个愚蠢的皇帝,他竟能在陆无忧凑到他面前来还说闲散王爷这样的话? 那陆无忧若是只想做个王爷,那哪儿还有这五年来的这般多的事?她当初给他一个王爷之位不就成了吗?他想要的是这整个东齐国的天下,是他的皇位。 那个少年,哦不,他此时已然有十八了,是个成了年的男子了,他的眼里充满野心,比她的少不了多少,而且,看样子他比陆无昭更加的老成,更加的稳重。 说句实在的话,陆无忧比陆无昭更像皇帝。 她按了按眉心,突然有种无力之感,她已经不在再年轻了,这般多年的争斗,耗费了她大半的精力,她想着替儿子做最后一件事情,杀了陆无忧,让他做一个无后顾之忧的皇帝,可是现在看来,这件事情,难。 陆无忧住在轻苑殿,她觉得把他放到眼皮子底下总好操作,她也不止一次的暗中派人刺杀,可是不知为何,派出去的人杳无音信,生死不知,她也暗中进去搜过,可是连刺客的尸体都找不到,凭空消失得让人可怕。 她绝对不相信他们会凭白无故的消失,或许,陆无忧用了什么别的法子处理了他们的尸首。 想到这里,再次看了看陆无昭,但只看了一眼便看不下去了,人比人气死人,她怎的就没有生出像陆无忧那样的儿子来呢? “皇帝,这里没你事了你下去休息吧,……对了,再过几日不是赏花节吗?让你的皇后亲自督办此事。”李太后突然想到什么,加了这最后一句。 陆无昭领命称是,不过区区赏花宴而已,谁办不是办? 只是当皇后听到这里,眸子微微一紧,“圣上,您是说,太后亲自说的让臣妾来办?” 皇后是梁相嫡女,身份高贵,再加之梁相有意培养这么一个女儿出来就是为了这个皇后之位的,故而,她这五年在这皇后的位置上做得反而比他那个皇帝还要好,皇宫安排有序,无论是选秀还是后宫诸事,她料理得极好,就连李太后也不禁夸赞这个皇后不错。 陆无昭点头称是,“太后这是看中你,这次赏花宴你得办好了,对了,一会儿朕去凤妃处,有什么事明儿个再议。” 说罢,陆无昭转身便离了皇后寝宫。 身边宫婢愤愤不平,说圣上太过于偏心,那个凤妃何德何能竟能让圣上宠爱半个月之久的?连皇后的都没她的多。 梁皇后立斥,“胡说什么,这天下都是圣上的,他想要去哪个宫里便去哪个宫,你若是再胡言乱语,休怪本宫手下不留情了,还不快退下去?” 宫婢吓得瑟瑟发抖,告罪退下。 梁嬷嬷踏入宫来,奉上茶,劝道,“娘娘身体贵重,切莫与这等小婢计较,她能懂什么?娘娘所图的,可不是什么圣宠。” 男人的宠爱能够维持到几时?这是她家小姐在梁府时第一天受教养时便知晓的道理。 身为女子,原本就艰难,若是只图男子的一时之情爱,那是万万不能的,毕竟没有谁的爱能够维持一辈子,女子,也有女子的事业,便是送自己的儿子上那个高位,让自己进入皇陵,受千世万世的子孙香火供奉。 当然,也不能像太后那样,她虽然表面上是为了圣上好,可实际上却是为了满足自己的一已之私而已,圣上并非是个贤良之君,于他来说,国之大事他处置不了,处置不了的他便会与太后相商,商议的结果便是按太后的意思去办。 也就是说,这个东齐国大半的事情是太后在做主,而圣上只不过是个幌子而已。 但也不得不说,李太后是个聪明的。 之前,她将圣上养母做成人彘,先让她生不如死,而后一手掌控圣上,在他根基未稳之时左右敲打,新帝对太后心中有仇,太后她也不急,最后兵行险招,来了个刺杀见真情一举化解母子之间的误会。 他们两个倒是母慈子孝了,倒是苦了那个做成了人彘的养母,她到现在还痛苦的活在那个瓮中,太后一不高兴便去与她说话,说圣上如何的敬重她这个母亲,嘲笑她养了他十几年可却因为区区的一件事情而弃之不顾,还告诉她,现在对圣上提及她便觉脸上无光。 啧啧啧,太后,杀人诛心啊。 太后心思她家小姐看得分明,在入宫的第一日便表明了立场,只会乖乖的做一个皇后,享受荣华富贵,其余之事毕与她无关。 她家小姐做得很好,哪怕是太后最近对上梁府,她也没有说半句话,只一心一意的将后宫打理,梁府的人请求相见也一一被她拒绝了去,并说她是皇后,并非梁府小姐,站明立场,更深得太后的喜爱了。 再说句不好听的,她家小姐就算是要去喜欢,就去喜欢太后也比喜欢圣上要强得多。 “娘娘,太后只怕意有所指。” 梁皇后点头,“是啊,十三王爷之事太后是不高兴的,这么多年了,太后想杀这个十三王爷不仅未能杀成,反而让他以皇子正统的身份进入皇室,她正头痛呢,方才还砸了殿里的许多东西,突如其来的说要本宫主持赏花宴,只怕,是个鸿门之宴吧?” 梁嬷嬷也猜测,“太后这应该是想从十三王爷的亲事上下手了。“ 第五十四章 心机之深 十三王爷已然认祖归宗。 李太后想要在身份上动手已回天无力。 数次暗杀一次未成。 如此难杀的人,又当如何? 从陆无忧身上下不了手,自然就得从他身边的女人身上下手了,不过,并未听说陆无忧有心爱的女人,太后的赏花宴应该是想要借机知晓谁是陆无忧心爱的女子吧。 这是一次试探。 她梁皇后不蠢,陆无忧能够悄无声息的入得凤京,又一鸣惊人的出现在太后面前,必然是朝中有大臣暗中相助。 那位大臣也并非无怨无故的相助,这其中是有条件的,比如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他,待将来扶他上位之后他便可以做国丈,生下来的外孙亦可承袭皇位,届时,他可真的是光宗耀祖了。 故而,赏花宴上,只要她这个皇后仔细观察,到底谁家小姐与陆无忧走得近,又谁家小姐钟情于他,一一记录下来,若是赏花宴上试探不成,他们还有第二计,便是赐婚。 只要随便下个赐婚的圣旨,看看陆无忧是何反应,再看看那暗中的朝臣是何反应,再看看哪家小姐闹脾气便能知晓,陆无忧到底喜欢的是谁了。 梁皇后呵呵一笑,“看看我们的太后,多聪明啊,就一个区区的赏花宴会便能有如此多的深意,果然是夺嫡的女人,这心思比海都深,……不过,我觉得那个陆无忧既然能够有本事凑到她面前来,那么也不会让她轻易的看出破绽来,只怕这事儿啊,还没完呢。” 梁皇后一阵头痛,后宫里的事情还没有完,又来了这个?这到底还有完没完啊? 梁嬷嬷替她按摩,“娘娘莫要焦心,事情总要一步步的来,而且,皇子这样的事情也是急不来的,只要我们这里没有动静,底下的妃子们便不会有动静。” 还真当她家小姐是个好惹的?真当凤妃如此的嚣张她一点儿准备也没有? 凤妃那处就算是日日承宠,她们也不会介意,毕竟,承再多的宠也未能生下一男半女不也是枉然?后宫承宠,可不是享受男女之间的那档子事儿的,而是要早早的怀上龙种,母凭子贵,娘娘在这方面早就做了准备,她们在各宫殿里都埋下了绝子的东西,只要那东西一日不撤,这后宫便一日无子。 当然,只要她家娘娘第一个产下皇子,那么便能撤了那些个东西了,嫡长子,将来皇位的第一继承人,再加上梁府的支撑,这第一继承人便要变成唯一的继承人了。 没错,她也要效仿李太后,对于防碍她儿子上位的人,都给杀了。 所以啊,就算是后宫生了再多的皇子来,她也没有看在眼里的,因为他们注定是要死的。 梁皇后满意一笑,“对了,你跟我父亲说了没?让他无须再安排人过来求见了,一件事情做多了反而容易让人怀疑。” 没错。 她的贤良之名也是演出来的,她说只乖乖的做皇后的话也只不过是说说而已的。 太后针对梁府,她站明立场也不过是表面的事情,而且,那些个过来求她救人的梁府人也是她安排的,是在太后面前做戏,所谓做戏就做全套,而且太后不蠢,想要让她信服,就得演理逼真。 梁嬷嬷道,“回娘娘,老奴已经将话带到了,不过,老爷还有句话问娘娘,老爷说,让大公子娶了凤府的凤大小姐,如何?” 又是凤府? 梁皇后冷笑,“这世间难不成除了凤家的女儿就没有好女儿了吗?凤家的人已经送了个庶女进来做宠妃了,怎么,又盯上了我大哥?我大哥儒雅清俊,焉是凤家的那两个肮脏货能染指的?我父亲这是老糊涂了不成,竟想要凤琼羽?” 凤琼羽。 她自然是知晓的,进宫前她曾见过她一次。 那时,她的年纪还小,可不得不说她是她见过的所有少女中最漂亮的一个,小小年纪便有倾国倾城之貌,这实属难得,她以为她长得够好看的,可是在凤琼羽的面前,她这还不够看。 若不是她年纪小,凤大人的官职不算最高,否则,这个皇后之位还真说不准不是她的了。 可是,她总觉得这个凤琼羽很邪门,她在看她时那眼神仿若能够看穿她的灵魂似的,还有她那嘴边露出的似有若无的笑容,看得人渗得慌。 直到现在,她都没能参透她当时看她的笑容到底是什么意思?、 若是这样的人入了梁府,那她这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一个是因为凤妃,二个是因为当年的那个笑容,光是这两个,她便不许她进梁府的大门。 梁嬷嬷领命称是,说下次送信时一定传达。 “等等。”她又问,“父亲为何突然提及此事?按理说,这凤京中的世家女子并不算少,为何父亲独独看中了凤琼羽?” 她父亲官拜一品大员,不该没有原由的提及此事吧?一定有原由。 这? 梁嬷嬷迟疑了,她像下定了某种决心,最后道,“老奴听闻,大公子曾见过凤大小姐,而且二人似一见如故,还有,凤大小姐助大公子躲过一劫。” 什么? 这回轮到梁皇后呆住了,她大哥与凤琼羽暗中竟还有如此一遭? 此时,另一处。 凤琼羽吃着梁同派人送来的水晶葡萄。 葡萄颗颗饱满,晶莹剔透,葡萄不算稀罕物,可稀罕的是这个三月的时节里根本不是葡萄的生长季,想要吃这个得在夏秋,初春能吃得,那必是从北越进贡过来的贡品。 梁同能够将贡品送来与她吃,足见他的心意。 凤琼羽一脸满意的享受着,不过,她享受的不是葡萄的美味,而是这种被人捧在手心里的感觉。 想到这里,她又生起气来,谁让陆无忧不答应她陪她去放纸鸢来着?还说什么他有要事在身?可她明明看见他什么事也没有,只站在楼阁上头望着北方发呆而已。 他如此的轻视于她,如何能让她不气,她要让他明白,她凤琼羽可不止他一个男人,只要她挥挥手,只要她想,想要讨好她的男人多的是。 钏儿小心劝解,“小姐,或许是我们误会了十三王爷,不如我们去问问?莫要因小失大,造成不可挽回的结果啊。” 第五十五章 好一个分忧 这回,凤琼羽是真的没有误会。 陆无忧就是不想同她一起去放什么纸鸢,他就是站在楼阁之上北望。 因为那个方向有一位女子,他心心念念想要见可是却不能见的女子,他只能以这样的方式思念着她。 黑影说他变了,之前对凤琼羽疼爱有佳,可是现在却有些爱搭不理,像这种事情,若是放在四年前绝不会这般,必是有求必应,然而现在…… 可是黑影不敢说,他怕动荡了他家主子的心,现在的主子他觉得很好,终于用了五年的时间站在李太后面前,而且隐隐有直逼之势,他怕说了之后他会将重心放在儿女私情上头,说实在的,他是不想他变成先帝那样的人,为了区区一个农女而让自己如此惨死。 身为帝王,若是战死在沙场之上这没话说,又或是死在批阅折子的案台之上,这也没话说,毕竟那都是为国为民,死而后已。 可若是死在女人的争风吃醋上头,死在一个后宫妃子的手段之中,这个可就丢脸了,甚至死后连自己最疼爱的儿子都保不住,这更加的丢脸。 现在的主子,很是不错,冷冰的,无情的,那些个朝臣见了他如同老鼠见了猫儿一般,就连李太后见了他也不禁被他的气势所震。 如此下去,加以时日何愁坐不了那个皇位啊? “主子,这赏花宴需要拒了吗?”黑影问。 宫里的人啊,总喜欢以各种名目举办各种没有实质的宴会,要么就是为了一已之私,把各府的小姐请来,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选入宫中,给那个皇帝充实一下后宫,再要么就是为了庆某位妃子的生辰,大肆操办,劳民伤财。 这若换成他家主子,与其将银子花在这种没有必要的名目上头,倒不如好好利用这笔钱财替东齐国的老百姓谋个福祉。 贡海却道,“黑影,这赏花宴拒不得,听说是皇后娘娘亲自办的,且这是第一次举办宴会,若是这次拒了,总归是面子上过不去,王爷初入皇宫,如此的不给面子,只怕不妥。” 黑影看了看贡海,现在贡海也已经是主子的人了。 三年前,主子将他从那个女子手里抢了过来,他以为主子不过是不想见死不救而已,可没想到主子对他极为重用,不仅给他置办了宅子,而且还放在自己身边当成了贴身的奴才来用,更甚者,还替送他钱财让他娶妻生子。 不过。 黑影想到什么目光又闪了闪。 他以为贡海已经过上了好日子了,可是事实上好像不是这样,他的日子似乎更加的苦了,这个苦不是来自于主子,而是来自于他的家庭。 他的妻子是个说话都不敢大声的娇娘子,对贡海也是温柔体贴,可是不知为何,他的娘和妹妹瞧不上她,明里暗里的给她使绊子,那娘子忍气吞生不敢言语,直到那娘子五个月身孕时被他娘和妹妹给欺负没了时,贡海才痛苦不已。 那是一个成了形的女胎,再过几个月,贡海也是一个有女儿的父亲, 他的女儿会软软的喊他爹爹的,可惜了。 那一年,贡海比救他时还要瘦,整个人憔悴得快要死掉似的,好在他家娘子是个好的,用她的爱将他给暖了回来,说只要他们还在,以后就一定会有儿有女的,他这才回转过来,整个人又重新活了过来似的,对生活充满希望。 只是,他们以为他的日子会好起来,他娘和妹妹会安安心心的过日子,可是非也,她们依旧小动作不断,虽然没有再出现那种情况,可依旧一团乱麻。 黑影讽刺道,“什么不妥,不给他们面子又能怎样?难不成我们王爷需要他们给脸子才能活下去吗?贡海,你怎的如此妇人之仁了?” “你?”贡海怒,“黑护卫,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不过是替王爷着想而已,而且你我都清楚,他们这次是瞄准了王爷的亲事,黑护卫,王爷今年十八了,还未曾有婚配,这便是太后拿捏王爷的最好时机。” 这世间有哪一个细作能够比成为枕边人更加可怕的?他们这是从王妃身上下手。 “而且,这回若是拒了,他们必然会有下一回,再者,以李太后那样的,她必会趁着王爷不在而随意的赐婚,届时,我们的主动就极有可能变成被动了,王爷,三思啊。” 又不得不说,贡海在自家的事情上稀里糊涂,可是在王爷的事情上倒是清醒得很。 黑影被他怼得说不出话来了,李太后不正就是这个意思吗?暗杀不成,正面硬刚又不成, 这不就从女人的身上下手? “主子?”怎么办?这可真是叫人头痛啊。 陆无忧背对着他们,脸依旧看向北方,他没有回转过身而是反问他们。 “若是本王真的要娶一个王妃,你们觉得,谁好?” 他二人倒抽口气,同时又互视一眼,他们从双方的眼中看到了震惊,之前主子可从来没有透露过这方面的意思啊,怎的一下子说起这个了,难不成他家主子真的想要娶亲了? 可若说到底谁好? 他们同时想到了一个人,凤琼羽,她是眼下最合适的人选了,不仅人生得貌美无双,而且温婉贤良,对他又是真心相待,同样的,王爷对她也是同样情深意重。 想当初王爷还是个见不得人的皇子的时候,他二人便已经透露出了不寻常的关系,不是吗? 可是黑影没有说话,贡海到是说了句,“凤大小姐。” 陆无忧听到这里,袖下的手指轻拈了起来,若是赵蛮在这里,一定会看出来,他这是,又在算计人了,只要他心思在动,想要算计人,母指与食指会下意识的轻轻磨擦着,这小动作他做了一辈子了。 陆无忧勾唇一笑,“贡海,你果然是个心细之人,本王没有看错人。” 贡海心头一喜,恭敬回答,“王爷谬赞了,这是奴才该做的,而且王爷于奴才不仅有救命之恩,更有知遇之情,奴才自当替王爷分忧。” 陆无忧无声冷笑,分忧?原来,他上一世就是这样替他分忧的?好一个贡海啊。 第五十六章 我是忠心于他的 是夜。 “你最好有事。”凤琼羽满脸不悦。 贡海居然将她约到这个地方来见面?她堂堂二品大员的嫡长女,如何能够到这种地方来?看看这里,乌烟瘴气。 贡海亦是不悦,若非他的娘欠下一大笔债,他也不会与这个女人交易,他是忠心于王爷的。 “我在王爷面前替你说了好话,赏花宴那日你尽管去便是,说不定王爷会应你所求,娶你为妃。” 他答应凤琼羽的条件,不过是看在王爷对她还有几分真情的份上,而且她也适合做王妃,她的家世,才情,放眼整个凤京无人能及,尤其是她也衷情于王爷,只不过她害怕失去王爷故而才找上他的。 凤琼羽眸子一亮,“当真?贡海,你可别骗我,这般短的时间内,你竟真的做到了?” 贡海道,“我在他身边也呆了四年之久不是,也算是个老人了,与王爷一路风雨同舟的过来,我的话,王爷自然是能听进去一二的,不过凤大小姐,他日若是你真的成了王妃,可别忘了你的承诺。” 要一生一世爱慕王爷,永不背叛。 凤琼羽自然知晓,但也轮不到一个奴才来提醒她,不过为了体现她的大度温婉,自然是应下了。 “你且放心,我即找上你,便是一心想要嫁给他,他日若是事成,你娘的事情我绝不会在无忧哥哥面前提及半个字。” 凤琼羽取出一百两放在他面前,算是交易完成了。 贡海看着这薄薄的一百两银票,不知为何,他抬不起手去拿,他觉得他出卖了主子,王爷对他那样好,给他讨了房那么好的娘子,又将他的娘和妹妹从项家救了出来,还将他从项家族谱上除名。 他记得离开的那一年,项家出事了,家主因持刀意图对张大人行凶而被围杀,家主死后,项家被抄家,项家的人死的死逃的逃,没有一个好下场的,倘若他还是项家的人,只怕也逃不了被牵连的命运。 这一次,算是他贡海对不起他,他日一定双倍奉还。 犹豫之下,将那银票取了过来,放入怀中,起身告辞,他暗暗告诉自己,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这样做,也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为了王爷好,他是忠心于他的。 凤琼羽勾唇讽刺一笑。 她浑身通畅,人人都说陆无忧冰冷无情难以靠近,可是独独她凤琼羽能将他玩弄股掌之间,这种感觉简直无以伦比,甚至她觉得李太后也不过如此,区区一个陆无忧都拿捏不住,她是太后又如何,还不是不如她这个小小的二品官的嫡女? 不过,这回她是放心了,只要陆无忧能够娶她,她的气运值便会再度上升,而只要到达八成左右,她便可以自由的收集气运了,也不必靠着陆无忧的增长而增长。 不过,说来也奇怪,陆无忧的气运于三年前又动荡过一次,明显的有所上升,可是不知为何,当他回到凤京时,他身上的气运值竟倒回到了半数? 当时说不急是假的,他的气运值降了,也就说明,她的也降了,三年来,她用了各种法子想要升他的气运值,可都是以失败告终,她当时都快哭了,甚至有了想要换一个人的念头,于是便有了设计一年前与新帝偶遇的计划。 陆无忧这边不行了,那她寻过一个男人这总不过分吧,这也不能怪她不是,谁让他的气运值下降了呢?虽然有些不可思议,可是他下降了,她可没有时间和功夫等着他上升。 以她的美貌和才情,是绝不能屈于人下的,皇后之位一定非她莫属,而至于皇帝是谁她并不在乎,之前是她的思想狭隘了,现在她的格局打开了,而且听说后宫很好混,一个刚入宫的秀女一夜承宠就做了贵人,若是她入了宫,至少是个妃位,而且还是个宠妃。 然,事情就是这样变化。 她正准备去见圣上时,陆无忧的气运值竟又出奇的上升了?虽然不多,可这让她看到了希望,说到底, 她还是喜欢陆无忧的,毕竟圣上头上有一个手段狠毒的太后,而陆无忧则只是孤独一人,无太后压着,整个后宫还不是她说了算? 于是,她便放弃了这个念头,但这个计划又在进行中,没有办法,她只能便宜了那个庶女。 那个庶女也是争气的,竟一跃成了后宫宠妃,听说一个月中有大半个月圣上是宿在她那里的,而皇后梁氏没有一点想要阻止的意思。 想到这里,她又后悔了当初的选择,若是她入了宫,说不定就跟皇后平起平坐了,不过再后悔也已经晚了,她失去了进宫的资格,只能将目光放到陆无忧的身上了,指着他打败圣上成为新帝。 可,又说来奇怪,自打他的气运升了之后又没有动静了,这让她气愤不已,这气运就像是在耍着她玩儿似的。 不过说到气运,她又不解了,也不知是不是她窥探多了,有时候她竟看不真切,就拿上一回他拒绝她的邀请的那一日,她便看不真切他的气运了,时而有,时而无,飘渺得很。 不管了,既然贡海说赏花宴会有结果,那她便再无顾虑了,便一心一意的嫁他,支持他上位吧。 凤琼羽大悦,拿起手边的酒一口喝了下去,入品绵软,香香甜甜的,这桂花酒竟比凤府的果酒还要好喝? “这个玉罗轩,是个有意思的。” “小姐,再喝一杯吧。” 一个比生得比女子还要娇俏的小官人不知何进出现在她面前,笑着替她倒酒。 原本她是拒绝的,可是又觉得她为何不能享受男人的伺候?这天下间也没有谁规定女子一定是伺候男子的啊,而且,眼前的官人生得粉面桃花,笑容亲和之中带着恭敬,距离不远不近,还有他身上的香粉即不油腻又不生硬,总之,很好闻。 “好啊,……你叫什么名字?一会儿小姐多赏些金银给你啊?” 玉罗轩,有意思的饭馆子,她觉得她以后会常来,这可比站在陆无忧面前时刻想着如何讨好他要强得多了。 黑影不可思议的看着倒在那名小官人怀里的女子,这真的是凤琼羽?那个温婉贤良的女子? “主,主子?” 第五十七章 他能听见…… 若不是亲见。 谁能知晓,那个媚态横生得如同妓子一般的女子是人人口中称赞的凤琼羽? 而且,她的胆子真的无比之大,那细柔的手竟伸向了那官人的衣内? 黑影再也不能正视她了,她的形像亦轰然倒塌。 他又看了看这个玉罗轩,外表上看与其他的饭馆子没有任何的不同,可是一但点了包间那便是另一个世界,亦是个让他颠覆原先眼界的世界。 他原以为只有像楼子里那样女子伺候男子的,可是在这里却是相反,男子成为了那个伺候人的人,违背伦理纲常,这样的玉罗轩,他是怎么做到开遍整个东齐国的?那个蛮主,还真是,手段厉害。 不过,那位官人却没有让凤琼羽放肆下去,他被轻,薄了,竟还能柔声的道。 “小姐,我们只伺候人,不做那种生意,当然,若是小姐能够看得上我们,而我们又心仪小姐,只要小姐跟这里的掌柜的说,自然可以把我们带走。” 凤琼羽一杯杯酒的下肚,双眼也跟着迷离了起来, 带走? “呵呵,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本小姐要带走你们?你们也不过是生得好看一些,会伺候人一些,我府中又不是没有长相清秀之人,又为何会带走你?” “心仪?你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些,本小姐如何会心仪于你?你,只不过是我花了银子享受的玩,物罢了,你啊,可千万别把自己当真了。” 凤琼羽的话极其的难听,纵然那官人有错,可是也不必如此伤人自尊,黑影有些看不下去了,可当黑影回过头看着他家主子时,他却一脸的平静,就像是眼前的事情他早有所料似的。 陆无忧冷眼看着那个倒在别的男人怀里的女人,他以为他会愤怒,会抓狂,可是他摸了摸自己的心脏,平静的跳着,一丝的波动都没有。 他是记得上一世事情的人,凤琼羽是他的皇后,是他选出来的皇后,曾经她替他挡下刺客的那一刀子时,他还心动过的,他觉得这样一个美人能不顾一切的为他而死,他感觉到开心兴奋,故而,她当他的皇后也是没有反对的。 甚至是重生之后,也就是五年前在云城与她相遇时,他依旧觉得她会是他的皇后,他的心依旧会在她身上,而至于别的女人,他不会看一眼的,甚至他都有想过,这一世同样给她上一世一样的荣耀。 可是是什么时候改变这种想法的呢? 陆无忧看了看手常,是五年前有一次他无意中触碰到了一根头发,在触碰到的那一刻,他听到了她的心声,虽然只有短短的一句,可也足够震憾的了。 她说,“若不是看在我的气运需要他的气运加持,我才不会跑到这种地方来吃苦呢?” 他以为他听错了?是劳累得出现了幻觉。 可有一次当他手不听使唤的从她头上扯下一根头发时,再一次听见了她心里想的,她在想,为何他的气运没有动?她在骂他为何不动致使得拖累了她。 他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所谓的真心,也不过是有预谋的利益。 她是想要沾染上他的气运,从而提升她自己的,呵呵,凤琼羽啊凤琼羽,她骗得他好苦啊,或许上一世她就是这样有意接近他的吧? 想到这里,陆无忧恨起了自己。 难怪赵蛮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傻子似的了,原来,他真的是个傻子,赵蛮说的,她就是个表里不一的女人,是真的。 “小蛮,我是不是很傻?很蠢?所以,这一世神明才收回了我的记忆?” 只收回对小蛮的记忆,因为他伤得她太重了,且是不可饶恕的那种。 所以,今日看到凤琼羽倒在别的男人怀里,他不仅没有起伏,反而还想要再加上一笔,让她生不如死呢。 陆无忧看着那个官人,勾唇一笑,“他倒是个沉得住气的。” 黑影点头赞同。 凤琼羽都说了那样难听的话,可是他依旧能够笑容不变的伺候着,甚至在倒酒的时候,手稳得一滴酒都没有洒出来,这样的定力,这样的忍耐力,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拥有的。 “一会儿,让他也来伺候伺候本王。” 黑影吓了一跳,惨白着脸,拼着不要这条命的忠劝道,“主子,你万不能如此啊,这天下间的女子何其之多,万不能因为凤小姐伤了您的心,您便要,便要改换一个男子啊?大不了,大不了你娶玉罗轩的主子好了,她纵然说话不好听一些,可是她到底是个女的。” 陆无忧目瞪口呆的看着他,要不要听听他在说什么? 什么改换一个男子?什么凤琼羽伤了他的心? “黑影,你家主子我是那种心中只有情爱之人吗?你又觉得,本王是那种自虐之人?那个凤琼羽,她不过是个烂人,你认为,我会眼瞎到去喜欢这样的女子?” 他陆无忧,虽说上一世在那方面的砍迟顿了,可是他也不至于因为凤琼羽而不喜欢女子,更不会因为什么伤心而去喜爱一个男子做一个断,袖之人。 黑影吞了吞口水,见他家主子没有那个意思,这才安下心来,这就好这就好,万一他若是改了性,那陆氏岂不是真的要断子绝孙了? 陆无忧扶额,堂堂暗卫之首的黑影,竟如此无语,也是大开眼界了。 他不理会黑影,转身入了包间,喝起了这桂花酒。 桂花酒没有半点的桂花味,反而还有一丝薄荷味,如同她所做的桂花糕,加了些许的薄荷,更叫桂花糕有了一丝清凉之感,是凤琼羽做不出来的。 “赵蛮啊赵蛮,你可真够狠心的,竟避了我三年之久,怎么,难不成你真的要跟那一群马过活?” 那马有什么好的,汗血宝马,纵然世人如何夸赞,可在他眼里还敌不过当初的那一匹踏雪…… 等等,陆无忧猛的呆住,他似乎知道赵蛮为何会去找马了,又为何会当了三年的养马人了,原来如此啊?陆无忧想到什么,张开唇大笑了起来,心情愉悦的连同这个黑夜都变得可爱了起来。 啊啾。 赵蛮打了个喷嚏。 “谁在骂我?” 第五十八章 嫁给我,如何? 赵蛮也没想到。 居然真的让她找到了所谓的汗血宝马,通体雪白不说,跑起来真叫一个快啊,日行千里,还真不是吹的。 赵蛮啧了一下,“说是流的汗是红色的,怪吓人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匹红马呢?” 边上的青娘嘴抽,她家主子的要求的确是太多了,这马名字就叫汗血,流出来的汗自然是红色的,三年前还说这马若不是红的,她还要找赔尝呢?现在,居然还嫌弃上了? “小蛮儿,你就别得瑟了,人家只要有一匹这样的马者能高兴得跳起来,而你,看看这马场,少说得有二十几匹吧?” 北风华与青娘一样,嘴抽得不行,不过,他知道赵蛮说那话不是嫌弃,而是得瑟,就像是一个得了糖的人,拿着糖说,哎呀,这糖真的一点儿也不甜似的,叫人无语得紧。 赵蛮笑道,“北风华,你又不是我肚里的蛔虫,你怎知我是嫌弃还是得意?万一,我真的是嫌弃呢,你怎么说?” 还有,“说过多少次了,别叫我小蛮儿,显得我跟你有多亲密似的,我还要嫁人呢,万一叫我未来的相公知晓了,那还不休了我啊?” 北风华听罢,笑得更大声了,“休了你?小蛮儿,看你长得好欺负的模样,可实际上你比山中的母老虎还要凶,他敢休你?莫不是你会休了他吧?” 北风华正色了起来,“说真的小蛮儿,我钟情于你,好歹我们也相处了三年之外,我北风华是什么样的你一清二楚,知根知底,不如,你嫁给我如何?” 赵蛮呵呵一笑,“嫁给你?北风华,你也别以为自己是个什么好货色,府里头有一个堂姐,还有一个小表妹,甚至在城里头还有一个你的老相好,我嫁给你?你觉得这可能吗?” 北风华听罢,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突然一笑,“小蛮儿,你是吃醋了吗?你放心,只要你肯嫁给我,堂姐小青妹和红颜知已我都可以一刀两断断个干净,而且我用祖宗牌位发誓,这一生只有你一个妻子,你们东齐女人不是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吗,我可以做到。” 赵蛮笑得更大声了,“一个妻子?一生一世一双人?北风华,婚前你都管不好自己的下半身,你如何肯定婚后能够管得住?所谓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不过是做给我看罢了,谁能知晓,你背地里还有几个女人?” 连陆无忧都做不到一生一世一双人,更何况是他?陆无忧为了这天下,不也陆继的给自己的后宫添了那么多妃子贵人吗?而她这个一起走过的人,反而被他打入冷宫,最后还落得个赐毒酒的下场,啧,真是不值啊,重活一世,她若是再栽在男人手里,她赵蛮就是活该了。 “北风华,做好你的事,别想有的没的,否则,我不介意换个合伙人,驾。” 赵蛮不稀得听一个男人的誓言,如果能做到,又何必发誓?只有做不到才发誓,可笑的誓言,根本就是胡弄人的,信了,才有鬼。 北风华看着驾马远去的人儿,他收了笑容。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呢?她怎么就不信呢? 堂姐,那不过是隔了好几代的所谓的堂姐,小表妹是一直缠着他的,至于红颜知已,像他这样的公子,有一个知已不是很正常的吗?而且他比别的男人好多了,只有一个而已。 青娘倒是觉得,这个北风华比四年前的那个可靠一些,至少,他不会惹主子伤心落泪,不会要去了主子想杀的人,北风华虽然是北越人氏,可是有什么好东西都往她家主子这里送,大到价值千金的玉石,小到地摊上一个新鲜的玩意儿。 听人说,只要放在心尖儿上的人才会时时的想着送东西。 对于青娘的想法,赵蛮只是一笑而过。 千金玉石,她赵蛮又不是没有银子,难不成这样的贵重东西她自己不会买?小摊上的新鲜玩意儿?她又不是小孩子,更不是涉世未深的闺阁小姐,只不过是个小东西便心花怒放。 北风华这手段对付别的女人可以,但对付她这个活了五六十年的老妖怪来说,一点儿作用也没有,倒不如跟某个男人似的,直接分权给她,她反而还能高兴的接受。 所以啊,这个男人嘴上说喜欢她娶她,可是却连一丁点儿的实权都不分给她,何谈喜欢?可莫要污辱了这喜欢二字。 而且,他的喜欢也是基于利益,因为她的马场不仅能够养出数十匹的汗血宝马,更能养出强健的战马。 北风华上头有两个嫡出的哥哥,下头又有一个被父母长辈们疼爱的弟弟,他夹在中间爹不疼娘不爱,除了能哄女人高兴的手段便什么也没有了,若是想要在北家出头,必然得做出拿得出手的功绩来。 北越国人最缺的就是像她马场里那样的上好的战马,他若是能拿出五十来匹,莫说是在北府了,就是在整个北越国那也是轰动的。 所以,他若是再说要娶她的话,看她抽不死他。 “蛮主,不好了,我们说好的五万两银子到现在还没有到位。” 就在这时,玉之气喘嘘嘘的跑了过来,脸色铁青。 他们还要再买一批野马,需要五万两之多,原本说好的本月月初就可以拿过来的,可是也不知为何,玉罗轩的人过了足足七日都未见动静,于是他们又发消息出去,他们又说月中给,可是到了月中,连个银子的影子都没有。 玉之怒,“蛮主,莫不是有人对我们玉罗轩下手了?” 赵蛮听罢,却是笑了,“什么人敢对我玉罗轩下手?况且,我们做的是正经的买卖,按时交税从不拖欠,你觉得谁会针对我们?玉之,你更应该说,是不是我们玉罗轩内部出现了问题。” 玉之心思被点,脸色微白,他其实是想这样说的,可是他又不敢,因为他害怕他们十二人的友情就此结束。 赵蛮笑道,“这有什么,早在我把你们收留的时候我就已然做了最后的打算,玉之,记住,这世间没有永远的朋友。” 只有永远的利益,跟他们谈情,倒不如直接谈利来得更加的稳当。 玉之卟嗵一声跪下,“蛮主,还请您看在我们这般多年忠心的份上,饶他一命吧。” 第五十九章 求您,饶他一命吧 暗庄。 赵蛮到时,那个玉罗轩里的叛徒早已五花大绑的绑在那里。 他叫玉灼,在十二玉里排行第四。 十二玉各有特色,有玉桃那般儒雅沉稳的,有像玉之这般亲和喜人的,更有像玉家那般清纯可爱的,玉灼也有自己的特色,他聪明,有才华,尤其是那双眉眼,生得比女子还要妩媚几分,十二人私底下都喊他妖精。 可是此刻,他的好看的脸被人打得青肿不堪,只是那眼睛依旧没有退去媚色,脸上的伤更添了份叫人心疼的意味。 玉之恨铁不成钢的踹了他一脚,“你还傻呆在这里干什么?哑巴了你?平日里不是数你最会说话的吗?你怎的不说了?” 玉之想要再动手被赵蛮喝住了。 “别打了,再打,就要把人给打坏了, 难不成,你是不想他走出这里?” 她的语气平和,没有一丝怒意,就像玉灼背叛的人不是她似的。 可众所周之,她越是这般平和便越说明事情不好办了,若是她发怒,便说明玉灼在她心中还有一丝份量,也只有陌生人,才会平静如初。 玉之慌了,“蛮主?” 玉灼眼神也明显的闪过一丝慌乱。 赵蛮笑了,“你们也不用如此紧张,在将你们找齐的那一日我便早就说过,你们若是想要离开,我绝对不会阻拦,而且我们的关系并不是主子与似人的关系,我们是平等的,我给你们银子你替我办事,当然,别人若是给你们更高的银子你也可以给他们办事,可是……” 可是。 赵蛮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可是,要在我这里办完之后,你正式离开之时,才不算是我的人,但千万不能做那种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行为,那样我会生气的。” 她看向玉灼,那双如妖精一般的眼睛很会蛊惑人。 “玉灼,我有没有这样说过?” 玉灼根本不敢与她对视,低下头去,闷闷的点了点头。 赵蛮一声冷哼,“既然说过,那你为何要这样做?为了一个女人,而给自己扣上背主的罪名,你觉得这真的值得吗?” 背主的人,一次背主,那么便不会再被人录用,哪怕是用了,也不会真心的用,毕竟他的心偏离过一次, 谁也不会用一个背过主的人。 十二玉个个儿都是聪明的,他们知道这背主的下场不仅仅只是背了这个主而已,所以,他们就算是想要离开也会堂堂正正的离开,而不是像玉灼这样,背着主离开。 玉灼深深的磕下头去,“蛮主,这次是我玉灼对不住你,要打要杀随便,只是希望蛮主莫要为难于她。” 玉之懵了,他只知道玉灼背了主,可是不知道他是为何而背主? “玉灼,你说什么,你是因为一个女人而背的主?你,你怎的这样糊涂啊?”玉之纠起他的衣襟,通红着眼睛想要骂醒他。 玉灼笑了,“玉之,对不住啊,你如此的心疼我,我却做了让你伤心的事情。”他越过玉之看向赵蛮,“蛮主,你真的是个聪明的女子,之前玉桃还警告我,别在你面前耍花招,因为你能看透一切,之前我是不信的可是现在我信了。” 就连玉之都没有发现的事情蛮主发现了,这足以说明她的能力。 许是要面对了,玉灼竟一股恼儿的将心里的话全都说了出来。 “五年前,蛮主找到我时,我是不信的,因为,我明明年纪比你大,比你聪明,可是为何要听命于你?可是,我又在想,若是离开了这里我又能去哪里?难不成还要跟野狗抢食?我不想过那样的日子,而且你当时说了想要离开可以随时离开,我觉得,这玉罗轩成为我的暂时落脚之地也不错。” 他? 玉之呆住了,他竟是这样想的? 玉灼冷笑,“玉之,你可别告诉我你们不是这样想的,尤其是玉桃,他都长我们五岁,他再过一年就弱冠了,他想要离开这里的心只怕更浓吧?” 在这所有人之中,只有玉家年纪最小,也只有他最单纯好骗,蛮主只是说一句跟着她有肉吃,他便屁巅屁巅的抱住她的大腿,一副求包养的低贱模样,他,是看不上他的。 “你?”玉之咬牙。 玉灼接着道,“没错,这五年蛮主对我们是用心培养了的,请来的先生都是极有学问的,为了让我们更容易在这个世间生存下去,她竟不顾人的眼光,教我们生存之道,更是请来了我们想像不到的人。” 为了让他们明白这世道的艰难,她竟将楼子里的老鸨请来了,她站在他们面前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将自己,脱光。 他们当时便吓得不行,捂住自己的眼睛不敢看,并暗地里骂她有病,且病得不轻,可是那老鸨却笑得花枝招展,因为她真着他们捂眼晴不敢看的时候将他人身上的钱袋子光明正大的扯了去。 这是他们上的第一堂课,也是终身难忘的一堂,人若是想要生存,脸面算得什么?衣裳又算得什么,再往大里说,这肉身又算得什么?而且,只要他们脸皮足够厚,胆子足够大,那么,还有什么是到不了手的呢?比如,银子。 蛮主是个奇人,请了老鸨后,她竟又请来了有名的地棍,教他们如何拿刀砍人又不至死,不至重伤,又能吓唬人,还请来了大街上的乞丐,教他们如何识别混在人群中的大老爷和看上去心地善良的人,因为这两种人只要求上一求就可以给吃的。 他们那几年真的明白了一个道理,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更明白了,哪怕是个乞丐和妓子,他们也有自己独特的生存方式。 那几年对他的冲击力极大,相信他们也是一样。 然而,“蛮主,我并非真的想要过这种带着讨好的笑容过活的日子,我想要一个疼爱我的女人,想要一个家,我,我没有做错,就算是有错,也是错在,错在处置得不好。”叫她发现了。 只要再给他三日,马一事便可顺利解决,而她也不会发现,如此,岂非完美? 啪。 玉灼还没有想完,玉之一巴掌便狠狠的甩了下来,满眼的失望。 第六十章 只不过是利益而已 玉之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兄弟居然是这样想的? 只要不被发现,就什么事也没有了? 五年的相处,他竟没看出来他是这样的人? 玉灼捂住脸,原本青肿此时现加的青肿了,可是他没有还手,他道,“玉之,这是最后一次你打我了,下次,我会还手的。” “你?”玉之气得吐血了,他紧捂住胸口,痛苦的道,“他怎的会变成这样?怎的变成,这样?” 赵蛮轻叹了口气,“或许,他原本就是这样,只不过他隐藏得很好,我们没有发现罢了。” 她说过,人心是这世间最难测的东西,人心易变啊。 玉灼冷笑,“蛮主,你也别把自己说得那般高尚,你把我们十二人聚集起来,不就是想要利用我们的美貌完成你的事业吗?就如同你说的,我们之间只不过是利益而已,若是说到感情,你觉得你会有吗?” 这? 玉之倒抽口气,再次被玉灼的话震惊了。 他怎的有脸说出这样的话来的?“玉灼,我真是看错你了,你别忘了,若是没有蛮主,我们到现在还在跟人讨饭吃呢?哪里还有饭吃有衣穿?又哪里会识文断字,哪里有一身的生存本领?现在好了,你成了一个管事了, 高高在上的可以掌控他人的生死了,你就骄傲了自满了,你自以为了不得了是吗?” 玉之怒道,“你别忘了,你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谁给你的。” 玉灼冷冷一笑,“玉之,也只有你们几个会觉得她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可是你看看,她现在能够张口便要五万两,你看看这最后得利的是谁?” 他也不跪着了,直接站了起来,挣脱了绑在身上的绳子,如同挣脱了玉罗轩这个枷锁似的。 “赵蛮,你敢说你当初把我们几个弄过来就没有半点的私心,不是为了给你挣钱才这样做的?呵,他们相信我可不信,要知道,你将我们找过来,也不过是短短数月的时间,试问,这天下间哪里有人在这般短的时间内找齐我们十二个的?若说这其中没有猫腻,谁信啊?” 他永远也不会忘记他被她带过去时,那里已然有七八个人在那里,他以为他是唯一的,却没想到他不是,而且他进去之后还找了三四个,也就是说,她是有预谋的,不是吗? 而且,她当时也不过是个十岁的少女,他真的不信,她这般厉害能够一眼相中他们几个? 玉灼见赵蛮不说话,越发的肯定了自己的想法,进一步的道,“怎么,是没话说了吧?是我说到你的心理了,你心虚了吧?呵,他们都觉得是你救了我们,可是从现在看来,这分明是我们救了你,你从一无所有的女子到现在家财万贯,甚至能与清河官家相比,光就是这一条,你也不亏,不是吗?” 玉罗轩经过五年的经营,已经不是当初云城的那个小小的饭馆子了,听说四年前德州玉家的玉罗轩,甚至还把那里的恶霸项氏给灭了,如此气势,世间少有。 还有他这里的玉罗轩。 此地靠近北越,是个边境之城,边境呢,一个说打起来就打起来的州城。 而他所在的城池便是曾经经历了许多战争的城池,每每要昌盛,可是一个炮火将其炸毁, 也就是说,直到现在,这个城池竟还不如五年前的云城。 他也是不服的凭什么他们几个可以去江南,可以去富遮之城,哪怕是那个最没本事的玉室,也留在了云城,而他,却只能来这样的一个地方?若说赵蛮没有偏心,他是不信的。 而且,她开口便要五万两,这可是他这两年好容易挣得来的,她倒好,一张嘴,他这两年的活儿白干了。 那可是白花花的五万两银子啊,不是五千两不是五百两五十两,这让他如何能服气? 所以,他不肯交出来,也是有原因的不是吗?也怪不得他。 赵蛮轻叹了口气,她不说话并不代表她就心虚了,而是要想想如何解释这一切,总不能说她是重生回来的人,上一世对他们这十二人早有所知晓,所以才在重生之后的头一年便利落且快速的将他们给找齐。 上一世,这十二人是有名的俊美公子,民间对于他们的流传有很多种,当时她已经跟在陆无忧的身边做了他的萤妃娘娘,可是她明白,陆无忧的皇位还没有稳固,尤其是在银子方面,十分的结据,于是便想着如何替他挣银子。 于是这十二人便出现在她视线里,他们十二人身世凄惨,且又有一股子的傲气,再加上他们长得俊美,是挣钱的好苗子。 别人想的是开青楼,利用女子来挣男子的钱,而她反其道而行之,为何就不能弄几个男子来挣女子的银子呢?而且,通常女子比男子更舍得花钱,比如,一个头面三四百两,只要心仪,便眼也不眨的说买就买,故而,她们的这三四百两银子为何就不能放在他们十二人身上呢? 再者说了,这女子一但头脑发起热来,就算是天王老子也拉不住,话本子里都是这样写陷入深渊里的女子的,她当时见了,除了震惊之外便是眼前一亮。 当然,她的玉罗轩与青楼还是有本质区别的,他们卖“艺”不卖身,而且,出入自由,身份自由,只要他们想,一直做下去都可以,倘若他们不想,只要交代一句抬脚走人亦可。 赵蛮看着玉灼,认真的道,“玉灼,你不信我一个比你们小三四岁的少女能够有如此的眼光,这个很正常,可是你也要相信,这世间比你们聪明的人多了去了,我能找上你,那就是我的本事,就像是你现在吃里扒外的事情被我发现,也是我的本事一样,你愚蠢,总不能觉得别个都如同你一般愚蠢吧?” 这? 玉灼以为她会说出什么解释来,可没想到,她竟直接骂起人来了? “可是赵蛮,你也别忘了,在寻我们之前,你与赵喜也是乞丐,甚至过得比我们还不如。” 这,总是事实吧? 玉灼根本不相信她聪明这样的鬼话。 第六十一章 他骨子里是看不起女人的 这谁信啊。 一夜之间,他们就从乞丐变成了聪明人? 那之前所受的苦,又如何说? “住口,玉灼,你若是还认我这个兄弟,你就给我住口。” 玉之大喝,他怎么能够怀疑蛮主呢,而且事实证明,蛮主比他们任何人都要聪明,这是不争的事实,难不成他玉灼只以为玉罗轩只凭他们十二人便能有如此成就的吗?难不成,他们开的那些店挣的那些银子,是任何人都可挣的吗? 他也不想想,这世间这般多的开铺子的人,为何只有他们玉罗轩如此成功?又为何在这种男尊女悲的世间里,他们依旧可以从卑微的女人手里挣银子? 他该不会以为这一切都是他们的功劳吧?不会以为蛮主在后头什么也没做,就只等着收争,只张口要钱吧?他不会这样愚蠢的这样认为吧? 玉灼哪里还能听得进玉之的话,就算是用这五年来兄弟情,他也不在意。 “我为何要住口?这一切明明就是不合常理,倒是你玉之,你可莫要跟那个玉家一样,傻傻的被人利用了不知晓……” 啪。 一个巴掌狠狠的落了下去。 玉之已经不能用失望和痛心来形容了,眼前的这个玉灼极其的陌生,他或许以为他这翻话这种背主的举动会出现在别人身上,可万万没想到,出现在他身上。 “玉灼,任何人都有资格说蛮主的不是,可是你不能,你应该知道,你能够锦衣玉食这般久,是怎么得来的。” 玉灼,怔住,想到什么,脸色微白。 玉之和玉灼是同乡,只不过,因为战乱他们那个乡被冲散了,直到五年前被蛮主相救,大家自报家门时才得知与对方还有同乡之情。 若说玉之完全不知道玉灼的底细也是不可能的,只是事已至此,他再多说也没有用,倒不如就这样下去。 玉之冷冷一笑,“我真该死啊,我居然还替你隐瞒,早知你今日会背叛蛮主,当初我就该,揭了你的老底。” 玉灼顶了顶被打出血的嘴唇,脸上露出什么也不在乎的表情。 “呵,玉之,我说过上一个巴掌是你最后一次打我,这一次,我会还手。” 啪。 玉灼话落,抬起手来对着玉之便一个巴掌打了下去。 赵蛮冷眼旁观,就像是他们互打耳光就像是在演戏似的。 玉灼又道,“你一心忠于她那是你的事,与我半点关系也没有,赵蛮,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呢?说吧,当年,你为何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集齐我们十二人为你卖命?” 他想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还不如一个比他还要小三四岁的女子?他玉灼一生要强,就算是在家里,他也该是最强的那一个,他绝不许被人踩在脚底下。 赵蛮呵呵一笑,“玉灼,你可知当今的十三王爷?” 她不回答,反问。 玉灼点头,自然知晓。 玉罗轩看上去是个做女人生意的,可实际上得到的消息并不比别个少,凤京中的十三王爷第一次出现, 不出三天这消息便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说来可笑,这消息他知晓了,而这里的府衙居然还不知晓? 不过,又不得不承认,女人们传消息的速度比男人还要快,他得到这消息时,便是从一个毫不起眼的女人身上得知的,那日,那女人高兴的“点”他斟酒,她喝大了,将她得知的这消息全都说了出来。 她说,她有一个远房的表妹的堂姐的三大姑,就在凤京的宫墙外头卖酒,每日从宫门口过的人举不胜数,宫里的任何风吹草动她都知晓。 她说,那个叫十三王爷的人生得极为俊美,比圣上要好看多了。 还说,十三王爷第一次与李太后相见,便把李太后气了个半死,因为她暗中看到了一个太监带着一包砸碎的古董拿出来卖。 古董,就算是碎了那也是值钱的,她便花了十两银子买了个碎瓶底,这碎瓶就是李太后宫里出来的,十两银子,不亏。 这位十三王爷手段极为厉害,十八岁的年纪便能叫李太后如此生气,更能从暗中走到台面上来,这所有的一切都意味着他的不凡之处。 赵蛮笑了,“既然知晓,那便应该能理解我为何之前是乞丐,而之后可以集齐你们替我做事了。” 玉灼双眼微眯,难不成她之前都是装的?就跟十三王爷一样,之前是因为先帝私生子的身份,为了逃避李太后的追杀而隐藏自己,只等到一个合适的机会才出来? “这不可能,你当年不过才……” “十岁。”赵蛮接着他的话,“我当年才不过十岁,我怎么可能就有这般聪明的脑子呢?玉灼,那你怎么就没有想过,为何我正好在你们十二人一同出现时才表露自己的呢?或许,在此之前你们已经被我暗地里查了个底儿朝天,就等待一个将你们所有人都聚集起来的机会?” 赵蛮看着玉灼,眼里全是讽刺。 讽刺他到现在还看不起一个女人,讽刺他当年所受的生存之道都是白学了,她教他们的第一课不是如何让老鸨告诉他们如何厚着脸皮的生活,告诉他们衣裳不重要,皮肉更不重要,而其真正的意义在于,告诉他们别轻看了任何一个女人,哪怕那个女人是个十岁的少女。 可惜啊,玉灼并没有深刻的理解透那堂课的真正意义,在他的心里,女人就是可以当成踏脚石的存在,他骨子里依旧看不起女人。 这? 玉灼不说话了,若是按着他的理论,这一切是说不通的,可若按着赵蛮的话,这一切又情有可缘。 或许她早就注意到他们了,她只是在等一个机会而已,而且好巧,他们十二人又刚刚好在云城,所以,她才不费吹灰之力将他们聚在一块儿。 “不,不,这不可能,若是你真的早就知晓我们,那你为何?” 玉灼话说到这里,便说不下去了,这对于他来说是个不能向外人透露的秘密。 赵蛮看他如此表情,卟哧一笑。 “玉灼,你还是不太了解我啊,你是不是想说,若是我真的那么厉害,如何能不知晓你是冒名顶替了过来的呢?” 此话一出,玉灼与玉之皆震在当场。 第六十二章 他是真疯了 这? 玉灼原本还嚣张,此刻如同熄灭了的火,消了下去。 他不敢相信,她怎的会知晓得的?这是他从不与人说的秘密,哪怕是做梦,也不允许自己将这事说出来,玉之知晓那是因为他们是同乡,他家的情况他知根知底,知晓也在情理之中。 可是她知晓? 这不可能。 “你,你是怎的知晓的?呵呵,你只怕是查了我吧?原来如此了,难怪你一点儿也不紧张我的背叛,原来你是知晓了一切?”玉灼说道。 赵蛮轻叹了一声,“你以为我是现在才知晓的吗?不,在你顶替了你兄长的那一日我便知晓了,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在你出门的那一刻,我便知晓了,你兄长被你绑在了屋子里,而你穿了他的衣裳顶替了他跟我回去。” 玉灼一脸恐怖的看着她,她,她是个鬼吧?那时候她不过才十岁左右,她怎的能知晓得这般清楚? “这不可能。”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他与兄长生得十分相像,虽然不是双胞胎,兄长还年长他一岁,可是不知为何,他们兄弟二人生得如此相像,不知晓的人还以为是双生子,走出去时,时常会被人认错,哪怕是他们的亲人,若是他们不说他们也会认错。 更何况是一个从来没有见过他们兄弟二人的赵蛮,年轻少女的赵蛮。 玉之也道,“是啊蛮主,你,你怎的会知晓的?若不是那日我不小心发现他手臂上没有那道疤痕,我也不知道他是阿河不是阿泽。” 他兄弟二人长得太像了,他也分不清,但他有自己的法子,阿河从小便被家里人保护得很好,倒是阿泽,身为大哥,又是家中长子,要干的活儿颇多,手上的力气也大。 有一次阿河淘气爬树,树太高了他发现下不来,阿泽想也没想的就去救,结果,阿河下来了,可是阿泽下不来了,他家里人十分疼爱阿河, 救下他后便把阿泽忘在了树上,若不是他及时发现,阿泽只怕要困在树上了。 可是他那时年纪也不大,救他时双双落地,可就在落地的瞬间,阿泽用手臂替他挡了一块尖锐的石头,从此,手臂便留下一道不可磨灭的伤疤。 想到这里,玉之愧疚万分,若不是他,他也不会受伤,可他是怎么做的,明明知晓他不是阿泽,可却没有跟蛮主说,他,很后悔,若是再来一次,他会在第一时间跟蛮主说她弄错了人的。 赵蛮笑了,“我不是说过,我很聪明的吗,我更说过对你们每一个人我都查了,像弄错人了的这种事情,我焉会不知?” 赵蛮盯着玉灼眼中不仅仅只有讽刺而已,还有他下作品性的嫌弃,她真的瞧不上他。 “阿河,你可知晓我为何会容忍你五年之久?明明你在这十二人之中品性是不端的那个,明明你不怎么值得我信任,可依旧要安排你做一个玉罗轩的管事?” 赵蛮笑得更讽刺了,“因为你的哥哥阿泽替你求了情,困为你的兄长阿泽用更大的代价换取你的锦衣玉食,你现在的所有美好的生活都是你的阿泽给你争取而来的。” 呵呵,“可是看看你做了什么,你不仅辜负了玉之,更辜负了你的亲兄弟,阿河,你以为的你的财富美食都是你自己挣来的,可你没有想到,是有人替你负重前行了吧?” 真是好笑了,他竟自以为是的到了这种地步? 玉灼脸色铁青,神情慌乱,他自以为傲的东西被她打破,他是个极为自负的人,若是告诉他这一切不过是他自己的想像,他焉能接受得了? 赵蛮没有理会,接着又道,“你这样的人,我是不会用的,但是这五年,你的确也做得不错,我也不能否认你的本事,可是你的心性是一大弱处,用你的这五年我也担心你有一日会背叛我,毕竟,你连自己的兄长都可以顶替,这样的人的品性实在是好不到哪里去。” “不瞒你说,如今你自己暴露出来,我反而还松了口气,就像是长久以来以为要发生的事情发生了,日后便可以安枕无忧了。” 她看了看玉灼,“所以你应该明白,我的平静是从哪里来的吧?” 玉灼如同失了气力一般,软在了地上,底牌被人揭,丑陋的伤疤暴露在人前,他不再是那个人人称赞的玉罗轩管事,而是一个可恶的,可耻的小偷。 “可是,这哪里能怪得了我?没错,我是家里的小的,人人都说家中老小总要受宠一些,可是我知道,他们更加的心疼哥哥,因为他懂事,因为他明理,而我动不动就哭闹,他们不耐烦了,可是,我只不过是想要得到他们更多的关注而已。” “突然有一天,我发现只要我在他们面前卖乖,他们便开始称赞我,心疼我了,而我在这里得到了甜头越来越多了,肉,我多吃一块,甚至他们会把阿泽碗里的也夹给我吃,我听到的最多的话从阿泽懂事到了阿河小,要多吃多补。” “哈哈哈,你们可知晓,那时我有多快活,我看着他们对我心疼,我看着所有人都在我的身上,看着阿泽落寞的背影,看着他明明在树上可是没有一个人提及,你可知晓我有多开心?我恨不得他死在那颗树上,你知晓我为何要爬那树吗?因为我亲眼看到有条蛇爬上去了,我也知道只要我上去,阿泽就一定会不顾一切的来救我。” 疯了,疯了疯了。 他真是疯了。 他居然如此恶毒的要加害自己的亲哥哥? 玉之恶心的想吐,颤抖的道,“阿河,那时候,你不过才七八岁啊,你怎的能生出如此歹毒的心思呢?” 七八岁的少年,本该是心境最纯最善的年纪,怎的会? 阿河冷笑,“那又怎样,谁能规定七八岁就不能容不下人了?她不也十岁时便把我们几个找齐了,甚至还能发现我的秘密吗?我只是可惜,那蛇居然没有咬他?更可惜,你救了他。” 他突然想到什么,又笑了…… 第六十三章 倒抽口气 这一次,是自嘲的笑。 他道,“玉之,不是蛇没有咬他,而是那蛇因着他来救我之时,被动静吓跑了而已,而且……” 他看向玉之,眼中闪过意味不明,“而且那蛇,它跑到我的屋子里来了。” 听到这里,玉之倒抽口气,什么? 阿河哈哈大笑,“是不是很可笑?我是想要加害他的,明明我都算好了,他过来救我的时候便可以被蛇咬了,可是它偏偏离开了,而且转头便进了我的房间,它,它是想咬我啊?” 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阿河道,“难怪老人们将蛇奉为地仙了,原来如此啊,它,竟如此的有灵性,而我不被咬,也是因为我发现得及时,外头的人听见了动静,齐心合力把它‘请’走了。” 阿河深吸口气,直到现在他都没能够从当时的打击中走出来。 “玉之,你可知晓,我也很害怕啊,那是一条蛇,它盘在那里,眼晴盯着我,我都不敢直视它的眼睛,可是为了能够让阿泽彻底的消失,我也只能壮着胆子这么做了。”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到底还是老天帮了阿泽。 “而说起当年,我更不服气了,阿泽从来都被我压制着,可是居然有人想要请他出来做工?我自然不乐意,……哈哈哈,你可知晓,绑阿泽的人不止我一个,还有我的父亲和母亲,赵蛮,你说可不可笑?他们明知道阿泽可以借机逃离这里,吃穿不愁,可是这样的好日子他们偏偏让给了我?我只说一句我想去,他们想也没想就同意了?你说,这是不是很可笑?所以,他们真的不明白到底谁才是那个真正对他们好的儿子啊?” 他阿河不是什么好人,想方设法的吸引他们的注意,有的时候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竟在茶里给他们下毒,因为他们次日就要带着阿泽出去说亲,他不想他那么早就成了家,有了女人,他想留住阿泽,因为如果没有他,他做这些便没有意义。 果然,第二日他们因为肚子痛,而那家因为他们的失约而毁了这门亲,阿泽,如愿以尝的留了下来。 啪。 一个巴掌狠狠的打了下来。 阿河本能的想要回击,可是当看到她凌厉的目光时,他退却了。 原来,这一巴掌是赵蛮打的。 赵蛮冷道,“这一巴掌,是替玉泽打的,因为你毁的不仅是他的姻缘,同时还连累了一个好姑娘,阿河,你可知那姑娘是玉泽心中的所爱之人,你又可知那姑娘为何同意与阿泽相见?那是因为……” 那是因为那姑娘是个断掌。 断掌在这里与灾星没有什么区别,甚至走得更难,因为断掌的意思是克,克父克母克亲朋好友,只要挨上边的都克,更不用说什么嫁人之类的话了,像这样的断掌女子,是终身都嫁不出去的,她们的下场只有两个,要么做一辈子的老女人,要么上山绞了头发做姑子。 “她愿意与玉泽见面,那是下了极大的决心的,也正是因为玉泽对他不离不弃,故而才愿意一试,可是次日他们并没有如约而至,那姑娘当时便背景离乡而去。” 这? 众人听到这里,不禁倒抽口气。 背景离乡四个字说得简单,可是做起来却难,一大家子背景离乡还好,一路之上多少还有一个昭应,半路上遇着什么匪徒也可以齐心合力的打跑,可若是一个女子背景离乡,无异于是自杀,等待她的只有死路一条,而且那个时候,那个姑娘也左不过十一二岁左右吧,这般小,她如何能存活? 不用想他们都知晓她的结局有多惨了。 “我,我,我不知晓。”阿河脸色惨白,他只是不想让阿泽好过而已,他只是想害他,可没有想过要害别人啊。 赵蛮冷道,“你的一句不知晓就能抵过你的所做所为而带来的伤害吗?说到底,你就是自私,你只想让自己好过而从来没有想过别人,你一句不知晓,难不成就能让她让她……?” 赵蛮从牙缝里挤出这最后几个字。 能让她受过的伤害抹平吗? 不能。 她最讨厌的就是一句“不知晓”,不知晓就能抵消一切?那这也太可笑了,既然不知晓后果,那当时为何要去做? 若是他没有阻止,阿泽将不必这般苦,那位姑娘也一定会有一个幸福的家,这世间也不会多了两个苦命之人。 “而且,你居然对自己的父母下药?呵,这是一个儿子做出来的事情吗?”畜牲也不过如此吧。 阿河脸色越来越白。 赵蛮可不认为他知错了,他只会觉得当时为何要下药而不是做其他的事情来阻止,他觉得自己的错是下药而已,像他这样的人,是不会知错的,一切都只会是别人的错。 赵蛮道,“玉之,你还要替他求情吗?” 又是一个可笑的,明明玉之知晓阿河做了顶替之事,明明知晓阿泽极有可能过得艰难,可是依旧要隐瞒,甚至还要替他求情。 玉之摇了摇头,不求了,还求什么,再求,他就不是人了。 赵蛮点头,算他还有点儿良心。 事情到了这里已经没有说下去的必要了,于是便下令,“阿河,不再是我玉罗轩的人,自现在起,他做的一切与我玉罗轩无关,阿河,你走吧,不过你记住,下次若是见了我,最好躲得远远的,否则,我不能保证我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来。” 阿河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就,这样让他走了?这般的轻易?不责罚? 玉之也震惊了,这跟饶了他一命又有什么区别? 赵蛮不耐烦了,“你还呆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走?我要是反悔了,你可就走不了了,你知道的,我赵蛮不是什么好人。” 她的手段,厉害着呢。 那个马场,就是她杀了那马匪得来的,那马匪头子的脑袋是她亲手割下来的,只那一招,马匪喽罗们便吓得屁滚尿流了,而那一割,也将她的威名割了出来,玉罗轩的所有人都知晓,他们的老板,不是好惹的。 阿河深深的看了眼赵蛮,最后拱手,深深的弯下腰去作了个楫,当作最后的恭敬吧。 阿河就这样离开了,玉之到现在都没有反应过来。 “蛮主,可为何,我咽不下这口气呢?” 现在,反而是他过不了那一关了。 赵蛮笑道,“放轻松,我没有责罚,并不代表他就不会受到责罚。” 玉之更懵了,她这是什么意思? 第六十四章 饶?可没那么容易 阿河若是满身是伤的回去,或许他以后还能安心的留在那个女人的身边。 可若是他安然无恙的回去…… “玉之,若你是那位女子,你会怎么想?”赵蛮问。 玉之呆愣了一瞬,想了想回答道,“自然是要装着心的。” 阿河已经做了一次背主的事情,谁还敢重用?若是重伤,必会觉得他为了离开玉罗轩而受了不少的苦,若是全身而退,谁能相信他是真心的呢?势必会想着,这是不是玉罗轩与他的一场算计?因为,谁都不会原谅背叛者,玉罗轩也不例外。 赵蛮笑道,“这就对了嘛,更何况那个女人并非普通人,她,出身北越世家。” 玉之再次呆愣住,阿河不是说他心仪的不过是个普通的小姐吗?怎的会? 赵蛮一语点破,“普通的小姐能阻止我买五万两的战马?” 玉之,恍然了。 是啊,若那是个普通的女人,又为何会窜掇着阿河扣下那买马的五万两银子?普通的小姐可不会想的这般深,普通的小姐只会想着如何让他多带些银子回去跟她好好的过日子。 玉之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那阿河岂不是? “不,我不是关心他的意思,我是说,我们买不到战马,她的计划岂不是成功了?” 他们东齐国人损失了战马,北越国人岂不是可以趁虚而入接手这批战马?要知道,他们之前便跟他们抢这战马来着啊。 哎呀。 玉之狠狠的扇了自己一巴掌,他糊涂啊,他怎的能求蛮主饶了阿河一命呢?他该让他去死,玉之卟通一声跪了下来,请求责罚。 赵蛮摇手,“这不是你的错,就算没有你,阿河也一样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更何况,我原本就防着他这一手呢。” 玉之不明白,这个怎么防? 然就在此时,一个黑衣人行了过来,恭敬禀报。 “蛮主,他去了刘小姐那处,还有,卖马的马文也正欲与刘小姐交易。” 赵蛮勾唇一笑,赞道,“干得不错,也不枉费你暗中做了这么久。”赵蛮又是一笑,“玉泽,你还有什么话想说的吗?” 玉泽抬起头来,黑亮的眸子里满是清澈,他摇了摇头,“一切都是他的造化,怨不得谁,而且,自五年之前,他便与我再也没有关系了。” 他与他的兄弟之情,早在那一绑给绑没了,同时还有他与他的父母亲,这份亲情也没了,自那时起,他便只是阿泽,只是自己,不是谁的儿子谁的兄长。 赵蛮点头,将他挥退下去。 玉之见了玉泽面目,当即又呆愣在地,居然是他? 他有满腹的话想要问,可是他却被蛮主挥退了。 赵蛮知晓他的心思,“你也退下吧。”想追出去问就去,她又不是那种黑心的老板,她给底下人的自由,向来宽大。 玉之恭敬施礼,转身离去。 “你是阿泽?” 他追上玉泽。 玉泽点头没有否认。 “你不是死了吗?” 玉泽脸一黑,“谁告诉你我死了?” 不传谣,不信谣,蛮主之前难道没有对他们说过吗?而且做他们这行的,最重要的是要讲证据,没证据的事情别乱说。 玉泽说,那一日阿河的确顶替他离开了,他原本也以为自己就这样苦难的过一生了,可是没想到当夜便有人找到他,并把他带到了蛮主面前。 玉之又惊,“也就是说,这一切蛮主很早之前就知道了?” 玉泽点了点头,“那是自然,蛮主是聪明的人,谁也别想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做错任何事情,蛮主没有揭穿阿河,这已经是在给他天大的面子了,而且,我也求过蛮主,若是他没有不轨之心,便留他一命吧,他的所有事情我来替他还。” 就这样,他便留在了蛮主身边,所以,他们一共是十三个人,而不是十二个。 对于阿河的背主行为,他没有任何的意外,像他那样的人,不背主才是奇怪的。 玉之点了点头,唏嘘无比,“他若是能安生,或许这一辈子将会比别个过得更好,对了,那你跟你的爹娘?” “早就断了,他们不要我,我也不要他们了,你也知晓,之前在家里的时候他们只把我当成劳力而不是儿子来看,是因为我会做事能干活,他们可以省下一头牛的钱,他们何乐而不为,而且,当初他们绑我留下,也是因为若是离了我这头牛,他们便要成为另一头牛,所以……” 所以他们宁可让这个儿子顶替,也要把他留下,这心思可谓是恶毒之极了,他心地善良,能吃苦耐劳,若是他们对他稍稍好那么一些,他也会心甘情愿的养他们的老,可是他们丝毫不顾念亲情,哪怕明知道是错的也要做。 他清楚的记得他们当时的表情就像是要吃了他似的。 “你是做兄长的,自然要让着弟弟一些。” “他身子骨弱,比不得你皮粗肉厚,让他一些又怎么了?” 一句一句说得他心寒之极,其实他想说,这个机会他让给弟弟,只不过要先见了那主人,当面与主人说此事,他做事光明正大,就算是那主人不愿,他退出来便是,他宁可与家人一起吃苦,也不想自己独自吃香喝辣,他不是那种不孝之人。 可惜啊,他还没有来得及说,便被他们绑了,塞了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玉之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此,也好,他们太偏心了,我都替你不值,……不过阿泽,我也对不住你,若是当初我与……” “说什么呢,你别忘了,当年是你救的我,不然我还在树上下不来呢?而且我也知道你是好心,若是让蛮主知晓了我骗她,只怕她一怒之下会责罚于我,你不敢说而已。” 玉之点头,“你说得没错,蛮主年纪轻轻便能将我十二人聚集起来,她的本事不容小视,而且她能一口气拿出那么多银子来,我怕……” 有钱有势的人不是他们这些个平头百姓能抗衡的,他们能做的只有顺从,不过他们幸运,遇到了蛮主这样的好主子,她没有让他们签卖身契,而是保留他们的自由之身,还说若是想要离去随时可以离去,这世间只怕没有像蛮主这样的大度的主子了。 “对了,你这五年在做什么?” 这五年在做什么啊? 玉泽,笑了,他只做一件事,那便是与玉桃暗中联络,盯住蛮主喜欢的那个男人…… 第六十五章 赵蛮,可真行,给我找了个情敌 赵蛮,喜欢的那个男人? 若她知晓玉泽是这样想的,只怕要吐血了。 谁说她喜欢陆无忧了? 让他们盯着陆无忧,是想知晓他的动向,明白他下一步要干什么。 “这还不是喜欢?” 赵蛮彻底呆住,这个就叫喜欢?他们只怕不知道她真的喜欢他时候是什么模样吧?那可比这个疯狂多了, 只是知晓他的动向哪里够,还得要贴身保护,一有个风吹草动,比他还要紧张,而且为了他的大业,她甚至可以将功劳让给别个女人,并让她成功的坐上本该是她坐的位置。 这个才是喜欢,这个才是…… 罢了罢了,说这些也没用,他们根本不明白她想要做什么,毕竟她的举动好像真的容易让他们误会。 盯住陆无忧是想要更好的避开,比如现在,玉泽带来玉桃的消息,说三日前陆无忧参加了梁皇后的赏花宴,宴会之上他毫无掩饰的表露了对凤琼羽的喜爱,用玉桃的话来说,陆无忧看凤琼羽的眼神仿若都能拉出丝儿来。 赵蛮笑了,拉丝儿算什么啊,更让人起鸡皮的事情他们可没少干。 上一世在御花园里,也不知他们二人又怎么吵架了,他气得好几日不理会她,她赵蛮也是个硬气的,他不理,她也不理,照样儿吃吃喝喝,可是他却不干了,竟拉着凤琼羽在御花园里堵他,甚至当着她面十指相扣。 她承认,开始的时候她的确心刺刺的很不好受,他们曾说过,若是有一日不喜欢对方了,可以大胆的跟对方说,莫要做那种伤害对方的事情。 他如此光明正大的当着她的面跟别的女人亲亲热热,这是置他们之间的誓言于不顾,这也是打她的脸,当时她便看不下去了,转身就要走,可他却叫住她,更加可笑的是,他居然让她跟凤琼羽道歉? 呵,男人。 她赵蛮只不过是不想看了,这还要道歉?他到底还有没有一点道德啊? 要可是陆无忧却说,她打忧到他们两个了,故而让她道歉,若是不道歉便不许走。 可那个时候她的脾气也硬啊,他说不许走就不许走了吗?那她偏要走。 陆无忧脱口而出,“你再走一步试试,信不信朕打你板子。” 后来。 她爬在床上三天三夜下不来,屁股被打出血了,可是肉上的疼痛不及她心里半分的,她真的不明白,他怎的变成这样了? 这样的次数多了,她最后也不想跟自己的身子过不去了,每当看到这种事情的时候,他说道歉就道歉,他说罚跪就罚跪,总之,她已经不想去反抗了,没有意义明白吗? 可是,他又不干了?他看着他气得双脸鼓鼓的,就像是个青蛙,而且还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这个陆无忧,是不是有毛病?她顺从了,他还不高兴?那他到底想怎样啊? 男人心,呵,海底针。 而陆无忧满心满眼都是凤琼羽,这个是在她意料之中的,上一世他不就是这样吗,只不过时间提早了一点而已,只不过,她还是有些不明白。 按理说,这个时候将凤琼羽摆出来是不明智的,若是他真的喜爱她,那该是让她继续藏着,等到他有了实力时再将她诏告天下,如此,方为良策,毕竟李太后一直盯着他,若是李太后想要从凤琼羽身上入手,她岂不是遭了? 想到这里,赵蛮又想到了上一世的事情,是他刚入宫的时候,他就把她隐藏在一众宫婢之中,藏得很死,连李太后这般精明的人都没有发现,若不是她主动现身,只怕李太后到死都不知晓陆无忧还藏着她这号人物吧。 所以,“陆无忧,不喜欢凤琼羽?他喜欢的……”是她? 不不不,这不可能。 若真是如此,她的孩子便不会死了,赵喜也不会死,她也不会在冷宫里呆上大半辈子这么久,若他的喜欢是这样的,那她请他不要喜欢她吧,放过她,比喜欢她更加的重要。 “禀蛮主,北风华过来了,说战马被人买去了,让我们赶紧想想法子。”玉之来报。 赵蛮当即抛开陆无忧之事,前往前厅。 此时。 十三王府。 黑影佩服自家主子的能力,原本是住在皇宫里的,可是仅仅过了几日便能另外开府了,而且,是李太后阻止不了的理由。 就在赏花宴的前一日。 主子的宫院里头突然出现一个爬床的宫婢,被主子发现后,毫不犹豫的将人扔出去,她便就这样落在整个宫人们的面前。 而好巧不巧,圣上正带着几位朝臣在后宫里走动,这宫婢恰巧就扔在了圣上的脚下,而更巧不巧的是,几位朝臣之中有一位史官,一位御史,这两位,一个是书写史书的,一个是管理德行的。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被看到了这样的一副狗血的场面,圣上不做什么就过不去了。 李太后得知此事时已经晚了,圣上在史官和御史的见证之下赐下了凤京城内繁华街道的那一座府邸,主子也很不客气的当下便搬了进去。 李太后再次气得砸烂了殿内的古董,应该是后悔了送自己的儿子上位,他如此的愚蠢,只不过是个小小的算计便轻易的让他们离开皇宫。 但,也没有冤枉了李太后,这个宫婢原本就是李太后的眼线,他们只不过是借此机会将她清除出去罢了。 而至于赏花宴上的事情,黑影也越来越看不明白了,贡海说这样做并没有什么不妥,若是隐隐藏藏,只怕对凤大小姐不好,毕竟,她的年纪也快到了,又是二品官的嫡女,很容易被赐婚,主子这是占得先机。 可是,先机不是这样占的吧,这凤京城中这般多的女子,李太后哪里就把赐婚的目光放到她的身上?就算是赐婚,主子也有法子让对方无声无息的去死,届时,凤大小姐的婚事是也一样能保住? 相反,若是过早的将凤大小姐露在众人面前,就不怕太后对她动手? 黑影看向主子,只见他止光紧紧的盯在今日的战报上头,脸色沉静得可怕,他心尖儿一紧,难不成,边关又有战事了? 陆无忧看着纸条上的三个字,“北风华。” 好啊,赵蛮,她可真行,他一不小心没有看住,就给他找个情敌来了?行,真行。 第六十六章 她心里还是有他的 陆无忧气的不仅仅是赵蛮给他弄了个情敌。 而且还是,这情敌直到现在他才知晓,她藏了他三年之久,他也只是在最近才知晓她的下落。 当知晓她在北边有一个马场时,他还是高兴的,在无人的夜里他会偷偷的笑,捂住胸口有种被温暖填满了的感觉。 因为他知晓她弄马场的目的是什么。 尤记得上一世,他光顾着李太后这边而忽视了北越,东齐周边有四国,分别为西州南渊和北越,其中北越国力低下,与东齐相比,他根本不值一提,故而也容易叫人忽视。 上一世他便忽视了北越,他以为西州和南渊会趁他与李太后相斗时坐收渔翁之利,可怎么也没想到,第一个出手的居然是北越? 那时是真的打了他个措手不及了,更重要的是,北越占得了先机,他们暗中买了数千匹战马,他们踏马而来,不到一日功夫便踏平了北境两个小城,当消息传来的时候已经是三日之后了,当他再赶往时已然又被踏了两个小城。 就区区不到十日的功夫,他便错失了四个小城,对于他来说无疑是个巨大的打击,而收复的过程也显得极为艰难,因为他们有战马而他们没有,他们想要再弄,那得从南方调谴过来,而到时又要十几日时间,他们不可能再等,而北越也不可能让他们有喘息的机会。 情急之下,他只能在战场现身。 皇帝御驾亲征,那只是个名头而已,而并非是皇帝真的站在阵前与敌国将军叫阵,而是坐于营帐之后,坐镇指挥,而他这个东齐新帝却能冒头,与敌方小小将领对质,说句不好听的,他把自己的地位拉低了。 可他若是有半点的法子,也不会让自己的国面有损,因为他的计策是声东击西,在北越国将军沾沾自,骄傲自满时,他的小队便绕后,将在他战马的马草里下毒,如此,方能取胜。 而结果自然是好的,那位将军大言不惭的说看在他这个皇帝亲自到场的面子上,他明儿个再来攻城,那模样他这辈子都忘不掉,比与李太后相斗还要让他难受。 说句不好听的,李太后与他实力相当,与他相斗他并不觉得憋屈,可北越,呵,一个小小国,竟能逼他至此?他当真是阴沟里翻船了。 但,也自战之后,北越国便不敢轻举妄动了,毕竟,他们损失的不仅仅是战马,而是购买战马的数额巨大的钱财。 打丈,是个极费钱财的事儿,北越国国力不强,还不能支撑接下来的战争,再加上买数千匹战马时,也花费心了不小的钱财。 陆无忧思绪收回。 所以,这一世赵蛮她前去北境养马,不就是为了日后的与北越的这一战吗?若是没了战马,北越,又拿什么跟他战? 所以,赵蛮的心里还有他的,是吗? 陆无忧唇角高高扬起,好开心,比看到李太后铁青的脸色还要开心,赵蛮心里,终于还是有他的,她没有想过抛弃他,不要他。 可是。 “这个北风华,又是个什么来路?” 为何赵蛮没有把他给踹开?她对他是不是与众不同? 陆无忧唇角抿成了一条直线,不行,与众不同的只有他,而绝不可能有其他人。 “白霜。” 他唤来暗卫。 “属下在。” 眨眼之间,一个暗卫跪在了他的脚下。 他满意点头,黑影是先帝给他的一支暗卫队,十分厉害,可是自打重生之后他便暗地里组织自己的暗卫队,黑影暗卫虽然好,可到底隔了一层,他是先帝的人不是他的,现在的这个白霜暗卫才是真真切切的是他的人。 “去查查这个人。” 他要知道他的所有的一切,北风华,姓北?北越人?又或是北风华只不过是个化名?还有他的目的是什么?为何只盯着了赵蛮而没有盯住其他人?尤其是他的情史,一定要查个清清楚楚。 他不允许她身边有任何男人,更不允许那个男人是个品性败坏的,万一他的赵蛮被他带坏了,那可如何是好?原本他便对不起她了,原本道歉之路漫且长,若是再加上一个北风华?那他? 想到这里,他万分委屈了起来。 白霜看了一眼那纸条上的名字,领命称是的隐去了。 陆无忧将纸条扔进香炉,没多会儿化作一道青烟消失不见。 贡海刚好端来糕点,说是凤大小姐亲自做的,刚送过来的。 贡海看了一眼香炉的变化,双眼微眯了起来。 陆无忧知道贡海是个聪明的,哪怕一个小小的变化他也能察觉出来,尤其是他的察言观色的能力,可谓是一绝,否则,上一世他如何能在他身边呆上一辈子那么久? 好啊,好啊,在他身边的人个个儿是演戏的高手,而他这个皇帝则被他们轻易的玩弄于股掌之间,然真正对他好的人,他却那样对待? 说句不好听的,上一世他死之前想要见赵蛮一面都不行, 也是他的报应了。 他不理会他神色的异样,他发现了香炉里的异样又如何?难不成他还想要当着他的面打开来看看他烧了什么?呵,他有那个命近得身来再说吧。 “放下吧。” 贡海一怔,“王爷,您不尝尝吗?钏儿说,这是凤大小姐亲自做的呢。” 女子只有对心爱的男子才会亲自做东西,这是她的一翻心意不是? 陆无忧冷眸一抬,只一句,“贡海,你僭越了。” 贡海一听,吓得卟嗵一声跪在地,心尖儿猛的发颤,“王爷饶命,奴才,奴才只不过是……” 陆无越根本不想听他说话,摆手制止,“够了,与其说那么多,倒不如想想日后怎么做。” 他要听他说什么,他要的是看他的行动,不过,他的行动已经告诉了他,他的主子是凤琼羽而不是他,一次不中,百次不用,而且这一世,他对他只有……厌弃。 贡海瑟瑟发抖的从屋内走了出来,出来时满头大汗。 他知道他的主子十三王爷,不是个好惹的,不知为何,每靠近他一回,他便觉得自己身上有数把刀子割开他的皮肉,比那年割掉他五斤肉还要疼。 难道,他发现了他背叛他? 想到这里,贡海背后一阵发凉。 第六十七章 别惹女人 可下一刻,他又否定了。 若是他发现了,那哪里还会有他的好日子过,又如何会继续让他跟在身边,正所谓一次不忠百次不用,不是吗? 贡海又将心放进了肚子里,只是心里暗想着,下回与凤大小姐相见,要更加的小心一些。 只是贡海刚出院子,一个小厮急急来报,“贡管事,不好了,你家里又出事了。” 贡海听到这里,头皮又是一紧,脸色立即沉了下来,他天不怕地不怕,可最怕家中出事,他也不知她们三个是怎的了,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偏生要闹成这样?他如此费心的替家里筹谋,他容易吗? 而与此同时,另一个小厮将此事禀报了陆无忧。 原来,贡夫人又输银子了,心情不好又找她媳妇的麻烦,这次的理由更加的可笑,说是她的里衣没有洗干净,站她重洗,贡娘子怎的肯?原本她今日做的活就已经够多了,而且衣裳明明洗干净了的,贡夫人不过是拿她发泄而已,二人挣执间,贡娘子一不小心将贡夫人给推了出去,贡夫人那在赌坊玩了一夜的人哪里还能站稳?被推倒在地,头破血流。 贡妹妹见自己的母亲受伤,二话不说,轻车熟路的来找她哥哥贡海,要让他替她们做主,而且那模样看上去不像是做主的,而是似抓到了贡娘子什么把柄似的,那兴奋劲儿比她娘在牌九桌上还要激动。 “王爷,我们要不要出手?”小厮问道。 小厮心里看不上贡管事的,他居然胆敢在王爷面前有自己的心腹?要知道,他们是下人,是十三王府的人,他们的主子只有眼前的这个气质不凡的王爷,而不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再有另一翻天地,贡管事他,不配为奴。 陆无忧眼皮也没抬,挥了挥手,“告诉她,她想怎么做便怎么做。” 贡海,得再次受个教训了。 小厮领命称是的就要下去,陆无忧叫住,指了指桌上的桂花糕,“赏你了。” 小厮高兴的谢恩,端着桂花糕喜滋滋的下去了,主子赐食也是时有发生的,不过,赐的也就是一块两块糕点这样子,而像这样整盘子的赐食的,也只有他们家王爷才有了,果然是财大气粗啊。 富贵人家的桂花糕可不是普通人家能比的,用的材料都是上好的精品,就拿桂花糕里的桂花来说吧,有的是用了普通的桂花,而像这种富贵人家用的都是百年桂花树上的金桂,那桂花不仅大而且香,颜色也更加年金黄,做出来的桂花糕也自然也别个不同。 眼前的桂花糕一看就是用的那种桂花,小厮小心的端着,心里计划着如何吃掉这些糕点,莫要像牛嚼牡丹似的一口气吃完,他要细细的品味。 此时,贡家小院。 贡娘子接到消息,她深吸了口气,胸口上压着的那股子气,终于可以得到发泄了。 她也够累的了,装了这般多年的贤良,她也是装够了,贡家母女对她的磋磨简直罄竹难书,但若是她家夫君能够站在她的身边替她说话,那她也认了,毕竟,她有一个好夫君,婆母早晚有一天会死,妹妹早晚有一天会出嫁,她以后还是要跟贡海共度一生的,只要咬咬牙把她们都送走了,她接下来的日子别提多爽快。 可惜啊,她又错了。 贡海心疼她不错,可是也不是全然的站在她的身边,更像是打一巴掌给一颗甜枣似的,要么这次说她的不是,要么下次站在她那边护她,哪怕明明知晓是婆母与姑子的错,他也依旧强硬的让她给她们磕头道歉。 一次又一次,次次都是这样。 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她哪怕如何的喜欢他,钟情于他,也在这一日一日的道歉声中消磨待尽,她对他已然没有任何期待了,若说有,那只有想法子让他们一家子不好过。 如今,主子说了她可以放开了干,那她还等什么?这贤良就不要了。 没多会儿,屋子外头传来了贡海的声音,她勾唇一笑,啪啪两巴掌抽在了自己脸上,直到嘴角流出血来,她才满意,随即在贡海推门而入时,她装作慌张的别过脸去,像是要隐瞒什么似的。 贡家小院的消息一字不差的传入陆无忧的耳里。 说是贡海一入院便贡母和项妹妹相继说贡娘子的不是,说,只不过是轻声的说她衣裳没有洗干净,她便发了疯似的打人,一定是因为上一次母亲动用了家中的银子,故而这一次肆意报复的,贡母捂头头,满脸的血好不可怜,她撒泼的说要让贡海休了贡娘子。 不过,贡娘子没有坐以待毙,而是以退为进,在贡海还未开口前便低头认错,说她不该推母亲,说她该把那里衣再洗上三遍的,她错了,还说不想让他为难,责打婆母是为不孝,不能让他背上一个不孝的罪名,不如,给她一张休书,以保他的名声吧。 贡娘子说得肯切,又适时的涰泣,再又隐约的露出脸上的那两道红得发紫的巴掌印,还有流血的嘴角,贡母可怜,可是贡娘子此时盈盈弱弱的模样,更加的可怜。 小厮回禀说,莫说贡海了,就是贡母和贡妹妹见此也呆立当场了。 贡母和贡妹妹怎么也没想到,她会请自下堂,若是换作以前,那是不死不休的存在,就算是他们有错在先,她也会纠着不放,就算最后她是以道歉为结果,她也会在这个过程中闹得家宅不宁,如今贡娘子的作法委实让她们发懵了。 不过,贡海倒又不乐意了,他头一次出奇的坚决的站在自己娘子这一边,上前抱着贡娘子,大骂他母亲和妹妹的不是。 他说他娘子伺候家中里里外外,还说他们明明可以请一个粗使婆子却硬生生的不肯,只想让他家娘子干这些粗使之活,里衣这样贴身的衣物还要她来洗,可见她们的恶毒与跋扈。 他说他娘子温柔知理,若不是她们太过分了,她也不会说出这样休弃她的话来。 更说,她们不该对她动手。 贡母和贡妹妹惊了,贡娘子脸上的巴掌,明明就不是她们打的,这是嫁祸给她们的,可是…… 第六十八章 失望攒够了 可是贡海会相信吗? 那红肿的脸,刺眼的血,还有那满腹委屈又失望的神色,这可都不是装出来的。 而且像这样的事情她们又不是没有做过,明明打了她,可是硬是要说嫁祸,这都几年了,她们甚至连词儿都没有改过。 之前的他还会看在她们是血脉相亲的份上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他多少次偏心的站在她们那边已经数不清了,可是这一回他真的累了,他也不想站在她们那边了。 贡海说,他有眼睛会看,不用她们来提醒。 还说,“这一次就算了,若是再有下次,别怪我无情。” 说完便把她们给打发走了。 贡娘子看到这里,心里更酸痛了,他就这样轻易的放过她们,那她呢?她若是真的被打了,难道她们连一句道歉都没有吗? 说不失望是假的, 失望再加失望,她不知该用什么词来形容此刻的心情了。 然而这还没完,贡海却还说,“母亲的头与你有关,若是传出去于我们家的名声不好,我知道你这次受委屈了,可是看在我们夫妻情份上头,你就饶过她们这一回吧。” 威逼利诱。 贡娘子已然不能用失望两个字来说了。 她垂下头来,不让他看清她的表情,她装作乖巧的点了点头,说了句,“好。” 贡海这才满意的点头,又说了几句关爱的话,比如,明儿个他便会找一个粗使婆子来,干这些粗活,以后她们之间便不再会出现这样的事了,还让她莫要生她们的气,毕竟她们一个是母亲一个是妹妹,还说一家人哪里有隔夜仇的?更说她要用心的去伺候她们,说人心是软的,是以真心还以真心的。 贡海吧啦吧啦的说了这么一大堆,他自以为讲这些大道理可以说服她,孰不知,她心中早已冷笑不已。 一个粗使婆子干粗活就成了吗?她母亲和妹妹想要找麻烦,随处都可以找,而且,这都几年了他才想到找一个粗使的婆子,看来,也不像他说的那样有多喜爱她了。 至于一家人更不用说了,她们从来不是一家人,自打她嫁入贡家以来,她们便瞧不起她是个小门小户的人家,她们说她们出自德州项家,吃的都是人参翅肚,喝的是美酒佳肴,穿的是绫罗绸缎,她们从来没有把她当成自家人看,在她们眼里,她只不过是个干活伺候她们的下人而已。 而说的以真心还以真心,这更不必说了,她倒是真心相待,可是换来的是她们无数次的奚落。 贡娘子深吸了口气,这次贡海站在她们那边,她也没有多意外,若是只凭着这两巴掌就能把她们赶出去是不可能的,所以,她要有更大的筹谋才行。 她暗暗将所需要的东西送了出去。 陆无忧看到她要的东西,十分大方的准了。 黑影看到这里, 倒抽了口气,这贡娘子要的只有两样,一样是假孕药,一样是慢性毒药。 “主子,她这是要你死我亡啊?” 这个贡海,这下可有得受了,一个女人要是狠起来,那是连自己都不放过啊,不过,这是贡海应受的,谁让他背了主?主子没有一剑杀了,那就是对他极大的恩赐了。 陆无忧眼皮依旧没有抬,就像是早就料到贡海有这么一日的。 黑影这才想起,没错,这个贡娘子不就是当初主子安排贡海身边的吗?想要动贡海,那不是一句话的事?不过,贡海他的确活该了。 据他所知,这位贡娘子慢慢的喜欢上了贡海,是真心想要跟他过日子的,竟还违了主子的命令想保贡海安平,呵,她与贡海一样,同样的背过主。 黑影想到这里,突然感觉到了不对劲。 也就是说,这对夫妻两个,最后的下场好像都不好啊,主子什么也没有做,便将两个背主的人给惩罚了,啧啧,主子这谋划的,实在是高啊。 陆无忧哪里关心贡海夫妻如何,他们的下场早有定论,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他现在想的是,如何将赵蛮从那个地方弄过来,又或是……他亲自也去找她? 他知晓,他的记忆里没有了赵蛮这号人,可是他也知晓,梦里的那个失了孩子,伤心绝望的女子,是她,是他辜负了她,对不起她,而且,他觉得他的记忆在慢慢的恢复,早晚有一天他会知晓上一世他到底对她做了什么的。 不过,他又很害怕,害怕他的浑账事情之后,他更原谅不了自己,纵然那是上一世的事情,纵然并非他所愿 ,可是伤害却是实打实的。 不过,他暂时不能离开,因为他还没有安排好,他需要一个合适的机会。 贡娘子得到了想要的东西,当下便将假孕的药给吃了,次日,她便在一场虚假的,一场被贡海粉饰的太平中,昏倒了。 怀孕嘛,她又不是没有怀过,只要按着那个程序来就没有任何问题。 贡母和贡妹妹得知她怀孕的消息,脸色各异。 “娘,若是这小贱人真的生了,那,哥哥的家财,岂不是要被她和她的儿子给抢了去?那我的嫁妆岂不是要少一半?” “岂止少一半啊,那分明就是一分没有啊,我还要去摸两把牌呢,看昨儿个海儿对她的保护,只怕我这个娘以后想要玩也要看这贱人的脸色了。” 所以,一合计之下,她们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个孩子,绝不能出生。 贡娘子自然知晓她们的计划,所以,她也同样的在计划着,她要一步一步的将她们推入渊之中,比如,先将贡母手里的银子全都拿回来,再比如,给妹妹寻一房好的亲事。 于是夜里趁着贡海沉浸在孩子的期望之中,她便提了一嘴。 “大夫说我身子弱,这吃的方面,只怕要……” “银子我会给你的。” “可是娘那边呢?” 贡海的脸立即沉了下来,他清楚得很,他的银子全被他娘给赌了,若非如此,他也不必受了凤琼羽的牵制,而且,她真的不能再赌了。 “你放心,银子我会交给你保管,不过娘子,你一定要保证这次顺利的将孩子给生下来。” 他不想再承受三年前那种丧子之痛了,那是一个男胎,是他的长子,他期盼了一年的,这一次绝不容有失。 贡娘子紧握住钱袋子,阴厉勾唇,笑道,“好。” 第六十九章 如此心机 陆无忧没有想到,离开此处的时机,居然这般快的到了。 太后宫。 陆无昭怎么都不相信,“太后,你说那陆无忧喜欢的是凤琼羽?这叫朕如何相信?凤妃说,从未见过陆无忧入过凤府,也从未听凤琼羽提及过此人,突然间便喜欢了,这,不合常理啊。” 李太后沉吟,这一次她没有反驳皇帝,只不过她也有自己的想法。 “从这几次的暗中交手来看,陆无忧是个极其狡猾的人,倘若,这正是他想要的呢?” 她一直以为陆无忧不过是个孩子,就算是聪明一点,那也只是个聪明的孩子,算不得什么,她追杀他,是因为他的皇子身份,她害怕有一日他突然出现,如同现在一般的出现在众人面前,好将她好不容易夺来的江山给重新夺走。 可是,这都五年过去了,她才堪堪将他制住,而这让她十分恼怒,她竟连一个孩子都干不过,她这太后当得岂不是太没质量了? 然而,亲眼看到他的手段时她才明白过来,他是个极其聪明,极其狡猾的人,比先帝还要狡猾。 陆无昭还没有明白过来。 李太后暗暗叹惜了声,她想,若是陆无忧听了她这话,一定明白她的意思。 “哀家是说,他正是想要制造这种虚虚实实的假像来迷惑我们,比如,他是真心喜欢凤琼羽的,可是却要做出喜欢她,但又站不住脚的事情,让我们猜测他其实是不喜欢她的,而真正的意图却是,凤琼羽的确是他真正喜欢的女人,皇帝,你,听明白了吗?” 这曲折,若不是李太后仔细的讲解,单凭陆无昭一定想不到这点。 陆无昭大惊,“也就是说,陆无忧他是真的喜欢凤琼羽了?这?他的心计竟如此之深?委实在人可怕。” 若是换成他,他可做不来这样多的事儿,喜欢便是喜欢,不喜欢便是不喜欢,为何喜欢却要做得不合常理的让人怀疑其不喜欢呢? 陆无昭想到这里,背后冒出些许汗来,他在想,若是这天下真的让陆无忧做去了,只怕现在的东齐国又是一翻景像了吧,如此深沉的心机,才配得当这东齐之皇帝啊。 李太后不知其想法,只道,“此事还是有待查证,哀家说过,他十分聪明,我们绝不能放松一丁点儿,此事便交由哀家来办吧,皇帝,现在是不是该说说你的事情了?” 陆无昭一懵,但本能的更加的紧张了,“朕,朕的事?太后,朕能有什么事?” 国事不是处理得好好的吗?能批阅的他都批阅了,不能批阅的也都拿过来请示她了,他没有做错啊。 李太后脑仁儿发疼,她怎的生了这么一个愚蠢的儿子,相比起陆无忧,他的事情才是最大的,她也不打哑迷了,直接说了起来。 陆无昭脸色一红,结结巴巴的道,“子嗣一事,顺其自然吧。”能不能有子嗣,也不是他能说了算的。 李太后听罢,气得发晕,“怎的能顺其自然呢?若是陆无忧没有出现,你就算是十年不生皇子哀家也不会多说一个字,可是陆无忧出现了,你就不怕你的皇位被他给夺了去?一但你的皇子出生,你即刻立下诏书立其为太子,那么,你的江山才能顺利的成为你的血脉的啊,皇帝,这一点你难道不懂?” 陆无忧说到底是个外人,而且还是先帝的私生皇子,想当初先帝那样对她,为了一个安县的农女竟想让她陪葬?这口气是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的。 先帝和那贱人好不容易死了,可是突然又冒出个儿子来要跟她的儿子抢皇位?她又焉能答应?若不是顾及着陆无昭的名声,她只怕要当着众朝臣的面将陆无忧当场正法了,就扣他一个冒认皇家子嗣一罪,她的雷霆手段朝臣们又不是没有见识过,她就算是真的杀了皇子,他们又能耐她何? 或许是,她如今的杀气没有当年的浓了,又或是她想要给自己的儿子一个体面了,所以,才容忍了一下。 可是她也没有想到,就这么一个容忍,竟成了眼下的局面?陆无忧成了十三王爷,并且成功的出宫另立王府。 如今他在宫外,想要对付他只怕是又不易了。 既然这条路暂时走不通,那么不妨走另一条,比如,皇帝有了皇子,皇帝龙颜大悦之下立为太子,如此一来,陆无忧想要再在这上头计较只怕也要再等上个二十年了。 而二十年后又是什么光景谁也说不清楚,可,她到底拖了他二十年,不是吗? 陆无昭想要说话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而当面被人提及子嗣一事,他又极不自在,就像是他这个男人无能,不能叫自己的女人怀身孕似的,太后啊,她怎的一点儿也不给他留点面子,若是养妃,她一定不会如此。 此刻,他竟想起了那个人彘的好来了?若李太后知晓,只怕又要再吐一次血的了。 李太后下令,“昭儿,三个月内,哀家要听到后宫有喜的事,哀家不管你用什么法子,都要让后宫妃嫔怀上龙种。” 陆无昭想要说什么,可却被李太后不耐烦的挥退下去。 陆无昭带着不悦的心情来到了皇后宫中。 他一股脑儿的将太后的事说与了梁皇后听,梁皇后向来是个温柔的解语花,且又是他的正妻,自然对她不设防。 可是温柔大度的梁皇后听到这里,送上茶盏的手紧了又紧。 她对太后好得没话说,可是在这种时候,她心里想的却只有皇嗣,而从来没有想过她这个皇后会怎么想,李太后说的是让后宫妃嫔有孕,可没有说让她这个皇后有孕,也就是说,她在她眼里连个皇嗣都不如。 “皇后,你说朕该怎么办?太后如此相逼,说得朕好没脸啊,若是,若是养妃在身边,她必不会如此逼我。” 陆无昭还在无情的吐槽着李太后的今日所做所为,丝毫没有发现他的梁皇后脸色已色变了又变。 梁皇后听到他嘴里的那个养妃,她收起了所有的表情,换上温柔的笑容来,温和的劝道。 “太后也是关心圣上的,当然, 太后也有她的不对,不该拿这种事情来逼你,养妃,以前自然是个好的,不过,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们又能如何呢?圣上也切莫再要提及养妃,恐太后不高兴,你是知道的,她一向对养妃存有敌意。” 一套挑拨离间的话说出来,即安抚了陆无昭的心,又暗暗的算计了李太后一把…… 第七十章 赵蛮,恨他 想要用子嗣来稳固一个江山。 这种想法是可笑的。 陆无忧说出这话时,他自己都怔住了,像这样的话不是他能说出来的,更不是凤琼羽那个满腹算计的女人说出来的,她还没有那般大的格局,他知道,一定是赵蛮说的。 但说为何如此笃定,若是按着他的记忆来说,他与她左不过见了一次面,相处不过短短数日而已,但是他就能肯定是她说的,而且也肯定她便是他梦中雾里的那个看不清面容却又凄惨绝绝的女人。 黑影还是有些不信,“主子,这话恕属下不能苟同,自古以来,这皇家子嗣最为重要,尤其是立了太子之后,那便如同立了一个主心骨。” 立太子的意义可没有那么简单, 不仅仅是给那位皇子一个未来储君的身份,而且是要告诉全天下的老百姓,他们的国君继承有人,不必担心被外人夺了去,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便是告诉那些个有心想要夺位之人,别一门心思的夺什么嫡,压根就没有他们的份,还告诉朝臣,也别弄什么党争,哪怕是想要弄,君王的心也是偏向太子的,谁叫太子是他立下的呢? 陆无忧哧笑黑影太天真。 “皇室立不立太子,百姓们压根就不会去关心,他们甚至关心今日的菜价是涨是跌也比关心有没有太子的强。” 黑影到底是没有当过普通老百姓,他如何能够站在百姓的角度去思考问题?这一切不过是皇家人自以为是而已,谁坐皇帝他们根本不太乎,只在乎自己的小日子。 比如,现在,哪怕是李太后把先帝给毒杀了,你看看他们少吃了一碗饭没? 所以,这种拿百姓说事的,简直可笑之极了。 “再者,有没有太子,他们不也一样夺嫡的吗?陆无昭是皇帝,而我陆无忧,不也是想把他拉下来?” 所在,这太子与夺嫡之心也没有半点关系。 “更莫说党争之类的了,有皇帝, 朝堂便自有党争,谁不想自己的外孙坐上那个皇位?甚至,他们自己了想过取而代之。” 所以啊,这人心啊是贪的,莫要低估了人的野心。 陆无忧一席话说得黑影无言以对了,仔细想想,还真是如此,莫说是皇家了,就是寻常的百姓家里头也有争斗,或是长子多一些,或是次子更疼爱一些,哪怕是一个粗碗也要多争一个,这东齐国的江山,就是那只粗碗。 “是属下眼界浅了。”黑影道歉。 陆无忧抬手,“这也不是你的错,若是换成当初的我,我也会与你一般想法的。” 他是重生而来的人,已然经历过一世了,再者又当了三十多年的皇帝,他的心机甚至比李太后的还要深沉一些,不过,重来一世纵然眼界高了,经验足了,按理说可以利用上一世的记忆替自己开出一条路来。 可是不知为何,每当他要对李太后和陆无昭出手之时,又留了三分,并未完全堵死。 例如,李太后刺杀他,他大可以如同上一回一样,设计史官和御史瞧见这一场精彩的刺杀,再暗下手段将这刺家直指李太后,就算李太后最后会找个替死鬼顶替出去,但却可以让李太后举步为艰,因为他日后的每一场刺杀,众人都会以为是她做的,这对李太后来说,也是个沉重的打击。 可是他没有这样做,甚至他觉得,李太后有些可怜。 没错,他竟有些同情起这个老女人来了,明明是个颐养天年的年纪,可却依旧要替自己的儿子谋划一切,那原本满头的青丝,不知何时生出了些许白发,这是一位母亲殚精竭虑的表现。 他想,若是他的母亲还在世,是不是也会像她一样替他谋划呢?会不会为了这个皇位与李太后她们斗上一斗呢? 上一世他只痛恨李娞,甚至在最初重生过来的那一两年他对李娞的恨意丝毫不减,他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心软的人,他有雄怀天下与济世救国之治,亦有雷霆手段,冰冷无情的一面,更不会被儿女私情所绊住脚,他清醒得可怕。 上一世他就是如此清醒的过完那五十五年的一生的,但又不知从何时起,他竟有些厌倦了,厌倦尔虞我诈,厌倦无休止的算计与那假笑的嘴脸,甚至有一日,凤琼羽对着他笑时,原本极美的笑容,可他却一点儿感觉也没有平静得如同无风的湖面,他茫然的看着她,茫然的看着这一切,如同一个修行者一般,世间的凡事俗物皆不能动他的心。 那一日,他觉得自己要去当道士了,修行的那种,超然得目空一切。 黑影也发现了他的不对劲。 “黑影,你可还记得数年前你几次三翻的在我面前提及李太后和先帝的旧事?” 黑影微微一怔,“主子,你怎的突然说起这个了?……属下自是记得的。” 他怎会忘记?那时的主子让他害怕,他漆黑的眼里没有一丝的波动,哪怕他告诉他,李太后快发现他们的踪 迹时,他也无动于衷,他甚至觉得他都要放弃这个皇位了。 这可不成啊,先帝将他黑影留下,为的就是送他坐上皇位,李娞那个女人手段阴毒,绝非善类,先帝更想要的是让他心爱的皇子坐上那个位置。 陆无忧轻笑道,“我只是想告诉你,我重新出现在李太后面前,可不是因为我而通了,而是我想试一试。” 试什么? 他没有说,黑影也猜不到。 陆无忧想试一试过自己的日子是个怎样的光景?想试一试,抛下这个包袱,会不会很轻松,更想试一试,若是不有了别的女人,她会不会愿意再跟他在一起。 他看了看手掌,掌心是一个小小的香囊,里头装的是他从她房间里偷出来的一缕墨发,这墨发散发出来的是对他的无比的恨意,是真的恨不得他去死的那种,这种恨意烫伤了他的掌心,可是他不仅没有丢弃,反而紧紧的握住。 他要记住这股子恨意,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爱他的,还有恨他的。 赵蛮,恨他。 第七十一章 配吗 黑影出来时,突然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他们之前不是说皇帝子嗣问题么?怎的突然说起了那段他“沉沦”之事?这二者之间有什么关联? 黑影摇了摇头,始终想不出来。 不过,没多久他便知晓了他家主子嘴里说的纵然有了皇室子嗣,也不一定能够稳住这东齐国的江山了。 两个月后,宫中突然传出消息,说是惠妃有孕,消息一传出,莫说是后宫了, 就是朝堂也震惊了,因为谁也没有想到,正宫的皇后无孕,受宠的凤妃亦无孕,而一个名不见经转的惠妃却有孕了,更重要的是,惠妃在一众妃嫔之中存在感最低,连个小小的贵人也比她有名气。 这可真是,玩笑开大了,一时间,后宫与朝堂全都盯着惠妃的肚子,她这一胎若是皇子,那么,便是皇长子,母凭子贵,皇子一落地便是皇贵妃的存在,若是圣上再稍加看中,或许立为太子也未为可知,毕竟他们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一个太子了。 可不知为何,明明此事该恭喜圣上的,可许多朝臣偏偏都递贴子到十三王府来,借着喝茶聊天的借口试探口风。 后宫有皇子了,那么这个可以跟皇帝争夺大权的人又当如何呢?若是他有争权的野心,又有意与他们合作,那么他们送一两个嫡次女或有才的庶女进来也未为不可。 经过李太后一事,他们也明白了,做事要趁早,就像梁相一样,他就趁了个早,早早的将自己的嫡女嫁给当初还是皇子的陆无昭,陆无昭登基为帝,他的女儿顺理成章的便成了皇后,他们也想效仿梁相,给自己占个坑。 “……只是,他们就不怕我们王爷不能登上那个位置,那么,他们的算计岂不是要落空?”小厮不解的问。 小厮看着手里的贴子,这是一个二品大员的,但,王爷是不会见的,连左相他都没见,更何况是区区的二品?他将贴子顺手扔进一边的杂物桶内,那里头已然有了数十张贴子。 黑影道,“他们如何会落空,送过来的不过是不被喜的嫡次女和庶女而已,一个随时可以丢弃的女儿,能够替他们换来一个国丈的机会,何乐而不为啊?” 看看他们的算盘,都崩到王爷脸上了,还真当他们是傻子呢,看不出他们的算计? 李府的李次女,为继室所生,李大人与发妻青梅竹马,若不是还有个女儿要照顾,他绝不会继弦,他瞧不上那继室,听说他们的床头还挂着亡妻的画像呢。 啧啧啧,别个可以说他深情,不忘发妻,可王爷却说他是个实打实的恶心男人,既然忘不亡妻,那便不娶,又为何还要继弦?说得好听是为了照顾女儿,可是他又不是养不起她,给她找十个八个婆子的照顾不就成了,为何还要拉一个无辜的女子进来? 床头挂画像?这不是隔应人吗? 不过,那继室连这个者能容忍下来,那还真是,有肚量了。 张府的庶女,张大人是个妻管严,纵然疼爱妾室,可只要正室夫人一开口,妾室还不是被发卖青楼?那庶女在正室手底下又焉能好过? 送这样的女儿进十三王府,他们这难道不是羞辱他们家王爷? 小厮点了点头,的确羞辱了。 “我们家王爷生得俊郎,有能力有才智,就他们这些个女儿还真的不配。”说到配,小厮又笑了,“还是凤大小姐与我们王爷相配。” 小厮似乎打开了话匣子。 “凤大小姐我虽然没有见过,可是她的奴婢钏儿姑娘我是见过的,那气度,比官家小姐的还要好。” “连一个奴婢都这般的好看,更不用说凤大小姐本人了,小的听说凤大小姐有着凤京第一美人的称号,黑管事,你是见过凤大小姐的吧,这是不是真的?” 第一美人呢,听说比宫里的公主还要漂亮,这是个什么样的美法,他真的想像不出来了,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便是她能配他们的王爷。 黑影眉头微微一皱,配吗? 呵呵,好像不配吧,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女子,倘若没有见着她在玉罗轩,一头扎进那官人的怀里,满脸娇羞的喝着官人喂给她的酒,若是没有见着她就是贡海的幕后主使,他或许也会这般想,可现在? “休要胡说,莫要坏了我们家王爷的名声。” 还不一定呢,谁能说她日后就是王妃了? 小厮不解了,“可这不对啊,若是王爷不喜欢,为何收了凤大小姐的桂花糕?还有,我听说赏花宴那日,王爷看凤大小姐眼都直了,还抱了凤大小姐呢,这个可是他们亲眼所见的。” 这总错不了吧。 “而且,听闻凤大小姐温婉贤良,有人说若不是当初她年岁小,只怕这皇后之位是她的了。” “她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深得太后的喜爱和赞赏。” 众所周知,李太后手段狠辣,让她杀人还可以,可让她称赞人是极少的, 凤大小姐能得太后的喜爱,那绝非一般了。 小厮说到激动之处,眼睛放光了,就如同凤琼羽真是他们家王妃似的。 黑影脸黑了起来,“够了,此类的话莫要再说,若是让王爷又或是别个听了去,小心你的舌头。” 凤琼羽根本不配,那般颜色就是个浪,荡之女,主子身份尊贵,将来是要登基为皇的,焉能娶一个在官人怀里讨酒喝的女子?这岂不是要被人笑掉大牙? 小厮吓得跪倒在地,瑟瑟发抖的说不敢,下次绝不说了。 黑影深吸了口气,“好好看你的门,休要再胡言乱语,更不能放阿猫阿狗进来。” 小厮领命称是。 只是黑影从门房出来,迎面便撞上了一脸消瘦的贡海。 贡海神情恍惚,就连撞上了黑影都未曾察觉,只是走出三步后,贡海突然挡在黑影面前,急迫的道,“王爷只见你,不如你替我禀报一二,就说,就说我有事要求他。” 黑影拉开距离,不想与这个背主之人扯上任何关系。 他冷笑,“贡海,你不是手眼通天吗?怎的还有你见不到的王爷?而且,你有什么事要求他?” 第七十二章 他慌了 贡海被黑影一顿话说得立在当场。 黑影的奚落他不是没听出来。 只是比奚落更叫他发冷的是,他们居然都知晓了? 他惨白着脸倒退出去,脚下不稳,瘫倒在了地上,黑影看也没看头也不回的便离开了,门房的小厮见此,赶紧上来扶。 贡海是黑管事之外的,第二个叫王爷看中的人,他在府里的地位仅次于黑管事。 “贡管事,你的脸色怎的这样难看?” 贡海脑子嗡嗡直响,他的脸色如何会不难看?此刻,不仅是家里头的了,而且还有这里的,黑影说得没错, 他想要见王爷还能见不到吗?十三王府里有他的眼线,王爷是去了湖心,还是去了后院,又或是演武场,亦或是书房,王爷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这几年,王爷对他的重用连个小小的门房都看出来了,王爷气势虹大,能力出众,就算是李太后也想要对付王爷也是不易,再说句不好听的,王爷若是想要那个皇位,早晚都是他的,他跟在王爷身边,也早晚是个身边的心腹,他的地位自然不能小视。 可是,他骄傲了,自满了,自打收买了第一个府中小厮之外,他便开始放肆了起来,他觉得外头人见不着王爷的,李太后做不到的事情他一个管事轻易的做到了,这种自豪感,由然而生,他享受着这种虽然身份低微,可是却高高在上的感觉。 也正是这种感觉,他才一步一步的收买更多的小厮,再说句不好听的,这府里头,他就有五六位听令于他的人。 “我以为,我做得很好的,我以为他没有发现的?” “可是为何他发现了,却没有动我?” 也许是高兴过了头,就在黑影揭露之前,他都没有感觉到什么,可是当黑影那种眼神看向他时,他竟有灵魂被看穿了的感觉,那种直击骨髓的穿透感,让他根本站不起来。 门房小厮更是不解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贡海一把扣住,“你,快,快扶我去书房,我,我要见王爷。” 他要求饶,若是再不认错,他只怕真的要死了,他还不想死,他只想活着,他在这里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尊敬,在项家时,他跟一条狗一样的,被人欺负了他还要带着笑,现在,他活出个人样儿来了,享受过了最好的生活,又如何能接受消失? 他想起王爷那张冰冷的脸来,他心尖儿发颤。 额头上,背上,手心,全是冷汗,他害怕了,恐慌了, 他要去求活。 可是。 “贡管事,难道你忘了,我们找不到王爷了。” 惠妃有孕,反而是他们家王爷忙活了起来,王爷为了避开这些朝臣,有时在府内,有时又不在,连他们都不知晓王爷的行踪,黑影说,只有连府里的人都不知晓,才能叫人找不到。 贡海猛的抬头,眼眶通红,“你说什么,找不到王爷了? ……是了,是了,他现在躲着朝臣呢,我,我怎的能忘了呢?” 啪。 贡海狠狠的给了自己一巴掌。 小厮倒抽口气,暗想着贡管事对自己下手真狠,就只这一巴掌便把自己打出血来了。 贡海不是想忘,而是他的事情太多了。 贡母死性不改,竟偷着家里的银子又出去赌,妹妹也不省心,两个月前遇上了一个进京寻亲的穷秀才,也不知她看上那穷秀才什么了,竟生死要嫁,可他见过那穷秀才,看他妹妹满眼的都是算计,就像是在看一块美味的肥肉。 是了,他是十三王爷的管事,他又只有这一个妹妹,平日里疼得跟眼珠子似的,一个不知从哪里出来的秀才被他妹妹相中,那与飞上枝头变凤凰又有什么区别?自然是甜言蜜语的诓骗着,如是一只蚂蝗似的爬在她身上吸着血。 穷秀才身上那件比他还要好的衣裳,那发间近五十两的玉簪子,可都是他妹妹给他置办的啊,她都没有如此的替他置办过这些,可是她却对一个外人这般好? 他怒了,于是便喝令她断绝关系,如若不然,她便不是他妹妹了。 只可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她居然以死相逼?甚至还说她已然是他的人了让他认下这个妹夫,那穷秀才躲在妹妹身后一副得意嘴脸,他气得当场昏了过去。 而一昏,便是三日。 三日后醒来,妹妹已然嫁作穷秀才为妻了,米已成炊,木已成舟,他就算是想要再拒绝也是不能了。 只是事情还没有完,赌坊的人过来要账了,原来,他的母亲输了近八百两银子,而且就是他昏迷的这几日输的。 八百两啊,他去哪儿弄这八百两来,难不成还要让他去寻凤大小姐,出卖王爷一次?可是他已经暗暗发过誓,绝对不会背叛王爷第二回的。 看着不听话的妹妹和一脸不在意的母亲,他突然觉得她们变得好可怕好陌生了,这还是在德州时,三人相依为命的一家三口吗?这还是当初他为了救她们出来,而要将自己的肉卖给玉罗轩的老板吗? 她们别忘了,他可是割了五斤的肉下来救她们的人,到现在身上还有五道可怕的疤痕呢? 可是。 他妹妹说,“哥,那都是多少年的老黄历了,你怎的还提?怎么,是想要让我还给你吗?” 他母亲说,“是我生的你,莫说是五斤肉了,就是舍了你这条命也是应该的,还不快去弄钱?难不成你真的想要让我被赌坊的人带走啊?” 他面若死灰,完全不敢相信这就是他一直疼爱的家人? 他说,“我不想再帮你们了,八百两我拿不出来,还有,妹妹你即已成家,那便请另立门户吧,莫要在我这里吃喝了。” 他真的承受不起了,也不想承受了,他太累了。 不过,好在他还有一个可以依靠的,他躺在娘子的怀里,享受着她的轻抚,她安慰他说她们是亲人,打断骨头连着筋,若是让妹妹出去了,她如何活命,若是不替母亲还账,她只怕要被卖入青楼,这岂不是又回到了当初? 他娘子果然心地善良,她们当初那样对她,可是这种节骨眼上却还依旧替他们说话。 他发誓,“娘子,只要事情办妥了,日后我一定好好补偿你。” 第七十三章 你这么凶,除了我谁敢要你 补偿? 这世间最没用的便是事后补偿吧。 若是真心对待,又何需补偿,这只不过是男人安抚女人情绪的一种说词罢了,而且事后还不一定能够补偿。 贡海都在这方面做了四年了,他妻子与其母亲妹妹无数次的欺压于他,可他不仅没有公平公正的对待,反而还要将错外加在她的头上,再多的喜欢也在这一日接着一日的偏颇中消磨了。 贡娘子此刻就跪在门外,以她现在的身份地位,让她跪在门外都是对她的恩赐。 贡娘子自知错了,头死死的抵在地上,身子更是紧贴地面,若是可以,她真的想要将头磕破,想要让王爷知道她真的错了,她会改,可是她不能磕破头,她留着这头要替王爷办事。 黑影冷哼,一个背主的,王爷没有直接赐死就是她的福气了。 他们这对夫妻还真是可笑,也不愧为夫妻,连做出来的事情都一模一样,贡海背主,她也一样背主,在三年前她说要留在贡海身边做他的娘子那一刻起便已经是个不忠之仆了,亏得王爷将她从那种地方捞出来,并好生的安葬了她的父亲,可她却反咬王爷一口,当真是好啊。 “奴婢自知对不起王爷的救命之恩,黑大人,这次奴婢是真心想要替王爷做事的。” 她不会再糊涂了,贡海对她说的补偿之类的话她一个字也不信,就算是他真的想要补偿那也已经晚了,伤害已经造成,她的心也早就在他一次又一次的偏心中没了,她只想要让贡海生不如死。 可是仅凭她一个人是不可能的,纵然她能让贡母和贡妹妹离开,可是她们到底还活在这世上,只要活着,那就有一个念相,只要有这个念相,那么几年之后难保贡海不会心软的再次提及她们,再次将她们接回来一起,而到那个时候,她又要再一次的重复着现在的生活。 她不愿,她想要她们两个死,彻底的消失在这世间,她更想要让贡海失去一切,若是他不有了王府管事这个名头,他还能有什么? 可是,她一个小小的女人根本办不到,她手里有的只有那一包毒药而已,下毒很简单,可是想要从弑婆母姑子的罪名中脱出来却是不易,衙门里第一个要查的就是她,届时,她则要替这二人尝命。 她不想因为那两个贱人赔上自己的命,所以…… 黑影冷笑,“你的心思连我都能看出来,贡氏,你的算盘打得可真响啊,怎么,你自己不去杀却要让王爷替你动手?王爷是你手里的棋子不成?” 主子不见她是对的,这样心思歹毒的奴仆要见她干什么?若不是她暂时还有用,她连这个院子都进不了。 贡海不是什么好东西,她难不成是个好的,他们早就查清了,她的父亲是被她给害死的,因为她父亲要将她嫁给村长的痴傻儿子毁其一生,她便暗中在他父亲的茶水里下毒,慢性毒药,她父亲是熬了一年才死的。 卖身葬父不过是想要借着她的俏丽美貌换一个安稳的将来,且那个小镇上刚有一大户人家的妻子殁了,那家家主年纪不算太大,且他还有一个爱好,喜美人,尤其是惹人怜爱的美人,她这样的正好合他的意。 只是,那人家的老夫人是个厉害的,一眼便瞧出了她的心思,二话不说让几个家丁连夜将她卖入青楼,她父亲的尸首都还在那里无人问津。 而就在这个时候,主子救她于水火之中。 当时她答应得好好的,可是转头还不到一年便变了卦。 所以,“你是真心爱慕贡海的吗?若他不是跟着主子,若他的月例不是十两,若是他没有百余两的家底,你会看上他?” 别做梦了好吗,她是见嫁入高门的梦想破灭了,于是便盯着贡海了,贡海被主子“救”回之后,主子赐了一个两进一出的宅子给他,又赐了三百两以作养身之用,贡海这种条件高于普通百姓太多了,有宅子,有存银,这日子还不好过? 她便是看中了这一点才愿意的。 贡娘子的头低得更紧了,身子的抖得更厉害了,若是她此时抬头,必然会让人发现她脸色惨白。 她心尖儿发紧,她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只是没想到,终归是被主子发现了,可是她也没有法子啊,她一个女子,又生得俏丽,她想要替自己争一个好归宿不可以吗?她,她也是个苦命的好吗? 黑影冷笑更浓,丝毫看不上她的这等小心思,只道,“你所求之事主子答应了,那也是看在你也是个可怜人的份上,不过,我家主子也说了,他不是个恶毒之人,不会对无辜之人下手的,成了,你走吧,日后休要再来了。” 这是在赶人,也是在告诉贡娘子,她与他十三王府没有丝毫的关系。 贡娘子细细的体味着黑影的话,替她杀了贡母和贡妹妹是答应了,可是这不会对无辜之人下手又是什么意思? 突然,她脑后闪过一道灵光,眼前豁然开朗了起来。 “对啊,我怎的忘了呢?贡海他……,哈哈哈,贡海啊贡海,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进来啊,这一回,我要让你声败名裂。” 贡娘子意气风发的走了。 黑影看到这里,更讽刺了,她还真的以为自己是个好的?看看,这算盘珠子都崩到他们脸上了?而且就她这手段,还不够主子看的呢,要不是为了…… 想到这里,黑影又看了看紧闭的房门,主子真的要离开?若是这次离开了,下回想要回来可就难了啊,李太后和陆无昭绝不会放过这次好机会的,而且,为了一个女人,真的值得这样做吗? 在黑影看来不值得,可是在陆无忧看来,值得,而且任何事情都不可能与这个相比。 且,他若是再不过去,那个可恶的女人就真的要嫁给北风华了。 啊的一声。 北风华如同一个破风筝似的被人踢了出来,砰的一声撞在了墙上。 “姓北的,你要是再敢多说一句,踹的可不止是胸口了。” 北风华被那如刀子般的眼神吓得捂住了当下,赵蛮她可是说到做到的主啊。 北风华不服气的喊了一句,“小蛮儿,你这么凶,除了我还有谁敢要你?” 第七十四章 他是真的喜欢她吗 赵蛮是真的凶,不是嘴上说说的那种,而是敢直接动手的。 别以为他不知道,那个叫玉灼的,现在得叫阿河了。 两个多月前,阿河因为一个姓刘的小姐背叛了她,当时她并没有出手,而是将他放了,按理,这个叫阿河的如此行为就算是不死也得脱层皮,而不是像那样什么也不做的就放人走。 别个都说她傻,可是他知道这才是她手段高明之处。 就在前几日,那个叫阿河的被刘小姐给赶了出来,那可真叫一个不客气啊,不仅被打断了一条腿,连脸都被划花了,阿河是个极为漂亮的男子,尤其是那双眼睛,有着蛊惑人的魅惑。 刘小姐能够看上他,就是因为那双眼晴,不过刘小姐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小姐,她可是北越国人,而且身份还不低,她这次就是为了那战马而来,可惜啊,她来晚了一步,那战马被赵蛮先定了下来,只要五万两银子一交,这战马便是她的了。 刘小姐没人法子,才盯住阿河,利用了阿河的不甘成功的阻止了赵蛮的买马,她这才有机可趁。 北风华想到这里,又是一笑,不过,他们到底是小瞧了赵蛮了,她得不到的东西她也得不到,赵蛮早就在那战马身上下了药,刘小姐买去不过短短数日便发现问题,她平白无故的损失了六万两。 没错,赵蛮买马五万两,她硬生重比她多出了一万两,当然,若是不多出这一万两,那卖马的马文也不干,毕竟他也知道得罪了赵蛮是什么下场。 刘小姐看着阿河,这才醒过神来,骂他与赵蛮联合演了出好戏,让她损失了这般多,阿河大喊冤枉说没有,他对她是真心的,也是真的背叛了赵蛮,可是刘小姐如何能相信?毕竟,他从赵蛮处过来的时候是全身而退的。 阿河这才明白过来,赵蛮其实不仅没有放过他,而且还替他挖了好大一个坑,让他百口莫辩,也直到腿被打断,脸被毁,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刘小姐只不过是看在他还有用的份上与他相好,而并非真情。 可是他后悔已经晚了,赵蛮不会要他,刘小姐那里他也回不去,他身无分文,又被打成重伤,只能躺在那里慢慢等死。 然而,这不是他最终的下场。 在他躺在破庙里等死之时,又来了好几拨人,但只是看他的凄惨下场便离去,一拨又了拨,而且领头的是玉罗轩的一位小管事,每回过来,他都要对着那些人说。 “看看,这就是背叛蛮主的下场,蛮主说了,若是你们要走,她并不会阻拦,但做事必须有始有终,得完全的完了我们玉罗轩的事儿才能走,清清白白的走。” 那些人见他伤口流脓,腿上烂肉里还有白色的蛆虫在蠕动,嘴上说的下场永远没有亲眼看见有说服力。 死了倒好了,可是最怕的就是这种生不如死,阿河便是生不如死。 而更可气的是,不仅要受千夫所指,背上背主骂名,而且还要被当成反面教材,阿河这回是真的想死了,可是赵蛮不会让她死,每当他要死时,她总有法子让他活过来,但永远的只吊着这口气,成为她训练新人的一堂课。 北风华想到这里,也倒抽了口气,赵蛮这手段,连他都佩服了,他可想不到这样好的法子,相信玉罗轩的人有了阿河这个例子,不会再做出背主的事情来吧。 啧啧啧,好手段啊好手段,而这样的女人,他若是不早早的娶回家,那就是他的损失了。 但他也没有说错啊,像她这样凶的女人,除了他北风华还有谁敢娶? 东齐国的男子娶妻是娶贤,说贤妻才能保家宅安宁,可那是东齐的男人是这样想的,可他北越的人不是这样想,尤其是他北风华,绝对不会这样想。 越凶的女人娶起来才有意思,而且凶的女人不容易被欺负,更何况赵蛮不仅是凶,而且很聪明,他娶了她,必是如虎添翼啊,他正需要这样的女人来替他巩固地位呢。 青娘将一张氏甩了过去,“我家主子说了,与您的合作到此为止,北公子,好聚好散吧。” 北风华看着那张合约,这才慌了。 “等等,你们主子这是什么意思,我只不过是想要娶她,这还错了吗?等等,你别走啊,我们把话说清楚了,如果,如果她暂时不想嫁,大可以直说吗,何必还要好聚好散的呢?” 他能不慌吗,莫说跟着赵蛮挣了多少银子得了多少好处,就是单单这马匹生意便让他在北府站足了脚跟,就连他的那个瞧不起他的父亲也多看了她两眼。 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将来他岂不是见不到她了? 想到这里,北风华更慌了,他拿起合约就要冲进去,“小蛮儿,你不能这样对我,我对你是真心的,我说错哪句话了你告诉我,我改还不成吗?小蛮儿你别这样,我,我错了还不成吗?……你们干什么,放我进去,我不是外人,刚刚我就是从这里出来的,你们放我进去。” 北风华大喊大叫,哪里还有半点的世家公子之资? 不过。 青娘担心,“主子,这样做真的没有问题吗?” 而且,她瞧着这位北公子好像是真心的,不说别的,单就是说他送来的东西便都是主子喜爱的,更有一次主子只说了一次想要吃东海的黄花鱼,他便放在心上了,三日后一道红烧黄花鱼便出现在主子的桌子上了。 别的不说,就是这份心,他也是好的。 赵蛮眼皮都没有抬,“能有什么问题?”她告诫青娘,“我们是女子,万不能被一些小恩小惠给迷了心智,而且,是我没有钱不能买?而且,那是几日前想要吃的,谁能保证几日后我也喜欢吃?” 海味的确难得,可并不是没有,更重要的是,她那段时间上火了,大夫说要吃清淡一点的,然他送上来一条海味,这又是怎么回事?是嫌她的火上得不够大吗? 更何况…… 第七十五章 最毒妇人心 他根本就不喜欢她,做这一切,只不过是因为她聪明有手段,能够替他在北府站稳脚跟而已。 换句话说,他看中的从来不是她这个人,而只是她的能力,若是将来有一个比她能力更出众,更能够让他在北府稳固的女子,一定要相信他会毫不犹豫的抛弃她。 更何况,她根本就不喜欢他, 哦不,连喜欢都谈不上,最多也只能算是个可以合作的陌生人而已。 而且。 “大家都是搞利益的,为何要讲感情呢?多伤钱啊。” 能搞银子,为何还要搞情?不觉得档次低了吗?再者说了,她赵蛮是那种不清醒的人吗?就算是换作上一世,她也不会喜欢北风华,因为左拥右抱的男人从来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想到这里,赵蛮又不自觉的想到了陆无忧。 他上一世,至少是在十八岁之前他是只有她的,而且后来就算是凤琼羽出现了,他好像…… 赵蛮摇了摇头,不想了,上一世在他身上的惨还不够吗?所以,她绝对不会重蹈覆辙,若不是她嫌弃尼姑的衣裳不好看,吃的斋饭她不喜欢,若不是她更喜欢银子,更爱好鸡腿,她只怕早早的寻了个庵堂长伴青灯了。 赵蛮转而道,“对了,那个被打断腿的还活着?” 青娘得意的道,“是的主子,还活着呢,奴婢让人给他吊了口气,他就是想要死也不能。” 她可不会去同情阿河,背主的人就该有这样的下场, 不过,那个刘小姐还真是个狠的,居然用完就扔?好歹阿河当初还如此妥贴的照顾着她,疼爱于她, 为了她更不惜与主子决裂,阿河如此的为她,可是她却? 啧啧,果然最毒妇人心啊。 青娘想到什么,又问,“主子,玉泽那里我们要不要交代一下?”毕竟他们两个是亲兄弟,而且据玉之说,玉泽当初也十分疼爱这个弟弟,哪怕自己面对死亡时也没有怨过阿河一下。 如此的兄弟情深,怕玉泽一时想不开对主子动手。 俗话说得好,不怕在明的敌人,就怕在暗的身边人,那种高高在上的人往往都是被自己身边人给刺死的,她家主子绝不能落得那种下场。 赵蛮摇头,“不必了,玉泽早在数年前便与他绝裂,而且,用人不疑。” 既然选择了玉泽,便要相信他,这是她的做事原则。 “……禀蛮主,阿河说,想要见您一面。” 就在此时,下人来报。 青娘冷哼,“我们家主儿是他一个背主的断腿的想见就能见的?告诉他,不见,他想死让他早点儿死,莫要污了主子的眼睛。” 赵蛮摆手,“到底曾是主仆一场,既然他想见,那我便再见他一面。”只要他不后悔就好。 破庙。 赵蛮如约而来。 阿河满布伤痕的脸上微微一惊,那带着媚惑的眼睛有些不可置信。 赵蛮高高在上的看着他,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动弹不得的破败身子,他身上实在不好闻,散发着恶臭,腿被打断,伤口未得到很好的处置,烂肉里头能见有东西在蠕动,不仅恶心,而且还可怕。 “哈哈哈,哈哈哈。”阿河突然大笑了起来。 “呜呜呜。”又突然哭了。 又笑又哭,倒把青娘给整懵了,这是怎么回事?伤了脸伤了腿,可没听说伤了脑子啊。 阿河脸上后悔,“蛮主,若说我后悔了,你信吗?……那姓刘的也曾过来看过我,……我,就算是落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我依旧没有怪她,我还在想,是我不好,我没能动察你的算计,我跟在你身边这么多年,我应该要了解你的,可是,我大意了,这才让你有机可趁,让她损失惨重。” 这话听得真气人。 青娘大喝,“本就是你们用了坏心思,怎么现在还来怪主子太精明?还有,你都伤成这样了,居然还想着那位刘小姐?” 她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他就这样贱吗? 阿河道,“你不懂,你根本不懂,你没有真心的爱过一个人,若是你爱了,你便知晓,你会为了她放弃一切,哪怕是自己的性命,蛮主,你说我说得对吗?” 爱,这是一件很玄妙的事情,是没有理由的, 更是不讲道理的,喜欢上了便是喜欢上了,他也知晓自己这样做很贱,可是那又有什么法子呢?谁让他喜欢她呢? 阿河眼神飘远,似在回想。 “青娘,你不知晓我是在怎样的情况之下遇到她的,我本就不是个能力强的人,十二人中,就连玉家都能独挡一面,能将玉罗轩经营的头头是道,可是我呢?我比玉家还要年长几岁,可是我为何不能像他一样?我在十二人中,是最弱的一个,这种压力,你能明白吗?” 他不想弱于人后,他只想强大到让人不敢直视,他有错吗? 可是太难了,一来是他的能力的确有限,二来是无论他怎么做,玉罗轩的生意总比不过他们的,每个深夜,他独自喝酒解闷。 刘小姐便是这个时候过来的。 “与其说是我在伺候她,倒不如说是她在宽慰我。” 阿河想到什么,眼神激动了起来,“你们可知,有一次我被官府的人暗害了,我已然写了消息递上去,可是我苦等了数日却未见有动静,蛮主,你可知晓等待的日子有多难受?我可以死,但我寄希望于你想要让你来救我,可是结果呢?你在哪儿?要不是刘小姐及时出现,我只怕早就没了。” 官府的人,实在可恶,他们见玉罗轩风生水起便想要过来分一杯羹,那是他打下来的天下,焉能与豺狼共享?无论如何他都不肯,于是,他们便使了阴招对他出手。 “那种生死关头,刘小姐如同天神一般的降临,你们倒是说说,我焉能不喜,焉能不爱?” 一个救他于水火中的女人,那不就是黑暗中的救赎吗?所以,他背叛她,有错吗? “你?”青娘气恼,真是不知该说他什么好。 阿河说到激动处,竟猛的坐了起来,眼晴闪闪,像是一个被爱滋润了的人。 赵蛮也不得不感叹一句,爱,真的能够让人起死回生啊,眼下的阿河就是一个极好的例子。 “所以蛮主,你能理解我了吗?” 第七十六章 我们是真爱 理解? 她理解个屁啊。 就像青娘说的,那姓刘的就是要让他死,可是他却还在这里想念?甚至?呵呵,他还真是贱啊。 阿河看着赵蛮,想要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不同的色彩来,可是他看了许久,除了嫌弃就是厌恶,竟没有一丝的异动。 阿河怒了,嘶声道,“你怎的不动容?难道我与刘小姐的情爱,还不够轰轰烈烈吗?你,你难不成是个没有感情的木头人?” 他在这里说得连自己都感动了。 一位高贵的小姐,为了他这个堕入“风尘”,身世可怜的官人,她不仅放下身段每日的过来陪他,跟他说知心的话,甚至还在生死关头救他于水火,为了跟他在一起不惜跟家里人闹翻。 对了,闹翻。 “你们可知,我为何要如此死心踏地的跟着她,替她做事,甚至不惜为了她而与你为敌,扣下那五万两买战马的银子吗?” “那是因为,她是真的爱我啊,她一个清白的女子,竟想与我私奔?她竟反抗她的父亲,甚至不惜与自己的亲兄长绝裂也要与我在一起。” “别不信,这是真的,他的父亲和兄长找到我,拿出刘家的所有家当,只为了让我离开她,他们说她为了我已经疯魔了,甚至要毁去与她有婚约的另一个家世相当的公子的婚约。” “他们为了不让她来见我,甚至将她关了起来,可是她却砸破门窗,逃了出来,甚至还在爬墙时不小心摔断了腿。” 阿河说到这里,摸了摸那条断掉的腿,就像是在摸着心爱的女人似的,眼中呈现的不是痛苦,而是欢喜。 “好巧啊,我断的也是这条腿,蛮主,我真的一点儿也不怪她,这腿断了就断了,只要她高兴,而且只要她欢喜,这腿,也就当是我还她的了。” 这很公平不是吗? 青娘看到这里不是感动,而是大骂他发巅,骂他不正常。 正常的人哪里会是这种想法? 阿河接着又道,“所以,我爱她,而她也爱我,若不是你算计太深,她也不会如此生气的将我抛下,而且她这样做一切都是为了我,她的父亲兄长说,只要让能弄来战马,便让我们在一起,所以,所以她才这样做的,这不是她的错,一切都是为了我和她的将来才会如此的。” 阿河,更巅了。 “可是,我却是个没用的,我居然没有帮助到她,我居然让她损失了六万两,不,不仅是银子,更重要的还是那些战马,战马坏了,他们用不了了啊,所以,他们才会如此的对她的,这不怪她,真的不怪她。” 一切都是他的错啊,他没能识破赵蛮的诡计。 呆在破庙的这段日子,他反复的思考着这件事,除了赵蛮,别人根本不会去动那些个战马,赵蛮可不是一个吃了亏不出手的人,她没有买下战马,便也不会便宜了她,所以才恶毒的下这样的毒手。 阿河眼中露出凶狠之意,不过很快便被祈求的眼神给替代。 “所以,我求求你蛮主,就当,就当是看在我过去那么多年忠心于你的地方,你放过她好不好,你帮帮她好不好?她那样的可怜,她损失那样的重大,她的父亲和兄长不会放过她的。” “我背叛你是我的错,我给你认错了,我给你磕头了,你不是想要我的命吗?你不是想要羞辱我吗,你不是想要让玉罗轩的所有人看看背叛的下场吗?你把我吊起来啊,让所有人看到我这个背主的人的下场,但我只求你,救救她吧,她现在又被她的父兄给关起来了,她会死的,她已经够惨了,不能再让她活不成了啊。” 阿河痛哭流涕,破败腐烂的身体,难难的跪下去,可是他的一条腿被人打断,还流着脓血,还被蛆虫给吃了,每动一下,便掉下一块烂肉来。 青娘看到这里,呕的一下吐了出来,太恶心了,也太可怕了,然而,他居然一点儿也没有觉得疼?这? 看到这里,青娘都忍不住心软了起来,阿河虽然做错了,虽然巅,可是他对那位刘小姐的情意却是真心的,就冲着这份真心…… 赵蛮全程如同看戏一般的看着阿河,哪怕他腿上掉下烂肉,哪怕他疼得连毁去的半边脸抽了筋,她也如同没有看到一般,静静的站在那里。 突然,她卟哧一笑。 “别演了阿河,你现在是想求我吗?如果你手里有把刀子,你应该恨不得杀了我吧?” 阿河身子微微一僵。 赵蛮又笑了,“你说了这么一大堆,又说你如何的艰难,如何的与刘小姐相遇,又如何的爱上刘小姐和刘小姐如何的为你付出,你们又为了你们的爱情又做了怎样的牺牲,私奔,收买,跪求,啧啧啧,轰轰烈烈,恩爱情长啊。” 赵蛮讽刺加深,“可是,你们以为这是在演话本子呢?你别忘了,这是现实,这是过日子,过日子的哪里有你们说的那样惊天动地?而且,刘小姐她为何要看上你一个玉罗轩陪人笑脸,如同妓子无异的官人?她难不成真的眼瞎了?而且还为了你毁了婚约?阿河,你真的当自己是话本子里的男主角了是吗?” 这未免也太可笑了,就算这是话本子,那么这里的男主角也不是他,他真的很拿自己当回事儿。 唉,有些人啊,就是坏在太拿自己当回事了,凤琼羽是,北风华是,刘小姐是,他也是,可是坏就坏在这里,如若把自己当成一个寻常人来看,那这事儿便再清晰不过了。 刘小姐就是众人看到的那样,用完就甩,视他为棋子,至于情爱根本没有沾染上半分,这一切的一切,不过是演给他看的而已。 阿河啊,他就是个傻,逼,大傻,逼,被人玩弄了还在这里替人家说话? 阿河突然暴怒,“不是的,不是的,你胡说,你懂什么,你这个连爱都不知晓的冰冷女人,你能知晓什么?那些都是我亲眼见到的,那还能有错吗?那条腿,划出了个若大的伤痕,出了那样多的血,可是她还在笑着对我说,没关系的,只要能跟我在一起。” 第七十七章 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只要能跟他在一起,她怎么样都无所谓。 青娘都被震惊了,若真是如此,那他们二人还真的是深情啊,如若他没有背叛主子,或许她都要被这二人的情爱所感动。 阿河说到激动处,没有半点的死气,眼内全然是星光,那不是绝望,而是希望,量谁也想不到,他对兄长如此狠心的一个人居然还有如此动情的一面。 难怪说有人说,这世间的恶人或许在别人眼里不是恶,比如眼前的阿河,他在他们面前那就是个恶人,算计兄长,背叛主子,甚至还坏了主子的大事,可在刘小姐面前,他就不是恶,而是一个有心爱姑娘的男人,肯为这个女人放弃一切,包括性命。 青娘,都有些心软了。 阿河目光紧紧的看着赵蛮,“蛮主,只怕我与她的感情,你不会理解吧?你这般凶狠的一个女人,你哪里会知这世间最美好的事物?你没有心,你就是个冰冷无情的人。” 阿河冷笑,“可你这样的女人居然还有人喜欢?那个北风华居然对你如此上心?蛮主,你还是听我一句劝,有男人愿意疼爱你你就答应了吧,莫要到最后连北风华都离你而去。” 听到这里,赵蛮来精神了。 “你怎的知晓北风华上心于我的?” 阿河笑了,“我怎会不知?莫说是我了,就是整个玉罗轩的人都知晓,每回北风华与你相见的时候,手里提着的都是现下最时兴的东西,要么是一筐子刚从河里捞上来的新鲜河蟹,要么就是山上成熟的野果,再要么就是送上名贵的珍珠。” 这一切的一切,只要不是瞎子就都能看得出来。 “而且,北风华从来没有避着任何人,看不出来那才叫怪事。” 赵蛮长长的哦了一声,原来如此啊。 “可是阿河,他给我送这些东西,我就要感动,就要付出真心吗?难道你没有听过,他送来的东西我都拒绝了?又或是,他送来的东西我又送了同等价值的东西给他?” 他送河蟹,那她便还河虾,他送野果,那么她便送菜,他送珍珠,她拒绝了,可他偏生要送,于是她将珍珠磨了粉还于他,让他做了压惊茶。 难道,她回的这些他们都不知晓? 阿河怔住,这个他的确是知晓,“可那不是你们两个小情人互送衷肠的吗?” 赵蛮这回真的哭笑不得了,“你们还真的很喜欢瞎猜啊,谁告诉你那是小情人之间的互送了?那就不能是回礼?还是,你以为我就是个嫁不出去的,所以认定了我与他有情?阿河啊阿河,你们为何如此的笃定呢?自以为是,是不是你们男人的通病啊?” 北风华是这样认为,甚至连一个小小的阿河也这样认为,她是真服了,难不成她们女人就不能自主一回吗?她们女人这一生就不能自己过日子吗,非得嫁人,不嫁人就活不成了? 开玩笑,她赵蛮上一世也嫁了人,可是生活并没有觉得有多好,反而糟糕透了,重来一回,她如何会将自己再陷入那种生活当中? 更何况,她连陆无忧都看不上,又如何会看上一根不知被多少女人用过的烂瓜? 阿河震惊,就像是第一次认识赵蛮似的。 赵蛮不在意他的震惊,言归正传。 “阿河,你老实告诉我,今日你让我过来,真的仅仅是想要见我?仅仅是想要让我饶了那位刘小姐?……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老实的告诉我你真正的目的,或许我会如你所愿的放了刘小姐。” 阿河听罢,背心有一瞬的僵住。 他闪过眼神,道了句,“蛮主,我自然是想要见你,自然仅仅是让你饶了刘小姐的,怎么,蛮主难不成以为我还有想要杀你的心?可是你看看现在的我,我有那个本事吗?” 他的脸毁了,烂腿是彻底的没用了,又没有用好药,他又断断续续的饿了这般多天,他现在动一动都发汗,能够跪在她面前那已然是极限了,他又如何杀她?更何况,杀人总得有刀子吧,他哪里来的刀呢? 赵蛮摇了摇头叹息,“最后一次机会都被你给浪费了,阿河,你可别怪我手下无情了。” 她看向阿河,她的眼神阿河根本受不住,不过一瞬,阿河便不敢与她对视,低下头去。 赵蛮一一揭露他的目的。 “正如你所说的,你已经动不了了,如此模样根本杀不了人,可是你方才也说了,你是如何的喜欢刘小姐,为了她,你可以连命都不要,这次刘小姐损失如此惨重,又被她的父兄给关了起来凶多吉少,你要替你的心爱之人报仇,这也是可以肯定的吧?” 阿河慌了,“不,不是的,我告诉你爱慕于她,是想让你心软。” 只是话一出,他便怔住了。 赵蛮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看,这不就不打自招了吗?就是为了让她心软,跟青娘一样心软之后他便有了下手的机会。 阿河僵硬的低下头来,他没有赵蛮聪明,只几句话便套出了他的端倪。 赵蛮卟哧一笑,“你也不必觉得自己愚蠢,因为大多数人在我面前都这样认为过。” 卟。 阿河吐血了,可没有这么自夸的。 赵蛮接着道,“阿河,你不能杀我,并不代表别人不能杀我,你约我来此不是来求我的,而是来杀我的,先别急着否认,因为你早就暗暗的送信给刘家人,告诉刘家人你将为了你的刘小姐做最后一件事,你告诉他们,只要助他们杀了我,便放刘小姐自由,是这样吧?” “混蛋。” 青娘听到这里大骂,愤怒而起,照着阿河的胸口就是狠狠一脚。 卟。 阿河瞬间喷出口血来,如同一条死狗似的倒在地上,原本就破败的身子此时更加的破败了。 青娘将赵蛮护在身后,暴怒的眼神恨不得将阿河给吃了。 阿河哈哈大笑,“不愧为玉罗轩的老板,也不愧你走到今天这个地步,聪明,果然聪明,如果你不是我的主子,如果我不是你的仆从,如果我只是个与你一样的商人,赵蛮,我绝对会与你做生意,因为你很聪明又懂得挣钱,与你交易绝不会吃亏。” 他不在意的抹去嘴角的血迹,眸子从软弱的请求换成阴执。 “可是……” 第七十八章 真是狠毒 赵蛮讽刺的看着阿河,勾唇轻笑的吐出在六个字来。 “可若是,假的呢?” 纵然只有区区几个字,纵然赵蛮说得轻飘飘,可在阿河那里,却是如同雷击般的沉重。 阿河自然不会相信,刘小姐对他如何是假的?那样的情真意切,那样的欢喜雀悦,又那样的舍已为他,更为了他不惜与自己的父兄绝裂,而且,她的父兄不也亲自找到他,想要用钱买断他们之间的感情吗,这如何会是假的? 可是赵蛮没有再说,只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若是赵蛮但凡有半点的辩解,阿河都会认为她骗他,是为了算计他打击他才如此,可偏偏她什么也不说,有时候不说比说更有说服力。 阿河突然有些不自信了,他了解赵蛮,若是没有调查清楚,她绝不会空口白话的说这些的。 赵蛮也没有继续,而是命人将他扶起,随她去了一个地方,有些事情只有自己亲眼见到了,才能相信。 刘府。 阿河亲眼见到了那个被她父兄关起来的人有酒有肉的吃着喝着,气色竟比之前还要好上一些,哪里有受苦吃罪的模样? 阿河还是不信,好吃好喝的只能说明父亲不忍心女儿受苦罢了,如何能说明她骗他? 可打脸来得很快。 没多会儿,她父亲便过来了,一字一句将阿河打击得呆立当场。 刘父说,“只可惜我们差了一步,否则,那战马便是我们的了。” 刘小姐说,“要怪就怪阿河没有,只是背叛玉罗轩又有什么用,还不是被他们的蛮主给制住了,亏得本小姐还演了这般多的戏,真真是浪费感情。” 刘父也哧笑,“我与你兄长只不过是将一个空盒子放在他面前,让他离开你,他居然相信了这是我们刘家的所有家财?凭他一个小小的官人,如何能配得上我们的女儿? ……不过,他真的发现不了我们是骗他的吗?” 刘小姐肯定道,“自然不能,就算是我把他的腿打断,又毁了他的脸,他对我依旧没有半点的怀疑,我只不过是告诉他,这一切是苦肉记,是引出蛮主的重要的棋子,他爱得我死去活来,如何能发现,我是真的想要他死呢?不过他死了也与我没有任何关系,谁让他蠢来着?” 阿河已然不能用震怒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了,若不是早早的点了他的哑穴,他只怕要痛苦惨叫出声来。 他如何能不怒,所谓的情深只不过是场针对他的骗局,而且其目的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他的主子,他又如何能不恨,骗就骗吧,又为何不一直骗下去,让他死在这场美梦之中? 别人都说,打击阿河是让所有人看到他凄惨的下场,可赵蛮不这么认为,他若是真的被打击了,早就受不了自尽了,而不是还苟活着,所以,真正能打击他的是他最在意的与刘小姐的感情。 戏看够了。 赵蛮笑看着他双眸通红,脖子上青筋直冒,她相信,若是弄把刀放进他的手里,他一定会下去砍死那对父女的。 可是,这哪儿够啊? 她问,“想要报仇吗?你觉得光杀了这两个人有用吗?他们骗了你,难道你不想骗回去?他们毁了你最在意的东西,难道你不想毁了他们最在意的?” 阿河猛然抬头,想也没想的回答,“想。” 赵蛮满意点头,手一挥,一个五花大绑的男人出现在他面前。 阿河看清男人,又猛的一惊。 赵蛮笑着将一把能捅死人的刀子扔在他面前,“杀了他,阿河,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他,是你联合着他们在庙外埋伏的,只是你不知晓,他刚落地便被我的人给抓了起来。” 她说的给他最后一次机会就是让他老实交代这里的一切,可惜啊,他什么也没说。 刘家兄弟就在外头,只待着时机成熟便对她动手,可惜啊,他还没有来得及动手就先被抓了。 阿河突然心惊胆裂,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一字一句道,“所以,你什么都知晓了?”他狠吞了吞口水,若是如此,那他在破庙的那些举动岂不是跳梁小丑? 可为何,为何她什么也没说?又为何要帮他报仇?阿河开始怀疑她的真实目的了。 赵蛮也不瞒着,直接道,“刘家人敢从我的手里弄走战马,这口气我咽不下去,你对我来说不过是只随时可以捏死的蚂蚁,但我若是利用你对刘家人的仇恨毁了刘家,这样我才高兴,也就是说,我的最终目的是毁了刘家,你,明白了吗?” 阿河听到这里,又不知该用何种词语来说明自己的情绪了,是佩服她的直白,还是夸赞她的深沉,又或是惧怕她的手段,又或许这三者都有吧。 阿河低下头来,闷闷的道,“蛮主,若是,我是说若是我与我兄长一样,是个至情之人,你会不会高看我一眼?或许,我的结局不至于如此悲惨?” 刘家,玉罗轩,到头来对待他如同对待一枚棋子,可悲啊。 赵蛮笑而不语,这谁知道呢,她又不是这世间的神明,能够洞察一切。 阿河拾起刀,走向那个被绑着的男人,刘家兄弟嘴被堵,说不出一个字来,可是能从他惊恐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并不想死。 卟哧。 刀子刺入肉里的声音,刘家兄长眼睛瞪大,紧接着瞳孔扩散,头一歪,身子一软……死了。 阿河很清楚,刘家就这么一个儿子,他又未成婚,未有子嗣,他若是死了,刘家真的断子绝孙了,这对于刘家来说,是个无法补回的打击,这也是阿河替自己报仇的第一步,只有断了刘家的根,他有可趁之机。 阿河看着赵蛮,“蛮主,到底是我小看了你,你也是真的狠毒。” 赵蛮挑眉,“是吗?那,多谢夸赞。” 有人说她狠毒,这说明她的手段很厉害,而且,她真的狠毒。 陆无忧此时也被人如此夸赞。 贡海腥红着眼,意外的说出了与阿河一样的话,“王爷,你真是狠毒啊,你竟利用你身边之人?” 第七十九章 陆无忧,笑了 他狠吗? 可是为何有人说,他不仅不狠,而用很善良呢? 只是,“贡海,你说这句话有没有觉得,良心很痛?” 他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对他说这话?最狠的人不该是他吗?是他先背的主,是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背叛他,若说狠,他该是最狠的那个吧。 陆无忧勾唇一笑,眼中没有半点的温度,看贡海就像是看一个死人。 贡海吓得心尖儿一缩,这? 可是他不是有意的,而且他做的,“全都是为了主子好啊,而且,而且现在您不是没事吗?更重要的是,您不是重创了李太后?” 光是这一点,他不仅没有罪反而有功,不是吗? 这都几年了,难道他就不想胜李太后一筹?纵然他有错,他将他的行踪报告给了凤大小姐,可是他只是如此而已,他,他也是在帮他啊,他不是喜欢凤琼羽吗?如此一来,他岂不是能光明正大的跟凤大小姐在一起? 只是还没想完,一个巴掌便狠狠的甩在了他的脸上。 卟。 血自嘴里喷出来。 这一巴掌黑影可不会怜惜,将自家主子的行踪卖给别人听,他居然还有理了?卖给凤琼羽又如何,他如何能知晓凤琼羽是个好的,又如何知晓她就是主子想要娶的女人?他不仅没有悔意,竟还得意上了?美的他。 贡海原本难看的脸更加的难看了,可越是这样他便越是不服。 “难道我说错了?黑影,你也是跟在王爷身边的人,你不是也曾说过,凤大小姐的确是王妃的最好人选吗?你与我的心思一样,只不过你没有付出行动,而我付出了罢了,说到底,我比你更加的忠心于主子。” 他做错了吗?没有,他没有做错。 “而且现在,李太后那处被御史针对,这不是反手制肘了李太后?还有那惠妃小产,这也是间接的助了王爷一臂之力不是吗?” 若是惠妃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若是公主还好,但若是皇子呢?那便是大皇子啊,或许李太后和圣上会因为时局而立大皇子为太子,从而让王爷登基之路遥遥无期。 他做错了吗?明显的没有,他这是有功。 “你?” 黑影头一次被他的歪理给气着了,他竟如此的冥顽不灵?他从来没有想过,贡海居然是个听不懂人话的人?他们扯的是他背主,他却扯的是立功?他有个屁功啊?他? 陆无忧轻叹了口气,看来,他们主仆之间的事情还得由他亲自来了结啊。 贡海这个人吧,在上一世的时候就是个认死理的,他认准了是为了他好他就去做,无论下令的是不是他,这种奴仆的确是忠心的,可他的这种擅自做主也的确让人头痛,而且,还真的并非是好事。 他以为的好只不过是他以为而已,而事实上却是对主子的一种伤害。 上一世的诸多事情已无从考证,重生之人只有他和赵蛮,贡海和凤琼羽没有前世的记忆,所以,小团子一事真相到底是什么谁都说不准,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那碗药是贡海和凤琼羽的手笔,而他…… 陆无忧闭了闭眼,胸口的疼痛立即蔓延,他可以肯定,赵蛮痛,他比她更痛,就在几日前,前世的某断记忆突然出现在他脑海,他抱着一件歪歪扭扭,针线活极为粗糙的婴孩子的衣裳哭得肝肠寸断,那种疼痛直让他疼了大半个月,直到事情完结了方才好一些。 陆无忧走向前,居高临下看着贡海,推心置腹。 “贡海,你说你有功,那本王请问你,你的功在哪里?你是说李太后被御史缠住?” “呵,这就是所谓的功吗?你可别忘了,她是这东齐国的太后,她想要摆脱御史简直易如反掌。” 她是太后,而且是个手段狠毒的女人,连一个刚出生的婴孩都不放过的女人,她会怕御史?纵然她拿御史耐何不了,但她可以从御史的家人下手,他的妻子,儿子,甚至听说他很快就有孙子了,这几个中随便挑一个拿捏,到时候御史只怕屁都不敢多放一个吧? 贡海听到这里,脸色一怔,显然他没有想过这一点,只知晓御史是个大官,而从不知晓他还有家人。 陆无忧讽刺一笑,“这就是你所谓的为我好?所谓的制肘了太后?贡海,你才到凤京多久,你便以为这凤京中人都能被你拿捏吗?”天真。 陆无忧又接着道,“太后没了御史,你觉得她会不会很快对我进行反击?我只不过是个闲散的王爷,上无先帝的庇佑,下无朝堂朝臣的辅佐,你嘴里的凤府也不过是个区区二品的官,他能干什么?” 陆无忧冷声一笑,“怎么,难不成你以为凤府的二品官是个大官?那一品的梁相又是什么?你更别忘了,梁相的女儿现在是皇后,梁相能够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皇后之位被本王夺了去吗?你觉得梁相会坐视不理吗?届时,本王又当如何?太后与梁相,后宫与朝堂,两相一起转头来对付本王,你又说说,届时本王又当如何?” 最后一句砸得贡海震在当下。 他想过吗? 不,他没有想过。 他想的是如何解决眼下的宅内困境,想的是如何在不动声息的情况之下两相讨好,于是他便想到了将他的行踪卖给凤琼羽,而且他还想着这是他将美人主动送上他的怀里,他不仅不该怪他,还要感谢他,是吗? 可是他从未想过,他的消息能够让凤琼羽知道,李太后的人也一样可以知道,若不是他早有准备,只怕他陆无忧就要背上一个私相授受的罪名了。 陆无忧问,“怎么,你还觉得自己没有做错吗?你还,不思悔改吗?” 贡海惨白着脸摇头,嘴里喃喃,“不是的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不,不该是这样的,凤大小姐如此的爱慕你,她怎的会背叛你?而且,她一心想要跟你在一起,她又如何会害你?所以,我所做的事情都是思虑过的,绝对没有问题。” 绝对,没有问题? 陆无忧便笑了。 第八十章 可笑 贡海真是无时不刻的在表现自己的愚蠢与天真。 这世间哪里有“绝对”二字?又哪里有“没有问题”四字? “一切皆有可能”这句话他难道没有听说过?而且越是“绝对”越容易出问题,在这里也一样。 陆无忧不说话,手一抬,一个男人被带了进来。 男人生得桃面粉腮,极其漂亮,自带一股清流,这种如同女子般的男子不仅没有叫人讨厌,反而让人喜欢,因为粉得不娘,桃中又带着丝自我的傲气。 “玉桃见过王爷。” 玉桃恭敬的行礼,他虽为玉罗轩的官人,可是这行的礼一点儿也不带差的,若不是他身上的谈谈的酒香与花香,倒竟似是哪位官家的公子。 贡海呆愣在地,这是何意? 不待陆无忧说,玉桃便从袖下拿出一个发簪,簪子看似朴素可却极为名贵。 贡海又呆住了,仅这枚簪子便能说明所有,他脸上依旧不敢信,嘴里依旧道不可能。 “凤大小姐温婉贤良,她怎的可能将这簪子给你?不,是你,你究竟又用了何种手段把这簪子弄到手的?还有,你到底是何人?” 凤小姐是凤京第一美人,才华横溢,当年李太后都说了,若不是她年纪尚小,只怕这皇后之位就是她的了,足见李太后对她的喜欢,也足见她的才能有多好了。 并且这两次的相见,也足以说明凤大小姐的能力,她竟能一下子查到他这里来,又一下子能捏住他的弱处。 没错,当初她用他母亲的事情威胁他时,他还很气愤,可是转头一想,她能一下子拿捏住他,其能力也不小,日后成为王妃,也自然不会被人欺负了去。 王爷是个威武之人,娶的女子即要温婉,又要有手段,而凤大小姐具备这两个条件,所以,在第二次与凤大小姐相见之时,他早已没有了当初的那种愤怒,相反,他还有想要替她谋划的心思,故而才将王爷的行踪告之于她。 然而,眼前的男子居然拿着她的玉簪子到他面前来?告诉他,凤琼羽根本不是他想的那样完美?她,她是一个朝三暮四的荡妇? 这样的打击不比他母亲和妹妹背刺他来得少,因为他对王爷也是真心的,他真心的感谢当年从那个女人手里救回来,感谢他这几年对他的恩情,甚至还替他寻了这样一个好娘子,他是感恩的。 簪如同女子的帕子,甚至比帕子还要重要,簪子在一个男子手里,这便表明这女子愿与他许下终身,凤琼羽的簪子在玉桃手里,就算是不许下终身那关系也非同一般。 “你胡说,你说谎,凤大小姐为二品官府嫡长女,她如何会看上你这个小白脸?而且,你哪一点能够比得过我家王爷?” 他见都未曾见过他,纵然生得好看,可是焉能有王爷的威武霸气?又焉能有王爷的身份地位?两下相比,就算是个瞎子也会选择王爷而不是他的吧?嫁给王爷,她早晚是个王妃,嫁给他呢?难不成做个寻常人家的娘子,毫无身份毫无地位,甚至毫无锦衣玉食可享,凤大小姐又不是傻子,她如何不知晓怎么选? 贡海怒气冲冲的看着玉桃,就像玉桃就是那破坏他家王爷幸福生活的第三者似的。 玉桃优雅一笑,“贡管事,这世间的男女之情又岂是一两句话能够说得清的呢?” 只这一句话,便说得贡海哑口无言了起来。 这? 是啊,这情爱谁能说得清? 他贡海这般好的条件,可最后不也娶了个孤苦无依,对他前途毫无帮助的娘子吗?以他的条件,哪怕是娶个富贵人家的女儿也是可以的,甚至娶个官家人不受宠的庶女也是使得的,可偏偏。 玉桃似乎又不想放过他,走近了几步,让他闻到自己身上的气息,这气息很好闻,是官家女子所用的锦凌香。 此香在官家女子中极为盛行,其香的特点在于,好闻,很贵,而且香味能持续三天之久,也就是说,只要抹了哪怕一点点这样的看气,三天内这香依旧存在。 嗯,这香很新鲜,用不着三天,就昨儿个夜里,凤琼羽便倒在他的怀里,他亲自喂她玉罗轩最美的美酒,听她诉说种种衷肠,那画面,比贡海想像的要香艳得多。 贡海自然知晓这香,两次相见凤琼羽身上就是这种香,而且与她见面之后的三日他都不敢在王爷面前现身,为的就是害怕被王爷发现。 且玉桃身上香气如此浓郁,而且又是在怀里发出来,也就是说他们二人靠得很近。 卟嗵。 贡海不傻,他自然能想到这里,这哪里是靠得很近,这分明就是很亲密,亲密得叫人不敢想像。 陆无忧冰冷的看着贡海面若死灰的模样,看着他受了巨大的打击痛苦的模样,他没有一丝的同情,相比起他的团子,他的这点儿伤痛又能算得了什么?他所经历的这些又能算得了什么?他对赵蛮说过,一定不会让他好过的。 别以为贡海多活了这几年,可是他这几年活得开心吗?不,他活在拉扯之中,他的最亲近之人整日的磋磨着他,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已然没有了在德州时的精气神了。 当年在德州,他眼睛里还有光,因为他有母亲有妹妹,甚至赵蛮说要割他的肉时,他眼里的那道光都没有被磨灭,可是现在,眼里的光不见了,因为不宁的内宅每时每刻的消磨掉了那道光,甚至最厉害的时候他自己都在想,若是她们都死了该多好,他的耳根子就清静了。 再看看现在,年纪都不到二十,可是却有种苍老之感,那原本挺直的背脊也不知何时越来越弯了。 “所以……,她背叛了您是吗?” 贡海自以为是的东西被残酷的现实打得他抬不起头来,死气之色由然而升。 玉桃接了句,“若是你的意思是我与她亲近的举动,那倒是没有。” 她只不过是在他怀里喝喝酒,控诉一下某位王爷对她爱搭不理的情绪而已。 而且,他也不是那种随便的人,他已有钟意的那位女子了,凤琼羽,比不上她。 第八十一章 生不如死 贡海真要吐血了。 倒在怀里居然不是亲密的举动?难不成真的要那样了才算是亲近? 而这,足以击溃他对凤琼羽美好的想像,他一脸挫败的坐在那里,受伤的神情不似做假。 可,陆无忧只觉得可笑,他居然还有心情管凤琼羽如何如何,他怎的不想想自己内宅已然到了最关键的时候?若是他再不想法子,他的老娘只怕直伯要被赌坊里的人卖入青楼了,而他的妹妹也好不到哪里去,那穷秀才不仅穷,更恶,他知晓大舅哥出了这样的事情便原形毕露,说若是没有三百两银子,便也要将她卖入青楼。 也就是说,一切又回到了当年在德州时的原点,贡海的娘和妹妹要被人逼得卖入青楼,但不一样的是,这回无人会救他们,赵蛮不会,他更不会。 想想也好笑,贡氏母女这两辈子似乎都跟青楼极有缘份,上一世,项家的人瞒着他将她们卖了,那时他已然跟在他身边,不过当时他的身份是个皇子而已,项家的人以为这个皇子成不了大器,又为了讨好李太后,向李太后说明他们项家与他无关,以表真心才将这二人给卖了的。 当时他还觉得这母女二人很是凄惨,对贡海又看中了几分,更赏赐了许多金银下去,现在看来,他真的很眼瞎,连自己亲信的家人是何种德性都没有查出来。 过了许久,贡海终于反应过来,跪在他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他救救他母亲和妹妹,说赌坊的人很有来头,根本不管他是不是王爷府的人,他们只认银子不认人。 “我母亲虽然有错,可她到底生养了我,在项家她日子过得苦,有一口吃的也让给了我和妹妹,她是个好母亲,王爷,小的知错,小的认错,你要小的的命尽管拿去,可请王爷保我娘和妹妹周全啊。” “是小的鬼迷心窍对不起王爷,请王爷降罪。” “小的也是没有办法,我娘染了好赌这个恶心,她之前不是这样的,赌瘾又大,一输便是几百两,我哪里有那样多的银子?” “是小的该死,不该为了凤大小姐的区区几百两银子出卖王爷,小的该死啊。” 砰砰砰。 几个响亮的头磕下去,血都磕出来了。 玉桃看到这里,只冷笑,现在才来替她们求情是不是晚了?他若是真的在意她们,在说第一句话时就是求饶,就是将所有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出来,而不是先替自己用为了王爷好的理由开脱,而且,只区区几百两便能从他这里买走王爷的行踪,那这还真是便宜的可怕了。 玉桃暗暗看向陆无忧,他想,他一定会把他大卸八块吧?背主,这可是死罪,只是玉桃没有想到,陆无忧竟反向起他来? “玉管事,你说,这该如何处置? ”陆无忧语气不像是在问,倒像是在聊家常,就如同评价桌上的一道菜假的。 可是玉桃却不会真的当一道菜来看,十三王爷陆无忧,那可是个厉害人物,能够当着李太后圣上和群臣的面拿着先帝的信物,当着所有人的面认祖归宗,又能够从四面楚歌的皇宫里光明正大的出来,同时摆了圣上一道,这样的人于,焉能轻看? 玉桃笑道,“王爷,这说到底是您的家务事,我一个外人只怕不好插手吧。” 陆无忧懒懒的挥了挥手,“没关系,你是她的人,你尽管说便是。” 只一句,玉桃便紧张了起来,心头已然千回面转了,听他的语气,他似乎知晓他是谁的人?更看他那无所谓的模样又似乎他与蛮主的关系不一般? 可是这不能啊,蛮主不是恨死他了吗?他不是也对蛮主没有任何表示吗?想当年在云城,他瞒过黑影打听到他的消息,那个时候他也没有听说过他们之间有什么? 不过,想到当年,他手心依旧冒着汗,他依稀的记得黑影看他的眼神,生怕一个不小心露馅,不过,他更不敢看陆无忧,纵然他才刚从昏迷中醒来,可是透过窗棱看他的那一眼,他只觉浑身冒汗,那是他第一次觉得会死在一个人的眼神之下。 现而今,陆无忧比以前更盛,若不是他也做了这几年的管事,经历了这许多,他还是逃不过他的眼神的。 只一瞬间,他便思虑了许多,不过,既然他让他说,那他便不客气了,贡海这种卖主的行为他也是看不下去的,如同玉灼。 玉桃郎声而道,“自古以来,主仆有序,门规有章,身而为主,自当主其事,身为仆,自当听其令,主若凶残,仆有劝戒之责,主若行善,仆有从主之功,贡海,你跟在王爷身边不是一日两日,自当全心替王爷办事效力,你亦要牢记,你的主是王爷而非其他人,在旁人想要打听主子之事时,你须立即阻止且要上禀,而不是被区区几两碎银打动出卖主子,这是你的不仁,亦是你的不义。” “对于不仁不义之辈,一,将其逐出府门,二,择日发卖,三,……乱棍打死。” 玉桃最后一句,咬字极重,也就是说,按着贡海的种种行为,应该是第三种乱棍打死,不给其一点生路。 贡海一脸惨白,面无人色,吓破了胆,他自以为他不会死,自以为先前的种种都是为了王爷好,单就是看在这个,他也不能是死,但听着玉桃数落他的种种罪行,他实在是罪无可恕啊。 “王爷,小的,知错了。” 贡海爬在地上,呜咽起来,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他不知晓凤琼羽是那等浪,荡之人,他更不知晓,他这是卖主的行为,他只是,只是…… 只是无论他给自己找什么样的借口,他这背主的罪名是板上钉钉的,毫无可疑的。 但让玉桃没有想到的是,陆无忧居然放过了? “为何?” 玉桃真的不明白了,贡海这样的人,不是该杀之而后快吗?也要让那些个想要背主的人看看这样的下场。 际无忧不带一丝感情的道,“想要一个人死很简单,可是我想要的是,生不如死。” 第八十二章 都是报应 生不如死? 玉桃,呆住了。 他想到了玉灼之事,当日玉灼背主之事传入他的耳内,他恨不得即刻过去提刀砍了那厮,蛮主对他们恩重如山,将他们从烂泥里救出来,且蛮主从未对他们有过任何的苛责要求,甚至说若是想要离开与她直说便是。 没有卖身契,只有一个承诺信言,蛮主对他们还不够好吗?若是换成其他人,那生死契都得签了,可他为何要背叛? 但让他更没想到的是,蛮主居然放过了那玉灼? 玉桃看了看陆无忧,他之前想不通蛮主为何要这样做,可是现在他似乎明白了,蛮主不是想要放过,而是想要让他们生不如死,真是没有想到,他与蛮主行事,竟如此的相似。 可,玉桃还是不明白,放走了贡海,他如何会生不如死呢?毕竟,凤琼羽现在一“毒”不起,李太后又因着皇嗣一事脱不开身,更何况,贡海不过是个小小的人物,他们根本不会在意,甚至,他们还巴不得贡海活着,他们还希望能够从他的嘴里套出更多的有关于陆无忧的事情。 所以,他如何生不如死呢? 陆无忧没有说话,而是将他带到了贡海所住的院外。 玉桃嘴微微一抽,偷听别人的墙角?十三王爷,他莫不是在跟他开玩笑吧?这种事是贼人做的,而不是他堂堂王爷做的,而且,像他这样的“高人”做这种事也不怕跌落神坛? 没错,陆无忧现在在他们心中已然是神一般的存在了,毕竟他是这世间第一个从李太后手里全身而退的人,没有之一。 陆无忧才不理会玉桃的想法,记得曾经有一个女人在他面前说过,这人生啊,何其短暂,眼一闭,再一睁,一天过去了,眼一闭,不睁,这一辈子就过去了,故而,为何要在意别人的看法,为何不能依着自己的心愿肆意的活上一回?又何必背负那般多的怨言? 是啊,他为何要背负外室之子的话负重前行?他们生他的时候也没有经过他的同意不是?成为外室之子也不是他想的,所以,为何要将这样不堪的话砸在他的头上?又为何要让他成为众矢之的? 就算是要怨,怨的不该是那个把他带到这世间来的男人吗?若不是他的不负责任的,任性妄为,他又如何会被这世人指指点点,成为洗不掉的污点呢? 所以,他现在不过是偷听个墙角又有什么关系呢?再者,又何来偷字一说?他这不是光明正大的站在墙角下吗? 对于如此无耻的辩驳,玉桃又嘴抽了。 院墙那边传来了激烈的争吵之声,甚至还听到了东西砸在人身上的闷哼声,不用看都知晓里头必定精彩之极,但这比起生死来,好像又差了一些,直到一道震天的惨叫声响起,又听到贡母和贡家妹妹凄厉的叫声,玉桃这才明白,所谓的生不如死是什么了。 原来,贡海回来之后,便被贡母和其妹妹包围住,不停的往他身上搜罗,不停的问银子呢?她们丝毫没有关心他是不是被王爷责罚,这条命有没有事,她们只关心自己的银子。 贡海似乎看清了这二人的真面目,痛苦又后悔,后悔他当年为何没有扔下这二人,让她们卖入青楼,否则,他也不会落到这样的地步,现在王府是进不去了,他又背上了一个背主的罪名,他哪里都去不了了,日后便会过上穷困撩倒的苦日子。 亲人的刀子是最会杀人的,贡海应该已经万分痛苦了吧。 不过,他还有一线希望,因为他还有一个会与他共同进退的娘子,他娘子还怀着身孕,有三个月了,再过几个月他便能够当爹了,纵然以后的日子苦,可是却有盼头不是吗? 可是,当贡娘子脸色惨白的走到他面前时,他才发现,原来自己的母亲和妹妹又真他不在的时候将她肚里的孩子给打了,她们还大言不惭的说,眼下是家里最需要银子的时候,多一张嘴就多花银子,倒不如趁它还没有成形便打了,如此一来,便能多多的省下些银钱来了。 听到这里,玉桃都觉得这二人疯魔之极。 这世间,哪里会有人因为孩子需要花掉家里的银子而打了的?而且,她还是那孩子的亲祖母,她如何能下得了这样的毒手啊?更重要的是,有了孩子便有了传承,有了血脉有了寄托,宫里的李太后一心想要子嗣呢,这是求都求不来的好事,却被他们认成了? 玉桃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没了盼头,贡海的绝望可想而知。 但更让人不可思议的还在后头,贡娘子说要贡海替自己的孩子报仇,可是贡海却犹豫了,他说,她们到底是自己的亲人,怎能下如此毒手?还说,他们还年轻,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天啊天啊,这样丧良心的话他是怎么说出口的啊? 他看不到贡娘子的表情,但从她的静默来看,贡娘子的绝望不比贡海的少。 于是,贡娘子亲自出手了,也不知用了什么打在了贡母和贡妹妹身上,她们倒地不起,继而,贡娘子疯狂的大笑着说。 “我可真是瞎了眼,我竟大嫁了你这样无情的男人为妻?贡海,你可知晓我为了跟你在一起,我承受了什么吗?我背叛了主子,哈哈哈,就为了,就为了跟你这个人渣在一起,我,我明明有大好的前程的,只要我做得好,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不成问题,都是你都是你。” “贡海,你为何这样对我?第一个孩子是这样,现在第二个孩子依旧是这样?” “你还以为我们还会有孩子吗?不会了,因为你根本配不上我,也配不上我们的孩子,当然,我钟爱于你,我更不会叫别的女人跟你生孩子。” 贡娘子手起刀落,贡海惨叫震天,他夸下的鲜血淋淋,没了,什么都没了。 贡娘子哈哈大笑,手中染血的道,“你不是不想要孩子吗?你应该快活在是的啊,你怎的叫得如此之惨?不想要,那就绝了这子孙根啊,哈哈哈,哈哈哈,贡海,你别怪我,因为这一切都是你的报应。” 第八十三章 一定是错觉 所谓的生不如死,大约就是像贡海这样吧。 没了亲情,没了娘子,又没了做男人的希望,他现在可谓是人不人鬼不鬼,今后他会生活在怎样的悔恨之中?是悔恨没能好好约束其母其妹,是没能好好的治理内宅?还是悔恨没有好好的珍惜他的两个孩子,若是这两个孩子活着,他应该是一个幸福快乐的爹爹,而不是到现在因为他的偏颇害了这三个女人更害了自己,也不知他会活在哪种悔恨之中,又或是都有。 悔恨? 陆无忧轻喃着这两个字。 “悔恨是这世间最无用的东西,若是不想悔恨,那别做啊,既然做了又要悔恨?这算什么?” 玉桃一怔,“王爷?” 他年纪轻轻的,怎的说出如此苍桑的话来?而且,他正春风得意,他应该不会有这样的领悟吧。 陆无忧意味深长的看着玉桃,“你是个聪明的,身为她的人,你很不错,不过你的心还是不够狠,记住,对付这样的人就得用这样的手段。” 取性命这算什么,他要的是生不如死,如此方能对得起他背主的一片苦心,而且也警示其他人,最好别有这样的心思,就算是有也最好别让他们发现,否则,下场是很惨的。 玉桃正要说什么,陆无忧却转身离开了。 玉桃看着他离去的身影,或有所思,总觉得这事儿不简单,他看似是在对贡海下手,可是却对他意有所指。 试想一下,陆无忧身为亲王,他如何处置他的奴仆那是他自己的事,而且只要揭穿贡海背主一事即可,又为何要请他这个玉罗轩的官人过来指证?这岂不是给贡海脸了? 而且,他在他面前毫不掩饰的对贡海算计,这像是在教他如何对付一个背主的人,而恰恰,玉罗轩里同样的出现了个背主的玉灼来。 尤其是他临走前的最后一句话,这更有指导之意。 “难道,他是在说,让我们也这样对付玉灼?” 想到这里,玉桃又摇了摇头,这不可能,玉灼之事只有他们玉罗轩内部的人知晓,其余之人不可能知晓,尤其是陆无忧,他远在凤京如何能知晓蛮主身边的事情? 错觉,一定是错觉。 黑影觉得还不够,“主子,要不,属下还是去杀了他吧。”他总觉得不杀人,就不痛快,而且就算是成了个“太监”又如何,他还不是一样的活着? 陆无忧道,“杀了他?岂不是给他痛快了?你放心,这还不是他的最终下场。” 而且,贡海还是有自己的本事的,他还有另外的用处。 没多时,贡娘子前来复命,神情绝情,身上的气质完全不同了,就像从此刻起,她便是个无情之人似的。 贡娘子以为王爷会安排一个刺杀的任务,又或是像贡海这样,需要利用到女人的任务,可是她没有想到,他竟会安排她进宫做一名宫婢? “王爷?” 她背了主,按理说她不会被重视,可是如今? 宫中啊,权利的中心,但凡她有一丝的异心便是要再次背主的,更重要的是,皇宫里有李太后,他就不怕她再次出卖他? 陆无忧才不会与她解释这般多,只一个挥手便将她挥退出去。 当贡娘子见到要伺候的人时,她更加的震惊了,怎么会是惠妃?而且,她不是小产了吗?怎么?但紧接着,她便明白了王爷的心思,王爷是体谅她一连失了两个孩子,所以用这种方式来补尝于她,身为一个女人,如何会不喜欢孩子? 王爷啊,他太善良了,她一定要好好报答他才成,一定要让惠妃的孩子平安出生。 只是陆无忧觉得她是想多了,安排她入宫纯纯的只是想要监视而已,她又不是他的谁,为何要体恤她的心情? 惠妃知晓她是谁的人,自然相信他不会害她。 许多年后,当贡娘子成为惠妃的心腹时她曾问过今日之事,问她为何不怀疑是王爷安排过来弄掉她孩子的?而是让她来保护的?惠妃说,因为这个孩子就是因为他才护下的。 原来,不是陆无忧不想这个孩子出生,而是梁皇后不允许这个孩子出生,梁皇后看似对圣上深情,可实际上极为自私,她不想自己的孩子的皇位被别人夺去,哪怕他的母妃是个不中用的妃嫔。 惠妃想要保住这个孩子不仅仅是因为想保住自己的命,她更想保护自己的母族,母族危机,她又是个不受宠的妃子,若是有了这一胎,无论是皇子还是公主,圣上和太后都会看在孩子的面子上放过她母族的。 她很清楚有人要加害,可她求助无门,而在这个时候,一道黑影落了过来,告诉他若是想要保住,就得听他的话,她哪里还有挑的?哪怕是个利用,她也会答应的,然当知晓是十三王爷暗中保护时,她震惊得无以复加,她以为他与后宫妃子一样是来加害的。 但她顾不得那么多,无论十三王爷有何目的,她都会乖乖听话。 索性,结果是好的,端来的安胎药里再也闻不到异样,送来的吃食里也变得正常了起来,甚至连替她把脉的太医也换了一个,她知晓这是十三王爷的手笔,她感激十三王爷的相救,她暗暗发誓,倘若日后有需要她办的,她一定拼死去办。 “你说什么,那个贱人的肚子居然还在?”凤妃脸色惨白,慌张不已,“这怎么可能,我不是给她的药里下毒了吗?怎么可能还在?还有,皇后呢,她那边怎的一点动静也没有,难道她就不怀恨在心?” 惠妃那个贱人当真是好运,圣上不过是一次酒醉误入了她的寝宫,她竟有孕了,而她得了圣上的这般多的宠爱,可竟连一点动静也没有?她不生气才怪。 凤妃焦急,“不行,绝不能让她生下来,走,我们去见皇后。” 只是梁皇后根本无心见这个脑子蠢的人,给她机会下毒了,她却只知晓往药里下?饭食里,茶里,甚至是熏香,哪一个不是下药的好地方?凤家的人,果然没什么脑子。 梁皇后也想弄没那个孩子,可是李太后护得紧,她的人根本进不去。 “对了,宫里不是新进了几个太监吗?弄几个生面孔过去,本宫就不信了,太后能够做到固若金汤?” 第八十四章 原谅不了 太监? “主子,贡海虽然没了子,孙根,可若是让他做太监,只怕他也不会乐意吧?” 贡海若是迫于生计,无奈之下做的太监,那是另说,毕竟,这其中带着自愿的成份,可若是像这样非自愿被逼着做太监的,只怕他会不甘吧,而且他是个从男人到不是男人的突然间的转变,连一点儿的心理准备都没有。 而且,“就他那样半死不活的,哪个宫里的人会要啊?” 贡海伤得不轻,不仅被贡娘子弄没了那东西而且还中了一刀子,再加上贡母贡妹妹和贡娘子的三方的背叛,如此重重的打击之下,他能扛得住?若是换成寻常人,只怕当场就要了结了自己吧,说句不好听的,这活着还有个什么意思啊? 陆无忧摇了摇头,“不会的。” 他似笑非笑的道,“他可不是寻常人,他聪明着呢,而且就算是双重的打击,相信他也不会轻易的就这么死去,若是他真的想死,在贡娘子最后那一刀子他就自尽了,哪里还会活到本王送他进宫?” 离那一日已然有十几日的时间,这时间里,他有千万种弄死自己的法子,可是他没有。 贡得海啊,他上一世到底还是没能看清这个身边的人,他以为他是忠心于他的,可他就是因为这个借口而做着伤害他的事情,而且他也不轻易死,他对活有很重的执念。 比如, 在出项家时,他为了逃脱那个地方,为了去更好的地方,他来到了他身边,他宁可净身,也要逃出,足见他的意力和目标性有多强。 再比如,他死之前他还活着,活得好好的,光是这个,便足以证明他十分惜命。 陆无忧突然发现,自己的上一世就是个笑话,他以为凤琼羽是爱他的,可是结果,她却是利用他的气运?他以为贡得海是忠心于他的,可结果私下里不知做了多少背叛他的事情。 更可笑的是,他以为他那样对待赵蛮,以为那就是爱和保护,可现实是他错得离谱,他伤她极深,甚至深到杀了他们唯一的团子,而更可恶的是,他居然还让害死他团子的人活了四年之久? 位置对调,只怕他也原谅不了吧。 黑影想要再说,可是当看到他家主子这般模样又止住了话头。 他家主子时常露出叫人看不懂的悲伤之气来,这种气息日益渐浓,甚至有时候他都觉得他会自尽,以赔付这悲伤,这种情绪太吓人了,太恐怖了,真是不知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有如此可怕的气息,他也第一次知晓, ,原来不止强大的气魄叫人害怕,悲伤的情绪也会叫人害怕。 玉桃看着手里的信,防备的看着黑影。 黑影苦笑,“你别这样看着我,我也不过是听令行事,我家主子说了,这信传不传由你,……不过,我觉得你传过去比较好。” 他总感觉主子身上的悲伤就是来自于叫赵蛮的这个女人。 不过提及赵蛮,他也是有些恼的,当初他以为她死了,毕竟云城地棍手里没有留下活口,而他以为赵蛮根本就是个无足轻重的女人罢了,故而没有细查下去,可没想到一年之后居然遇上了? 想到这里,他浑身不自在,这是头一次办事不利,他一生暗卫的名头就毁在了她手上了, 让他在黑影卫里根本抬不起头来,更没想到,这个他自以为无足轻重的女人在主子这里居然留下了如此浓墨重彩的一笔。 虽然此时的赵蛮与当初那个小乞丐不一样了,虽然是玉罗轩的幕后之人,手里的玉罗轩几乎遍布了整个东齐国,又十分的有钱,可是他依旧不觉得她能与主子走下去,因为主子最后是要登基为皇的,他的身份高贵,若是让群臣知晓皇后是个出身乞丐,又是开男馆的女人,那他家主子脸上焉能有光? 故而,无论是身世还是家世还是背景,赵蛮最多就是个妃子,哦不,最多就是个贵人,嫔妃之位是留给朝堂中的那些个官家小姐,可以被主子利用和拿捏之府的,身为常人,贵人之位足矣。 若是赵蛮知晓他是这样想的,必然先给他两拳,少看不起人了,莫说是妃子了,就是给她皇后之位她这一世也不稀得坐,难道现在有钱有颜的生活不香吗?又何必要把自己再送入那若大的牢笼之中,上一世的苦头还没有吃够吗?又为何还要再来一次?她又不是有受虐倾向。 不过,赵蛮看到来信时,她坐在亭内久久不能言语。 青娘远远的站着,不敢靠近,因为她发现主子偶尔会露出悲凉的情绪来,这种情绪让她堵得慌,她想要开口劝解,可又不知从何下口,更重要的是,她根本不知晓主子的这种悲的情绪是从何而来? “想看就看,不必站得那么远。” 她将信纸扔了过去,青娘恭敬接过细细的看,她是识字的,主子人美心善,早早的让她跟着喜公子一起上学堂念书,主子说,做文盲很苦的。 青娘看清内容,倒抽口气,也震得久久说不出话来。 薄薄的数张纸里把当初那个贡海在凤京的事儿说了个清清楚楚,说他如何每日的生活在母亲与妻子之间的明争暗斗之中的,又如何的为了他的母亲出卖主子的,更是最后他妻子受不了了,竟当场将他给? 而且这还没完,他被送进了宫里。 身为一个男人没了子,孙根已然是极惨的下场了,而且那子,孙根被喂了狗,也就是说,他就算以后死了,也不是个全乎的人,下辈子投胎也不会是个全乎的男人,更何况,贡海是经历过男女之事的,一个男人突然没了这种功能,对于他的心理也是场巨大的折磨。 更何况是进了宫,那宫里的明争暗斗更是步步惊险,尤其是听说后宫不安稳,他若是想要在这里活下去已经不是“不易”二字能说明的了。 赵蛮道,“这还没完,陆无忧他还对他下了毒。” 还是个慢性的毒,毒不死人,却能每夜的折磨得人睡不着。 失眠,是件比死还要痛苦的事情,贡得海,现在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了。 呵,陆无忧啊,果然好手段,难怪上一世李太后最后看他的眼神是惧怕的了,这种生不如死的感觉,不好受啊。 青娘一惊,她是怎么知晓的? 第八十五章 让他快活 怎么知晓的? 她跟他在一起那般多年了,他有什么是她不知晓的? 信上虽然对下毒一下之字未提,可是这信封却早已说明了一切,信封上头有淡淡的人参香。 不过,这人参不是强生健体的好人参,而是一种与人参完全相反药用的毒草,此名为怨人参,所谓的怨便是埋怨为何会来到这世上。 说起这人参,还有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呢。 上一世陆无忧还是位皇子的时候,李太后势强,李太后绝不允许有人能威胁到她的地位,下手无所不用其极,白日里下毒,晚上刺杀,甚至连走个路都会冒出一条根本不可能出现的毒蛇,其暗算层出不穷防不胜防,这怨人参便是那时出现。 不过好在被她及时发现将药碗打落,他这才捡回一条命。 哦不,那怨人参不会致人死亡,而是让人生不如死,是在夜里病发,也就是说,只要睡着不到一柱香时间,便会从浑身痛苦中醒来,半个时辰后疼痛消失,但若又当你入眠时,疼痛再次而起,如此反复,且每晚如此,这不仅仅是身体上的伤害,更是精神上的。 失眠之症,是极为恶毒的,那种想睡睡不着,睡着了又被疼醒,日日的折磨,早晚会疯。 上一世她得知此药厉害时,惊得满身是汗,若这毒真的被陆无忧吃了,那相信不过一年后,他便会被折磨死,真真的生不如死。 可是现在,这药用在了贡海的身上?相信他也活不长久吧?就算是活着,那也是痛苦的活着。 不过,“呵,这个贡海,他可不是一个会自动寻死的人,他一定会想法子自救。” 青娘不解,他都那样了,怎么自救?还有宫里的人,又如何会救一个刚过来的陌生面孔的公公?甚至还是个中了毒,身子不好的公公?就算是想要安插眼线,那也得找个全乎人吧?贡海绝不是这个人选。 赵蛮道,“这你就不了解了,宫里头越是像贡海这种快要死的人,才越有用,而且你看看,信上说了,惠妃没有小产。” 这就更有意思了。 李太后和圣上都想要一个皇子,哪怕是个贵人生的皇子也可以,他们想要借着皇子之名解眼下陆无忧相逼之危机。 陆无忧就算手中没有任何实权,但他存在那里便是个隐患,谁能知晓这个没有权势的亲王会不会暗中动作,把他们好不容易弄来的江山给弄回去,而且,陆无忧是先帝最喜欢的皇子,若是他没有被李太后弄死,这东齐国的国君就是他而不是陆无昭。 卧榻之下,岂容他人酣睡? 这样浅显的道理李太后他们很懂。 可是惠妃有孕,即是意料之外,也是意外惊喜。 可喜的是李太后和圣上,而惊的是…… “凤妃?”青娘接着她的话头说下去。 赵蛮摇了摇头,否定道,“不是。” 青娘脱口而出,“不是她?这不可能啊,圣上不是极宠爱这个凤妃的吗?听说一月之中竟有半月是宿在凤妃的宫中的,若惠妃有孕,这头一个不放过的不是她?” 赵蛮道,“是梁皇后。” 青娘更是不信,“这更不可能了,梁皇后端庄贤良,就连李太后也说这个皇家媳妇不错,梁皇后主理后宫这般多年,哪怕是凤妃如此受宠,甚至在请安时也不给梁皇后面子她也没有丝毫的生气,而是说‘都是自家姐妹,哪儿来的这般多规矩’之类的言词。” 她不仅没有责怪凤妃的僭越,而且还赐下了补身子的补品过去,据说是她伺候圣上最为劳累,是当最该保重身子的。 他们可以惧怕李太后的狠毒手段,可以不喜圣上这个皇位来得阴司,可是他们却对这个皇后是真的一点儿话都说不出来,因为她的确做得极好,李太后能够不被人骂死,多半也有这个梁皇后贤名支撑着。 所以,惠妃有孕,她不该是那个“惊怒”的人。 赵蛮笑道,“青娘啊,你还是太年轻了,看事情不能总看表面,得看深处,而且,这谁能知晓梁皇后是真的贤良呢?若是真贤良,那这后宫这几年为何连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凤琼羽上一世也是个贤良的皇后,可是她都没有阻止陆无忧去其他妃子的宫里,而且陆无忧很快便有了自己的第一个皇嗣。 梁皇后的贤良总不至于连凤琼羽都比不上吧?可是至今后宫一无所出,便知晓梁皇后到底是真贤还是假贤了。 赵蛮又笑了,这个梁皇后啊,这嫉妒之心还真是强,她自己没有却不能容忍别人也不许有?她就是这样对待自己心爱的男人的? 没错,梁皇后是喜欢圣上的。 上一世时,圣上被拉下皇位,陆无忧放过了梁皇后,放她自由,可是她却选择跟随陆无昭,吃尽苦头,他们这才知晓,梁皇后是喜欢陆无昭。 可是,喜欢一个人不是灭了他的子子孙孙,若是真的喜欢,她该祝福才是,只要他能快乐便成,这才是真心的喜欢。 如同她一样,她也喜欢陆无忧,她也很想跟陆无忧就他们两个生活在一起,可是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注定陆无忧会有很多的女人,会有很多不属于她和他的子嗣。 赵喜也曾问过她,这样真的值得吗?他还说,喜欢一个人不是不想别的女人沾染他半分吗? 是啊,爱,是自私的,是绝对不允许他与别的女人有关系的。 但别忘了,那种情爱只存在于话本子,存在于梦中,而不是现实,现实是一个男人可以与好几个女人在一起,今日这个明日那个,而她则站在小门前日日翘首以盼的盼着他的宠幸和到来。 她也曾想过一生一世一双人,可她又清楚的知晓这不可能,她也曾怨过,恨过,可是有一日她遇见一个濑头和尚,他问她,可否真的爱他?若是不爱,便放下,若是爱,便随他,且,让他快活也是一种爱。 她如同开了五窍一般的,突然升华了起来。 于是,她便再也没有争风吃醋过,可,她就是不爽他总是替凤琼羽说话,总是说她如何野蛮不讲道理,再加上发生的种种,后来她对他的爱好像没那么深了,甚至可以如同八卦一般的看着他们二人在御花园里亲,吻,拉丝,他们分开时,她竟还可惜了一回。 第八十六章 亲密和拉丝 赵喜问,可惜什么? 她说,可惜话本子里最拉丝的一段没有看到。 赵喜当即呆愣在地,就像是看傻子一样的看着她,不过,他问,“难道你真的一点儿感觉都没有了吗?” 没有了吗? 不怪赵喜这样问,毕竟之前若是遇着这种事情,她非得闹个鸡飞狗跳,全宫上下被她整得鸡犬不宁,她仔细的想了想,摇头,她也不知道。 陆无忧当着她的面与凤琼羽亲密,那个时候知晓他是用她来气她,而她总能被气个半死,也不知是不是他们亲密着亲密着,竟真的亲密出感情来了,不像是做戏,也不像是气她。 那一次一个刺客分别刺杀她和凤琼羽,可明明他站得离她最近,可是他却转身救了最远的凤琼羽,而她,则成功的被刺,胸口上的疤痕又成功的多了一个。 不过这次的刺伤与之前不同,之前没有感觉到有多痛,而现在她竟感觉疼痛无比,痛得她彻夜难眠,痛得她浑身冰冷,痛得她开始怀疑那所谓的年少的情宜是不是真的存在,那共同携手度过的一关又一关的艰难险阻是不是假的? 伤后之后,她似乎有些顿悟了,也是自那个时候起,无论他与凤琼羽在她面前有多亲密,她竟能够大方的,且用着八卦的眼神去看,甚至在他们中途结束的时候还惋惜了一翻,没能看到最精彩的部分。 可是,也不知为何,陆无忧也越来越奇怪了,原本该去凤琼羽宫中的,却偏偏在她的宫院里不肯走,理由居然是他衣裳湿了,走不了了,可他的衣裳明明是干的,但下一刻,他将茶水往自己身上泼。 他莫不是有什么大病吧?谁家好人往自己身上泼水啊?而且,泼就泼吧,为何用她的那一杯?那可是上好的茶,她只有区区二两了,他这么一弄,得,又少了些了。 他来她寝宫的次数越来越多了,而她越来越烦他了,为了躲他,她喝药不惜让自己的月事提前,如此一来至少她七日不能见他。 可当他看到那碗药时,气得又脸色铁青,咬着牙说了句,“赵蛮,你可真是好样的。” 那目光,那神情,就像是要吃了她似的,可是她不后悔,因为她实在是不想看到他了,她想清静清静,而随后,她便听到了他将原本赏赐给她的百年人参转手给了凤琼羽,他还对着各宫的妃子们阴阳怪气的说什么有些人不配吃这样上好的药。 狠,真是狠啊。 所有人都知晓,她赵蛮受伤刚好,真需要人参来调理身子,可他竟如此无情的断了她的人参。 赵喜听了,气得跳脚,就要冲出去找他理论,问问陆无忧是不是已经忘了当年他们经过了多少事情过来的?尤其是最开始的那几年,他们年纪还小,想要弄吃的何其之难,再加上乱葬岗的地盘被人夺去了,他们的处境更加的艰难,可是这样,他们依旧将陆无忧养大。 赵喜痛苦的说,就算是不看在她替他挡刀子的份上,看在那几年吃不饱穿不暖也要照顾他的份上,这人参他也得给啊。 赵蛮想到这里,整理了下思绪,轻叹了口气。 那个时候的赵喜啊,还是那样的天真,单从陆无忧封她为妃而不是皇后,赐她一个虫儿的封号时,他就应该明白,现在的陆无忧是东齐国的皇帝,而不是那个被他们救了的快要死的人,更不是那个处处被打压被追杀的破落皇子。 境况不同,干出来的事儿自然是不同的。 当然,她也……很天真,天真的以为只要陪在他的身边就什么也不求了,只要他快乐,她也就可以了,只从未想过,她所处的地方是后宫,她的“情敌”是凤琼羽,更没想过,她存在就是对凤琼羽乃至整个后宫的一个威胁,毕竟与陆无忧风雨同舟走过来的只有她萤妃赵蛮。 若是有一日陆无忧愧疚了起来,她的地位将临驾于她们所有人之上,包括凤琼羽,所以她们无时不刻的想着打压她,制约她,甚至……杀她,哪怕是她到了冷宫,这一系列的行为也没有丝毫的停止。 赵蛮唇角微抿,拿起手里的信在烛上点燃。 不重要了,上一世的事情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现在的赵蛮只是赵蛮,而不是什到萤妃,更不是什么娘娘,她就是一个普通的百姓而已。 信遇着便着,眨眼功夫便化为灰烬,火光照在她脸上一暗一明。 “蛮主,北公子说想要与您谈谈?” 就在此时,下人来报。 青娘道,“这个北公子,还真是有毅力啊。” 主子都拒绝了他这般多次了,居然还上赶着过来?若是换成其他人,只怕早就放弃了吧? 赵蛮道,“毅力?若是你的回报是整个北府,相信你比他还要有毅力。” 北风华心思重着呢,自打见她的第一面便开始算计着她,觉着她年纪小,好哄骗,再加上她特别有钱,一口气拿了十万两银子出来,他眼都直了,有钱有颜又年纪小,这可是块大肥肉啊,送到他嘴边他不可能不吃。 所以,他那些个送的新奇的小玩意儿就是哄骗小女孩儿的手段,若是用成年人的法子,他只怕还负担不起来,成年的女子喜欢的不是小玩意儿,而是像珍珠宝石翡翠这样的大东西,一出手便就是几百两甚至几千两的,看他这几年,送过吗? 所以,别被他所谓的深情给骗了,男人,就长了一张骗女人的嘴。 不过,也是时候有个了结了,这样拖着也不是法子,防碍她挣钱了,她的马场需要一个合伙人,北风华的这个缺空出来了,自然得有人顶上。 赵蛮说了个地点,约了个时间,便转身去休息了。 只是她没有想到,这一次竟意外的卷入了一场狗血之争当中,而且,她才是最无辜的那个,现没想到,这个狗血中卷入的还不止有她,更有他。 “……主子,她把信给烧了,而且,脸上没有什么异样的神色。” 黑影看不出赵蛮有什么不同的神然,还是那样淡淡的,不过她很聪明,竟猜到了主子对贡海下了怨人参。 烧了?没有异样? 陆无忧笑了…… 第八十七章 陌路的眼神才可怕 黑影不懂主子笑什么,这有什么好笑的,那女的把他的信都烧了,这便说明她极其厌恶他,一点儿也不想跟他扯上关系。 而且,赵蛮不过是个孤儿,甚至之前还有着乞丐那样的身份,她凭什么烧他家主子的信?要知晓,凤大小姐想要主子的手笔还要不到呢?她该感觉到福气才是。 陆无忧不知黑影所想,他只知晓赵蛮烧他的东西恰恰说明他在她心里不是没有地位的,若是她真的不在意他便不会看那信了。 陆无忧眸子里闪出光芒,也就是说她的心里还有他的,那他们也是有再重来一次的机会的。 想到这里,他眼里的光芒更甚了。 黑影也看不懂他家主子这眼里的光芒是从何而来,不过比起几年前要死不活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要好上许多,至少现在有人气了,至少还有一个人能够牵动主子的心绪,纵然那个女的身份略低微了一些,待到他日主子功成,赐她一个贵人之位便是。 “黑影,自今日起到我回凤京前,你不必跟着我了。” 黑影刚想说话便被陆无忧冰冷的话头止住,“我不喜欢解释,你照令便是,而且你我都知晓,你真正跟随的不是我,若我不是他最钟爱的皇子,若我没有那枚玉笛,你连我是谁都不想理会。” 黑影听到这里,闭起了嘴。 主子说得对,若他不是先帝最疼爱的皇子,若玉笛没有在他手里,他绝不会如此忠心的追随于他,毕竟他的身份是外室之子,纵然他现在能突显,可也改变不了他当初跟在他身边的理由,所以,这就是现实。 陆无忧不理会黑影的心情,朝前进去,不过刚走两步,便将腰间的钱袋子扔了,若是他很惨,饿得没吃的,她会不会心软的赏他一口饭呢? 黑影更加的不解了,他没用早膳,此刻都过尚午了,他这是要饿死自己吗?还有,他们根本不知晓那个女人在何处,他什么也不带的,如何能寻得? 若真心想要寻得一个人,不是没有办法。 更何况陆无忧是个寻人的高手,无论赵蛮在何处他都知晓,也别忘了,赵蛮体只还有属于他的东西呢? 只是,陆无忧没有想到,刚入城没多久便知晓了赵蛮的下落,体内的虫子不停的扭动,搅动着他的血肉,刺骨的疼痛立即涌上心头。 这虫子很是激动,就像是快要见到许久未见的“母亲”似的,只是越激动,疼痛便加剧。 他抬头一看,便见靠在窗口那个惨白着脸的女人,正巧,她也朝他看来,二人目光空中交汇,他从她眼神里读出了几个情绪,震惊,不可思议和嫌弃。 嫌弃? 若是黑影知晓她嫌弃他,只怕又要叨叨了,说她无情之类的,可是在他看来,这嫌弃之色就如同那烧掉的信纸。 还是那句话,若是不在意,又如何会嫌弃?若是不在意,她只怕半个眼神也不会给他,没有半点情绪的眸子如同陌路,那种眼神才是可怕的。 赵蛮若是知晓他是这样想的,只怕会吐血了,她是震惊和不可思议,虽然嫌弃也有一些,但更多的是无语,只不过她现在浑身没力气,所以眼神与想要表达的情绪有些出入罢了。 赵蛮看着眼前的三个女人, 又笑了。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居然阴沟里翻船了?她以为这次可以跟北风华说清楚的,让他别再纠缠,做一个合格的死了的前任合作伙伴,可没想到,这包间里的居然是他的三位追求者? 北堂姐,“玉罗轩的,莫要以为你自己就很聪明了,约的时间和地点由你来定我们便不能拿你怎么样了,你别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我北府在这里可不是一天两天,想要对你设陷井简单得很。” 北表妹也道,“就是就是,我们北府生意遍布天下,尤其是这里,所以,玉罗轩的你想要从我们手底下逃走,那根本不可能。” 北知已却道,“北小姐,我们是不是太过火了?而且北公子又没说他要娶她,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不然这样,先放了玉姑娘等北公子那边搞清楚了再说吧?” 北表妹骂道,“你这个柔弱的,什么叫等弄清楚了再说?我们可没剩下多少时间了,你没听堂姐说吗?他跪在祠堂不吃不喝,就是为了跟这个女人成亲,你也别忘了,若是他真的娶了这个女人,可就没有我们什么事儿了,难不成,你想要当小妾?” 北表妹顿了顿又道,“也对,就凭你这种身份出生的,也就只能是个小妾,可我不一样,我是与表哥指腹为婚了的,就算是要当,我也是当正室的,而你们两个,就只能是小妾。” 北知已被娇横的北表妹怼得脸色通红。 北堂姐不耐,“行了行了,现在最要紧的不是这个而是她,现在她中了我们的软筋散,我们要看看如何处置?” 北知已惊了一跳,“你们莫不是想要杀了她吧?这不能啊,万一让北公子知晓了,只怕要疯掉。” 北表妹怒其不争,“杀了又如何,她都骑到我们的头上来了,难不成还要留下她来?而且,只要我们做得足够干净,不让表哥知晓,那他便不会疯了。” 北表妹是个狠的,居然拔下头上的发簪就要行凶。 女人的发簪也不光是好看的,若是将尾处磨尖,那便是极好的杀人利器,而且就算是不磨尖,只要力道足够,刺入的位置又是死穴,那也能等同于一把利刃,可以杀人。 赵蛮也没想到,她居然说干就干,连一句解释的机会也不给? “北,表,表妹,你,等等,我们……” 有话好说几个字还没有说出口,只见发簪发着寒光照着她的脖子狠狠的刺了来,她吓得猛的闭起了眼,不敢看,准备接受这一刺。 只是预想的簪子没有落下,只听得啊的一声惊呼。 再眼睁时,陆无忧不知何时挡在她的身前,并将北表妹手里的凶器打落下去。 突如其来多了一个人,她们震惊不已,“你到底是何人?” 第八十八章 你到底还要不要脸? 一个时辰后,秘庄。 北表妹拍了拍手,冷哼,“还以为是个厉害的呢?没想到,就是个假把式?” 可吓死她了,他突然就这样出现在她们面前,连个声儿都不出的,他是属猫的吧? 不过,他看上去厉害,可却是个实打实的软男,就是一威胁就软下来求饶的那种,她见过骨头软的,可真没见过他这样软的,她们只不过是说说而已,他却吓得软在地上了,瑟瑟发抖的模样真是,看了都叫人生气。 北堂姐想了想道,“我总觉得,他有可能不是什么假把式。” 那个自称赵无忧的男人生得比堂弟还要俊美,更重要的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有种上位者的气息,她听母亲说过,这天下间的人的任何东西都可以改变,可独独这气质改变不了,这是天生的,若是公主,哪怕流落民间,那自带的贵气也与众不同,若是贱民,就算是穿上了公主衣那也粗俗不堪,血脉上的东西真的很玄。 北知已也道,“是啊表小姐,北小姐说得对,或许他真的与众不同呢?” 北表妹不耐烦了,“哎呀,我说你们两个怎的这样没用?什么与众不同?什么真把式?好,就算你们说得对,那你们倒是说说,我们都把他们弄到这里来了,他的真把式又在哪儿?还有与众不同,我觉得他就是个寻常 男人,比起表哥来,他还差得远呢?” 北表妹想到什么突然道,“你们两个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想要让我独自对付那个女人?你们也别忘了,是你们拉着我过来的,现在想要退缩?” 北堂姐和北知已微微一怔,随后摇头,“我们自然不会退,为了风华,我们什么都可以做。” 北表妹这才放过,“这就对了嘛,别人怎么样跟我们没有关系,你们要记住我们这一切都是为了表哥,还有, 这正室之位是我的,你们两个别跟我抢,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她冷哼一声,转头对着守在门外的护卫让他们好好看着屋里的人,随后便转身离去了。 北堂姐却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太对,可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那个男人的确是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她们面前,还替玉罗轩的那位挡了一簪子,她们惊了一跳,原本以为玉罗轩的得救了她们惨了,可没想到,也就那么一下便倒在了地上,软得可怕。 然而更重要的是,他的软不是装的,他额头上冒着密密冷汗,脸色惨白,就像是突然染上了什么重病似的。 “你不跟着表小姐去?”北知已问。 北堂姐道,“自然要跟去。” 她们原本是想要玉罗轩的命的,可是玉罗轩的那个说,就算是杀了她也不顶用,北风华也不会脱困,她说北府要的其实很简单,只要能让他们得到利益,北府自然会放过北风华。 北风华是因为战马一事失利而被北府的人欺负的,再退一万步说吧,玉罗轩的这位其实对她们来说并不算什么,他想要娶谁北府不会反对,而且以玉罗轩的这位也最多就是个妾室的位置,可北府却强烈反对,这是在敲打北风华,故而,他才在祠堂里受了这般大的罪。 若是她们弄到了银两和战马,北风华的事便迎刃而解了,而至于玉罗轩的这位结局如何她们并不关心。 玉罗轩的这位说,只要拿着她的令牌去玉罗轩支取银两即可。 北堂姐白了北知已一眼,“我自然是要去的,用得着你一个妓子提醒?哼,你也别以为我不知晓你在想什么,你不过是想借我们的手杀了玉罗轩的这位,好让风华的心回转到你那里,你的算盘打得可真精,不过,你可知我们为何要同意你加入吗?” 北堂姐眼里的疯刺更浓了,北风华自三年前与玉罗轩的相识以来,有什么新奇的好玩意儿便送到那里去了,原本给知已的东西全都给了另一个女人,原本陪她的时间也给了那个女人,她如何不气?可她又不能表露,只能憋在心里,她知晓,但凡她露出一丝的不悦,风华一定会抛弃她,毕竟只是个知已,又不是什么妻子,只不过是寻常的皮,肉生意,又不是什么交心,更何况是女人而已,北风华想要就多得很。 北知已咬唇,可怜兮兮的道,“北小姐言重了,我,我不敢的。” 北堂姐冷哼,“量你也不敢。” 说罢,她也转头离开了。 这屋子不隔音,外头的一切都被这二人听了进去。 赵蛮嘴抽了抽,她真的没有想到自己会落进别人的狗血故事里头,她真的是无辜的,这次出去之后,一定要找北风华好好算算账,他的三个女人是真的想要杀她呢? “你怎的在这里?” “你没事吧?” 二人异口同声。 陆无忧笑了,那面容哪里还有半点的软弱之态? 赵蛮烦躁无比,“你别会错意了,我可不是关心你,我只是单纯的想问你为何会在这里?你不是该在凤京的吗?” 怎么,李太后和圣上放过他了? 呵,想想也不可能啊,一个跟他们争皇位的人不干死他已经是够便宜他的了,怎的会放过?更重要的是,她才接到信他便出现了,他可别说什么好巧啊好有缘啊之类的屁话。 陆无忧挑眉依着她的话说下去,“嗯,我知道。” “你?” 赵蛮又气了,后牙槽都咬紧了,他知道,他知道个屁啊?看他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像是知道的吗?他这是又来耍着她玩呢? “行,我不与你说话了。”跟他说话会被气死。 啪的一声,绑着她手的粗绳子被她轻轻一弄便断了,这破绳子居然还敢绑着她?不知道她天生神力吗? 陆无忧眼睛一亮,但紧接着露出委屈的模样来,也替他解解呗?绑着好难受啊。 赵蛮冷哼,“你啊,还是绑着吧,这孤男寡女的会被人说闲话的。” 陆无忧脱口而出,“我不怕。” 卟。 赵蛮吐血了,“谁说你了?陆无忧,你到底还要不要脸?这是你怕不怕的问题吗?还有,你怎么有脸说自己姓赵的?” 赵无忧,亏他想得出来。 第八十九章 赵蛮,你到底有多久没有关心我 他们也算是在一起有四十多年了,可以说共同度过了一整个的人生。 大起,大落,大喜,大悲,甚至到最后生死不复相见。 可是经历这么多,她怎的就没有发现陆无忧的脸皮这么厚呢?而且,他怎配说自己姓赵的?怎配说跟她同一个姓的?他好好的姓他的皇室陆姓怎么了?还是说…… 赵蛮想到什么,想道,“还是说你不想姓陆了,想要跟我姓?陆无忧,你别拿随便说个姓这样的鬼话来搪塞我。”都是千年的狐狸玩什么聊斋啊? 陆无忧也没想否认,他大方的道,“没错,我正是因为你姓赵所以我才说的,可是……” 他凑近她一步,漆黑的眸子里闪过邪恶,“可是,你又能耐我何呢?” “你?” 赵蛮气急。 这可真是,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他是怎么好意思改姓的?别忘了,他还欠着他们赵家两条人命呢,光是这个,莫说给自己冠以赵姓了,就是连提都不配提。 赵蛮拉开距离坐到一边,不想跟这个男人有任何的关系,不能耐他何,但总能不理他吧? 陆无忧眼内闪过一抹心痛,怎么,她现在是连靠近他都不愿意了吗?记得上一世的时候她不是这样的,她很粘着他,缠着他,就算是出去散个步透透气也要跟着,就像是个小尾巴,她说他刚刚才醒,而且乱葬岗那样的地方很脏的,万一尸毒发作了身边没人可怎么办。 在他的记忆里,她依旧是个影子,但他却能从她说话的语气中知晓,她必定是个可爱的女孩子,不过,他好像不大乐意,但可以肯定,他不是因为不喜欢才不乐意,否则,面对不喜欢的女子他大可以忽视,而不是让她继续跟着,所以那个时候的自己是喜欢的吧,只不过背负得太多想得太多,没有注意到罢了。 陆无忧坐上前,与她再次拉近距离。 啧。 赵蛮明显不耐,又退开。 他再近。 她再退。 二人幼稚得像是小孩。 直到赵蛮被逼墙角,她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怒喝。 “陆无忧,你到底想干什么?”还有完没完了,跟他呆在一个空间里是她想不到的,可是这并不代表她就接受了这一切,还有。 还有,“你现在不应该是跟李太后他们周旋的吗?怎的有功夫浪费在我这里?你的皇位不要了?你的江山不要了,还有你的百姓,你也不要了吗?” 呵,如果那样,那他可真自私,她也瞧不起他。 她之所以没有报上一世的仇,之所以他们二人之间隔着两条人命她没有出手,就是因为他是东齐国的好皇帝,他纵然男女之事差了点,纵然他那样对待他,可是他真的是个殚精竭虑为国为民的好皇帝。 因为一个州的水患,他可以大半个月不吃不喝,就为了如何治水。 因为一个城的旱灾,他可以动用大量人力物力南水北调。 为了东齐国的太平昌盛,他更可以不惜引狼入室,来个瓮中捉鳖。 一桩一桩一件一件的被史官写入史书之中,那老史官摸着胡子,笑着闭眼的,他说,这是他自做史官以来最满意的一个皇帝。 他的后宫女人虽然乱,可是他治理的国家却很好,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真正的东齐盛世。 想到这里,赵蛮怒气更盛了,她在这里为了战马一事拼死筹谋,可是他却好,为了区区一个女人不远千里的跑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跟她说这些个没用的? “陆无忧,我不想跟你说话了,你也别挨着我,否则,……”揍你。 她虽然不知道那次把他打到失忆是不是她手法的问题,还是这么多年没使了出现了某种意外,总之,这一次不会了,她一定会把他打到连李太后都不认得。 陆无忧虽然坐在那里不动了,但更可气的是,身子不动,嘴却叨叨个不停。 “李太后那里你放心,现在所有凤京的人都知晓本王为了凤琼羽外出寻神医来了。” “至于皇宫里,聪明的李太后与陆无昭想了个法子,便是让宫里的妃子们怀上身孕,早早的立好太子,如此便能将我夺嫡之念彻底斩断。” “而至于惠妃的那个孩子,自然是在的。” 说到这里,陆无忧笑看赵蛮,“你这么聪明,你知道这事儿的周旋吗?” 赵蛮原本不想理他,可是他所说的这几件事情很奇怪,因为上一世根本没有发生过后宫妃子有孕之事,而且还是那个惠妃? 那惠妃她是知晓的,当初她在宫里与李太后相斗之时,还有幸见过这位妃子,生得不算是绝顶,可是自有一股子温柔在身上,纵然是个妃位,可是她在圣上心中毫无地位,再加之她行事极为低调, 哪怕是自己宫里的碳被人克扣了,她也只忍气吞下。 只是有一日,她亲眼见到她将自己的贴身宫婢放出宫去,原因是那宫婢实在受不了自家的主子被人欺负,于是跟库房里的人吵了起来,也不知是谁告诉凤妃,说惠妃对她不满,惠妃自知保不下那宫婢,唯一的法子是让她出宫,永远也不要再回来。 是个心地善良的妃子。 可是,就算是有孕,也轮不到她啊?上一世她也没怀孕啊。 等等。 赵蛮猛的看向陆无忧,说出了她的思虑,“惠妃的肚子是你搞大的?” 陆无忧听罢,当场脸黑,“赵蛮,不会说话别说话。” 真是气死个人了,什么叫惠妃的肚子是他搞大的啊?这种事怎的能胡说呢?他可不是那种随便的男人。 赵蛮哼道,“不然呢?你我都知晓,陆无昭身子异样,他根本就没有了生育的能力。” 所以惠妃若是有孕,又要是陆氏皇家血脉,除了他陆无忧之外就没有别人了,不过,算他眼光好一些,惠妃比起凤琼羽来说,要好上太多了,至少心地这方面凤琼羽便比不过。 “啊,你干什么打我?” 只是还没想完,陆无忧便狠狠的敲了她脑袋。 等等。 “你不是被绑着的吗?” 他什么时候解了绳子了? 陆无忧无奈叹气,“赵蛮,你到底是有多久没有关心我了?” 第九十章 果然渣男 关心他? 赵蛮再一次被气笑了。 她凭什么关心他,他又是她什么人又为何要关心他? 还有,“收起你那痛苦委屈的表情。”真是够够的了,重活一世,她以为那次在云城时已经把话说得够清楚的了,可是没想到啊这男人居然一点儿没听进去?之前的那一年不是很好吗?互不相干,他找他的凤琼羽,她寻她的钱财子,可是为何平静的生活只过了一年就变了呢? 赵蛮再一次看了看自己的手,难不成,她当时的力道不够?可也不会啊,她打官凌落的时候,就很成功啊。 陆无忧看着赵蛮的动作,暗吞了吞口水,她看着自己的拳头干什么?难不成真的要打他?他也不是怕疼,若是她能消气,就算是被打他也心甘情愿。 不过,他还是转移了话题,不着痕迹的压下了她的拳头。 “赵蛮,你果然还记得上一世的事情,不过陆无昭他只是身子有异样,便也不是绝对的,而且我,我对他下药了。” 赵蛮卟的一声,吐血了。 她没听错吧,好歹是自己的兄弟,他居然下药?玩这么刺激的吗? 陆无忧顺手便拉着她的手,又道,“你也知晓,陆无昭在被他养妃养着的时候,那养妃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自打在身边的第一日便开始下那方面的药。” 可是她又不敢下太多,以免叫人察觉出来,于是只敢每日的下一丁点儿,没敢下死,而那药也十分奇特,竟真的就只坏了陆无昭的那方面的东西,而至于其他都与常人无异。 至于那养妃为何会对他下药,估计是不喜欢李太后吧,她生不出孩子来,先帝又没有问过她愿不愿意收养陆无昭,于是两相相加,便动手了,一方面在人前母慈子爱,一方面在人后断陆无昭一生。 也就是说,李太后把她做成人彘也不冤,总之,在皇宫里的人没一个好东西,也没有一个是冤枉的,除了这养妃之外,那对被嫁去外族的公主也是,她们暗地里也欺负了陆无昭。 赵蛮一怔,他竟能治好陆无昭的不育之症? 陆无忧知晓她在想什么,解释道,“没有,他的不育之症很麻烦,我只不过是用了极端的药而已,这种药是刺激活力的,且也只能用一次,或许是陆无昭命不该绝,又或是惠妃真的很幸运,所以才有了这个孩子。” 赵蛮哦了一声,原来如此,“惠妃有孕,最不高兴的应该是梁皇后吧?所以,这次是梁皇后动的手?” 陆无忧惊了,“你怎知梁皇后动了手而不是凤妃?” 赵蛮冷冷一笑,“藏在后宫里最深的人不是李太后,而是梁皇后,宫里宫外的人都称赞她贤良,是一代贤后,只有深查了的人才会知晓她的心思有多毒。” 上一世她入宫,宫里上下的人也是这样说,可是陆无忧告诉她,别相信宫里的任何一个人,尤其是对她好的人,他曾说过,没有无缘无故的好,更没有无缘无故的坏,可是在宫里,存在就是错误,上到太后下到宫婢,那心眼子得有八百个。 所以,她一入宫便将所有人放在了坏的那一边,他们所有的行为处事都朝着坏的方向去想,久而久之她发现了个天大的秘密,梁皇后想要夺权。 她表面上对所有妃嫔都极好,嘴里姐姐妹妹的互称着,新晋的秀女她更会赏赐下许多东西去,相比起恃宠而娇的凤妃,梁皇后简直就是完美的存在,可是她们并不知晓,梁皇后赏赐是假笼络人心是真,只不过是小小的玩意儿便将她们的心收笼,这可是笔赢大发了的买卖。 所以,惠妃有孕,凤妃自然会暗中算计,可是凤妃的算计中应该大多是梁皇后暗中加了许多,否则,以凤妃在后宫的人脉,还伸不到有孕的惠妃身边去。 “难怪李太后和圣上没有心思管你的去向了,原来是这样,啧,你这一手声东击西耍得不错。”她称赞。 陆无忧嘴角扬笑,“你是在称赞我吗?多谢称赞。” 赵蛮摆手,“不客气,干得好自然要表扬。” 陆无忧笑僵在嘴边,“你的意思是说,我干得不好你还会批评?” 赵蛮呵呵,“不然呢?”等等,“陆无忧,你这是把我往沟里带啊?谁批你了?还有,你靠我这么近干什么?滚开。” 更重要的是,不知什么时候,他的手已经握到她手上了? 陆无忧,他可真是鸡贼啊,趁着她分心占她便宜? 不过,又不得不说一句,他们方才这种说话的方式和这种情境,竟真的有种让她回到了上一世他们共同抗太后的时候,那个时候他们时常碰头,说着对眼下时局的各种猜测和分析,最后得出相对准确的信息,再根据这些信息调整接下来的方案,以达到用最少的气力得出最满意的结果来。 只是,过去的已然过去,上一世不可再回转,而她也不可能再是他的战友,她除了为东齐百姓做一点事之外,与他再无任何瓜葛了。 陆无忧这次没有上前,他知晓什么是过犹不及,能够尝到一些甜头已经很开心了,若是再逼过去,只怕她真的会打人。 嘶。 不知为何,陆无忧突然觉得太阳穴的位置有些隐隐发痛,就好像她就爱打他那里似的。 陆无忧坐到离她三步之遥,这种距离不远不近。 他又问,“你为何不问问凤琼羽的事情了?” 他记得上一世的皇后就是凤琼羽,她则是那命苦的妃子,明明她才是与他共同进退的女人,可是最后却得不到应有的东西,若是换成他,他也会难受的吧?可是他真的不记得了为何会选凤琼羽为后?上一世他再糊涂,他也不会这样做,一定有什么原由,他得查清楚。 赵蛮呵呵一笑,“我又不笨,你方才提及凤琼羽三个字时,眼里不仅没有一丝的情意,反而还……” 说到这里,赵蛮又是一顿,反而还厌弃? 他厌弃凤琼羽? 赵蛮想到这里,又摇了摇头,不,这不可能,刚重生的那一年,他不是还很想跟凤琼羽早早的相遇的吗?这才过了几年他便厌弃了? 对此,她只能说,果然渣男啊。 第九十一章 如此卑劣,只能叫我看不起 渣男? 对此,陆无忧没有解释。 赵蛮不是一个只说说就能听的,得让她看到现实,他若是告诉她,他能够听到凤琼羽的心声?她应该也是不信的吧?可这就是事实。 “对了,方才你不怕?” 陆无忧意指那三个女人,而且其中一个十分聪明,居然利用另外两个替她做事,而那两个还块的以为她是好心,这可真有意思,古人说的三个女人一台戏,诚不欺人啊。 赵蛮道,“我怕什么?她们若是真的有那个本事,早早的就动手了,何必还要把我关在这里?而且,我只觉得她们可怜,为了争一个男人,斗个你死我活,甚至还要为难另一个无辜的女人。” 而她就是那个无辜的女人,北风华啊,这笔账她记住了。 可是,“你在高兴什么?” 赵蛮见陆无忧努力的压制想要上翘的嘴角,一副想笑却又不敢笑的模样。 陆无忧轻咳,“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你很清醒。” 像北风华那相的男人根本不配她,别的不说,就那柔软的性子,丝毫没有半点的男子气慨,更何况长得也不成,一个没有男子气息的,又生得丑的人,如何能配得上赵蛮?不像他,手段凌厉,哪怕是面对李太后也没有半点的退缩。 不过,陆无忧丝毫没有发觉,在当他得知有北风华这号人时,是如何的紧张,又是如何的算计离开凤京,又如何的追着那信鸽跑了一路才追到这里,那心急的模样难不成是假的? 赵蛮冷哼,“那是自然,我向来清醒。” 陆无忧听罢,即觉得高兴又觉得悲伤,她如此的清醒,那在他这里是不是也会如此的清醒?他是不是也会被她如此果断的拒绝? 话说到这里,一时间二人又不知说什么好了,空气中又接着安静了下来。 赵蛮有些不自在,他们二人难得的如此安静,上一世他们可没有这样过,坐在一起生讨的不是李太后的事便是朝中的时局,再要么就是凤琼羽,可从来没有这般安静过,而且看陆无忧的样子,他似乎,也有些变了,脸上再也没有露出叫人讨厌的神色。 果然,重生过后的人对人生都有另一种理解,也不似上一世那样毛躁了,更懂得自己需要什么了。 陆无忧刚想开口说话,门突然被打开,只见一个女人慌慌张张的走了进来。 她先是一惊,紧接着眼泪汪汪,“你们快走,她们想要杀了你,我,我不是故意想要你们死的,我只不过是想要你被教训一下而已。” 说罢,她便要动手去解赵蛮身上的绳子,可当伸手过去,她身上哪里还有绳子?绳子早已被扔在了一边的角落里。 她又是一惊,但她很快镇定一下来,“真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手段?这样也好,姑娘,你快跑吧,不要管我,我虽然身份低微,可是量她们也不敢拿我怎么样。” 说完,就要上手推赵蛮出去,只是她还没有碰到赵蛮便被陆无忧一袖子挥退过去。 陆无忧站在赵蛮身后,如同一个贴身护卫,那凌厉的目光叫人不敢靠近。 北知已啊的一声惨叫被打在地,她猛的抬头露出一脸的不可思议,“姑娘你还在怪我吗?不过也是,是我与她们在一起把你绑来的,可是我不是说过了吗,我没有想要让你死,我只不过是想给你一个教训而已,就凭我这样身份,怎么可能杀人呢?。” 北知已又道,“你快走吧,再晚就来不及了,她们去了你的玉罗轩,若是让她们发现你在戏耍她们,她们一定不会放过你的,你别忘了,她们的家族在这个地方的势力有多强大。” 北知已一脸为赵蛮好的模样,那小眉促的,这小眼泪汪汪的,一副惹人怜爱的模样。 赵蛮呵呵一笑,“知已,收收你的表演吧,你这样的我早遇见过了,你这招对我来说没用。” 赵蛮突然回过头,意味深长的看着陆无忧,这场面他应该熟悉吧?这招对她没用,可是对陆无忧或许有用,上一世凤琼羽便多次用着这种拙劣的表演将陆无忧哄得一愣一愣的,甚至最后还把她哄上了皇后之位。 陆无忧眉头微皱,“那是过去的事了,而且,过去,我对你是真心的。”这个假不了。 赵蛮哧一声,真心?她信了才怪。 陆无忧摇头轻叹,“以后你就知晓了。”现在他说破了天她也不会相信。 北知已道,“姑娘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什么这招那招的,我是在为了你好,如果不信,你出去就知晓了啊。” 赵蛮不耐的啧了一声,她的话她怎么就听不懂呢?非得要说出来她才肯死心吗? “北知已,若是我从这里出去,才是死路一条,外头埋伏着暗卫吧?北堂姐和北表妹离开的时候早就暗中交代过了,只要我踏出这个门半步,我便会被射成马蜂窝,你明明就在她们身边,别告诉我你没有听到她们说的。” 北堂姐和北表妹是北府的人,她们是娇纵惯了的小姐,可是她们也不是什么事都不懂,否则,也不会想出借着北风华的名头约她出来,将她困在这个小屋里。 她与陆无忧呆在这屋子里,就算是挣脱了绳子也没用,真正的看守不是在绳子,而是外头埋伏的弓箭手。 “而且,这整个事件是由你而起的吧?否则,就凭她们两个,怎么可能能想到杀了我以绝后患来呢?按着北表妹的说法,我的存在,最多就是个姨娘妾室,她身为正室,自然有那个容人之量,而且将人放在眼皮子底下总比放在外头要好得多。” 后宅里,有的是叫人生不如死的手段,放在外头反而难以拿捏,北表妹如此的焦急,必是有人在她耳根子里说了什么。 北知已目光闪动,委委屈屈的说,“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赵蛮突然动了怒,“够了,别再扮柔弱了,我明白和理解一个女人深爱一个男人却得不到的苦,我也理解你身份低微却被人总压一头的悲,可是你却不能将你的苦和悲加在别人身上,更不能害人性命,若是你说你承认你喜欢北风华,想要光明正大的站在他的身边,我还会大赞你一句磊落,可是现在你如此的卑劣,只能叫我看不起。” 第九十二章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她没有不让许多女人同时喜欢一个男人,也没有鄙夷许多男子又同时喜欢一个女人。 只是她更希望这种喜欢是纯粹的,不夹杂任何东西的,更不是用着伤害别人而得到的,一切以伤害他人而得到的情爱,都不是真正的喜欢。 她最讨厌凤琼羽不是因为她与她竟争,不是因为她比她更加的体贴陆无忧,亦不是她在陆无忧面前展现虚假的自己从而得到陆无忧的喜欢。 她觉得,若是陆无忧更喜欢凤琼羽的那种装模作样的行径,那也是凤琼羽的本事,凭本事得到的喜欢,她为何要嫉妒?她只是痛恨凤琼羽将明明是三个人的事情偏生要加上血腥,偏生要带上别人,偏生要杀几个人?而更让她怒的是,陆无忧这个傻子居然一点儿也没有看出来,甚至他没有去查证? 也就是说,那些个因为他们之间所谓的情爱,而死了那么多人,恕她不能理解,也恕她不能苟同。 凤琼羽曾经身着凤衣头戴凤冠来到她的冷宫,跟她耀武扬威,讽刺她居然为了区区一个太监而失了圣心,更讽刺她优柔寡断。 她说,“成大事者,自然是要不折手段,尤其是在这后宫之中,想要得到东西,更不必在意那些个不必要的东西。” 她说,“赵蛮,其实你很聪明,其实我也很害怕你,纵然你生得没有我漂亮,没有我有才情,可是你在圣上心里的位置我远远比不上,哪怕我做戏替他挡了那一剑,他对我也只有感激,而并没有半点的男女之情。” 她说,“赵蛮,你之所以会输在我手上,就是因为你的心不够硬,像赵喜这样的公公,你早就该扔出去,就像我,钏儿是自小跟在我身边的,可是在关键时候,我还不是让她出去替我顶罪了?” 她说,“赵蛮,这一世就算了吧,也算是给你一个教训,下一世的时候千万别犯同样的错误。” 凤琼羽能够果断的抛弃贴心的人,能够视人命为草芥,可以不折手段,哪怕是伤害自己也要拉她下水,她能,可是她不能,因为她是赵蛮,是从最低层出来的赵蛮,她知道生命的可贵,也知道生命的坚刃,更知道生命的脆弱。 她没有那个权利因为自己的那一抹情爱而断送别人的性命,哪怕她最后没有得到陆无忧,她也从来没有后悔过自己当初的决定。 所以,北知已也是一样。 赵蛮冷道,“踩在别人的尸首上得来的情爱,真的就那么重要吗?若是别人也踩在你的尸首上呢,你又是如何的感觉?” 北知已暗暗咬牙,她心思被揭穿,手段被看透,又四下无人,她也不再装了,收起了那副柔弱的模样,冷哼。 “赵掌柜,你不是我,你当然会这样说,谁不想平安无事的得到想要的?但那可能吗?” 北知已不知想到什么,激动了起来。 “你是玉罗轩的掌柜的,出手便能拿出五万两的银子来,可我呢,我什么也没有,说到底,我只不过是众多青楼里的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妓子而已。” 北知已哈哈大笑了起来,“妓子啊,这世间最为低贱之人,哪怕是一个丑陋的粗汉,他看我的眼神都是鄙夷,你让我怎么办?为了生存,为了不成为最低等的妓子,我只能使出浑身解数替自己争一个光明的未来。” 她道,“我这个人很笨,别人弹一遍就能记住的曲子,我要弹上十遍甚至百遍,别人得恩客赏赐时,而我却要千方百计才能得上区区半吊子钱,别个遇上了个深情的书生,说要替她赎身,可是我呢,我遇见的却是只想要我的身子而什么也不想付出的贱男人。” “我能怎么办?我只能用尽手段了,这能怪得了我吗?” “北风华是我能够紧紧抓住的唯一的一个机会,赵掌柜,你觉得,我能轻易的放弃吗? ” 北知已讽刺一笑,“赵掌柜,你倒是惯会说风凉话的,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她衣食无忧,不愁吃穿,她倒是被人捧着喜欢着,她即不愁嫁人也不愁后路,她自然可以说那些个冠冕堂皇的话,大道理,谁不会讲啊?可是,那也要看看现实允不允许她做到啊,更重要的是,她若是不踩着别人的尸骨,那别人就要踩着她的尸骨上前了。 与其她死,倒不如他们去死,人啊都是自私的,若是她是个妓子,她又当如何? 北知已的话也不无道理,在青楼里,若是没有一个帮称,若是不给自己谋出路,或许她真的就要死在那个地方了,北风华这样的男人,可谓是天神般的存在,再说句不好听的,若是错过了这一次机会,她极有可能老死在这青楼里头。 可是。 陆无忧却道,“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你又焉知她没有受苦呢?你又焉能肯定,她受的苦没有你所受的多呢?” 什么? 北知已猛的抬头。 陆无忧道,“她是个孤儿,据说自出生起便被父母抛弃,是个好心的瞎眼婆救她回来,可她才刚三岁,瞎眼婆便被人活活打死在门前,死时,她手里还抱着一把馊掉的馒着,这是给她吃的。” 陆无忧又道,“瞎眼婆死后,她又成了一个人,庄子里的有为了争夺瞎眼婆的烂屋子,将她扔了出去,且为了不让外人知晓他们的恶毒,又将她赶出村庄,自此,她便开始了流浪与乞讨。” “你说你很苦,可是你焉能有她苦?一个女儿家在外,所有的一切都是危险,况且她那时只有三岁,只一场雨便能要了她的命,更不用说那些个居心不良之人了。 ” “为了活,她喝过自己的尿。” 只这一句, 便叫北知已呆愣当场。 陆无忧说出这话时,也心痛无比,喝自己的尿,这得是被逼到哪种境地才能做出来的事啊?他不敢想像,也不能想像,他也以为这是假的,可是他也知道,这是真的。 “她的苦,可比你所受的要多得多,而且一受……”还是两辈子。 第九十三章 你怎的就不心疼我 还有。 陆无忧双眼留恋的看着赵蛮的身影。 谁说她没有遇见过能够用命保护她的男子?谁说她没有遇见过比他还要优秀的男子? 只不过她说,她心悦一个人只心悦一个人而已,旁的人再好也不是他,她说她的心很小,小到只能容下他一人而已,她还说,拒绝其他男子的求欢,也是对这份情的一种最起码的尊重,更是对那个男子的尊重,若是心中有人还要跟他在一起,这对他来说不公平。 那时候的她啊,真是满心满眼的都是他。 陆无忧愧疚的低下头来,他那时候真的混蛋啊,居然没有将皇后之位给她,而是让她受到如此多的折磨与痛苦,不过这一世他一定会好好补尝她的。 北知已惨白着脸摇头,“这不可能,你们是一伙的,你们是在骗我的吧?” 陆无忧冷笑,他们可没有必要骗一个小小的妓子,也没有那功夫做这样的事。 陆无忧又道,“你的境遇比她的来说要好上太多,至少你衣食无忧,而且那青楼的老鸨也很好,在你挂牌之前她也曾给过你机会问过你,是不是真的要将牌挂出去,也有卖艺不卖身的。” 陆无忧讽刺,“可你觉得卖艺能卖到什么时候?继而你毫不犹豫的选了卖身,那些个你以为艰难困苦的日子,只不过是你自己幻想出来的而已。” 她只是自己觉得自己日子过得苦,她没有想过,其他青楼的妓子们可没有她这样好命,没有遇到一个不强逼人的老鸨,没有遇到勾心斗角的姐妹,甚至可以说,她的日子比其他人要好上太多。 北知已脸更加的惨白了,可嘴上不承认,“一日是妓,终身是妓,我只不过是想要脱离,我有错吗?我只不过是想要做一个良家妇女,我有错吗?而且,我想要嫁给北风华我又有错吗?我细心的伺候着他,他不开心的时候我陪他,开解他,我只不过是想要在北府占有一席之地,我有错吗?” 人不为已,天诛地灭,她只不过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而已,而且她也是付出过自己的辛劳的,不是吗? 赵蛮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够了,事情都到这个地步了,你竟还不思悔改?我们能说出你在青楼的事情,自然是将你查了个彻底。” “你说你只不过是想要脱离,可是老鸨有没有说过只要挣足了你的赎身的银子便可离去? ” “你说你想要做个良家妇女,可是你却选择了卖身,你想嫁给北风华这没有错,但是你又为何要杀了给北风华报信的小厮?” 她居然还在这里狡辩?她不仅只幻想自己处境艰难,幻想处处被人针对,而且还手染鲜血。 在青楼时,为了争客而在姐妹的茶中下毒,把她的嗓子给毒哑了,害她终身,为了留住北风华,不让他看到她的恶毒的真面目,便将去报信的小厮勒死抛尸井中,又为了能够留住北风华,更是不惜在房中的熏香中加了迷药。 “呵,你口口声声说爱慕,可是你做的每一件事都与爱慕毫无关系,你说你想入北府,可若是你遇见了比北府还要好的人家,你是不是会抛弃北府另投他家呢?” “青楼,是你踏向富贵的踏脚石,北府同样也是你的踏脚石,别把自己说得那么悲伤,其实你心里门儿清着呢。” 她啊,是个十足的会算计的,比凤琼羽还要会算计,至少凤琼羽的目标从来没有变过,光是这一点,凤琼羽便比她要强。 陆无忧按了按眉角,都这个时候了,她居然还想着凤琼羽?他要如何告诉她,凤琼羽比北知已还要恶心呢? 北知已啊的一声,瘫软在地,她心思被揭,慌乱不已。 赵蛮没有半点的同情,像她这样害人命的,没什么可值得同情的,她道,“但凡你还有半点的良心,就该承受责罚。” 那女子的嗓子,还有那小厮的命,她都该赔给他们,这世间没有害了人还能好好的活着的,也一定要相信这世间是公平的。 北知已摇头,怪异一笑,“呵呵,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又如何?那是他们该死,若是他们不有挡我的路,也不必死,而且,就算是你们知晓又如何?我还不是好好的活着?而且,就算是你告诉北风华,他就会信了你们吗?别忘了,我才是跟在他身边的女人。” 赵蛮叹息摇头,都到这个时候了,她居然还如此的自信? 赵蛮扬声对着外头的人道,“北公子,听够了吧?可以进来处置你的女人吧?” 北知已原本还得意的脸又白了,什么,北风华在这里?她突然明白了什么,指着他们怒道,“你们陷害我?” 北风华之所以喜欢她, 那是因为她的温柔善解人意和清纯,若是让他知晓她是个如此恶毒不折手段的女人,他一定不会再要她的,那她就完了啊。 赵蛮讽刺,“谁陷害你?你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稀得我动手陷害?只是你刚才激动没有发现外头的动静而已,而且,你不该被人知晓你的恶毒吗?我若是你,就不会在这里浪费时间,得好好想想如何过北风华这一关吧。” 她啊,死定了。 北风华这个人吧,虽然风流,虽然自负,本事不大,总觉得自己天下第一,没有谁能够比得过他,可是,他在某一方面还是很严厉的,比如,不喜欢被算计。 陆无忧委屈道,“我也不喜欢被人算计,你怎的就不心疼心疼我?” 赵蛮听罢嘴抽,他这声音,活像是被她欺负了的大狗。 “陆无忧,请立住你的人设,你不是美强惨,你是美强强。”这般的委屈得如同小妇人的神色,不是是他的性格。 还有,“我不需要你替我说话。” 他细数着她的惨,是在告诉北知已,她当年也不易,可她又不是没长嘴,为何要他来说?再者了,她人生的一大半的惨,难道不是他造成的吗? “……赵蛮,你,你是在心疼我吗?” 突然,一张更欠揍的脸凑了上来。 第九十四章 警告,莫挨我 心疼他? 陆无忧冷笑。 北风华还未靠近便被陆无忧打飞出去,他这一掌可没收力,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北知已目瞪口呆,他们是疯了不成,这里可是北府的地盘,北风华虽然是个不被看中的儿子,可到底也是北府的人,所谓打狗也要看主人,他们这样,就不怕被杀? 被杀? 北知已只怕不知懂他们这二人的来历身份吧?而且就算是在上一世,他们两个也不带害怕的。 “堂弟。” “表哥?” 就在此时,北堂姐和北表妹居然同时赶到,一时间,这里所有人都到齐了。 北风华捂住发疼的胸口,一把推开过来扶他的二人,满脸的委屈,“赵蛮,我说过,只要你答应,我可以清理掉我身边所有的女人,我没有开玩笑,而且我已经求得了老太爷的首肯,只要你肯,我们下个月就完婚。” 说得,好深情啊,为了娶她,不仅可以抛弃跟在他身边的所有女人,还能抗衡府中的老太爷。 赵蛮没有理他,反而看着被他推倒的两个女人和背后那个早已脸色惨白的北知已。 “你们都看到了吧,这就是你们看上的男人,为了另一个女人可以说抛弃就抛弃,所以,像这样的男人,你们还要跟随吗?” “我就不明白了,北风华他有什么好的,值得你们如此的付出?他能抛弃你们一次,就能抛弃第二次,第三次,甚至无数次,你们是想要在被抛弃中过日子吗?” “你们的样貌又不是很差,家世也不是很差,可你们为何独独要在他身上浪费时间呢?以你们的品貌,嫁一个好人家当正头娘子简直轻而易举,又为何要为了一个男人斗得头破血流呢?” 北堂姐和北表妹同时沉默了下来。 赵蛮又看向北风华,“你别再跟着我了,否则,真的打你,你也别说自己有多喜欢我了,你的喜欢是基于我有用,我能给你带来价值的情况之下,你更别说为了我而抛弃女人了,若你真的有情有义,你便不会说出这样无情的话来。” “她们几个,多多少少都帮过你,她,你的堂姐,她替通过多少风报过多少信,你能躲开北府人的算计,应该也有她一份功劳吧?她,你的表妹,你没有银子的时候,是她在自己的父母面前说好话,替你筹来了许多的银子,还有那个,你的知已,虽然她不是什么好人,也做过许多恶事,可是她也曾用心的讨你的欢心。” “北风华,摸着你的良心自问一下,你这样做对得起她们当中的任何一个吗?你又以为,我赵蛮会如此没有眼光的看上你,嫁给你吗?” 她像是这种没有底线的人? 北风华慌了,“赵蛮,也就是说,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了?” 赵蛮点头,那当然,她不会跟一个不知底细的人合伙,不过,当时她只觉得他就是渣了一些,而且这与他们之间的合作没有多大关系,她要的是马场,而不是他的风华雪月场。 北风华脸色惨白了起来,“也就是说,这些年我在你面前所做的一切,你都是在看我的笑话?” 赵蛮不耐了,怎的来来去去都是这一套? “北风华,别说你给我寻那么多个小玩意儿就是因为喜欢我,而且你更应该明白,你所谓的那些个小东西从来没有到过我手上,还有,我都还给了你。” 她也不是别人送什么她都接受的,她早已跟北风华说过别做这些个没用的,可是他不听,若不是有契约在,她早就跟他一刀两断了,而且那些个小东西也绝对会在一柱香的时间内送还给他。 “北风华,请你别再自欺欺人了好吗?看清自己有那么难吗?再一次警告,莫挨我。” 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 陆无忧走过北风华身边,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他觉得赵蛮有些话不仅是在说他,更是在说他,他身边也有好几个女人,他也同样渣了她们,那个警告不单是指北风华,还有他。 不过,他不会放弃的。 北风华猛的叫住,“慢着,……我,我不知晓你是什么人,我也正如她所说是个混蛋,可是,可是当我跪在祠堂里时,我想了许多,我对她也不完全是利用,我也是有一份真心的。” 他想过了,他对赵蛮真的不只是利用那样简单,他对她的感觉与对她们的完全不一样,至少他从未想过娶她们, 而赵蛮是第一个让他有念头娶回家的人,当然,也不排除娶她之后会得到比以往更多的利益,可是他也是有真心的。 北风华看着陆无忧。 男人与男人之间不用更多的试探,只要一眼就能知晓对方是不是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内,陆无忧不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内。 “我也能看得出,你也喜欢她对不对?” 陆无忧冷哼,“这不关你的事。” 北风华有些急了,“是她的事,也自然关我的事,还有,别以为我就这样放弃了,等我处理好一切之后,我会去认错的。” 陆无忧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眼中露出危险,“你觉得,你有那个机会吗?你又觉得,赵蛮是那种别人认个错就原谅的人吗?还有,你真的了解她吗?” 他犯的错,赵蛮不会原谅,因为他触及了她的底线。 而且,就算是他,赵蛮也不会轻易的原谅,他上一世也触及了,更重要的是,他上一世还伤了她。 北风华咬牙,“了不了解也不是你说了算的,总之,我会做到让她另眼相看的。” 陆无忧不置可否,“是吗?那,等你能从北府出来再说吧。” 让她另眼相看?她赵蛮什么人没有看过,又什么事没有经历过,这世间能让赵蛮动心的事没有几个了。 想到这里,陆无忧也低沉了下来,他若是想要求得赵蛮的原谅,只怕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吧?更重要的是,他的五感有一感似乎有些麻木了,这不是什么好兆头。 “主子,他,不疼吗?” 青娘早就等在外头,她指着赵蛮身后的陆无忧,问道。 赵蛮回头一看,也吓了一跳。 第九十五章 借陆无忧去生几个孩子 “陆无忧,你是来克我的吧?” 她真的是要疯了。 这都什么事儿啊,只不过是弄个小小的北风华,他居然受伤了? 而且,他不好好的呆在凤京,不好好的谋划他的皇位,他大老远的跑到这里来干什么?怎么,是来看她笑话的,还是特地过来受个伤的? 赵喜问,“小蛮,你要是不喜欢,就扔出去吧。” 赵蛮看了他一眼,“喜哥,这都五年了,你怎的一点儿长进都没有?你的学是白上了?扔出去,呵,我也想啊,可是,不能啊。” 赵喜不明白,“为何不能?而且,你又不是没有做过。” 这个人,赵喜认得,五年前,她从乱葬岗里把他救回来,而后又把他扔出去,一年后,他们又在德州相遇,那一次,她带着他逛遍了整个玉罗轩的茅房,而这是第三次。 不是他不想忘记,而是他们二人的每一次相遇都很奇特,就像,就像是天注定似的。 赵蛮听罢,嘴一抽,“喜哥,你别的什么没别会,抬杠倒是学了个十成十,教你的夫子我觉得该换了。” 每月五两银子的束修,就把喜哥教成这样?真是,浪费银子啊。 赵喜耸了耸肩无所谓,反正这学也不是他想要上的,他是被她逼的,她说什么,不想以后傻乎乎的被人骗进宫,不想他傻乎乎的做了太监,更不想他傻乎乎的丢了性命。 若是正常情况之下他自然不会被骗,可若是,有关于她,那他心甘情愿被骗。 赵蛮见他烂泥扶不上墙,立时又觉得头晕眼花,早知晓他这般的没出息,给他些银子让他离开得了,省得她看了烦恼。 赵喜不管,反正他知道无论他如何,小蛮都不会生他的气,就像是上回他没有完成先生交代下来的描红,她虽然恼,可是只要他露出委屈巴巴的模样,她便拿他没有办法,而从此之后他就像是找到某个开关似的,只要他不乐意就露出这种表情,保证她会退让。 赵蛮不理会赵喜,越过他望向床上那个双目紧闭的男人。 是啊,她都已经抛弃他两次了,再抛弃一次又当如何? 可是她知晓不能这样做,这里是东齐与北越的相交之地,一但让人发现十三王爷在这里,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且不说他陆无忧的性命保不保得了,就说他陆无忧若是真的被北越的人捉了去,他下场一定比死还要难受。 她记得上一世,他们抓到过北越的一个细作,这细作身份还不简单,竟能知晓北越皇室对陆无忧的计划,那个时候,陆无忧也才刚刚登基为皇。 那细作说,若是能杀陆无忧最好,可若是不能杀,便要想法子将他迷晕,而后悄悄的送往北越。 他们觉得他说得简直是笑话,这里可是东齐,又是东齐皇宫,他们还真的以为这里是他们北越的地盘呢?说杀人就杀人,说送走就送走? 可那细作接下来的话让他们一惊。 他们说,他们早就在边境买好了战马,而且还有五十匹战马顺利的潜入了凤京,还说,他们也早就趁着陆无忧与李太后斗得你死我活之计,悄悄的在宫里安插了自己的人,更重要的是,陆无忧才刚刚登基,李太后的势力还没有完全清除,正所谓混水好摸鱼。 他们只要找准时机,制造混乱,而陆无忧那边的人会以为是李太后下的手,李太后也会以为是陆无忧作的局,让他们相互猜忌,而他们便可得渔翁之利。 她与陆无忧听到这里,汗毛竖起。 说实在的,这看似不可能的,还真的有可能,毕竟谁也没将这事儿往北越国头上去想。 若是杀了陆无忧,这太明显了,且会造成后宫混乱,他们也难逃出去,相比来说,将陆无忧悄运出去这个计划远比杀了他更加的可行,因为众人都地以为陆无忧为了避开李太后而将自己保护起来,也根本不会想到他被人偷走了。 这种谋算,真真是让她震惊了。 此谋算真的算不上精细,可是却恰到好处,即有祸水东引又有合情合理,不过好在让她先发现了异样,否则结果是她不敢想像的。 不过,她又不解了,他们要陆无忧干什么? 难不成要“请”他去北越,教教北越的皇子们如何夺嫡? 这显然不可能。 但那细作说出来的话,又让她乍舌不已,他们居然想要陆无忧去生几个孩子? 赵喜听到这里,喷出一口水来,“你说什么?他们让他去生孩子?这?他们疯了吗?” 且不说血脉是如何的重要,便就说他们出这主意就,很离谱,谁家好人会用别人的孩子啊?他们北越国又不是没有男子了,而且,这东齐国也不止陆无忧一个男子吧,又为何偏偏选中了陆无忧?实在不行,他也可以啊。 赵蛮嘘声,“你小点儿声,你当这是什么光彩的事儿吗?而且,他们没有疯,陆无忧从各个方面来说,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他们选他也是有一定道理的。” 至于血脉,“北越人原本就不是什么纯血脉的,他聚齐了各国人的血脉。”所以,他们也不在意什么血脉不血脉的,相反,他们看中的是这个人的优秀,他们也相信,优秀的人生下来的孩子也一定是优秀的。 从这点来看,北越人的思想还是比其他三国的人要开明许多,格局要高上许多。 他们的想法也很对,优秀的人生出来的孩子一定差不到哪里去,所以偷陆无忧过去,也是对的,只是他们的思想还是禁锢在老旧,所以当听到他们的计划时,惊得下巴都掉了。 她还记得,陆无忧脸色铁青,恨不得现在就杀了那几个细作,想到这里,她忍不住笑出声,这也是陆无忧少有的几个铁青脸的时刻。 赵喜看了看床上昏睡的人,他如实的道,“你还真别说,他生得还是很好看的。” 赵蛮却问,“官凌落,不是比他还要好看?” 单论相貌来说,陆无忧算不得第一,是他身上的强大气场给他加了不少分, 官凌落才是最好看的男子。 赵喜摇了摇头肯定道,“不,还是他更好看一些,官凌落他……太娘了。” 第九十六章 对她的心,从未变过 男人与女人的角度果然不一样。 赵喜居然会认为陆无忧好看? 不过,他这个“娘”字道尽了官凌落美的精髓,他一个男子,竟生得比凤琼羽还要漂亮,那眉毛,那眼睛,那胜雪的肌肤,只怕凤琼羽见了也要羞上三分的吧,若是不按性别论,官凌落可为东齐第一美。 也不知为何,自打赵喜说陆无忧好看,她便有意无意的暗中观察了起来。 不过,陆无忧确实比上一世的时候要好看一些,脸上没有了悠愁,没有时刻处于紧张的神情,脸上的气色都好了不少,明明还是上一世的脸,可为何这一世有些不同了呢? 陆无忧哭笑不得,“想要看便光明正大的看,赵蛮,你什么时候也学会了偷摸着了?” 这不像是她的性格啊,而且,她不是认为官凌落更好看一些吗? 只是陆无忧更没想到,赵蛮竟还真的光明正大的看了,还真的问他是如何保养的? 陆无忧嘴抽,“赵蛮,你何时变得这般无聊了?” 赵蛮反问,“我不是一直都很无聊的吗?” 陆无忧猛的一怔,脑海里又突然出现了一段激烈的争吵声。 “……你怎的变得这般无聊了?” “圣上,臣妾无不无聊难道你不知晓?在地牢里呆上一夜,我可以细数着自己身上滴下多少滴血。” “你?你也莫要总翻这些旧账,而且,朕不是已然封你为妃了吗?你还想怎么样?” “……还想怎么样?”她宣然欲泣,“陆无忧,我想怎么样你不知晓吗?” 声音到这里嘎然而止,纵然只有区区几句,可是他能看出来那女子伤心欲绝,他笑不出来了,心里只剩下密密麻麻的痛,他不敢相信,那些伤人的话是从他的嘴里说出来的,他的性子本应该不是如此的啊,可为何?为何会这样? 陆无忧突然抓住赵蛮的手,满是认真,“赵蛮,实话实说,我失忆了,我所记的东西也不多,所以,我想知道我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赵蛮想要抽出手,可发现他的力道太大,根本动弹不得。 只是,“陆无忧,你失不失忆与我有何干系?我又凭什么要让你知晓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而且,不是你说的过去的旧事莫要再提的吗?怎么,在我这里就不成了?” 如此的双标,还真是世间少见啊。 陆无忧目光突然变得幽深了起来,“赵蛮,难道你不想知道上一世我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赵蛮冷哼,“上一世发生的事情再清楚不过,还要弄清楚吗?十三王爷,如今你我各有归途,我看就没有那个必要去弄清楚一些无用的事情吧?” 陆无忧呵呵一笑,“你果然还是那个绝起情来鬼都害怕的人。”他抬起眸子,“ 可是赵蛮,我们两个的事情可以过去,那团子和赵喜的事情呢?难道,你也要这样轻易的揭过去?” 赵蛮脸色一变,“你什么意思?” 陆无忧也不瞒着,直接将自己的怀疑说了出来。 “我虽然失忆,记不得前世之事,可是,最近几年我脑海里突然涌现出一些异样来。” “赵蛮,你应该知道,我很喜欢小孩子,更想成为一个合格的父亲,哪怕当年我再对你如何,我也不会对你肚子里的孩子动手,而且,你可还记得桑枝花?” 陆无忧从袖下取出一张纸来,上头画的是一朵娇艳的红色花朵,花瓣又圆又大,更奇特的是,这花的尾部居然还带着一条长长的尾巴。 赵蛮曾经说过,她做梦时就梦见过这样的花朵,还记得梦里有一个人称这花为桑枝,于是,他二人便以桑枝给此花命名。 陆无忧道,“或许你不记得了,但我记得,在你怀孕之时,我曾半夜里偷去过你的寝宫,你梦里便唤着桑枝花。” 赵蛮又是一惊,他说什么?他去过她的寝宫?她突然想到什么,急道。 “当初我想见你,可是凤琼羽却不让我见,难不成,那个时候你已然离宫去寻花去了?” 那时,她感觉身子有些不适,可是药却被凤琼羽把控住了,没法子,她只好厚着脸皮去见他,希望他看在他们当年的情份上给她一些药,哪怕是半碗药也成,可是她没有见着,当时她以为凤琼羽作妖不让她见,后来她又让赵喜去打听,赵喜也未能打听出什么来。 也就是说,凤琼羽没有骗她,他不是不见,只是不在。 赵蛮想到这里,又讽刺了起来,“就算是你不在,我也不会原谅你,因为,是你将后宫之权放给凤琼羽的,所以,团子的死,你也有责任。” 一句不在,一句去寻花了就能抵过一切吗?若不是他对凤琼羽的信任,若不是他成了凤琼羽的靠山,她又如何会失去这世间唯一的骨血? 陆无忧喉间哽咽,“对不起。” 他不会推卸责任,他也后悔了,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赵蛮冷哼,“不要以为一句对不起就能收获没关系,有些对不起,永远也得不到原谅,而且,你不是对不起我,你是对不起团子对不起赵喜,若是他们能原谅你,我自然可以,没关系。” 说对不起有什么用?团子能起死回生吗?赵喜上一世的命他能还给他吗?陆无忧啊陆无忧,他每一次面对赵喜,他都该愧疚而死。 陆无忧道,“我知道,所以,我们才更要弄清楚这里头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查出来,贡得海的另一个主子是凤琼羽。” 赵蛮彻底的懵了。 “你说什么?陆无忧,这玩笑不好笑。” 贡得海怎么可能是凤琼羽的手下?别忘了,是他救的贡得海,是他给的他无尚的荣耀的。 “这不是玩笑,上一世是,这一世也是,有些事情我们真的是疏忽了,我们一心只针对李太后去了,可从来没有想过,在我们身边还能发生这样的事情。” “还有,你应该明白我,我不是那种无情之人,我对你,虽然是做法错了,可我的心你是知晓的。” 他对她的心永远没有变过。 赵蛮冷笑,这话她更不信了,“你对我的心,就是让赵喜死,让我入驻冷宫,让你的凤琼羽做上皇后给她荣花?那,我还真是多谢你的心了。” 第九十七章 你看错了,我与他不像 赵蛮不信他。 陆无忧也无法解释,只有让她看到真相她或许才能明白。 “赵蛮,我没有开玩笑,这次过来,我本就是想让你与我一道回凤京,查明真相。” 他将贡海在凤京如何出卖他的事一一的表述,没有一丝的隐瞒,当然包括他算计凤琼羽脱身来到这里。 “我没有替自己开罪的意思,我只不过是实话实说,赵蛮,我同样也知晓你为何要马场,因为你知晓将来我与北越有此一战。” “赵蛮,你做这一切是为了东齐国的百姓,不是为了我,我也很清楚,你不会为我做任何一件事情,你没有将我赶走,没有杀了我,是因为看在百姓的面子上。” 说到这里,陆无忧是忧伤的,他从来没有想过前世被他伤害的那个女人,没有针对他,不是因为他是陆无忧,而仅仅是因为能够给东齐国百姓带来好处。 他不是个好男人,不是个好夫君,更不是个好父亲,可他是个好国君,在位几十年,他从来没有因为一已之私而让东齐国百姓受损,哪怕凤琼羽想要给她的父亲谋一品相爷之位他也没有同意,他知晓,一品相爷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更不是凤家人能做的。 “有些事你可能不知道,其实我……” 只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赵喜便端着药过来了,他的话又被咽回了肚子里。 他其实想说,他除了她之外从来没有过别的女人,就连凤琼羽也没有碰过,他也不知为何,明明上一世他“不讨厌”凤琼羽,甚至觉得凤琼羽比赵蛮好上太多了,可当真的睡到一处才明白,他不行,凤琼羽不是她,他做不到心里有赵蛮而与别的女人共赴云雨。 这事儿,他谁也没说,至于凤琼羽她为何没说他不知晓,估计是为了自己的皇后之位着想,才同样不说的吧。 想到这里,陆无忧讽刺一笑,他还真是愚蠢,凤琼羽都做得这般明显了,他居然还没有发现,也难怪赵蛮总是骂他。 赵喜惊道,“王爷,你不疼吗?” 什么? 陆无忧猛的低下头,这才发现药冒着热气,可是他端着药碗却是半点的疼痛也没有,按理说,这个很烫。 他这才将药碗放到一边,说了句,“有些疼,但没关系。” 他能忍,哦不,他,感觉不到疼痛了。 赵蛮看了看赵喜被烫得通红的手,再看看陆无忧同样被烫得通红的手,若有所思。 赵蛮起身,“你先喝药,至于回凤京,我们以后再说,对了,这段时间你安生的呆在这里哪儿也别去,你应该明白,北越人想要对你做什么,若是你不想成为生子的机器,你最好听话。” 赵蛮转身离开,回头还不忘把赵喜叫出来,“你还傻愣在那里干什么?玉罗轩这么多的事儿,你不知道帮个忙啊?” 赵喜这才出来。 不过,赵蛮转身就让赵喜去请一个人。 “楚先生?是,名字吗?”这么奇怪的名字? 赵蛮不耐,“让你去你就去,别那么多废话。” 赵喜看了看屋内,长长的哦了一声,“我知道了,你是为了他是不是?小蛮,别当我是傻子,方才他应该也是烫着了,可是他却并没有感觉到疼痛,所以,你觉得很奇怪对不对?” 赵蛮阴阳怪气,“哟,喜哥,不得了哇,就被你看出来了?这几年的书总算没有白读,既然知道,还不快去?” 她的确是发现了不对劲,昨儿个身上那么大一个口子,只不过他的穿的玄色衣裳,血流出来根本没有瞧见,若不是血自他的衣角而下滴落在地步,谁也不知他受伤了。 那般长的一个口子,可陆无忧却连眉头也没有皱一下,说他坚强,但也不可能做到如此平静,而方才那般烫的药碗,他也丝毫没有疼痛的感觉,自此可见,他应该是失去了痛觉。 赵蛮眉头微皱,这不应该啊,上一世的时候,他也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啊,难道他们重生之后,所有的事情都有变化了? 不过不管如何, 要查清此事。 青娘道,“主子,你皱眉头的相子,与他好像啊。” 赵蛮:? 青娘点头,表示肯定。 是的,她与那个男人皱眉头的样子真的很像,而且从侧脸上看,他们也很相像,就像是,就像是夫妻相一样。 赵蛮道,“你看错了。” 青娘笑道,“主子别不好意思,像就像嘛又不是什么坏事。”他是唯一一个能够制得住他们家主子的男人,让他做他们家的姑爷,也没什么不好。 青娘又道,“对了主子,方才有人传消息过来,说北公子那里的事定下了,北公子被北府的人送回了北越,北堂姐被禁足,北表妹也被送回北越,听说她在北越早就定下了亲事,这次回去是要成亲的,最后那个北知已,被老鸨赶出了青楼。” 北府的速度还是很快的。 北风华原本是想要在这里做出一翻成绩来,如今被发回北越,只怕一时半会儿是过不来了,更重要的是,他在这里留下的根基也会被北府的另一位公子给代替,也就是说,他这些年在这里做的事,是替他人做嫁衣。 啧啧,下手的人可真狠,这算是将北风华连根拔起了。 至于北表妹,她是闹得最凶的一个,说除了北风华不嫁,她母亲当场便扔给了她一把刀,要么死,要么与她回去另嫁他人。 青娘笑道,“主子,原来所谓的情爱,非他不嫁在生死面前什么也不是,北表妹也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喜欢北公子嘛。” 赵蛮早就知晓,并不意外北表妹的选择,“她只不过是娇纵,对北风华也只是不想自己看上的人被别人看上,就像是一个玩具,只想自己玩,其他人不能碰是一个道理。” 原来如此。 青娘又道,“不过,北知已的下场就比他们好多了,只不过是被赶出去而已,并未受到任何的惩罚。”这岂不是太便宜她了?她那么恶毒,还有人命在手。 赵蛮摇头,“不,她的下场只会比他们还要惨,老鸨放过了,可是北府的人,不会放过。” 第九十八章 陆无忧,保全之后呢 果然。 北知已狼狈的求到她面前来了。 头发凌乱,衣衫不整,几日未进米食,原本只是装作柔弱,此时真的柔弱了。 青娘说,把她打出去,像这种恶毒又自私的人,怎配活? 赵喜拉住青娘,“莫急,小蛮自有主张。” 青娘原本想要再说,却还是止住话头。 赵蛮自然没有放过,要知道,她是想要杀了她的人,所以,“我凭什么要听你的?你又如何以为我一个小小的玉罗轩能保得住北府要杀的人?” 北府在这里的地位她也是知晓的,三年前,北府也想要马场,不过可惜,被她捷足先登了一步,但北府并没有放弃,更想要从她的手里城弄到马场,这个时候,正巧北风华过来了,他与她合作,北府这才退了出去,北风华他们看不上,可他到底是北府的人,他们认为,有北风华在,这马场早晚是他们的。 所以,知已她又为何会以为她能够保得住她呢? 北知已咬了咬牙,这才道,“赵掌柜,若是我能说出北府的秘密,你,你可否保我一命?” 赵蛮眼前一亮,等的就是这句话,北知已在北风华身边那么多年,总能知晓一些吧?比如,北府的幕后是谁? 不过,北知已的话竟真的让她呆住了,北风华居然是北越皇室中人? 她说,她杀掉的那个小厮,身上有皇室的标记。 “我没骗你,这是真的,不信你看。” 她拿出一块小小的令牌,令牌上的纹路的确是北越皇室的标记。 “这令牌我也不想带在身上的,可是我又害怕那小厮的尸首被人发现,若是再发现这令牌,很有可能怀疑到我的头上来,所以,我才不得已带上。” “当时我也很害怕啊,我以为是北府的人让这小厮过来打听探我的消息,可我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是皇室中人要打探? ” “赵掌柜,我不想死,真的不想死,我们同为女你,你能理解我的心情和境遇的吧?” 哟呵。 她居然打起了感情牌? 可是,“知已,我不是男人,你跟我打这个牌没用, ……不过你放心,我既然答应了交易我自然会保你性命的。” 北知已眼神一亮。 赵蛮拿出一代银钱,扔给她,“拿着吧,看在……我们同为女人的份上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北知已看着这一代子钱呆住了,“赵掌柜,你没跟我开玩笑吧,我要的不是这银子,我要的是安全,这样,我现在就卖身到你的门下,成为你的人,我,我就在你的玉罗轩里干活,我不要月钱,你只要一日三餐给我饭吃就行了,而且,你玉罗轩里阳气太重,更需要像我这样的柔弱女子来平衡一下,赵掌柜,我,我也是为了你好,看你玉罗轩的生意,也不是那么好……” 青娘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上前一个巴掌打了下去,“你给我住嘴。” 她居然还想要入玉罗轩?还说玉罗轩的生意不好?她哪儿有脸这样说的啊?而且,玉罗轩的生意好不好,她怎知晓? 北知已竟丝毫不感觉到疼,相比起生死,这一巴掌又算得了什么? “哈哈哈,赵掌柜,你也别觉着自己清高,你若真的是个好的,怎的弄这般多年轻漂亮的男人在身边?别跟我说你跟他们没什么,否则,他们又如何甘愿替你做事?” “你也别打我,难道我说得不对?男男女女啊,就是那档子事儿,我了解,而我只不过是说出来了而已,赵掌柜,我劝你还是收了我吧,否则,我若是出去胡说一通,你的名声可就毁了,赵掌柜,你还没有成亲吧?你应该知晓名声对于女子来说是有多重要吧?” 众人听到这里,又震惊了。 她这是又要挟上了? 青娘气得跺脚,“主子,我这就去打死她。” “慢着。”赵蛮叫住,“青娘,我赵蛮说话向来算数,会保她一命就是保一命,这银子她既然不要,我们就收回来吧。” 北知已又目瞪口呆了,这扔出来的银子,她居然还有收回的? 可当她想要拿回银子,青娘却先一步拿走,她呆愣在地,她猛的看向赵蛮,她嘴角虽然带着笑,可是这笑容,她却感觉汗毛倒竖。 直到有两个人过来,架着她便朝外走去,她慌了,“你们要干什么?姓赵的,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是说要保我吗?你这是要把我带去哪儿?……啊……” 一道惨叫声响起。 青娘出来时,只见地上一滩的血,北知已早已不知去年。 “喜公子,她去哪儿了?” 赵喜摇头,不知,不过,廓下的陆无忧应该知晓。 陆无忧勾了勾手,“过来。” 赵喜走了过去,“什么?” 赵蛮扶额大喊,“喜哥,你能不能有点儿出息,别人勾勾手指你就过去了?而且,他是个男人。”要是女人勾手指,她也就不说这么多了,可那是个男人啊,他过去干嘛。 赵喜憨憨的摸了摸头不好意思,“小蛮,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他这样做我就自然的过来了,就好像,就好像一直是这样似的。” 他不讨厌陆无忧,真的,一点儿也不讨厌,他生得好看,又有学识,而且还很厉害,这不就是小蛮嘴里说的那个优秀的男人吗? 赵蛮气到没话说,“你早晚死在他手上。” 陆无忧看着她,无比坚定的道,“不会的,我宁可死,也会护你们周全。” 赵蛮有一瞬的呆愣。 陆无忧是个极少说如此坚定的话的,她知晓的也只有两次,一次是在他们被李太后所围快要死掉的时候 ,他说,赵蛮,我一定不会让你死,再一次便是登上皇位,他说,我一定要做一个为国为民的好皇帝。 而这两个,他都做到了。 她活着从那里出来,他也成为了一个贤君。 可代价是,他重伤和她被打入冷宫。 “陆无忧,保全之后呢?”她也定定的看着他,“我们要的不是这条命,所以,我们不需要你的保全。” 因为她已经不想再受保全之后的苦了,那太痛了,她一辈子都忘不掉,她被打入冷宫近十八年,那十八年,他知道她是怎么过来的吗? 第九十九章 这是大义 陆无忧想说,没有以后,他们的以后就是快活的活着。 可是,他也知晓,现在他说什么也无用,只能让她看行动了。 只是。 “我是受伤了,你们,能不能给我吃点儿好的?” 而且,他不吃萝卜。 青娘哼笑,“你还想吃好的?我也想啊,可是我家主子最近很生气,若是你能让我家主子开心起来,我就让你吃好的。” 陆无忧点头,从怀里摸出一道令牌来,“你家主子看到这个,或许心情会好一点。” 青娘看着这乌黑的令牌,皱着眉头,他只怕是饿疯了吧,就这么一块黑得跟碳似的木头,主子就能好点儿? 青娘犹豫了,“我劝你若是真的想要吃好点儿,你最好拿出点儿像样的东西来。”她的意思是,这令牌真的不怎么样,她要不要告诉他,主子最爱的是黄白之物,若是他多给些银两,或许主子会高兴,或许他的伙食也不会只有青菜和白饭。 陆无忧笑了,夹起一块萝卜咬了一口,“你放心吧,她会开心的。” 这可不是普通的令牌,这是,出关令牌,有了这令牌,她赵蛮可以光明正大的前往北越,让她的马场生意做得更大。 青娘不解,但是她也没说什么,他愿意吃这个,那便让他吃吧,反正她的话已经说到那里了。 只是当她拿着这令牌给她家主子时,她家主子竟一下子从榻上蹦了起来,没错,就是蹦起来,紧接着,她啊的叫唤着。 青娘捂住耳朵,不就是一块黑木头吗,至于那么激动吗? “青娘青娘,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出关令牌。” “哎呀呀,真是没想到啊,陆无忧居然这般的大方?他居然舍得拿这东西给我?” “也不对啊,这个时候他还没有弄到令牌啊?怎么,这剧情又不对了呢?” 青娘实在不懂,自打这个男人来到这里后,她家主子的情绪变得奇奇怪怪的,要么就是极其的怒,要么就是极其的恨,而且明明想要杀了他,可是每当这个时候她又退缩了,不懂,不懂,这还是她那个内敛聪明的主子吗?尤其是她说,她与他很像时,她呆了好一阵子才缓过来。 还有嘴里时常说这不对那不对,说什么怎么没有这事?又说什么剧情不对? 什么不对,又什么没有这事?她到底在说什么,她怎么就听不懂了呢? “可是主子,你怎知这是出关令牌?”她见过吗?她什么时候见的,她怎的不知晓?唉,奇怪的事情又增加了。 赵蛮笑道,“我自然知晓,想当初我想要出关的时候,找的就是它,可是那个老妖婆,也不知被她放到哪里去了,我寻了大半年都没有寻到,而当我知晓它的下落时,它却……” 它却被凤琼羽给烧了。 一想到她只晚了那一步就能得到的令牌,她真的想要掐死凤琼羽,想要把凤琼羽那得意的脸给撕下来,她还得意的说,这是陆无忧让她这么做的,她还说,她这辈子都别想着逃出凤京,她要让她看着她成为这世间最为尊贵的女人。 当时她那个气啊,可是她又不得不忍下这气来,因为,她更气的是陆无忧,是他给了凤琼羽得意的资本,若不是有他在背后支撑,她如何会如此的嚣张? 更重要的是,她要这出关令牌不仅仅是想要逃离凤京,而更是想要去寻找战马,因为陆无忧差点儿死在那里,她知晓若是他们东齐国有了战马,或许他们不会输得这样惨,或许北越这个小小的国不会那样的嚣张。 事情虽然是上一世的事情了,可是再次看到这令牌,却像是在昨日。 “青娘,你说如果有一个人做错了事,他犯了很大的错误,我该不该原谅他呢?” 这是她这五年来一直困着着的问题。 从自己的这个角度上看,她真的杀了陆无忧都是便宜的,尤其是她的团子和赵喜,她无论如何都原谅不了。 但若是从东齐国这个角度上看,他是个好皇帝,他在位那二十多年,近三十年的日子里,东齐国的昌盛是她一步一步看在眼里的,他是个好皇帝,为国为民。 青娘道,“主子,我没读过什么书,不知道什么大道理,可是主子,我知道,您是个从来不为自己的大好人。” 赵蛮呵呵一笑,“大好人?青娘,也只有你才会这样说,阿河说我是个恶毒的女人,不折手段,北风华说我是个没有情的无情的女人,那个北知已也说,我是个心机深沉的女人,也只有你说我是大好人。” 大好人。 这是给她发好人卡吗?听着总有些不对劲。 青娘的脸色却无比的认真,“主子,你别这么说自己。” 卟。 赵蛮受伤,她怎么说自己了? 青娘不理会她的表情,接着道,“主子,外头的人根本不了解你,主子,你知道玉桃和玉家玉泽他们是怎么说你的吗?他们说, 你看着财迷,有时候为了银子也是可以不折手段,可是那些钱财,你没有用在自己的身上。” 若是一个真的爱财的人,为何身上的衣裙料子还是棉的?为何头上的簪子还是那根竹的?耳朵甚至连个耳环都没有,更别提手上的手镯,腰间的玉佩了,她就这样上街,谁人能知晓她就是玉罗轩的主子?有时,竟比寻常的姑娘还要不如。 不过,玉桃他们又说了,主子饶是这样也比其他女子好看许多,他们说,主子是内在美。 可是她觉得,主子内在美,外在也很美啊,柳叶眉,大大的杏眼,樱桃般的小嘴,巴掌大的小脸,散在脑后的如墨的头发,这不就是画儿上的人吗? 她家主子,好看着呢。 赵蛮还真不知道,她在他们心中居然还有如此高的地位呢? “主子,您谦虚了不是?您就是这么的高尚,您做的每一件事情都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这个东齐国,玉罗轩收留的不仅仅是你就玉桃他们这样的孤苦男子,还有孤苦的女子,您在玉罗轩的每一处都开了个大院子,院子里请了极好的先生,教他们读书识字。” 这是大义。 第一百章 小蛮,你发了,你可以当皇帝了 像她们这样的人,莫说是读书了,就是能吃饱就已经很好了。 可是,主子说,光是吃饱是不行的,得还要识字,识字并非是一定要考取什么功名,不一定是要大富大贵,是让自己增长见识,通明识礼。 当然,若是能够考个功名回来那更好了,但也莫要强求。 她说,这世间啊有些人善于读书,有些人不善于读书,怎么,难不成个个儿都要考上功名,不考上就不行,不考上就去死?那这天下的人岂不是死光光了? 故而,考上了最好,没考上,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行得端坐得正,只要认认真真生活,不做坏事不违法犯律,就可以了。 更何况,谁说考上功名的人就一定是个好的?他们也不一样的做恶事?做出卖国这样的丧良心的事来?考不上,并不代表人品就有问题。 他们听了主子这话,豁然开郎了,有些为了读书而伤了身子的人也看开了,一日比一日过得好。 没错。 那些个得了读书机会的孤儿们,他们为了报答主子,便每日苦读书,可是他们又不是那个料子,一篇文章,他们来来回回书写了百遍,可是依旧还没能读通透,可越是如此,他们便越发的觉得对不起主子,便又越发的想要读懂,最后身子罩不住,倒了下去。 主子也就是这个时候对他们说这翻话的。 当时他们听了,眼神都变得不一样了,而更奇怪的是,他们回头再来读这文章,居然一下子又通透了起来? 玉桃说,主子这是有大胸襟的女子,他还说,这世间的男子,没有几个能够配得上她的,他说,官凌落不行,北风华也不行,至于他们,更不行了。 没错,玉罗轩的十二人,也有喜欢主子的,玉家就是一个,可是玉桃说,玉家不行,他顶多也就是个陪伴,而想要走进主子的内心,他还没有那个本事。 玉桃还说,若是有一日,出现一个能够轻易搅动主子的心绪的男子,那这个人,极有可能就是能够走进主子内心的人,因为直达了内心,故而才乱了心绪。 想到这里,青娘暗暗的看向主子。 她就说,她与那男子很相配,可是主子居然还不承认? 别的不说,就说他耐疼这一块便无人能比,身上那样大的一个口子,他居然连一声都没有喊,主子在替他缝合的时候,她也连个声儿都不吱,啧啧啧,这若是换成玉桃他们,那还不痛得跟杀猪似的叫唤啊? 青娘又道,“主子,我问一问,他,是不是跟你一样,心系东齐国?” 如果是,那他们就间天作之合。 赵蛮一怔,她突然问这个干什么?不过,她还是点了点头。 陆无忧虽然在她面前是个混蛋,可他真的是个心系东齐国的人。 可,“青娘,你别笑得一脸谄媚好吧,你会让我误会我是个不好的主子。” 青娘收起笑容,“是主子,我不笑了,不过主子,您有没有考虑过,跟那个人回凤京呢?主子,您别一脸震惊的看着我,您与他的对府我和喜公子都听见了,不是我们要偷听的,而是你们的声音太大了,我们不想听也不行。” 青娘又道,“既然你们两个有误会,那就要去解开这个误会,而且您不也常说,不能让任何一个狂徒逍遥法外吗?” 赵蛮一愣,她有这样说过吗? 青娘上前,“主子,那个叫凤琼羽的,是不是很可恶?难道,你就真的不想报仇?还有,那个贡海的,你就不想亲自去杀他?” 去凤京吧,逃,可不是什么好法子,喜公子也曾说过,他们五年前就打算去凤京,可是不知为何,没有去成,现在,应该是个机会了。 赵蛮沉静了下来,手里把玩着出关令牌。 这令牌那老妖婆藏得很深,有人说,它藏在她的枕头底下,有人说,它藏青在老妖婆的密室里,虽然说法不一,但有一点是真的,那便是为了这块令牌而死的人,有一座小山那么高。 这出关令牌不止是出北越的,就是南渊等国也可以出,也就是说,有了这一块令牌,想要去哪国都成,而且,这世间也只有这一块。 所以,不怪她如此激动,而是这块令牌真的十分珍贵,如同,陆无昭手里的那块玉玺。 她不想去凤京,那是个上一世让她黑暗的地方,她本能的在抗拒,她觉得那就是一个大怪兽,张着血喷大口就要把她吞噬,很可怕,而且,哪怕是想想,她腿肚子都发颤,她真的不想去了。 可是。 陆无忧来了,带着让她去求真相的目的而来。 他说,上一世的许多事情都不是他做的,他说贡得海是凤琼羽的人,他说他心里有她,没有想过要伤害她,这其中有误会。 他还说,他会护她和赵喜周全,不会再让上一世的事情发生了。 “青娘,他,吃了萝卜没有?”她突然问。 青娘点头,吃了,这有什么问题吗?萝卜而已, 而且很好吃的。 赵蛮突然笑了,“呵,他居然吃萝卜?陆无忧啊陆无忧,你这是,想死不成?……青娘,去找大夫吧。” 他一吃萝卜便会风疹,浑身起红疹子不说,有时还会呼吸困难,五年前,她咽不下那口气用萝卜顶替了紫参,当时他便被他的暗卫发疯的背去看大夫了,而这一次,应该也好不到哪里去吧。 青娘领命称是。 青娘退下了,赵喜又走了进来。 赵蛮不用看都知道是谁,“你也要劝我?” 赵喜坐在她身边,一把夺过这令牌,细细的摸了摸,“嗯,是块好木料,虽然是黑的,看不出纹路,可是只要摸在手上就能发现这里的不一样,……不过,你说到底是谁想出来的?这令牌居然弄成这样?” 别家的令牌生怕别人看不懂似的,一个大大的令字,或是一个大大的姓刻在牌上,可是这个却不一样,黑得跟个什么似的,一点儿也看不出来它是块出关的令牌。 赵蛮道,“这块令牌的纹路和字,与玉玺上的一模一样。” 什么? 这次轮到赵喜惊住了。 不过,下一刻赵喜道,“那我们岂不是能刻出个玉玺来?小蛮,你发了啊,你可以当皇帝了。” 第一百零一章 追妻乱葬岗 当皇帝? 她看赵喜是疯了,以为多读了几年书,识得几个字便不知天高地厚了。 这世间,哪里有女子当皇帝的?那还不被那些个史官给喷死?更何况,她希望的不过是女子在这个世道能够过得更好一些,而不是越过这些直接坐上皇位。 她也看到过几个话本子里说的,女子成皇之路。 但那只是话本子而已,不是真实的,更重要的是,那些个当了皇帝的女子,其身份无一不是尊贵的,要么是郡主,要么是公主,再要么就是原本就在宫里头的,她们的所见所闻与寻常女子根本不一样,无论从胆量上还是气魄上都比寻常女子高上许多。 更重要的是,人家有这个资本,你有吗? 人家出生便是世家,所交之人亦为贵女,甚至还有几位不错的将军王爷甚至状元之才,可看看她们呢?一辈子还在为怎么填饱肚子而发愁,怎么嫁一个哪怕不是如意郎君,也是个老实过日子的男人而算计,她们又哪里有更多的时间去谋什么大业,什么女皇之位? 所以,若是有人真的想要动做女帝的念头,她还是劝她们趁早死了这条心吧,不是看不起她们的能力,而是要认清一些事实。 赵蛮觉得赵喜就是那种认不清现实的,他的这种想法很危险,而且她怀疑,就是那些个不靠谱的话本子把他给带歪了的。 于是吩咐青娘,将他房中所有的话本子全搬到她这里来。 赵喜后悔极了,早知他的话本子会被没收,他就不说那样的话来,他扯住最后一本,委屈巴巴,“青娘,能不能留下这本?这本很好看,什么追妻乱葬岗的,而且,我还没看完。” 青娘如同青脸的包公似的,扯了过来,“我只是按主子吩咐行事,你看完没看完,与我无关,不过喜公子,你到底说了什么,竟让主子如此的生气?”连话本子都给收了? 赵喜想了想,摇了摇头,他没说什么啊,就寻常的一些话而已。 青娘叹气,喜公子看上去傻,实际上,真的傻,难怪主子口口声声的说要保护喜公子了,尤其是他的命根子。 只是赵蛮没有想到,赵喜没了话本子,居然闲到去跟陆无忧作伴? 陆无忧自然乐意,他也好久没有跟赵喜说话了,赵喜他是记得的,是赵蛮身边的人,是自小一起的情意,无论是在云城讨饭,还是后来入宫,他们两个形影不离。 不过,他的下场不好。 想到这里,陆无忧眼中的怜爱更浓了,赵蛮有句话说得没错,他欠赵喜一条命,虽然这是上一辈子的事情,可不能因为到了这一辈子这账就不认了。 “……你不用那种同情的眼神看着我,我不可怜,我很开心,很幸福,可要是,要是有话本子就更幸福了。” 那本是新的,听说销量不错,外头的人想抢都抢不着,而且,正看到三人对质的时候,到底是男主为了女主而杀人正道,还是如同以往一样,依旧偏心他人呢? 陆无忧笑道,“赵喜,有没有人有说很羡慕你?” 赵喜想了想,点了点头,“有,玉家就这样说过,他说,很羡慕我。” 玉家? 陆无忧眉头微皱,“就是那个以前整日跟在赵蛮身边的小屁孩?”他突然来了兴致,从羡慕赵喜聊到那个玉家,玉家,他又多了个情敌,“对了,那玉家,为何不在赵蛮身边了?” 赵喜哪里知晓陆无忧这些个花花肠子,如实的道,“玉家自然是留在了德州,也就是你离开的那年,难道你不知道?……呃,我忘了,你早就离开了,玉家原本是想要跟着小蛮的,可是小蛮说他太小,跟在她身边别人会误会是她儿子,显得她很老,影响她嫁人。” 陆无忧卟哧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儿子?显老?影响她嫁人? 赵蛮啊,她果然是什么话都能往外说啊,不过,倒也合乎她的性子,以前她不就是这种什么也不顾吗?连得罪了人也不知晓。 玉家小,她也只不过比玉家大了三岁而已, 别人最多也只能误会个姐弟,如何会误会成母子? 赵喜道,“玉家也是这么说啊,可是小蛮却不这么认为,于是,第二天天不亮,小蛮就离开了,连句招呼也不打,我猜啊,小蛮是真的害怕自己嫁不出去吧。” 陆无忧嘴抽,“赵喜,你是不是想多了?” “有吗?”赵喜歪头,“没有吧,我一向不想多的,小蛮一直说我没脑子。”既然没脑子,又如何的去想多? 陆无忧:好吧,是他想多了,“那后来呢,玉家就没有找过来?” 赵蛮在这里,以玉家的手段不应该不知道吧?而且他又是玉罗轩的人,只要稍稍一打听即可。 那小破孩,莫要看年纪小,可却有股子胆色,好生培养,不比北风华差。 赵喜又道,“他如何能找来?小蛮说不许透露她的行踪,这玉罗轩上下,谁敢说半个字?” 陆无忧又是一怔,他说得没错,他寻赵蛮,也是在不久之前,若不是他刁钻的从信鸽入手,他也不知赵蛮在何处,而且,赵蛮极聪明,她说不许泄露,这玉罗轩上下谁敢透露出半个字?就连那个背主的阿河,他在这方面也依旧是守口如瓶。 想到这里,陆无忧又有些出神,心中的某些事情,也隐隐的定了下来。 赵喜却将话题拉了回来,“对了,你倒是说说,你是怎么羡慕我的?”这是在说他的好话呢,他爱听。 陆无忧扬唇微笑,只要他喜欢,他就说。 他说,“因为你有一个极其疼你的赵蛮,无论你做什么,赵蛮一定会支持。”所以,他羡慕,因为他想做什么,赵蛮不一定支持。 他还说,“因为你与赵蛮自小一起长大,从我们的角度来看,你们的感情谁都插足不进去。” 尤其是在赵蛮为了赵喜可以少吃点,而赵喜为了赵蛮可以连男人都不做,甚至连命都不要,而赵蛮为了替赵喜报仇,可以做到再来一世对仇人依旧怀恨在心。 这样的感情,已然无法用现有的词形容了。 他也要说一句,上一世的时候,他对他们这种感情,也是生过嫉妒之心的。 第一百零二章 有报仇的意思,但没证据 陆无忧将他两世的心理,毫无顾及的说了出来。 许是面对的是赵喜,他才会如此,毕竟,上一世的他,也是很疼他的,对他就像是对待兄弟一样,有好吃的也给他留着。 记得有一次,他被地棍打得半死,就为了护住怀里的那半个鸡腿,他脸上鲜血淋淋,可依旧笑着说,“给,你身子弱,得补补。” 那是鸡腿啊,在一年都不一定能够吃到半块肉的情况之下,他竟能忍住不吃,还能够把他轻易的送到他面前来,就因为他身子弱。 这地棍他记住了,于是当他与自己的暗卫相见之时,第一个命令便是杀了地棍,将他碎尸万断,不得好死。 然而,他嫉妒他与赵蛮的感情也是真的。 他们二人看上去不像是兄妹,倒更像是比夫妻还要亲近之人。 赵蛮若是采菇,他便控笋,赵蛮若是烧烫,他便去拾柴,二人分明什么话也没有说,可是却知晓对方要做什么,哪怕是到了宫里,他们依旧相依相伴,那身影,实实在在的刺痛了他,有时他会在猜想,若是没有他的出现,他们两个一定会结成夫妻的吧,而且过得也一定比现在要开心得多。 男人的嫉妒心不比女人弱,甚至更强更可怕,女人还只是玩个阴的,可是男人却将所有的事情摆在门面上,那是实打实的疼痛。 他对赵喜做的,也很混蛋,他把赵喜最喜爱的话本子烧了,他哭了好几夜,眼睛肿得像包子,到这里,他的心情才舒畅了些许。 但是,他又是疼爱赵喜的,他又重新暗暗的给他弄来更好的话本子,这次的话本子里头不仅有字,而且还有图,图文结合,他又高兴得像个小孩子。 看到这里,他又觉得赵喜跟赵蛮之间还真的是纯纯的兄妹关系,毕竟赵蛮那样聪明有手段的女人,是绝对不会喜欢一个爱看话本子的无头脑的男人的。 所以。 “喜哥,你们两个真的什么事也没有?” 他想亲口听到他嘴里的答案,也希望赵喜能够解开两世的那个疙瘩。 赵喜急了,“你们到底在想什么?小蛮她就是我的妹妹,我怎么能对妹妹有那种想法呢?” 陆无忧显然不信,“那你们两个还那样亲密?” 赵喜更急了,“什么亲密?我与小蛮那可是清清白白的,我倒是无所谓,你可别毁了我妹妹的名声,她还要嫁人呢?” 嫁人? 陆无忧脸黑,“除了我,她还想嫁谁?” 都说她要嫁人要嫁人,他不喜欢,他无法想像赵蛮穿上大红嫁衣嫁给别人的样子,更难以想像他给别人持家生子的模样,他觉得他会发疯。 无论是这一世还是上一世,赵蛮只能嫁给他。 没错,他就是自私,他也相信,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够在这上面大方吧?他也做不到站至一边送上祝福这样的愚蠢的话,再者说了,他明明能够给她幸福,又何必要另一个男人来给?他又不是不行。 赵喜这回没惯着,“这天下有这样多的好男儿,我家小蛮这么好看这么能干,怎么就不能挑挑了?你的确也不错,长得不错,身份也不差,按理说来,你也有资格做小蛮的夫婿,可是,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每回看见你这心里都不太好受,更重要的是,小蛮每回见到你都要气闷好几天。” 青娘说,喜欢一个人就该让她开心,而不是气闷。 陆无忧闭嘴了,若是按着他的说法,的确是这样,每回赵蛮见着他的第一眼,从来没有欣喜过,眼里除了震惊就是嫌弃,再要么就是无奈,好像是那种明明想要刀了他,可是却因为某些事情不能刀了他,有明咬牙不让他好过,可是最后却依旧要违背心意好生的医治他。 “喜哥,所以,我是不是真的很让人讨厌?”所以,赵蛮这一世才会相方设法的离开他,避开他,离他远远的? 赵喜见他心情低落,连忙又道,“不是的,陆无忧,你也不是很让人讨厌了,至少,你能够从李太后手里活下来,还能够弄到出关令牌,这个就已经很好了。” 陆无忧眼睛一亮,“真的,你是这样认为的?” 赵喜点头肯定,“当然,而且小蛮还说了,你将来会是个好皇帝,是会为国为民的,到最后,我们东齐国的子民都能吃饱饭,有衣穿。” 所以,“你是因为这个,才觉得我是个不讨厌的人?” 赵喜道,“那是自然,陆无忧,这是件很难做的事情,云城的府衙是个好官,可他那一个好官都不能让我们云城的百姓们吃饱饭,可是你能做到,你自然比他们厉害多了。” 陆无忧看着赵喜清澈的眼神,他眼里的崇敬不似做假。 他突然觉得,他才是最愚蠢的那个,赵喜的格局比他高多了,他心里装的是百姓们的生存,而他在意的却是……等等,他前世不就是十分在意百姓的温饱而忽视了赵蛮吗? 而且…… “喜哥,你说得很对,一个厉害的人就是要让百姓们吃饱穿暖,可是,谁说那个人一定是要我的?”陆无忧勾了勾手指,低声的在他耳边说道,“喜哥,你说,若是这个东齐国的皇帝……” 赵喜越听,眼睛睁得越大,呆愣在那里半天也没缓过来。 陆无忧怕他真的被吓傻了,吓得他赶忙上前就要给他一巴掌,赵喜现在是赵蛮心尖儿上的人,万一她若是知晓是他把弄成这样的,赵蛮还不揭了他的皮? 啪,一巴掌下去,没缓过来?那就再一巴掌。 这第二巴掌被赵喜握住了,“再打,我可就真的傻了,嘶,你下手够重的,脸都被抽麻了。” 赵喜怀疑他这巴掌有报仇的意思,可他没证据。 陆无忧讪讪收回手,“没事就好,但你那表情……” 赵喜捂着腮帮子,“那是因为我不过才想想,而你却已经开始付出行动了,我这才震惊的。” 这回轮到陆无忧不解了,什么叫想想? 难道,“你们也早有打算让她坐上这个高位?” 不得不说,他还真的敢想,赵蛮的确不错,不仅是在女人中,就是在男人当中,也是首屈一指的,试问,哪个人能够从一贫如洗到现在的玉罗轩遍布天下? 第一百零三章 可为一帝 赵蛮才多大,左不过十五岁。 刚刚及笄的年纪便能有这样的本事,这谁能做到? 莫要说她是重生归来之人,是个拥有前世记忆的,莫要说所做之事自然比别个更加的轻易一些。 可是,赵蛮她从来没有利用过前世的便利,最多就是利用了马场而已,而这马场却不是因为私利,而是为了这天下,为一这东齐边关的安宁。 赵蛮拥有前世记忆,却从来没有破坏前世的规则,没有插手前世之事,故而,这玉罗轩,是实打实的她自己建立起来的。 就算是他,他也不一定能够将玉罗轩做到这种地步。 这么说吧,玉罗轩在凤京也是极有名的,他暗中查过,某些个夫人小姐,在四下无人之时,便爱去玉罗轩喝喝小酒,用她们的话来说,就是也要像她们的夫君一样,体验一把何为寻欢作乐。 想到这里,陆无忧越发的佩服赵蛮了,真没想到,她居然能做女人的生意,而且还是利用男人来做,更重要的是,她做的这些,竟安平到现在?居然没有一个人告发玉罗轩“混乱”不堪,居然没有一位夫人或小姐没有让别人知晓这个地方,而且,夫人与夫人之间还会口口相传,她们有时竟结伴来到玉罗轩饮酒作乐。 玉罗轩能够存在于东齐国这么多年而没有发生任何事情,这足以见得赵蛮的能力之强,无人能及,连他也比不过。 人人都说他陆无忧是个厉害人物,能够在李太后的眼皮子底下夺一个亲王之位,能够从她的手掌心逃出去,在宫外拥有自己的独立府邸,还能够让圣上陆无昭颜面尽失,更能够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出凤京。 可是,他们不知晓,他是利用了前世的记忆方才得到这样的结果的,而赵蛮却是硬生生的凭借着自己的力量到达这种程度的。 但,到底是何时起了让赵蛮坐上那个位置的念头的呢? 或许是百足蛊发作的时候,她带着愤恨的眼神看着他的时候,还有在说起小团子那股子滔天杀意的时候,那时候他觉得,若是她当这东齐国的皇帝,或许,不比他杀,因为她的杀心够足,还有这爱国之心也够足,只这两点,她又如何做不得这东齐一帝? “……可是小蛮说了,这里是现实不是话本子,让我们不要妄想。”赵喜又道。 陆无忧笑道,“就知道她会这么说,她向来清醒,她一定是觉得自己不过是个小小的百姓,而那些个所谓的女子登基虽然有,可是却是话本子上的,因为寻常的女子与登基的女子截然不同,她们生活的地方不同,所用之人不同。” “寻常女子每日所谋划的不过是一日三餐和四季衣裳,再要么就是个如意郎君安此一生,而那些个登基女子所谋的自然不仅仅是这些,她们想要更高,她们有那个野心也有那个条件。” 身份的不一样,生活的境遇不一样,故而所谋之事自然也不一样,赵蛮一定是觉得自己没有那个条件,也没有那种野心,故而只在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内,做着力所能及之事。 陆无忧舒了口气,“喜哥,知晓我与赵蛮的不同在哪儿吗?我是有那个条件和境遇,可是,我却是被逼着走那条路的,我做那个皇帝有一大半的原因是我想证明自己。” 陆无忧语气变得幽幽起来,“因为我是个见不得光的外室之子,我想要告诉某些人,就算是如此我也不比他们差。” 是因着这口气,他才谋夺这个皇位的,但当真的坐上去了,他便只能做好。 “可赵蛮不一样,她心里有这天下,有这百姓。” 陆无忧顿了顿,“喜哥,你可还记得你们小的时候是因何在一起的?” 赵喜挺了挺身子,这题他会,“是因为饥饿。” 小蛮是个苦命人,小的时候便被抛弃,又被一个瞎婆救了,瞎婆死后,村子里的人想要霸分她的田地,于是便将小蛮赶出去,自此,小蛮便过上了乞讨的日子。 若小蛮是个男孩子还好,讨饭就讨饭,至少不会被卖,可小蛮偏生是个女孩子,还是个生得大眼晴的漂亮孩子,这样的孩子极易被抢去卖入青楼。 可想而知她的日子有多苦。 直到有一年,是他们六岁的时候,也不知怎的,那一年闹了饥荒,满城饿得发绿的目光,阴森得紧。 他当时好不容易弄来了块饼子,可被地棍看上了,他被狠狠的凑了一顿,可是他却没有将饼子交出去,那是他的命,他就算是死也要保护。 “是小蛮救了我,她好聪明啊,知道打不过,便烧了那屋子,地棍扔下我便逃了,我是小蛮从火里救过来的。” 赵喜清楚的记得,他们出来的时候,头发都被火撩了,小脸也变黑漆漆的,他们相视而笑,自那时起,他们的命运才被连在了一处。 “小蛮骂我,为了块破饼子居然连命都不要了,这不是英勇,这是傻子,要知道,他们心狠手黑,我若是死了,不仅是饼子,就连我自己也会成为他们嘴下的肉。” 没错,只要是肉他们都吃,他还记得有人将他们称为四脚羊。 赵喜说,“小蛮说得对,所以以后哪怕是遇到了再好吃的东西,只要他们要打我,我便扔了,可是,可是小蛮又骂我,为何不边跑边吃?最后留一根骨头他们去抢?” 赵喜的眼睛都亮了,激动的握住陆无忧,“哈哈,是不是,是不是,小蛮是不是很聪明?我被追了那么多次,我怎的就没想到边跑边吃呢?到时候,我也吃到了,也逃走了,岂不是一举两得?” 说完,赵喜哈哈大笑了起来,看上去很开心。 陆无忧也跟着扬起嘴唇跟着夸赞,“你说得没错,她的确很聪明,而你,也的确很纯善。” 若是换成他,他可笑不来,他会以为,那是他人生中最为黑暗的事情,恨不得当成永远的秘密,永不让人知晓,可是赵喜不仅没有觉得丢脸,反而觉得这是段快乐的日子。 “后来呢?”陆无忧想知道的是后来,后来才是体现赵蛮心怀百姓的胸襟。 第一百零四章 不打自招 后来? 赵喜脸上的笑容渐渐的消失了。 后来,他们得救了,整个云城的人也跟着得救了。 因为他们有了粮,他们发现了一个粮仓,他们打开了那个粮仓,哦不,确切的说,他们将此事暗中报给了府衙,是府衙带着人分发了粮食,于是,在那个吃四脚羊的岁月里,终于不用再害怕被人吃了。 赵喜说到他们如何的在艰难中求生时,脸上是笑着的,可是说到开仓放粮,有粮食吃了时,反而不笑了。 陆无忧知晓赵喜的心情,因为他的眼里只有赵蛮,至于其他人他没有,艰难求生,是因为他们纵然被人追着,可是却没有性命之忧,而开他放粮若是弄个不好,他们便会死无葬身之地,他们不知道府衙知不知晓这个粮仓,他们也不知府衙与这个粮仓有没有关系,他们这是拿命在赌。 赵喜道,“陆无忧,你说得没错,小蛮是个心系天下之人。”他突然激动了起来,“那次,她明明可以不用告诉任何人的,因为我们两个在粮仓边上发现了个洞,以我们两个的身材绝对可以钻进去,而且四下无人看守,也就是说,就算是我们两个不用去外头乞讨,我们两个也能活得快活,甚至,我们两个可以脱离这样的苦海。” 赵喜声音又缓了下来,“可是她没有,她说,如果这世间饿得只剩下我们两个了,那又有什么意思?她说,我们能忍心看着那些刚出生的婴孩没奶吃而饿死?她说,我们能看着那些曾帮助过我们的老人家被饿死?” 赵喜又突然急道,“可是,可是当时还有那个地棍啊,还有欺负过我们的人啊,如果这粮仓被分发了下去,地棍和欺负过我们的人,岂不是也会得救?” 他不想他们活,欺负了小蛮的人,就该死。 赵喜问陆无忧,“你呢陆无忧,你会选择开仓还是不开仓?” 他是觉得不要开仓得好,只要自己活着就好了,开仓的危险太大,他接受不了,真的,他怕,他怕小蛮因此而死掉,而且,这也是所有人的想法吧? 陆无忧拍了拍赵喜的肩膀,“喜哥,知道我为什么敬重你吗?因为你一心一意,别人怎么样你不管,你的眼里只有赵蛮,这点,谁也比不过你,就算是……”是一世的他,也比不过,“所以,你的想法没有错,可……” 他话头一转,“可如果是我,我会与赵蛮的做法一样。”冒险开仓放粮,虽然救活了地棍等人,可是同样救活的,也是那些善良的百姓们。 赵喜气恼,“我还以为你是我这边的人呢,没想到你跟小蛮一样,如果再来一次,我一定不会带小蛮走那条路的。” 他后悔了,那条路还是他发现的,他觉得新奇,于是得意的在小蛮面前炫耀,可是,小蛮比他聪明多了,居然发现了那个粮仓?他当时就苦了,她才第一次走,而他走了不下三回了,可为何他没发现? 赵喜叹了口气,或许,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别吧。 陆无忧笑道,“你也不用担心,赵蛮那么聪明一定不会让自己陷入险的境的。” 赵喜又骄傲了起来,“那可不,小蛮聪明得很,她花了一文钱买了本书,然后剪下书里头的字拼成一封信,绑在石头上,就这样扔在府衙时常出没的地方。” 赵喜想到什么,突然又笑了起来,“哈哈哈,她想要用这种方法送消息给府衙,可是,府衙却被她扔的石头砸了个头破血流,哈哈哈,笑死我了,我还从来没有看过这样送信的法子,哈哈哈,吓得衙差们四处抓人,若不是府衙看了信喝住衙差,只怕我们就要被抓住了,哈哈哈,笑死我了。” “哈哈哈……”陆无忧听了,也不由得开怀大笑了起来。 的确好笑,也的确是赵蛮的做事风格,她做事总出乎人的意料,就连送个信也如此的新奇,倘若她的手劲再大一些,那府衙只怕要被她砸得当场去逝,那她便背上个刺杀朝中命官的死罪了。 吱呀一声,门开了。 赵蛮逆光而来。 陆无忧和赵喜双又呆愣在原地,从他们的角度上看,赵蛮就是个满身金粉光的仙人,一时间竟叫人看呆了,再加上方才他们便说她的英勇事迹,越发的称得她光彩照人了。 赵蛮眉头紧皱,“你们两个没事吧?” 一会儿笑一会儿呆愣的。 陆无忧笑容不变,“没事, 你怎的回来了?” 她不是拿着出关令牌去北越了吗?怎么这般快就回来了? 赵喜也打着哈哈, “对啊,你怎的就回来了?我们方才什么也没说,没说你开仓放粮,没说你教我边吃边跑。” 这? 陆无忧不可思议的看着赵喜,他这是不打自招啊? 赵喜不解,“你看着我干什么?难道不是?” 陆无忧轻咳,对他竖起大母指,“是是是,喜哥最聪明了,不过,以后还是别再这么聪明了,我怕我受不住。” 赵蛮一听,立即纠起赵喜的耳朵,“好啊,趁我不在,你居然在说我的坏话?喜哥啊喜哥,你可真是我的好哥哥。” 这下好了,陆无忧都知道她小时候糗事了,这让她以后怎么在他面前耍威风? 赵喜疼得哎哟真叫,“啊啊啊,疼疼疼,小蛮轻点儿轻点儿,我,我什么也没说,真的,至少我们没有说你的坏话,我们称赞你来着呢,陆无忧还夸赞你是个心系万民的人,啊啊啊,疼。” 他不说还好,一说赵蛮下手更重了,什么称赞什么万民,他嘴上怎么就没有个把门的呢? 这二人一个喊疼一个不肯放手,一个求饶一个大骂。 陆无忧则重新端起茶水喝了起来,他有多久没有看到这个画面了,就好像回到了他们刚认识的那个时候,他记得有个草棚,草棚外头有口破了的铁锅,锅下烧着通红的柴,锅里不知在煮什么冒着热气,赵喜和她就绕着这锅打打闹闹,而他就气定神闲的看着这一切。 “行了,别闹了,赵蛮,是不是北府那里出了什么事?”他叫住,开始说正事。 第一百零五章 杀 赵喜原本想要留下来听的,可是赵蛮不让。 他不服,指着陆无忧道,“可是为何他能留下来,而我不能?小蛮,到底谁才是你最亲近的人?” 这个陆无忧,明明是后来的,怎么着都该排在他的后头才是。 赵蛮无语了,“好,那我问你,为何边关突然守卫加紧了?为何北府的大门紧闭了?还有,为何北堂姐死了?北表妹残了?还有那个北知已,她被人吊死在了城门?” 赵喜猛的一怔,“什么?她们,她们都死了?可是,可是那天不还说,她定亲的定亲,送回去的送回去了?还有那个知已,不久之前不也看到了她?” 赵蛮摇头,按了按眉心,“喜哥,你怎的听不出重点呢?重点是,不是她们的生死,而是北府的门和出关的门。” 她们死不死的与她何干?而且,她甚至觉得,“北堂姐和表妹她们,应该不止是之前的下场,没有让她们去死,这很奇怪,要么就是……” 陆无忧接着她的话头,“要么就是北府私自保下了他们的命,让她们定亲,送她们回去,只不过是北府的人表的态,告诉北风华真正的父母,他们北府是很在意这个北风华的,同时,也告诉北风华的父母,别以为北风华真正的身份他们惹不起,但他们也不怕事。” 赵蛮丝毫不惊讶陆无忧的聪明,“对,……可是后来北府的人才发现,北风华的父母要的不是这个,北府不出手,他们出手,于是,她们两个死的死残的残,北父母也是在告诉北府的人,他们的孩子只有他们能欺负的份,别人,不行。” 陆无忧冷哼,“这也是他们给你一个警示吧,别忘了,北风华被北府的人送回北越的真正原因是对你求而不得,他们杀了堂姐和弄残了表妹,也是在告诉你,下一个就是你了,那吊死在城墙上的知已,就是例子。” 赵蛮呵呵一笑,“那他们是不是也太小看我了?吊死知已又如何?就算是他们把北府的人全都吊死,我赵蛮也不会眨一下眼。” 陆无忧接着道,“可是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所以,你想怎么做?” 赵蛮目光一凛,“当然是主动出击,难不成我还要等他们杀上门来不成?活了两世,要是再被人欺负到我头上来,那我岂不是白活了这么多年?” 陆无忧挑眉,表示同意。 赵喜听着他们一句接着一句的说下去,表情严肃冷酷,而且,他们都能顺着对方的话说下去,更能领会对方的意思,他没听清他们到底在说什么,他根本跟不上他们的思维,只能呆呆的看着,他也就是看个热闹。 而且,他们两个好像真的说着说着把他忘了,甚至小蛮还拿出纸笔来,在纸上写写画画,而陆无忧则顺着她的写写画画适时的补充了许多进去。 “……北府关门,或许不仅是因为害怕上面的人。” “……我也是这么想的,北府的地界到底是在东齐国,他们的手还伸不到这里来,若是想让北父母饶过北府,北府一定答应了他们什么条件。” “呵呵,也就是说,北风华无论是在北府还是回到北越,在他们的亲人眼里,左不过是个可以利用的棋子,也不知说他可怜,还是可怜。” “可怜?他才不可怜,可怜的人不会勾搭三个女人,而且被他耍得团团转,陆无忧你信不信,他就算是回到了北越,他这勾搭人的性子也不会改。” 陆无忧挑眉,表示相信,所谓狗改不了吃屎就是这个道理。 赵蛮突然上下打量着他。 陆无忧立即警觉了起来,“赵蛮,你该不会也说我狗改不了吃屎吧?” 赵蛮鼻孔出气,“我可没这么说,你也别那么形容自己。” 什么狗啊屎的,他堂堂一个十三王爷,一个把李太后耍弄得哑口无言的人,如何会是那条吃屎的狗? 陆无忧气恼,“赵蛮,你能不能讲点儿道理?我们现在说的是北府的事,不是我的,而且我没有不改,那个凤琼羽,我没有喜欢她。” 赵蛮也恼了,“你有没有喜欢她关我什么事?而且,你能拍着胸脯说,在云城的时候,你没有希望你的凤琼羽来救你?别逗了,你对凤琼羽那是死心塌地的,别以为我在这里就不知道你凤京的事了,你给她做的事多着呢,要我一一数落出来吗?” “好啊,你数啊,还有,那是我刚重生回来,我脑子还没有从上一世的事情中转过弯来,而且,我更希望的是你没事,你应该明白,若是你呆在我的身边,李太后的目光只会放在你身上,你让我如何舍得再让你经历上一世的生死之战?” 声音一落,赵蛮呆住。 什么?他是为了她? 呵,这不可能,陆无忧他这个无情的怎的会替她考虑?那只不过是替自己开脱而已。 陆无忧也不瞒着了,“赵蛮,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失去一部分记忆,可是我知道我的心情,我相信我的直觉,而且,在云城客栈的那次,我看见了你离我而去的背影,你知道我当时在害怕什么吗?我害怕你再也不要我了。” 他记不得很多的事情,但对这件却记得清清楚楚,因为每每想起这事儿,他那消失的痛感又出现了,那是一种比身体上疼痛还要疼的感觉,说它窒息也不为过,那种感觉他这一辈子都不想有,可是却时时刻刻却在体味。 就像此刻,他密麻的心又疼了起来,看向赵蛮的眼神里,带着无尽的伤,因为赵蛮眼中半点情也没有,有的只是平静。 这,也是当初她离他而去时看他的那一眼。 “陆无忧,你如何,与我又有什么关系?”赵蛮用着最平静的话说出最伤的话。 果然,那抹被抛弃的感觉又升了起来。 陆无忧苦涩,“好,与你无关, 不过这一次,你逃不掉,而我也逃不掉,赵蛮,想要压住北氏,你唯一的法子便是……” 陆无忧做了个杀的动作。 第一百零六章 她打的主意 赵蛮惊了。 “别人都说我疯了,我看你才是疯了吧,陆无忧,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杀人这样的话他居然也能说得出口?还真的以为这里是东齐国的皇宫呢,任由你陆无忧杀了又杀? 别忘了,这里是与北越交界之地,更重要的是,这个边境离北越皇宫并不,甚至还很近,不过才五百里而已,再说句不好听的,只要一个五百里加急,一来一去也就只要三天而已。 也就是说,若是他们在这里动了手,那么不出一日半,也就是明天的夜里,北越的皇室中人就要杀到这里来,届时他们就是待宰的糕羊,就算是他陆无忧再有本事,也不可能在明天的夜里搬来救兵。 没错,她也承认他的黑影是个厉害的角色,可是也别忘了,这世上还有双手难敌四拳的说法,就算是黑影再厉害,他能干得过十个,难道还能干得过一百个? 赵蛮想也没想否决了他的提议,“你想死那是你的事,可是我不想死,我还没活够呢。” 上一世只把自己放到了情情爱爱中了,多傻啊,这世间还有比情爱更加好玩更加重要的事情,比如,搞钱,比如,让自己的羽翼丰满起来,将来就算是面对李太后也不惧。 所以说啊,靠人不如靠已,自己才是最值得信赖的。 陆无忧笑道,“赵蛮,别告诉我你重来一回,你的胆子越发的小了?连个人都不敢杀?难不成,你对北风华还真的有异样的感情?” 赵蛮咬牙,“我异样你个头,……你也别跟我来激将法那一套,对于我来说,这个没用。” 陆无忧却道,“是不是激将法你自己知道,你也别告诉我,你跟北风华合作只是合作而已,我也不相信你这三年来没有发现北府的异样。” 陆无忧凑了过去,直视着赵蛮,看着她那洁白的脸,水嫩得都能掐出水儿来。 说来也怪,赵蛮无论是在什么时候, 她这肌肤总是比别个要晶莹一些,尤其是在阳光之下,竟发着透明的光芒,就连凤琼羽也比不过,他虽然记忆有所失,可是对于某些事情,他记得很清。 赵蛮立即拉开了距离,他的眼神让她的脸发疼,他该不会是又想捏她的脸了吧?每回他高兴的时候,总爱伸手捏脸,这习惯,得改。 陆无忧他倒是想伸手过去,可是,又怕这被她嫌弃,他在她心中的地位已然岌岌可危了,万不能再被她厌弃,于是,想要伸手的冲动变成了摸磨娑。 他的小动作焉能瞒得过她?到底是在一起过的人,再细小的动作也逃不过她的眼睛,但不知为何,她竟有一丝的尴尬,于是尴尬的拿起茶喝了起来。 “等等。”陆无忧急叫。 赵蛮:? 陆无忧见水已被她喝下,僵在半空的手收了回来,“没事了。 ” 神金。 赵蛮暗骂,不过当把茶放回原处的时候才发现,这里根本就没有她的茶水,她喝的是他的,就,更尴尬了。 可,“想笑就笑,别压着嘴角啊。” 呵,男人,也就这点儿出息了,只不过是喝错了茶而已,嘴角比锅盖还要难压。 “行了,不说这个了,赵蛮,明人不说暗话,你应该对北风华的身份也是有所怀疑吧,所以你才找到他合作,是想利用他身后的背景吧? ” 北风华在北府的位置很奇怪,北家的父亲对他的态度可谓差到极致,连个庶子地位都比他的好,可是饶是如此嫌弃,北风华却依旧能够在北府自由行走,而且还许他外出谋事的机会。 按理说,若是真的不喜北风华,就该打压到死,而不是留一口气,这个不合理,所以,一定是北风华身上的什么让北家家主忌惮的东西。 现在想来,就是他的真正的父母吧。 至于为何他的父母不认回北风华,这个就要再探查探查了。 赵蛮呵呵一笑,还真是什么也瞒不过他,事情到了这里也没有瞒的必要了。 “没错,我是想感觉到异样了,所以才忍了他三年之久,当然,我的目的可不是想要知道他的身分这么简单而已,我更想要的是,打乱北越皇族的势力。” “这里是马场,不仅是我想要这块肥肉,北府也想要,刘府也想要,那么,相应的,北越的皇族更是想要,所以,我在想,如果我能够从北风华这里下手,那么事情会不会变得简单一些?” 比如,弄一些看上去很好的战马,可实际上却是软脚虾的马过去,让他们赔夫人又折兵? 再比如,借着战马打探一下北越的战事布局,从而一举摧毁他们的布防。 布防这种东西一但摧毁,那可就麻烦大了,若是想要重建,人力,物力,财力都得跟上,北越这样小小的国养自己都难,又哪里来的多余的钱财去重新布防呢?届时,他们也只能狗在自己的窝里,慢慢的等恢复了元气再弄。 可是,这恢复元气又不是生孩子,也不是一年两年就能够弄好的。 而这时间一长,东齐国不就安全了吗? “再退一万步说,就算是五年之后北越的布防起来了,可是五年之后的东齐还会是现在的这个东齐吗?北越在成长,东齐难道就不成长了吗?况且……” 赵蛮看着陆无忧。 况且,五年之后陆无忧应该已经登基为帝了吧?李太后陆无昭等人应该已经死了吧?东齐国有了一个强而有力的国主,还怕它不兴旺吗?更重要的是,陆无忧是个重生之人,他更有优势。 而且,据她所知,陆无忧在凤京,也不仅仅是跟李太后他们对着干的,他私底下还做了许多有益的事情,比如,花费十万两修一条长达贯穿一州五县的长渠,将一江之水各自引到两边,即解决了汛期被淹,又解决了旱期无水的情况。 想到这里,赵蛮又叹了口气,这也是她恨不起来陆无忧的重要原因,他真的是一心为国为民,情情爱爱在国之大策上头,显得真的微不足道。 所以,现在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了吗? 第一百零七章 算你识相 高啊,实在是高。 若不是赵蛮自己说出来,陆无忧都没有猜到她最终的目的。 陆无忧心中感叹,她当真是想得比他长远得多,他最多也就是斗斗太后,把陆无昭这个无能的皇帝拉下去,再要么就是给百姓们修个渠,杀几个贪官仅此而已,可是她算计的却是连他也算计进去了。 她明白他将来会如何做,故而放心的将东齐国皇宫交给他,而她则对付外敌。 如此手段,焉能不说一句,是个帝王之格局啊。 所以,“那现在杀不杀?”陆无忧将话题引到正面上。 赵蛮低头沉思了会儿,抬起头来,眼中满是坚定,“杀。” 卟。 一边的赵喜听罢,一口老血吐出来了。 方才说不杀的人是她,现在说杀的人还是她,她到底想要怎样? 赵蛮黑白分明的眸子定了定,“杀是杀,不过,我们要计划一下怎么杀?还有,你可还记得那个背主的?我想要连他一起处置了。” 陆无忧眉头微皱,“你说的是那个叫阿河的人?” 赵蛮点头,没错,就是他,“我原本想着看在他兄长的份上留他一命的,更想要通过他的手教训一下那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刘小姐,可是怎知,他竟真的无能。” 说到这里,赵蛮激动了起来,“我明明让他看清了那位刘小姐的真面目,可是他倒好,被刘小姐哄哄便将之前所有的恩怨抵消了?你说,这人是不是有病?” 还病得不轻。 她也是醉了,阿河被如此的戏耍,甚至断了条腿,他也知晓刘小姐对他并非真情,只不过是利用,可是他倒好,几句话又将所有的恩怨给抵消了? 不好意思,恕她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她认为,只要是做错事了的人,就该得到惩罚,否则,这天下的公道谁来讨? 陆无忧点了点头,“这个倒不难,那个刘府也不过是枚棋子而已。” 若是顺带收拾了枚棋子能让赵蛮心情舒畅,那也是他刘府的福气。 赵蛮却道,“可是刘府的人,不在这里了,他们与北风华一样,卷着包袱回北越了,陆无忧,吹牛虽然不好听,但是不会死人。” 所以,他不吹牛能死啊? 北风华那边是因为北府在这里,他们根基在这里,就像是一棵树,动不了,可刘府不一样,它就是水,它已经流到了北越去了,难不成,他们要进北越去杀刘府的人? 她知道陆无忧很厉害,可是也不至于这般的厉害吧?而且现在面对的是两方人马,弄个不好就他们就要死的,他真的敢冒这个险? 陆无忧挑眉,“你不信我?” 赵蛮呵呵两声,即没说信也没说不信。 陆无忧气到不行,“赵蛮,你就不能信我一次吗?” 赵蛮呵呵笑容不变,意思他自己体会。 陆无忧捂着胸口,“好吧,接下来,我会证明一切的,不过,你玉罗轩要借我一用。” 赵蛮点头,二话不说唤来玉之。 玉之愣了一下,但紧接着转向陆无忧,恭敬的道,“陆公子请吩咐。” 陆无忧眼里透过赞赏,“你的人,不错。” 他们只听令行事,而从来不问为何,主子需要的就是这样的人,而不是在耳边整日说教,这个不好那个不行的,尤其是那种出手阻拦的,更要不得。 城外的黑影打了个喷嚏,谁在骂他? 赵蛮坐在一边磕着瓜子,模样十分修闲。 赵喜又凑了过来,顺手也抓了一把,一同磕了起来,“你就不怕他把你的玉罗轩给弄走了?这个男人,鬼精着呢。” 赵蛮看了他一眼,“你方才不是很亲近他的吗?怎的这会子又要说他的坏话了? ” 他们两个人头对头的说了许多的话,看上去比上一世还要亲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亲兄弟呢? 赵喜道,“看你这话说的,小蛮,你永远要记住,我是你这边的,我只会站在你这边说话,至于其他人,都是外人。”陆无忧也是外人。 赵蛮扬唇一笑,“算你识相。” 这就是别人比不上赵喜的重要原因,别人都会因为各种原因而委屈她赵蛮,包括陆无忧,在封后前,他来到她的面前,告诉她,她只能为妃,皇后之位不是她的,他说了一大堆,总体就是两个,一个是身份不好,二个是没有靠山,极易被其他的妃子给打击。 哦不,总体也就是一个,她不配和他失言了。 但更可悲的是,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坐上皇后那个位置,但是这个位置也绝对不是凤琼羽坐的,只要不是凤琼羽这个里一套外一套的女人坐上去,谁都可以。 可惜啊,都不如人愿,她也只能接受了。 可赵喜不一样,他的心里只有她,只想让她过得快活。 赵蛮看着赵喜,问了句,“你的账理得如何了?” 玉罗轩早晚是要交到他手里的,她也早晚是要离开这里的,她的梦想是用自己的脚步丈量着这个天下,她想去看看北越之外的地方,看看除了这四国之外还有没有别的国,她曾看过一本杂记,杂记上说,还有一个国家的人蓝眼睛,金头发,说那里的人喜欢宝石,她想看看上他们的宝石好看,还是他们东齐的宝石好看。 赵喜僵在原地,嘴里的瓜子瞬间不香了,身子也不由自主的慢慢的朝外移去。 “呵呵,好好的问这个干什么啊,我们现在的重点不是要看看他怎么杀北家的和刘家的人吗?小,小蛮,你搞错重点了。” “呃,那个,好像青娘在唤我,我先过去了,这里就交给我们两个了,你们别让我失望啊。” 说罢,逃似的离开了。 赵蛮恨铁不成钢,这叫什么事啊,一问起账本来跑得比兔子还要快,而且,这是他的产业,身为主子连账本都不会看,岂不是要叫人笑话了去? “赵喜,限你三日之内将这里的账本理清,否则,你别想吃饭了。” 一声狮吼声响彻云宵。 陆无忧背后一晾,赵蛮发起怒来,还真没几个能顶得住的,不过,这是喜哥自找的,谁让他不听话了? …… 数日后。 北府的第一个消息便炸了出来。 “北家主,暴毙。” 第一百零八章 这操作,牛 赵蛮震惊的望着他,脱口而出。 “玩得真大。” 陆无忧挑眉,很满意她的震惊,也很享受,每当这个时候他的自信心暴棚,若是身后有尾巴,他相信一定会翘起来。 可还是要装一下的,“大吗?我觉得,还好吧。” 赵蛮收回方才的话,“能别装了吗?不吹牛会死啊,……不过,你这招的确不错。” 出手便将北府最重要的人干掉了,那那些个小喽罗还愁什么?更重要的是,杀了家主,北父母那边的人应该更高兴才对。 有种儿子是自己能打,自己能骂,但是别人不能,北家主就是那个别人,他们但凡能够亲自出面,一定会跟他们一样把他给杀了的。 这十多二十年的嚣张,北父母也是忍够了, 这回好了,陆无忧替他们做了想做的事情,这是要感谢的吧。 可是,“那个北老爷子,应该会动怒吧?” 是他一手将北府支撑起来的,若不是身体不允许,他只怕会将北府掌管到死,北老爷子是个看得清的,若不是这些年他暗中护北风华,北父母早就杀过来了。 也正所谓打了小的来了老的,小的死了,这老的还会远吗? 陆无忧却道,“急什么,事情不是还没完了吗?而且,你看我像那种被落下把柄的人吗?” 赵蛮一怔,怎么,难不成他还有后手? 果然,几日之后,北府的风向变了,以前是朝着与北家主有仇的人去查,包括她的玉罗轩,而且还给府衙施了压,玉罗轩这几天的日子也不好过。 可是仅仅几日北老爷子便掉转枪头,居然回了北越去找北父母的麻烦了? 这样的转变不仅赵蛮震惊,就连身处于事件当中的玉之也震惊了,他好像什么也没有做,只不过是按着陆无忧的话,抵死不承认和一脸委屈模样,无论是在北府的面前还是在府衙的面前,他就是那个被冤枉了的受害者,可玉之也知道,北家主就是陆无忧杀的。 玉之不明白,难不成就这种表情便让他们相信了?这,这未免也太简单了吧? 当然不简单。 因为陆无忧还暗中的将一样东西放在北家主书房暗格里,那是一张空白的信,也就是这信让北老爷子将矛头指向了北父母。 此信虽然空白,那是因为用了特制的墨写上去的,若是想要看清,只能用特制的药水浸泡才能显现,而能够做到这一切的,只有北父母那里。 北父母手下有一堆的奇人异士,这种信就是他手下的人发明的,而且早在一年前便开始利用,北老爷子虽然身在后宅,可是对于北越的事也是了如指掌。 也就仅凭着这信,北老爷子明白了一切,故而前去北越替儿报仇去了。 可是狗血的事情又发生了。 北老爷子过去恰巧是北风华与刘小姐的订婚之日。 赵蛮听到这个消息,险些没被嘴里的瓜子咽死,“你说什么?北风华与刘小姐在一处了?天啊,这是什么妖魔鬼怪的世界?” 她是真的不认识这个世界了,要知道北风华与那刘小姐还是有仇的,而且仇不不小,他们让刘小姐不仅损失了六万两的银子,而且还让刘府险些失了势,这可不止是大仇那么简单。 赵蛮不理解,“如此的仇敌,居然还能成侣?喜哥的话本子里也不能写出这样的虐恋故事来吧?” 陆无忧却道,“在利益面前,这些个情情爱又算得了什么?莫说是成亲了,就算是认对方做娘也可以,……不过,喜哥的话本子里有这种故事?” 那他见识还是少了,得看看。 赵蛮点头,他这话说得倒不错,利益在前,什么仇啊恨的,全都是不值一提的东西。 “那后来呢?” 后来? 后来自然是又闹了一场了。 北老爷子提刀杀人,可是北父母早就防着他这点了,藏在袖子里的刀还没有抽出来便被人给按了,陆无忧说到这里,又异样的目光看着赵蛮。 赵蛮无语,“你看着我干什么?人又不是我按的。” 陆无忧问,“你想知道是谁吗?” 赵蛮黑白分明的眼睛微微一凝,看他这样子,按北老爷子的人一定是出乎她意料之外的人?于是,她大胆猜 了一个。 “阿河?” 陆无忧挑眉,聪明。 赵蛮这回真的吐血了,她觉得这个世界真的巅了,怎么会是他? 她无力了,这个阿河到底在想什么,不仅没有计较刘小姐欺骗他一事,而且还替他?不行不行,她真的不行了。 陆无忧递上瓜子,“你也用不着想不通,有些人对情爱的理解是不一样的,有的人是因为坐上高位,看似情爱,实则用心狠毒,有些人最初以为是以作协开始的,可是结果发现,慢慢的爱上了目标人物,可是当情根深重之后又发现他恶心的一面,于是又下手亲自毁了那个男人。” 凤琼羽是为了那个气运而假意与他在一起,演出来的,她司属于那种有目的的且狠毒的。 贡娘子则是爱上了目标人物,最后又被伤得体无完肤的。 还有那个李太后,她对先帝也不能说半点情也没有,可因为先帝将她的儿子交给别人扶养,她的爱也变成了恨,最后杀了先帝。 梁皇后亦然,也不能说她单纯的只是为了这个皇后之位,她对陆无昭也是喜爱的吧,梁皇后说过,她还是小姐的时候遇见过陆无昭,陆无昭替她捡过一只纸鸢,一眼万年,但最后她为何而变,只怕也是因为陆无昭的偏心所致吧。 所以啊,这世间若说最纯粹的,也只有边上那一个苦了脸看账本的和督促看账本的人了。 “接着说,别停,后来怎么样了,……你也别停,一个账本都对不好。” 都是不省心的。 陆无忧重清了清嗓子,接着道,“阿河按住了北老爷,北府的人将他关入地牢,阿河间接的成了北风华和刘小姐的救命恩人,可是我没有打算让他背着这恩人的美名,我让人窜掇他又将北老爷子从地牢里放出来。” 卟。 赵蛮听到这里,再次吐了口血,这操作,牛。 第一百零九章 心机之深 赵蛮知晓北府的人会死,可是怎么也不知晓,居然还死了位皇子? 玉之来报时,她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 玉之担心,“蛮主,这,这是有什么问题吗?” 北越国的六皇子死了,难道,他们家蛮主认识?而且,不过是个区区病殃子皇子,他死不是早晚的事儿吗?据说六皇子的母妃自小便寻各地名医,可就是治不好,还说那六皇子走一步要喘上三步的,脸上毫无血色如同个死人一般。 所以,他死,难道不是情理之中的事? 而且,“六皇子的死是个意外。” 阿河将北老爷子偷放了出来,北老爷子到底是聪明的,他躲藏了起来,伺机下手替儿报仇,阿河成为他的助力。 玉之想到这里,也愣住了,他也没想到之前是阿河将人送进去的,可是之后人也是他放的,而且还成了他的助力?这样的转变实在是难以理解,用蛮主的一句话是,妖魔鬼怪了。 可不论如何,事情已然发生了, 结果是好的便成。 赵蛮摇头,“呵呵,玉之,你根本不知道这位北越的六皇子是个什么人物,这么说吧,他的狠毒不比我们的李太后差。” 玉之惊住。 赵蛮没有说谎,这是真的,上一世他们也轻看了这位六皇子,想着是个快要死掉的人,何惧之有,而且,他无论在什么方面表现得跟他的身子一样软弱,北越的大皇子骑在他的头上他都笑着说是他的福气,可也是这样的人,屠了东齐的一个城,无论男女,无论老少, 是真正的屠城。 当他们赶到的时候,尸体堆积成山,场面已然不能用恐怖二字来形容,为此,陆无忧还硬生生的吐了口血。 又据说,这位六皇子是笑着看这些无辜的百姓们死在他在前的,可想而知,他的可怕程度是什么。 要说李太后狠毒,可那也只是对欺负过她的人,她还没有狠到屠一个城,甚至连在肚子里还未生产出来的婴儿下过手。 不过,上一世这位六皇子还是损在了陆无忧的手里,但那是十年后的事情了,六皇子终于杀了当初骑在他身上的大皇子当上了北越的太子,然就在他成为太子的当夜,陆无忧亲自命令了黑影前去刺杀,黑影他们也是奔着死的目的而去的,过程也很惨烈,但结果也是好的。 北越六皇子死了,东齐国今后的十年里安枕无忧了,北越想要培养出一个太子来,至少也要十年的时间,毕竟,合适的皇子已经死得差不多了,总要等小皇子们长大了才好立太子不是? 赵蛮想到这里,又看了看坐在那处磕着瓜子的陆无忧,他一脸的轻松自然,一点儿也不震惊,也就是说…… “陆无忧,你这次过来,就是为了这位六皇子而来的吧?” 她可不相信这天下间真的有这么巧的事,弄死了北府和刘府还有北父母,那个六皇子是顺带的?她觉得,六皇子才是目的,北府和其他人才是顺带。 而且陆无忧虽然缺失了一些有关于她的记忆,可是没有缺失其他的记忆啊,尤其是战马和六皇子的事,再说句不好听的,她都不能忘,更何况是他。 陆无忧摇头,“不是。” 赵蛮不信,但他的表情和眼神都不像是在说谎。 陆无忧笑而不语,“六皇子死了,我们是该高兴,可是我真的不是为他而来的。”天地良心。 陆无忧也不解释,毕竟无论怎么解释她都是不信的。 陆无忧反问,“倒是你,呆在这里三年,应该也不止是为了那个马场吧?” 赵蛮冷哧,“关你什么事。” 陆无忧不怒反笑,“怎么不关我的事,你认为我是个好皇帝,你又拥有以前的记忆,你自然也记得当年我就是因为没有战马而险些死在这里,所以你这三年来不就是为了弄这个战马?还有那六皇子,你不也明里暗里的朝着这方面去查吗?” 战马和六皇子才是这个女人真正的目的。 若不是她方才的表情太过于震惊,他只怕也会被她给糊弄过去,赵蛮啊赵蛮,心思居然藏得这么深?他自叹不如啊。 赵蛮笑而不语。 玉之见他们聊得差不多了,于是又开口,“北老爷被当场刺死,阿河被砍了脑袋,刘小姐被发卖,刘府被抄,还有北父母,他们全族被连累,至于北风华,他好像是丢了魂似的。” 自陆无忧出手到现在已经整一个月了,说快不快说慢不慢,但要一个月内解决这么多,陆无忧的手段也是顶级的厉害。 玉之问,“蛮主,这北风华,又当如何处置?” 赵蛮指了指陆无忧,“你问他。” 陆无忧道,“杀。” 玉之暗吞了吞口水,果然是个厉害的主子啊,居然真的杀北风华?哪怕他失了魂,成为一具空壳也不放过。 陆无忧冷笑,“他失魂不是因为经历了这般多的打击,而是因为没有将事情做得更好,玉之,你好好想想北风华这几年来做的事情,你们觉得他是有情的,可实际上每一件都是从他自己的利益出发的。” 陆无忧接着提醒。 “北风华让北堂姐和北表妹同时爱上他,难道他自己就是无辜的?若不是他暗示了些什么,那两个女人如何会对他如此深情?” “北风华在北府不受宠,尤其是受到了来自北大伯的压制,所以,他需要一个人作内应,北堂姐就是一个很好的内应,故而,这么多年来只见北家主对他施压而不见北大伯的施压,原因就是在此。” “再有,你想想北表妹,她又有什么用处?”陆无忧问道。 玉之沉浸下来想了想,最后惊出了一身的汗水,“北表妹家有钱,原来如此啊。” 没错,北表妹家有钱,否则,他与赵蛮合作时拿出来的银子是从哪儿来的?北府可不会给他这么多银子。 玉之擦了擦额着的汗水,若不是陆无忧点拨,他只怕还认为北风华是个无辜的人吧? 也就是说,“他接近我们家蛮主,也是想要得到蛮主身上的好处?那他为何还要跪祠堂求娶我们家蛮主?”跟其他女人一样小心的哄着不就好了? 第一百一十章 找不到方向 哄? 陆无忧直击,“你觉得你家蛮主是那种哄哄就能哄的女人吗?” “哄”这个字根本不适合赵蛮,他不知道吗? 玉之被问得呆立在场,是啊,他们家蛮主可不是寻常的女子,哄一哄就能哄好的,北风华哄了三年不也没哄得蛮主的半个眼神吗? 陆无忧继续道,“所以,北风华知晓这个行不通,可坏就坏在,他被赵蛮驱逐了,他知晓自己会离赵蛮越来越远,他知晓,若是再不做些什么,他连一丝机会也没有,于是他便跪求娶赵蛮。” 这是险招,也是最后一招,若是赵蛮被感动了,那他的计谋便实现了,若是没有,那也不亏,因为他要通过赵蛮的手将那三个女人给弄死,同样的也达到了他的目的。 “堂姐已经没作用了,表妹那里也不好使了,那个知已那里又似乎发现了些什么,他若是不杀掉这三个女人,他自己也难保。” “所以,在赵蛮被这三个女人找麻烦时,他才跪祠堂,就算是以后论起来也有理由,赵蛮就算是要怪,也怪不到他的头上。” 说到这里,事情应该清楚了吧? 玉之倒抽口气,若是他,他哪里会想得这样深? 陆无忧冷哼,“所以,你还觉得北风华是无辜的吗?” 玉之的头摇得跟波浪鼓似的,不了,他才是这里头最该死的人。 不过好在,事情已经得到圆满的解决了,他们可以安心了。 陆无忧挥退玉之,让他下去杀人,北风华是不能活着了。 赵喜看了一个月的账本,头晕脑涨,可是不知为何,他觉得陆无忧杀北风华不仅仅是因为他心机深吧,他更像是除掉一个情敌。 陆无忧又磕了个瓜子,不错,五香的。 赵蛮就像是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似的,眉头轻皱了起来,满腹心事的样子。 陆无忧余光早就瞧见了,心中又是苦涩不已,难道杀了北风华,他就这样不情不愿的?那个北风华有什么好的,一点儿也不纯粹,而且长得也没有他好看,赵蛮啊,他不值得。 又过了几日,北越那边才传来确切的消息,北风华烧死在自己的房间里,当众人扑灭火时,只看到了一具焦碳的尸体。 玉之也总算是有了一个交代了。 陆无忧对着赵蛮道,“这个结果,你可还满意?” 赵蛮呵呵,“所以,你想要什么?” 陆无忧也没有瞒着,直接道,“我想要你随我回凤京。” 这才是他来这里的目的,唯一的目的,不是为了什么六皇子,也不是为了什么北风华,他只为她。 赵蛮有些生气,“陆无忧,你应该知道你自己以后是什么人,怎么,难不成你也要成为先帝那样,为了一个女人连百姓都不顾的人?” 陆无忧摇头,“不是,我没有。” 赵蛮呵呵,“你有,你现在就是在做他以前做的事情,陆无忧,我赵蛮看错你了。” 说罢,赵蛮摔了瓜子气呼呼的就要朝外走去。 赵喜吓了一跳,小蛮生气了?他疯狂的朝陆无忧使眼色,他还傻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去追?女人生气很难哄的。 陆无忧一把拉住。 赵喜暗中称赞,做得不错,可陆无忧开口便让赵喜吐血。 “用发怒来掩盖答案,赵蛮,你这是在逃避,不过今日你一定要给我一个答案,否则……” “否则怎样?” 陆无忧突然跪了下去,一把抱住赵蛮的大腿。 啪。 赵喜手里的笔掉在了账本上,玉之的嘴张得大大的。 他? 这不是无赖吗?抱大腿?小孩子的玩意儿啊。 陆无忧不管,只要能让她去凤京,莫说是抱大腿了,就是要他的命他也给,因为他好像没有时间了,他甚至连喝汤也感觉不到汤的热度了,所以,就算是拿块烧得通红的碳给他吃,他也会眉头也不皱的吃下去。 他慌。 赵蛮气得脸色通红,“陆无忧,你起来,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你还是不是王爷?” 陆无忧紧抱不放,“我是不是男人你不知道?只要你肯,这个王爷我不做也罢,左不过是个身外之物,我要来干什么?小蛮儿,你是知道的,我这个人倔起来十头牛也拉不回来,而且,你应该给我一次证明的机会,你也有权知晓当年的真相,也要还我一个清白,不是吗?” 不能再等了,他不要再等了。 赵蛮看着陆无忧嘴角的泡,目光沉静了起来。 “陆无忧,你真的以为自己是清白的吗?就算一切事情是凤琼羽做的,可她有勇气做这些,都是因为你在背后做靠山。” “陆无忧,别说我不喜欢听的话。” 陆无忧低垂着脑袋,委屈得像是被抛弃的小狗,可,关她什么事? “赵蛮,那,你杀了我吧。” 赵蛮冷哼,“怎么,现在用死来威胁我了?陆无忧,你还真是长本事了, 你别以为我不敢杀你,我若是想杀,就算是一百个你也杀得,别挑战我的底线。” 陆无忧抬头,漆黑的眼中已然没有了方才的光亮,死寂一片,他惨然一笑。 “赵蛮,直到现在你还没有了解我,我没有威胁你,而是真的不想活,早在四年之前就已经没有活下去的力量了,若不是那年在德州遇见你,我与行尸走肉没有区别。” 他找不到方向了,迷失了方向,他被困在迷雾里走不出去,甚至有一次他竟用剑抵在脖子上,若不是黑影发现不对,他早就自尽了。 那是一种痛苦,难以言说的痛苦,明明他有着极大的抱负,明明他想要在几年内将李太后陆无昭拉下去,明明他很想当那个皇帝,可是不知为何,每当月儿高挂时,那种无尽的孤寂感扑面而来,压得他喘不过气,甚至连皇位也唤不起他丝毫的欲望来。 这种可怕的感觉,无人能体会,也无人能懂。 赵蛮吓了一跳,第一次发现陆无忧的眼里居然是没有希望? “陆无忧,你?” 陆无忧没有说话,撸起藏在衣袖下的手臂,只见手臂上头密密麻麻的陈旧的刀痕。 赵蛮倒抽口气,这? 第一百一十一章 被秀了一脸 “喜公子,你说,主子会去凤京吗?” 青娘看着坐在房顶的赵蛮,问道。 赵喜肯定道,“会。” 青娘疑惑,“你怎的知晓?别忘了,主子最不想去的就是凤京了,别以为我傻,我跟着她四年了,她宁可来这种受苦的边境,也不去凤京。” 也就是说,主子是想离凤京越远越好,所以才来这里的。 赵喜却道,“可是这次不一样,这一次啊,有一个男人特地来接她。” 青娘冷哼,“他来我们家主子就要去啊?这世间可没有这样的道理,更何况,我也没觉得他有什么特别的啊。” 赵喜看着青娘,“你不是说自己聪明吗?陆无忧在你的眼里没特别的,可是在小蛮的眼里那是最特别的存在,你没有看到自打这个男人来了之后,我们小蛮的眼睛里也有了光吗?” 他们嘴里总是说上一世这一世之类的,搞得他很懵,可是他知道,小蛮不管是重生的还是什么,她从不让外人看透她的心思,可是陆无忧却一连三次的让小蛮破防,这足以证明,她自己也不是像说的那样不在意陆无忧吧。 青娘不说话了,喜公子说得对,主子虽然平时看起来没什么,可是她知道,她有很重的心思。 青娘又道,“那,你也去吗?” 赵喜更加的肯定了,“自然,小蛮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青娘却摇头,“不成,主子是不会让你离开这里的,她让你过来,就是想要让你接手这里的玉罗轩,看,你这两个月的账本就是玉罗轩这几年的进出账。” 赵喜垂下头来,突然用着泪汪汪的眼神看着她,“所以青娘,你一定要帮我。” 青娘不知为何,脸猛的一红,结结巴巴的道,“你,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而且,我,我怎么帮你啊?你是知晓的,我是不会背叛主子的。” 赵喜不管,“可是,她身边只有你一个人,要是出了事,你就连个换手的都没有,还有,陆无忧那个男人你信得过吗?万一他有韵意把你支走,只剩下小蛮一个人,到时候你怎么办?更重要的是,只有男人才可以看住男人,也只有男人才了解男人的心情,北风华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正因为他不在小蛮身边的这三年,所以那个北风华才会如此的放肆,要是他在的话,北风华那些小动作根本不值一提。 不是青娘嫌弃他,而是哪怕是他在,北风华依旧会对主子动手,不过,有一个男人在身边到底是好的。 青娘答应,“不过一切你要听我的。” 赵喜眼睛亮晶晶,重重点头,可以。 青娘避开他的眼睛,太亮了,晃得她眼瞎。 陆无忧也站在底下,抬头看坐在屋顶发呆的赵蛮,她应该也很纠结吧,也更恨他一些了吧,是他让她再次为难了,可是不为难不行啊,有些事情只有当事人去了才能了解,更重要的是,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让赵蛮去做。 黑影突然落下在他耳边回禀。 “主子,你,你不震惊吗?” 北风华跑了啊,那屋子被烧焦的尸体根本不是北风华的,而且以北风华的性子来看,他绝不会就此罢休的,毕竟他什么也没了。 正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一个人若是什么也不顾了,其力量也是很可怕的。 陆无忧自然不震惊,有种死法很容易逃掉,其中就有被火烧,面目全非才更容易逃脱,因为没有人证明那焦尸是不是本人。 “你下去小心布置,还有,一定要保护好赵蛮。”陆无忧令道。 “主子?”这? 陆无忧道,“你觉得,她若是死了,我还会活吗?你若是真的想要我好好的活着,最该做的是护她而不是护我,而且,北风华要杀的人也是她而并非是我。” 黑影这才领命退了下去。 只是黑影刚退,原本还在屋顶看月的人不知何时到了他的跟前。 清冷的月光洒在赵蛮的脸上。 陆无忧笑道,“全都听到了?没关系,反正我也没有不可对你言的,不用我介绍了吧,黑影,你应该认得的,……你要去哪?怎的不理我了?……我错了。” 赵蛮越过他的脚步这才停了下来。 陆无忧这次认错认得十分干脆,没有丝毫的犹豫之色。 陆无忧小心的捏着她的衣角,“别不理我,好吗?” 声音软糯委屈。 赵喜忍不丁的抱住自己,好冷。 赵蛮没有甩手,陆无忧委屈的眼神里透着光亮,可下一刻,他便被赵蛮打倒在地。 赵蛮挥挥拳头,“我让你靠近我了吗?我让你认错了吗?我让你给我撒娇吗?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年纪,都快七十多岁的人了,你觉得这样好看吗?” 一拳一拳下去打在陆无忧英俊的脸上。 嘶。 赵喜青娘倒退数步,赵蛮好可怕,陆无忧好惨。 赵蛮收回拳头甩了甩,“我告诉你,我不会放过你,还有,最好是跟你说的那样,不然,我会杀了你。” 说罢,赵蛮吹着被打疼的拳头离开了。 陆无忧爬在地上,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甚至还有好几拳打在眼角上,若是再近一些他的眼睛便没了,可他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他是不是疯了?” “不知道。” 陆无忧当然得笑,这一顿打能换来赵蛮心甘情愿的跟他去凤京,是很值的,更重要的是,她心里的气被发泄出来了,也就是说,以后她可以更加快活的与他相处了,这能不好吗? 至于凤京那里,她就放心吧,一定是他想的那样的。 陆无忧一想到凤京,立即起身如风般的脚步追上赵蛮。 赵喜担心,“你不疼吗?要不要上个药再去追?” 陆无忧摆摆手,自然不用,疼这种东西对他来说没用,别忘了,他现在感觉不到疼痛了,所以,赵蛮的这几拳也就是看着凶,其实,他一点儿也不疼。 赵喜嘴抽,“我怎么有种被秀了的感觉?” 青娘点头,她也是。 只是暗中某处,一双阴狠的目光正死死的盯着玉罗轩…… 第一百一十二章 我谢谢你 “为什么?” 北风华不明白,他已经这般的聪明猜出了他们出城的马车是哪一辆了,可是为何还是落到被抓的地步?赵蛮她真的有那么聪明? 哦不,不对。 “一定是这个男人,一定是他对不对,是他发现的对不对?” “赵蛮,你终究是个女人,你怎么可能这么聪明的把我拿下?” 北风华到现在都不敢相信他依旧落得这个地步,他双目腥红,几近疯魔。 赵喜不高兴了,“你都被绑了,都成了阶下囚了,你怎的还在想是谁抓的你,你怎么不想想如何逃生?青娘,他这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青娘也觉得北风华是有问题了,现在也的确不是讨论谁聪明的事儿。 赵蛮叹了口气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北风华,知道你为何会落在我手里吗?正是因为你瞧不起女人所致,你以为她们不过是你身下的玩物,不过是个不起眼的东西,只要你愿意,她们就可以归于你的脚下,你太自负了,也太看不起女人了。” 女人是柔弱,有时候甚至显得很愚蠢,甚至为了情爱可以抛弃一切,可也别忘了,女人一但狠起来比男人还要狠,李太后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赵蛮又道,“你也不亏,至少你将三个女人玩弄于股掌之间,更甚至你快要看到那个高位了,还有,如果我猜得不错,六皇子才是你真正背后的人吧?” 北风华脸色惨白,不可思议的看着她,她居然连这个也知晓? 赵蛮又摇头,“所以说,不要以为女人好欺负,女人聪明起来也没男人什么事儿。” 北风华久久的看着赵蛮,就像是不认识了一般,这还是那个与他共事三年的人吗?他怎的一点儿也没有看出来她知晓这般多事呢? 他又看了看绑在自己身上的绳子,也不知那男人用的什么手法,越挣扎,绳子便勒得越紧,他的手臂已然勒出血痕来了,再看看这四周,虽然看不到人,但他明白这黑夜里一定藏着许多暗卫,保护赵蛮和这个男人的暗卫。 北风华这才泄了气,“你是怎么知晓的?我以为我藏得很好,连北老爷子也没有发现,赵蛮,你不过是花了三年时间便知晓这一切。”她是怎么做到的? 赵蛮挑眉,也老实的道,“我也是最近才知晓的,六皇子病死,北府败落,于是我便想到你与六皇子之间一定存在着某种联系,我没有那个本事,我也没有花三年时间,所以你也不必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北风华听到这里,哈哈一笑,“没有用三年,可是你却仅仅只用了几日功夫便知晓了,这比三年还要厉害,难怪他如此护着你了,原来你才是这其中最厉害的一个。” 北风华老实的将所有的事情交代了。 他早就知晓他不是北府的子孙,他的父母在北越是尚书之位,身份尊贵无比,可是他们却将他抛弃在边关的北府里做一个不受宠的嫡子。 当然,这事儿也是六皇子找到他时告诉他的,当时他还不信,可当看到他与画像上的父亲生得如出一撤时,便不得不信了。 “我不服,我明明是个可以接触到皇权的人,他们为何要剥夺我的权利,为何没有经过我的同意便将我随意抛弃?他们又可知,我是如何过这二十多年的?” “北父母那边又不是没有其他的嫡子庶子,可为何偏偏是我?赵蛮,你这又让我如何能够甘心?” “于是,我便成了六皇子的手下,六皇子说,只要我在边关站稳脚跟,只要我能够给他弄到想要的东西,有朝一日我必会风光的回到北越。” “可是我没想到,六皇子自此之后便没有再现我联络,就当我以为六皇子将我抛弃了的时候,他来消息了,说让我弄战马。” 接下来的事情他们应该知晓了。 他想弄战马,可是战马需要钱,需要有马和马场,还需要一个正当的不被发现的理由。 可是,他来晚了,赵蛮先他一步买了马场,而他也不得已改变计划,与赵蛮合作。 北风华自嘲一笑,“我以为你是个女人好拿捏,起初我并不将你放在心上,可是越到后来我越发现我错的离谱,你并不是一般的女人,你将玉罗轩管理得很好,在这样一个破地方,你居然能够弄到五万两银子,这是我没有想到的,也是刘小姐没有想到的。” “再后来,你把我给踢了。” 北风华笑得更讽刺了,讽刺自己自以为是,赵蛮说得没错,他就是因为看不起女人才落到这种地步的。 北风华看着月光下的赵蛮,月光如纱,她竟比白日里更多了一层神秘,他眼中带着痴迷,嘴里轻喃。 “若是,若是我没有算计你,若是那些个小玩意儿我是真心的送给你,是真心的希望你喜欢,希望看到你笑,赵蛮,我们,我们是不是还有机会?” 若说他没有喜欢上赵蛮那也不可能,他很明白,之前是特地去弄些新奇的东西给她,可是后来慢慢的已经成为习惯了,当看到新奇的东西他下意识的就想到了她。 赵喜回答了他这个问题,“你们没有机会,因为小蛮不喜欢脏了的男人。” 一句话说得北风华面色通红,他在赵蛮眼里居然是脏了的男人? “为何?”他不脏啊,他干净得很。 赵喜一副讽刺的看着他,他真的不知道? 北风华这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可是,男人在婚前有通房,这不是很寻常的事情吗?难不成,她就是因为这个而否决我?这不公平,而且,这世间哪里有弱冠之后就没有女人的?” 男子与女子很不同,女子守贞洁,而男子不仅不用守,反而还要有越多的经验,毕竟男子身负的是血脉的传承,婚前有通房,一来是发泄,二来也是证明男子这方面没有问题,若是有问题,也可以及时医治,这,这再正常不过,而且哪个高门大户里不是这样过来的? 赵喜手指指向赵蛮身后的陆无忧。 “他就没有。” 陆无忧无奈一笑,“谢谢啊喜哥。” 这样的称赞,实在是,哭笑不得啊。 第一百一十三章 他阴气太重 他? 没有? 北风华想也没想的便道,“这不可能。” 他指着陆无忧,“他生得比我好,气质比我强,他甚至比六皇子的手段还要强,这样的人如何会没有通房没有女人?” 这说出去,谁信啊? 就算是他自己不想,可是他的家族不会放过他吧? 这样好的苗子,这样好的人,家族里恨不得多生出他几个这样的来,又如何会放过,如何会让他胡闹保持什么清白之身? 陆无忧不明白了,怎的,他非得要跟他一样? “赵蛮,他欺负我。” 陆无忧一跺脚,对着赵蛮便撒起娇来。 猛男撒娇,那画面很辣眼睛,陆无忧无疑是个很猛的猛男,可他撒起娇来却并非如此,竟还真的有一丝被欺负了的感觉。 这? 北风华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他什么时候欺负他了,他们这说的是正事。 赵蛮暗暗的退开了一步,一副跟陆无忧不熟的模样。 不过,“ 在你们那里是正事,可是在我东齐国或许不是正事,我们纵然男女有别,纵然对女子也有诸多的苛责,男子活得也比较轻松,可是在这方面,却没有过多的要求,成亲前有没有通房都不是问题,而且更重要的是……” 赵蛮同情的目光看着北风华。 “最重要的是,我东齐比你们北越国大,而且我东齐的医师比你们北越的好,一但男子有任何的不对,早在幼年时便能发现,从而及时纠正,而且各府里还都有专门的府医,就算府医不行,也可以请旨了太医。” 听到这里,北风华的头顶赫然的闪过一道惊雷。 是啊,若是他们北越的医术再高明一些,府里的银两再多一些,或许根本不存在通房这种事情了,府医这种东西不是所有的府都有的,他北府就没有,不是因为没有银子,而是因为好的医师早就被收入宫中了,宫里的皇子们更需要医师。 北风华讽刺一笑,“不仅是我,只怕整个北越的人都没有发现真正的问题不是男子,更不是什么通房,而是府医,哈哈哈,我也从未想到过,府医才是症结所在?可笑,太可笑了,而我,还在以有通房而暗自得意,孰不知,这才是最可悲之处。” 赵蛮摇头,“不是,你们的症结不是府医,而是北越国太小,不仅小,而且从未想过要发展国力,你们国主想的是如何扩士,这就如同一个伤口,伤口还在化脓时不仅没有及时的诊治,而是还想着其他地方。” 所以,这不是府医的问题,而是北越国本身的问题。 更可笑的是,“你们只认为只有优秀的男子才能生下优秀的血脉,可是据我所知,女子也很重要。” 这种事情光靠男子是不行的。 还有,“就算是两个优秀的人在一起,他们生下来的血脉也不一定是优秀。” 先帝优秀吧?李太后优秀吧?可是陆无昭却在众皇子之中表现平平,甚至还很愚蠢,愚蠢的认贼做母,愚蠢的以为那个养妃是个好的,甚至还为了这个女人跟自己真正的母亲生了嫌隙。 所以,优秀子嗣这种事情是真的很难说得清的。 北风华低垂着头,死寂从他身上慢慢漫延开了,他这回是真的没有了气息了,活着也是一具尸体,他的所有都被击溃,他投靠的六皇子死了,他想要得势的梦也没了,他想要报仇,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可却还没有接近目标便被拿下了。 现在,他想要说子嗣的问题,可是这世间还有一个清纯的男子,他更想要留住赵蛮,可是赵蛮早就将他看了个一清二楚。 北风华知晓,他这是最后一次出现在赵蛮面前。 “我再问一句, 赵蛮,你对我,当真是没有动过一点心吗?哪怕,一点点?” 赵蛮摇头,坚定的道,“没有。” 北风华深吸了口气,“那,你保重。” 说完,他便彻底的昏了过去。 陆无忧捏紧了拳头,他是故意的吧?都死到临头了,居然还妄图想要得到赵蛮的心软,还保重?说得他跟赵蛮真的很亲近似的。 陆无忧小心的上前,小心的撩起越蛮的一缕墨发,又如同怨妇一般的小声道,“你可别上他的当,北风华他精着呢,还有,我看他就是假装昏过去的,赵蛮,他你就交给我吧,我一定让你满意,好不好?” 赵蛮扯过被他把玩的头发,都多大的人了,还跟一个孩子吃醋?而且他有完没完啊,一副受委屈的小媳妇的模样给谁看呢? “不用,他我自会处置,……还有,离我远点儿。”他阴气太重,她怕被传染上。 陆无忧漆黑的眸子更加的盈盈了,小媳妇的表情也更加的深了。 赵喜上前,“陆无忧,小蛮没有揍你已经很客气了,以后,还是别这样吧,太阴气了。” 陆无忧挑眉,他们的意见他听见了,可是,他不接受,他觉得做一个阴气十足的人也不错,最好是柔弱不能自理,这样赵蛮才会更加的心疼他。 赵蛮没有放过北风华,她将他送回了边境,送到了北表妹父母手上,北表妹是因他而残,相信他们不会放过他的。 马车行了十日,终于来到了凤京。 时隔一世再次入这座繁华之城,赵蛮竟有一丝的恍惚。 想当初,她是用宫婢的身份入的凤京,混在宫婢堆儿里低着头,一走就是一个月,脚磨破了皮,血水将绣花鞋染成了红色,每走一步对她来说都是煎熬,可到底是到了。 那时,她想要看看凤京的城门长什么样,可是刚抬头便被一道鞭子打在身上,背后瞬间撕开一个大口子。 凤京啊,她是流着血走进来的。 而这一次…… 她可以光明正大的看,想看多久就看多久,可是又不知为何,却连半点儿意思也没有了,早已没有了当初那好奇的心思,有可能,凤京给她带来的痛苦太多了吧。 只是,马车刚到城门口,一道熟悉得让她想要杀人的声音赫然响起。 “王爷,您终于来了,我在这里等了你许久了。” 凤琼羽宣然欲泣,就像是陆无忧是那个离京许久才归来的夫君似的,而她则是等待夫君的深情妻子。 陆无忧看了看马车, 他勾唇一笑,勾了勾手指示意凤琼羽过来一些。 赵喜怒,“小蛮,以后不许你见他。” 第一百一十四章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之前还说如何如何呢,可是现在呢,这才几天,转头便与别的女人勾搭在一起了。 这样的男人一要来干什么? 若不是时机不对,赵喜一定会跳出马车,对陆无忧破口大骂。 “喜公子,你莫要急,先看看再说,而且我觉得,陆公子应该不是那样的人,这里头一定有误会。” 青娘倒是觉得陆无忧不是那种人,一来,一路之上陆无忧对主子极尽的照顾,也不知他是从哪里知晓主子有些晕马车的,竟在茶水里下了治晕的药物,还有马车里头挂着薄荷,这足以见陆无忧不是无情之人。 二来,他看那个叫凤琼羽的女人的眼神不一样,眼神里可没有半点的温度,不过,至于他为何会勾手指让凤琼羽靠近,就不得而知了。 赵喜不可思议,“青娘,怎的连你也站在他那边了?他是不是对你们下了迷魂药了?” 青娘抓住他话里的问题,“还有谁被下迷魂药了?” 这? 赵喜:? 这次赵蛮同意青娘的说法,陆无忧此举不是对凤琼羽的喜欢,反而更像是目的,至于是何目的她便不得而知了。 不过,她也觉得奇怪,五年前陆无忧可不是这样的,他当时还心心念念着与凤琼羽相遇来着,可是五年之后他竟满目的冰冷。 “啊。” “杀人了。” 就在此时,外头突然传来一阵惊呼,赵喜猛的掀开马车帘子,只见原本俏生生站在那处的凤琼羽不知何时跌倒在地,脸上赫然一道被剑划破的脸。 凤琼羽是个漂亮的女子,光是站在这里便能足够吸引男子的注意,再加上她华贵不凡,更是让男子们心生攀附之心。 但要是这么漂亮的脸被划破,男人们只会觉得可惜,凤琼羽也是缓了许久才缓过神来,不可思议的摸了摸发疼的脸,但又不敢触及,只感觉温热的血自脸上而下,惊恐之色不无异于天塌了下来。 但她更不可置信的是,对她下手的不是别人,而是她心爱的陆无忧,十三亲王? 凤琼羽想要问为什么,可是陆无忧没有给她问话的时间,凤琼羽被亲王府的护卫驱赶开来。 “走走走,惊了王爷圣驾,你们这是不想要命了吗?” 众人这才知晓,原来划破美人脸的人就是大名顶顶的十三亲王啊?于是人群中看凤琼羽的神色也更加的意味深长了。 “难怪要跟怨妇似的站在这里了,原来是想要攀附十三王爷?” “别看她生得好看,可是这心啊,歹毒着呢?” “就是,我一大早的就瞧见她站在这里了,真是没想到,她居然打得是这种主意?” 十三亲王呢,谁不想嫁? 他们又不是傻子,凤京城内多了个十三王爷他们又不是不知道,听说这位王爷英武不凡,虽然从来没有出过府,可是听别人说,他把那个李太后气得半死。 对于李太后的威名他们也是有所耳闻的,听说皇宫里被她整得只剩下皇上一个人了,其余的皇子死的死残的残,公主们嫁的嫁毁的毁,这都是出自于李太后之手。 李太后此种手段也生生的吓坏了他们这些个老百姓,为了不被李太后盯上,他们如同乌龟似的缩在自己的屋子里,尤记得六七年前他们出门买个菜都要打暗号,那样的日子比夺嫡之战还要苦。 虽然过去了这么多年,可是留下来的阴影他们一辈子也忘不掉。 直到几年前十三王爷横空出世,听说,他一出现李太后的脸便黑得跟锅底一样,气得那叫一个没话说,他们也原本以为这个十三王爷会被李太后整死,可是又没有想到他不仅没有死,而且还从宫里出来了?有了自己的亲王府?好样的,真是好样的。 陆无忧也没有想到,他所做的一切会被百姓们传成这样?他能说他不是故意的吗?这还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啊。 “小姐,小姐?不如我们先行回去吧。”钏儿劝说道,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实在是不宜再呆下去了。 凤琼羽一把推开钏儿,她又不傻,如何不知晓再呆下去于她不利? 之前她站在这里的时候,那些个人的目光里带着异样,他们看尽了她的风彩,那时他们怎么不说她要攀附,现在好了,她被陆无忧划了一剑,却如同她是个罪人似的责骂? 她凤琼羽堂堂二品府的嫡小姐,居然成了他们的笑柄? 更可气的是,陆无忧何时变得如此无情了?他那没有半分温度的眼神看得她心尖儿发颤,她还以为她站在这里许久,他会更加的心疼她,会更加的疼爱她。 没错,她站在这里许久,就是要让别人说她情深。 凤琼羽越过陆无忧,死死的盯着他身后的马车,他立于马车前头,远远的望去就像是个护卫似的 。 “钏儿,无论你用什么法子,一个时辰之内我要知晓马车里的人是谁?” 陆无忧不会平白无故的对她动手的,一定是马车里的人做了什么,而且那马车里是个女人,因为她看到了马车里的气运是个红色的,只有女子的气运才是红的,而男子的是白色的。 凤琼羽尖长的指甲深深的刺入掌心,这怎么可以,陆无忧是她的,她才是将来的皇后,她绝不充许有任何女人来抢她的位置,而且陆无忧这才出去几个月啊,他的心就变了?她不信。 “小姐,此事只怕不妥。” 钏儿有些犹豫,若是马车里的人是王爷相护的, 那么,她只怕没那么容易探查了,而且一但让王爷知晓她探查他,只怕会连累了小姐吧? 凤琼羽恼怒,“钏儿,难道你也要背叛我吗?” 钏儿一惊,“钏儿永远是小姐的奴婢,只是小姐……” “够了,我让你去你就去,罗嗦什么?” “……是,奴婢这就去办。” 凤琼羽怒气冲冲的上了马车,带着不甘和愤怒而去。 但她没有看见,陆无忧在她离去的那一刻,也转身上了马车,他从手里飞快的拿出几缕头发,最先放到赵蛮的手里。 赵蛮本能的一缩,干什么? 陆无忧不由分说,他握着她的手,面上极其认真的道,“我不知晓你是不是与我一样,可是我一定要试试,你握住,握住就知晓了。” 他也是有些激动的,不管怎么说,通过凤琼羽的头发听到她的心声这种事情,是很奇的,只是他要看看,这种事情是只有他有,还是赵蛮也能听到。 赵蛮知晓这是凤琼羽的头发,因为她闻到了这头发上的玫瑰香气,凤琼羽最爱的就是用玫瑰精油来洗头,上一世她说,玫瑰娇艳无双,不是她这种低贱的乞丐能用得起的。 可是见陆无忧面上异样,她这才任由他动作,不过,“你别给我耍花样,否则……” 可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耳边便传来了凤琼羽的声音。 这? 第一百一十五章 你也听见了对不对? “……怎的还未过来?消息说是这个时辰啊。” “数月未见,也不知他是否思念于我。” “……见时,我该用哪种表情姿势?即不要太过也不要太轻。” “真真是后悔,当初为何要拒绝教养嬷嬷,否则,今日必要让他再怜我一怜。” 听上去像是凤琼羽的自言自语,但足以让人惊掉下巴,陆无忧看着赵蛮,见她如此震惊的模样他便知晓了,赵蛮与他一样能听到凤琼羽的心声。 不知为何,陆无忧觉得与赵蛮更近了一步,就像是他们好像拥有了一个共同的秘密。 赵蛮看了看手里的黑发,“所以,你就是因为这个所以才知晓凤琼羽的心思的?” 能听到凤琼羽的心声,她的心声自然是再真实不过的,没有任何的修饰与掩饰,所以,他是因为听了凤琼羽的心声才看清凤琼羽的为人的? 若是这样,那她上一世在他面前说了凤琼羽那么多的话他一个字都不信,相反,他只听了心声便信了,这显得她上一世即可悲又可怜,一辈子的话敌不过这区区的几个心声。 再换一句话说,倘若这一世陆无忧没有听到凤琼羽的心声,那他是不是也会跟上一世一样,偏心凤琼羽,会不会一样认为她是个野蛮的女人? 陆无忧却摇头认真道,“不是,就算是没有听到她的心声,我也知晓她的心思。” 赵蛮猛的抬头,这回答出乎她的意料。 陆无忧接着道,“我不明白上一世我为何没有听进你的话,我也不知晓是不是因为已经经历过一世,所以才能轻易的看到上一世没有看清的东西。” 他如实的道,“记得五年前我们第一次相遇时,我对你有所偏颇,我也想过最先遇到凤琼羽,也想让她成为皇后,可是后来我却发现,凤琼羽每说一句话每做一件事我都会想着若是这事换成你你会如何做?” “一但这样的想法形成,便会处处对比,没有对比就不知晓谁才是真心。” “五年前的每顿饭菜里有肉,凤琼羽说是她精心准备着的,黑影很满意她的布置,可是当我夹上一块肉时,见肉上滴落下来浓浓的油,惊觉,有些表面上看到的与实际上的根本不一样。” “我那时体虚,被李太后的人追得东躲西藏,在乱葬岗又昏迷了数日,再加上 ……再加上我起了风疹,如此弱的身子焉能食如此油腻之物?” “若是换成你,你就算是有那个条件记我吃好,你也不会弄这些油腻给我吃。” 所以,凤琼羽的大鱼大肉看上去好,可对于体弱病虚的他来说却是有害而无益,他最该做的是清谈饮食,待到元气恢复一些后再浓油赤酱也不迟。 若是凤琼羽真的在意他,便不会如此行事。 “以小见大,一叶知秋。” 只一件餐食小事便能看清许多的事情,更不用说凤琼羽虚情假意了五年之久,他若是再看不出来,就真是个傻子了。 “她想要的从来只是自己的利益,我不过是她通往高处的一块踏脚石而已,若说李太后上位,那是因为她逼不得已,可凤琼羽不一样,她目标明确,而且就算不是我,也会是其他人。” 所以,凤琼羽所谓的情爱,不过是她利益场上的一枚棋子而已。 赵蛮闭唇不语。 陆无忧目光定定的道,“赵蛮,她知晓我的气运。” 赵蛮猛的抬头,不可置信。 陆无忧点头,“是的,她知晓我的气运,所以……” 所以,他现在很危险,就像是在北越一样,北越的人想要将他捉了去给他们生一大堆的子嗣,北越人看中的是他的优秀,而凤琼羽看中的是他的气运。 “还有,我的气运能够滋养她,一但她的气运达到八成,她便不需要我的滋养了,她便会自主的吸收气运,所以赵蛮,你得护我。” 赵蛮嘴抽,这最后一句话才是他想说的吧。 “陆无忧,你让我过来,不是因为要让我看清上一世的事情吧,让我保护你才是你的真正目的吧?” 她还真是信了他的邪了,居然真的答应跟他回凤京。 陆无忧脸上的认真不变, “没有,因为,毕竟我不知晓你能不能与我一样听到凤琼羽的心声,故而,也谈不上让你护我的话,可是现在你也能听到,那便证明,我们二人是一体的,因为我不敢赌,若是我气运没了之后,你的结局是如何。” 他考虑的是气运没了之后,赵蛮会不会受影响,他可以不要这气运,只要赵蛮无事,他就算是变成普通人他也不惧。 赵蛮侧过眼,不去看他灸热眼神,“好,我便信你这一次,不过,她心声中的‘她’又是谁?” 凤琼羽心声中提及了“她”。 凤琼羽心声,“她说,陆无忧对她不是真心,可怎么可能?她一定是想要挑拨她与陆无忧的关系,故而才如此说的,她得不到的东西偏生让她也得不到,她可真是好毒的心计啊。” 这里的“她”到底是谁?李太后?可是也不像啊,她得不到,凤琼羽也得不到?也就是说,她们二人之间有一个共同的“得不到的东西”,这东西是陆无忧? 陆无忧吓得当即摆手,“我是清白的,我即没有跟凤琼羽有什么,也没有跟其他女人有什么,不信你问黑影。” 赵蛮道,“我又没说不相信你。” 陆无忧反而一怔,“你信我?” 赵蛮呵呵一笑,“自然是信的,你在感情这方面向来迟钝,有一个凤琼羽已经够你喝一壶的了,你哪里还有心思去招惹别的女人?更何况有凤琼羽在,别的女人想要接近你也不可能啊。” 陆无忧呆愣,他竟无言以对了。 陆无忧眉头微皱,“那除了李太后,凤琼羽还跟谁接触了?” 赵蛮听罢,一口血险些没吐出来,“你,你说什么,凤琼羽成了李太后的人?” 这怎么可能?凤琼羽难不成是个傻子,她难道不知道李太后是要杀了陆无忧的?而且以她需要气运一事来说,她若是助李太后杀了陆无忧,那她的气运岂不是也要停止了? 赵蛮这回真的不知道凤琼羽是怎么想的了,上一世她也没有这么愚蠢啊,还记得上一世凤琼羽为了对付李太后,也是费了很大劲的,可是为何到了这一世,她就糊涂了呢? 陆无忧道,“好像是,李太后先找到了她的。” 赵蛮又不可置信的看着陆无忧。 陆无忧又赶紧摆手撇清关系,“与我无关。”不是他做的。 赵蛮呵呵一笑,“你以为我信?你若是知晓了凤琼羽的歹毒心思,你会坐视不理?陆无忧,别藏了,李太后能找上凤琼羽,一定也是你的手笔吧?” 否则,以他的能力,焉能让李太后从凤琼羽那里下手? 陆无忧无辜的摸了摸鼻子,“我只不过是顺水推了个舟。” 赵蛮更呵呵了, 这个舟推得可够狠的。 “不过,凤琼羽也一定不会饶了我。” 她抬头再次看向这凤京城门,它就像是个张开血盆大口的怪兽,要将她吞得连渣都不剩。 第一百一十六章 陆无忧 赵蛮的到来,似乎又将局面推向前世。 一如前世一样,陆无忧赵蛮对上李太报陆无昭。 不过也有不一样,凤琼羽现在已经叛变了,成了李太后一边的人。 不过,这也没什么大碍,就以凤琼羽这种的,赵蛮只要耍个小手段就能压制,届时,就要看她的命够不够硬了,还要看她能不能从气运上头判断自己会不会先死了。 陆无忧一入王府,便将自己的主院交了出来。 赵蛮可不想住,她在凤京又不是没有落脚的地方,那么大个玉罗轩还没有她的一间房?再者说了,她是玉罗轩真正的主子,整个玉罗轩她想住哪儿就住哪儿,用得着陆无忧的院子吗? 陆无忧却正色道,“玉罗轩也不是不可以住,只是我们双方互通有无,时间上会浪费很多,再者,今日凤琼羽回府之后,必然会让人暗查你的身份,纵然有我的一时保护,可是你的身份被揭也只是时间问题,说不定,李太后还会插上一手,你住在玉罗轩到底没有住在我王府里更安全。” 陆无忧又接着道,“还有,玉罗轩里有的只是无辜之人,你应该不会想要让玉桃他们出事吧?你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说的是实话,而且这些,你在同意与我回凤京时,应该也有考虑过的,对吧?” 陆无忧极其认真,他的每一句话都说到了赵蛮的心里。 没错,赵蛮想过,也考虑到了,她如何不要紧,可玉罗轩里的人都是无辜的,若是被她牵连可就不好了。 陆无忧说完便没有说话了,等着她的回答。 不过,远远的看去,众人总感觉陆无忧有些不对劲,总感觉他是故意的,故意说这些让赵蛮留下来,他才好近水楼台,可是,他们没有证据。 赵蛮深吸口气,“好,但是我不要住你的主院,我住偏殿。” 陆无忧挑眉,脸上并没有过多的意外,他点头,“随你挑,你喜欢就好。” 赵蛮看着他,秀眉微微一凝,他真的有这么好让她随便挑?别忘了,他是千方百计的让她回凤京的,好不容易回来了,又好不容易到了他的府,他会如此轻易的让她离他远一些? 这不对啊,也不符合他小心眼儿的性子啊。 主院与偏殿一个在东一个在西,两个院子相差甚远,她虽然答应了留住下来,可是没有答应住他的主院,而且她现在不喜欢过多的陆无忧的痕迹。 只是赵蛮没有想到,当她用完晚饭回自己偏殿的时候,陆无忧居然也跟了上来? “不用送,我认得路。” 皇宫里那么复杂的地形她都记下来了,更何况是这个小小的王爷之府?只走一遍就全然的将地形记在心间。 陆无忧哦了一声,可是却继续跟着赵蛮一起。 赵蛮怒了,“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我说……” 只是她话还没有说完,陆无忧便道了两个字,“到了。” 陆无忧很礼貌的跟赵蛮点了一下头,而后头也不回的走入一间院子,赵蛮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入一个院子,更目瞪口呆的看着那院子上原本空白的院墙上赫然写着“主院”二字,不过,那上头的墨,好像都还没干,这是新写上去的? 赵蛮僵硬着脖子看着“主院”边上的偏殿。 没错,这偏殿就是她现在住的,也是她执意要住的,为的就是避开某个男人,可是她真的不知道这个男人居然如此无耻的把“主院”移到她偏殿的边上? 咬牙暗碎,“陆无忧,你好阴险啊。” 青娘和赵喜也被陆无忧这一顿操作弄得哑口无言了起来。 “他为了跟主子在一起,还真是什么无赖的事情都做得出来啊。” “可是你们没有觉得,陆无忧真的很聪明吗?而且,他这么做好像也没什么错,只有主子住的院子才叫主院,更重要的是这里是亲王府,他想住东住西那是他的自由。” 赵喜一句话道明了事情的本质。 “也就是说,无论我们的主子住哪里,王爷就一定会在她边上的院子住下了?” “是的。” 不过,事情已成定局,再多说都无益,他们只能住进偏殿,从而忍受起陆无忧的这等低劣又有效的算计了。 不过,当他们踏入偏殿时,齐齐立在一边。 青娘发出哇的一声叫,“这,这里真的是偏殿?” 她就算是没有见过所谓王府的院子,但也依旧被眼前的事物所震憾,偏殿院落极大,就算是主殿也没有这样宽大。 地上铺的是青山石,此石白里透着青光,踩在脚下如同踩着青草一般,更重要的是,这种石头不会生苔藓,不生苔藓就不会滑倒,哪怕是下雨了走在上头也极稳。 院子里种的花草十分名贵,其中还有一枚是十六年的君子兰,可是那君子兰却像杂草似的生在角落里,若是一个不注意便会当成杂草。 “啧啧啧,王府的偏殿都这么有钱了吗?” 君子兰啊,还是十六年的,这可是有市无价的存在。 不仅如此,隐在“杂草”中有还有数枚从太湖打捞出来的石头,据传,太湖石性温和,冬暖夏凉有石是暖玉之称。 也就是说,夏天要是觉着热,可以坐在上头,冬天要是觉得冷,也可以坐在上头,总之,是一块世间难得的珍品石头。 不怪青娘如此震惊,就连赵蛮也没想到陆无忧居然将偏殿弄得如此奢华,而且看样子,应该不是一日之功,看这君子兰,已经在土里生了根,还有这青石,也不是刚刚才铺上去的痕迹。 也就是说,陆无忧早就准备了这个偏殿,为的就是等她回来住,更重要的是,他早就料到她会住偏殿,所以……好算计啊。 赵蛮肚子里的这口气也不知是吐得好还是不吐得好,无论是这一世还是上一世,陆无忧都能精准的抓住她的心理,如这次一般,他早就知晓她不会住主院而会选择偏殿。 啊啾。 陆无忧刚丛下便打了个喷嚏。 黑影远远的站在一边,他觉得现在还是离他家主子远一些好,赵蛮那杀人的眼神可不是假的,若是赵蛮发现她又被主子摆了一道,还真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或许,真的杀了他也不一定。 陆无忧揉了揉鼻子,只要赵蛮能够住在王府,就算是她杀了他又能如何?更何况,她不会,她可不是一个肆意杀人的人。 “……禀主子,凤琼羽,入宫了。” 就在这时,暗卫来报。 陆无忧黑眸射出腾腾杀意,凤琼羽这是不走天堂路,偏往地狱来啊,她竟这般迫不及待的入宫,难道她真的以为那个老妖婆真的能够保她想要的东西吗? 可别忘了,李太后是个可以将先帝弑杀的女人。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不省心 李太后脸色沉得可怕。 “蓉蓉,你说,他们为何就是这样的不让哀家省心呢?” “哀家又没有做错过,先帝无能,他一心想要跟那个农女一生一世一双人,便要将哀家与皇子信统统抛弃。” “明明是他不义在先的,可为到最后,就成了哀家的错呢?” 先帝一但这样做了,那么,后宫里的妃子们又将何去何从?皇子们又将如何?再者,扶一个外室之子上位,他这不是将皇族陆氏的脸面往泥里踩吗? 故而,她杀了这个皇帝又何错之有? 而且,她也只不过是做了一个母亲该做的事情,还有,那个农女跟她做了一样的事情,可为何总有些人说她的不对,反而不说那农女呢? “陆无忧,哀家没有杀你,已然是对你的恩赐,你又为何三翻两次的与哀家作对?这次,竟打着给凤琼羽找解药的幌子出凤京,隐去踪迹,一朝回来,却带了个人回来?” 李太后面色铁青,一手拍在桌上,震得茶盏咣当作响。 蓉蓉知晓,她这不是在气陆无忧带个人回来,而是气陆无忧诓骗于她,更是气陆无忧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掩去了踪迹。 换句话说,陆无忧能掩一次踪迹就能掩第二次第三次,甚至是只要他想,他就能掩去,丝毫不用顾及太后势力。 太后更气的是,她自己的儿子陆无昭半点也比不上一个外室之子。 陆无忧虽然只在凤京短短几年,可是他在凤京百姓中的地位却不低,甚至有人还得意这个杀人如麻的太后终于有人制得住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啊,一但陆无忧的名头盖过,莫说是太后了,就是皇帝那里也堪忧啊。 这一系列的动作,才是太后今日不高兴的主要原因。 蓉蓉道,“太后莫要焦心,不管陆无忧如何,只要这个东齐国还是圣上的天下,这便足矣,而且,他只不过是个亲王,我们想要拿捏亲王还不好拿捏吗?” 蓉蓉又道,“太后,亲王年纪也不小了,先帝不在,为他操心的也只有我们,而且若大的亲王府里没有一位王妃几位侧妃又怎么能成?” 李太后这才勾唇一笑,“你说得对,如今只剩下哀家了,陆无忧是先帝看中的儿子,怎的能让他这般年纪了后宅空空?蓉蓉,你看看这整个凤京城里,哪家的小姐能配得上陆无忧?一定要选个家世好,性子好,模样也出挑的来。” 她一言一语没有提及凤琼羽。 众人都知晓,凤琼羽才是陆无忧看中的女人,为了她,一执千金,为了她,出城寻解药,为了她更是不顾体面的站在城外如同怨女似的望君归。 可是太后却越过了凤琼羽,另寻他人,也就是说,凤琼羽想要做王妃的心愿只怕是不成了。 还有什么性子好,指的是好拿捏,家世好,也只是空有家世而无实权,模样好是以色使人,太后这是将陆无忧当成了一个青楼里的恩客,替他选一个花魁娘子出来呢? 蓉蓉笑道,“这个自然,不过我们选还不作数,不如,我们挑了几个出来,让王爷亲自定夺吧,最好是当着群臣的面,这样也能让大家也瞧瞧未来的王妃是个如何的人物,也让大家瞧瞧我们太后对王爷的万分关爱。” 李太后心情大好,“你说得对,说得对,哈哈哈,陆无忧他自以为了不起,可还不是一样要被我拿捏?别以为我耐何不了他,实际上,我们有的是法子叫他生不如死。” 俗话说得好,娶一房贤妻可以福延三代,相反,若是娶了个悍妻,那便是祸延三代了。 李太后眼神示意,让她亲自下去寻找这样的人,而且要越悍越好,她已经在开始想像陆无忧被悍妻烦得焦躁模样了。 凤琼羽坐在马车之上,神情恍惚。 “钏儿,我怎的觉得,太后并非真心帮我呢?” 她开始有些后悔了,为何当初要与太后相谋?她完全可以通过气运来帮助自己,不过,这好像也由不得她了,刀子已经架在她的脖子上了,若是不合作,她也只有死路一条,她是想要坐上高位,可是没想过要把命的搭进去啊。 钏儿道,“小姐,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小姐若是能及时回头,也是一样。” 凤琼羽痛苦摇头,“回不了头了,你方才没有看到太后的表情,她恨不得杀了我,可是,可是这事与我又有何关系?我当时也是被逼无奈啊。” 她中毒了,她也不想的不是吗,她听闻陆无忧冲破种种只为替她寻解药,她当时还乐开了花,无论这毒是不是真中,她都觉得陆无忧心里有她。 然而,现实却给了她狠狠的一巴掌。 好容易盼得陆无忧回来了,可是他却给了她一剑。 凤琼羽眼泪落下,眼中恨意十足,“他为何要毁了我的脸?他为何如此手毒?我与他到底也是年少的情宜啊,我还救过他,他为何如此对我?” 那一剑划得她脸生疼啊,而且疼得不止是脸这么简单,她的面子里子,全在这一剑被他给毁了,凤京的人都知道陆无忧如何的疼爱于她,可是现在?还不知他们要怎么说她呢? “小姐,你万不能哭啊,小心了伤口,大夫说这伤口不深,只要擦药就好了,小姐,陆无忧看不上我们,我们还看不上他,小姐才貌双全,何愁寻不到一个良人?” 只是钏儿话还没有说完,凤琼羽一巴掌便打了过去,“胡说,什么叫陆无忧看不是我们?分明是,分明是我看不上他,若非他气运……” 话说到一半,凤琼羽便止住了话头,气运一事她不能随便说出来,除了她的爹娘,这事儿就要烂在肚子里。 凤琼羽又装作慌乱模样,“钏儿对不住,我,我不是有心的,我只不过是一时情急了,你莫要怪罪于我,我相信王爷他一定是有苦衷的,还有,他一定是被马车里的女人给蛊惑了。” 钏儿捂住脸,呆愣一瞬后便摇头,“无事的小姐,只要小姐心情好,打多少下都无所谓,不过,小姐你是如何知晓马车里的是位女子的?” 第一百一十八章 造孽啊 钏儿的话倒是提醒了凤琼羽。 她好像没有看到陆无忧的气运,哦不,或许她看到了,只不过是因为他刺来的那一剑让她来不及看。 可是,到底看没看她自己也没有个底。 气运值对她来说极为重要,这么说吧,这里最盛气运值的是李太后,其次是陆无昭,陆无忧仅排第三,至于其他人的气运值可忽略不计,还有马车里的那个女人的气运值也不高,唯一能从颜色上看出来她是个女子,仅此而已。 思虑再三,凤琼羽决定现在就去王府看清陆无忧的气运值。 可却被于嬷嬷叫住。 “小姐,老爷夫人有请,说是凤妃之事。” 凤琼羽满脸不耐,“什么时候不叫我回去,这个时候叫我回去?他们最好有事,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凤琼羽跺足转回凤府。 原来,凤妃发现惠妃的孩子还在,而且圣上和李太后已然严密的将人给保护起来,她想要下手,可却一点儿机会也没有,凤妃是过来求助的,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除她之外的任何女人先生下孩子,故而传消息回来让府里的人想想法子。 凤琼羽连自己的事都没有整清楚,又哪里会关心区区一个庶妹? “父亲,母亲,妹妹已然是妃子了,我们又只不过是个二品之官,如何能插手宫里的事?你们也说了,李太后都出手了,我们更没有法子了。” “没错,她是我的妹妹不错,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我也明白,可是你们也要明白一个道理,除了惠妃之外的其他女人也有可能比妹妹先生皇子。” “重点不是别人肚子里的皇子,而是妹妹自己的肚子争不争气,只要能够在惠妃生产这段时间内怀上身孕,相信她的问题便迎刃而解。” 凤琼羽又想到什么,冷冷一笑,“可是父亲,只怕这事儿也不太好办,妹妹这般多年恩宠不断,圣上一个月内有半个月宿在她那里,可是她的肚子居然一点儿动静也没有,如果不是圣上的问题,那就是她的问题了,以我之见,要么,你们再弄个女儿送进宫里,再要么就是请个大夫好生的给妹妹瞧瞧,吃几贴药下去,或许还能有救。” 说完,凤琼羽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不得不说,凤琼羽在这方面还是一针见血的,一席话下来说得凤大人和凤夫人哑口无言。 次日。 赵蛮才刚睡醒便听青娘说陆无忧带着早膳过来了。 赵蛮不解,“不过是个早膳罢了,青娘,你如此的激动做什么?”她们又不是没有吃过早饭,有什么好激动的。 “主子,您过去看看就知道了,我,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了。”青娘手下不停,替赵蛮挽了个好看的发髻,插上一枚碧玉簪子。 主子不爱打扮,连衣裳穿的都是棉制的,可是身为贴身的奴婢,却不能不精心的打扮着,哪怕是在漆黑的头发上插上一枚特别的簪子,在衣裙上头绣上几朵别致的小花,那也总比全然的素净要好得多。 青娘也时常感叹,别个女子在主子这个年纪时,特别的爱娇俏,可她家主子怎的一点儿也不爱呢,还说什么心灵美才是真的美,可是,难不成要剥开主子的肚子看心比美?所以啊,外在的美同样的很重要。 就在厅里,王爷送来的就是外在的美。 那衣裙各种款式的都有,水云袖的,窄袖的, 月华裙,双夹裙,百折裙,白色,粉色,红色,青绿色,有娇俏可人的,更有端庄大气的,不过她更喜欢那一套白纱裙,也不知是何种面料所制,风吹过如水般浮动,轻飘飘的如仙子一般。 一定要相信她家主子要是穿上了这一套,比那个什么凤京第一美人还要美。 “不过,也要主子看得上才成啊。”青娘泄了气,衣裙好看,也要她同意穿。 黑影站在陆无忧身边亦是担心他费这般心思弄来的衣裙赵蛮会不会领情,她向来不修边幅,发间连根正经的头面都没有,更别提耳饰之类的了,她身上除了那块玉罗轩的令牌之名便没有其他的饰品了吧。 “主子,您的心意只怕要落空了。” 还有这些个衣裙也不突然就有的,就拿那套粉色的来说吧,娇俏可人,便是在三年前看见一女幼童在拿着风车从他面前嘻笑而过时弄的,那女童本就生得可爱,再加之身上的粉裙更是招人喜欢。 此裙便是根据那女童的颜色而来,不过这款式却是主子亲手绘制,从用什么料子到绣什么花色,甚至连头面都配好了,头面是粉珍珠,绣花鞋也是粉色的, 一整套下来,就算是个丑八怪穿起来,也觉得分外可爱,若是赵蛮穿上,应该会更加的好看吧。 还有正中间的那款,那可不是普通的白纱,那是绡纱,千金一匹,古书上记,东海有人鱼,名鲛,制水为绡,泣泪为珠,这绡便是眼前的绡纱。 纵然是个传说,可是精贵却也是真的精贵,再说句不好听的,李太后的衣柜里头都没有这样的料子。 料子难得,其上头的绣工更加的难得,是千姿阁的阁主亲自绣的,可是至于什么纹路他看不出来,只是觉得隐隐绰绰间似有轻风浮动。 这套衣裙下来,说是上万两也不为过吧,这哪里是穿衣裳啊,这分明是将万两银票穿在身上啊,他都心动了。 陆无忧丝毫不在意,他做这些只是为了她高兴,若是她不高兴要这些,那便随她处置。 黑影嘴抽,“主子,你,你这叫浪费。” 这些个衣裙他是花了三年的时间才弄成的,每一套都是他巧思所制,总共的花费岂止两万两?可他一句不高兴就随她处置了? 造孽啊。 这追求女人竟追到如此恐怖的地步,真的叫他大开眼界。 黑影心中又坚定了不娶媳妇的心,娶房媳妇花这般大的代价?还不如将这些银子存起来给自己将来养老之用,岂不是更快活? 陆无忧看了他一眼,“啧,你可真是没救了。” 单身狗焉会明白情爱的乐趣? “……陆无忧,你打算开成衣铺子吗?” 身后响起赵蛮的声音。 第一百一十九章 讨厌背后的人 成衣铺子? 谁家的成衣铺子里头卖绡纱的啊? 谁家的成衣铺子里头连头面都配好了的啊? 赵蛮,她可是真的敢说啊,她一个从乞丐堆里出来的人,怎么有脸说成衣铺的? 但更让黑影吐血的是,他家主子竟眼也不眨的点了头,说她若是想要开成衣铺子也不是不行,主子,她疯,你也跟着一起疯吗?这还是他那个办事成稳的主子吗?还是那个在李太后面前都不改色的主子吗? 黑影想要说什么,可是陆无忧已经夹起了个包子放到赵蛮面前,“来,尝尝这个,这是厨房新做的,听说放了酱肉。” 陆无忧脸上竟一点儿不舍也没有。 赵蛮挑眉,她知道这些衣裙是他亲自挑的,价值不菲,尤其是正中间那套绡纱裙,千金一匹,想当初北风华“追”她的时候都没有舍得买,更何况,绡纱上的刺绣,那也绝不是出自一般人之手,没人三十年的刺绣经验,休想绣出与绡纱相配的花纹来。 不过,赵蛮更看中的是那套粉色的。 粉色的在这当中根本算不得什么,就像是一朵小小的桃花放入万紫千红的百花之中,尤其是站在牡丹面前,粉色的衣裙暗然失色。 而且,那套粉色的衣裙在这些衣裙当中,针线也是蹩脚的,虽然线头仔细的藏了进去,可是藏得不太好,依旧能够看出线头的位置。 可见,这套粉色的衣裙制作它的人针线活有多差。 不过,又不得不说一句,这套粉色的在这其中也是最为用心的一个,就比如,一个书法大师,他出手就能写出龙飞凤舞的字来,可是这并不代表初学者的就差,若是写得认真,那也是极其珍贵的。 这套粉色的衣裙就贵在认真二字。 赵蛮思虑间,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将陆无忧送过来的包子吃了下去。 陆无忧漆黑的眸子一亮,紧接着又端起一碗小米粥送了过去。 黑影实在是没眼看,自打他跟着他家主子以来,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此狗腿的一面没错,是狗腿,黑影想要说告退,可是陆无忧却连看都不看这里一眼,他觉得这个告退二字不说也罢。 陆无忧眼里除了赵蛮哪里还能容得下其他人?黑影走或不走,其实也没有差别,他现在就想赵蛮高兴,就算是把这些个衣裙当场给烧了,只要她高兴,那便去做。 “陆无忧,你不必如此。” 赵蛮喝下最后一口粥,说道。 陆无忧看着空空如也碗,嘴角扬起一抹笑容来,“没事,我做我的,你做你的,我若是做了你若是不想,那便不要。” 这就是所谓的,我爱你是我的事,你接不接受是你的事,莫要有心理负担。 赵蛮微微一怔,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重活了一世他居然有这样的思想觉悟?不错啊,可是,“你这样,已经是给我增加负担了。” 他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 她之所以过来,不是因为青娘的激动,只是想要说清楚,但说实在的,当她看到屋子里的这些衣裙,她是惊呆了。 活了两世了,她从来没有见过陆无忧能为一个女人做到这种地步,哪怕是凤琼羽最受宠的时候也不过是在她的跪求之下饶了凤大人和凤夫人的命,也仅此而已,更不用说亲自费心费力的亲手缝制衣裙了。 而且看看这些衣裙的款式用料,也绝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做成的,他,只怕早已经做了准备吧,就为了等着她来到的这一日再拿出来。 赵蛮思绪万千,她有些摸不着陆无忧想干什么了。 还有,“你做得越多,只能表明我前世活得越苦。” 陆无忧拿着的碗,骨节发白,过了许久,他才将碗轻轻放下说了个“好”字。 陆无忧是个说话算话的人,他自此之后便再也没有打忧赵蛮,除非她亲自开口, 否则,他便不再出现在她面前。 她说得对,他的每一次对她的好,都是对她的伤害,若是想要对她好,上一世为何不对她好呢,为何要等到这一世才明白过来呢?孩子死了再来奶,这不是已经晚了吗? 可是,赵蛮无论走到哪里都能发现陆无忧的身影,尤其是背后的那道视线,她就算是回过头也一定看不到人,陆无忧真的没有再出现过在她面前了。 “主子?” “小蛮?” 青娘和赵喜万分心疼,他们看得出来赵蛮的心里一定不好受,瞧她脸上没心没肺的笑容都没有了,玉桃过来说今年挣了十万两银子的时候,她也只是嘴扬了扬,并没有表现出多开心,这个不对,她是最财迷的,最喜欢听的就是挣了多少银子,而现在? 青娘拉着赵喜到一边。 “这样不行,我们得让主子开心起来。” “可是我们又能有什么办法?我们又不是陆无忧,能够让她的情绪发生变化。” “那,那除了陆,哦不,除了王爷还有谁能让主子动起来?” 赵喜摸了摸脑袋,他也不知道啊,他又没有他们两个聪明,怎么能……等等……赵喜眼前一亮,“不,好像还有一个人能够让小蛮激动起来,青娘,你可还记得小蛮曾让我去找过一个人?” 青娘眉头一皱,这是好几个月前的事了吧?她记得那个人是…… “楚先生?真的是你?哎呀呀,真是好久不见啊,你依旧风神俊朗啊,现在在哪儿高就啊?还是在你那个药王谷吗?” “哎呀,依着我说,你那破药王谷就不要呆了吧,总是跟断肠草打交道,你就不怕自己变成断肠草了?” “楚先生,你还傻站在那里干什么?快进来啊,进来进来,青娘,去把毛尖拿出来给楚先生,他最爱喝这个了。” 众人呆愣在地,尤其是青娘赵喜,他们见赵蛮居然亲昵的挽住楚先生的手臂,脸都吓青了,青娘想要上前拉开,男女授受不亲,他们男未婚女未嫁,如何能做出如此过矩之事呢? 可终是晚了一步,赵蛮已经将人勾走了。 楚先生眉头微皱,他向来不喜人靠近,更不喜自来熟,但她……,他好像不讨厌,不过背后那个人……他有些讨厌。 第一百二十章 楚先生 黑影感觉自家主子好像紧张了起来,难不成那位楚先生是赵蛮的心爱之人? 但也不可能啊,据他所知,赵蛮住在云城从未踏出去过,而这几年她又有主子的眼皮子底下,她身边就算是多了只公蚊子,主子都能了解得一清二楚,更何况是多了一个这么大的男人。 更加奇怪的是,赵蛮似乎很喜欢这位楚先生,对他的来历也一清二楚。 他到底是什么人? 陆无忧远远的跟在赵蛮身后,眼睁睁的看着她亲昵的挽着楚先生的手进了偏殿,而他却毫无能力。 漂亮得不像话的宫凌落他没有惧过,哪怕生得再好看也不是赵蛮心中想要的男人,北风华他也没有怕过,北风华就算是再如何的寻小玩意儿,他也是有目的的。 可他就怕这位楚先生。 因为他不仅强大内敛,做事稳重,更重要的是他有绝世的医术在身,是真真正正的绝世神医,宫里所有的太医加起来都不及他一人厉害,尤其是一手银针,说句出神入化也不为过。 记得上一世他中了李太后的毒,李太后说此毒无人可解,更无人可抗,他就等着死吧,他也以为自己快要死了,是赵蛮坚信他一定能活,她让他等半个月,半个月后若是她没有回来再死也不迟,到时候,她陪他一起死。 半个月后,她浑身是伤的带着这位楚先生过来了,只几针下去,他毒竟全解了,气得李太后当场吐血。 也就是那一次,是他们的转折,李太后吐血在床,他不顾自己身上的银针,立即反扑,之后的路便极其顺利了。 而当他回过头来时,却猛的发现,赵蛮的目光不知何时已经从他的身上转到了他身上。 原本每日都要过来见他的人,却跑到姓楚的院子里,原本属于他的桂花糕却出现在他的桌上?更原本说好了他教她识字的,却又让他代替了? 她还说,“楚先生说得对,你事忙,我怎可打忧于你,你放心吧,楚先生会教我的,而且,我已经在开始跟他学银针了,……楚先生您醒了,快来尝尝我刚做的点心,好不好吃?……今天我们要学什么?昨儿个认穴位我已经认全了,今日是不是可以开始下针了?” 她明媚的笑容深深的刺痛了他的眼睛,也是第一次有了极大的危机感,比赵喜带来的危机还要危机,是真正意义上的男人与男人之间的危机。 陆无忧心中的酸涩升腾而起。 在楚先生来此之前他从未想过他会来,也是他来之后才猛然发现有这么一号人物,脑海之中片断记忆也随之而来。 紧握的手又松了下来,轻叹了口气转身,“走吧。”这里已经没有他的容身之地啊。 黑影看着陆无忧的身影,好像条被人丢弃的狗啊。 楚先生收回视线,看着亲自给他倒茶的女子,笑道,“他走了,你不必如此。” 赵蛮微微一顿,“你以为我是因为他故意这样的?” 楚先生好笑,“难道不是?” 他虽然成日的在谷里呆着,与没有感情的药草为伍,可这并不代表他就什么也不懂,因为有许多人求到他面前来。 有生死相依的兄妹,有想要救子女或父母的父子母女,更有像他们这样年纪轻轻就深爱着彼此恨不得替彼此去死的情侣。 来的人虽然不多,可是每一个都具有明显的代表性。 那男人的眼神就是看情敌的眼神,也曾经有两男一女过来,那两个男的就是用这样的眼光看对方的,恨不得对方去死。 楚先生想到这里摇了摇头,凡人啊,果然麻烦,尤其是男女之情,更是麻烦中的麻烦。 赵蛮摇头,“先生猜错了,我并非做戏,我是真的喜欢你。” 楚先生微微一怔,现在的世人都这般的开放了吗?喜欢二字是能脱口而出的?不是羞答答,扭扭捏捏的吗? 可赵蛮的眼神明亮不带一丝杂质,楚先生又是一愣,更不明白了。 赵蛮光明正大,“楚先生,你相信前世今生吗?或许,我们前世就认识了,而且还很深交,只不过因为某些事情我们分开了而已,我很是遗憾啊,所以,这一世我带着遗憾过来找你的。” 楚先生不一样的,她喜欢他在她分神的时候打她,喜欢字写错了之后温和的纠正,他很温吞,做什么事情都要先有准备再开始着手,他告诉她什么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要知道,从来没有人告诉过她这些,也从来没有人说这些个道理给她听,所有的道理和通透,都是她摸爬滚打,甚至是用命换来的。 然而,有人说字该这样写,有人告诉她,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背后的深意又是什么,这让她如何能不高兴,如何能不喜欢? 所以,上一世陆无忧掐着她脖子质问她是不是喜欢他时,她用平静的语气告诉他,没错,就是喜欢,很喜欢很喜欢。 可是,她也没告诉他,他也很喜欢他,是,那种喜欢。 不过可惜啊,到死,陆无忧都不知晓她曾经真心的爱过他。 当然,这一世他也不用知道。 楚先生温和一笑,“倒是我小气了,那就多谢姑娘的喜欢。” 赵蛮眼睛更加的明亮了, “真的吗?你真的相信我喜欢你?你,你不怀疑前世今生?” 果然是她喜欢的男人,这格局就是不一样, 比陆无忧大多了。 楚先生喝了口茶,毛尖,上等的。 他道,“世间之大无奇不有,有今生自然也有前世,只不过是我们凡体肉胎未能承记而已,……若是我说,我是突然间来到凤京的,你,会不会信?” 赵蛮微微一怔,什么?突然来到凤京的,不是赵喜找到的? 楚先生又喝了口茶,纵然对于“突然”变幻时空这样的事情他方才还有一些不适应,可是当坐在这里再喝上一壶好茶,似乎这样的突然也没什么不好,至少让他体验了一把别人从来没有体验过的东西。 而且,眼前的女子,也很合他的心意,他师傅只有他一个弟子,他也如同其他人一样希望有一个妹妹,还是个乖巧的妹妹。 “蛮主,不好了,宫里传来消息,说太后请宴。” 就在此时,青娘急急来报。 第一百二十一章 请赵姑娘,出山 宴无好宴。 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尤其是李太后的宴,那更比鸿门宴还鸿门宴。 可是。 “小蛮,你一点也不担心?这次的宴会连我都知道是冲着你来的。”赵喜说道,“要不,我们就不去了吧,那个陆无忧不是说会保你的安全吗?就让他去说好了。” 看。 赵喜都知道了。 可是这种事,哪里能说避就能避得了的?今日的宴会她没有去, 往后的宴会呢,她能够逃得掉?而且,像保护自己这样的事情哪里能真的落到别人的头上?将性命挂在旁人手上是最愚蠢的,这可是上一世用命换来的道理。 “赵姑娘,我家王爷有请。” 就在此时,黑影过来拱手相请。 赵喜一喜,“哈哈,陆无忧总算是像个男人了,小蛮,我陪你去,我要看看他是怎么护你的?要是计划不周全,我揍他。” 黑影面无表情的看着赵喜,有他在,他还能揍到他家主子?那他还能算是个合格的暗卫吗? 黑影伸手拦住赵喜的去路,“王爷说,只见赵姑娘一人。”至于赵喜什么的,王爷并没有交代。 “你什么意思?他是想要单独见小蛮吗?他想干什么?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他莫不是想要对小蛮下手?”说到这里,赵喜将赵蛮护在身后,“不行,小蛮,你不许去。” 黑影嘴抽,就算是他家主子有那个心思可也不会选在光天化日之下啊? 赵蛮拍拍赵喜肩膀,“喜哥没事的,他不会拿我怎么样的,而且他喜欢的人从来不是我。” 书房。 赵蛮挑眉。 这书房跟上一世一样,布置的简单又肃穆,就连笔架都放在如出一辙的位置上。 果然啊,这世间有些习惯是难以改掉的,就像他那固执又听不进人话的性子。 赵蛮也以为他是想说太后宴会一事,可没成想陆无忧是想让她代替他赴太后宴,他真是疯了,这种时候居然让她独自面对李太后,他就不怕她被李太后磋磨死? 可,陆无忧的话让她无法拒绝。 “……三年前,开了条河渠,想要南水北调,夏初,南边雨水水患,死者不下百余人,损毁房屋不下千户,良田更是不计其数,每年朝堂都大力治,可却不见一丝效果。” “至于北方,一处旱季便是颗粒无收,卖儿卖女以求生存都是轻的,尤记得一年,饿浮遍野,易子而食。” 陆无忧不再说下去,只将刚得到的消息推了过去。 洁白的纸上一句,“堤毁,速来。” 陆无忧道,“要么我过去,要么,你过去。” 摆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他们只能选择一条而行。 赵蛮将纸推了回去,冰冷的道,“这与我有何干系?陆无忧,你别忘了来之前是你说的要好生的护我的,如今你却让我选择?呵,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 陆无忧点头,“好,那我不走,你也不走。” “你?” 赵蛮更气,“陆无忧,你又明知晓你将来是个帝王,如今你又为了区区一个女子而置国事民生于不顾,你到底还做不做这帝王了?” 更可气的是,陆无忧在说他们不走时,连眼也不眨,就像是那可以利万民的河渠与他无关似的,那每年死了百余个百姓的命不是命似的,他,他怎能如此的无情? 陆无忧笑道,“上一世我救了他们,给了他们好的生活,而如今我自私一些,应该不过分吧?” 赵蛮冷笑,“上一世与这一世能够相比?陆无忧,我真没想到,你居然能说出这般无情的话来?真是错看你了。” 上一世的事情焉能拿到这一世来说?她上一世还被他赐毒酒而亡了呢,这一世她不是没有找他报仇?她竟不知,他会如此厚颜无耻的将万民的性命于不顾。 只是赵蛮没有看到,陆无忧嘴角的上扬,他是开心的,她没有发现她这次站在他面前了。 等赵蛮反应过来时,气得咬碎一嘴银牙,“陆无忧,你故意的?” 黑影过来请她的时候,她竟没有拒推,而且也没有发现她不想见他的事情,因为……因为上一世黑影每次跟她说他想要单独见她的时候都是有极重要的事情发生。 这次因为楚先生的到来她心情大好,再加上他这几日极为听话的没有出现在她面前,于是呼便将这事儿给抛之脑后了? 赵蛮微微一怔,她不是那种不记事的人,可是为何对于这件事情她会忘却呢?难道,真的只是习惯成自然? 陆无忧软了声音道,“赵蛮,我没有故意,这次真的事出有因,我也不瞒你说,五年前我便开始弄河渠了,为此,而且这个月是我与宫凌落约定的最后一个月。” 下个月开始,宫家家主宫凌落便不再拿出银子供他使用了,这是当初说好的。 当年宫凌落被宫家家主逼迫,他助他坐上家主之位,而他则分走宫家半数家财,并每年拿走四成宫家商铺的盈利,为期五年。 好快啊,转眼间五年过去了。 可饶是这样,河渠依旧未能如期完工。 陆无忧眼中浓浓的担忧,“头一年,我为寻找懂水利的工匠而花费了整整一年时间,第二年,总算可以开工了,可是又遇上地方官员贪墨,可是我的身份尴尬,不能出面将其扫清,而当中白花了近五万两银子,也是那一年,我决定不再隐瞒自己,走到李太后面前。” “因为我知晓,只有我身份贵为亲王,那些个官员才极有可能稍加配合。” 陆无忧自嘲一笑,“这世间可真是搞笑,有抱负,可以倾其全部财力只为百姓的,可却因为我仅仅是个无权无势的平民而备加受阻,而当我是亲王时,他们不仅没有阻止,反而送上千两银子说是助我修渠。” 他看向赵蛮,“你说,这多可笑?可是,我却一点也笑不出来,你知晓,我是在当上皇帝以后才治理东齐国的,那时我只一道圣旨下去即可,从未从一个寻常人的角度看问题,那时,我才知晓,身为一个有抱负的平民过得有多难。” 陆无忧上前几步,恭敬行礼,“请赵姑娘,出山。” 第一百二十二章 啥也不是 赵喜青娘极力反对。 可是反对无效。 赵蛮与陆无忧同时决定调换身份。 “小蛮,这不公平,为何让你面对那个李太后,而他却安全的去弄什么河渠?他不是说要保护你的吗,这就是所谓的保护?” 赵喜就算是再没有见识也知道李太后是什么样的人,万一不小心露了馅,赵蛮就是要死的,谁也救不了。 而且,“就算是容貌可以易容,可是身高呢, 声音呢?这总不可能易吧?” 尤其是身高,这是最重要的一点, 至于声音,只要说句感染风寒嗓子哑了蒙混过关。 陆无忧看向楚先生,“应该没有问题吧?” 赵喜更怒,“陆无忧,你是疯了吧,你让一个大夫……” 可是赵喜的话还没有说完,楚先生站了起来笑道,“自然。” 这? 赵喜懵了。 身高还能易容? 呵,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小蛮在女子中算是高的了,可是陆无忧更高,高出她一个头,这个头的差距又当如何补救? 陆无忧楚先生根本没有理会赵喜的担心。 他二人对视,嘴角都带着让人难以捉摸的微笑。 气氛一下子又变得怪异起来。 “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分头行事了,楚先生,待本王回来之后必请你喝酒。” “好,那在下便等着王爷的酒。” 陆无忧回过头,深深的看了眼赵蛮,眼中尽是不舍。 可是他知道,这一趟他必须去,河渠不治百姓受难,更会影响将来东齐国的国运,更重要的是……他要交一个良好的东齐国给赵蛮,让她不必因此劳心劳力。 陆无忧走到赵喜身边,伸手将他拉走。 “你随我去。” 赵喜被他拉得倒退出去,“我不去,我要陪着小蛮,陆无忧,你混蛋,啊,放开我,我新买的衣裳被你扯破了。” 楚先生笑道,“王爷是个不错的人,胸怀大志,就是小气了点儿。” 若他不是要给赵蛮易容,只怕拉去河渠的就是他了。 不过,“他是如何知晓我会易容的?” 世人只知药王谷楚先生是神医,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能从阎王手里抢人,可是世人从不知晓他还有一手的易容术,更重要的是,易容术才是他的老本行,医术是顺带的,因为他发现易容之后皮肤会出风疹,于是他便想用什么法子去掉,久而久之便学成几本医书,又久而久之成了现在的神医。 赵蛮微微一笑,这个说来话就长了。 既然是长,那就不说了。 次日。 黑影一早将“王爷”打扮一新准备入宫。 当“陆无忧”出来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怔在当下。 若不是他们知晓其中内情,只怕就要把眼前的当成陆无忧了,这不仅是像,而且是太像了,就算是黑影来认也认不出是原主还是假扮的吧。 只是…… 为何是坐了轮椅出来?难道,这就是那位易容圣手楚先生解决身高的法子? 呵,这可真是高明啊,如果是这样,那他们也可以解决啊,坐在上头,只要不站起来谁能知晓他的身高几何,又有几人会发现他的异样? 黑影担心,“这样真的成吗?” “陆无忧”道,“就算是你不相信我,你也要相信你的主子,楚先生是你主子点名了的,黑影,自现在起便不要说这样的胡话了,还有,你最好把我当成陆无忧,否则被李太后发现,不仅我要送命,就是你的主子也保不住。” 那个老妖婆,只要给她一点儿机会,她便无孔不入,而且会将事情夸大,无论陆无忧的做法是不是为国为民,她也会给他安上个藐视皇家的罪名。 黑影心头一紧,领命称是。 青娘想去,赵蛮让她留下了。 “陆无忧身边从来没有女侍,你一去,只会给李太后再添几会怀疑来,成了,你就在这里呆着,有他在,没事的。” 黑影是陆无忧的最强暗卫,他跟在陆无忧身边,直至死亡,是个忠心且不可多得的暗卫,就是……有点儿嘴欠。 青娘威胁黑影,“若是我家主子少了半根毫毛,我便拿你是问。” 黑影道,“姑娘放心便是,我只听我家王爷之令,王爷回来之前,必护你主子安全。” 青娘冷哼,“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来时你主子也是这样说的,可结果呢?他还不是逃了?” “你?”黑影说不过青娘。 楚先生道,“青娘,这个你可误会王爷了,我倒是觉得,王爷正是因为你家主子而去的河渠。” 青娘反问,“你才过来短短几日,你怎的会知晓的?而且,你们都是男人,男人一向都是替男人说话的,你的话,我也不信。” 这? 楚先生被青娘一顿数落。 赵蛮哈哈大笑,“青娘,好样的,就得这么干,不过……” 不过楚先生说得对,陆无忧极有可能是为了她而去的河渠。 那日赵喜告诉她,陆无忧与他有同样的想法,这世间为何只有男子能坐上那个高位,而女子却不成?她有不输于他们的智慧手段,可她也说过了,她不会想那些,因为她没有那个身份,寻常人想要坐上那个位置她还没有那个资格和本事。 陆无忧这次去河渠,就是给她挣资格和本事。 可是。 赵蛮暗自冷笑。 他啊,还是如同从前一样自以为是,他连问都不问便擅自做主。 她有说过她想要坐上那个位置吗?她有说过需要他帮助吗? 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啥也不是。 黑影推着轮椅前往皇宫赴宴。 赵蛮也没想到,再次入宫居然是这样的情景,熟悉的宫门,熟悉的宫道,甚至连宫里的气息也是那样的熟悉。 脑海里本能闪出诸多画面。 比如,跪在宫门前两个时辰。 比如,御花园里假山的一块石头被她的脑袋磕去一块。 再比如,湖心的水在冬日里能够冰冷到刺人的骨,她不止一次落入湖中,她觉得都跟湖里的鱼都相熟了。 “臣女凤琼羽,见过王爷。” 就在此时, 凤琼羽拦住她的去路。 赵蛮挑眉,她倒是学聪明了,居然不冲动了?不在宫外等,在必经之路的宫道上等她? 赵蛮眼神都不给她一个,“凤大小姐,本王是不是说过,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第一百二十三章 李太后,你不长记性 赵蛮只区区一句,便压得凤琼羽抬不起头来。 黑影震惊的看着赵蛮。 赵喜说错了一样,想要易容成一个人除了样貌声音身高之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那便是气质。 在来之前他是担心的,毕竟主子的气势无论是谁也做不出来的,他还担心赵蛮一入宫便被人发现,他也想好了对策,就说他家主子为了凤大小姐之事茶饭不思精神萎靡,故而气势上有所减弱。 可是他真的没有想到,赵蛮不仅能从声音上像,更能从气质上像。 而且只短短的一句话便让凤琼羽如此低微的跪在面前不敢看她。 看到这里,黑影又突然想起了几年前。 几年前,他也是见过赵蛮的,那个时候他以为凤琼羽比不过赵蛮,至少赵蛮杀地棍的手狠这方面,凤琼羽便不如。 但,到底是什么时候他又开始觉得凤琼羽也不错的呢? 哦,对了,是凤府对主子的照拂,是凤琼羽一次又一次深情的出现在主子的面前,这一切让他认为好像凤琼羽也不错,毕竟身份高贵长得美丽,而且还对主子一心一意。 然而现在想想,他觉得这几年是白活了,还不如几年前的眼光。 不过也不能怪他,谁让赵蛮这几年不在主子身边呢,又谁让她的身份如此不堪呢? 若是赵蛮知道他是这样想的,只怕要吐血了。 难道身份低微的就比不过尊贵的?不在陆无忧身边还能怪在她头上?也不想想陆无忧他做了什么让她生气的事儿。 果然,也只有自己家的人才会心疼她,外人是指望不上的。 凤琼羽身子瑟瑟发抖,不怪她如此,她是见过陆无忧发过火的。 那时,他还在宫里,被李太后软禁。 李太后趁机暗杀。 被发现后,陆无忧将那刺客关进院子里,当着她的面活剥了那人的皮,血淋淋的,可怕之极。 她还没有看完便昏过去了,而在长达几个月的时间里,她都不敢见陆无忧,生怕他知晓她对他只是想吸走他身上的气运而已,好几次恶梦都梦见那个被剥了皮的人是她。 不过,陆无忧的“宠爱”让她慢慢的忘记了这点。 如今他这般的气势,又瞬间让她回到了当初。 凤琼羽结巴的道,“王,王爷,臣女只是,只是想要来看看王爷仅此而已,臣女并无其他想法。” 她又道,“王爷是因为臣女出凤京的,几个月来臣女寝食难安,那日王爷发怒挥剑伤我,我,我是真的不知道是哪里又惹怒了王爷啊。” 凤琼羽越说越顺嘴,或许是她习惯了在陆无忧面前扮柔弱。 “王爷,听闻这次您入宫,我是特地等在这里的,并没有冒犯的意思,我只是想问问王爷,您真的一点儿也没有?” 凤琼羽的确是个美人胚子,哪怕顶着还未好全的脸,也能做出盈盈泪泪的模样。 蓉蓉称赞,“亏得她没有进得宫来,否则,哪里还有皇后的事啊?” 凤妃是个庶女,她都能将圣上迷半个月,而且手段还低俗,可眼前这个凤琼羽,手段不仅高明,而且脑子转向还快,更重要的是她长得漂亮,更善于利用自己的漂亮。 比如现在,她丝毫不说自己为何没有听陆无忧的话而过来,而是只说自己如何思念担心, 还有她那眼泪欲掉不掉,实在是惹人怜爱,莫说是男人了,就是她这个女人见了也不忍心啊。 故而,若是她进得宫来,只怕都要迷处圣上一个月不入其他任何妃子的寝殿吧。 李太后却笑,“也不过是表面工夫而已,蓉蓉,你也别给她脸上贴金,像这样的手段,你我见识得还会少吗?想当年先帝还在的时候,哪一个不是铆足了劲的?又是哪一个不是欲泪还羞的?也就是圣上他年轻,没见识过而已。” 李太后看着轿子里的人。 “哀家倒是不在意凤琼羽,哀家更想看看陆无忧到底会怎么做?他是不是真的如同外头的人说的那样,处处比圣上好?” 自打陆无忧入凤京以来,便处处都有人拿着他与圣上相比。 朝臣们自然是不会在她面前说,可是背地里却说得热烈极了,他们以为她不知道?其实他们的一举一动全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只不过她现在还不能动他们,毕竟东齐国还有他们来支撑。 当然,他们也不会支撑太久,再过三年她便可以将他们里头的大半给换掉,重新启用她的人。 李太后目光定定。 一道的目光射向赵蛮。 赵蛮勾唇一笑,这目光她再熟悉不过了,她更知道,这目光从她这个角度是看不到的。 这是一条宫道,人来人往,朝臣们最爱从这条道上走,这里除了幽静之外,便是无人,甚至连个洒扫的太监都没有,正是他们说悄悄话的好地方。 但是他们不知晓,这里纵然幽静,可却有一个地方能够完全的将它收入眼底,更能听清他们说的每一个字。 赵蛮透过轿帘看向东南角,一棵若大的古榕树郁郁葱葱。 榕树,中空,且巨大。 也不知是哪一任皇帝,在榕树树杆处弄了个小平台,站上两三个人不成问题,皇帝就爱站在那里听朝臣们的悄悄话。 而这,也是她上一世无意间发现的,更有趣的是,她是因为跟踪李太后才发现的。 那日李太后突然消失在眼前,当时她还以为自己暴露了,可转头一想,李太后若是发现了她,她哪里还有命在?必当场刺杀,她肯定,她一定就在那里的某一处。 不过,也该当她发现,来到榕树下,正巧一道阳光透过树叶直射过来,晃得她眼睛疼,定晴一看,哪里是阳光,那分明是李太后头上的那枚九尾凤簪。 当她发现榕树里的秘密时,她自己都不敢相信,这般隐秘的地方居然被她这个小小的宫婢发现?她甚至觉得是上天在助她。 也通过这榕树的秘密,她与陆无忧赢了好几次漂亮的丈,他们借假朝臣们的悄悄话传递不实消息,李太后一步错步步错,最后惹得朝臣们群起激奋,陆无忧抓住机会在朝中谋得一个实权。 “唉,李太后啊李太后,你还真是不长记性啊。” 赵蛮勾唇冷笑,冰冷的眸子透过杀气。 第一百二十四章 打到吐血 凤琼羽凄凄然,模样叫人怜爱。 就连蓉蓉也为之动容。 赵蛮勾唇一笑,给了黑影一个眼神。 黑影微微一怔,不是吧,真的要,动手? 可是黑影不敢不动手,因为现在不是赵蛮而是陆无忧,主子的话他没有不听的,于是黑影上前,一个巴掌狠狠的扇了过去。 啪。 黑影是个护卫,习武之人,其力道自然比其他人要强得多。 只一巴掌便叫凤琼羽飞出去,背后撞到石头才停了下来。 哇。 凤琼羽一口血吐了出来,隐约还能在雪里看到一颗白色的东西,原来,是颗牙。 凤琼羽大惊失色,不可置信的看着轿子里的人,此刻的眼神哪里还有半点的惹人怜爱之情。 莫说凤琼羽了,就是李太后她们也是惊住了,陆无忧他是疯了吧,上手就是打的?凤琼羽这张好看的脸原作便被他划了一剑,好不容易寻到个良方能够复原,可是现在这一巴掌,岂不是要让她的伤口再添深几分? 而且,他不怜香惜玉了吗? 更重要的是,他不喜欢凤琼羽? 李太后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原来陆无忧真的不喜欢凤琼羽啊,之前所做的精心相护,千金送人,都是装出来的啊?为的就是迷惑她这个太后? 呵。 凤琼羽在别的男人眼里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女子,可在她们女人眼里,尤其是在她们这样聪明的女人眼里,那就是个虚情假意的,一眼便能看穿的货色。 想想也是,一个轻易就能被买通的女子,如何配得上真心二字? 赵蛮冰冷的目光看向她,眼内半点情宜也没有。 “凤大小姐,真把本王的话当耳旁风了不成?” “别这般看着本王,一切是你自找的。” “不要出现在我面前,可你却偏要,这是你犯的第一个错误。” “你故意造谣生事说本王心悦于你,这是你犯的第二个错误。” “至于第三嘛,呵呵,凤大小姐,你莫要真的以为是你将我从云城弄过来就要感激于你,更重要的是,你的情本王早已一一还尽了,不是吗?” 赵蛮一副你懂得的表情看向凤琼羽。 凤琼羽惊得下巴都忘了抬。 尤其是这最后几句话,什么叫一一还尽了? 凤琼羽突然想到什么,不可思议的道,“王爷,难不成你与我暗中私会,你又让护卫暗中保护和你送我的千金,还有这次替我寻解药一事,是还当年的情份的?” 赵蛮原本只是想要诈一诈凤琼羽,毕竟这几年她没有过多的关注陆无忧,但真的没有想到,陆无忧与凤琼羽暗中竟做了这般多的事?还,暗中私会? 赵蛮目光又看向黑影,是这样吗? 黑影急得团团转,想要解释可又无比解释,若是说凤琼羽之前以各种理由来暗庄见主子这种事算私会的话,他也无话可说。 凤琼羽脸色惨白十分难看,就像是她要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似的,不顾脸上的疼周身的痛,一把扑了过去。 “无忧哥哥,不是的,不是的,我是真的喜欢你,你可莫要听了那贱人的胡说八道啊。” “无忧哥哥,云城,我是真心想要救你的,绝对没有其他的意思。” “无忧哥哥,你不能这样对我,这样,你带我回去,我可以与那个女人当面对质。” 凤琼羽是害怕的,城门的那一剑到底是给她带来了不小的心理压力,再加上这次李太后设宴,有意将凤京的几个贵女介绍给陆无忧,其中有几个都是有实力的,还有一个甚至还是大将军之女,她承认她慌了。 大将军之女呢,那可是实打实的实权,陆无忧若是与他联姻,那用兵这一块他还用担心什么?而她凤琼羽不过是个二品大员的女儿,如何能抵得过实实在在的兵权? 她这几日吃不下睡不着,甚至开始后悔当初为何要寻他?为何不阻止他进凤京?又为何不在陆无忧当上王爷之时向李太后请求嫁给她? 她以为,陆无忧爱她至深,深到可以因为她的中毒而去寻解药,一去就是几个月,当时她还感动了好几日。 可是后来钏儿一句话如醍醐灌顶般的将她打醒了。 她道,“小姐,我总觉得这里头有些不对,您明明没有中毒,可是为何王爷说您中毒了?王爷离开那日,连半个字都未给小姐留啊,若是真心喜欢,又为何会如此?还有,王府我们从未进去过。” 她当时还责怪钏儿多心了,可是现在看来,是她愚蠢了才对。 直到发现陆无忧带来个女人她才明白过来,若是她再不做出行动,只怕就真的要失去陆无忧了。 不,不能,她的气运还没有到达八成,绝不能前功尽弃了。 思虑再三,便在宫宴这日见上陆无忧一面,倾诉衷肠,虽然陆无忧有别的女人,可是她相信陆无忧对她一定是最特别的存在,其他女人最多也是个妾室,而她,只能是正室。 只要守住正室这个位置,他有几个妾室又有什么关系呢,大不了她再塞几个自己人进去加以平衡一下不就成了吗? 赵蛮看着凤琼羽贼溜的眼睛,不用特地读她的心声都知道她一定没憋什么好屁,不过,她还是想知道她在想什么?当听个乐呵也成啊。 赵蛮拾起地上凤琼羽方才掉落的一根头发,黑影的力道是不轻的,这一打,竟打落了她的头发? 头发手心一握, 凤琼羽心声一字不落的传入她的耳中。 赵蛮听到这心声,不知该用什么词形容此刻的心情了,凤琼羽,她可真是自恋啊,她凭什么认为陆无忧还会像上一世一样喜欢她?又凭什么认为她的心事不会被人知晓?更重要的是,她又凭什么认为陆无忧会娶那个将军之女? 赵蛮将头发嫌弃一扔。 后悔了为何要听,简直是污了自己的耳朵。 “黑影,起轿。” 不知为何,赵蛮原本想要与凤琼羽争上一切的,可是如今再看,她一点儿也不值得她争,尤其是在男人这方面,她不屑去争,陆无忧她若是想要,拿去便是。 而且,陆无忧她这一世拿不走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你觉得我家主子如何? “主子,你为何如此轻易的饶了凤琼羽?” 黑影方才回头望去,狼狈在地的凤琼羽眼神中闪过浓浓的不甘和狠辣。 连他都能看出来,她一定不会就此放过的,或许她的下一步行动就在这宴会之中。 他都能看出来的东西,轿子里的赵蛮不可能看不出来,所以,她为何就此轻易的揭过了?若是换成他,必是要将凤琼羽微死里垂,直到没有任何的喘息之机。 赵蛮笑了,“只不过是责骂几句再打一个巴掌,这的确算是轻易的揭过了。” 若是按着常理,凤琼羽不过是个区区官家小姐,她怎能如此大胆的阻挡堂堂当朝亲王的圣驾?尤其还是在这宫里,如此的明目张胆,就是直接把她打残了,相信也不会有人说一句。 毕竟,陆无忧的身份摆在这里。 可她只不过是严厉的说几句话,再让黑影打了她一巴掌就此揭过,这的确是算轻的。 “可是黑影,你不觉得,这场宴会之上,该添点儿别的色彩吗?” 赵蛮清亮的眸子里同样闪过凌厉和算计。 黑影怔住,还是不太明白。 赵蛮也不恼,耐心的讲解了起来。 “你想啊,这次的宴会是李太后专门针对本王的,宴会上请来的女子无一不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甚至还有一个是将军之女,这模样你还瞧不出什么吗?” 黑影明白了,“是想给王爷找王妃?” “不仅仅是王妃,甚至还有可能连侧妃都要一起给选了,若是可以,甚至还有可能将暖床的奴婢也一并给选了。” 赵蛮笑了。 “李太后如此的替本王想,本王总得回敬一二吧?那些个世家贵女是她选的,那总得有一个让我来选吧?” “凤琼羽是个牙眦必报的主,现在我这般的凌虐于她,你觉得她会就此甘心的退出局去吗?她想要做王妃已经很久了,她会错过这个摆正身份的大好时机吗?” “而且,你认为她今日挡本王圣驾是为何?难不成,就只是想秀秀她那可怜的小模样?” 黑影细细一想,背后冷汗猛的溢了出来。 也就是说,凤琼羽来这里,是想让主子带她入席了? 在太后如此明晃晃的宴会里头,若是主子与她一起入席,就算是没有什么别个也会从中看出什么来,她是以这样的方式宣示主权? 黑影暗吞了吞口水,他还仅仅只是以为凤琼羽是来求得王爷的一丝怜惜与宠爱的呢,真没想到她打的竟是这个主意? “女人心,海底针,这话诚不欺我啊。” 黑影又看了看轿子里的人,然而能够将这一切看破的她,也是极为厉害的,若是换成王爷,还真不一定能够洞察凤琼羽这最深一层的意义。 “主子,女人之间的争斗,真的这般可怕吗?” 比男人间的算计还要可怕,还要恐怖,男人的算计表现在刀剑上头,甚至表现在暗杀上头,可是从来没有一个男子,是表现在几句话之中? 若是稍稍有些硬气的男子,甚至极为嫌弃此类的争斗,身为大男儿,自当真刀真枪的干上一场,如此娘们儿失了风度。 但是女子间的便不一样了,哪怕是一个示弱的眼神,甚至看上去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动作,都暗含着叫人可怕的算计。 黑影与主子呆在一起,也处置过不少的暗算,可是像今日这样的,他倒是头一回见。 黑影又看了看赵蛮,松了松嘴角,扬起一个不自然的笑容来,太久没笑了,有些生硬。 “赵姑娘,您觉得我家主子如何?” 话一出,赵蛮险些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着。 不可思议的看着轿子外头的黑影,还有,他一个黑直的男子,居然还会有一日说出如此敲边的问题? “黑影,你知道你这句话的开场白像什么吗?” “像什么?” “像媒婆。” 媒婆不就是这种套路的吗?接下来便是一顿夸赞,说天上有地下无的,再说生得如何的清俊,如何的有才,更重要的是身份贵重,嫁过去如何如何的享福,再夸赞几句说天造地设的一对。 “还有,黑影,这边建议你千万别做自己不擅长的事情。”很难看。 黑影彻底的呆愣,久久回不过神来。 李太后见没戏可看了,甩着袖子便离开了那棵能够洞察一切的榕树。 蓉蓉有些担心,“太后,老奴总觉得这次宴会不会太平,还有那个 陆无忧,看上去像是故意没有打死凤琼羽的,太后,你说陆无忧会不会另有计算啊?” 她们都知晓,陆无忧没有往死里整凤琼羽,还留了她一口气在,一息尚存,就怕会逆风翻盘啊,陆无忧既然能够猜到凤琼羽的心思,应该不会这般轻易的饶过她吧?所以,他是否又有打算呢? 李太后道,“不论他是何打算,总归今日他不选个王妃出去,便不能离开这个皇宫。” 故而,他再多的打算也是没有打算,御花园里的花儿早就准备好了,他总要带一朵花回去吧?再不济,将凤琼羽这朵残花带回去也可以啊。 蓉蓉眼睛一亮,喜道,“倒是老奴多虑了,还是太后周全,不过,您说是那位将军之女好,还是尚书之女好?亦或是一个六品小官的嫡女?” 她觉得她们几个都不错,英武不凡的,温柔端庄的,甚至还有一个小碧玉,环肥艳瘦的,各有特色,不过,她们更看重那个英武不凡的,一袭红色衣裙干练之极,方才就连圣上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不过也是,现在的女子无一不是贤良,然而这样的贤良看多了只会觉得无趣,突然间冒出个不一样的来,那自然是亮眼得很。 只是。 “太后,圣上会不会对此有疑异啊?” 毕竟那是个将军之女,手握兵权,圣上原本就忌惮陆无忧,若是再给他添上个兵权,圣上只怕要忧心自己的皇位了。 李太后冷笑,“那这可由不得他了,……蓉蓉,你说哀家对昭儿是不是太纵容了?故而让他连如何做皇帝都不知晓了? ” 蓉蓉宽慰,“纵容又如何?圣上有这个资本被纵容。” 李太后哈哈大笑, 蓉蓉这话算是宽慰到她心底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弱者,是没有资格说公平的 前世与李太后争了个你死我活。 最后还是他们赢了。 不过,却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赢,赢过之后,他们也没有好到哪里去,陆无忧花了近十年时间才算是彻底的将朝清理干净,这才完完整整的拥有了自己的王国。 如今再经历一次,哪怕是有上一世的记忆,可是却依旧没有好到哪里去。 他们其实也不是什么神人,他们也是普通人,只不过是拥有了上一世记忆的普通人,重生一世纵然给他们带来了某种便利,可同样的,经历过一世终究是不同,无论眼界还是什么,都高了那么一层。 他们不再执着于与李太后的争斗,他们的眼光看向的是更高一层的东西,比如,百姓,比如,天下。 当然,他们也不会放弃与李太后的争斗,只是二者同时进行而已,若是重来一世还要再走上一世的老路,那如何对得起这一世的重生呢? 所以,当陆无忧说要去河渠时,她是同意的,就如同她在边境三年一样, 陆无忧也没有硬拉着她回来的理由。 “主子,属下总觉得这皇宫里有些不对。” “怎么不对?” 黑影想了想,认真道,“我觉得现在的圣上当不得东齐的皇帝,我没有见他有极出色的政绩,更没有见过他替百姓们做过任何一件有益之事,相比起先帝他们来说,他平平无奇。” 先帝虽然在男女之事上糊涂,甚至为了一个农家女子而抛弃皇宫里的纵妃子,此等行为在民间或许会成为一段佳人才子的佳话,可是放在帝王上头,这简直就是愚蠢到家了。 黑影尴尬,“我没有说先帝不好的意思。”他只不过是实事求是。 他接着道,“先帝在这方面虽然糊涂,可是在政绩上却是不错,降了赋税,治了贪官,批阅三奏折从来都是思了又思,最后才做下的决择,反观现在的皇帝,我与王爷在宫里的时候,甚至见到他将折子拿到李太后面前?” 这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的,身为一个帝子,关乎国之命运的东西,他居然让一个女人去批阅? 没错,李太后是厉害,甚至夺了这个江山,可是夺江山跟守江山完全是两回事,而且,李太后她能懂什么,能懂什么是国之大事吗? “说句不好听的,她到底是个女人,更重要的是,她也没有想像的那般出色。” “想当初王爷入凤京后,还暗地里替圣上处置了不少的事情。” “开春如何防春汛,立夏如何防旱, 立冬如何防雪灾,这一桩一桩一件一件,哪一个不是我家王爷干的?” 真是不服气了,王爷在底下做了这样多的事情,可是李太后和陆无昭却半点都不觉得感恩,反而越发的以为他们家主子有夺嫡之嫌?甚至还暗地里给几个重要的朝臣官员,威胁他们不能给王爷任何支柱。 真是气死人了,他家王爷做这一切又不是为了自己,那是为了这天下的百姓。 “官家的财产更是一要没有落到主子的头上,哪怕是一文钱也是用在了百姓身上。” “如此的皇帝,又如此的王爷,怎么,难道我们家王爷就不该反了他们?” 黑影越说越气,越发的觉得皇上无用。 可是恨就恨在,“哪怕是这样,他依旧是皇帝?主子,你说这是为何啊?” 他想不通。 “主子,你那样看着我干什么,难道我说错了吗?” 赵蛮笑着摇头,“不是的,你没有说错,我笑是因为你也开始用脑子思考问题了。” 黑影嘴抽,说得就跟他以前没脑子似的。 赵蛮毫不负责的说,是的,他以前就是个无脑的只跟在陆无忧身边的暗卫,陆无忧让他往东他不往西,就算是杀错了人,也不会有半点的情绪。 可是现在,他居然会有脑子想了,会思考李太后陆无昭和陆无忧与天下万民之间的关系了,这是个很不错的开始,也渐渐有了对陆无昭不爽的态度了,这很好。 赵蛮道,“没错,陆无昭的确不是个好皇帝,一来,他资质平平,就算是先帝在世,皇位也落不到他的头上,皇宫里头大有比他更加出色的皇子,二来,陆无昭之所以还在现在这个位置上是因为他的背后是李太后。 ” 赵蛮又道,“不要看李太后是个女人,可是当年她血洗皇宫的那一幕委实是给众朝臣们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李太后也是个聪明女人,所谓手段不狠,地位不稳她是学到了精髓。” 有了那一幕,李太后在后宫的地位便无人能抗衡。 “所以,陆无昭就算是个无能的皇帝,只要有李太后在,他的皇位便无人敢动。” “这不公平。”黑影急了。 “公平?”赵蛮笑了,“像皇宫这样的地方要的是公平吗?要的是实权,不公平又如何?想要公平,那就得站在与李太后一样的高度,到那个时候才是说公平的时候。” 弱者,是没有资格说公平二字的。 赵蛮又道,“你也别生气,自古以来都是这样的,又不是只在李太后这里出现,你着急生气那是因为你的主子牵扯在内而已。” 这? 黑影被怼得哑口无言。 赵蛮低眸垂眉,若有所思。 “小女张玲芯,见过王爷。” 就在此时,一身着粉衣长裙女子盈盈拜在轿前。 黑影不胜其烦,想也没想便抬手喝退,“大胆,亲王轿,焉敢阻拦?” 去了一个凤琼羽又来了个张玲芯,这还有完没完了? 张玲芯似早知会被赶,她不仅没有半点的退缩,反而踏一步上前,“小女有一事想要单独与王爷相说,相信王爷一定会感兴趣的,是有关于我长姐张玲儿之事。” 黑影微微一怔,张玲儿,不就是张将军的嫡长女吗?听说,这次宴会上,是凤琼羽最有力的竟争者。 黑影迟疑了,难不成张玲儿她设计了什么圈套?这个张玲芯是来通风报信的? 赵蛮轻笑出声,“张二小姐,你这样做就不怕被张将军知晓,把你给杀了吗?” 出卖张府,她的胆子可真不是一般的大啊。 第一百二十七章 提醒得很好,下次别提醒了 上一世。 张玲儿是陆无忧众多妃子中的一个。 不过,也是最特别的一个,一个月里总有几日陆无忧是在她寝宫里过的,而且看上去比在其他妃子宫里,甚至是凤琼羽的宫里都开心,曾几度传来欢声笑语,叫从妃好不艳羡。 不过,她更觉得张玲儿比起眼前的这个张玲芯来,还差了一点。 或许,女人和男人之间看待女人的眼光不同吧,陆无忧喜欢张玲儿,可是她却更觉得张玲芯的手段更加的高明。 因为,就算是在张玲儿如此受宠的情况之下, 身为庶女的张玲芯依旧能够从这样重重的压力之理谋夺自己的幸福。 她看中了入京赶考的某位举子,这举子在众多公子之中才华并不算是最出色的一个,出身不仅不好,甚至可以说差,出身庄户,上有重病老父老母,还有好几个连饭都吃不起的兄弟,是他们用了极限的力量将他推到举子这个位置上的。 那位举子,参加宴会之时,甚至连小厮身上的衣裳都不如,但就在这样的境况之下,她慧眼独道的一举看中,又瞒着张夫人私下里资助举子。 张玲芯当时月列不过二两,最难的时候她连一两银子都没有,可是她却能保证这位举子一个月三两的用度,甚至还能够差人送去五十两给这位举子的父母。 她是真的佩服这个张玲芯,不说别的,就说差人送东西过去,只这一件便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比如,选中送东西的人,又如何悄无声息的离开凤京,再又如何安全的回来,这考验的可不止是眼光了。 她敢这么说一句,若是进宫的不是张玲儿而是这位张玲芯,连凤琼羽都不敢保证她能赢得过她。 赵蛮想到这里,目光微微一动,或许正是因为张玲芯太聪明了,所以张府才没有将她送入宫的吧,否则,将军府绝撑不过五年便要被自己亲手送进去的女儿给毁了。 赵蛮勾唇看着这个聪明,但是聪明的有些过分的女人,笑了。 张玲芯原本颤抖的身子更加的颤抖了。 她是打听过十三亲王,觉得他不是那种乱杀无辜之人,这才抖着胆子过来的,而且她要说的是有着于张玲儿的事情,是想……,可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只刚一开口便置她于死地。 王爷说得没错,若是父亲知晓她坏了他们的计划,一定不会轻饶了她的。 但就在思虑此事该如何是好的时候,王爷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你且说说看到底是何事,若是说得不好,本王便将你送回将军府。” 赵蛮语气里的威胁浓浓,甚至威胁之中还带着极重的邪恶之气。 怎么说呢,若是她觉得事情好, 便可饶了她,若是她觉得不好,便要将她送回将军府让张将军定夺,当然,就算她说的事情的确是“好事”,那也要看她这个王爷认不认。 也就是说,这一切都在于她的心情。 张玲芯不傻,她自然听出了这话里头的意思,她不可置信的张大眼睛,原本觉得还可以逃出一劫的想法完全被否决了。 她,开始后悔为何要插手这档子事了,为何要找十三王爷做靠山? 没错,她是想要借着此事攀上十三王爷,想要她的日子好过一点,至少,能够保住月钱,她真的没有法子了,夫人在外头受了气,便将气撒在她的身上,她的日子甚至比院子里的奴婢过得还要苦。 张玲芯紧闭了闭双目,再张开时之前的想法完全的抛弃,她重重的磕了个头如实的禀道。 “我长姐她弄了崔,情的药物,准备在宴会上对王爷动手。” 张玲芯见轿子里的人丝毫未动,不禁有些好奇。 “王爷您不震惊?” 赵蛮轻笑,“李太后请本王宫宴,为的不就是让本王选妃吗?本王纵然不得太后喜欢,可是身份在这里,想要借机嫁给本王的也有不少,为了能一举成功,对本王下药也不是什么意外。” 这? 张玲芯呆愣住了。 “呵,呵呵,枉我自以为是,岂不知王爷您才是最聪慧的一个,难怪太后要如此防备了,对于圣上来说,王爷您的确是个隐患。” 赵蛮来了兴趣了,“哦,是吗?” 也不知张玲芯是不是破罐子破摔了,身子也不抖了,机灵也不抖了,直接道。 “王爷知晓宫宴有诈,可最重要的是明知是诈却依旧前来,而且面不改色,王爷知晓世家贵女们会用手段,却依旧要入那狼窝,若是换成别个,只怕头痛如何防备吧。” “王爷,若是小女看得不错,您丝毫不惧那些药物。” 要知道,后宅的手段不比宫里的差,更何况这场宴会还是太后在背后推波助澜,可以说王爷中招的机率大大增加,他药倒也是在所难免。 可是他一点儿也不怕,也就是说,他已然有了万全之策。 呵,能够在李太后手底下保全自己的,除了王爷便再无其他人了,她以为她是救王爷于水火,以为能争得一些情宜,可现在看来,她就是个跳梁小丑,丑态毕露啊。 张玲芯深深磕头,若是方才还有算计和害怕,这回只有尊敬了。 “罪女张玲芯用心不良,请王爷责罚。” 她也深深的认识到,所谓的阴谋鬼诡在真正强大之人面前根本毫无用处,比如现在。 只是张玲芯等了许久都未曾等到责罚的命令下来,再抬头一看,竟不知何时那轿子已然远去。 这? 她再次呆愣在地,心绪纷杂万千。 再过了许久,整理好心情出宫而去,却未曾想到,马车前一个护卫模样的人上前,交了一包东西给她。 “我家王爷说,多谢小姐今日的提醒。” “王爷还说,提醒得很好,下次别提醒了。” 说完,护卫离去。 张玲芯听罢,哭笑不得,尤其是最后一句,这是让她以后别再做这种事情吗? 她打开包, 入目的便是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银票下头,竟全是碎银,惦惦重量,竟有五十两之多? 这? 她再次呆愣住。 随后又是暖心一笑,“十三王爷当真是心细如尘啊。” 第一百二十八章 赵蛮给自己找了个情敌 张玲芯手中银两烫人得紧,她第一次有了心动的感觉。 他只知是知晓自己是个庶女,且日子难过,故而不赐布匹衣料,也不赐头面,反而是赐了直直白白的银子。 说王爷心细如尘也是真的,她一个小小的庶女,若是用了五两十两这样的银子,只怕会遭人怀疑,故而,这个细碎的银子很适合她这种不受宠的庶女来用,至于那一百两,这应该才是王爷对她的赏赐吧。 陆无忧,十三王爷。 张玲芯眸子里闪出异样的光芒。 赵蛮只怕没想到,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举动,竟会给自己找来一个情敌。 “张玲芯,你怎的在这里?呵,该不会以为你站在这里有机会巧遇王爷吧?” 迎面走来一个嚣张的奴婢。 张铃芯换上懦弱的表情,“原来是长姐身边的小俏啊,我没在这里干什么,而且,像十三王爷那般贵重的人,我怎能遇上呢?对了小俏,你这是?” 小俏见她如此懦弱,得意一笑,“也是,你不过是庶出,怎的能遇上王爷?我在这里干什么与你无关 ,管好你自己就好,对了,大小姐说要吃济宝斋的桃酥,一会儿你回去的时候买一些吧。” 小俏如同主子似的吩咐着张玲芯,而且嘴上说买桃酥,可是却一文钱也不给她,济宝斋的桃酥少说一两银子,而她的月列也只有一两,她这是让她一个月没银子花啊,而且这样的事情也不止一件。 可是今日? 张玲芯突然不想顺着了,也不知为何,遇上王爷之后,她间有些想通了什么事,在强者面前,弱者什么也不是,可是她也不能一味的装弱不是? 于是。 张玲芯微微一笑,“小俏, 桃酥可以买,可是你是知晓的,我身无分文,若是想要买桃酥,你倒是拿银子给我,不多,二两就好。” 小俏震惊的看着她,“张玲芯,你疯了吧,你居然问我要银子?” 张玲芯嘘声,“你小声点儿,这里是宫外,人来人往的,难道你就不怕被别个人听了去?而且,我才是张府的小姐,你是奴婢,你在府里对本小姐直呼其名也就算了,在这里你也敢这样叫?难道你想要让太后知晓,长姐身边的奴婢目无主子吗?” 小俏脸色一白,“你,你胡说什么?我才没有,而且大小姐是个极重规矩的人,张,哦不,二小姐,你可千万别乱说。” 看么小俏吃了憋的模样,张玲芯心情大好,贱婢,她早该如此收拾了,不过,现在也不晚。 “小俏姑娘若是没事,本小姐便走了。” 说罢,张玲芯踏上马车,转身离去。 小俏眼睁睁的看着马车离去,直到马车消失不见她才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了,她咬牙。 “张玲芯,你居然还跟我摆起谱来了?区区庶女,看我不去大小姐面前告你的状。” 小俏抱着一个包袱转身离去。 张玲儿在宫里早就等急了。 “你这贱蹄子,不过是让你拿个东西,你怎的这样慢?若是误了本小姐大事,我要你好看。” 小俏急道,“不是的大小姐,奴婢原本是很快就能过来的,可是在宫门前遇上了二小姐,二小姐纠缠奴婢说了好一翻的话这才放奴婢出来,而且奴婢想请二小姐买小姐您最爱的桃酥,可是二小姐却推脱说没银子不买, 还有,二小姐还说王爷 天人之资,您根本配不上他,让您别白日做梦了。” 张玲儿一听,怒道,“张玲芯她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吧,居然敢这样说?等我回府,看我不揭了那小贱人的皮,……成了,现在赶紧给我换上新衣裙,那个凤琼羽,还真当自己是个玩意儿了,居然还敢对我下手?上好的衣裙竟被她用茶水给毁了? ” “小姐说得没错,那凤琼羽也极可恶,当初宴会之上,还拿出什么千金的东西出来炫耀,还真当谁家没有似的,而且还说十三王爷倾心于她?简直是要笑掉人的大牙。” 小俏越说越起劲。 “她还真的以为我们没有瞧见呢?那日十三亲王回凤京,就在城门口划破了她的美人脸,哈哈哈,真是要笑死了,若是十三王爷真的喜欢她,又如何会伤她?连我这个奴婢都知晓的事情,她焉会不知晓?” 张玲儿冷笑,“她以为自己长得好看就无所不能了,父亲说过,十三王爷与圣上不同,可不是以色使人的。” 小俏不解,“可是小姐,她为何总是说十三王爷喜欢她?而且说出来的事情也一一能够对上?” 比如,那次宴会上头,那千金的东西真的是十三王爷买给她的,还有,她们也瞧见了十三王府的护卫出现在她身边,再有这次王爷出凤京,就是为了给凤琼羽找解药的。 若说王爷喜欢,那为何要划破凤琼羽的脸? 若是不喜欢,那之前又为何做那样多的事情? 不懂。 张玲儿想了想道,“或许,王爷之前是喜欢凤琼羽的,可是后来她惹王爷生气了,故而又不喜欢了,父亲也说过,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感情很复杂,说喜欢也喜欢,说不喜欢也可以不喜欢,哎呀不说这个了,总之,现在王爷不喜欢凤琼羽就是了,从今日起,王爷喜欢的人,也只有我张玲儿。” 她相信自己的魅力能够艳压群芳。 父亲也说过,男人啊是个很贱的东西,喜欢温柔的女人,但又不喜欢,她之前不明白,可是现在有些明白了。 这次宫宴之上,一律的官家小姐都是以温柔示人,而她则是以飒爽示人,她在这群莺莺燕燕之中,亦是独特的存在。 不过可惜,她原本的这套红衣裙能够将她的优势扩大到最大化,相信王爷一眼就能相中。 张玲儿再次咬牙,“凤琼羽,坏我好事,我绝饶不了你,小俏,你替我办一件事。” 小俏上前听令,随后点头,“是小姐,保证让那贱人出糗。” 小俏转身离去。 宫宴之上。 凤琼羽脸色十分难看,“我只不过才几天没有出现,她们便以为可以赢过我了?贱人贱人,都是贱人。” 此刻,她哪里还有半点的温婉贤良之态,眼中的阴厉十分可怕。 “还有那个张玲儿,她穿成那样是想拜堂吗?一身的红,丑得要死。” “钏儿,你说,我会不会败?钏儿,我不想败,真的,你替我想想法子好不好?我求过太后,可是太后却不理会我,你说我该怎么办?” 第一百二十九章 凤琼羽害怕了 凤琼羽害怕了。 她真的怕陆无忧不要她,更怕李太后对她下手。 可是她明明没有做错什么啊。 她吸取陆无忧的气运,只不过是想给自己增加气运,好在这里过活而已,她有什么错,陆无忧不也是为了皇位跟李太后对抗的吗?同样都是追求荣华富贵,怎的到她这里就是错的呢? 还有,李太后不是什么好人,她杀了那么多的人,她只不过是想要保命而已,暂时的顺从,出卖陆无忧,这个也无可厚非吧?若是换成了陆无忧,他也会背叛她的,不是吗? 还有在城外的时候,她只不过是想迎他回来,他凭什么要伤她的脸?还有那马车里的女人,今日她不过是想要问问,他为什么如此的对她? 凤琼羽心慌了,她不知道他离开的这段日子到底发生了什么,明明之前还是好好的。 “钏儿,一定是那个女人,你一定要帮我查清那个女人到底是谁,……哦不, 不管她是谁,你帮我弄个毒药来,毒死她好不好?” 无论是谁,只要她死了便没有任何的威胁了。 没错,就是这样,就是这样。 钏儿心疼之极,“小姐您先别急啊,我们慢慢来,王府里的女人自然是不能留,可也不能让您的名声有损啊,我们若是现在下了手,岂不是在告诉天下人, 杀她的人是我们吗?” 凤琼羽恍然大悟,“对对对,你说得对,我们即要她死,又要让别人知道不是我们下的手,钏儿,还是你好,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啊。” 钏儿安慰,“小姐放心,奴婢永远在你身边,不离不弃。” “那张玲儿呢?现在怎么办?她肯定很快就换衣裙过来了,我们不能让她得手,那贱人还真是剑走偏锋啊,我们都是温柔打扮,可是她却偏生是英气打扮,真是好心机好手段。” 她一来便见御花园里各种装扮的小姐,可是却数张玲儿的最抢眼,脂粉堆里突然出现一把小刀,自然将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吸引过去了。 她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若是陆无忧过来,岂不是更受不住? 不行,不能让她再出现了。 钏儿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这里是皇宫,她们不便动手,若是在其他府,她们早就下手了,比如,一个不小心推倒,让她脸撞在石头上,再比如直接推入湖中,让她不能继续参宴,想要让一个人从宴会上退去,法子有许多种。 可这里是宫宴,是李太后设的,她们想要动手就要看看能不能从李太后手底下活着走出来了。 不过,“小姐你放心,这次无论如何,奴婢都会帮你的。” 钏儿似下了什么决心似的。 “十三亲王驾到。” 就在此时,宴会最重要的人物,出现了。 陆无忧纵然来京两年,可是抛头露面的机会少之又少,或者说,他只出现在宫里,除非像这般的李太后让他出席,否则,他连宫宴都不会来。 众小姐们目光齐齐的射向那处,眼内即是好奇又是激动。 凤琼羽见她们眼神如此直白,手掌捏了又捏,恨不得将陆无忧藏起来。 “你们看什么看,都是官家小姐,怎的能如此不知廉耻?” 凤琼羽话音一落,莫说是其他小姐了,就连钏儿也震惊了,她心中饶是再如何的不快,也不能说出口啊? “小姐?” 钏儿想要拉着凤琼羽离开,可却晚了,边上小姐已然听到了,转过脸来拦住去路。 “凤大小姐,把话说清楚,你方才是什么意思?什么不知廉耻?我们做什么了让你这样说道?” “就是,我也听见了,你别想抵赖。” 她们紧紧的围了过来,一副不说清楚就不许走的模样。 凤琼羽也回过神来了,她也不知为何自己会把心里的话给说出来。 “你们想干什么?这里是宫中,由不得你们胡来,快给本小姐让开。” 众小姐呵呵一笑。 “让开?怎么,骂了我们就这样想逃了?这天下哪儿有这么容易的事,凤大小姐,你若是不给我们道歉,我们绝不会让。” “你?我可是凤妃的嫡姐,你们焉敢如此放肆?” “凤妃的嫡姐又如何?我还是皇后娘娘的手帕交呢?难不成,凤妃娘娘还想要越过皇后娘娘去了不成?” 官家小姐自有自己的厉害,说出来的话也是一套一套的。 尤其是这个皇后娘娘手帕交的,完全不将凤琼羽放在眼里。 “你?”凤琼羽再次气到脸白。 “哦,我知道你为何这样说了,你是不是觉得王爷他不喜欢你了,所以你在这里狗急跳墙了?”皇后手帕交捂嘴嘲笑,“也是,若是换成我,我羞都要羞子,如何还会在这里丢人现眼参加太后的宴会?” 众小姐也明白是怎么回事,齐齐捂嘴。 凤琼羽脸色已然不能用惨白来说了。 皇后手帕交又道,“凤大小姐,本小姐就是好奇,你到底做什么了竟能让王爷如此恼怒?竟当街对你拔剑?啧啧啧,看这小脸给伤的,若是没有上好的药,只怕就要毁了吧?” “不过凤大小姐,我觉得吧,这一切还是你太过了才会如此的,若是你之前表现得低调一些,或许这笑话我们都看不着,什么王爷送千金,什么王爷护卫保你周全,又什么王爷替你找解药?啧啧啧,就跟别人不知道似的,有句话叫什么来着?捧得越高,摔得越重。” 皇后手帕交又卟哧一笑,毫不客气的道。 “这呀,只怕是东齐国最大的笑话了。” 说完,众小姐哈哈大笑了起来。 凤琼羽的脸,算是在这里彻底的丢了。 那处的动静太大,赵蛮就算不想知道也知晓了,看着凤琼羽被围困,她心情别提多好了,不过她惹谁不好,惹了皇后的手帕交? 那个手帕交是梁皇后的闺中蜜友,二人从小一起长大,更是在梁皇后成后的路上起到了重大的作用,是她将她的名册送到李太后跟前的,李太后这才知道还有一个梁小姐可选。 手帕交在日后陆无昭退位时,也助梁皇后安全出宫,可以说,她是梁皇后两次的恩人。 手帕交姓岑,单名一个雪字。 “岑小姐,我也劝你低调一些,这里是后宫,不是你的岑府。” 凤琼羽很快稳住心神,开始反击。 第一百三十章 倒抽口气 不得不说,凤琼羽在某些方面还是很聪明的。 岑小姐是与梁皇后手帕交。 梁皇后也深受圣上的喜爱,可是这份喜爱却并非出自于夫妻之情,而仅仅只是因为她是皇后而已,否则,也不会有她的庶妹成为凤妃了。 梁皇后在外人看来是个高不可攀的,可是在她看来,一个不受夫君之爱的女人又能好到哪里去? 再者说了,圣上他又能风光到几时? 别忘了,陆无忧不仅没有死,而且杀到李太后的面前来了,她相信再用不了多久这东齐国的整个天都要变了,届时,不论是梁皇后还是圣上还是李太后,统统都给她死。 凤琼羽越想越开心,就像他们现在就被她狠狠的踩在脚底下似的。 “岑小姐,你这般大年纪了,居然还来参加这样的宴会?你的脸不会红吗?你今年得有二十四五了吧?呵呵呵,像你这般大年纪的,孩子都会打酱油了,可你却连嫁都没嫁出去? ” 凤琼羽上前一步,眼中满是戏谑。 “岑小姐,你就不怕别个说你老牛啃嫩草吗?” 说完,小姐堆儿里还真有几个忍不住哧笑出声的。 岑雪脸色一黑,“你?” 黑影看到这里,不可思议的看着凤琼羽。 这? 赵蛮笑了,“是不是觉得凤琼羽的温婉贤良不在了?” 黑影木木点头,是的,无论是什么时候他看到的都是温婉的模样,可是现在? “她以前不是这样的啊。” 语气里有失望。 赵蛮又笑了,“有没有一种可能,她从来都是这个样子,只不过是在你们面前演出温婉来?” “可是,温婉这种事情还能演出来吗?” “有什么不可能的?你家前主子,也就是先帝,不也演了十几年的好夫君模样吗?凤琼羽演一个温婉又能算得了什么?也不用看不起人家这样,总归人家是达到目的了的。” 所以,演一演又有何妨?被人说几句又有何妨? 黑影突然想到赵蛮意有所指,开口解释道,“不是的,我家主子没有喜欢她,是真的,送的那千金的东西是假的,还有护卫,是盯着她的,不是护着她的,还有弄解药,那是主子想要离开凤京才故意这样说的,还有,主子他喜欢的人是……” “行了,你家主子的事情别跟我说,我不感兴趣,黑影,你只要记住一点,我跟你的目的是一样的,只是想要保你家主子的命,送你家主子登上那个高位,仅此而已。” 若说她能放下前世受过的伤,那是不可能的,可若是让她看着陆无忧死,也不可能。 而且,她做这些也不是为了陆无忧,只是为了天下百姓,她赵蛮的格局才没有那么低俗。 不经历过战争,没有见过横尸遍野,那些人的死状她永远也无法忘记,到处都是断肢残体,没有一具是完整的,甚至有些人被抓了,活生生的被折磨至白骨也没有放过,那人是生生疼死的。 赵蛮闭了闭眼,手指紧紧的握在手心。 她知道,若是想要不再出现这种画面,只能是东齐变得强大起来,除此之外别无他法,而要让东齐强大,就必须有一位强大的君主,陆无昭不行,李太后也不行,也只有同样抱着将东齐壮大的心的陆无忧才可以。 更重要的是,他已经有了上一世做皇帝的经验,这一世应该更能得心应手。 而且,他做得很好,这一世的眼界也更比上一世要强得多,不再将目光只放在与李太后的争斗中,而是抽出一部分精力放在了国之社稷上头。 这很好。 而她之所以答应回到凤京,也只是想助他一臂之力。 梁皇后看到好姐妹岑雪被针对,目光微闪。 她不是想去帮忙,也不是想去给她做主,而是心怨她为何这个时候给她找事儿,李太后就在暗中看着,难道她要让太后认为她与岑雪一样,是个老牛吃嫩草的主吗? 岑雪若是知晓梁皇后是这样想的,只怕会伤心了。 她把她当成过命的好姐妹,可她却只当她是个棋子,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好了,你们几个还在这里争论什么?你看看张小姐,人家才聪明,在你们二人争执的时候已经过去王爷那边示好了。” 不知哪位小姐提醒了句。 果然。 凤琼羽与岑雪见着一袭粉衣的张玲儿,正拿着一朵花走向陆无忧去了,那样子,是要献花? 凤琼羽咬牙,“贱人,她倒怪会卖乖的。” 岑雪笑道,“哟,有人生气了?那又如何?可总归人家是献到王爷跟前去了,而不像有些人,只知晓说那些个没用的。” “你?” “凤琼羽,你确定要再在我这里浪费时间吗?” 岑雪勾唇一笑,扳回一局。 凤琼羽自然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更不能让陆无忧瞧上了张玲儿,她一定要阻止,抛下岑雪,转身也摘了朵比张玲儿更漂亮的花送了过去。 赵蛮挑眉,看着眼前两个女子齐齐给她送花,她有些想笑。 哪怕是经历了两世她也没想过会有被人抢着送花表达爱意的一天?这感觉,好新奇啊? 不过。 赵蛮看向凤琼羽,“你确定要跟她比?” 凤琼羽猛的抬头不可思议,“王,王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赵蛮挑挑下巴,示意张玲儿自己说。 张玲儿见着有显摆的机会,自然不会错过,更何况是在陆无忧面前显摆,她更不会错过了。 张玲儿讽刺的看着凤琼羽。 “凤大小姐,本小姐可不是单纯的献花哦,本小姐是武将之府出身,这些个花儿啊草啊的,也只有像你们这些个柔弱的小姐才会用,本小姐是想以花代剑,演示给王爷看我新创的剑法而已。” 张玲儿讽刺更浓, “所以,凤大小姐是想要跟我比剑吗?成啊,本小姐正愁无人演练呢,既然你来了,那就当我的把子吧。” 说完,张玲儿不待凤琼羽回答,手中的花直击凤琼羽门面而去。 凤琼羽还没反应过来,便被花儿狠狠的打在了脸上,啊的一声,惨叫震天。 这? 众人倒抽口气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下手够狠 “张玲儿下手也是够狠的,看把凤大小姐给打的。” “什么够狠的,人家那下手算轻的,别忘了,她是武将出身,一身武力,若是下手狠的话, 凤大小姐焉还有命在?” “呵呵,这也是凤琼羽自找的,没事儿跟张玲儿争什么啊?看吧,最后还不是自己遭了罪?” “这话就说错了,凤大小姐不是说王爷是她的吗?难不成眼看着王爷被人抢走?若是不夺,岂不是失了面子?” 这? 这位小姐的话也没错。 众所周知,自打王爷入京以来,凤琼羽便没少表达王爷心悦于她这样的话,这都两三年了,就连各府的奴仆都知晓了,若是在这样的场合被人抢了去,颜面何存啊? 岑雪冷笑,“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现在的她,更失面子?” 这? 众人又呆住了。 可不是吗? 若是不抢,或许还不会打得那么惨,至少还能全个体面,可若是抢了,失了体面不说,而且还会被传出忌妇的坏名头来。 再说句不好听的,凤琼羽现在还不是王妃呢,就算是王妃,她也不能阻止王爷娶侧妃,男人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 凤琼羽一边被打得爬不起来,一边又听到她们对她的羞辱,一时间她脸色又惨白了好几分,而且,也到了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地步了,左右为难。 她看着坐在那处无动于衷的陆无忧,眼内闪过阴厉。 赵蛮摇了摇头,她阴她干什么?又不是她让张玲儿打她的,更何况,她不该打吗?方才她还说过,莫要靠近她,否则要她好看,是她自己不听的,偏生要凑上来,现在被打了,怪得了谁? “主子,没想到你还是个香饽饽?” 黑影有些高兴。 他家主子平日里冷冷冰冰的一副生人,哦不,女人勿近的感觉,他一度怀疑他是不是男人,哪里有不喜欢女人的男人? 可是现在看来,还不错,众女为了追一男而打起来,这是他想看到的场面。 赵蛮冷道,“你很高兴?……呵,看到众小姐为了夺你家主子的喜欢相互争斗,你是不是感觉很开心?众女追一男,你骄傲了,自满了?” 黑影心下一紧,赶紧道歉,“属下不敢,属下没有那个意思。” 不知为何,黑影觉得眼前的这个女人有些可怕,尤其是在她说某些事情的时候,语气越轻,可是却代表着她越生气,比如现在。 虽然嘴上他这么说没那个意思,可实际上他是高兴的,而且,这难道不是正常的吗?哪一个府的老爷不是被府里的女人抢来抢去的? 莫说是府里了,就是这宫里也是一样。 从皇后到妃子到美人,哪一个不是为了能夺得圣上恩宠而斗个你死我活的?圣上都这样,更不用说其他了。 可是,赵蛮好像不太同意这种事。 赵蛮道,“你们男人当然希望是这样,可你们有没有想过,我们女人为了争你们的一时恩宠而家破人亡甚至灭族的?所以,黑影,你觉得这真的好吗?” 黑影呆住,他还真的没有想过这一点。 赵蛮目光复杂的看着眼前的莺莺燕燕,她们各有特色,有或端庄大气,有或灵动可爱,又有或英姿飒爽,又有或像凤琼羽这样的顶尖儿美人。 她们原本可以不用争男人那可怜微薄的爱意,可以过得更加的潇洒自在,可是她们却拥有琴棋书画掌家之能,却甘愿的匍匐在男人的脚下,与别的女人争宠? 这样,真的值得吗? 她还记得当初请青楼的老鸨给十二玉们授课,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她道,“人人都道青楼是肮脏地方,可你却要让我给他们授课?赵姑娘,你觉得我能教他们什么?” 我却道,“你能教他们如何尊重女人,能让他们明白这天下的女人如何的不易。” 老鸨看了她许久才点头答应。 看着这些个贵小姐,她们有时还不如青楼里的女子,至少,她们拎得清,知晓将感情投放在一个男人身上是最愚蠢的事情,但她们要做的是用自己的本理夺取男人微薄的感情,让他们心甘情愿的留下钱财来,供她们维持生计。 “黑影,你可知晓,若是她去我的庄院教学,那里的女子不仅可以学到琴棋书画,还能学到如何重姐妹情。” 她指着岑雪道。 “还有她,若是去边关,凭借她的武艺,一定能在边关组一个娘子军出来,其作战能力不比男子差。” 她指着张玲儿又道。 “还有她,她若是没有那些个黑暗的心思,她也可以有自己的天地。” 她指着凤琼羽道。 黑影震住了,“可是主子,她是凤琼羽,你怎的还替她说上话了?” 赵蛮道,“我只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凤琼羽纵然可恶,但你没发现吗,只要她愿意演下去,她身边的人对她很好。” 凤琼羽也是人逆境中走出来的人,凤大人一心想要一个儿子,凤夫人自认为没有给凤大人生个儿子而将错处怪在凤琼羽的身上。 可饶是这样的情况,她也能够在凤府有一席之地。 若说单靠运气,那也是不可能的,她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只可惜,她的聪明没有用在正途上,只想着吸取男人身上的气运为已所用。 呵,说句不好听的,别人身上的气运能够坚持到几时?一但气运不在,她又当如何? 如同现在,她要吸取陆无忧的气运,可现在陆无忧连靠近的机会都不给,她如何吸取? 所以啊,一切还是要靠自己。 黑影又不可思议的看着赵蛮,他以为赵蛮讨厌凤琼羽,一定不会觉得她好,可是现在她却说?黑影微沉了下来,难道这就是先帝说的“凤之女”? 先帝曾说,陆家祖皇帝曾说过,这世间最为难得的女子是凤之女,说的不是女子的外貌,而是女子的眼界和心胸,这样的女子眼中没有世俗,超越男女,这种女子胸怀天下,是为天命的凤之女。 他问先帝,谁是这种女子? 先帝摇头,不知,因为没有出现过。 他觉得,现在他找到了这样的女子,赵蛮就是凤之女。 “王爷,难道您就这样看着吗?她们可是为了你斗得头破血流的。” 就在此时,凤妃不知何时走到边上,脸上的讽刺浓浓。 第一百三十二章 打了小的引来老的 赵蛮挑眉。 这个凤妃? 她自己的事情都没弄清楚,竟还管到她头上来了? 她知晓惠妃的肚子还在吗,她知晓惠妃一但生下位皇子,这后宫之中便无有她的地位了吗? 赵蛮挑眉轻笑,“娘娘这是何意?难不成,张小姐与凤小姐切磋还与本王有关?” 此话一出,莫说凤妃了, 就是张玲儿和凤琼羽也呆住了。 不是为了他,难不成她们有病在这里打着玩? “你?王爷,你这话可就无情了,她二人争个高下,不是为了你还是为了谁?更何况,这个宫宴也是为了王爷而设,怎么,王爷难不成你要抵赖?”凤妃不可思议道。 赵蛮卟哧一声笑出声了,“凤妃娘娘,你可莫要瞎说,什么这宴会是为了本王而设?这不是太后设的宫宴吗?上头说是请本王过来品茗赏花的,可没有说是要来看这些个小姐争斗的。” 说罢,赵蛮竟还真的拿出宫贴,贴子上就是写着御花园品茗赏花,除此之外,别无他意。 “你?”凤妃没想到,“陆无忧”竟如盯的巧舌如簧? 没错,宫贴上是写着品茗赏花,可是这不过是个由头而已,是想要在众多小姐之中替他寻一位王妃,而且宫宴向来如此,莫说是宫宴了, 就是府宴也是借着赏花的名头选人,难不成还真的要在贴子上写明“相亲”二字吗?那岂不是要笑别人的大牙? “陆无忧” ,他根本就是在装疯卖傻。 赵蛮又笑了,她就是装讽卖傻又如何?只要她不认,那这场宴会就是品茗赏花而已,至于其他的,她一概不认。 看着凤妃和众小姐震惊的表情,她的心情好多了。 其实,她早就想这样做了,记得上一世的时候,凤琼羽就爱搞这些东西,动不动就请各府小姐进来,名为赏花,实则替她挑选进宫的人选有。 凤琼羽知晓,陆无忧早晚要扩充后宫,与其让他提出来,不如她主动替他相看,一来,可以博得一个贤良的好名头,二来,可以从中挑选自己的人。 她看着那些个小姐,如同待宰的猪,竟有说不出的郁闷,他们从来没有问过那些小姐,愿不愿意进宫来,可是她们没有选择余地,只能认命的听从安排,而有些妃子,竟到死,都还是处,子之身,误了青春,更误了一生。 上一世的情景与眼下的重合。 无论是凤琼羽还是张玲儿还是岑雪,她们都无法选择自己的命运。 哦不,凤琼羽不是,她是心甘情愿参与进来的, 并且想要王妃这个位置。 “王爷,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太后体恤你,念你无母妃掌事,故而请诸府小姐过来任由你挑选。”凤妃道,“王爷,她们是为你而来的,而且你看看,这里只有你一位男子,你这般的聪明,难道看不出来?” 赵蛮勾唇一笑,“娘娘,本王为何要看得出来?而且,这真的是太后好心?” 她指着凤琼羽,一点儿颜面也没有给她留的道,“这个女人,诓骗于本王,本王识破之后,她不仅没有悔意,竟还口口声声说是对我动了情不得已才如此的,怎么,动了情就可以说谎欺骗了?这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吧?” 凤妃脸一白,什么,凤琼羽骗了陆无忧? “这怎么可能?王爷,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而且,王爷不是喜欢我长姐的吗?” 话一出,凤妃便知说错了,可是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赵蛮似笑非笑的看着凤妃,冷道,“是吗?凤大小姐是这样告诉你的吗?难怪了,凤妃娘娘眼见自己长姐被打才急急出来替她主持公道了,原来还有这样一层意思?” 她又看向凤琼羽,“凤大小姐,当着大家的面,你说一下,本王何时说过心悦于你了?” 凤琼羽恨死这个庶妹了,不会说话别说,看,现在她要丢人了吧? 难不成,真的要让她当着众小姐的面说陆无忧不喜欢她?那她这几年所做的岂不是真的成了一个笑话? 自打陆无忧成了十三亲王之后,她便有意无意的引导着众人,让他们以为她与陆无忧关系非浅,更让众小姐们明白,陆无忧是她的男人,谁也别抢。 若是现在亲口承认了,那她以后还怎么做人? 凤琼羽呆愣在地,背后似有千万根针扎似的疼,她该怎么办?此刻若是有人出来替她解围,她必重重报答。 “……众位,在说什么呢?怎的众位站在那里不动啊?梁嬷嬷,快请他们入座吧,不是说品茗的吗?上好的茶可别浪费了。” 凤琼羽怎么也没想到,替她解围的,居然是梁皇后? 赵蛮笑了,这后宫怎的也兴打了小的引来老的这一套了? 没意思,没意思极了。 梁皇后款款而来,轻行了个礼,“十三弟,你大人有大量,莫要与她们计较了,给皇嫂一个面子,且饶了她们这一回吧。” 高手就是高手,凤妃与她完全不是一相档次上的,难怪凤妃会被梁皇后耍着玩了。 她一来便给她扣了个“计较”的名头? 赵蛮笑了,“皇后娘娘说的哪里话,本王自不会与她们计较,不过是一群女子罢了,也没有饶不饶的,而且本王也没有说要罚她们啊。” 梁皇后有一瞬的错愕,不过她很快回过神来。 “皇弟自是宽厚,是本宫想差了。” 赵蛮又笑了,“娘娘又说的哪里话,若是那位凤妃再说下去,说不定,本王就罚了。” 梁皇后听到这里,原本恢复的脸又呆愣了一瞬,“他”这是在怪罪她教妃无方了? 赵蛮高兴了,小样儿,还想跟她过招?她早就不想要宫斗了。 梁皇后掩嘴一笑,轻易的揭过此事,目光又放在他的轮椅上头,关心的问。 “王爷这是怎的了?可是受伤了?这怎的成?梁嬷嬷,快,请太医来替王爷诊治。” 此话一出,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不知何时陆无忧竟坐在轮椅上头了? 赵蛮笑容不变,梁皇后果然是那个最后活着出宫的,就这眼力劲,便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她不是关心她,而是想要知道陆无忧为何突然坐了轮椅,是身子有问题?还是……别的? 黑影心尖儿一跳,“主子,现在该怎么办?” 太医一把脉,这事就穿帮了啊。 第一百三十三章 慌什么 “慌什么?若是她敢肯定,也不会让太医过来了,而且……你怎知我没有病?” 赵蛮笑了。 哦不,确切的来说,他们怎么知晓陆无忧没有病? 黑影呆愣住了,这? 赵蛮又看向梁皇后,她是聪明,可是还不算太聪明,无论她这个陆无忧是不是有病,是不是真的,于她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她在李太后手底下那么多年,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后宫里的妃子是按李太后的意思纳的,甚至凤妃踩在她的头上,也是李太后暗中相助的。 后宫与前朝一样,都是需要权衡二字,梁皇后背靠一品相爷之府,她生的皇子必定是将来的圣上,届时,她李太后还能如同现在一样舒服吗?故而,她给陆无昭弄了许多妃子进来,从中挑一个出来让她受尽恩宠,以压制梁皇后在后宫中的权势。 所以,她与陆无忧其实都是有同一个敌人。 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梁皇后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吗? 还有更重要的,惠妃再过几个月就要生了吧,她不想着如何将惠妃的孩子弄到自己的膝下,反而还有心情帮着李太后一起对付她?真有意思。 所以,她说梁皇后聪明,但也不太聪明。 赵蛮目光微闪,或许,再聪明的女人,也逃不过一个情字吧?从另一方面看,梁皇后相助李太后,是因为她对陆无昭还有感情。 唉。 女人啊,难道就不能依靠依靠自己?将自己的一生托付于男人身上,何其悲哀啊。 梁嬷嬷低声问,“娘娘,您是觉得十三王爷他?” 梁嬷嬷跟在梁皇后身边多年,自然清楚自家娘娘的心思。 梁皇后摇头,“本宫也不确定,本宫只不过有些怀疑而已,陆无忧自打入京以来,从来没有听说过他有腿疾,而且,他向来高傲,也绝不可能在太后面前暴露出自己的弱处,这不合常理。” 梁皇后又道,“而且,你不觉得奇怪吗?之前陆无忧对凤琼羽那般的疼爱,可是突然之间就不爱了,一个男人的感情能够转变得这样快?嬷嬷你信吗?” 一个男人爱上一个女人,绝不可能只在转眼之间就改变的,而且凤琼羽不是那种不被喜欢的女子,相反,她倾国倾城,光是这好样貌,也足够天下男有垂涎的,就连圣上也对凤琼羽起了别样的心思,若她不是陆无忧看上的女人,哪里还有凤妃什么事? 梁嬷嬷沉吟了,娘娘说得并无道理,她见识过一个男人爱女人的样子,若是不爱,必是这女人做了什么让男人极愤怒的事情,可凤琼羽根本什么也没做,陆无忧的确没有理由不爱凤琼羽。 所以, 眼前的这个陆无忧是假的也是有可能的。 梁嬷嬷认真的打量了眼前的陆无忧, 上上下下,甚至连一根头发丝儿也看得极仔细,她真看不出来这个是假的,还有他的声音,气势,纵然脸可以做得像,可是这气势难以模仿。 梁皇后又道,“就算他是陆无忧,那也没有关系,正好让太医过来看看他身子哪里有异样。” 梁皇后勾唇一笑,笑得阴厉,“嬷嬷,若是说陆无忧身子不适,而我们再在这上头加以周旋,你觉得这结果会是怎样?” 梁嬷嬷眼前一亮。 若真的是这样,陆无忧必死,他死之后便无人与圣上争这个皇位了,她们也不必害怕将来的太子有一位权势滔天的皇叔。 “娘娘,这可是一举两得的事啊,娘娘睿智。” 梁皇后想的果然比别人的多,梁嬷嬷越发的喜欢这个皇后了。 不多时,太医过来了。 来的是太医院最好的那位。 太医仔细的把了脉,随后伸手就要撩赵蛮的腿。 “你干什么?”黑影立即阻止。 黑影暗急,撩开裤脚不就知晓了这个不是王爷了吗? 太医道,“臣要看看方能知晓王爷受伤的情况。” 此话一出,梁皇后等众皆是一惊,尤其是梁皇后,难道眼前的真的是陆无忧?他是真的受伤了? 赵蛮开口,“黑影,退下,这是太医的职责,不得无礼,……不过,这地方的确不是该撩开裤脚的地方,皇后娘娘,可否容许去别的地方,以便太医查验?” 梁皇后看了看这周围,众小姐围在这里,目光齐齐的看着陆无忧,的确不适合。 “嬷嬷,带王爷去偏殿。” 梁嬷嬷领命称是。 陆无忧一离开,一时间御花园里又只剩下这些个贵女了。 岑雪笑道,“凤大小姐,你不跟上去吗?还有,王爷有腿疾,你居然不知道?我真的怀疑你之前是不是在吹虚了。” 凤琼羽咬牙,“王爷不让我担心,所以才没说。 ” 岑雪哧笑,一脸的不信。 凤琼羽怒向张玲儿,“此事,我凤府绝不罢休。” 张玲儿才没功夫理她,呆呆的看着陆无忧远去的身影,有些焦急,若是他离开了,她岂不是没有法子接近了?药都准备好了,就等着与他亲近了。 三人各怀鬼胎。 蓉蓉眉头微皱,“太后,陆无忧身体真的有恙?我们怎的一点儿也不知晓?而且,他若是真的有腿疾,应该不会表露在我们面前吧?” 所以,这个陆无忧到底在打什么鬼算盘? 李太后也不解了,“这个陆无忧,做事从来不按常理出牌,就连哀家派去刺杀的,他也能一个不落的给哀家全都送回来。” 蓉蓉道,“太后,老奴总觉得这次陆无忧入宫后他日若是想要再入宫就难了呢?” 他总觉得陆无忧这次盘算错了个大的,但到底是什么,便不知晓了。 偏殿处。 梁皇后等在外头。 不过,她心里有些不得劲,这里是后宫,是她的地盘,皇宫里哪一处她这个皇后去不得?就算是圣上的御书房,她这个皇后也进了许多次了,可是为何这次她竟被陆无忧挡在了偏殿的外头? “梁嬷嬷,本宫怎的觉得,他才是这个后宫之主呢?” 梁嬷嬷呆愣,看了看眼前的画面,好像的确有那个意思,她们就像是两个仆人,等侯殿内主子的发落。 此想法一出,梁嬷嬷立刻甩头,不会的,她一定想多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威胁 刚入偏殿。 黑影抽出软剑一把刀架在那太医的脖子上。 太医哪里见过这种阵丈?脸色猛的一白,不过,太医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伺候的也不是一般人,先帝那关他都伺候过来了,面对这个区区王爷,他必定也能应付过来。 思及此,太医的神色又沉静了下来。 赵蛮见他脸上变化,卟哧一笑。 “怎么,李太医是觉得本王杀不了你吗?” 李太医道,“这里是皇宫,王爷是个聪明人,必不会做出这等自找麻烦的事吧?我区区一个太医死了没有关系,可万一太后与圣上抓住这个把柄,王爷,你也不想落到那种地步吧?” 赵蛮挑眉,“李太医果然聪明,你说得没错,若是杀了你,本王也脱不了干系,黑影,把剑放下,舞刀弄剑的,没得吓着李太医了。” 黑影却道,“主子,属下也可以杀人于无形。” 黑影的意思是,就算是离开了这个偏殿,他想要杀李太医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李太医冷哼,“可是,若是我对圣上说,要是我死了,凶手就是你们家王爷,又当如何呢?” 一山还有一山高,李太医的后段还是比黑影要高上一层的。 如此一来,就算是李太医死了,圣上也同样会纠着这点不放,同样陆无忧的日子也不好过。 赵蛮笑了,“黑影,听见李太医说的了吗?他若是死了就是我们的责任了,不过没关系,李太医不是还有一个孙子吗?听说年纪十六了呢?啧啧啧,生的那叫一个眉清目秀,对了,听说李太医还给他寻了门亲事?是一个什么五品詹事的嫡女?” 李太医的脸色听到这里,才变了几变。 “十三王爷,你?” 他这是用他孙子的性命相要挟啊? 李太医手指紧握,他极看重这个孙子,他的亲事也是他千挑万选出来的,他虽然是个小小的太医,在朝中没有任何的实权和职位,可是这并不代表他的孙儿就要跟他一样一辈子为奴为婢。 李太医再次深深的看着“陆无忧”,相传他手段了得,连太后都不放在眼里,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不过,“他”越是这样,便表明“他”的伤情越发的有猫逆,否则,也不会用他的孙儿出来了。 赵蛮看着李太医,又笑了,“黑影,放下剑吧,李太医,你也别把本王看成小人,本王只不过是相告诉你,别轻易的站队,莫要看表面上风光的,可实际上却什么也不是的人,还有,我也想告诉你,就算是在这皇宫,本王也是有话语权的。” 赵蛮接着道,“本王让黑影放下剑来,不是因为怕了你,更不是因为心虚,方才你也把过脉了,本王的确有腿疾,这是不争的事实。” 还有,“还有本王若是真的要挟人,绝不会让人有任何的把柄,剑挟,是最低级的存在,吓吓那些个地棍流,氓或许还可以,但对于你这种见过大风大浪的,却是行不通的。” 赵蛮勾唇邪笑,“若是想要拿捏住像你这样的人,只能,斧底抽薪。” 赵蛮微微凑近,用着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了两个字“紫参”。 李太医并不以为“陆无忧”能够捉住他的什么把柄,不过是个刚刚从庄子里出来的皇子而已,纵然有着一腔对抗李太后的决心,但也绝对不可能将这后宫一一把握,尤其是他。 再说句不好听的,先帝在的时候他已经伺候着了,就连先帝对他也是恭敬着三分的。 可当听到“紫参”二字时,他脸色立即惨白,比方才还要白。 他倒退数步,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他怎的会知晓的? 赵蛮笑得风轻云淡,“若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李太医,你也不是别人眼中的那种高风亮节之人。” “没错,你是伺候了先帝,可你也是杀死先帝的真正凶手。” 赵蛮笑了。 “紫参是个好东西,能够救人一命,可是,所有当大夫的都知晓,人参这样的东西对于体虚的病人来说不仅不是大补之药,反而毒如砒霜。” 先帝当时已然体弱,按照医理来说,只能温补,可是李太医却偏生暗中加了紫参这样的东西,先帝哪里还能受得住?李太后只要一激,先帝便暴体而亡。 真是可笑啊,先帝如此重用于他,可是最后也是命丧于他。 “若是我所记不错,李太后应该也是与本王一样,用了你的孙儿为把柄,要挟你吧?李太医啊李太医,本王还是劝你,早些将你的孙儿带离此处吧,如此被人轻易的拿捏,早晚也是个死。” 李太医医术精湛,可惜啊,孙儿就是他的软肋。 他能被李太后威胁,自然也能被她威胁了,甚至于日后还极有可能被梁皇后甚至其他人威胁,届时,他又当如何? 最好的法子是将他的孙儿送出去,于他,和他的孙儿,也是一种保障。 黑影不可思议,先帝之死,居然是这样? 黑影手指紧握住剑,恨不得现在就将李太医刺死。 赵蛮对黑影道,“杀了他,只会引起李太后的怀疑,留他一条命,也不见得他能过得快活,还有,我也要告诉你黑影,刀剑的确是个好东西,可是有些东西比刀剑更加的管用。” 比如现在。 现在让李太医往东他绝不敢往西。 李太医丢了魂似的。 不过,赵蛮并不同情,纵然他情有可愿,被逼如此,可先帝的确是死在他的手里,他为了自己的孙儿而害了东齐国的国君,这可是重罪,诛九族也不为过。 于公,李太医得死。 于私,李太医更得死。 李太医的九族其中还有婴孩,可是仅仅为了他的孙儿白白的让这些人一起去死,这真的值得吗? 不过从李太医自己的角度上看,他是没错的,他只不过是想保孙儿而已,不想伤害人。 所以啊,这种事情怎么说呢?从大义上说,李太医错了,从小义上说,李太医不算对,若是这种事情落在自己的身上,又当如何? 赵蛮想了想,若是有人拿着赵喜的性命相要挟,她会怎么做? 第一百三十五章 这皇位,他坐得 若是有人用赵喜的性命相要挟。 她应该会暴怒而起,会穷其所有的智慧和势力,将赵喜救出来,并将要挟之人杀之而后快。 前世她是这样做的,这一世,她亦然。 想到这里,赵蛮手指紧了又紧,锐利的眸子掩在深入,叫人探而不得。 李太医最后不得不低下头来,按照“陆无忧”说的去做。 他不过是个寻常人,只想要保护自己的孙儿而已,至于其他的,他实在是顾不过来,而且他相信,这世间所有人都与他一样,只在意自己在意的人。 另一处。 府衙被陆无忧的人打得满地找牙。 官凌落看着都牙疼了,陆无忧下手未免也太重了一些,不过,他知晓陆无忧为何这样做,这个府衙,他们不过是想要一些人马而已,又不需要他出银子,可他偏生不给。 宫凌落不解,“王爷,这是否太急了一些?” 河渠一事不是说弄就能弄得好的,更重要的是,他虽然是个王爷,可是并无实权,那府衙也只不过是看在他是王爷的份上才勉强配合一二而已,若是想要加快速度调齐人马,他必然不会这样做。 一来,府衙没有调动人马的权利,二来,府衙若是真的调动了,那么一定会被圣上问责,届时,便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府衙能够承受得住的了。 在这方面,官凌落还是有些偏向府衙的,若是换成他,他只怕也会一样的做法吧。 “你,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难道我说得不对?” 陆无忧的眼神好看怕啊,虽然只是轻轻的一撇,可他感觉脖子发凉。 陆无忧冷哼,“若是我东齐国人都如你与那府衙一般,只怕我东齐国早就被北越人给吞并了吧?” 官凌落不以为意,“这怎么可能?北越小国,如何能吞并我东齐大国?我们一只脚就能踩死。” 陆无忧摇头,还以为官凌落这些年做生意,眼界总会开阔一些,可到头来,竟还不如一个女人看得深想得远,更没有赵蛮做得好。 赵蛮早在三四年前便已然着手对抗北越人,限制其战马,算计得刘北二府损落,更重伤北越的那位皇子,她的每一步都不是为了自己,而她一个女子都能做到,可官凌落一个男子却与那府衙一般?畏首畏尾。 “本王且问你,身为府衙的职责是什么?” 官凌落答,“府衙职责自然是保一方平安了。”这还用说? 东齐国与其他三国一样,都是君主制,每个县都设有府衙,每个城都有城主,每个州亦有州长,以此类推,府衙官职虽然小,可管的却不少,其范围不仅广,而且管的事极细,甚至细到每个村的吃喝拉撒,所谓的父母官,就是这样来的。 陆无忧笑了,“既是如此,那调动人马修堤筑坝,如此为万民之事,圣上如何会怪罪?” 这? 官凌落哑然了。 若是从这方面看,府衙做得的确不对,河渠是利于万民之事,若是弄得好的话,圣上不仅不会怪罪,甚至 还会赏赐。 陆无忧又道,“那府衙不过是因为本王不过是个王爷并无实权,而且与李太后斗得急,故而如此。” 陆无忧手指一紧,“若是本王做的是祸害万民之事,府衙无论如何做,本王就算是死也不会多说半个字,可是官凌落,你说我们现在做的是什么事?” 自然是利万民之事,而且是百利而无一害。 陆无忧又冷笑,“府衙为难本王,不过是因为一已之私而已,官凌落,你觉得这样的人,真的该放过吗?” 官凌落彻底的不说话了。 陆无忧居高临下的看着那被打得满嘴是血的府衙,冷冷一笑,“你说,本王说得对不对啊?” 那府衙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官凌落看到这里,嘴抽,这府衙还是有些聪明的,竟用昏死逃避?人昏了,审问之事自然是要停止的。 “王爷,你,你又想干什么?” 他以为他很了解眼前这个男人,毕竟跟他一起五年了,从一个流落在外被李太后追着杀的皇子,到现在连李太后都要小心对付的十三亲王,这般的改变不是一星半点。 哦不,不对。 陆无忧好像从来没有改变过,自打见到他的第一面起,他便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该做什么,更重要的是,他所思所想之事最后都能一一实现。 比如,他要光明正大的站在李太后和众朝臣面前,他做到了。 比如,他要在皇宫里活下来, 他也做到了。 再比如,他要从皇宫里出来,他更做到了。 十三亲王府,单独的一个府邸,李太后想要送人进来,连机会都找不到,李太后又几次暗杀,可十三亲王府如同铁桶一般,固若金汤。 不过,更让他震惊的不是这个,而是他一边与李太后相斗,另一边却能够暗地里的造福万民,比如,河渠,比如,治水,比如,防雪灾,诸如此类之事,他每年都在做。 这么说吧,圣上都不一定有他做得多,做得好,圣上不过是批批折子,试问,这天下万民之事,如何只能从字里行间获得?他能保证送上来的折子一定是对的吗,一定是好的吗?一定没有其他的什么目的吗? 如同眼前的这个府衙,若他真是个好的,河渠便不会这般的严重,若他真是个好的,他也不会阻止他们索要人马,若他真是个好的,他早该准备好一切等他们过来。 也不怪陆无忧如此的生气,他的确是做得太过了。 尤记得那一年大水灾,冲毁了多少房屋茅舍,淹死了多少人畜,那一具具泡得发涨的尸首,那才刚出生的婴孩子,还有那白发苍苍的老者,死的人中有落水而亡,有去救人而亡的,甚至还有来不及逃走,一家子全死了的。 那一年,又岂是一句惨能够说得了的? 官凌落恭敬的行了个礼,“王爷,是我错了。” 不仅是他错了,这府衙也错了,还有圣上更错了,还有那太后,错上加错,陆无忧就算是过来谋这个皇位又如何?他难道就坐不得? 就凭他对万民的心,这皇位他陆无忧,是坐得的。 “启禀王爷,不好了,那些百姓想要冲进来讨个说法。” 就在此时,护卫来报。 众人脸色一白。 第一百三十六章 王爷,您这是什么意思 偏殿。 李太医终于低下了那昂贵的头。 黑影再次被赵蛮震惊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在这偏殿内的短短几句话便能收买一位太医为已所用,而且这位太医是李太后的人。 他想,若是换成主子,只怕也没有这般快吧。 不过,更让黑影和李太医震惊的是,她居然真的问起来腿疾一事来。 “你是说,可以用针?” “回王爷,正是,只要用药再辅以针久之法,腿疾自然可愈。” 赵蛮眼睛发亮,她怎么就没有想到针久之法呢?上一世她只想着替去寻楚先生,不过可惜的是,楚先生只看一眼,留下一句,他治不了,便头也不回的离开。 而对于这位李太医? 上一世她是不信任的,毕竟是李太后手底下的人,怎么可能将陆无忧的腿交到他的手上?万一人中作梗,岂不完蛋了?故而,李太医纵然是腿疾方面的高手,她也第一个否定掉。 不过这一世便不同了,既然能够清楚的抓住李太医的把柄,那么让他出出主意医治医治,应该问题不大吧。 打开偏殿大门时,赵蛮警告了一句,“李太医,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不用本王教你吧,黑影,推本王出去。” 黑影领命称是。 梁皇后正等在那处,他们出来,连忙上前寻问。 李太医将话说了出来。 梁皇后往微一怔,还是有些不信,她从来没有听说过陆无忧腿患有疾,尤其是这一次,居然毫不犹豫的将自己的弱处展现在太后面前,这不像是他的作风啊。 可是李太医是太后身边的人,他又不可能偏向陆无忧,而且只短的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陆无忧也没那个本事说动李太医替他说话吧。 带着满腹的疑问,梁皇后将陆无忧再次请去了宴会之上。 “众家小姐正等着欣赏王爷的风姿呢,机会难得,王爷好生相看相看,太后说了,您的终身大事,她一直记挂在心。” 梁皇后一副为了他好的模样。 赵蛮笑了,“皇后娘娘不必如此,这里没有外人,有什么话直接说好了。” “这?王爷这是何意?” “皇后娘娘,自然是打开天窗说亮话的意思。”赵蛮邪邪一笑,“这次的宴会,又不是本王想要的,不过是你与太后擅自作主而已,你们从来没有问过本王乐不乐意参加这样的宴会, 更没有问过本王乐不乐意看到那些个小姐。” 赵蛮讽刺加深,“想要从本王的亲身上头下手,你们直说啊,你们可知,你们现在用在宴会上的花销,足够底下百姓好活许多年的?” 看看这宴会。 奢华得不像样子。 精细的糕点,金银茶器,奢弥之极。 想想此时的河渠,正是用银子之计,可是看看这皇宫,银子居然用在了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上头,难怪陆无忧不喜入宫了,她看了都气,更不用说他了。 梁皇后微微一怔,“王爷,您还真是忧国忧民啊。” 赵蛮冷笑,“本王不忧国忧民, 该忧的是你们,这东齐国的天下是你们的,与本王无关,本王不过是可怜了那些个连饱饭都吃不起的百姓而已,而且,你们真的觉得这区区一个宴会,真的就能定下本王的终身大事吗?” 梁皇后咬了咬牙。 自然是不能。 若是陆无忧的亲事如此的好拿捏,也不会过了这般久,太后一点法子也没有了,若不是他马车里带了个陌生的女子回来,若不是他表明了不喜凤琼羽,他们也不会这般焦急了。 陆无忧终究是个祸患,若是不能在亲事上拿捏,他们似乎再也没有机会了。 故而,他们私底下交代几位小姐,若是想要得到陆无忧,尽管放马过来就是,有他们在背手撑着,不怕得不到陆无忧。 那些个小姐一听,如狼似的开始准备了。 不怪她们如此激动,一来,陆无忧生得好看,说句实话,比圣上陆无昭更好看,那种天生的强者气息,更是圣上比不上的,二来,陆无忧身份极高,除了圣上,就属他的地位最高了。 如此男人,女子焉能不爱的? 据她所知,已经有好几位小姐暗中备下了崔,情的药物,藏于身上各处,只要给她们一丝机会,陆无忧再如何的强大也要束手就擒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若是陆无忧真的这般好弄,也不会现在才想着动手了。 赵蛮停下脚步,又道,“梁皇后,难道,你真的甘愿一辈子为太后与陆无昭做事?” 梁皇后一惊,心尖儿猛的发起颤来。 “王爷,您这是什么意思?” “都说了打开天窗了,就不要在这里试探了,你的事本王一清二楚,你在后宫看上去风光,可实际上连一个妃子也要骑在你的头上,你乐意?” “还有惠妃,你真的想要让她生下皇子来?” 身为一国之母,一皇之后,她却如此的憋屈,换成一般女子都受不了,更何况是高傲如她的皇后了。 “委屈就是委屈,这没什么好隐瞒的,再者说了谁还不允许皇后委屈了?” 梁皇后不说话了。 只是袖下捏紧的帕子出卖了她此时的心情。 说不委屈是假的,这般多年了,她原本也想着与圣上好好过日子,她打理后宫,他上朝参政,夫妻二人把这天下治理好,比什么都好,可是他是怎么对她的呢?原本给她这个皇后的蜀锦,却被凤妃抢了去,她这个皇后想要讨要回来都不能,因为他会说。 “区区一匹布而已,皇后何时变得这般小气了?” 她真是气笑了,她小气?这天下就没有比她更大方的了好吧?一个月中,除了他必须来的那两日,寻常之日哪里还能看得见人? 更让她吐血的是,有一次她听见他与太后的对话,他说想要重新立后,可是太后想也没想的便否决了。 太后说,“你若是能找出像梁皇后这样将后宫打理得如此好的,你便可以另立皇后,若是不能,那便想也别想。” 原来,他们母子二人只当她是个打理后宫的奴才?哪里有半点的儿媳妇和妻子看待的?她与后宫里的宫婢和太监又有什么区别? “王爷,您到底想要说什么?”梁皇后脸色发白。 第一百三十七章 有种感觉,这是她算计好的 她想说什么? 自然是离开宴会了,她可不想留在这宴会上头被那些个怀踹着崔,情药的小姐们在一起。 她会恶心的。 她想要离开,必然是需要有人相助,而这个人就是梁皇后。 一边的黑影瞬间明白想要做什么,暗地里震惊的看着她,她可真是敢啊,居然让皇后助她出宫?她是怎么想的?梁皇后算计她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还助她离宫? 可是,黑影还没有想完,梁皇后居然答应了? 黑影睁大眼睛不敢相信,他是不是看错了? 梁皇后手指再次捏紧,“不过,王爷也必须答应本宫一件事。” 赵蛮点头,“请说。” 梁皇后道,“本宫要惠妃的孩子,无论是皇子还是公主,本宫都要。” 赵蛮又点了点头,“好。” 这次轮到梁皇后震惊了,“你怎的答应得如此之快?” 他不是该想想的吗?毕竟那是后宫里第一个孩子,毕竟那是惠妃亲生的,惠妃虽然柔弱,可是从她对孩子的保护欲来看,她绝不允许自己的骨肉送给别人,正所谓为母则刚,就是这个道理。 还有,惠妃应该也会想到太后与圣上当年也是如此的,母子二人分离,由宫里另一个妃子带着长大,相思之苦,太后是深有体会,惠妃一定不会走太后的老路。 赵蛮道,“能力范围内的事情,为何还要考虑?而且,惠妃会同意的,不是吗?” 惠妃是个没有母族的妃子,在宫里的存在感极低,但她也是幸运的,成为后宫里第一位拥有孩子的妃子。 按理说,她该是母凭子贵的。 可那只是按理,而不是现实。 若不是陆无忧暗中相助,惠妃连生都生不下来,她又如何将孩子带大,如何给他一个美好的未来? 可若是将孩子送去给皇后抚养,甚至过继给她,成为她的嫡皇子,那不仅孩子可以保得住,她也无性命之忧。 虽然有母子分离之苦,可好过母子二人共赴黄泉不是? 梁皇后应该明白这个道理,只不过她不能自己去与惠妃说这种事情,必须有第三个人转述,如此一来,事情方可顺利。 梁皇后突然一笑,“难怪太后与圣上如此忧心了,原来我们的十三王爷果然聪明,而且还不是一般的聪明。” 聪明,又有手段,更有能力,这样的人最可怕。 赵蛮笑道,“你也是,那,祝我们合作愉快。” 梁皇后微微一怔,合作,愉快? 她摇了摇头,“本宫怎么也没想到,第一次与人合作,竟是与十三王爷?看来这世间的事啊,真的难以预料啊,不过,本宫还是有言在先,助你出宫可以,但与那些个小姐还是要见上一面。” 她不可能因为助他而被太后训斥,她即要放他离去,又要做得不着痕迹。 赵蛮点头,“这个自然。” 梁皇后又惊了,“王爷,你怎的,如此好说话?” 说什么都答应?这还是那个当初与李太后相争的陆无忧吗? 赵蛮挑眉,“若是本王不答应,你会同意吗?” “自然不会。”梁皇后脱口而出,纵然是要帮,那也是在自己的利益没有受到损害的情况之下的,若是现在就将他放出宫去,太后必然饶不了她。 赵蛮呵呵一笑,“这不就结了?成了,莫要再多说了,不是要去相看那些个小姐吗?那便去吧,不过本王也要先说一句,若是那些个小姐惹事在先,全别怪本王不客气。” 梁皇后听到这里,背脊有些发凉。 他这话,怎的就像是要杀了那些个小姐一样?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赵蛮刚出现,便有不长眼的小姐凑了过来,柔弱无骨的身子装作快要晕到的模样倒向她的怀里。 只是她还没有倒成,黑影一巴掌便将她拍飞出去。 那小姐啊的一声惨叫。 梁皇后看着那生死不知的小姐,脑仁儿有些发紧,也有些后悔答应与他合作了, 这要是再打伤几位小姐,她不仅跟太后交代不了,更对她们的父母交代不了啊。 可是,事儿已经答应了,她只能硬着头皮做下去了。 黑影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和倒在血泊中的小姐,再看了看身边的这位,他有种感觉,感觉是她算计好的,是她想要给那些小姐颜色看才与皇后合作的,毕竟,现在皇后是她的靠山了,就算是他们把这里的小姐全都打死,也由皇后出面去解决。 啧啧啧,她的心机,可真是有够深的啊。 她居然还装模作样的跟皇后谈什么合作?看把皇后给乐的,她竟还不知自己早已经落入了她的圈套之中? 黑影收敛了心神,暗暗告戒自己,日后莫要惹她,否则,他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众小姐见此,脸色纷白了起来。 张玲儿捏着袖下藏着的东西,她原本也想过去装晕倒的,可是被那位小姐先了一步。 不过现在看来,好在是她先了一步,否则那个生死不知的人就是她了,那护卫武功不强,她不是他的对手。 “岑小姐,我们还有机会吗?” 在王爷离开的这半个时辰里,她与岑小姐相谈甚欢,尤其是在说凤琼羽坏话的时候,可积极了。 岑雪摇了摇头,“若是不想死,我们最好不要再打他的主意了。” 不过,她更关心的是梁皇后,她怎的与他一齐出现?而且在看到那位小姐被打倒时,她竟一句话也不说,这不像是她啊?身为皇后,这宫宴又是出自她的手,她不可能不说上两句的,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凤琼羽突然开了口,“呵,就凭她也想靠近王爷?她也配?……还有你们两个,也别想靠近他。” 看到陆无忧无情的将小姐打飞,她觉得她在他面前是与众不同的,至少,他从来没有做过将她打飞的事情,光凭这一点,她便比她们更有机会。 只是。 “皇后娘娘,这就是你选出来的闺阁小姐吗?如此的投怀送抱,像什么样子?本王还有事,恕不相陪了,黑影,送我回府。” 赵蛮冰冷的看着那个倒在地上的小姐,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众人目瞪口呆。 这? 就走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我心悦陆无忧 皇后也呆住了。 可是想要叫住,但那个叫黑影的护卫,竟转眼间便推着他跑了。 这? 原来护卫不仅可以保护主子,还可以将人推跑啊。 梁嬷嬷急了,“娘娘,万不能放他们出宫啊,否则,我们如何向太后交代?” 太后说了,必要让十三王爷在这其中选一个,尤其是张玲儿,而且就算不是张玲儿,也可以是岑雪,总之,他就不能这般两手空空的离去。 梁皇后笑了,“不能放他们出宫?你也看到了,这是本宫放的吗?明明是他们自己跑的,还有这事儿也怪不到本宫的头上,谁让那些个女人如此不自重的想要往人家怀里倒?” 她看着那些个看上去穿着得体,面容娇俏的小姐,眼中满是讽刺,莫要看她们表面上如此的端庄,可骨子里却与那青楼的妓子又有什么区别?就像是没有见过男人似的,眼睛都粘在了陆无忧的身上了。 梁嬷嬷轻叹了一声,“可是娘娘,这也是我们的机会啊。” 别以为太后安排了张玲儿,她们同样的也安排了一些小姐,纵然没有张玲儿那般有能力,可是不论出身还是其他,都不比张玲儿差。 梁皇后又笑了,“你看那陆无忧今日过来是想要带一位小姐走的架式吗?你看看他,自打来到这里后,连个眼神也没有给那些个小姐,也就张玲儿好些,利用自身的条件,让陆无忧多看了两眼,但也就只是如此而已,还有那个凤琼羽,他也连半个眼神也没有分给她。” 梁皇后叹了口气,“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与陆无昭相比,陆无忧更像是个皇帝。 美人在前,他能做到连眼神也不给一个,哪怕是倾国倾城的凤琼羽,也没能在他眼里停留半分的,可看看陆无昭,只一个凤妃,便迷得他连续半个月的宠幸。 光是在女色这方面,陆无昭便输了一层,更不用说其他方面了,那更是扶不起的阿斗啊。 “走吧,也该向我们的太后娘娘回禀了。” “那,那这些个小姐怎么办?” “哼,她们怎么办与本宫有什么关系?是本宫让她们倒在陆无忧的怀里吗?惹怒了王爷,气走了王爷,难不成这事儿还要本宫来替她们出头?” 梁皇后甩袖而去。 皇后走了,只留下大眼瞪小眼的小姐们。 凤琼羽有些怒了,“她们就这样把我们扔这里了?” 岑雪冷哼,“你要是不服气,你大可以去找皇后娘娘评评理啊?没那个本事,就别说扔不扔这样的话,而且,你现在更应该做的不是纠结扔不扔的问题,而是你在王爷心中的位置问题。” 从现在这个情况来看,陆无忧的心里根本没有她,她若是想要当王妃,还得加把劲了。 张玲儿似想到什么,勾唇一笑的离开了。 赵蛮一回府便将楚先生唤了过来,用李太医的法子与他说了一遍。 “我怎的就没有想到用针呢?我怎的就这么傻呢?” “这天下的疾病,不一定是要靠吃药来解决,还可以用针,哎呀,我怎的就这样傻?” 楚先生止住,“你别再骂了,你骂自己,我总感觉你是在骂我。” 赵蛮一怔,“怎么会呢?你那么厉害。” 楚先生无语,“你没想到用针,那是因为你原本就不是大夫,而我没有想到用针,就是我的问题了, 毕竟我是个大夫,不过,就处划你想到了用针也没用,因为,我不会用针的。” “为什么?” 赵蛮突然想到上一世,她也是请他过来给陆无忧治腿,可是他似乎拒绝,只肯用药,不肯用其他的,她也从来没有问过原由。 楚先生看着赵蛮,并没有回答,反而问了一个问题。 “赵姑娘,我问你,你明明不喜欢陆无忧,甚至怨恨于他,可是你为何还要呆在他身边,甚至还要替他做事呢?” 按理来说,一个被自己怨恨的人,不是更应该不帮的,甚至还要算计的吗?可是她为何不这么做。 还有,“别拿什么家国大事的来胡弄我,我虽然涉世不深,可是我也明白,你除了这个原因,还有别的。” 不可能仅仅只是因为这个而帮陆无忧的吧,她那样聪明,想要找一个与陆无忧差不多的人来替代他,也一样可以达到为百姓为国的作用,不是吗? 赵蛮微怔,随后又是一笑。 “楚先生果然是楚先生,到底是与我们这些个俗人与众不同。” “没错,我的确不仅是因为家国而助他,可这也是一大部分的原因,想要找个人替代陆无忧也不是不可能,可是我一时半会儿去哪里找这样合适的人呢?” 即要是先帝的血脉,又要有爱国爱民之心,更要有成为帝王的魄力,更重要的是,还有敢于一手对抗李太后又一手为百姓谋福祉,这样的人可不是说说就能找得到的。 而且,就算是找到了又能如何?自小培养吗? 那得花多少的时间多大的代价?他们已经没有这个时间了,还有,陆无忧本身就是一个不错的帝王,舍近求远,这不是上上之策。 至于其他的。 赵蛮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她突然发现,每次见到陆无忧的时候,还是会狂跳不止,虽然比前世爱他甚浓的时候轻得许多,可是却不能否定,这颗心还是有他的一席之地的。 这次回到凤京,不仅仅是想要查清当年之事,更是想要知晓,她与他之间是不是真的有这些误会,这些误会让她苦了这般多年,总得让她明白冤在了哪里吧? 这就像是一道心结,本以为可以放下心结的,可结心终归是心结,只有解开了才是彻底的放下。 “楚先生,你相信我心悦陆无忧吗?” 楚先生听罢,反而一怔,他还以为她会找另一种理由,可没想到,她竟如此直白的说了出来。 楚先生点头,“我信。” 这天下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怨恨一个人的同时也深爱着她,这种看似矛盾,可实际上却十分合理。 恨一个人,也是间接的在意他,而且没有爱,又哪里来的恨呢? “我也告诉你,我为何不用针,因为……” 第一百三十九章 她应该很苦吧 因为有一个女人曾经死在他的手上,就是用针。 楚先生苦笑。 “说出来可能不怕你笑话,我最擅长的不是医术而是针法,别个自小最先拿的是筷子,而我最先拿的是针。” “银针陪伴着了我二十余年,就当我以为我天下无敌的时候,一个女子找上了我。” 赵蛮没有想到,一向冷清冷情的楚先生居然还有这样的情缘? “那个女子一定病得很严重吧?”她问。 “你怎的知道?” 赵蛮笑了, “你是有名的神医,能够找上你的必然不是什么好医之症,一定是她病得很严重了,没有法子了才找上你。” 楚先生道,“在别的大夫眼里病得的确严重,可是在我看来,只要行三次针便可针到病除。” 赵蛮一惊,既然如此,那为何还要因此而一辈子不用针?这不对吧? 楚先生苦笑,“可是万事都有例外,她的病并不算严重,可是我太过于自信了,在我施第二针的时候,她突然吐起血来,昏迷不醒。” 楚先生记起当时的情况,直到现在他都不能接受。 那女子在受第一针时,已然能够下床,第二针时本该脸色红润,气血旺盛的,第三针,针到病除,而且是根治的那种。 可是就在这第二针出了差错,她居然吐血了? 他想了许久都没想出来,这到底是因为什么?针在他手里二十年了,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差错,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可是,我内疚在,她清醒之后不仅没有怪我,反而感谢我,她说,她从来没有像这几日一样过得舒坦过。” 她原是一位世家小姐,只是她母亲自小不待见她,因为她出生时,她的父亲的外室找上门来,她一气之下将外室赶出门,她父亲紧护着那外室,丝毫不顾她母亲怀着的身孕,她父亲说了句“泼妇”便携带着外室而去,一去便是十五年。 她母亲便将错处怪在她的头上,若不是怀着她,她便可以追着父亲而去。 她自出生起便没有享受过一丝母爱,每日在她的冷漠之下过活, 她以为她只要真心待母亲好,便可以挽回母亲的心,世人说以心换心,不是吗? 可是她用了十五年的时间一直在做这种事情,直到十五年后她父亲带着外室回来了,同时回来的还有与她一般大的外室之女。 她以为,她可以得到母亲的爱了,毕竟父亲回来了不是吗?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母亲却将那外室之女视如已出,她与父亲,还有那外室之女看上去反而像是一家人,而她则像是个阴沟里的老鼠,羞耻的偷窥着他们一家三口的幸福。 她的心都快碎了。 可是这还没完,她母亲为了讨那个外室之女的喜欢,竟将她的婚事送给了她? 她的未婚夫君是她唯一的出路,可是她却要将其堵死,她母亲还说,“你占着这个嫡小姐的身份还不够吗?不过是一桩婚事而已,叫你让让又怎么了?还有,你不是说要孝敬我的吗?这就是你的孝敬?” 她气急了说,“母亲,难道您忘了吗,那她是外室之女,是她的母亲将您深爱的夫君勾走了十五年之久,您居然对一个仇人之女如此关爱,您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她真的想不通,她母亲为何会这样? 明明她该恨那外室之女的,可是反而如同嫡亲似的疼爱,她想不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莫说是她想不通了,楚先生和赵蛮又哪里能想通? “那后来呢?”赵蛮问。 楚先生心酸之极,“她不肯让亲,她母亲便将她困于院中,直到有一日,院中无故起火,她在火中尖叫,可是传来的只有外室之女的声音。” 她说,“正室所出的又怎么样?还不是照样的该给我的给我?我也不怕告诉你,这亲事是我要的,你母亲为了讨好我,二话不说的便去更换贴子了,你也别叫了,这把火就是你母亲亲手放的,因为我说,只要你还活着,我的夫君就会想着你念着你,只有你死了,我的日子才能过下去。” 外室女哈哈大笑了起来。 听到这里,赵蛮手指紧握。 母亲不是母亲,父亲不是父亲,就连外室之女也可在欺压在她头上,更重要的是,她深爱了这般多年的母亲,却是毁她亲事,要她性命的凶手,这样的事情,谁能接受? “她应该,很苦吧?”赵蛮道。 楚先生点头,“是啊,她很苦,可是当我问她,你不怨恨他们吗?” 她摇了摇头说不恨,她说,“恨一个人需要力气,我的力气已经在这十五年之消磨怠尽了,已经没有力气去恨另一个人了,我只想过上几天舒坦日子,只为自己而活,哪怕只有几日。” 而且,她能逃出来,是伺候她的奴婢救的,那奴婢怕他们发现异样,便顶替她死在了火中。 她说,她背了一条人命,所以,她不该用剩下的时间去恨一个人,她要替奴婢好好的活着。 “许是十五年的堆积,故而,她才病重的。” 心情郁结,可不是小病,十五年的郁结,是会要人命的,故而,寻常的大夫根本没有法子。 而他的法子就是舒通她的经脉,针扎檀心穴,开胸解郁。 只是他没有想到,她除了郁结之外还有其他的病症,这病症隐藏得极深,他一时间竟没有察觉出来,故而,一但开胸解郁,那血气便直接上涌。 “……所以,你让我如何下针?” 自此之后,他不敢下针了,哪怕是第三针,他也不敢下了,他怕下针之后,她死得更快,他想让她开心的活剩下的日子。 他陪她吃美食,看美景,从不外出的他,却陪着她行走了大半年。 直到有一日,走到一个城州,听到一些事情,入夜,她便唤来他,请他施第三针。 他知道,一定是听说了那家人的事情了,她也知道第三针一下,她便时日无多了,也就是说,这世上再也没有什么值得她留恋的了。 “你帮她施了?”赵蛮急急的问道。 第一百四十章 她是甘愿死的 楚先生点头。 施了。 赵蛮气恼,“你怎的能施呢?她已经够可怜的了,可你却还要让她死?你知不知道,或许没有那个奴婢救她的命,她记着那奴婢的救命之恩,恐怕她早就死在那火场里了。 ” 只怕她也是甘心情愿的死吧。 一心一意想要真心换真心的她,被冷漠对待了十五年的她,当不堪的真相放在她面前时,可想而知她的崩溃,这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得了的。 若是换成她,她只怕对母亲和父亲只有恨没有爱,她做不到不恨,做不到放任伤害她的人好好的活着。 在这方面,她承认没有她强,而她那句“恨是需要花费力气的”时,也足以知晓,她的绝望了。 反过来说,若说十五年她是怎么活来的,她应该是靠着对母亲的那点奢求的爱而活,追了十五年之久的东西突然没有了,她生的意志也没有了。 她活着是很艰难的,他为什么要给她施针? 赵蛮纵然是经历过一世的,可是当听到她的故事,她还是忍不住愤怒。 可是当她看着楚先生那嘴角的凄然一笑时,她又突然明白了过来,原本的愤怒激动在这一刻化为悲伤。 “她是不是在那里见到了什么?所以,才一瞬间丧失生的意志?” 他们在一起游历了半年之久,应该最后一站是她选的吧,应该选的地方正是她之前的“家”吧?或许她看到了又或是听到了什么才决定去死的吧? 楚先生点头,“赵蛮,有没有人说你真的很聪明?没错,她看到了她的母亲和父亲,他们二人正站在府门之前迎接外室之女归家,她看到了他们热情的将她迎回来,还有那外室女的夫君,正一脸幸福笑的扶着大着肚子的外室女。” 赵蛮听到这里,心脏没来由的一疼。 “怎么会这样?” “他们难道真的把一切都忘了吗?” 尤其是她的母亲,难道不知道将她夫君弄走十五年的就是那外室女的母亲吗?还有她的未婚夫君,难道不知道,他原本的妻子被外室女顶替了吗? 赵蛮又突然想到什么,脱口而出,“难道,她未婚夫知晓她是被顶替掉的?” 父母的爱她已经不奢望了,可是未婚夫君的情宜她很珍惜,她之所以再次回到这里来,应该就是想要问个清楚,她的未婚夫一定说了什么,她才彻底死心,才彻底的不想活了的。 楚先生又点了点头,“没错,她找到她的未婚夫,可是未婚夫告诉她,他知晓,还说,他们之间已经是过去式了,希望她不要再来打忧他的生活,还说,他快当父亲了,更希望她永远消失在她面前,如若不然,他一定会再次烧死她的。” 赵蛮再次呆愣住。 脑子嗡嗡作响。 这怎么会? 这世间怎么会有像她母亲和未婚夫那样恶毒的人?尤其是她的未婚夫,她被烧死过一次,可他却连半点情面也不给的,再烧死她一次? “怎么会这样?” 饶是她见过后宫里如此恶劣的争斗,也从来没有想过,还有比宫斗更加恶毒的存在。 楚先生长长的叹了口气,“若是换成我,我只怕也活不下去了吧?” 活着,就得有个念头,这个念头没了,自然就不想活了,人人说地狱苦,可是谁能知晓,有些事情比地狱还苦呢?死了之后,什么母亲的爱,夫君的情,全都没有了,岂不是清静? 赵蛮沉默了许久,都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词来形容此时的心情。 过了许久。 楚先生再道,“我给她施了最后一针,也是我人生中的最后一针,因为这针不是救她的,而是杀她的, 为了不让她走得痛苦,不再吐血,不再疼痛,我一针扎在了她的死穴上。” 他是一个大夫,是救人的,可是他却杀了人。 楚先生看着自己的双手,他也暗暗发誓,再也不用针了。 他又苦笑,“你可知,她临死之前对我说了什么吗?她温柔的说,这一切都不怪我,也别让我有心理负担,还夸我是个好人,不收她的诊费,她还说,希望我以后能多笑笑,说我笑起来很好看。” 楚先生眼中有泪光,“呵,她可真是傻啊,我不仅没能救活她,还杀了她,可她却说不怪我的话?赵蛮,你说这世间哪里有她这样傻的姑娘?” 赵蛮摇头,“她不傻,她只是善良,善良到不去质问自己的母亲,不去怪罪失约的未婚夫,善良到不去怨恨任何人,所以,后来呢?那一家人呢?他们就没有遭到报应吗?” 对一个善良的,无辜的女子做了这么多恶毒的事情,他们不可能还好好的活在这世上吧? 可惜,楚先生又道。 “他们还活着,活得还挺好的,听说,那位母亲与父亲重修旧好了,听说那外室女生了个儿子,被她的夫君宠上了天,我还听说,她父亲入京述职了。” 说到最后一句,赵蛮呆住了。 入京? 赵蛮想到什么,又突然笑了。 “楚先生,你之所以会留在这里,是不是也是因为这个啊?” 楚先生也不避讳的点头,“没错,她看不到的下场,我来替她看。”楚先生上前,认真的道,“小蛮,你,可不可以帮我?我不想让他们如此轻松的活在这世上,我想让她看看,坏人是有坏报的。” 赵蛮勾唇,“告诉我,那家人叫什么?” 楚先生摇了摇头,“我不知他们叫什么,可我知他们姓什么,他们姓梁。” 什么? 梁? 赵蛮脑子转得更快了,随后道,“你该说不会是梁相的梁吧?” 楚先生点头,“不仅是梁相的梁,还是梁皇后的梁,小蛮,我想借助你的力量,亲自为她报仇,我知道我的要求很过分,可是,这是我唯一的要求,而且,只要你替我报了这仇, 陆无忧的腿疾,我来治,用针。” 赵蛮呵呵一笑,“不用你要求,也不是为了陆无忧的腿疾,单单是我自己,我也想报仇,那种不配为父母,不配为夫君的人,为何要留在这世上浪费空气?尤其是那个外室女,一切的罪魁祸首,她为何要父母夫君子女的幸福过活?她才是最该下地狱的那个。” 赵蛮顿了顿又道,“杀了他们是便宜他们了,我想让他们尝尝她尝过的苦,你觉得呢?” 第一百四十一章 赵蛮疯了,居然敢对太后下 等等。 赵蛮后知后觉的看着楚先生。 “你是算计我还是故意的?” 他是故意说这个故事给她听的吧,好借助她的手替那位可怜的梁小姐报仇。 因为以他现在的能力,焉能憾动得了梁父梁母和那个外室之女?经过这几日的相信,他看准了她心地善良的性格,故而在这里等着她呢。 楚先生毫不客气的点头,“是的,我是利用了你,也想算计你,可是,我说的又是实话,当然,如果我说之前是这样的想法,可是现在不是,你会信吗?” 头一次有人承认算计别人这种事,也只有楚先生才做得出来。 不过,赵蛮笑道,“我信。” 这回反而轮到楚先生怔住了,“你?” 紧接着他又轻轻一笑,“赵蛮就是赵蛮,果然,与众不同,没错,我是看中了你的能力所以才留在这里帮你的,可是当我看到你为了陆无忧而以身犯险时,我才明白,你也是个有情有义的人。” 楚先生正色,“若是此次你能帮我,陆无忧的腿疾包在我身上,楚某,在此谢过。” 他恭敬的对赵蛮作了个楫。 赵蛮受了他这礼,毕竟与梁府对上,她是要付出一定代价的。 楚先生又问,“你将如何打算?” 梁府他是知晓的,上有梁相权势滔天,再上有梁皇后,一个在宫里一个在宫外,可谓是强强结合,梁父梁母虽然是梁氏的旁枝,可是,打狗也得看主人,他们若是动了,梁相一定不会放过,尤其是出手的还是赵蛮,梁相只怕会更以此为把柄对陆无忧出手。 他想到这里,略略有些后悔了,他是不是给他们带来了麻烦? 赵蛮摇头,“这个你放心,不会, 就算是带来了,也没关系,陆无忧早晚要对上梁相。” 那条河渠所在的州县的府衙,正好是梁相的门生。 河渠本是利国利民的大事,按理说梁相不该在这方面给陆无忧制造麻烦,可是陆无忧的身份在这里,梁相与梁皇后的野心又大,哪怕是再利民,他们也不会顾及,只会想方设法的把陆无忧拉下水。 所以,这次河渠哪里轮得到陆无忧亲自下去处置?官凌落一个人足矣,能够让陆无忧出面的,必然是官凌落这一个区区庶民解决不了的。 想到这里,赵蛮又叹了口气。 “国之不国,官之不官,最终苦了的只有底下的这些个老百姓而已。” “呵,那个陆无昭和李太后口口声声说为了东齐国好,可是他们却视而不见黎民百姓的困苦。” 只知道铲除异已,自私得叫人可怕。 楚先生看向赵蛮,他此刻觉得他与赵蛮和陆无忧是两类人,在他的心里,只有那位苦全命的梁小姐的私仇,想着的是如何利用赵蛮替他报这个仇,而他们两个心里装的是百姓,是天下。 “赵蛮,我不如你,哦不,这世间许多人都不如你们,不过你放心,只要能用得着我的地方,你尽管说。” 赵蛮眼睛一亮,“当真?” 楚先生点头,自然,这也是对她的一种回报。 赵蛮勾出一抹邪恶的笑容,勾了勾手指,“你过来,你有这种……药没?” 楚先生还以为她有多重要事情要说,有多重要的药材要问,有多重的病情让他治,可是他永远也没想到, 她居然会要那种药? 他有些犹豫的看着她,认真的教导她往正路上走。 “小蛮啊,这个男女之间啊不仅仅是有那方面的事情,更重要的还是感情,还有那个陆无忧,你虽然喜欢他,可是也不能用这种方式得到他啊?蛮啊,我们崇尚的是精神世界,而不是庸俗的肉,体,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赵蛮比他小上许多,他唤她一声妹妹也不为过吧。 身为兄长,应该要让她知晓情爱最高的境界是什么,还有,她年纪这样小,过早的过上那种贪欲的生活也是不好的,至少得到十八岁才成。 赵蛮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她以为她是个不着调的,可没想到楚先生比她还要不着调。 她红着脸道,“谁贪陆无忧的身子了?我?不是,谁说我要得到他了?” 他有什么好得到的?上一世她巴不得他去别的妃子那里呢,好留给她一个清静,再者说了,重活一世,她哪儿能吊死有一颗树上?八块腹肌的小弟弟他不香吗?陆无忧这块老腊肉有什么好啃的? “我,我没法儿跟你说了,我要这药不是给自己,我只不过是想做一件自己很久想做可没做的事情了。” 李太后这个老妖婆,眼睛老是盯着她这里,怪气人的,难道她整天除了算计她之外就没有别的事儿干了吗?一直以来她都有一个想法,不知到了她这个年纪了,还有没有再次焕发第二春的可能? 若是有,那可太好了。 一来嘛,她便不再将目光放到她这里。 二来嘛,也想看看老妖婆坠入爱河是什么样子?会不会跟年轻的女孩子们一样,为爱痴狂? 赵蛮脑海里已经在幻想李太后跟风吃醋的模样了,啧啧啧,那可真是太好玩了。 楚先生脸色阵青阵白,她居然想要将那东西用在李太后的身上? “小蛮,你疯了吧?” 不疯,怎么会想到这头上?不疯,怎么刀尖儿上行走? 赵蛮主意已定,“你就说能不能吧?” 楚先生只能道,“能是能,不过,你得小心着点儿用,别被她发现了。” 他是神医,这种药虽然卑鄙,可是他也是有的,而且其品质不是一般药铺子里能比得了的。 赵蛮展颜一笑,“明儿个你给我,现在我要去看看那梁氏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蛮起身离开,一蹦一跳的,看上去心情大好,嘴里还哼着欢快的小调。 若是陆无忧知晓赵蛮真的对李太后用这药了,只怕会无语。 毕竟上一世她就想这样做却被他阻止了,太危险了,而且她当时只是个宫婢,被抓的机会很大,当然,另一个原因是,他想让她将这药用在他身上,几次跟她在一起,尤其是紧紧的抱住她的时候,他都很脸红,可惜啊,没有一次机会真正的在一起。 他们,还是很纯情的。 “王爷,他们该如何处置?” 官凌落打断了他的纯情。 陆无忧目光凌厉了起来,嘴里只吐出一个字“杀”。 官凌落倒抽口气,他疯了吧? 第一百四十二章 他不是弱鸡 陆无忧疯了吧。 居然说杀? 他知不知道那几个人中其中还有一个是府衙,是官员,品阶虽小,可到底是正儿八经的官府。 他区区一个王爷,如何能杀一个朝廷命官? 官凌落道,“我不是替他们开脱,而是真心的为你好,王爷,他们杀不得,否则,圣上会发现,李太后也会发现,而到最后吃苦的还是你自己,你应该明白,李太后已然针对你许久了,她正愁找不到你的把柄呢,我知晓你很气愤,可是,还是请王爷三思啊。” 河渠一事是利国利民,甚至可以说是利东齐国的百年基业的事情,若是弄得好的话,甚至这条河渠千年之后依然存在。 可是,河渠今年不做,明年可以接着做,再说句大逆不道的话,甚至是可以在陆无忧登上那个皇位之后再弄也不迟,河渠就在那里,不会跑掉。 可是一但他把这些人给杀了,很有可能引来李太后的注意。 李太后那个女人他是知晓的,不折手段,在夺位时杀了宫里许多皇子公主,哪怕是当了太后这么多年,她的手也没有干净到哪里去, 别以为朝臣们真的屈服于新帝,他们暗中也是有反的,可是却被李太后一一铲除了。 所以,不是反对的声音没有了,而是被她给捂住了。 李太后这是从明面上杀转到暗地里杀。 陆无忧几年前以皇子的身份出现在李太后的面前,多少次的暗杀他不记得了吗?甚至是,有好些他都亲眼见到了,他们暗中相见之时,几拨刺客就这样冲了进来,若不是他身边的那位黑影,他们只怕也早就遭了毒手了。 李太后的可怕不是他能想像的。 “莫要为了个小小的河渠毁了王爷的大计,那几个人,你暂且留他们性命又能如何?左不过是让他们多活几年罢了,待到王爷荣登大宝,难道还没有处置他们的机会吗?” 莫说官凌落是这个意思了,就是赵喜也有同样的想法。 “王爷,这次你就听他的吧,我不想你因为这事儿被李太后发现。” 陆无忧看了看官凌落,最后将目光放在赵喜身上,他反问,“如果是赵蛮在这儿,她会如何做?” 这? 官凌落眉头微皱,赵蛮? 是云城的那个女人吗? 赵喜顿住,摸了摸脑袋,仔细的想了想,最后回答。 “如果是小蛮在这里,她也会杀了那几个官员的,以她的脾气,绝对是手下不留情的,她图眼前的痛快,哪里还管后面如何,小蛮会说,杀了以后如何,那是以后的事情,现在想杀,就杀。” 对,没错,小蛮一定会这样说的。 官凌落听到这里,又是一呆,这? 杀了以后如何,那是以后的事情,这句话听上去,好有道理啊。 陆无忧笑了,“既然如此,那本王杀了就杀了,至于以后那是以后的事情,而且,他们难道不该杀吗?” 不该杀吗? 当然该杀。 他们是州县的父母官,一切应当以百姓为主,可是他们不仅阻止了修河渠,甚至还偷偷的将修好的河渠戳了几个洞,让河渠有坍塌的风险。 河渠一位坍塌,那住在下游的百姓们,一定会死,而且死的不止一个两个。 这样不为百姓反而加害百姓的人,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既然该杀,那为何不杀?” “而且,若是不杀他们,如何跟这州城的百姓们交代?难道,你们真的要让他们对朝廷失去信心吗?” 这? 官凌落和赵喜呆住了。 这个自然不能。 小蛮也说过,圣上是舟,百姓是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百姓们一但被惹恼了,必会举兵造反,替自己争一条活路出来,而且这史书上又不是没有这样的事情,陆氏之前的那个皇帝,不就是这样被灭了的吗? 陆无忧又道,“若是我们因为他们是官员,而任由其发展,你觉得我们能对得起这天下的百姓吗?若是这天下的公义不能被扶正,你们又让他们如何过活?” 他顿了顿,接着道。 “官凌落,喜哥,我知晓你们是为了我好,可是,为了我好就要委屈百姓吗?” “没错, 几年后我或许可以杀了他们,可是迟来的正义,算是正义吗?他们本就受苦,难不成还要再让他们多受几年苦?” “为了争夺,而让他们再多死几个,这样真的好吗?” 若是换作上一世,他或许会听他们的,忍下这口气,待到他日有能力了,再回来报仇也不迟,因为他很弱,弱到惧怕李太后扑面而来的报复,他觉得会招架不住,而且退一步,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这一世不会了,他已然经历了一世,而且做了二三十年的皇帝,他明白,有些事情不是退步就成了的,而且退步并非最好的选择。 他站在这里,再重新回过头来看这一切,他甚至觉得,皇位那个位置他要不要都无所谓,若是能助百姓们脱离困苦,他就是当一辈子的王爷又能如何呢? 不知为何,他此时站在那里,阳光照在他身上,竟让官凌落和赵喜有种看神一样的感觉,金光闪闪的。 赵喜吞了吞口水,“他的身形好高大啊。” 官凌落也点了点头,“是啊,好伟岸啊,我觉得我们与他好像不是一个层次上的人了。” 他们可没有那么高的觉悟。 陆无忧令道,“传我令下去,明日菜市口,杀。” 要杀就要当着所有百姓人的面杀,而不是偷摸着的,他要让百姓们看清楚,朝廷是可以有希望的。 赵喜急了,“王爷不可,若是当着众人的面杀,那你的行踪岂不是要露馅了吗?小蛮在凤京假扮你的事,岂不是要被李太后发现了?到时候,她怎么办?” 陆无忧拍了拍赵喜的肩膀,“你放心吧,李太后那里永远不会知道的,而且,我在这里的消息,谁也传不出去,喜哥,别小看了我。” 他不是那种弱鸡,他比他们想像的还要强大。 是,是吗? 赵喜摸了摸头,根本不相信,明明他与他们呆在一处,他若是有行动,他为何不知晓? 呵,他吹牛也不打个草稿的? 第一百四十三章 太后的一世英名 他吹牛? 陆无忧若是知晓赵喜是这样想的,只怕要气笑了。 他陆无忧若是连自己的行踪都掩盖不了,还当什么王爷,还如何与李太后相斗? 没错,这个府衙是梁相的人,可是他无论是放信鸽还是用人将他在这里的消息偷偷的放出去,都被他无情的阻断了。 鸽子被他烤了吃,出去的人也被他绑了起来,送出的信全都被他一把火烧了。 也就是说,就算府衙知晓他在这里,他也没有法子告诉任何人,这就是他,陆无忧,明白吗? 所以,在凤京的赵蛮自然而然的能保住。 “对了王爷,那些个前来闹事的百姓,是不是你叫来的?”官凌落突然想到什么,问道。 否则,为何这样巧,那些个闹事的百姓就过来了呢?而且一过来,就揭露出府衙的这恶毒的行径呢?这事情看上去发生得很自然,可是仔细一想,又不太自然,总感觉这里有只幕后的黑手操控着。 陆无忧挑眉,只道,“你猜啊。” 卟。 官凌落吐血了,他要是能猜出来何必问他,不过看他这表情,应该是他错不了了。 啧啧啧,王爷好深的心计啊,一来可以将府衙名正言顺的给杀了,二来可以收揽人心,这第三嘛,自然也是给凤京里那些人一个敲打了。 官凌落又暗暗的道了句,日后莫要跟他对上,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主子,赵姑娘来信了。” 就在此时,一个护卫急急的送上刚接到凤京来的消息。 陆无忧连忙上前查看,嘴微微一抽。 信上很简单只几个字,“我要对梁相动手了。” 赵喜也伸过头去一看,吓了一跳,“王爷快送我回京,小蛮也太自信了,她怎么可以一个人去对付梁 相呢?” 官凌落看了看这里,却道,“王爷,赵姑娘与你好像很有缘份啊,你看啊,这个府衙是梁相的人,而她要对付梁相。” 官凌落突然想到什么, 眼睛一亮,“你说她是不是知道你被梁相的人针对了,所以替你出这口恶气呢?哎呀,这个赵蛮,不错啊,看来她对你很有意思啊。” 官凌落的话愉悦了陆无忧的心情。 尤其是那句“很有缘份”和“对他有意思”,很让他心情愉快。 不过可惜,赵蛮不会替他出口恶气而针对梁相,一定是凤京那里出了什么事,梁相做了什么惹赵蛮不高兴的事儿才会如此的。 他啊,倒是希望她心里有他。 陆无忧想到这里,无奈一笑。 “成了,不说这个了,官凌落,明日行刑的时候你拿着这玉佩过去,届时,就算是杀了府衙他们,也不会有人敢说你半个字。” 斩杀一个地方官员,可不是一件小事,至少会引来州城以上的府衙过来阻止,而他这个十三亲王不便出现在他们面前。 官凌落看着这上品玉佩,玉质极佳,绝不是寻常人拥有的,这玉佩应该是有特别的意义吧,可是。 “为何是我?” 怎的不让赵喜去? 陆无忧睨了他一眼, 他觉得赵喜能够压得住这场子吗?还有,赵喜是他的大舅哥,他会让自己的大舅哥涉险吗?所以,不是他去谁去? 官凌落似乎明白了什么,砸了砸嘴,无奈的只能去了。 此时,凤京。 赵蛮早将信写给了陆无忧,这也算是支会他一声了,莫要等到他回来的时候发现事情不对而找她算账。 楚先生一直呆在赵蛮身边,他想看看她是如何将梁相拉下水的? 可是她是怎么动手的,先从哪里下手? 当然,太后这几日也发生了变化,李太后在那天夜里突然急诏了几位太医过去诊治,可是不知为何,太医只说是心情郁结所为,开了几副方子就成,没有大碍。 可是李太后又不是年轻的小女孩,什么也不懂,她是经历过人事的,身体的变化她自然知晓,可是她又不敢相信,她怎么可能中那种药?所有的东西都是心腹亲自弄的,尤其是在吃食这一块,都是心腹操办的,更重要的是还有试吃的太监宫婢,莫说是中那种药了,就是中个毒也是不可能。 再退一万步说,就算是中那种药,那也是太监宫婢们先中,而不是她。 她想要让太医开点泄火的药,可是不知为何,那些个太医就好像是统一了口径似的,之字不提她中药的事情,这一度让她认为自己是不是搞错了? 太医院的人也是绝对不可能背叛她的。 只是太后不知晓,李太医早就背叛了她,而且只是赵蛮区区几句话便让他毫不犹豫的背叛。 李太医让太医们统一口径也很简单。 “太后的病情你们应该也诊出来了吧?可我若是你们,我便绝口不提,你们好好想想,太后寡居多年,突然变得如此,难不成你们要毁了太后的一世英名吗?” 都这把年纪了,居然还? 他们其实也把握不准这药是太后她老人家自己吃的,还是被人下的,可是第一种的可能性更大,毕竟太后的饮食极其严格,就算是中药也是试吃的太监们中药,可是他们没中,反而太后却中了,这不合理。 于是他们便认为这是太后自己下的。 说到底,太后也是个女人,她想要一个男人这样的心情他们很理解,有可能她自己想了,便给自己下了药,随后发现,药下猛了,没有达到预想的效果。 当然,更重要的证据是,太后宫里今日出入了一位极年轻,样貌极俊俏的男子,纵然只有区区一个时辰,可……也够了。 所以,也让他们不得不想到太后这是给自己下药,那男子在一个时辰内可以做的事情很多,太后不太满意自己的表现,于是便想着…… 接下来的画面足够太医们想像的了。 再加上李太医这么一说,他们三缄其口,李太医,太后最信任的太医呢,他都这样说了,他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于是,众太医出奇的只说太后心情郁结所致,暗暗的开了舒郁调结的药,当然,药里也自然参了些解那种药的解药。 如此一来,即保全了太后的颜面,又保全了他们的脑袋。 不过经此一事,太医们便不能以正常的目光看太后了,每每看到太后或提及之时,总会不由自由的朝着那方面去想,老牛吃嫩草哇。 楚先生思绪回笼,嘴角微微的抽畜着,看赵蛮的目光更加的佩服了。 “禀王爷,她来了。” 就在此时,黑影来报。 第一百四十四章 是他做的,可没证据 岑雪觉得“陆无忧”是不是疯了? 她也毫不客气的直言。 “王爷如此聪明,应该知晓我与梁皇后的关系,可你现在却要我对府皇后?王爷,您是不是疯了?” 之前还觉得“陆无忧”算是个人才,能够让李太后如此吃憋,梁皇后几年没有做到的事情,他轻而易举的做到了,甚至做得比任何人都好。 还有宫宴那日,她以为他无论如何是逃不掉这些个小姐的算计的,毕竟她们都是有备而来的,哪位小姐的袖袋里没有藏着崔,情的药物?哪位小姐不是带着成为王妃的心思过来的?就算是张玲儿,她那般的在陆无忧面前表现,那也是为了更好的接近他。 就算是她,也不一定能够在这群算计中全身而退,至少,他会中张玲儿那招吧。 毕竟,她的药比别家小姐的更好,药效好,药力也好,更重要的是,张玲儿的背后是李太后,她想得手比别个小姐更加的容易。 可是她真的没有想到,转眼间他便从宫中逃脱出来,而且是丝毫没有受到半点的伤害,真的是,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啊。 那时,她对陆无忧的印象还是极好的。 他离开得早,没有瞧见张玲儿那扭曲的脸,哈哈,真是快活极了,她也能想像得出来,背后的李太后的脸色也一定好看不到哪里去。 岑雪想起李太后,又想到了这几日发生的事,宫里的太医好生奇怪啊,尤其是李太医,他的脸色发白,她还听宫里的人说,李太医生了隐退的想法。 这不对啊,李太医是李太后身边的人,他在太医院可以呼风唤雨,荣宠不衰,就连梁皇后对这位李太医也要礼让三分。 正值仕途高峰期,他为何要隐退?难不成是宫里发生了什么事?可是无论她如何打听也打听不出来。 岑雪思绪回笼,看着眼前这个似笑非笑的王爷,眉头轻皱,本能的感觉这事儿与他有关,可是她没证据。 楚先生也以为赵蛮疯了。 他还以为她会找一个与梁氏有深仇大恨之人,毕竟那样的人合作起来更加的契合,下手也更加的凌厉,可他万万没想到,她寻来的居然是与梁氏有深交的人? 尤其是眼前的岑雪,她是梁皇后的手帕交,他更听闻,梁皇后的这个皇后之位也是有这位岑小姐在背后相助的结果。 她们之间可谓是亲密无间,而且利益息息相关。 岑府也因着这层关系在仕途上更加的通畅,岑大人从之前的四品官直接一跃到了二品,与凤琼羽的父亲平级,哦不,比凤大人的二品官更好,凤大人的二品官是个虚职,毫无实权,而岑大人手里掌握着凤京内的几处军营。 也就是说,岑大人他是有发兵的权利的。 梁皇后有这样一位手帕交,日后若是想要给自己的儿子争一个太子之位,这岑府的这部分兵权就是她最大的倚丈。 梁岑二府如今也算是相辅相成,密不可分了。 所以,赵蛮她是不是傻了,岑雪不算笨,她会听从赵蛮的话,对梁府反水? 楚先生心下微沉,已然对报仇之事没有想头了,现在他就当一个看客,看着这事态如何发展,看着赵蛮如何说动这个“密不可分的执友”岑雪。 赵蛮笑了,“岑小姐,若是我说,你们岑府已经被梁皇后掌握了命脉,只要她有让儿子当上太子的念头,她一定会将这命脉拿出来,狠狠的要挟你们,让你们替她成事呢?” “还有。” 赵蛮看着岑雪的目光带着怜悯。 “还有你所谓的手帕交的梁皇后,根本没有把你当成手帕交,而是时时刻刻的在利用你们,一但你们的价值被她利用完,等待你们的将会是,全府的覆灭,你没听错,我说的是全府,连你院子里那条叫团子的狗,也没有放过。” 上一世,梁皇后的确被岑雪救出宫去。 陆无忧和她本着上天有好生之德,放过她们一马,再者说了,一位败落的皇后,又能起多大的风浪?陆无忧刚接手东齐,还有比这个更重要的事情,再者,他们也不想让朝臣们说连自己的皇嫂也不放过。 所有人都以为她会夹着尾巴好好的生活。 可直到十年之后,她带着九岁的前皇子杀入凤京城。 她说这是先帝的血脉,这东齐国自然要还给他们,她想立自己的儿子为太子,还想让陆无忧退位,不过,她又说,她并非绝情之人,小皇帝也一定不会委屈了皇叔,在他未成年之前,皇叔有监国之权,待到小皇帝成年之后,便将权交还给小皇帝。 更让人吐血的是,她居然还让陆无忧写下承诺书? 当时她真是惊了,这世上的确有愚蠢之人,可真的没想过,居然有像梁皇后这样的愚蠢的。 陆无忧早把先帝给杀了,李太后也没有放过,而且他执政了十年之久,不论是朝堂还是东齐国,都在以蒸蒸日上的速度快速的发展壮大起来,陆无忧更有吞并北越国的计划,开疆扩土,好不快哉。 可是突然冒出个前皇后和先帝的遗腹子这样的狗血事情? 难道,她是见陆无忧这个皇帝当得太顺利了,来给他加一些别样的趣味? 不过不管她目的是什么,她不仅站出来了,而且将岑府的人也拉了上来。 这下,她是真的笑了。 她自己作死也就罢了,居然还拖自己的好友下手?这个好友还是救她于水火的救命恩人?她就是这样恩将仇报的? 后来,她自然是没有得逞,陆无忧连个眼神也没有分给她,指着那九岁小儿道,“他根本不是先帝的儿子,因为先帝他……没有生育能力。” 陆无忧也不想与这孤儿寡母计较,直接将他们扔出凤京城。 后来,梁皇后疯了,她将那孩子放血,拼命的与自己的血做着相不相融的实验,可是不知为何,那血一直不相融,也就是说,他真不是她的孩子,于是便将他一剑刺死。 而苦苦替那孩子求情的岑府中人,也被她心生怨恨而毒死。 不。 不仅是毒死,而是毒死之后还要再对着尸首刺几刀,让他们死得透透的。 第一百四十五章 陆无忧他话本子看多了吧 说完。 岑雪不仅不信,就连楚先生也不信。 这回是真的不信。 “且不说别的,单就圣上不育这一块,我便是不信的。”楚先生提出疑问。 惠妃不是孕了吗?这总该不是假的吧? 岑雪亦然,“他说得没错,惠妃的肚子总不是骗人的吧,而且,惠妃也不可能与外男有染,整个皇宫里,其他女子都有可能背叛圣上,甚至是凤妃也有背叛圣上的可能,可是惠妃不会。” 不仅是因为她性子柔弱,且更因为她母家弱势,她没有那个胆子,而且也没有那个脑子,若是她真的想要借腹生子,当初也不会被人算计进宫过上那暗无天日的苦命日子了。 “王爷,就算是你想要拉笼我,也不必扯这样的谎出来吧?” 太扯了。 更重要的是,她的家人也更不可能被梁皇后毒杀,且不说他们两家利益息息相关,就是她的父亲母亲待她也是如珠如宝的存在,而且, 她相信她不是那种无情的人。 赵蛮挑眉,“就知道你们不信, 惠妃有孕是真,是圣上的骨肉也是真,可是他也独独只有这么一个,而且也只有这么一次,或许是惠妃的运气好,连老天都看不下去这样苦命的女人如此受苦,所以才给了她这么一个孩子傍身,可,圣上不育也是真的。” 她勾唇轻笑,漆黑的眸子如同看破一切的看着岑雪。 “你可还记得梁皇后入宫的第二年她让你做了什么吗?” 被这一提醒,岑雪幽远的记忆驶来,忽尔脸色一白。 赵蛮笑了,看来她是记起来了。 岑雪微微退了半步。 那个时候,圣上和皇后也是相爱的,也是拥有过甜蜜的,他们都以为他们很快便会有皇长子,可是一年后, 梁皇后突然宣她进宫,让她寻找一味药材,极品红参。 红参是有滋阴的效果,她当时还以为是她要补身子,而且她当时看起来脸色并不好,以为是生了什么重病,于是二话不说的安排人去找了。 她们之间是自小的情宜,是可以替对方去死的那种,她说要极品的,那便不会是用次品的来代替,可是极品红参哪里那么容易寻找?总得需要时间不是? 可是没过半年,她便说不用了,她想问原由,可是她却什么也没说,她担心了好一阵子,直到发现她脸色红润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她才放弃了。 “这不可能,王爷,你这是拿话来唬我了吧?她就算是要红参,那也不过是用来补身子用的,又有什么奇怪的?再者,她是皇后娘娘,有诸多的不便而让我这个至交好友去办事,这也是情理之中的。” 后宫向来是吃人的地方,尤其是在李太后的手底下过活,那更得是小心加小心,她不便去寻红参由她代劳,又能说明什么问题? 赵蛮叹了口气。 “岑小姐果然是重情重义,不过,你确定她只是因为要小心李太后?你可别忘了,当年她当上这个皇后,是李太后亲自定下的,也就是说,李太后对梁皇后是十分满意的。” 既然是满意的,又如何会让梁皇后吃苦?更不用说她病了还不给诊治了,这根本不合理。 岑雪的脸色又惨白了一层,她摇头,“不,这不可能,这不可能,王爷,你挑拨我与皇后,你到底有何目的?而且王爷,你是位男子,你该做的是与圣上对质,而不是从我们这两个弱质女流下手。” 岑雪又道,“就算她想要红参另有苦衷,就算是她骗了我又如何?我们姐妹二人,也绝不会因为一个小小的红参而走向末路。” 赵蛮看着她为梁皇后开脱,眼眶子逐渐变得通红。 她也气了。 她冷笑道,“岑雪,你与梁皇后是如何的姐妹情宜本王不管,也没那个心情挑拨,你在这里说了这般多的话,我也告诉了你这般多的事情,可是你的心思却放在你与那梁皇后的情宜上,半点没有将心思放在你的亲人身上?” 她讽刺更浓,“难道,他们的死,你也莫不关心吗?岑小姐对姐妹的情宜固然感人,可这情宜若是超出了家人亲情,你这情宜也甚是可笑。” 赵蛮浓浓的讽刺,不带半点的心软。 楚先生听到这里,看向岑雪的目光也变得异样了起来。 是啊,赵蛮说她岑府将来会被梁皇后毒死,死后还要扎尸,可是岑雪却偏偏将心思放在她与梁皇后的姐妹情上?她可别忘了,岑大人岑夫人对她是极好的,还有她的兄弟姐妹,甚至是庶子庶女,对她也是极为宠爱,她说要与梁府相交,他们二话不说的便相交了,她说要送梁皇后当皇后,岑府也不顾被李太后盯上的风险也去做了。 可是,她现在眼里只有那个梁皇后,而有着血脉亲情,甚至极宠爱她的亲人,却半句也没有提及。 岑雪深情,也不过如此吧。 岑雪听罢, 呆立当场,本能的要解释,“不,不是的,我没有只关心她,我只是,……不对……王爷,你怎的会知晓我岑府下场的?你又没有未卜先知的本事,你如何知晓的?” 岑雪反应过来了。 “呵,我知晓了,你这不仅是要挑拨我与皇后的关系,而且还是挑拨我岑府与梁府的关系啊,十三王爷啊十三王爷,你可真是好算计啊,你是想要我岑府和梁府覆灭啊。” 倘若,她岑雪真的听信了他的话,回府之后一定会与父母兄长们说,远离梁府,甚至为了不让这子乌虚有的事情发生,他们一定会采取相应的对策,甚至为了保全岑府,反而会算计起梁府来。 他们二府争斗起来,他陆无忧便趁虚而入,一举将这二府歼灭。 梁府倒了,岑府没了,这于他这个十三王爷有百利而无一害。 岑雪笑了,“王爷真是好深的心机,不过,你的算计必然落空,因为我一个字也不会相信,而且,王爷你听听你自己说的,你自己会相信吗?” 什么梁皇后生了个遗腹子?什么十年后带着遗腹子出现?又什么在得知真相后,不仅残忍的杀害那个无辜的孩子,还将她岑府一举毒杀? 陆无忧,他是不是话本子看太多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现实比话本子残酷 陆无忧从来不看话本子。 他觉得,话本子里的东西虽然有些是从现实中出来的。 可陆无忧觉得,现实中的事情比话本子里说的更加残酷。 她同意陆无忧这想法。 比如现在。 岑雪和岑府不就是个鲜活的例子吗?岑府虽然与梁府勾结,也曾为了送梁皇后上位做下不少歹毒的事情,若梁府的人做了十件害人的事,岑府至少也做了五件。 可是,坏人也不完全是没有感情的,有时候他们的感情比好人更加的丰富,他们极其疼爱岑雪,无论她说什么他们都全身心的投入进去,包括她那十三岁的侄儿,为了能助自己的姑姑,他明知宫里是个火坑也愿意往里跳,成为陆无忧的人质。 十三岁啊,那是个不错的大男孩,生得俊朗异常,若不是因为他的姑姑,他一定活得很好,世家公子,鲜衣怒马。 赵蛮又笑了,“岑雪,你可知晓,是你将你岑府往绝路上送的,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你,能赌得起吗?而且,我为何一定要让你相信往后的事情是真的呢?” 她没有理由啊。 就像她想的那样,她就是不想让梁府和岑府好过,所以,她为何要在她面前努力的证明这一切都是真的呢?而不是她自己去探索这件事的真实性呢? 一下子,赵蛮从被动变成了主动。 楚先生听到这里,眼前就像是打开了一个新世界似的。 若是换成别个,一定会说出许多东西加以证明自己说的话是真的,可是在赵蛮这里,这种事完全不存在,信或不信不是她的事情,是她来考量。 楚先生看着赵蛮,明明年岁比岑雪还要小上好几岁的,可是她出手做事却无比的老练,连岑雪都不是她的对手。 赵蛮勾唇一笑,“岑雪,说到底这也是你岑家的事情,你若是想要让岑府走向灭亡,你就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当然,你若是不想,那你就要考虑清楚,如何脱离梁府,脱离梁皇后了。” 说完,赵蛮便不再看她,她随手从案上拿起一个卷宗,悠闲的看了起来。 她在给岑雪思考的时间,她并不着急让她现在就做出回答,不过今天她需要表个态,她才能放她离去。 过了许久。 岑雪终于抬头,眼神里依旧是迷茫与不信,不过,她的话她也是听进去了的,否则,她不会思考这般久。 岑雪问,“你想让我做什么?不过,现在你若是想要让我帮你对付梁家,对付梁皇后,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虽然她的话她有些动摇,可是,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之下,她依旧保持着对梁家的忠心,对梁皇后的情宜。 赵蛮勾唇一笑,拿出一块牌子,推到她面前。 “很简单,本王这里偶然得了个空缺,这空缺,让梁家的人补上。” 岑雪看着那牌子,脸色大变,“王爷,你这是,这是朝廷命官的官牌,你,你怎么弄到的?” 他不过是一个闲散王爷,后宫有李太后坐镇,他陆无忧绝不可能将手伸入朝堂之上,可是现在的这个官牌又是怎么回事?还有,这官牌似乎,职位有些小,难不成,正是因为职位小的原故,李太后和圣上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区区一个六品的旗手,好像的确不值得李太后去费心。 可话又说回来。 李太后看不上的,他为何看上了? 更重要的是,他居然让梁府的人坐这个位置?难不成,他又是想要以此来羞辱梁家人? 岑雪想到这里,点了点头,没错,一定是这样,毕竟梁府是相爷之府,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嫡女又在宫里为皇后,前朝与后宫,只要梁府的人肯,说句只手庶天也是可以的,这区区的六品旗手,的确是羞辱。 可是,岑雪又觉得有些不对劲,这块漆黑的官牌就像是静静躺在那里的毒蛇一盘,只要她伸手去拿,一定会被咬到。 “王爷,你到底想干什么?” 赵蛮一脸的轻松,“自然是替我自己报仇,岑小姐,那日宫宴你也看到了,本王才刚入御花园,便有小姐投怀送抱,怎么,是欺负本王腿脚不便吗?还有,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御花园里你家皇后姐妹没有安排小姐算计我?” 赵蛮直勾的看着岑雪,一副你逃不出我手掌心的模样。 岑雪咬牙。 没错,那日不仅太后安排了张玲儿等小姐,梁皇后也安排了其他的小姐,也就是说,那里除了她与凤琼羽之外,几乎每位小姐袖袋里都有一包崔,情的药物,为的就是将陆无忧一举拿下。 “你真的只是想替自己报仇?” “不然呢?” “你?你就真的没有别的想法?” “你希望我有别的想法?” 这? 岑雪气到没话说,不耐的将桌上的官牌收了起来,起身警告。 “希望王爷没有别的算计,否则,本小姐不会放过你,还有,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说罢,岑雪转身离开。 黑影毫不客气点她的穴,又极快的将黑布袋子往她头上一套。 岑雪不能言语不能动,可是从她磨牙的声音中不难听出,她是很气愤的。 楚先生再次嘴抽,“你这样做是不是有点儿不怜香惜玉啊?” 赵蛮嘲笑,“对岑府的人怜香惜玉?楚先生,你以为岑府为何会走到今天?你以为梁相为何会将几处军营交由他来管?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梁府不是好东西,岑府哪里又是好的了?” 所以,上一世岑府满门被梁皇后一举歼灭,他们只有大快人心的高兴,而没有岑府被灭的伤心,说句不好听的,收拾完梁府之后,他们就已经着手收拾岑府了,只是没想到,梁皇后出手比他们更快。 楚先生不说话了。 “只是,她如何能让那梁父去那旗手?” 她姓岑,纵然梁岑二府关系甚好,她一个外姓人,如何能插手得了梁府的事?还有,梁府那般多的人,如何能准确的让他坐上那个位置? 赵蛮又笑了,“因为,梁父是那个打秋风的。” 啊? 楚先生一怔,这? 第一百四十七章 这也太魔幻了吧? 这年头,还有打秋风的? 赵蛮笑了,“这年头,怎的就没有打秋风的了?你莫不是以为像梁相这样的,没有打秋风的亲戚吧?可是你别忘了,皇帝还有三分穷亲戚呢?更何况,梁相也并非百年世家,他不过是半路出道的。” 说起这个梁相来,那也是有一段可以说的。 梁相的祖父原本是个穷苦的庄户人家,不过是有一次经得人指点,将家里的祖宅卖了,出来混口饭吃,梁祖父虽然不是读书人,可是头脑却极灵活,出来闯荡这般多年,也算是有些家底。 不过,梁祖父是个有眼界的,他给自己生了许多个儿子,无论嫡庶,他只要能读书的儿子,谁的儿子能读书,能考个科考回来,哪怕是前五十,他便宠爱哪房,便立哪房为长房。 说到这里,赵蛮是佩服梁祖父的。 “如此一来,即减少了宅子里女人争风吃醋的明争暗斗,又能平和后宅,以科举为标,谁能触到这标谁便是这嫡长房。” “这手段,不可谓不高明,而且,这应该算作,良性竟争吧?” 科考就在那里,容不得谁徇私的,就算是他想要宠爱某个儿子,也不能了,那要看实力说话。 楚先生也点头同意,“目标明确,非常不错。 ” 赵蛮又道,“不过,他的正室那一房是出息的,一下子竟出了两个考上的儿子,其中一个还考了榜眼,另一个虽然落在十名开外,可却在十五以内,梁祖父高兴得要死,直接将正室那房称为长房,也直接将自己的家财分给正室那一房。” 楚先生道,“如此一来,正室长房,应该是皆大欢喜吧?” 赵蛮摇了摇头,“非也,楚先生,你想啊,长房在这一代,虽然一个榜眼一个十五以内,虽然都是长脸的,可是,最后分下来的也是不一样的,榜眼的那一个得到了大半,近乎全部的家财,而那个十五的,只得到了极小的一部分。” 楚先生一惊,“怎的会这样?那个十五的,虽然不如那个第二的榜眼,可是, 对于其他庶子庶女来说,应该是不错的吧,为何最后只能得到一小部分?梁祖父如此分配,未免太有失公道了。” 赵蛮笑道,“这也不怪梁祖父,因为那个十五的,他曾将榜眼的那位的人参偷走了。” 啊? 楚先生呆住了。 “他们可是亲兄弟啊,一母同胞,他为何要偷走他的人参?” 科考是需要三天三夜的,考的不仅是知识,考的更是个人的耐力毅力,有些银子的人家,像梁祖父这样的,必然会提前准备醒脑提神的药材和提人精气神的人参,以便考试的时候人能更清醒一些,答题的时候更加的好一些。 梁祖父为每一个孩子都准备了人参,他的意图很明显,就是希望出几个有学识的人。 “梁祖父做的事,看起来像是公平,可是仔细一想,还是有失公平,他只看结果,从不看过程,虽然后宅里女子的争风吃醋没有了,可是属于男子们的明争暗斗却是起来了。” “比如,烧毁书籍,比如,在茶盏里下药,让他失了几日的课程,再比如,塞银子给先生,让他少教一些,再比如,科考之前,偷走他的人参,害他落榜。” 楚先生皱了眉头,梁祖父已经做到这样了,可是到最后却还离不了明争暗斗,也不知是他们的不幸,还是人性的不幸啊。 赵蛮知道,“你也不必太伤心,只要有利益就有争斗,这是一定的,而且我相信千百年后,这种争斗一定还存在。 ” 楚先生点头,“说得也是,那这个梁相是,是十五的后代,还是第二的后代?” 赵蛮道,“是十五的后代。” 楚先生一惊,“不该是榜眼的后代吗?毕竟他考了第二,而且还得到了梁祖父的大半的家财,而十五,他做了那样的事情,怎么可能还后来者居上了呢?” 这不合理啊。 “楚先生,还是那句话,这世间不合理,不公平,想不通的事情太多了,可是结果就是如此,此刻的梁相就是十五的后代,虽然他的父亲做下了偷拿兄长人参的事情,可是并不代表在后代这里,没有反转。” “还有,这个梁父,应该就是榜眼的后代。” 卟。 楚先生一口老血要喷出来了。 这,这也太魔幻了吧? 这怎么可能呢?那个榜眼的后代,他怎么可能混到最后要到十五的后代打秋风的这种地步? 这? 楚先生再如何,也想像这到哇。 赵蛮接着道,“这也是有原由的,你想哪,十五的那人他懂得偷走兄长的人参,说明他的心够狠,连自己的亲兄弟也能下手,虽然后来被发现了,但并不代表他手段不狠,还有,他既然能考入前十五,那也说明他在读书上头,也是有天赋在里的,只不过,聪明的手段没有全部用在读书上头了。” “从这两点来看,十五的后代似乎走得更远一些。” “反观这榜眼的后代,虽然考上了榜眼,可是却对自己的兄弟不设防,在这种读书为已的日子里,他是愚蠢的,当然,不能说榜眼不好,因为他在我们看来是重情重义的,都是自家兄弟, 怎么可能设防或加害?但在梁祖父这种看结果不看过程的岁月里,他这是糊涂的。” 可以不去害人,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哪怕是亲兄弟,哪怕是自己的父母。 所以,如此一对比,十五更加的聪明和心狠,相对重情的榜眼反而越来越差。 十五的后代,也就是梁相,他是个喜读书的,又是个极有野心的,他比他的父亲十五更加的厉害,他看人很准,而且脸皮也厚,他为了能助长自己的前程,一下子便相中了尚书府的小姐,也就是现在的他的夫人,梁夫人。 “当时,十五的官职并不太好,区区的七品小官,而且还是外放的,十五也用自己父亲那一套对付梁相一家。” “可是当梁相在十岁的时候,十五这个父亲便不是他的对手了。” “那日,他毒昏了其他房的人,包括庶子庶女,他对自己的父亲说……” 第一百四十八章 心机深沉的梁相 他对自己的父亲说。 “你有我足够了, 为何还要有他们?而且,你与其浪费时间与银子在他们身上,倒不如将所有的力量全部灌注到我的身上,如此,岂不更好?” 他的话,很残忍,可是却很现实。 楚先生又不说话了,他以为他看的人情事故已经够多的了,可没想到他看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就如同梁氏这样的,他是从来没有见过的。 “那,十五答应了?”他问。 赵蛮回答,“他为何不答应?他敢不答应吗?若是不答应,那些个庶子庶女都得死,他能够毒昏他们一次,就能毒昏第二次甚至第三次,甚至于,把他这个父亲也一并毒死。” 所以,十五,不敢不答应。 楚先生呆愣在地,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或许,这就是十五的报应吧,报复他当年偷走了榜眼的人参。 赵蛮又道,“梁相是个争气的,科考考了不错的成绩,也连带着把他父亲区区七品官提升到了五品,他们离开凤京那么多年,又终于回来了。” “可这不是梁相最重要的事情,他很聪明,他考得不错,他原本可以是状元的,可是他殿试藏了拙,自己弄成了第三名的探花。” 楚先生更不明白了,他莫不是疯了?状元不好,居然还要探花? 赵蛮白了他一眼,你懂什么,梁相这才是最聪明的地方。 “第一名的状元在凤京是有势力的,他若是占了他的状元之名,你觉得他家会不会给他小鞋穿?再加上他的父亲不过是个七品小官,他跟人家大腿拧什么?倒不如趁人之美,将状元之位让出去,也好讨一个人情不是?” “而且,状元并非他的最终目标,探花才是。” 说到这里,楚先生觉得他的脑子不够使了,这都什么跟什么? 赵蛮很快说明了原由。 “因为探花,是长得帅的人才能当的,你,明白了吗?” 状元之位,或许是年轻的漂亮的状元郎,对颜值的要求不算太高,甚至还可以是年纪三四十的中年人,甚至还有可能是五十多岁的老年人,他们考了一辈子的科考,就是为了这个状元之位。 可是探花不一样,在择探花的时候不仅要学识好,更重要的是要长得好才能得这个探花之位。 而且京中的大户人家,更喜欢从探花郎中挑女婿,因为长得好,学识好,更重要的是,极有可能这位探花郎是个穷苦的,比如梁相这样的。 他们将这样的女婿招进门,可以很好的拿捏住他,送他上高位的同时,也将自己的势力增加到一个无可憾动的地位。 梁相,他打的就是这个目的。 楚先生呆愣在地许久,才回过神来。 “我们的梁相,他的算计还真是深沉,科考在他的眼里,居然也被当成了一种算计。” 算计状元郎的位置卖个人情,算计探花郎的位置给自己找一个强大的岳父家。 难怪他能成相了,难怪他不仅能从先帝那里活着,更能在李太后手底下活着,还能将自己的女儿送入皇宫当皇后了,这可不是一句幸运能说明得了的。 这,可是好大的一盘棋啊,将人生化作棋局,也只有梁相能做得出来吧。 “所以,你还会认为那个榜眼是如今的梁相吗?” 楚先生摇头,不会了。 “还有他娶那位梁夫人,他也是花费了不少的功夫的,听说不仅用尽了心机,而且还十分的脸皮厚,原本那位梁夫人是自小有一位订过亲的未婚夫婿,且未婚夫实力极强,是同为尚书的尚书之子,他们二人更是青梅竹马长大的。” “可是在这种情况之下,他居然还能翘得动那位小姐做自己的夫人,这也是一种无人能及的本事啊。” 听说,梁相在见到那位小姐之时,很好的表现出了自己虽然穷,可是却极有志向的形像,让人觉得他十分上进,再加上他出众的容貌,对于极少接触到外男的那位小姐,自然是芳心暗许。 有时候吧,女人就是这么“贱”,就是这么“反骨”,明明已经有一个好的,极爱她的人在身边了,可是她却偏偏要给自己找苦头吃,一头扎进那条叫爱的苦水里。 再后来,梁相觉得时机可以了,便厚着脸皮的送些个小玩意儿,而且这种小玩意儿从现在的角度上看,那是上不得台面,比如,路边的一朵小野花,这种根本不需要任何成本的东西送给那位小姐,而这位小姐还偏偏吃这一套? 赵蛮有些头晕,她若是生了女儿,她一定教她女儿,没有任何成本的追求是耍流,氓,他要是敢送,她就敢回送他一颗人头。 梁相在追他夫人这件事上,的确是……唉,怎么说呢,的确是花了心思,但又用极低的成本娶来的。 但也不能说梁夫人就是苦的,至少,梁相给她营造了极爱她的假像,让她沉浸在爱河里不能自拔。 楚先生更不知要说什么好了,也颠覆了他对世间爱情的看法。 “那后来呢?那个榜眼为何的子嗣为何会沦落到打秋风的地步?”楚先生赶紧转移话题,不然他会被梁夫人给气死。 赵蛮道,“我说过了,榜眼是个心重情重义的人,梁祖父虽然留下了大半的家财,起初,他靠着这家财的确是走到了四品官的官职,无论是官场还是家底都不错,可是,你觉得十五会放过他吗?尤其是在梁祖父死后?” 楚先生恍然大悟。 “是啊,他只理到了一小部分的家财,他明明也考进了十五,可是得到的与预期的并不匹配,他一定是心生怨对了,梁祖父在的时候他可能不动手,可一但他死了,他一定会算计榜眼。” “没错,梁祖父一死,十五便窜掇着那些个什么也没得到的庶子庶女们找上门,纷纷要求再分家财,而且让他们打扮得破破烂烂,最好是弄上一些伤口出来,让榜眼心疼。” 他是个重情的,他怎能见他们过得如此落魄?再加上他们说起了当年一起读书时的快乐时光,怀个旧,他如何能招架得住? 于是,那若大的家财就这样散了。 若是梁祖父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只怕他会气得从棺材里跳出来责打这榜眼吧,因为他,将他之前所做的一切推翻了。 楚先生都不知此刻是何心情了。 赵蛮笑道,“你也不必同情那梁祖先,他也不是什么好人,因为他当初是带着他一家子的家财离开那庄落的。” 什么? 第一百四十九章 没一个好东西 楚先生已经说不清这是第几次震惊了。 那梁祖先居然把家里的钱财全都弄走了?那他家里人怎么办? 赵蛮笑道,“还能怎么办?重头再来呗,总不可能去寻他吧?人海茫茫,他们去哪里寻?就算是后来找着了,他们确定能够从他的手上将家财弄回来吗?更何况,现在的梁府,早已不是当初的梁府了。” 所以,他们没一个好东西。 楚先生坐了下来,思绪混乱。 “这样人家出来的女儿去当皇后,这也是我东齐之祸吧?” 那般多正经的官家小姐,拎出来一个,这不论是品相还是家世,都比梁相的要好吧?梁相的确有才能,可是他的才能只是他加官进爵的手段,而并非且这才能去替百姓谋福利。 这样的梁相,怎配为相?这样的人教出来的女儿,又如何能当这国母一职? 楚先生问,“若是,我是说若是陆无忧将来成了皇帝,能不能让你当这皇后?我是说如果,我虽然不喜谈国事,可是当我知晓了,却不能当作什么也没发生,我东齐国的子民已然够苦的了,若是再没有一个正确引导他们,照顾他们的明君,他们岂不是更加的可怜?” 所谓医者父母心,这是他很早就知晓的。 可是他又明白,世人心不可测,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宁可将自己藏起来,躲在药王谷里不出来,只做自己的事情,也总比被人算计得好。 可这又并不代表他没有心,相反,正因为他有心,所以才如此。 赵蛮嘴抽,“你怎的那般肯定陆无忧将来是皇帝,又如何肯定我将来就是皇后?楚先生,你不知我现在是叛逆时期吗?你说我是皇后,那我将来一定不做皇后,叫你失望才好。” 这? “小蛮,那你这也太不讲道理了吧?” “呵,跟女人讲道理,你可真敢想。” “你?行了,我不跟你说这个,我现在就想看看,那岑雪如何让那梁父做上六品旗手位置的,还有,他坐上这位置了,你又当如何?” 梁府的事也算是有个了解了,总归起来,梁府里,没一个好人,自梁祖先开始到梁皇后,虽然一步一步的在高升,可是每一步做得都叫人恶心。 赵蛮挑挑眉没有说话,那就看岑雪的本事了。 岑雪应该能成事,毕竟她送上的那个官牌对梁府的人来说是件好事,榜眼的穷亲戚过来打秋风,他们绝不会拿他们当成亲人来看待,更不会在朝上委以重任。 再说句不好听的,他们宁可相信自己的门生,也不相信榜眼的子嗣,原本两家就有仇怨,他们求到这里来,也左不过是给他们报复的机会。 梁相一定会想,若是当年祖先能够公平的分配梁家的家财,他们早就发达了,也不至于等到现在,是祖先偏心才让他们落后了整整一代的富贵,他们丝毫不会反醒自己,当年他们父辈们犯下的大错。 梁府。 梁夫人捏着丝帕掩住口鼻,不情愿三个字就差写在脸上了,她给身边的嬷嬷使了个眼色,嬷嬷便说还有事情等着她处置便出来了。 “老爷在哪儿?” “相爷在书房。” “哼,都什么时候了,还在书房里呆着?他也就只欺负我,什么阿猫阿狗的都让我来招待?你方才听她说的,她居然敢称我一句嫂子?谁是她嫂子?” 梁夫人嫌弃浓浓。 贴身嬷嬷上前劝慰,“夫人放心,相爷一定会想法子处置的,绝对不会让他们再弄到您面前来,家大业大就是这样,几个穷亲戚见我们富裕了,总想着过来打打秋风,乡下来的破落户,不懂事儿,我们啊别跟他们一般计较,再说了,我们是什么样的人,难不成还要因为他们失了我们的体面?弄一个七八品的小官打发打发就得了,夫人,您可莫要气坏了身子,皇后娘娘那里,还需要我们呢?” 说起梁皇后,梁夫人脸色这才好了起来。 “我生的女儿就是好, 就连太后都高看她一眼,唉,我这辈子,算是值了,年轻的时候遇着良人,夫君有上进心,官拜相位,女儿又入宫为后,只等我儿生下皇子,我得个诰命夫人,如此,足矣。” 梁夫人眼角带着光亮。 身边的嬷嬷却低垂不语,有些事情啊,还是不必细说,她是过上好日子了,可是她娘家那里却……,算了,这些事不是她一个低等的下人能置喙的。 梁外室女气恼,“母亲,你不是说梁夫人一定会关照我们的吗?不是说,我们的父辈们与他们是同胞出身吗?你看看,她居然,居然如此待我们?您只不过唤她一声嫂子,她居然那种模样?气死我了。” 梁母温柔安慰,“女儿你放心,就算她嫌弃又怎样,我们与他们的确是血脉相亲的,想当年,你祖父与他祖父是亲兄弟,更重要的是,你祖父比他祖父还要好,科考荣登榜眼,而他们家,只不过是落在了十五,而且,祖先将大半的家财分给了你祖父。” 这一切都不不争的事实。 梁外室女讽刺,“既然我们家比他们家还要好,可为何到最后我们家却要落得到他们家来打秋风的下场?” 这? 梁母被她挤怼得脸色阵青阵白。 梁外室女冷冷一笑,转身离去 。 看着她无情的背影,梁母有一瞬间的恍惚,她问身边的嬷嬷,“若是她在,她不会如此冰冷的待我吧?” 嬷嬷目光微闪,她自然知晓她嘴里的她是谁了,是她的亲生女儿,不过,她已经死了,而且还是死在这外室女的手里。 可是现在说这么多又有什么用?死去的人不会复活,小姐也不会再努力的,跟条狗似的讨好她。 “主子,现在最重要的是给老爷谋条生路。”别再提那些有的没的了,她后悔也没用。 梁母点头,“对对对,现在最重要的是生路,而不是其他,对了,书房在哪儿,我去那里看看。” 梁母说完就要出去,可却被嬷嬷拉住。 “主子,您忘了不成?这里是相爷府啊。” 相爷的书房,焉是她一个外人能进的?还有,梁老爷,他现在也只是在书房外头等着吧,他也没有进去的资格。 第一百五十章 想报仇吗? 梁相满身威严的走入院,但在入梁夫人屋子前,将这身威严全部卸下。 边上的嬷嬷看到这里,满意点头。 相爷纵然在外头威严,可在夫人面前永远是温柔小意,也难怪夫人为了他可以不顾娘家人的生死了,这也是值得的。 “怎么,人打发走了?”梁夫人头也没抬的问。 梁相点头,“夫人放心,绝不会让他们再到你的面前来,方才岑雪过来了,带来了一个六品旗手的官牌。” 梁夫人点头,满意的道,“雪儿倒是个做事不错的,不仅对我们女儿上心,还对我们府上心,只是出身差了一些,如若不然,让她嫁给我们的庶子也是可以的。” 在梁夫人的眼里,相府是高于一切的存在,哪怕是个庶子,娶一个嫡女,也是绰绰有余的,而且还要是真心实意的对他们家好的,才有这个资格。 梁相对岑雪也是极其满意的,也如夫人所说的一般,就是出身差了一些,配他们的庶子倒是可以。 “一个六品的小官,也可以配得上那家人,不过老爷,你还是要敲打一下他们,莫要让他们用我们的名头出去惹事生非。” 梁夫人对梁父梁母是发自骨子里的嫌弃和不喜,在她的眼里,她只想跟自己的夫君美美满满的过上一生,至于其他人,莫要上前来,她也是看在她没有婆母的份上才勉强答应嫁给他的,她不喜婆母的管束。 梁相一一应下,“夫人放心,他们不敢的,他们还要仰丈我们的鼻息呢,而且,我也不会把他们压得太狠,毕竟,我们两家的恩怨可不浅。” 直到他父亲死的时候他都还一直念着不让他们好过呢。 而他也是这样做的,将他们困在一座小小的城里,不让他们出来,但是因为他已然成了相爷,若是再对一个小小的人物出手,又怕惹人闲话,说他堂堂相爷居然连自己人都不放过,看着他们过得并不好,而且梁父还有那样一段糊涂日子,他也没再多加的关注了。 只是没想到,他们居然找上门来了? 看着他在书房外头罚站了整整一个时辰,这心里的气才稍稍的消了一些。 当他看到他拿着六品旗手时,那感恩戴德的模样时,他突然又无趣了起来,突然觉得,他们根本不配是他的对手,更不配让他浪费一点儿时间,眼下比这个更重要的事情还多着呢,岑雪说,十三王爷心思深沉,让他们注意一些。 “对了,女儿方才传信过来,问我们有没有法子?”梁夫人还是更关心女儿在后宫的情况。 梁相摇头,“这哪里有法子,李太医说了,她的身子无碍,也就是说,问题出在圣上身上,可是,圣上的身子也无碍,所谓子嗣,也是要随缘的。” 梁夫人紧张道,“惠妃不是快生了吗?不如,让她的儿子送去给女儿?” 惠妃还没有生,肚子里的是公主还是皇子谁也不知晓,可是在梁相看来,惠妃生的只能是皇子,就算不是,也会是,偷梁换柱不就成了?这个简单得很。 梁相点了点头,“这也是一个法子,但,不是长久的法子, 别人的儿子始终不如自己的贴心,你看李太后和圣上就知晓了,圣上前几年还为了那个养妃而对太后下手呢?” 说到这里,梁相讽刺了起来。 “我们的这个圣上啊,还真是无法用语言形容了,明明李太后比那个养妃更好,可是他居然还一心跟养妃亲?别忘了,这个皇位是李太后给他的。” 陆无昭真的是不知好歹了。 “不过,从另一方面说,他也算是个有情有义的,哪怕做了皇帝也不忘养母,只不过他的情义用错了地方,因为这个是在宫里,情义二字显得尤为可笑。” “夫人,我担心的是我们的女儿将来也会成为那个养妃,你明白吗?所以,皇子还是要亲生的好。” 这是梁相担心的地方,或许惠妃的孩子一年两年,甚至十年二十年都向着皇后,可是这种向着的心能坚持一辈子吗?一但惠妃跟李太后一样,突然开了窍厉害了起来,又当如何? 那么,皇后将成为那个被砍去四肢,放在瓮里的人彘,而惠妃则是第二个李太后,而那个时候 ,他们都已经老得不能动了,又或是他们早就死了,又如何能顾及到她呢? 梁夫人心下一急,“那怎么办?我们又不能跟圣上说,他身子有问题,总不能直接给他喂药吧?” 总之,他们只认为自己的女儿没问题,有问题的是圣上,哪怕惠妃怀了身孕,他们也只认为不过是运气而已。 梁相眼睛一亮,“夫人聪明啊,他不吃药,我们可以喂啊。” 什么意思? 梁相不理会她,快速的离开屋子,那背影欢快之极。 梁夫人也不恼他这一惊一乍的模样,她只觉得欢快,有一个替自己女儿打算的好夫君,她还有什么好责怪的。 嬷嬷走了直来,笑道,“夫人,相爷对您可真是上心。” 梁夫人露出幸福之笑,“这是自然,不过,也是我眼光好,若是嫁给我那未婚夫婿,只怕我就要跟着他吃糠咽菜了。” 说到她那个未婚夫,她眼中露出可惜之色。 “他曾经也是官家贵公子,怎的他就落到了这种地步了呢?还有他的府,怎的一夜之间就被抄了呢?……不过也怪不得谁,谁让他家通敌卖国啊,先帝没有诛他九族,已经是开恩了。” 卫府被抄,未婚夫卫临如今落破到给人写书度日,听说,他还未娶妻,怎么,难不成他到现在还在屑想着她? 若是卫临知晓她是这样想的,只怕要气笑了。 卫临看着来人,他坐在轮椅上,可是浑身的气度并没有轮椅而低人一等。 “公子您是来错地方了吧?” 他身上穿的是上等的绸,就算是当年卫府最顶盛的时候,这绸他也没穿过,如此的贵气十中的人,怎的会来找他?难不成,也想让他抄书? 赵蛮笑了,“没有,找的就是你,卫临,你想报仇吗?” 楚先生看了赵蛮一眼,叹息,她又开始挖坑了,还有这语气,怎么听都像是在哄骗小孩儿。 第一百五十一章 怎么会? 卫临警惕的看着他。 “你的意思是说,你想助我报复?” 可是下一刻,他又将这份警惕给消除了,重新坐回了自己的坐位,一脸无所谓的道,“你想怎么替我报复?你随意,我配合就好。” 楚先生一愣,“卫公子,你这是什么意?难不成,你不想替你卫家报仇了,你就这样看着仇人过得风升水起?还有抛弃你的女人,你就这样放过她了?” 卫临又笑了,“不然呢?难不成你想要让我用这枝破笔去杀了那对狗男女?……行了,你们也不用再装了,我也不怕告诉你,我这里不有你们任何想要的东西,卫家被抄这么多年了,所有的好东西都没了,或许,你想要我这条狗命?可是,杀了我,也会脏了你们的手。” 他贱命一条,甚至他现在的处境跟外头的乞丐没什么差别,哦不,不对,乞丐还可以去讨饭吃,而他连讨饭都做不到。 这? 楚先生再次愣住了。 赵蛮突然想到什么,道,“你的意思是,这么多年来,有许多人问过你要不要报仇?而你起初答应了,可是最后却是落入了梁相的圈套之中?” 卫临这才认真的看了眼眼前的男人,目光微闪,但却没有说话。 赵蛮卟哧一笑,“世人都说李太后是手段狠辣,连婴孩都不放过,可是真正心机深沉的人却是谁也没有想到的梁相,啧啧啧,李太后是杀人,而梁相则是诛心,他居然能够容忍曾经抢自己的女人存活于世,可却处处诛心,让你生不如死。 ” 好,妙。 恐怕连李太后自己也想不出来这种损招吧? “你也不用担心,这次有可能是真的,因为我需要你的帮助。” 卫临沉了许久,最后才开口问道,“你为何选中我?我相信与梁相有仇的不止我一个吧?” 赵蛮也如实的道,“因为你够惨,因为你的仇恨够深,还有,我不止找了你,我还找了另一个人。” 说罢,赵蛮将一个十多岁的小女孩拉了出来,那瘦弱的脸,枯黄的手,破烂的衣裳,看上去比他还要惨。 卫临不解。 但那女孩盈盈一拜,自报家门,“小女松露,见过卫公子。” 松? “你姓松?” 卫临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打翻了桌上的纸笔,脸上不可置信。 “不,这不可能,这不可能,松氏的人不是早就已经死了吗?怎么可能还留有后人在?而且,而且她这年纪也不对啊。” 松氏,也就是梁夫人的母家,梁夫人原名松珍,珍宝的珍,如同她的名字一样,她是松尚书最珍贵的女儿,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呵呵,你们当真是为了让我报仇而无所不用其及啊,居然还找一个人来假扮松家的人?不得不说,你们是众多人中,最有心的一个了。” 他不是没有被说动过去报仇。 卫府,同样的一个尚书之府,他又是世家公子的佼佼者,他与松珍自小定亲,而且青梅竹马的长大,他们都以为将来会是彼此的未来,会幸福一生的过下去。 可是谁曾想,突然冒出个梁人来? 当时,他并未多看一眼这人, 毕竟不过是个小小的探花,也没什么值得他看的,还有他的家世,他不过是个小小的七品官出来的人物,他也相信,松大人根本不会挑这样的人做女婿,更重要的是,他与松珍真心相爱。 但更可笑的是,他以为的真心相爱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而已。 最后,她告诉他,她钟意的人是梁人,对于他,不过是儿时的玩伴,仅此而已,还让他莫要再来纠缠。 他当时都疯了,他们两个明明昨儿个还好好的,他还买了她最爱的桂花糖,她吃得那样的开心,可是为何只过了一夜她就变了呢? 他接受不了这么多年来的情意只轻飘飘的一句儿时玩伴来定义,那时他如同着了魔似的追问,是他哪里做错了,他改还不成吗?还是说,他的身份低微了,那他也考科举,给她的挣个状元郎的身份出来也成啊。 总之,他要问个清楚明白。 可他越是纠缠,她便越嫌弃,直至最后,连他们自小交换的玉佩也给还了回来,也就是说,他们两个自此陌路了。 卫临从腰间解下这玉佩。 “我们曾说过,要永远在一起,若是有一日,还回这玉佩,便表明所有的情意断裂,再无瓜葛。” 他死死的捏住这玉佩,再忆起当年,这心依旧没来由的刺痛,哪怕是到了现在,他也不能释怀,他依旧不明白,为何他们会走到这种地步? 卫临再次睁开眼睛,眼里却一片的平静,“你们也别误会,留下这玉佩并不是放不下与松珍的感情,而是让我时时刻刻记住,除了个人的仇怨之外,还有家仇。” 留下前人的东西,不是放不下,而是提醒自己还有一个仇没有报。 “不过,我的仇我自己会报,用不着别人插手。” 被人戏耍得还不够吗?这么多年来, 至少不下二十个说要助他报仇的,可是结果呢?幕后黑手居然是梁人,他高高在上的看着他被押跪下来,如同狗一般的看着他,他只站在那里笑,一句话也不说。 可是,这已经足够让他破防的了,这笑比凌辱的语言更加的伤人。 他也学聪明了,以后无论谁来说要助他报仇,他都不信。 赵蛮挑了挑眉,“所以我说,这就是梁相的高明之处,让你在许多年后,丧失了报仇的机会和意志,哪怕是现在有一个真心要助你报仇的,你也不会相信了。” 不过。 “没关系,你就站在这里看也可以,我相信到了某一个时刻,你一定会站出来的。” “哦对了,松露的确是松家的人,她不是十几岁,而是近二十岁了,她只是长期的吃不好,睡不好,固而看上去像是个十几岁的女孩子。” 松家的人,也不好过啊,尤其是她,明明二十岁了,可是瘦弱得连月事都快没了,她的身子,需要好好的静养。 卫临猛的抬头,满是吃惊,怎么会? 松露却道,“这没什么,只要能替我家人报仇,莫说是看上去像个十几岁,就是像几岁,我也可以忍,卫公子,你能失了报仇的勇气,可我没有,因为,我比你更知道报仇的重要性。” 第一百五十二章 艰难的活着 一个无论如何都要报仇。 一个却已然放下了报仇的这个念头。 二人对比,谁高谁低一清二楚了。 楚先生再次不可思议的看着赵蛮。 因为,这个松露是她提前找来的,他之前还不明白她的意思,可是现在看来,应该是用她来刺激卫临用的吧。 卫临堂堂一个男儿,居然还不如一个弱女子,他在她面前根本抬不起头来。 可是。 “赵蛮,他真的会出现吗?你看,我们都走这么远了,他还没有回头看我们一眼。” 她这次是不是计划错了?或许,松露根本没有起到刺激他的作用呢?他也只是抬不起头来,他还以为他会在他们离开时叫住他们呢? 楚先生说不失望是假的。 赵蛮却道,“这也不能怪他,蝼蚁尚且偷生呢,更何况是人,而且梁相不止一次的打击他,他能够坚挺的活着,已然是不易的了,我们啊,也别死心眼儿,硬是要人家报仇。” 心胸,得放开一些,别人想报那最好,如果不想报,那也不能强逼的不是,他们又不是什么天道宠儿,必须所有人都顺着他们的意才成。 楚先生立即道歉,“是我狭隘了。” 楚先生越发的觉得在她面前,他自愧不如啊,看看人家这格局,看看人家这想法,比他高尚多了。 松露此时却道,“不是的,这不是你们的错,是他,他活着不报仇干什么,难不成是想让仇人快活的认为,看,这就是当初我打倒的人吗?” 这? 松露眼中透露浓浓的恨意。 “卫临,我是看不起的,当初听闻他几次三翻的找梁相的麻烦,我还认为他是个男人,可是现在?哼,只不过是被算计了几次而已,他竟就这样放弃了?若我是男儿身,若我是卫临,我一定不会如此,梁相有再多的算计我也兜着,无论是十次,二十次,还是一百次,我相信,总有一天,总有一个人会良心发现与我配合着斗倒梁相,就算是扳不倒他,那也能咬下他一块肉。” 而这,足够了。 她可以用自己的命告诉这天下人,梁相就是个伪君子, 是个真小人,是个比李太后还要恶毒的人。 松露此刻,倒是真的比卫临高尚许多了,因为终于肯有一个人不畏惧自己的生命而替死去的人报仇的,哪怕是扳不到人,做也要让世人看清梁相的真面目。 赵蛮笑道,“谁说是女人就不能报仇了的?别小看了自己,而且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若是我,我只怕早就死了。” 松露的苦,不是用几句话能够说明得了的。 她是松家的小姐,可是出生后没多久松家便被她的姑姑松珍毁了。 她自出生起便受着逃亡之苦,在这个岁月里,在这个对女子极不友好的时代里,她活着是坚苦的,说句不好听的,失了清白都是小事……,能理解吗? 松露眼眶发红,眼泪终于如雨般掉落下来,“我什么都可以失去,但我这条贱命不能,我要用着我这命,撕毁梁相的嘴脸。” 松露卟嗵一声跪了下来,“王爷,求王爷助我,自此之后,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又或是,想要用我这条命去毁了梁相,也可以,我可以用我的身体去毁他。” 在她眼里,清白算什么,只要能替族人报仇,她做什么都是愿意的,值得的。 而且,她这身子早就破败不堪,她也没什么可以值得留下的。 赵蛮扶起她,“谁说失了清白的女子就不是好女子了?衡量一个女子的品性,可不是什么清白,你姑母清白吧,她清白的嫁给梁人,可是你觉得她的品性高洁吗?” 不。 松珍的品性不仅不高洁,反而无比的恶心。 为了嫁给梁相,置松氏全族人的性命于不顾,他们只不过是反对她跟梁人在一起,在梁人的暗中操作之下给松氏扣上莫须有的罪名,逼松家人离开凤京。 她以为松家的人只不过是离开了,可谁成想,梁人暗中派人将松家的人赶尽杀绝。 而在这其中,松家的人不是没有向他们的姑母求救,可是她却认为这是他们耍的把戏,不过是想要劝她回头的招术?哪怕他们身上带着血,带着带血的松父松母的信物过去,她也不信,她竟还说。 “你们为了让我回头,还真是无所不用其及,竟连我父亲母亲的贴身东西都弄来了?还有这血,倒是逼真,是鸡血啊还是猪血啊?” “够了,我不要再听你们那些个大道理,我家夫君是好人还是歹人,我自己有眼睛会看清,这里有几百两银子,也算是我这个做女儿的一片孝心,交给他们,告诉他们别再来打忧我幸福的生活了。” 那几百两银子狠狠的砸在松家人的脸上,生疼生疼的,可是却没有他们的心来得疼,来得寒。 他们不敢相信,她居然连自己父母的生死都不顾了?这,这就是全族人疼爱的女儿?他们想不明白为何会这样,又到底哪里出了差错? 他们没有要这银子,人都已经死了,这银子要来干什么?买棺材吗?应该也用不上了吧,梁人将松父松母的尸骨扔去喂狗了。 他们绝望的说,“松珍,若是有来世,我们一定会在你出生时便掐死你。” 松露擦掉了眼泪,那个去求松珍的人中,有她的父母,他们回来之后坐将自己锁在屋子里三天三夜,当出来时,已然是满头的白发。 就因为松珍那什么狗屁的爱情, 置全族人的性命于不顾,他们怎的能不恨? 可是这还没完,他们以为自己找个地方安居乐业,将来再振兴松氏一族,之后再图报仇,可是他们没有等到那个时候,便被梁人的暗卫给杀了,他们把她扔进密密的草丛里,用自己的命助她逃走。 可是,他们的死并没有换来她逃生,反而被那些暗卫给抓住了,他们兽性大发,就当着他们尸首的面,将她给…… 许久之后,他们以为她死了,可她的命硬,活到了现在。 松露的手紧了又紧,“松珍,也是我的大仇人,王爷,您万不能放过梁氏一族啊,他们该死,他们就算是死一万次也不够抵这些命债的。” 第一百五十三章 松露的苦 松露的苦。 绝不是寻常人能够体会到的。 楚先生坐在院子里发了许久的呆,从月升到月落,又从月落到月升。 青娘觉得他是不是快要变成石头了。 赵蛮摇了摇头,“别去打忧他就好,他啊,呆在谷里的时间太久了,久到以为这世间就是他看到的那个样子,他从来没有见过比那个还要惨痛的人性。” 松露给他的打击不是一星半点的大,而是又重新刷新了他对人生的理解。 也相信这一次之后,他的复仇的行为不止是针对梁父梁母了,而是针对梁相,杀了梁父梁母,只能替她报仇,可是杀了梁相,却能替卫氏和松氏两个族人报仇,甚至能替他们没有看见的却死在梁人手里的人报仇。 青娘不解,她也不想理解,她的心里只有自己的主子。 “主子,我做了新的吃食,您要不要尝尝?” 赵蛮眼睛一亮,“好啊,快给我尝尝,但是甜的还是咸的?要不要,来个辣的?” 赵蛮第一次发现青娘还有这样的厨艺,自打那天她夸赞了她一回她做的糕点好吃,她便如同打开了一个新世界的大门似的,于是,每隔几日就要弄上这么一回,而她也惊奇的发现,她做的东西极合她的口味 。 可是,“喜哥在的时候,你怎么没弄出这些来?” 她觉得她是故意的,否则,为何喜哥一走,她便开始研究起了糕点呢? 青娘也直言,“主子,你才是我的主子,自然也只有你才能吃得到,而且,也不是我不弄,只是他在的时候,我总有些嫌弃。” 青娘也说不出来是什么,总是觉得,喜公子在的时候,她各种看不上眼,比如,他跟十三王爷说话的时候, 他没有站在主子这边,比如,十三王爷让他跟着去的时候,他傻头傻脑的还不乐意,他是要去监视十三王爷的,看他那傻样,一定监视不好他。 “主子,你为何不让我也跟着去,我一定将十三王爷看得牢牢的,不让一个女人接近,哦不,不对,不让任何一个母性的东西接近王爷。 ” 她一定会保证王爷的清白,不让任何女人有屑想王爷的机会,王爷是她家主子的,染者,必死。 赵蛮一口糕点喷了出来,“青娘,你怎么也跟他们一样胡说八道了?什么王爷是我的?你家主子我像是只被一个男人困住的女人吗?” 青娘听到这里,眼睛猛的一亮。 “对对对,哎呀,我真是笨啊,主子怎么可能被一个男人困住呢?主子就该跟皇帝一样,三宫六院啊,依我看,玉桃就不错,玉泽也很好,还有玉家,唔,玉家年纪倒是小了一些,不过最近的话本子上流行的是小奶狗,玉家生得也标致可爱。” “不过嘛,我还是觉得王爷更霸气一些,不如,王爷就是您的正夫,其他的是你的侍夫,如何?” 说到这里,青娘的眼睛更亮了,而且很为自己的想法感到高兴,多男侍一女,这是何等的风,流,哦不,风光的事情啊。 赵蛮嘴抽了又抽,顿时觉得对青娘的看法又要再刷新一层了。 另一处。 州府衙哆嗦的看着手里的令牌。 之前的嚣张全然不在。 他看着官凌落,“你们可知晓,斩杀朝廷命官是死罪,诛连九族啊。” 官凌落当然知道,可他有什么办法,事儿是陆无忧安排的,他若是不办,同样是个死,相比起李太后那边,他更害怕陆无忧这个人,而且,他肯定这东齐的未来之主就是陆无忧,所以,他当然得先听陆无忧的。 官凌落挑了挑眉,“那大人你又可知晓,那些个官员该杀?” 这? 州府衙怔住。 若说不知道是假的,他们在底下做的事情他一清二楚,他也想处置了啊,可是他没那个能力啊,他们的背后是梁相,他可没那个胆子杀死梁相的人。 而且,像这样的事情又不是没有出现过。 之前也有人看不惯他们,一状告上了凤京,之前是信心满满,毕竟证据确凿,人证物证据在,可是结果呢,信心满满的去,死伤惨重的回,不仅人没告倒,反而自己还受了重伤,没几个月便死了。 原来,他们的状子根本没到圣上那里,是有人见了这状子将它亲自交到了梁相手里,他们也根本没有见到圣上,见到的是梁相。 这结果,可想而知了。 他不过是个小官,上有老下有小的,自然也不会触这个霉头了。 然而。 州府衙看着官凌落,怎么说呢,他的内心好像没有愤怒,反而有一丝畅快,原来,这天下也有梁相护不住的人?看,只要刀子够快,梁相一定什么也不知道,看来,梁相也不似想像的那样完美啊。 咳咳。 “人既然已经死了,那便按流程呈报上去即可,你们应该也用不上本府吧?” 官凌落道,“原本是用不上的,可是有人说了,为了给他们名正言顺的死亡,这下达斩立决的刑案,得由你来下发。” 也就是说,人死了,但不能是陆无忧杀的,得拉一个人出来,顶包。 州府衙蹭的一下站了起来,脸色铁青的指着他,“你,你你你,你们这是把我顶前边儿了?” 官凌落一把压住州府衙的手,“诶,话别说得这么难听嘛,什么叫把你顶前边儿了,这后边儿还不是有我们吗?他也说了,你只要把这个送上去即可,其他的事情你不必理会。” 这? 州府衙更气了,他又不傻,这要是送上去了,梁相岂不是将目光放到他身上了?这与送死又有何区别? 官凌落摇了摇头可惜的道,“这由不得你了,那人要做的事情你阻止不了了,而且,这与你来说并非是坏事,或许,圣上见此,还会嘉奖你呢?你想想看,你治水有功,处置贪官,圣上会责怪你吗?” 如今的东齐国,正是求发展的时候,圣上和李太后都知道这个道理,他们以那种方式得来的江山并不是十分稳固,若是没做出几件镇得住民心的事儿,他们这皇位只怕不保了。 官凌落轻拍了州府衙的肩膀,“你好好想想吧,但是得尽快,一个时辰后就得有答案,否则……” 咔。 官凌落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第一百五十四章 我怎能不恨 州府衙坐在案前,不知在想什么。 一边的师爷有些担心,“大人,他们说只给一个时辰,眼下还有半个时辰,您?” 师爷想到什么,突然道,“大人,您该不会是,还想着帮梁相吧?” 否则,如此清晰的结果,他却硬生生的呆坐在那里半个时辰也不肯动? 州府衙也不瞒着,“不然呢?你觉得官凌落和梁相相比,谁下手更狠?” 师爷嘴抽,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去劝解了,他可真想说啊,若是单凭着官凌落一人,如保能斩杀那县府衙的?他的背后一定有人啊,他的傻大人,可别再想了,不然他的命就没了。 不过,师爷不敢将这话说出来,说句不好听的,一个当官的人的思维有些时候跟正常人不太一样,但,也不能完全的说他想的不对,梁相的实力在那里,否则,李太后也不会选他的女儿入宫为后了。 “那大人您想?”怎么做? 州府衙咬了咬牙,“师爷,你我在一起多久了?” 师爷顿了顿,答道,“已有二十年之久了。” 州府衙点了点头,“你我共事二十年,感情不比一般,我们亲如兄弟,眼下,兄弟有难,你,帮是不帮?”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师爷就是想要推辞也不可能了,他只能硬着头皮道,“自然,我也不会看着大人你死,你死了,唇亡齿寒的道理我懂。” 他死了,他这个跟在他身边二十年的师爷的下场也可想而知了。 州府衙满意点头,看师爷的眼神也带着些真执的激动。 随后,他大笔一挥,同时写下两道折子来,一道是官凌落要的呈报上去的杀那县府衙的折子,是他同意杀的,还有一道他用了信封装着,并且盖上了密蜡。 “师爷,你带着这密信,现在就起程动身前往凤京,务必要将此信亲自交到梁相的手里,我能不能过这一关,就看你了。” 他将这信怔重的交到他手里,就像是托付终身一样。 师爷拿着这秘信,目光微闪,“大人,您为何如此信任于我?” 州府衙道,“你的性子我是知晓的,你我不仅是共同二十年,而且我们还是同一届的考生,想当年你科考落榜,可是你不仅没有生气,还请我们喝酒,祝我们前程远大,你这副胸心,没人能比得上,而且你是我们几个当中最有才华的一个,故而,我才破格启用你做我的师爷。” “而事实证明,我做的一切都是对的,你的才能堪当大任。” 二十年里,他们两个不知破了多少案子,他也是从一个小小的九品芝麻官升到现在的四品州府衙的,他们两个可以说是风雨同舟,就算是同床共枕的夫人,也不及他们两个的感情深厚。 师爷目光异动,“好,就凭你这句话,我就算是死,也要替你送上去,你,等我的消息。” 说完,师爷小心的将密信放进自己的怀里,又对他作了个楫,转身离去。 州府衙这才满意的点头,收回目光坐在案前想要喝口茶,可是茶早已凉透,他也没了喝茶的兴致,半躺在太师椅上,嘴角挂笑的等着升官发财的那一天。 他自然知道单凭官凌落是不可能直接杀了那几个人的,虽然他也痛恨他们,毕竟他也是一方的父母官,他也想做出成绩来给世人看,他更想自己的官途再升一升,可是,升官的法子有很多种,没必要死扣着一种。 正义,是一种。 小人,也是一种。 至于师爷? 州府衙早就收起了那抹欣赏之意,他心里更高兴了,毕竟,他算计了二十年,最终将一个极有才华的人算计成自己的一条狗,不是吗? 不过,州府衙还没有高兴太久,半个月后,一道圣旨下来了。 是一道赞赏他的圣旨,可是圣旨上除了赏下来一些没用的金银之外,并没有升官的意思? 送出宣旨的公公后,他又重新的坐回了这案台前,怎么想都想不通, 按道理,梁相应该收到了他的举报才是,为何梁相没有给他讨来一官半职呢?这里头,到底出了什么差错? 难不成是师爷没有将信给梁相? 不,不,这更不可能,他是他的人,他们两个一直很好,他也不可能动悉他的心思,他更不可能不听他的话。 然,他想招师爷过来问话时,却又发现,师爷人还在凤京没有回来,是了,他一定是在等梁相的消息,几日前他来信时说的。 他这才放下心来,又安心的等消息,不日梁相应该就会送来他加官的消息了。 可是又不出半日,他却收到了被抄家的圣旨。 也就是说,这赏赐的圣旨与抄家的圣旨可以说是先后送到的,他还没有从加官的期待之中醒过神来,便被抄家流放了,其罪名是,贪墨和结党营私。 他想要反驳,可是当看到那跟了他二十年的身影出现时,他跌坐在地。 完了,一切都完了。 可是。 “为什么?我待你不薄啊。” 他比待亲兄弟还要好的对待他,可他为何要背叛他? 他知道,他贪墨的证据是他交上去的,因为他所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交由他去办的,他能拿出证据,一点儿也不奇怪,可是为何他要这样对他? 师爷冷笑,“你还问我为何?难道我不该这样做吗?大人,你可瞒了我整整二十年七个月零二十八天啊。” 他一字一句的冰冷。 州府衙寒从背起,他居然记得这般清楚?也就是说,他二十年前就开始布下这个局,就为了等今天? “你?” 师爷痛苦,愤恨,若是可以,他恨不得现在就喝他的血吃他的肉。 “你也说了,我是你们几个当中才华最出众的一个,可是你们却在科考的前一日在我的烛火里下了迷药,害得我硬生生的空了一张答卷,你说,我怎能不恨?” 寒窗苦读这般多年,不就是为了一朝龙吟而起吗?可是他们做了什么?他们害了他一生啊,怎么,难不成他还要感谢他这个仇人给他一个区区师爷的位置?要不要再给他磕几个头啊?他受得起吗? 这? 州府衙不说话了。 “可是,起初时我不知晓是你们下的手,直到你们考完之后各自归家,你送了你不要的行李给我……” 第一百五十五章 生生的咬下一块肉来 他自以为考完了之的便无事了。 也不知是高兴的还是怎的,他居然把自己的行李送给了他,这原本是一翻好意,而他回乡也实在是需要一些盘缠,于是便接受了。 可是他不知晓,他的行李之中还残留着一根没有来得及销毁的烛,他这才明白过来他的险恶用心。 “当年开考之前,我还以为你是好心的向我请教,可谁知你是故意把我支走,好让你的小厮替换我的烛火,你成功了,你考上了,而我却名落孙山。” “你可知晓,当年我并没有怀疑你,也没有怀疑到那根烛上,我只是觉得自己是不是太累了,太紧张了,所以才睡了过去。” 他懊悔过,更恨过自己,对他们的祝福也是真心的,可是他酒醉时要去放便的时候,却听到角落里有学子们讨论此事,说他们当中有一个傻子,烛火被人替换了成下了迷药的烛火也不知晓,更可笑的是他居然还跟他们称兄道弟? 这时,他才反应过来,说的是他。 但,他依旧觉得这不可能,没有证据的事别乱说。 可是,或许连上天也看不下去了,于是便安排了这一场,让他在行李之中找到了剩下的那一根。 “可是你知道吗,我更恨的不是你毁了我的仕途,而是你连我的父亲母亲也毁了。 ” “回乡之后,他们听说了我在考场的事情, 二老当场吐血身亡,我的兄弟姐妹也因此恨上了我,若不是我,爹娘也不会死,自此,他们便说没有我这个兄弟。” 他的家境不好,束修是家里所有人勒紧了裤腰带得来的,他们吃了这么多的苦为的就是他能一飞冲天,带上全家人过上不再吃苦受罪的日子。 师爷恨得眼泪鼻涕都出来了,指着州府衙狠声道,“这都是你,一切都是你,若不是你的小心思,我的父母为何会死,而我又为何会落到这种地步?都是你,所以,你觉得我会真的把你当成兄弟来看吗?” 他顿了顿,又道。 “可是我也知道,如果就这样上告,是一定不行的,因为你已经是我们县的府衙了,于是,我只有等,等机会,当年,你就算不来找我,我也会主动去找你的,一个杀了我父母的人,毁了我一生的人,我如何会放过?” “这二十余年来,我无时不刻的想要你死,我也无时不刻的想要将你正法。” “上天还是待我不薄啊, 机会不就来了吗?” 师爷冷冷一笑,“你的密信根本没有到梁相那里,而是我转手就送到了官凌落的手里。” 说完,他哈哈大笑了起来,痛快极了。 州府衙绝望的闭上双目。 他知道无论再说什么都没用了,因为这一切都是事实,是他毁了他的,可是。 “这不怪我,在我们几个当中,你是最有可能的一个,只有把你弄倒了,我才有可能考上,而事实也正如我所料,不是吗?” “若是给我重来一次的机会,我依旧会做这样的选择,不过,我不会再那么好心的送你行李让你发现异样了,我也不会再请你来做我的师爷,引狼入室。” 师爷咬牙,“你居然到现在还不承认你的错误?还怪自己是当初没有做好?你?你?……” 师爷气得双目圆瞪,简直不可思议。 州府衙的作为当真是叫人气愤,他也曾是个学子,学的是博古通今的知识,他也做了二十年的父母官,无论如何,他都不该说出这样的话来。 官凌落也气到不行,“王爷,不如我们现在就把他杀了吧,他比起县府衙那些人还要可恶,亏得我之前还觉得他是个位爱民的好大人。” 要不是这位师爷拿出证据来,他现在都还以为他跟他们一样。 赵喜却道,“你急什么,王爷还没急呢,而且,我觉得王爷不仅是要杀他吧,就算是杀,也不是我们来杀。” 官凌落不可思议的看着赵喜,“喜哥,我没想到,你有一天也会说这么高深的话?” 赵喜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我也不知道自己的话会这么高深,我只是觉得,王爷应该会那样做而已,或许是跟在他身边久了吧,所以才变得高深了,官公子,不如,你也跟在他身边如何?” 小蛮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她还说,这次让他跟着陆无忧好好学习,起初的时候他是不乐意的,因为他很早就开始处置玉罗轩的事物了,他觉得他自己已经行了万里路了。 可是直到跟在陆无忧来了这么一趟之手,他才发现路与路之间也是有区别的。 他之前所行的那条路,只能是条小路,小径,能容一两个人通过,而陆无忧的这条路就像是一条康庄大道似的,又宽,又长,又深。 还有,他的那条路,他走起来特别的自豪。 县府衙的那几个人被杀之后,百姓们不约而同的朝着陆无忧的方向跪拜下来,可他们明明不知道陆无忧在哪里,他们为何能清晰的感觉到他的方向呢? 官凌落说,这或许就是正义的力量指引着他们吧。 万民朝拜。 只有经历了,亲眼见到了,感受过了才知晓。 赵喜看着陆无忧的方向,他也似乎明白了为何小蛮这几年为何如此拼命的挣钱,为何在北越的边境一呆就是三年,为何为了一个小小的马场与北家刘家甚至是那位北越的皇子暗斗了。 这一切的意义,变得具体化了。 赵喜更觉得,这东齐的万民,也欠小蛮的一次跪拜,小蛮做的,并不比陆无忧的要少。 “对了,我们什么时候回去?”赵喜问,他想小蛮了,也不知道她在那里有没有受欺负,听说小蛮好像跟梁相对上了。 师爷说,他当初入凤京时,险些被梁相的人发现,是一个黑影救了他,把他安置在了安全的地方。 他担心小蛮出事,没有他,小蛮可怎么办啊。 此时,赵蛮正忙得不可开交。 半个月前,她利用梁父梁母,从他们那里撕开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在某次宴会之上,她将一位旧人送了进去,那女子二话不说,纠着梁外室女就开打,梁母上前拉架,可却反手被打了。 当时的场面极其的混乱,那女子就像是不要命似的,左一个右一个,扯头花都是轻的,她还上嘴咬了,从梁外室女的身上生生的咬下一块肉来…… 第一百五十六章 倒抽口气 如此愤恨。 众人心中便有了底。 在这后宅之中,哪里还能少得了冤死几个人?她必是过来报仇来了。 不过也可笑,这位新晋的梁夫人,竟连自己的后院都收拾不干净? 没错,后宅里是有这样的阴司,可是谁都知道一定人收拾好了才成,否则,丢脸的可是自己。 她们并不是不想上前插手,而是这位新的梁夫人似乎并不讨相爷夫人的喜欢,宴会之前,她便明里暗里的交代了,一定要好好招待,还说梁府是个正经之府,莫要叫人借了名头生事,污了梁府的门楣。 这话说得够清楚了吧,这位新的梁夫人啊,她深得相夫人的讨厌。 想到这里,她们又暗暗的想,想必这位女子也是相夫人放进来的吧,否则,之前也不会这样交代了。 而不插手的结果便是,这位女子又将新梁夫人给咬了,鲜血淋淋,直到梁夫人大声求救,她们才不情不愿的让婆子们拉开。 那女子腥红着双目,“放开我,放开我,我要杀了她们,杀了她们。” 有夫人不解了,“她们到底做了什么,让你如此愤恨?” 做了什么? 那女子伤心得不能自己,“她们杀了我的姐姐,是用火生生的烧死的,她们,她们不得好死啊,我那可怜的姐姐,她再过几年就是要出来的,是个自由之自的,她们就那样狠心的烧死了啊,呜呜呜。” 众人脸色一白,什么,生生烧死的? 她们看新梁夫人的目光都变得异样了起来,同时暗退了好几步。 让一个人死有许多种方法,可以杀死,可以杖毙,更可以发卖了,甚至可以毒死,可是活生生烧死的,还真的没有几个,一来,这种死法实在是太残忍了,二来,到底是怎样的仇恨会选择烧死一个奴婢?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烧的代价太大了,要用一座院子去烧,凤京寸土寸金的地方,哪里有空闲的院子让她们去烧啊? “你胡说,本夫人根本就不认得你,如何谈烧死你的姐姐?” 梁母捂着鲜血的脸,怒喝。 她就算是再笨也知晓,若是她真的承担了这个罪名,她以手就别想在凤京混了,好不容易到的凤京,又好不容易落了脚 ,万不能被这个贱人给毁了。 那女子哈哈大笑,“梁夫人啊梁夫人,怎么,这才多久啊你便忘了?我名叫翠花,我的姐姐她叫翠果。” 声音一落。 梁夫人脸色猛的惨白了起来,怎么会? 翠花咯咯笑着,“梁夫人,想起来了是吗?那你倒是说说,我说的对或不对?” 梁外室女哪里知晓什么翠花翠果的,扬起手来对着翠花一巴掌打下去,“贱人,谁认得你姐?本少夫人今日便要你好看,你们还傻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去报官?本少夫人要让她死在大牢里。” 女子进了大牢哪里有好的,尤其是像她这种没有身份背景的女子,关进去就会成为牢头和其他犯人的玩物,而且就算是幸运的从那里出来了,那她的一生也毁了,因为所有人都知晓,她的清白早就不在了,谁还会要一个失了清白的女子? 梁母狠,梁外室女,更狠。 “不要,女儿不要报官,不要。”梁母一把抓住她。 外室女浓浓的嫌弃,“你说不要就不要?母亲,你别忘了,你的脸被她咬没了,我的手也被她咬掉一块肉了,也不知她牙上是不是不干净,我会不会被传染而死。” 梁母这回没有听她的,“不行,女儿,之前所有的我都可以听你的,独独这一次,你必须要听我的。” 外室女更怒了,她是怎么回事, 之前不是说好了的吗,只要她听她的话,如她的意,她便认她这个母亲,否则,别怪她翻脸不认人。 “滚开,你以为你是谁?居然还能命令起我来了?我说报官就报官。” 众人看到这里,眼中都带着异样。 都是人精般的人,她们一对母女,居然母亲还要听女儿的?还有这个奴婢,这瓜,好像有点儿大啊。 她们暗中退了一步,饶有兴致的看戏。 怎么说呢,这位梁夫人虽然与相爷的梁夫人关系不太好,可是,到底还是有关系的,能够听到梁相府的第一手瓜,那可是生平趣事啊,错了这个村儿,可就没这个店了,她们得好好想想,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翠花哈哈大笑了起来,在梁母还没有说动外室女的时候,将剩下的事儿全给说了出来。 “她不让你去报官,她不敢让我坐大牢的,因为她原本想烧死的是她的亲生女儿啊,是我姐姐,顶替了她, 烧死在那院子里。” 什么? 区区几句话便震惊了在场所有人,包括底下的奴婢婆子,甚至站在院门前守门的,也不禁伸了个脑袋过来听。 若是她们没有理解错的话,这位新梁夫人想要烧死的不是一个奴婢,而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亲生女儿身边的奴婢看不下去了,用自己的命换得那小姐逃生? 是这个意思吧,她们没有理解错吧? 可是。 “这怎么可能?这世间哪里还有将自己亲生女儿烧死的?” “就是,就算是再不喜欢,放在一边好生养着就是。” 女儿的作用其实还很大的,真的不喜欢,只要放在一边给口吃的就可以,等到可以嫁人了,便用来联姻,如此一来,即全了自己的善母名头,又给自己的家族增添了动力,这是两全齐美的事啊,不可能杀死,更不可能烧死。 翠花冷笑,“还不止如此呢,你们猜猜,她为何要烧死自己的亲生女儿?” 翠花是懂得如何抓人情绪的,不直接说出来,而是让她们猜,同时脸上带着浓浓的讽刺,就连一边的奴婢都能看出来,她将要说的,必是超出她们想像的事情。 夫人们也极应点,问道,“为何?” “不。”梁母突然转向翠花,满是哀求,“不,不要说,不要说,求你,我求你,不要说。” 要是真的说了,她就真的完了,不止她,还有她的夫君,她的一切都完了,她等了夫君那么多年,好不容易等到他回来,终于有了一个像样的家,她不能就这样让她给毁了。 梁母不顾身份,不顾脸面的卟嗵一声跪下来,满脸的泪,看上去好不可怜。 “翠花是吗,是我对不起你姐,你想怎么样都成,你要银子吗?我有好多的银子,我给你银子,你不要说,哦不,你现在就离开这里好不好?” “求你,我求你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惊世骇俗 烧死自己的亲生女儿已经是惊世骇俗的了。 可是她们怎么也没想到,更加骇俗的还在后头。 这个女人,居然为了一个男人而厌弃自己的女儿十五年?不去思量自己为何留不住男人的心,却在将一切的错处怪在自己的女儿头上? 那可怜的女儿,她又做错了什么? 十五年来,极尽的讨好不过是想要得到她哪怕一个眼神。 可事情还不止如此。 那个男人终于肯回来了,但也是在他“爱妻”死了之后才回来,更带着外室之女,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 更叫人吐血的是,那外室女还说要让她对亲生女儿一样对她,否则,她便离开? 离开就离开,区区一个外室之女,她在这里嚣张什么?若是换成她们,没有乱棍打死已经是开了大恩的了,她居然还提出如此无理的要求? 可更气人的不是外室之女的话,而是这位新梁夫人的做法,她居然真的弃自己的女儿于不顾,真的真心对待那个外室之女了? 听到这里,众人已然不知要用什么词来形容此时的心情了? 这简直就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啊。 “我还以为男人是个下贱的,可真没想到,身为一个正室夫人,居然也会如此下贱?” “是啊,我也没想到,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自以为什么事都见过了,可现在看来,我还是太天真了啊。” 这世间怎会有这样的妻子,又怎会有这样的母亲? 可是事情还没有完呢。 翠花冷冷一笑,指着梁母的鼻子道,“可不仅如此,那外室女看上了小姐的未婚夫,想要让她退婚,她取而代之,可笑的是,梁母居然答应了?” 什么? “这不可能吧?那未婚夫,或许就是这位小姐的唯一出路了啊,她,她怎么可以这么做?” 在自己母亲这里得不到半点的关爱,至于那位父亲,只怕也不会给这位女儿关爱吧,也就是说,在整个家里头,她就是个可有可无的人存在。 可有可无也就罢了,可是,居然还要让她放弃那么多? 不,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她们虽然不是那位小姐,可是她们能体会那位小姐的苦楚,若真的是这样,她们只怕也没有了活着的念头了。 这,太可怕了。 “可怕吗?但更可怕的是,他们已经这样做了,更可怕的是,那个未婚夫,居然还同意了?他们所有人,就这样生生的将那位可怜的小姐抛弃了。” 翠花满目的泪水,为那位可怜的小姐,为已经死去的姐姐。 “我姐姐是小姐身边的奴婢,跟着小姐一起长大,她们感情深厚,姐姐希望小姐好好的活着,她那样的漂亮,那样的多才多艺,那样的善良,她不该就这样死掉。” “她该有更好的人生,于是我姐,二话不说的顶替了小姐,将她推出火海,让她活着,去寻一个疼爱她的人。” “可惜,事与愿为,那位小姐虽然活着逃出去了,可是她却病了,病得很重,很重。” 翠花苦笑看天,“苍天啊,你为何这样的不公,那些个恶人不死,可为何死的是那位善良的小姐?呜呜呜……” 翠花觉得自己的眼泪流干了,可是没想到,每每想起那位可怜的小姐,她的眼泪就像是流不完似的。 听到这里,众人安静了下来,心情复杂。 是啊,那位小姐做错了什么,她从来没有要求过什么,可是为何要这样对她? 她们看梁母的眼神也变得凌厉起来。 她们自认为不是什么好人,也杖杀过几个居心叵测的奴婢,也曾算计过别人,可是她们的本性不坏,她们也会施粥布棚,也会捐银钱给穷苦的百姓,这其中不泛有争名之嫌,可也有几分真心世间太平。 “不不,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你说谎,我女儿她,她是 ……” “等等,你说什么,她,她是病死的?” 梁母终于发现了翠花话里的不对劲,就算是她从火里逃出来了,可是她也不应该是有病啊,她康健得很。 翠花她在说谎,她在说谎对不对。 翠花讽刺的看着她,“现在才来关心她是不是病死的,是不是晚了?而且,你不是一直都想要她死吗?被火烧死,又或是病死,这又有什么区别呢,总之,如了你的愿不是吗?” 梁母脸色惨白,“不,不是的,不是的,我没有,你也说了我是她的母亲,我怎么可能希望自己的女儿去死?我只是……” 她余光突然撇到了外室女身上,停止了话头。 只是什么? 翠花一点儿也不相信,“现在说这个也没有意义了,你若是真的对小姐有愧,你就该自我了断了,到地底下去给她陪不是,而不是站在这里,跟你的外室女,跟杀你女儿的真正仇人谋什么前程?你这不是的话,谁信啊。” 是啊,若是她不是,她不想,那便不会在这里了,而是以死谢罪。 梁母脸色尽退,眼睛睁大,不可思议。 外室女看着梁母,眼中埋怨浓浓,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在说那个死人?她到底有没有发现,众夫人看她们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她们现在更应该做的是如何挽回声誉,而不是纠着一个死人不放。 外室女看不下去了,道,“你胡说,明明是她偷会外男,那外男见她不肯跟他离去,于是便放了一把火烧死的,而且,我没有夺她的未婚夫,我家夫君对我一见钟情,我们是两情相悦,而且,不被爱的那个才更应该退出吧?” 瞧瞧她说的,这种厚脸皮的话她居然也能说得出来? “梁小姐,人死如灯灭,死者为大,你这样不积口德,小心报应了。” 有夫人看不下去了,说了一句。 外室女冷哼,“难道我说错了吗?她连自己未婚夫的心都留不住,活该她被退婚,而且她死了更好, 她的父亲母亲都不爱她,她活着干什么?还有,她都已经死了,说这些有用吗?现在,我们更应该是的年朝前看。” 外室女推了推惨白着脸站着的梁母,不耐的道,“你倒是说句话啊,难不成你要因为一个死人而毁了我们所有人?” 只是,等待她的不是梁母的回答,而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第一百五十八章 太晚了 只是,她不觉得这耳光来得太晚了一些吗? 若是早一些,更早一些,或许结局就不是这样的,她也不会死。 只是只是而已。 所有人都改变不了这个悲伤的结局,更改变不了她早就死了的事实。 梁母的事情很快被传遍整个凤京,赵蛮又暗中推波助澜,不到半个时辰已经达到不可挽回的地步,甚至就连深宫里的李太后也听闻了此事。 李太后当即诏来梁皇后,明里暗里的指出,若是这事不解决,有损的不仅是她梁府的颜面,还有皇家的。 梁皇后惨白着脸出来了,银牙咬了又咬。 “嬷嬷,我父亲母亲到底是怎么做事的,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一号人物?” 来了就来了,可是为何还要让他们闹出这样大的事情,惠妃一事,太后已经不高兴了,陆无忧宫宴一事,又因为没有算计到陆无忧而对她很不满了,现在好了,居然出了一个放火烧死自己女儿的梁姓人? 梁皇后眉头皱了又皱,梁府倒了也就罢了,可别连累了她。 梁嬷嬷也急了,“娘娘不必太过忧心,老奴亲自回府里走一趟,若是不行,我们梁府出面,将人直接送到刑部去,如此一来,也能有一个为了正义六亲不认的好名声。” 梁皇后听到这里,这才满意点头,没错,这才是最好的法子。 梁嬷嬷转身便去了梁府,与相爷和夫人商议此事,说白了, 这事儿可大可小,往大里说,梁府人品性不好,往小里说,那只不过是个旁枝出来的,与梁府无关,可若是这事儿被人抓住不放,那就很麻烦了,尤其是陆无忧还在凤京,他不可能不报上次的宫宴之仇。 只是,梁皇后在这里着急梁府的事,李太后却有些焦急那县府衙的事。 “蓉蓉,你是说,那府衙被州府衙的给软了?可是,哀家怎的觉得这有些不对劲呢,他哪里来的那般大的权利,杀一个县府衙?” 县府衙虽然是最小的官职,可砍头这样的事情是要经过刑部的统一审批的,而且还要特定的等到秋后才斩。 这不对劲啊。 蓉蓉道,“太后,此不过是件小事,你放心的交由圣上去做即可,而且,这事儿老奴也听过,说是那县府衙贪墨了治河的银两,再加上河渠有险情,百姓们愤怒找上县府衙想要讨一个说法,州府衙也是为了安定民心才这样做的。” 事急从权,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过。 据说是县府衙太不像话了,贪了银子就罢了,可是连河渠也不老实的去弄,好几个窟窿呢,俗话说得好,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更何况是水窟窿这样的大事,河渠一但被毁,那河下游的百姓便不要活了。 百姓活不了了,他们自然要找人算账。 “这县府衙,死了也是活该,如今圣上正是需要政绩的时候,他不死,又如何平民愤?”蓉蓉说道。 李太后点头,说得也是。 “那好吧,这事儿就交给圣上,不过,哀家也不能完全的交由他,你也知晓,他年纪还小,治国这种事情他还拿捏不准,待他处置完折子后,再给哀家过过目。” 说罢,她这才喝起茶来。 蓉蓉领命称是。 只是,蓉蓉目光微闪,太后若是再继续这样下去,只怕他们母子日后又免不了一顿生分了。 可话又说回来,太后这也是为了他好,圣上不应该生气才是,要知道,他的位置是太后一手提上去的,若是太后有那个称帝的心,哪里还轮得到他啊? 此时,另一处。 惠妃温柔的摸着肚子,快了,很快她就要生了,脸上的母爱扬溢,叫一边的陆无昭看痴了。 他上前,学着她的样子轻轻的抚摸着。 “朕竟不知晓,你我还会有这样一日?” 还有她,她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漂亮了?以前,他从未发现过这后宫里还有比凤妃更美的。 哦不,应该说,后宫里的女人都很漂亮,哪怕是个小小的贵人也有自己的美丽,梁皇后和凤妃更不用说了,一个端庄大气,一个娇媚动人。 但现在的惠妃不一样,她样貌不算是顶尖儿的,可是这浑身的气息叫他很是舒服,每每凤妃耍小性子,皇后又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再加上最近太后那边……,总之,他在惠妃这里得到了一时的安宁。 他贪恋这份安宁。 惠妃笑道,“圣上,臣妾也没有想到,不过,这过的就是日子,谁也不知日后是何模样,对了圣上,今日来臣妾这里是又遇上什么烦心的事了吗?” 惠妃暗中给贴身的宫婢使了个眼色,那宫婢端着香茶糕点过来,都是圣上爱吃的。 陆无昭越发的满意了,“没什么,左不过是太后还想要插手朕的事情,惠妃,之前你说的朕起初没有在意,不过,现在想来你说得对,太后就是太后,她只要在宫里安心的享她的晚年就好,朝上的事情,就算是再难,那也是朕的事情。” 惠妃听到这里,低声而道,“只要圣上不生臣妾的气就好,那日也对臣妾一时多了嘴,也不怪圣上几日不来看我,这也是我的错。” 陆无昭摇头,“不,不是你的错,你只是说了他们不敢说的大实话而已,皇后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朕好,可是,她的眼里只有后宫,哪里还有朕?至于凤妃……,呵,她只知晓从朕这里得到宠爱,也没有真心为朕着过想,也只有你,你对朕才是真心的好。” 惠妃满眼感动,“圣上,有你这句话,臣妾就算是死,也知足了。” 二人又是好一翻的恩爱腻歪。 直到,陆无昭在安神茶和安神糕点里睡着之后,惠妃悄悄的来到侧殿。 贴心宫婢上前来,“娘娘,您该不会是心软了吧?” 她瞧她那温柔感动的模样,她可千万别糊涂了,男人的爱能有几分?那个婆母太后,又哪里能真的疼爱她?对此,她是深有体会的,她也算是重新活过来的,她一定不会让惠妃再走一次自己的老路。 惠妃摸着肚子,眼中带着坚定,“自然不会,就算不是为了我,就算是为了我腹中的孩儿,我也要替他争一争,倒是你,你不会害我吧?” 贡娘子真诚的道,“娘娘,您到现在还不相信我吗?别以为我是王爷的人,奉了王爷之命来到您身边的,可是,您也别忘了,我的任务是护你们母子周全。” 惠妃这才点头,“好,我便信你一回,不过,你家主子这招,也真的是毒啊。” 第一百五十九章 脑子跟不上事态转变 赵蛮的这招,真是毒啊。 竟从朝堂上下手?而且,陆无昭还不得不重视。 虽说李太后当年为陆无昭做过许多的事情,包括这个皇位,都是太后一手打下来亲手交到陆无昭的手里的。 可是,成也朝堂,败也,朝堂。 陆无昭之前对李太后插手朝堂一事,的确没什么反应,甚至还乐在其中,可是人不会一程不变,而且李太后这般多年来跋扈惯了,陆无昭心里难免有些怨怼。 再加上,惠妃肚子里有了孩子,他便从一个夫君的角色转到了父亲的角色,他可以不考虑自己,但皇子出生后,他不得不考虑自己的孩子。 母亲是为母则刚,而父亲同样的也有这方面的顾虑,再加上她在从中挑拨,又配合着赵蛮的在外头的一些动作,给了陆无昭一个德不配位的假像。 就算是再不计较的人,也不可能做到,视若无睹。 而这,招离间计,使得真的是噬骨。 陆无昭如何作法,梁皇后这边已经顾不得了,梁相府正发生着一些大事,若是处置不好,必要连累到她这个皇后。 梁皇后脸色惨白,紧紧的扣住梁嬷嬷的手,“不是说,六亲不认便可以摆脱的吗?怎的,怎的会如此麻烦?” 梁嬷嬷也慌了,摇了摇头,“娘娘,老奴也不知道啊,原本相爷与夫人也是想将那梁氏夫妻推出去的,只要加上一句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该如何处置便如何处置即可,不仅我们可以摆脱那梁氏夫妻的事儿,顺带着还可以博一个法不容情的好名声来,可,可谁知,突然冒出个人来?” 莫说是梁嬷嬷了,就是梁相也懵了。 那个人跪求过来,请京兆府衙作主,说是有人偷了他的官牌和官令,来这里冒领他的官职,恰好,这个冒领之人便是那梁父,官职不是别个,正是那个六品旗手之职。 六品,在凤京连提鞋都不配,再说句不好听的,相府门前的看门小厮都能当个七品官职,区区六品,谁稀得要啊? 可是,梁相不仅要了,而且还将它给了梁父。 还有,梁相贪了这六品就贪了,只要手脚干净,顶替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若是真的想要,多使一些银子,再加上相爷的名头,那人就算是再不喜,也要退位让贤的不是? 像这样的事情,凤京城内又不是没有过,只要没状告到他的面前来,他这个京兆府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没看到。 不过,大多数都不会状告过来的,然像现在这样的,极其少。 梁皇后狠狠的砸在桌上,“不过是个六品小官,父亲怎的能如此大意呢?顶替也就罢了,居然还让他活着?难不成父亲年岁大了,连脑子都糊涂了不成?” 在她的眼里,六品小官不是大事,杀了人也就罢了,银子都不稀得给的,想比起其他人来说,梁皇后这招,算是毒的了。 梁嬷嬷欲言又止,“娘娘,这事儿只怕怪不得相爷,听说这六品的官牌是岑小姐送过来的,相爷为了能赶走那对梁氏夫妻,顺手也就接了,可是谁知,会闹出这样的事情来呢?” “岑雪?这,这怎么可能,这事儿怎的又同她扯上关系了?” 梁皇后懵了,这事情居然发展得让她思绪都跟不上了的速度了。 梁嬷嬷也道,“是啊,现在相爷也为此事而恼怒呢。”她看了看梁皇后,“娘娘,相爷的意思是,能不能通过您,把相爷的意思交代给岑小姐?” 这事情的关节,现在不是梁氏夫妻了,而是岑雪。 只要她肯站出来,承认这六品的官牌是她给相爷的,她一片孝心,为了让梁氏夫妻有个着落,而相爷对此根本不知,故而,什么买官顶替这样的事情,他是不知情的,再只要让相爷说上几句他失职,再自罚几个月俸禄这样的话来,相爷不仅能够洗清这罪名,反而还会博一个明明不是他的错,他却要自罚的好名声来。 等等。 梁嬷嬷想到这里,嘴微微的抽了起来。 怎么又是博好名声? 之前也想博好名声来着,可是后来不是又加了个顶替的罪名吗? 梁嬷嬷这回心里是真没底了,她眉头有些皱,心里有些烦躁,总感觉他们被人盯上了似的,有种陷入沙潭,想要挣扎出来,却越陷越深的感觉? 梁皇后不解,“父亲怎的让我去与岑雪说?他难道不可以直接唤来岑大人,当面与他说吗?” 她是皇后,这个时候见岑雪,难道就不怕人垢病了吗?而且还是这种时候,她原本是想着让他们处置干净的,万不能沾染到她身上,一但诏见,岂不是告诉这天下人,她这个皇后娘娘也插手了那顶替一事? 梁皇后烦躁不已,“宫里的事儿已经够本宫烦的了,父亲母亲怎的还不思替本宫解忧?” 梁嬷嬷明白她的意思,二话不说,又急急出宫跟相爷他们说了这事儿。 可是又不到半个时辰,梁嬷嬷脸色发白的回了宫。 脸上的表情可谓精彩纷呈。 呵呵,她就说嘛,他们陷入了沙谭了,越是挣扎越是陷得深,而且,事情的发展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转向。 之前只是梁氏夫妻,随后又牵扯出了岑雪,而现在,又突然回到了相爷这里。 梁嬷嬷做了半天的自我的思想工作,随后如实的禀道, “娘娘,这事儿还真的您出马了,因为相爷接到了个消息,说是,州府衙那边贪墨河渠银两的事,与相爷有关,经手人便是岑大人。” 什么? 梁皇后这回彻底的惊住了。 …… 岑雪看着眼前的人,手指紧握,她就算是有千般的怒气,可是在他面前,却是发不出来半点,相反,她就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似的,紧张,害怕? “王爷,这才是您真正的目的吧?” 那个梁氏夫妻只不过是个跳板,只不过是想要让所有人的目光放在相府的身上,随后,牵一发而动全身,直至现在查出相爷贪墨河渠款项一事。 更叫岑雪吐血的是,这事儿居然还有她父亲的手笔? 也就是说,若是此贪墨一但坐实,梁岑二府,都得完蛋。 赵蛮笑了,“岑小姐,这你就错了,本王真正的目的不是相府,也不是岑府,而是……” 第一百六十章 不想当皇帝的王爷不是好王爷 不是梁府,也不是岑府? 这怎么可能? “王爷,您可别说笑了,自打您来到凤京之后,这目的不就很明显吗?若不是为了这两府,他还能为了什么?” 岑雪一个字也不信。 十三亲王陆无忧自打他把自己的身份亮明,而且打得李太后一个措手不及,更重要的是,他不仅不惧李太后,甚至还能在绝境中反击。 她父亲曾说过,若陆无忧是先帝正儿八经的妃子生下来的皇子,或许,这个东齐国不是陆无昭的,而是他陆无忧的了。 不说别的,单单只活着,且光明正大的出现在李太后的面前,只这一招,便胜过陆无昭许多。 而这几年来他所做出来的事情,更加的印证了这一点,他能从宫里出来,自立门户,能在李太后各种施压之下,依然坚挺的活着,甚至活得顾意,李太后不是没有限制过陆无忧的行踪,甚至联合起梁相压制陆无忧, 并且让他在朝堂之上半点的权利也没有,活脱脱的就是一个坐吃等死的闲散王爷。 若是放在别人身上,只怕早就被逼疯了。 可是陆无忧不仅没有疯,反而活得无比的滋润,就像,就像是李太后对他的制肘不存在,就像,他真的不是为了这个皇位而来的一样。 可是所有人都知道,陆无忧就是冲着这个皇位而来的。 再说句不好听的,不想当皇帝的王爷不是好王爷。 而他沉了这般多年,今日终于出手了,且一出手就是王炸,炸得人两眼昏花,炸得人一愣一愣的,谁也没有想到,他是从一个谁也没有想到的人开刀。 但又不得不说一句,他这刀子下得足够狠,直击梁府人的心脏,甚至极有可能把后宫里的梁皇后给一起拉下水。 岑雪认真的看着眼前的男子,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认真的看他,前几日他们在宫宴上见过,可是她只嫌弃因为他,而惹得众多女子对他用手段,只将他当成一个被人算计的肉而已,但现在…… 岑雪手指紧紧的捏住,掌心被捏出道道甲痕,结果证明,她错了,一个敢跟李太后争斗的人,如何会是一个被人算计的肉呢? 赵蛮也看着岑雪。 “岑小姐,你可知晓,本王之前是欣赏你的,因为你对梁皇后的不离不弃,毕竟在那样的环境之下,你能以一已之力将梁皇后弄出宫,而且给她寻了个好地方安心的过完下半子,只这一点,便没有几个能做得到的。” “可是现在,本王又觉得,你不配 本王的欣赏,从现在看来,你的眼里只有梁皇后一人,你为了她可以葬送整个岑家,你的这种行为,即是叫人佩服的姐妹情深,又是叫人愤怒的无脑行径。” 赵蛮正了色,严厉的问道。 “岑雪,难道在你的心里,这整个东齐国的百姓,还没有区区一个姐妹重要吗?在你的心里,你为了你的好姐妹皇后,便可以置他们于死地吗?在你的心里,这百姓们,又是什么?” 一句一句的质问,每一句都问得岑雪脸色惨白。 这? 这? 这? “不是的,我没有,而且,这与东齐的百姓又有什么关系?是你自己想要对梁相动手,是你了那个皇位而设下的陷井,你怎的还拿什么百姓说事?”岑雪冷哼。 赵蛮呵呵一笑,“看来,我还真是高看你了, 岑雪,你到底知不知道梁相贪墨的是什么银子,你知不知晓你父亲经手的银子是用什么换来的?是河渠啊岑雪,修河渠,筑河堤,那都是百年大计,若此事一但完成, 那么,那十个县,两个州的百姓将在百年内不受洪水灾害啊,你到底知不知道这其中的意义何在?你,你怎的能说出如此冰冷无情的话来呢?” 赵蛮真是气笑了。 看来,上一世的印像中的人,也不一定是真的好,看似姐妹情深,实则无情得可怕,也就是说,为了那个皇后,她可以置百姓于不顾,而这样的姐妹情深,是建立在百姓的血肉身上的。 岑雪被她骂得脸色青白交加,她原本想说没有,想说不是的,可是,她又说不出来,因为的确是这样,她无话可说。 赵蛮慎重的道,“我说过,若是我想要这个皇位,便不会等到现在,我不过是不想要东齐国内乱而已,你父亲掌管军营,你应该也知晓,东齐国并不安稳,且不说有内忧,单单说外患就不允许我现在争夺这个皇位,周边几大国,虎视眈眈,他们巴不得你们乱,他们便在可趁之机,就连那小小的北越国,竟也敢动我边境战马,可想而知其他国的心思了。” 赵蛮目光认真,“所以,你是不是觉得我来这里就是为一这个皇位而来的?呵,不仅是你,就连李太后陆无昭也是这样想的吧,呵,多可笑的想法。” 赵蛮也不得不承认,陆无忧在这方面做得比上一世要好上许多。 就拿河渠一事来说吧,当初看着那洪水上漂起来的一具一具尸首,他们痛心不已, 看着这些死去的百姓,再看看他们只顾着与李太后相斗,而忽视了最重要的东西。 他们想要停止,可是无奈停止不下来了,他们只有早些夺下这皇位,再好好的治这个千疮百孔的东齐国。 可是现在,陆无忧明明有了上一世的经验,也知道李太后与陆无昭的弱点是什么,他大可以只用两三年的时候夺这个嫡。 可是他没有,他一心扑在了民生上头,哪怕不用自己的名头,哪怕只代着官凌落的名头,他也没有半句怨言。 想到这里,赵蛮对陆无忧是钦佩的。 赵蛮看了看这四方的天,“我不为梁相,不为岑府,我为的只有这天下的百姓,仅此而已。” 赵蛮目光磊落。 倒叫岑雪无地自容了起来。 “岑雪,我不管你是怎样想的,我只想告诉你,你们所做的一切将会得到报应,这是你们欠东齐万民的。” “还有,趁此机会,你也好好看看,你的好姐妹会不会救你们岑府。” 这其实是个双面的。 即能打压梁府,又能叫岑雪看清梁皇后的目的。 楚先生轻咳了一声,提醒她,这不仅是双面的,还是三面的,还可以为那个可怜的女人报仇。 赵蛮轻轻点头示意,是的。 第一百六十一章 他们如此无耻 梁皇后会将岑府交出去。 岑雪是信的。 可是,梁嬷嬷直言不讳,这也是她没有想到的,她以为,他们可以用更温和的手段来与她说,可怎么也没想到是如此的单刀直入。 梁嬷嬷道,“岑小姐,只有您的父亲顶了这罪,相府才有救,你不是一直希望梁府好吗,不是一直希望娘娘好吗?以前没有机会 ,现在机会不就来了吗?” 她脸色惨白不可置信。 “可是,嬷嬷,那是我的父亲啊,你怎么能让他去顶呢?是,我是希望梁府好,是希望她好,可是我也没有说过我要用我父亲的命去希望啊。” “嬷嬷,你应该知道,一但这罪认下来,我父亲就是个死啊。” 而且还是绝无可能生还的那种,谁求情也不好使的那种。 圣上和李太后都极重视此事,他们身居高位, 自然知晓河渠一事是怎样的巨大,利为利民,百年大计,他父亲,焉能扛下这罪来?而且,主事者不是她的父亲,而是梁相,他难道不应该站出来承担吗? 岑雪看着梁嬷嬷那熟悉的脸,突然感觉到了陌生。 梁嬷嬷是梁皇后的贴身嬷嬷,在她还是小姐的时候就伺候着的,她时常去寻她玩耍,也可以说,梁嬷嬷是看着她成长的,可是到最后,她却能如此平静的说顶替这样的话来?难道,她们之间也没有半点的情宜吗? 梁嬷嬷哪儿有时间在这里与她纠缠,皇后说了,现在最关键的还是在岑大人身上。 相爷想要让娘娘出面,可是现在娘娘如何能出面,弄个不好,还要连带着娘娘也要被拉下水,惠妃生产在即,凤妃那个贱人又暗中盯着,娘娘那里都忙得抹不开呢。 所以,娘娘绝不能诏见岑雪,也只有她这个老嬷嬷代表娘娘跑这一趟了。 “岑小姐,你这是怎么说的,难不成你的父亲比相爷,比娘娘的命还大?你别忘了,你们二人也是自小的情份,怎么,这点儿小忙你都不肯帮?” 卟。 岑雪真的要吐血了,再次不可思议的看着梁嬷嬷。 “什么叫他们比我父亲的命还要大?他们是命,难道我父亲的命不是命了吗?我是想要帮你们,可我没有说要把我父亲推出去啊,还有,什么叫这点儿小忙?人命关天啊。” 她不可思议极了,顿时又觉得,这么些年,她从未看透过她的这位好姐妹,她, 她都不知道要怎么说了。 “还有,若是换成你,你会把自己的父亲推出去吗?”岑雪反唇相讥。 梁嬷嬷想也没想脱口而道,“自然会,只要是为了娘娘,莫说是我的父亲了,就算是我的儿子,孙子,只要娘娘和相爷用得上,我自然可以推出去,所以,岑小姐,你也与我一样推出去吧?” 躲在后头的楚先生听到这里,也忍不住骂起来了。 “这个老货,她说得好听,她该不会是将岑雪看成与她一样,是梁府的奴才了吧 ?” 赵蛮呵呵一笑,“你说呢?” 楚先生嘴抽,他的世界大门又多开了一扇了。 难不成,梁府的人以为,除了他们自己以外,所有人,包括李太后都要替他们梁府着想?他们哪儿来的脸啊? 赵蛮叹了口气,这世间脸皮大的人多着呢,不多梁府这一脸的。 “小蛮,你说,岑雪会答应吗?” 楚先生有些担心了,若是她真的答应了,她就是个傻子,彻彻底底的傻子,而且,她应该不会答应吧?毕竟,那是自己的爹,而且梁嬷嬷的态度十分明确,就是要岑大人去死。 赵蛮没有说话,她也想知道岑雪怎么选择。 是跟上一世一样,在临死的时候狠狠的回刺梁皇后,二姐妹从姐妹情深,到最后的互相伤害,以及同归于尽。 还是被梁嬷嬷说动,放弃自己的父亲,继母她的姐妹情深? 外头又传来梁嬷嬷的声音。 “岑小姐,你要记住,你如今的地位不是岑大人给的,而是我梁府和皇后娘娘给的。” “娘娘说了,只要此事一过,娘娘便想法子把你弄直宫来,封你个贵妃之位,待将来生下皇子,一定是个亲王之位。” “岑小姐,我们女人这一生,为的不就是自己的孩子吗?岑大人已经不中用了,退一万步说,就算是他不顶下这罪来,他也不会好到哪里去,梁府一定不会放过他的,李太后和娘娘也不会放过,难不成,你要因为他一人而毁了自己,毁了岑府吗?” 啧。 听听她这话。 明明是梁府自己惹出来的祸事,可是到最后,却成了岑大人一人的不是了? 难不成,这银子是岑大人想要贪墨的? 楚先生气到不行。 梁嬷嬷见岑雪不说话,又凑近了一步说道。 “岑小姐,你别忘了,岑府不仅有你,还有你的母亲,你的兄长,弟弟和妹妹呢,岑府这全府,连同看门的那条狗,足足一百二十八口,难不成,你想要让他们一起陪葬吗?” 岑雪脸上血色尽退。 “梁嬷嬷,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想要用我岑府上下所有人来威胁我?” “岑小姐,这哪里能是威胁呢,老奴只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梁府倒了,于你岑府也无益不是?再者说了,相爷就算是担上这一个罪名,可你也别忘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在我们梁府死之前,一定会用所有的力量把你们岑府一齐拉下去。” 梁嬷嬷嘴角勾着笑,梁府是有那个本事的。 而且,梁府与岑府又不是现在才开始合作,早在许多年前,二府就是外头公认的谁也离不开谁的关系,岑大人现在的几处军营的职位,不就是梁府弄下来的吗? 他们这二府牵连太多,想要分开,那绝不可能。 “你?” 梁嬷嬷压下岑雪颤抖的手指,“岑小姐也不必如此激动,用一个人的命来换得你将来的贵妃之位,换得你儿子的王爷之位,换岑府的百年荣耀,这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 这也就是“死一个,荣耀全家”的典型了。 但也不得不说,梁嬷嬷是个说客好手,乍一听上去,还真的叫人忍不住就交易了。 也不知岑雪在想什么,她静默了许久,方才开口…… 第一百六十二章 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楚先生怎么也没想到。 她居然答应了? 她怎么可以答应呢?那是她的亲生父亲啊,她就这样亲自将她父亲的命给送上去,而且还是为了这般不值得的人? 她到底在想什么? 楚先生想要打开她的脑袋看看她脑子里是不是全是水,那所谓的姐妹情,真的这般重要吗? “小蛮,你到是说句话啊。” 赵蛮摇头,“我有什么可说的,那是她的父亲又不是我的,她这个做女儿的都不把他的命放在心上,我这个外人,又何怕管这般多?” 这? 楚先生哑然了。 就当众人以为岑雪就这样完了的时候 ,她又提出在此之前要进宫见皇后娘娘一面。 她都答应了,故而,梁嬷嬷并没有拒绝。 赵蛮听到这里又笑了,“这个岑雪啊,果然还是不死心。” 楚先生不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 赵蛮道,“梁嬷嬷代为转达梁皇后的意思,可是她心里还是有些不相信的,所在,她现在进宫就是要亲眼看看,她到底是不是这个意思。” 唉,都这个时候了,她居然还要亲自去问?就像楚先生说的那样,这姐妹情真的这般重要吗?梁嬷嬷是梁皇后的贴身嬷嬷,她还不够代表的吗?她这般自虐的去问,又有什么意思呢? 果然,不到两个时辰,岑雪一脸惨白的从宫里出来了。 看来,她是已然知晓了答案。 岑雪坐在马车里呆愣了许多,这才哑着嗓子对车夫道,“去十三王府。” 去而复还的岑雪,赵蛮并不意外,还推了盏茶过去,这茶是胖大海,清凉解毒不说,还对嗓子好,看她眼睛通红,一定是大哭过的吧,啧,何必呢? 岑雪看着这茶,眼眶子又红了。 “我自以为我们是极要好的姐妹,除去她是皇后和我是岑府小姐这件事,我以为我们两个只是单纯的姐妹情。” “呵,可是,可是方才我进宫,足足两个时辰,她也没有给我倒一杯茶来。” 所谓的真不真情,看细节就知晓了。 有些事情是经不住推敲的,一但细想起来,那便有许多的蛛丝马迹可寻。 “我以为我们二人姐妹,可她只当我是棋子。” “我与她的第一次见面是在一次六岁的小姐宴会上头,她是相国嫡女,我不过是区区六品小官的嫡女,我与她身份相差太大,可是她不管这些,是她执起我的手,告诉众贵女,我是她的好友。” “现在想想,她的那个举动不过是因为她梁家正处在光头浪尖上头,据说有一个人来找梁府报仇的,说梁相杀了他全家,她正需要一个名头来保住自己而已。” 而那个时候,她这个六品小官的嫡女就是个极好的机会。 “还有所谓的手帕交。” 岑雪从袖袋里取出一方帕子,这帕子虽然新,可一看便知是有些年头了,只不过是被拥有它的人保护得好才如此。 岑雪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王爷,你可知晓这帕子是怎么回事吗?这,这居然是她不要的,正愁没有地方扔呢,这才扔给了我,哈哈哈,我这是有多傻啊,在发现的第一时间居然还在替她开脱?” “君子之交淡如水,在我的眼里,女子之交也可以不必在意这些,只要是她亲手绣的,哦不,哪怕不是她绣的是她买的,只要是她肯送给我,便已然代表了一切。” 她是怎么知晓这块帕子的呢,原因是她有一次想要给她一个惊喜,悄悄的入她的院子,只见院子里有一个婢子,正得意的炫耀着她手里刚刚得到的赏赐。 可笑的是,正是跟她手里的帕子一模一样, 哦不,还是有些不一样,婢子手里的更为精细,而她手里的是漏了几针针线。 当时她是怎么给她找理由的呢? 她说她心地善良,出手大方,赞她以后一定是个得奴才忠心的人,这样的人值得她深交。 岑雪苦笑,“原来,若是喜欢一个人,可以给她找这样多的理由来说服自己,都不用她解释,我自己就能说服我自己,王爷,我是不是很可笑?” 赵蛮摇头,回答道,“你不可笑,你是一片赤诚,只是她,不配而已。” 岑雪眼睛猛的一亮,“你说得对,是她不配而已,姐妹情怎么会错呢?除了男女之情,亲缘之情,这姐妹之情也是极珍贵的,错不在我,错不在我。” 岑雪怒道,“方才我入宫,我以为是梁嬷嬷是受了梁相之意借着她的名头来与我说的,没错,梁嬷嬷的话我是半信半疑的,我不相信她会如此对我,我宁可相信是梁嬷嬷擅自做主,甚至被人收买了才这样对我说的。” “所以,我要入宫 ,我要亲耳听听她是怎么说的。” “呵,可是你猜她是怎么说的?她居然开门见山的说,她就是这个意思,而且比梁嬷嬷的还要直白。” 直白到让她接受不了。 “她居然想要利诱我,她说只要助她过了这一关,她便去求圣上一道恩典,赐我岑府为一品大员之府,还有我兄长,她给他一个户部尚书当当,还有我母亲,她会请封一个诰命,甚至是我,她也可以为我请一个县主之位。” 岑雪笑了,笑得涩然。 “好笑好笑,真是好笑啊,她真当我是个傻子吗?” “我父亲若是真的认下这罪,我岑府不被圣上抄家已经是天恩了,她居然还想要为我岑府中人请这么多的官职,她以为她是谁,她以为她是这东齐国的女皇吗?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就连三岁的小孩都能听出来她话里的真假来,更何况是她,怎么,她还真的以为她是以前那个一心只为她好的好姐妹岑雪? 皇后的如此做法,楚先生也是惊了,她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些什么?她哪里来的这般大的自信? 再说句不好听的,她若是真有这个本事,也不会将岑府推出来挡灾了。 赵蛮问,“你想让我怎么做?” 她来这里不是来吐槽梁皇后的恶心,和讲述她们之间的对错的吧? 岑雪桌目光定定,卟嗵一声跪倒在地,这一跪,多少有些真心了。 “民女什么也不求,只求王爷救我父亲,自此之后,岑府愿一生忠心于王爷。” 第一百六十三章 我看你们是疯了 岑府一生忠于王爷? 看着诚心投靠的岑雪,楚先生突然想到什么,眼睛猛的一亮。 等等。他 他好像想通了许多事情。 比如,赵蛮说的要给那女子报仇,叫来翠花,在众夫人宴上当众揭穿梁母的恶毒行径,以达到报仇的目的。 梁府以为只要来个大义灭亲,这事儿就可以跟他没任何关系了,还可以博个好名声。 可谁知晓,梁府错了,他们也错了,赵蛮其实真正的目的不是梁母,而是梁府。 可又正当矛头指向梁府时,他们又错了,其实不仅只是梁府,还有岑府。 而众人以为是针对梁岑二府时,他又想错了,其实赵蛮想要的应该就是岑府的归顺吧? 也就是说,赵蛮从始至终的目标就是岑府的归顺? 楚先生顿时有种赵喜附身了的感觉,他脑子也转不过弯来了,赵蛮的这脑回路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够想像得到的。 赵蛮冤枉了,她能说,她真的没有想过要岑府的归顺吗?岑雪的这番话,真的只是单纯的意外而已。 还有。 “岑小姐,你确定你能够代表你父亲和岑府吗?” 就她一句岑府忠于的话,真的可信吗?别忘了,她再如何的受宠爱,也不过是一介女子而已,岑府甘愿为梁府做事,真的只是单纯的因为她这个女儿? 只怕不是吧,岑大人也是个有脑子的,他是见自己的女儿攀上了梁府这根大树,所以才没有拒绝梁府伸出来的手。 要知道,岑大人当年也不过是个小小的六品官而已,要权利没权利,要地位没地位,岑小姐这才在小姐的宴会上被众小姐排挤。 所以,他们这之间可以说是你情我愿的事情, 别说得为了女儿宠爱女儿这种高大尚,很可耻的。 岑雪微微一愣,不过,她很快就回过神来。 赵蛮知晓了她的想法,她这般大了,又经历了这般多的事情,她应该也明白她在岑府的地位不是想像中的那样吧? 赵蛮没有为难,“你且回去与你的父母商议一翻吧,若是他们真的愿意效忠于本王,本王自然也乐得接受,不过,我给你的时间不多,三天,三天之后我要得到你的回复。” 说完,赵蛮毫不留情的说了句送客。 岑雪被送出十三王府。 岑府里的人见她回来,总感觉她有些不一样了,可又说不出来。 岑雪回到自己的院子,并没有第一时间找上岑母,而是呆在屋子里整整想了一夜,直至第二日,她刚开门要去寻,却见岑母,兄长和嫂嫂全站在她的门外了。 她看到他们,她以为他们是为了父亲的事情而来的, 是担心他的性命。 可惜,她又错了。 赵蛮这里也第一时间得到了岑府那边的消息,只是越听,一边的楚先生越说不出话来。 他怎么也没想到,岑府里的人,居然同意将岑大人交出去。 岑母以为岑雪是破坏他们的好事,故而站在门前的,还有她的亲人,一个个挡住她去救岑父的行为。 岑雪不可思议,“母亲,那是您的夫君,兄长,那是你的父亲,还有嫂嫂,他,他是你的公公,你们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做?而且,这事儿明明不是我们父亲的错,他不过是听命行事而已,你们怎么能?” 怎么能这样呢? 她根本来不及说她想带着岑府投靠十三王爷,根本来不及说,只要求王爷,父亲便可保命的话,因为她已经因为他们的行为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岑母好言相劝,“雪儿,我们都知道,可是,若不是这样,我们一大家子都要死啊,难不成,因为他一个人,而要赔上我们岑府这一百多口的性命吗?” 这话,跟梁嬷嬷的一模一样。 岑雪突然明白了,“皇后,来找你们了是不是?哈哈哈,哈哈哈,我梁皇后,她还真是好手段啊,我与她姐妹相称,我为了她的皇后之位四处奔波,可是,得到的,居然是要送我父亲去死?得到的,却是……” “妹妹,你休要怪皇后,她也是为了我们好。” “是啊妹妹,皇后说了,只要认下这事儿,你兄长便能当户部尚书了,还有母亲也会有诰命,还有你,她说要给你县主呢?这可是天大的好事,你怎的还不高兴了呢?” 原来,岑雪来王府时,皇后已经命人去了岑府,将这其中的厉害关系一说,再许以荣耀,岑府中人原本还担心着岑大人的,立即转变了,恨不得现在就送岑大人去死,以换得他们的高官厚禄。 岑雪不想放弃,又道,“若是,若是有办法救父亲呢?” 岑母当即否定,“这还有什么办法救?他都已经关进大牢里去了,而且,我们怎么救,我们如何对抗得了皇后啊?雪儿,你可别再糊涂了啊,死一个,换来我们这么多,难道不好吗?而且,我相信你父亲知晓了,一定会甘愿赴死的。” 岑雪脸色惨白,“我看你们是疯了。” 他们反唇,“我们看你是疯了,行了,不再跟你废话了,以保万一,这几日你还是别出门得好。” 这是变相禁了她的足,就为了不让她破坏他们的好事,岑雪想要挣扎,可是却看到他们因为将要得到荣耀而变得兴奋的脸,停了下来,她或许明白了过来,无论她说什么,他们都不会听的,他们的眼里,只有荣耀。 “……可是这还没完呢主子,听说,最后牢里的岑大人也给岑小姐带来了亲笔书信。” 青娘一边禀报,一边给主子夹她最爱的小笼包子。 青娘接着道,“你们猜猜,那信里头写的什么? ” “什么?”楚先生一脸好奇,难道还有比岑家人放弃岑大人的性命更加震惊的吗? 青娘道,“岑大人书信上说,让岑雪不要再闹了,就让她安心的等着他们的荣耀,还说,替梁府去死,他是心甘情愿的,信里的字里行间,无一不透露着他的骄傲,骄傲他能为岑府打下这若大的家业而高兴,能为自己的儿子当上户部尚书而开心,更替自己的妻子诰命夫人高兴,总之,他是笑着去死的。” 第一百六十四章 再用就不礼貌了 这? 楚先生再次呆愣在地,不可思议。 “这世间,哪里有人这样的?” 青娘也觉得这太不可思议了,她也从来没有想到,一个人为了荣华富贵,可以甘愿去死?若是她,她做不到,与她而言,主子才是最重要的,什么荣华富贵,那都是虚的,更何况,她家主子就是荣华富贵。 赵蛮道,“世间人千千万,像岑大人这样的,也是有的,当然,若他不是梁相的人,若他没有做过那些个恶事,若他是个正义之人,他的这种死一个成全一家的做法,也是……” 说到这里,赵蛮停住了, 算了,这种做法也是不值得提倡的。 就算是死,那也要死得其所,而不是为了富贵去死,更重要的是,这富贵还是不一定能成的那种富贵, 再说句不好听的,他死之后,确定梁府的人会给诰命尚书和县主? 这东齐国又不是姓梁,梁相和梁皇后他们两个说了不算。 只可惜啊,岑大人没有想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对了,那岑小姐呢,她怎么说?”楚先生问。 青娘道,“自然是被岑夫人关起来了, 岑府的荣耀不容有失。” 唉,真提唏嘘啊。 楚先生又道,“明儿个就是三天期限了,你说岑小姐的回答是什么?” 青娘道,“她都被关起来了,她还能有回答?而且,她父亲都甘愿去死了,她的回答已经不重要了吧?” 楚先生点了点头,青娘说得对,她的回答不重要了,赵蛮想要的是岑府,而眼下看来,岑府的选择十分明显了。 赵蛮却挑眉,她觉得吧,岑雪一定会出来的,因为她应该已经变得不一样了。 而且,她要的其实不是梁府,也不是岑府,而是岑雪。 没错,这一系列的算计最后的目的是岑雪。 不,准确的说来,是岑雪手里的一幅画。 此时,河渠处。 官凌落抹了抹额头的汗,看着赵喜送过来的死亡名单,额头上的汗又多了起来,不仅汗多了,还有他这小心脏,也跳得飞快,就像是要跳出来一样。 他苦了脸,“喜哥,你去问问你的好妹夫,你问问他,这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 他们已经干死了三个府衙了,怎么还不知足?难道他想要把这东齐国的府衙全都干死才叫好?他别忘了,府衙死了就死了,可是这空缺谁来填补。 更更重要的是,他这怎么跟圣上交代啊?死了一个,尚能说出理由来,死了两个,能说他们狼狈为奸,死了三个……勉强的理由是同流河污,可这死亡名单上的,又突然加了三个。 苍天啊,他到底是想要杀到什么时候? 也就是说,在这短短两个月的时间里,他要杀六个府衙,呵呵,这可有点儿说不过去了吧? 赵喜一口凉水灌下去。 “你问我,我怎的知晓?我只不过是个跑腿的,剩下的事情自然是你们这些个大人物来做。” “不过,依我之见,这名单上的三个,全都该死。” 他指着其中一个府衙名道。 “他,强抢民女,甚至,连有夫之妇也不放过,若是不肯,杀了人家的相公和孩子,你说,这样的人该不该被杀?” 该。 “还有这个,他的官职不是自己的,是偷来的,他的本的那个府衙被他杀死在了上任的路上,他拿着他的官印,假冒顶替。” 这样的人该不该杀? “还有这个,这个就更强了,听说他为了银子,竟与当地的地棍勾结,为非作歹,胡作非为,死在他手里的不仅有壮男,还有老弱妇孺。” 所以,这样的人该不该杀? 每一个都该杀,所以,为何不杀? 官凌落脸色变得沉重了起来,“话是这样说,他们都该死,可是,也不是我们来杀啊,可以将证据交上去,让朝堂来杀啊。” 赵喜瞄了他一眼,冷冷一笑,“官公子,他们在这里作歹了不止一年两年了,你说,若是他们的真的能被朝堂来杀,还能轮到我们吗?” 这? 这说得也对,要杀早杀了,如何会活到现在? “可是喜哥,王爷他就真的不怕暴露行踪?别忘了,李太后和圣上一直盯着他呢?” 他如此的动作,他就不怕李太后和圣上发现? 赵喜呵呵一笑,“官公子,这事儿与王爷有什么关系?这不都是你我二人在做吗?” 嗡。 官凌落听到这里,彻底的怔住了。 是啊,从河渠的那个县府衙再到那个州府衙,再到这里,都好像没有陆无忧半点的事情,所有的事情都是他们在做啊?他只要写下几个死亡名单就好。 官凌落咬了咬牙,“合着,出头的是我们?他就躲在暗处,到最后,我们被李太后和圣上盯着,而他屁事也没有?” 他怎么觉得亏了啊? 赵喜点头同意,同时反问,“但,你能拿他怎么样吗?” 官凌落的牙咬得更紧了,他们不能拿他怎么样,陆无忧他太强大了, 他们根本斗不过。 官凌落上前窜掇,“喜哥,你就不生气?” 赵喜理所当然的回,“你不是说他是我妹夫吗?既然是一家人,那我有什么气可生的?倒是你,你损失了这样多的银子,你不生气?” 河渠一事到现在,一共花费了近两百万银子,那可是一比巨款啊,陆无忧说用就用了,眼也不眨,当然,这是官凌落的银子,他当然可以做到不眨眼。 那,官凌落呢,他不生气? 官凌落笑着摇头,“喜哥,这你就不了解了,现在我花了两百万两,可是将来,我一定会有两千万两,甚至两万万两银。” 而且,这两百万两对于清河官家来说,并非是全部,再者说了,他现在肉疼,可是将来却是肥得流油啊。 陆无忧将来是要做皇帝的,也就是说,他现在就是在替将来的皇帝办事,这还能有错? 赵喜听罢,暗暗的竖起大母指,高。 不过。 “喜哥,这次王爷又要用谁的名头来杀人呢?” 只有第一二次的时候用的是陆无忧自己的王爷名头,第三次是借着前两次的风,那么这一次呢?若是再用陆无忧自己的名头,就……不礼貌了吧? 赵喜摇头,“不知,不过他说了,三日后见分晓。” 第一百六十五章 两世的默契 赵喜也不明白了。 三日后,这般短的时日,真的能见分晓吗? 可是陆无忧说,“一定能,她一定能。” 赵喜更懵了,她?指的是小蛮吗? 可是,这又与小蛮有什么关系?更重要的是,他们两个这般多日子以来,从来没有相互传递过任何的消息,他怎的就知晓,小蛮一定能够弄到他想要的东西呢? 陆无忧笑着说,“喜哥,你不懂,这就是默契。” 赵喜这回是真的不懂了,“你们两个也没怎么在一起啊,哪里来的默契?” 陆无忧意味深长的道,“怎的没有在一起?我与她在一起一世了,我与她形成的默契,谁也阻断不了,哪怕是我没有与她说,她也没有与我说,可是我们都知道对方需要的是什么。” 陆无忧看着凤京的方向,只怕她现在已经开始行动了吧。 这次他要借的,是岑大人的名头。 不过,这位岑大人的名头可不是那么好借的,他的官印,被自己锁在了暗格里,就算是岑夫人也不知晓,还有他的私章,同样是放在暗格里的,谁也拿不到,所以想要借他的名头, 至少要拿到他的私章。 在上一世,他们想要对岑大人动手,最快的法子就是取得私章,弄个嫁祸,可惜啊,他们派去的人没有一个能拿到的,只知晓是在书房里,但书房,他们进不去。 别人家的书房就是个楼阁,周围安排高手把手,没有他的命令谁也不得靠近。 但这样的楼阁想要进去也不是什么难事,只要请更高的高手溜进去就可以,再大不了,一把火给烧了,书房走水,这总不能不让人进去救吧?届时他们趁乱在书房里寻找,同样能够达到效果。 可是这位岑大人的书房,呵呵,那可是真正的铜墙铁壁啊。 书房所有的东西都是生铁打造,外头漆了与木质一样的漆,别个从外表来看根本看不出来这是铁制的。 所以,像这样的书房,谁能进得去? 可越是这样,便越能代表,岑大人的书房有很重要的东西,里头也一定有他的私章和官印。 虽然这件事不容易办到,可是陆无忧相信赵蛮一定能弄到他想要的东西。 只要这东西弄到了,他就能借着岑大人之名,杀几个府衙,而李太后和圣上,也不可能将罪名扣在他的头上。 赵喜又不解,“王爷,你不是说姓岑的不是什么好人吗?不是说,他是梁相的走狗吗?那你为何还要借他的名头?这不是给他增加功绩吗?” 这哪里是治岑大人的罪啊,这分明是在他的政绩上加上一笔,整理治府衙的功劳。 陆无忧摇了摇手,“喜哥,你再仔细想想,我这真的是在帮他吗?” 是啊,他这是在帮岑大人吗? 不,他这是在挑拨。 挑拨岑大人与梁相的关系,让他们两个从密不可分的利益关系变成仇敌。 可至到底要怎么做,赵蛮也应该知晓了吧? 与岑雪约好的第三日。 岑雪震惊的出现在赵蛮的面前。 楚先生与青娘震惊,可独独赵蛮却是在意料之中的一样,莫说震惊了,相反,她还备下了茶点。 岑雪目光微闪,“你知晓我要来?可是,你应该也知晓,我被我母亲关起来了,我的兄长和我的嫂嫂,甚至是府里的庶子庶女,他们生怕我逃走,轮流在我的院子前看守。” 为的就是不让她破坏岑府的荣耀。 更可笑的是,他们怕她装病,又或是伤害自己,竟在饭菜里下了软筋散。 岑雪苦涩一笑,她真没想到,第一个给她下药的人是自己最亲的亲人,若不是她发现,她只怕就是个床上任由摆布的木偶了。 赵蛮道,“别人不敢说,但你岑雪是个有情有义的,我们约好了三日后相见就是三日后相见,喝吧,先提提气再说。” 赵蛮将茶盏推了过去,事儿可以一会儿说,先喝口水润润喉。 岑雪看着这茶,不知为何,眼眶子猛的通红了起来,哽咽。 “我的家人害我,可是,你一个外人却……” 这茶不是普通的茶,茶里头放了人参,是提神墨固气用的,她这辈子真是白活了,看不清人。 她也没客气,一抬头将参茶喝了下去,原本虚弱的身子,立即提了精神,她不可思议,“陆无忧”他竟用上好的人参?能有此效果的,必是百年人参。 她不解,“你,你为何对我这样好?” 赵蛮道,“因为我们接下来的话。” 如此直白,又让岑雪再次怔住。 她哑然失笑,“王爷果然快人快话,没有拐弯末角,没错,你我之间谈不上什么情,更没有什么利,有的只是交易,你用百姓人参,换我接下来淡的精气神,王爷,臣女佩服。” 这最后四个字是真心的。 接下来,她们正式谈。 “我要离开岑府。” 岑府已经不是她想的那个府了,那里每个人都让她恶心,还有梁皇后那里,她也更不想与她有任何关系了,所以,她不想做岑府的人。 还有,“陆无忧”说,岑府以后会死在梁皇后的手里,她不想死。 赵蛮挑眉,“好。” 岑雪直了直身子,又道,“我想你护我周全。” 现在凭她的能力,根本不可能逃过岑府和梁府二府的追踪,一但她被抓,她一定没有好下场。 赵蛮眉头也不皱,又是一个“好”字出口。 岑雪咬了咬牙,最后一件,“我不服,我心有怨恨,我不想看到梁府的人和岑府的人好过。” 在梁皇后将她的父亲推出去,在母亲和兄长对她下药,她与他们的这些情,便断了,她不是一个被欺负了就不报复的人,她的心胸没有那么开润,她不想欺负过她的人好过,哪怕是亲人。 赵蛮勾唇微笑,“可以。” 岑雪微微一怔,“你?你都能办得到?你不想想吗?” 若是答应了她,尤其是这最后一条,那就是要跟梁府和岑府对着干的,甚至还有后宫里的皇后,他真的敢为了她而冒天下之大险? 岑雪心思异动了起来。 赵蛮呵呵一笑,“为何要想,而且,与梁府对上,不是上晚的事吗?成了,你提的要求我答应了,那么接下来,我要提我的要求了,我要……” 第一百六十六章 她懒得看他一眼吧 岑雪脸色惨白,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刚想开口拒绝。 可赵蛮没有给她机会。 她只道,“岑小姐,三个换你一个,你应该感到很开心,我知晓你心里震惊,震惊我最终算计的不是梁府不是岑府,也不是你,而是你父亲的官印,没错,我算计的就是这个,可我也老实的告诉你,起初,我也只是单纯的算计梁氏夫妻和那个外室女而已。” 她可没有说谎,不过,信不信由他们了。 这事情吧,发展得让她有些意外,她也只是顺着事态的发展顺带把自己最终想要算计的东西弄到手。 没错,就算是没有这件事,她的目的也是岑大人的官印和私章,只不过手段更加的直接一些,明抢不行就来个暗夺。 那书房是铁打的又如何?再过几日就会下很大的雨,只要她暗中命人将那书房的下水给堵了,直接来个水淹书房,看那岑大人还能不能坐得住? 这也是她这一世才想到的法子。 起初想到之时,还暗暗的恨自己当初傻,怎的这样一个简单的办法也想不到呢?不过现在也不晚。 岑雪跌坐下来,像是一只泄了气的皮球。 赵蛮又道,“你也不必如此伤心,他们早晚会卖了你的,岑府的人今日能够置你父亲的命于不顾,将来也会把你推出去,而且,你正是因为想到了这个,所以你才偷出来与我交易的,不是吗?” 她也别把自己想得那么高尚。 她纵然有多爱自己的家人,可是也会因为看清他们的本来面目而变得心若死灰,而且这种绝望的心,来得极为猛烈,因为岑府人给她带来的差距很猛烈。 岑雪失魂落魄的离开了。 楚先生问,“她真的会去偷吗?” 那可是岑大人的官印啊,若是日后被发现,连累的不仅是她的父亲,她全府都要跟着遭殃,就算是家人给她带来了巨大的伤痛,可是一时之间要把爱转成浓浓的恨,这个也不太合理吧? 赵蛮肯定道,“她会的,你说的把爱转成恨不太合理,可是你也别忘了,她身体里流的是岑家的血,岑家自私自利,她骨子里也是一样。” 还是那句话,她若是想要岑府好过,就不会偷跑着出来找她来做这样的交易了。 “再者说了,这是她唯一的出路,若是她再呆在这里,最终等她的一定是死,梁皇后必然知晓她不愿合作的态度,梁府不会放过她,宫里不会放过好,岑府也不会放过她,试问,一介女子,她该如何求活?” 只有求到她这里来了。 说来可笑,岑雪以为她这里是敌人般的存在,可是最后,敌人却是唯一一个救她命的人。 赵蛮就在这里等。 岑雪是个厉害的,第二日便将岑大人的官印送了过来,同时包着这官印的还有一幅画。 赵蛮看到这里,高兴了起来。 没错,她提的一个要求其实是两个,就是用这幅画包着岑大人的官印送过来,岑雪知晓这画和官印的重要性。 那画是岑雪及笄时, 岑大人亲手作的画送给她的礼物,上头有盖有他的私章。 也就是说,现在她即有岑大人的私章,又有他的官印,想要拿着这个去做坏事,那岂不是轻而易举的吗? 赵蛮也是这样做的,当下便将这东西送给陆无忧。 三日后。 陆无忧果然接到了官印。 赵喜看到这两样东西,呆愣在地,他以为他在说谎,三日后怎么可能收到小蛮送来的东西?他倒要看看他是如何被啪啪打脸的。 可是现在,被拍拍打脸的人是他? “怎么会这样?这不对啊,王爷,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跟小蛮通气了?还有,你是不是暗中帮助小蛮了?” 他区区一介庶民都知道私章和官印的重要性。 就拿玉罗轩来说吧,他的私章和玉罗轩的印就不能随便乱放,一定要保护好,不然被人拿去了,还不知道要出什么大事。 岑大人那里,他应该也会贴身保护的吧?尤其是这官印,丢了官印,那是要脑袋搬家的。 陆无忧笑道,“喜哥,这几日你不是一直盯着我的吗?我怎的与小蛮通气,又如何去帮她?喜哥,小蛮不是你想的那样柔弱,她啊,主意大着呢。” 大到,连他这个旧人她也不稀得一顾,要不是他前世是个好皇帝,只怕她最后连看他一眼都懒得吧。 陆无忧无奈一笑,到头来,他还得感谢上一世的自己是个明君,可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他也正是因为这个明君,而彻底的失去了赵蛮的。 上一世,他尚若,尚若将处理朝事的心思的十分之一放到她身上,也不会落得如此惨败的下场。 陆无忧转手将官印扔给赵喜,“有了这个,现在你们可以去杀那三个府衙了,记住,一定要敲锣打鼓。”闹得越大越好。 赵喜不明所以,但是陆无忧的话,他会听。 官凌落看到这官印也呆愣了,不过他问出来的却是,“你为何如此听陆无忧的话?” 赵喜却回了一句叫官凌落震惊且另眼相看的话,“因为他是真心替百姓着想啊。” 官凌落扬唇一笑,拍了拍赵喜的肩,“喜哥,真没想到你的思想觉悟这么高?是我不如啊。” 他一直以为他比赵喜聪明,赵喜在他们当中算是笨的一个,可是,这个最笨的人说出来的话却最动人心。 是啊,陆无忧是为了百姓着想,所以他才听他的话,反观他,他是因为陆无忧将来可以给他带来更大的利益才,这两者之间的高度可不是差了一星半点啊。 官凌落拿着岑大人的官印,直接开杀,那几个想要替他们求情的人一见到官印便吓得说不出话来了。 岑大人,他们是知晓的,手里管着凤京的几处军营,更重要的是,他是梁相爷的手下,他说杀人,那其实是梁相要杀,他们惹不起李太后,更惹不起梁相,在他们眼里,李太后终究是个女人。 人一杀,几日后消息便传入凤京。 大牢里的岑大人是抱着死自己一个, 幸福全家的心等着去死的,可是突然收到圣上的传唤,而且看那太监脸上的喜色,就像是他不用死了似的。 他立即冷了脸…… 第一百六十七章 为了一个笑话,牺牲了姐妹 “岑大人是疯了吧。” “他居然一心求死?” “是啊,喽蚁尚且偷生,更何况是人?” “而且,圣上和太后,好像都不追究他的责任了。” 太监们齐齐说道。 他们真的想不通,好不容易从死牢里出来的人,居然还要求死?还说什么,那个贪墨的事情是他做的,与梁相无关之类的话。 这不是疯了,又是什么? 不过,圣上却没有理会,而是直接将他放出宫去,并安慰他,好好休息,等休息好了,再回来做事。 也就是说,让他回去想清楚了再回来, 若是再这样不清不楚的说什么替梁相顶罪的话就不要来了,圣上这即是开恩,又是敲打。 岑大人回府之后,府中的人不仅没有高兴,反而一脸的愁容,底下的奴才们与宫里的太监们一样,都觉得他们是疯了,老爷这都安全的回来了,怎的还不高兴呢,难不成真的要让老爷死在外头才高兴? 岑雪看到这里,冷冷一笑,看看,这就是她的亲人,她以为他们以前是重情重义的,现在看来,都是虚的,都是因为利益做出来的表像。 “雪儿,你说,你父亲回来是不是你做的?” 岑夫人见到她,立即质问。 众人纷纷围了过来,就连那个“起死回生”的岑大人也不禁走了过来,眼里已然没有了当初的半点疼爱,全然是历色。 岑雪呵呵一笑,再次看清了一家人的嘴脸。 她道,“母亲,你们忘了,我是被你们关起来的,我就算是想要去救父亲,那也要我能出得去啊,而且,父亲回来与我何干,这不都是圣上做的吗?要怪,你们去怪圣上啊,怎么,圣上你们没胆子去,便将火撒在我身上了?” 岑夫人这才软下了声音,“雪儿,你别怪母亲这样说你,实在是这件事太大了,就算是要把你父亲救出来,你也要事先与我们商议不是?” 商议? 岑雪笑得更讽刺了,“你们给我商议的机会了吗?行了,别再在我面前说好听的,你这样软下言语来,还不是因为我还有利用的价值?你们责怪我,还不是因为父亲回来了破坏了你们当诰命,当尚书的路?” 岑大人道,“雪儿,我们是太娇纵你了,你怎的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你要知道你姓岑,莫说是牺牲我一个了,就是牺牲了你,若是能换来这些,我依旧会毫不犹豫的把你送出去。” “父亲?” 岑雪不可思议,自己知晓她会是他们的利益棋子,可当真的从敬爱的父亲嘴里说出来,这感受又是另一种了,说不伤心是假的。 “老爷,你说这些干什么,快坐下消消气。” “是啊父亲,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您回来了,而是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也好做应对啊。” “对对对,我们也想好如何回复皇后娘娘和梁相那边啊。” 一家人围在岑大人身边,一脸焦急,急梁皇后许下的承诺到底还管不管用?这才是最重要的,当然,若是需要岑府的谁谁谁去死,他们也是可以送过去的,只要,承诺算数。 岑雪暗笑了。 这事儿她才是震惊的吧,王爷不是答应过她,一定要让害过她的人付出代价吗?可是这又算什么? 接下来的事儿,就连梁皇后自己也看不明白了。 她愣了好久才问出一句。 “嬷嬷,那本宫之前做的又算什么,还有,本宫与岑雪的姐妹之情,岂不是白白葬送了?” 也就是说,到最后谁也没有损失任何东西,独独损失的就是她与岑雪之间的姐妹情,也就是说,她用姐妹之情成全了这一个笑话。 梁嬷嬷也懵了,她也不知道啊,她也看不懂啊。 岑大人从大牢里出来,不是受罚而是领赏。 据说是有人呈报,底下又死了三个府衙,而这三个府衙是岑大人下的令杀的,因为斩首的公文上头赫然盖的是岑大人的章子。 又是一起没有经过圣上而杀的,原本这事儿是极重的,毕竟杀人的权利怎么可能越过了圣上呢? 可是,怪就怪在,圣上不仅没有责怪他,反而还把他从牢里放出来了,甚至还隐约有加官的风向? 不过,据打探,这斩首的三个府衙没一个好东西,其中一个还官匪勾结,残害百姓,当真是杀之而后快。 更奇怪的是,这事儿不仅解决了岑大人的事,还顺带着解决了她父亲梁相的事情,又有朝臣禀报,只怕是有人用着贪墨的假账了,若是梁相真的贪了银子,又如何会让岑大人去杀那些个官员?这不矛盾了吗?唯一的解释是有人想要拉梁相下水,仅此而已。 所以,现在岑大人也从牢里出来了,梁相的嫌疑也洗清了。 也如梁皇后所想,唯一死掉的就是她与岑雪的姐妹之情。 梁皇后怎么样都不得劲,总感觉被人当猴儿耍了似的,吞不下,吐不出。 “娘娘,相信岑小姐不会怪你的,而且事急从权,再者说了,岑大人自己都甘愿赴死。”所以,岑小姐还有什么不满的? 梁嬷嬷又道,“您与她做姐妹,那是她的福气,她该感恩待德才对,又如何会与您生份了?再大不了,您多赏一些东西下去,宽慰宽慰她的心。” 梁皇后点头,“就按你说的办吧。” 可是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自这次之后,她与岑雪之间再也回不到从前了,更觉得,她好像会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似的,可是现在她没心情管这些。 “惠妃那里,真的生了位皇子?” 原来,就在她平复梁府之事时,据说惠妃生了,生的时候谁也没有告诉,而且像是足足等了一天之后才宣布出来,当她想要做什么的时候,已经晚了。 小皇子或小公主们出生,是不会立即报出来的,是得等些时辰再报,一来是因为不让别个得到他们真正的生辰八字,二来,也是为了布置,以防小皇子们小公主们出生便被人算计了去。 而她得到惠妃产子时,已经晚了。 现在,她要做的就是如何让小皇子过继到她的名下,这后宫里的大皇子,必须是她的。 梁皇后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 第一百六十八章 王爷什么也没说 惠妃抱着小皇儿,如同抱着她整个命。 哦不,比她的命还要重要。 惠妃道,“贡娘子,替我感谢了王爷没有?” 若不是他,她的孩子也不会出生。 贡娘子恭敬的回禀,“娘娘放心,娘娘的心意奴婢已经替您转达了。” 惠妃顿了顿又问,“那王爷可有说什么?” 若是王爷想要她的命,她也一定会不顾一切的给的,不为别的,就为了他护了他们母子周全,当然,临死之前,她也一定会求王爷将她的孩子抚养长大的。 贡娘子摇头,“并未。” 惠妃微微一怔,“王爷什么也没说?” 所有人都知道,她这个惠妃将要发达了,甚至还有可能是下一个太后,若是想要在这个时候许一个愿望,她一定会不顾一切的去做,尤其是这个人还是帮助过她的大恩人。 而且,这个时候他不是正是需要她的时候吗?王爷在宫里无人,而她这个未来的太后就是他的依丈,说句不好听的,现在就是让她去给圣上下毒,她也会干。 有些人,有些事,只要经历过了就一定会明白一些道理。 委屈求全,伏低做小,换来的并不一定是生路,反而是给助长他们的气焰,倒不如放手一博,或许还能博出个前程来。 她从一个人人可欺的妃子,甚至被欺负到冬日里连份例的碳都没有,差点儿冻死在宫里的地步,那个嘴上说管理后宫的梁皇后,她可不会管她这个妃子是不是会被冻死,一个无足轻重的人罢了。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梁皇后只怕第一个要恨的是她吧 “贡娘子,我们这一路走来极为辛苦,我不会忘了你的,小皇子,也不会忘了你的。” 虽然有王爷的保护,可是她依旧过得小心翼翼,甚至连宫宴都不去参加,无论梁皇后怎么来请,她都无去于衷,哪怕是她用宫规来压她,她也不去,她等的就是十月生产的这一天。 贡娘子恭敬的回答,“娘娘,这是奴婢应该做的。” 二人互视一眼,会心一笑。 她们不是最紧密的联合人,甚至她们二人之间连最起码的利益关系都没有,这么说吧,惠妃就算是个废妃, 于贡娘子来说也没什么损失, 她就算是太后,于她来说也没什么损失,贡娘子要做的,只是回报王爷的恩情而已。 没有利益关系,却又如此的忠于对方,这种主仆情,诡异又和谐。 惠妃道,“王爷虽然没有说什么,可是并不代表我就要忘记这份恩情。” 所以,王爷下次有什么,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去帮。 贡娘子笑了,“王爷应该不会要了,娘娘,我觉得王爷他并不是那种挟恩之人,他若是想要我们干什么一定会直说。” 就像这次在岑大人的事情上,王爷不就直说了吗? 贡娘子一想到王爷的暗卫过来吩咐事情的模样,总觉得有些好笑, 王爷还真是不客气,一点儿也没有觉得惠妃娘娘马上就要荣耀了而有半点的尊敬,相反,他就是这样吩咐下去,也不管对方的人身份,也不管惠妃同不同意。 她原本想要说,让王爷恭敬着些,毕竟惠妃以后是不同了,可是话刚到嘴边,她却生生的吞了下去,就算是说了,王爷也不一定会听吧,王爷可不是个会听话的乖宝宝。 岑大人,之所以会被圣上放出来,那也多亏了惠妃吹的枕头风。 她说,梁相势大,这自古以来可没有哪家独大的道理,岑大人这次就是圣上的一次好机会,只要扶岑大人起来,与梁相相对, 给梁相一个敌对,如此一来,梁相也能收敛着一些。 还有,那几个贪官府衙的确是杀了,可是那贪墨的账本也是真的,也就是说,梁相即杀了贪官,可是又贪了银子。 圣上原本还没按着她的话去做,只说会考虑一二,可是他们都知道圣上一定会去做的,因为这个时候李太后站了出来,说要治岑大人的死罪,毕竟,他越过了他们杀了五个府衙,这种事情是绝不能姑息的。 可是,圣上好像是处在反骨期似的,太后要什么,他便不要什么,于是,便有了放岑大人出大牢,但同时对岑大人敲打一事了。 惠妃叹道,“我只不过是按照王爷的话去做了而已,可没想到,结果却出奇的顺利,贡娘子,我们的王爷是天才啊。” 贡娘子点头,谁说不是呢? 王爷只不过是护了惠妃周全,只不过是偶尔的让惠妃吹个枕头风,可却收到的效果竟如此之好,都不用王爷亲自动手,圣上与太后便早已生了嫌隙,只要等到某一天,厚积薄发,那时,王爷只要坐收渔翁之利即可。 不过,“我们的太后说得也没错,岑大人虽然有功,可是错却更大,所谓的皇权是决定人的生死,而越过皇权,那无论他有多大的功,也是个死。” 岑大人一例一但开启,那么,是不是所有人都可以越过圣上这里而杀人了呢,事后只要说一句他们该死就了结了?那岂不是要乱了套? 可惜啊,圣上正在气头上,并未发现这里的异样,他只憋着一口与太后作对的气,而拿这东齐国的皇权当成了儿戏。 想到这里,她们又齐叹了口气,她们的皇帝啊,还真是…… “启禀娘娘,皇后娘娘亲自带着赏赐过来了。” 就在此时,太监急急过来禀报。 惠妃微微一怔,皇后挑圣上早朝的时候过来?莫不是要来抢走她的小皇儿的吧? 贡娘子安慰,“娘娘不用着急,我们不是早就料到过吗?不过皇后想要夺走小皇子,是不可能的。” 因为,她们早就有了下一招,而且这一招还是王爷传授的,说只要皇后过来,就立即去请太后出来,这个时候,太后一定不会站在梁相那边。 因为,岑大人一事让太后很不高兴,太后不高兴了,梁皇后也该不高兴才对。 也就是说,岑大人这一记球打出去,竟意外的给他们打出了条保护小皇子的路。 …… “……我求求你,让我见见那位神医吧,不是说,他,他见过我死去的女儿吗?” 一个妇人哭得死去活来。 第一百六十九章 能怪得了谁? 孩子死了才来奶。 这未免也太晚了吧? 梁母此刻全然没有了当初的高高在上,也没有了当初的色厉内荏,全然是悔不当初,可这又有什么用呢,人都死了才说要来见见亲生女儿最后的时刻是什么样子。 院内的楚先生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这门他是不会开的,就算是梁母死在他面前,他也不会抬半点眼皮。 他的桌对面放了杯空酒,一又筷子,还有一盘酥炸小银鱼。 她说,她其实最爱的就是这小银鱼,闻起来喷看,吃起来更香,而且,它很下饭,在她许多个被自己的母亲冷漠的对待的时候,她就是就着这小银鱼吃下去的饭。 梁母是真的后悔了。 那次大火之后,她就后悔了。 那样一个生得跟她年轻时一模一样的脸,那个娇娇俏俏的人儿就这样死了,她以为她会高兴,毕竟,毕竟她不会再看去过去的自己了。 是的。 她恨过去的自己。 恨自己为什么会嫁给梁父,可是更恨自己为何对他情根深重?哪怕是他在外头有了外室还心里想着要原谅他,只要他能够回到自己身边来,她便可以既往不究的跟他继续生活下去。 可是,他却选择了最狠的一种方式,带着他的外室,拿走梁府的大半家财,与外室一起逍遥快活去了,而她只能挺着个大肚子,在雨里痛哭。 她不停的拍打着肚子,真是恨啊,要不是因为肚子大了不方便,她一定会跟着他一起走的,哪怕他身边带着个外室,哪怕外头人骂她下贱,可她,真的很喜欢他啊。 而当孩子出生之后,她一眼也没有看过,若不是身边的嬷嬷见那孩子可怜,饿得哭得快要断气了,擅自找来一个奶娘,她才不至于被饿死。 而她早就无心在她身上了,奶不奶娘的,无所谓了,任由着她们去吧。 就这样,她在痛苦中浑浑恶恶,直到有一日,她院子里的花被打碎了,那是他最喜欢的花,可是却被一个孩子给打碎了?她怒从心起,一巴掌打在了那孩子身上,那孩子当场便晕过去。 她质问,到底是哪个奴婢把孩子带过来的? 可是,当嬷嬷过来回禀说,这是小姐时,她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个当初差点儿被饿死的,居然长这么大了? 那嬷嬷说,小姐刚学会走路,还不稳,让她千万别怪罪,还说,她身子弱,别的孩子一岁的时候就能走了,可是小姐现在两岁了才开步。 哦,身子弱,两岁了才走。 可,这关她怎么事? 她要的是她的花,所以,她抱着花,嫌弃的道,“日后,别让她来院子。” 好像,从那个时候起,她便再也没有过来过院子了,那花被她成功的又救活了,她日日看着这花,她觉得花能活,他就一定能够回来。 又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得院门之外有一道娇俏稚嫩的声音响起。 “女儿,来给,母亲请安。” 好烦啊,她来这里干什么?她很好,要她来请什么安? 她真的很烦,因为此自之后,她便日日来,一日来两回,就像是晨昏定省似的,叫人烦不胜烦。 不止如此,她还从门缝里塞东西? 一开始不过是个草做的蛐蛐,随后又是一张歪歪扭扭写着的大字,字好丑啊,丑得难以入目,再后来字好看了一些,随后又是一块帕子,帕子上绣的那叫一个什么东西?配色不好,构图也不好,谁教的? 她真的不耐烦了,于是便喝命,“莫要再来了,我不喜欢。” 门外的身影沉默了,轻轻的唤了声是,便真的没有再来了。 那,那是怎么她又来了的呢? 梁母仔细的想了想,就在她快要想不起来的时候突然想起来了。 对了,是因为她昏倒了。 当她醒来的时候,她发现一个眉目漂亮的少女,正一脸担心的看着她,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可是见到她醒来之后,眼睛又是一亮。 好亮啊,她的眼睛,比天上的星辰还要好看。 下人们说,她昏倒了,碰倒了一边的花盆,小姐她情急之下,强行破开了门,这才救了她,大夫说她忧思过度,得好生静养,还得心情愉悦。 难怪了,难怪她端药的手一直在颤抖了,原来是撞门撞的啊,她那个时候才多大啊,居然还有那般的力气将门撞开? 可是当是她是怎么说的呢? 她好像说,“我的事不用你管,你也不必拿你的伤在我面前晃,我是不会心疼的,而且,我也没有让你救我,所以,我也不会感谢你。” 她当时小小的脸上,血色尽退。 不知为何,她看到这里有些高兴,而且,自此之后她开始上瘾了,每每看到她脸色惨白的模样,她的心情就会开心一分,她十分享受她跪在她脚底下认错的模样,甚至很喜欢看到她眼睛每每从光亮到熄灭时的样子。 可是,她真的好烦啊,为何她都这样对她了,她还要凑到她面前来?她是有自虐倾向吗? 直到有一日,她毫不客气的打翻一碗面。 “我是你母亲,你怎的只给我吃面?而且还是碗素面?你这是要我死吗?滚。” 那面很烫,应该是刚刚才起锅的,因为她打翻面的时候 ,手被烫了了下,更不必说面全然的打在她的身上了,她那雪白的手背,立即红肿了起来。 她欲哭无泪,想要说什么,可是咬着牙死死的不肯说。 可是这样子要作给谁看? 她更怒了,“你也不必怪我,不是你说知晓我的喜好的吗?我说了我喜欢吃面吗?” 她,垂下头来,默默的收拾着被打翻的东西,随后又默默的离开,那背影,好生委屈,可是,又怪谁?是她自己上来找不自在的。 可是,闻讯而来的嬷嬷过来了,脸色异样的告诉她,今日是她的生辰,这面也不是普通的面,光是这汤便是用了三只老母鸡吊出来的,是她亲手做的,她还跟她们说,母亲近日上火,食不得太油的。 原来,这一切都是她的心意啊。 可是,可是她说了要过生辰了吗?谁让她自作多情的?能怪得了谁? 她恶劣的又想着。 第一百七十章 孩子死了才来奶 ……再后来。 再后来她也送过东西来,只不过,她的眼睛里再也没有星星的,身上死气沉沉的。 可是她又不高兴了,给她送东西就这种态度,她是她的母亲。 有一次,她真的气不过了,一个茶盏砸了下去,砸在她的额头上,看到血,她有一丝懊悔,可是,又当看到那死气的眼神时,她原本的懊悔便又消散了。 嬷嬷们心疼的抱着她,对她说,“夫人,小姐就要议亲了,若是留了疤可如何是好?” 她这才想起,原来她在她肚子里的时候,是曾许下过一门亲事,可,可到底是谁呢她记不起来了,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 她冰冷的道,“就她这样子,就算是嫁出去也会被休回来的。” 嬷嬷们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她又生气了,拍案而起,“你们这是什么眼神,我才是你们的主子,你们竟敢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滚滚滚,都给我滚,我梁府要不起你们这种背主的奴才。” 再后来,府里终于清静了,那些个替她说话的狗奴才全都不在了。 哦不,还有一个,就是她身边的那个奴婢,叫什么来着? 反正也不重要了,她叫什么与她有什么关系?反正她也不喜欢她们主仆。 只是,府里太清静了,她又很不适应。 可是这种不适应没持续多久,因为她的夫君回来了,她高兴极了,穿了她最爱的裙子出去相迎,虽然他的脸色依然很臭,可是她是高兴的, 总归是回来了不是吗? 只是太高兴了,没有看到他身边的那个与女儿差不多大的女子。 夫君说,以后他们就好好的过日子吧,推出那个外室女道,还要接受她,还有,不得怠慢,一定要比亲生的还要好。 这个自然,只要他回来,她做什么都愿意,外室女又怎么样?左不过是多个人多张嘴而已,而且她更高兴的是,她终于打败了那个外室,夫君还是回到她身边来了,不是吗? 再后来,外室女想要她女儿的院子,她给,外室女想要她女儿的衣裙,她给,左不过是个身外之物,有什么要紧的?最重要的是,她以后可以好好的过日子。 可是,“你哭哭啼啼的做什么, 我又没有缺你吃的喝的,而且你父亲也回来了,你不是该高兴吗?不过是个奴婢,死了也就死了,大不了再买过一个。” 她双目通红,不可思议的看着她,她说,“她不是奴婢,我与她是姐妹之情,没有她,我绝计活不到现在,母亲,我不要别的,只要请个大夫来就成,还有,这荷包我不要了,你送给她好了,你帮我请大夫来看看翠果吧。” 那荷包有些旧,不过看样子拥有它的人被保护得很好,这荷包也有些眼熟,只是她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看她哭成这样,她也没有耐性了, 打发了人去请了大夫过来。 外室女见到这里,嫌弃的看着她手里的荷包,她如同被什么烫着了似的,将荷包扔得远远的,陪上笑脸,“你来了?有没有什么想要吃的?” 可是外室女这次不是来要东西的,而是来要一个男人。 她说她想嫁他了,而且一定要嫁。 嫁就嫁,左不过是个男人。 可是后来又才知道,这个男人就是女儿的未婚夫,她也二话不说换了亲。 女儿又通红着眼来质问她为何要退掉她的亲事换给外室女? “为何?因为我是你母亲,你的命都是我给的,只不过是个亲事,我为何换不得,再者说了,他们二人情意相投,不会吧,你不会这般小气,连个男人也舍不得给吧?” 她不顾她脸色的惨白和绝望的眼神,将她打发走了。 再后来…… “火好大啊。” “呜呜,我当时是想去救的,可是火实在是太大了,我根本进不去。” “神医,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抛弃她不管的,她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怎么可能不疼爱她,只是,只是我还没有想好怎么做一个母亲而已。” 火光照在了她的脸上, 那样的烫。 她看着那火,感觉胸口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脱离了似的,她很不好受,她想哭,可是的摸眼睛,却发现干干净净的一点泪也没有。 为什么, 为什么当时她没有眼泪? 她直到现在也不明白。 更不明白,她为什么现在有流不完的眼泪,她哭得眼睛都肿了,她想停下来,可是却停不下来。 “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求求你,告诉我,她临死之前到底说了什么好吗?” 众人看到这里。 也不知该说什么了。 总之,那位死去的女子很可怜,自小没有娘亲的疼爱,又失去了父亲,母亲还将错怪在女儿头上,外室女回来了, 抢院子抢东西,还要加害她的奴婢,还要把她唯一的希望给抢走。 这样的女子,可怜啊,希望她下辈子投胎,眼睛擦亮一点,别再投到梁母的肚子里吧,哪怕做猪做狗,也比做她的女儿要好。 楚先生如同没有听到似的,给对面的空酒杯倒了杯酒。 她临死之前说什么了? 她什么也没说,相反,她很开心。 他知道,她解脱了,释怀了,她没有怨恨自己的父亲母亲,也没有怨恨那个未婚夫,她与自己和解了,所以,她离开时嘴角是上扬的,或许,死对她来说不是终结,而是解脱吧。 可是,她解脱了,他解脱不了。 凭什么善良的人要自我和解了,那之前受过的伤痛又能算得了什么?凭什么凶手就要活得开心自在? 梁母梁父一点儿报应都没有,那个外室女还生了个儿子,与夫君还如此的相爱,他们就没有想过,他们的一切是踩在一个可怜女子的尸骨上的吗? 所以,这仇她不报,他来报。 啪。 门外响起一个响亮的耳光。 “贱人,我梁家人的脸都被你丢光了,走,跟我回去。” 在暗处的梁父和外室女还有那个未婚夫全过来了,他们来不是来忏悔的,而是来把丢脸的人给弄走的。 梁母发了疯似的推开他们,“我不走,我不走,你们都是坏人,坏人,我要见我的女儿,见我的女儿。” 她,疯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报应不爽 她真是疯了。 她的女儿早死了。 有些不嫌事儿大的人指着那个外室女道,“你女儿不在那里吗?你还找什么?” 梁母大喜,一把冲过去搂住外室女。 外室女嫌弃之极,想要一把推开,可是一个疯了的女人的力气不是她能推得开的,只能忍住疼痛,让她抱。 “女儿女儿,不怕不怕,母亲教你写字,教你绣帕子好不好?” “还有你那门亲事,也是极好的,一会儿母亲就让人过去说去。” “我的女儿出嫁,必是要十里红妆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开心头,就像是怀里抱的真是她的女儿, 就像是以前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似的。 众人看到这里,又痛恨又悲凉,她都已经死了,而且事情已经过去了,时间不会再回到重前了,她这样是要做给谁看? 唉。 众人叹息。 但紧接着,她一把推开怀里的人。 “不对不对,你不是我女儿,你身上是臭的,我女儿香香软软的,你怎么能是我女儿?” “快告诉我,我女儿去哪里了?把我女儿还给我。” 梁母突然发疯,纠着外室女不放,雨点般的拳头砸在她的身上,外室女被这弄的还没有回过神来,便挨了许多下,痛得惨叫。 梁父脸色更黑了,拉住发疯的梁母,“你还在胡闹什么?还嫌不够丢人的吗?走,跟我回去。” 二话不说将人拉走了。 外室女捂住脸也跟着走了,真是丢人啊。 楚先生又喝下一杯酒。 梁父的官职没有了,在凤京的名声也没有了,他在这里是活不下去的,唯一的出路就是离开这里,另谋生路。 梁母认识到了错误,想要再见女儿一面,可是后悔已经晚了。 外室女自不必说了,她的名声比梁父的还要臭,一个外室女,竟如此猖狂,不仅杀了正室女,还抢了人家的男人?现在连卖菜的大嫂子都不把菜卖给她了。 还有那个未婚夫,他躲在屋子里连门都不敢出,之前他借着梁府的名头,还可以结交一些“好友”,“好友”们也想借着他这层关系再给自己的仕途添砖加瓦,可惜啊,事情一出这些“好友”全都避而不见。 甚至还说,“就是你,抛弃自己的未婚妻的?你这种品行的人,如何能与本公子结交?你不想与那小姐成亲也就罢了,又何必如此伤人家的心?身为男人,我以你为耻。” 未婚夫羞愧难当。 可是,这就是他们的结局吗? 楚先生不服。 “赵蛮,我想要他们死。” 她死了,他们却还活着这,这就是最大的不公平,不要说什么痛苦的活着之类的话,这都是骗人的,他们都是没有心的,他们不会觉得痛苦,只会觉得这事儿为什么会被扒出来?后悔当初没有做干净而已。 对于坏人,千万别以为他们有什么良心。 赵蛮点头,“这个自然。” 他不说,她也不会放过。 她也觉得,做了事儿就得有承担后果的准备,只是没了名声这哪里够啊? 不过不用担心,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了。 梁母回到家后,整日痴痴呆呆的,梁父外室女为了自己的前程在外周旋,哪里还顾及得了这个疯痴的女人? 未婚夫走了过来,笑得恶劣。 “母亲,你可知晓,当初我为何会抛弃她而选择这个外室女的吗?那是因为你啊,因为有一次我去见她,可却看到你将她推倒在地,那脸上的嫌弃哪里像是对亲生女儿的,更像是对仇人的女儿的。” “那个时候我就在想,若是我娶了她,只怕你也会连带着我也被嫌弃,我正想着,如何做时,你却把外室女送到我面前来了,呵呵,这可真是磕睡遇上了枕头了。” “外室女,虽然名声不好听,可是她却得了你和父亲两个人的疼爱,你梁家虽然败落,可是烂船还有三千钉呢,你家里又没有男子,将来你们二老归西,这所有的家财还不是我一个人的?” “所以,你的亲女儿是被你,和父亲,两个人共同杀死的,外室女只不过是做了你们两个不敢做的事情而已,你也别怪她心狠,这一切都是你们给她的底气啊。” “所以,我们当中最应该死的人,是你,和父亲。” 说完,未婚夫哈哈大笑起来。 他每说一句,梁母便痛苦一分,他也便越高兴,他现在的日子不好过,梁家已经没什么钱财了,他得不到的东西,他们也别想得到。 梁母听到最后,头猛的抬了起来,脑子瞬间清醒了过来。 是啊,杀死她的凶手是她啊。 若不是他们爱外室女,给了她杀人的底气,她焉会下这样重的手? 他说得没错,他们都该死。 是夜。 凤京的某个院落突起大火,火光冲天,百姓们赶紧出来救火,可是火已经大到根本救不过来了,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大火将那院子吞噬。 “这院子,好像就是那户梁姓人家的吧?” “什么叫好像啊,这分明就是,不过你同情他们?” “才不,他们对自己的女儿都下得了杀手,我怎的会同情这样的人?” 如今他们也死在了火海之中,也算是报应了,正所谓天理昭昭,报应不爽啊,不过奇怪的是,居然没有听到里面人的惨叫声?按理说,被火烧死的人,应该是会惨叫吧。 赵蛮看着这冲天的火光, 火舌卷着屋内人几具动也不动的尸首。 他们不是不会惨叫,而是根本叫不出来,他们的声音被毒哑了,人也被捆了起来,他们想逃也逃不赶紧,想叫也叫不了,他们怨毒的看着梁母。 一切,都是她做的。 今日他们回来,难得的见桌上一顿丰盛的饭菜和笑脸相迎的梁母,他们只以为梁母是想通了, 一点儿没防备的吃了,饭菜里全是毒。 等到他们醒来之时,才发现动不了了。 梁母举着火把,周边全是火油,她笑得开心,“我们都是罪人,所以,我们都要去跟她道歉,这是我们欠她的。” 火把一扔,他们连逃生的机会都没有。 “她会开心的吧。”楚先生问。 赵蛮想了想道,“他们应该见不到她的,我听说,恶人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那位小姐如此善良,她应该早就投个好胎去了,所以楚先生,别迷,信。” 楚先生:??? 第一百七十二章 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呢 到底谁迷信? 她方才不也说十八层地狱的吗? 梁家一事虽然叫人唏嘘,愤恨不已,可是这事儿的话题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 在凤京,最不缺的就是闲话,只不过梁家的事情太奇葩了,也太震惊了,也侧向的证明了这天下还真的有不爱孩子的父母。 可梁家的事情到底是寻常的家事,哪里有国事来得强烈? 比如。 “你们听说没有,岑大人掌管了军机营了,就在刚才,圣旨下来了,我就在岑府的门前,我亲耳听到的。” “你就吹吧,圣旨都是下在岑府里头的,你顺风耳啊,你还能听到?” “就算我没有顺风耳,可是岑大人升军机营的事儿这是千真万确的。” 虽茶的众人们面色异样。 他们虽然没有当过官,可是对官制还是了解的,岑大人之前掌管的那几处军营跟军机营比起来,算个屁啊,说句不好听的,整个凤京都在军机营的管辖范围之内,也就是说,圣上的安全就在岑大人手里了,这可是实打实的实权, 就连梁相现在见了岑大人,也要弱上一分。 等等。 “岑大人不是跟梁相一起的吗?如此一来,梁相由不是要从主动变成被动了?” 连他们都知道岑大人是梁相手里的一枚棋子,岑大人是梁相一手提拔上来的,可现在倒好,岑大人好像有越过梁相的意思,啧啧啧,这奴仆坐到了主子头上,这事儿就呵呵了。 众人脸色各异,抬头看向梁府,这以后的瓜肯定越来越多了。 岑大人接到圣旨,如同烫手山芋一般想要抛开,可是他又不敢,扔掉圣旨,那也是杀头的大罪,可是不扔掉,他的命也保不住,梁相不会放过他的。 岑夫人和岑公子也脸色铁青,他们不明白这事儿怎的会变成这样?如同坐在大浪上头,一波接着一波,吓人得很啊。 岑雪也不明白,只不过她与他们的想法完全不同,王爷答应过她不让他们好过,可是现在,却是让他升官发财,王爷到底想干什么?她想去找王爷讨个说法,问他是不是出尔反尔了,可更奇怪的是,十三王府她却进不去了。 她很恼怒,陆无忧是不是耍着她玩? “老爷,不如,我们现在就去梁府表明心迹吧。” “是啊父亲,不然,得罪了相爷,我们府只怕,只怕……” 岑大人也想去啊,“可是我们上一刻接了圣旨,下一刻就去梁府,你觉得圣上不会生气?” 也就是说,他们现在无论怎么做都是个错,要么得罪圣上,要么得罪梁相,唉,不过是想要个靠山,怎么就这么难了呢? 岑雪看着他们,又猛的一阵恍惚,好像十三王爷也没有骗她,纵然是给了高官,可是他们好像更不好过了,看他们的眉头一个个打了死结,这心情莫明的爽了一些。 “雪儿,不如你进宫一趟,你与皇后娘娘说道说道。”岑夫人突然看向岑雪。 岑雪冷笑,“母亲,你觉得现在的皇后娘娘还会见我吗?还有,你是不是忘了,梁皇后不久之前算计过我啊。” 她以为她会放下仇怨去找她吗? 岑夫人责怪,“雪儿,你怎的这么不懂事呢,现在关系的是全家人的性命,你怎的能如此自私?” 岑雪笑了,“我自私?母亲,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你们把我关起来,怎的不说性命怎的不说自私?我说我有法子救父亲,可是你们却偏生要让父亲去死,那时候你们怎的不说性命不说自私?” 岑雪冷冷甩袖,“我可不是那个被火烧死的梁家小姐,我可不会眼睁睁的被你们当成棋子。” 当然,她更不会可怜的祈求他们那自私的,可怕的疼爱,她更不会让他们有对她下手的机会。 岑夫人气得脸色铁青,“你在这里胡说什么呢?我,我白生了你一场了,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让你活着。” 梁家的事情他们自然也听说过,连他们都震惊了,不喜女儿便罢,竟还活生生的任由着外室烧死?若是换成她,她可不会这样做,就算是不喜也会好生的养着,以便日后联姻之用,当然更不会允许外室的出现,一但出现,那就是一碗毒药的事儿,她可容不下外室的存在。 岑雪知道他们无情,可当亲耳听到他们这样说,心里不由的一痛。 “那你后悔晚了,我现在活得好好的,倒叫母亲失望了,我身子有些不舒服,就不在这里碍你们的眼了,我下去休息了。” 她说完就走,连半个礼也不行,气得岑夫人跳脚,指着她的背影大骂不孝。 岑大人目光微闪的问,“夫人,她说的是真的吗,是有救我的法子吗?” 岑夫人与岑公子面面相视,也就是说,他介意了?介意他们用他的命换利益了? 岑夫人尴尬的笑,柔声道,“老爷,你听她胡说呢,我们都想不出来的法子,她一介女流又如何想法子?还有,你不是也同意了吗?难不成老爷你后悔了?老爷,为了这个家,莫说是你死了,就是我死,我也甘愿啊。” 一句话堵得岑大人说不出来,是啊,他当初也是甘愿的,可是又不知为何,当听到他有可能被救出来的时候,他还是有些责怪他们的不救的。 “成了成了,不说这个,她不肯去见皇后,你去。” 岑大人指着自己的妻子,不容拒绝的道。 “我?” 岑夫人指了指自己,脸苦了。 她是不愿进宫的,那宫里太可怕了,住着一位连婴孩也不放过的太后,她若是去了,弄相不好岂不是要被太后给扒了皮? 可岑大人没有给她反悔的机会,一顶小轿将她抬到了宫门口,她不进也得进。 此时,十三王府侧门前一道焦急的身影。 钏儿问,“小姐,王爷真的会见我们吗?” 凤琼羽也拿不定了,陆无忧已然许久没有见她了,而且也没有给她送东西了,他是不是真的忘了她?他是不是真的爱上了他那日带回来的女人? 更重要的是,军机营这样高的官,为何不给他未来的岳父?反而要给那个岑大人? 第一百七十三章 是在她面前做戏吗? 凤琼羽来了。 原本,她是不想见的。 可是实在是无聊,梁府一事只要等到合适的时机出手即可,梁皇后那处也暂时没什么大事,至于李太后圣上那里,也只要等待时间的验证,也就是说,她至少在这半年之内,凤京不会发生什么大事。 凤琼羽要见陆无忧,她倒要看看,这一世这个女人是用什么法子勾住陆无忧的? 只是刚一见到她,她便后悔了。 凤琼羽啊凤琼羽,她还是原先那一套啊,装柔弱,摆无辜,她早就看厌了,她就不能来点儿新鲜的? 不过上一世的陆无忧好像很吃她这一套。 赵蛮眉头皱了皱,改天去玉罗轩走走,问问玉桃,男人是不是都爱这一款?如果是,那她只能说一个字,贱。 凤琼羽上来便想要扑向赵蛮,眼中含着泪水,原本就是个美人,此刻美人落泪,而且这泪把控得刚刚好,要落不落的样子。 赵蛮啧了一声,她好像知道自己输在了哪里,若是换成她,她可做不到这种地步,尤其是在男人面前落泪,她赵蛮这一辈子也没有做过。 凤琼羽见此,心里更加的打鼓了,方才她便注意到了“他”眉头皱了皱,现在又啧了一声,怎么,是她的表情不到位?看来,还是要再回去对着镜子多加的练心一翻才成啊。 可是顾不得那么多了,父亲的官职是最重要的。 她盈盈一跪,“王爷,不知是我做错了什么让你如此的厌弃?只求王爷看在当年是我把你给找回的份上,能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 让我……” 话还没说完,她的脸便红透了。 赵蛮微微一怔,若她不是经历过一世,她真不知晓她这脸红个什么劲,可是现在她又不得不佩服凤琼羽了,就这欲说还羞的表情,这话没有说完可是却什么都说了的动作,当真是惹人心痒。 赵蛮脑子里又在思量了。 陆无忧对凤琼羽到底是个什么态度?他是想要凤琼羽啊还是不想要啊?若是想要,那是再给她一个皇后的位置啊还是只给一个贵妃的位置啊?若是给皇后,那么,她现在要不要小心的对待啊? 赵蛮一沉,凤琼羽的心再次打起鼓来,心想着她是不是又惹他生气了? 二人心思各异。 站在一边看的青娘都着急了,这情况还不够明显吗,就是这个凤琼羽想要勾引“王爷”啊,主子她到底在干什么,正好趁着王爷不在,把这个勾引人的狐媚子给打发走啊,最好是告诉她,王爷早已经心有所属了,让她别再来纠缠了,一劳永逸啊。 空气意外的有一瞬的安静。 赵蛮突然站起身来, 走向凤琼羽。 凤琼羽见“他”走来,说不激动那是假的,这是数月以来,“他”第一次主动靠近,身影越来越近,她心脏跳得越来越快,气息喘得也越发的快了起来,甚至她本能的露出漂亮白析的脖梗,头轻仰起来,如同等待临幸的娇花。 只是头突然一痛,她这才猛的睁开眼来,不可思议的看着“陆无忧”。 “王爷?” 赵蛮脸不红心不跳的道,“你的簪子歪了,怎么,弄疼你了?” 凤琼羽一懵,但紧接着脸更红了的摇了摇头,“没有,王爷怎么做我都愿意,只要王爷不要再生羽儿的气就好。” 赵蛮握住她的头发,凤琼羽的心声便涌入耳内。 除了她想要引起陆无忧注意的词之外便是想着当上王妃之后如何的管束王府里的女人,甚至幻想着当了皇后以后如何制肘宫里的妃子等等。 赵蛮有些无趣,果然,这个女人满脑子都是些废料,没有一点儿有用的,而陆无忧居然在上一世能喜欢这个废料,他更加的无用。 而正当她要打发走凤琼羽时,她心声突然一变。 “那个人不会骗我吧?岑大人的官职真的是王爷弄的吗?这不太可能啊,莫说王爷饶不了梁相,就是现在看王爷的样子,他也不像是给岑大人弄官职的啊。” “一会儿再与他计较,若是他再骗我,本小姐便要他好看。” 赵蛮眉头微皱,她方才也在想这个问题,凤琼羽怎的知晓这事儿是她做的?这事儿连岑大人自己都不知晓,更何况是凤琼羽? 她原想着去查一查,可没想到凤琼羽居然自己露出心声来了? 赵蛮勾唇一笑,看向凤琼羽的眼神也带着丝热烈。 凤琼羽之前的娇羞是装的,可是现在却真的羞了起来,陆无忧是个长得比圣上还要好看的男子,更是比圣上还有能力的人,而且,是这个世界的气运之主,她除了是想要吸他的气运之外,还是真心喜欢眼前这个男子的。 “他”的眼神如此热烈,很难让她不怦然心动。 “王,王爷,干嘛这样看着我?是我脸上的伤还没有好吗?……让王爷失望了,我用了许多的法子,也才勉强能够去掉疤良,不过王爷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好好保护我这张脸的。” 她这些日子没有出来,大部分是呆在院子里想着如何把坏掉的脸给补回来,她用了好大的力气才堪堪将疤庶住,那大夫说,剑下手太重了,若不是他在这方面有研究,只怕他也束手无策了。 赵蛮自然也知晓,陆无忧那一剑是真的狠,凤琼羽花容月貌,可称凤京第一美人,可却要划花她的脸? 他是当真不喜她,看清了她的内心,还是……在她面前做戏? 纵然他也能读到凤琼羽的心声,知晓了凤琼羽的真实想法,可是别忘了,他曾是一代帝王,帝王最擅长的便是权术,他觉得她是个可用之材,于是便在她面前做戏给她看,让她知晓他的真心,继而为他所用。 不怪她如此之想,而是重活一世,她不能像上一世一样简单,单纯。 啊啾。 马车上的陆无忧根本没有想到,赵蛮是这样想他的。 “王爷,怎么办?” 马车外的赵喜还等着他的回答呢,可是他却打了个喷嚏。 眼前的女子瘦弱之极,风一吹就要倒似的,难不成,真的要从她身上踏过去? 陆无忧刚想说踏过去,可是被莫明其妙的一个喷嚏给打断。 他刚要开口,又从边上突然窜出好几个人出来,拉着缰绳不肯放他走,说他们把他们的妹妹给吓倒了要他们赔。 “不是的哥哥,不是这样的,是我求这位贵人救救我们的。” “贵人,实在抱歉,如若实在不行,我,我走就是了……” 此女行径,陆无忧好像在哪里见过? 第一百七十四章 霸道郎君俏娘子的话本子 赵喜不明白。 陆无忧要将这个女人带上? 他难道看不出这个女人是冲着他来的吗? 官凌落震惊了,“喜哥,厉害了,你居然也知道这个女人是冲着王爷来的?” 赵喜给他的感觉就是傻头傻脑的,虽然有一副忠肝义胆,可就是他那副傻里傻气的模样让人忽视了他的忠肝,更没想到,他居然还有一眼看清女人本质的眼睛? 赵喜不解,“这个很难猜吗?你看看,那女人自打跟着我们了,连你这个天下第一俊美男子她也不曾看一眼。” 官凌落这才回想起来,自打这个女子跟着他们以来,的确也没有看他一眼。 若是论气魄,他自然是不如陆无忧,论气质,也不如他,可单论长相,他敢说超过陆无忧,若是一般女子,她第一眼看的必会是他而非陆无忧,所以,她的确是冲着陆无忧来的。 赵喜说要把这个女人赶下马车,绝不能让她跟着他们一起回凤京,还有,威胁官凌落一定不能让赵蛮知晓, 不然她会生气的。 官凌落却道,“你这样不是欺骗她吗?” 明明路上出现一位女子,可他却隐瞒不报,若是让赵蛮知晓了,岂不是更要生气?他一向替赵蛮着想,为何 现在却要骗她呢? 赵喜道,“小蛮说了,善意的谎言不算是欺骗。” 啊。 这? 赵喜还道,“相比起这女人入京的伤害,我宁可现在就伤害,入京的伤害可比这个重多了。” 官凌落再次怔住,这话说得,对。 可是,官凌落眸子微微一转,凑了过去,“喜哥,以我之见吧,这女子还是留着,难道你不想看看你的小蛮有多爱陆无忧?” 他见过赵蛮几面,这小丫头可不得了了,弄了个玉罗轩出来,本以为像玉罗轩这样的店一定会倒闭,试想一下,东齐国虽然民风开放,对于女子也不如以往那相苛责,女子可以上街,可以进酒楼,甚至可以抛头露面出来挣活计,可是民风到底也没有开放到可以如同男子一般进秦楼楚馆。 可谁知,区区几年间便将玉罗轩开在了各州。 这种魄力,连他这个男子都自愧不如,若是换成他,他还不一定能白手起家做到如此地步。 当然,更为称道的不是赵蛮的玉罗轩,而是她的阴狠。 犹记得数年前他与陆无忧交易,将官家家主拉下马,那时清河官家处于混乱处,各铺子各庄子都有所波及。 可这小丫头不得了啊,她居然就在这里来了个混水摸鱼捡漏?她摸了那年的丝绸,捡了那年的米粮,甚至还暗暗的摸了把盐田? 私盐是犯法的,可是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哪怕是头顶着刀子也要干,官家的屁,股并非那么干净,也不对,这世间任何富豪的屁,股都不干净。 官家也有自己的私盐田,这是最大的利益也是最难啃的一块,他险些就死在了这盐田上头。 可谁成想,赵蛮却安然的从官家的眼皮子底下弄走了一块不小的盐田,啧啧啧,他不佩服都不行了。 官凌落想到这里,脑海里又猛的浮现出一个念头。 “喜哥,你家小蛮现在身价到底多少?” 若是按着这样算的话,赵蛮她也算是个小富婆了?嗯,至少排在东齐国前五十的样子。 赵喜警惕的看着他,“你问这个干什么?放弃你脑子里的想法吧,我家小蛮是不会看上你了,她说了,她的未来夫君不仅是要富可敌国,而且还要雄霸天下,是一国之雄。” 赵喜看来看去也就觉得陆无忧符合小蛮的条件,至于其他人,边儿都没摸上。 “我承认你生得是极好看,可是好看又不能当饭吃,再者说了,玉桃玉家他们也好看啊。” 特别是玉家,好几年没见了,也不知道他的奶嫖消没消?小蛮说,玉家就是条小奶狗,不仅会哄人而且亲人得很,许多女子都喜欢这样的奶狗弟。 官凌落嘴抽,“喜哥,说得就跟你家小蛮要整个男后宫似的,她看不上我,我还看不上她呢?……再者说了,这世间谁还敢跟陆无忧抢女人啊?” 他也就是想要小小给陆无忧和赵蛮制造一下小麻烦而已。 官凌落不死心,“喜哥,难道你就不想知道他们心中到底有没有对方吗?这方面我比你懂,来给你看这本《霸道郎君俏娘子》,刚出的话本子,本公子好不容易搞到的,听说市面上都没货了,这里头可就写了,若是想要知晓对方的心意,就必须得出第三个人,看对方是否吃醋。” 赵喜看着这话本子,一脸疑惑,“你说真的?” 官凌落拍拍胸脯,“相信我,我是不会骗你的。” 赵喜在他的蛊惑之下,竟意外的答应了?如此,这位女子竟如此顺利的随着他们入凤京。 若是赵蛮知晓喜哥被话本子迷惑了,一定会烧了这什么霸道郎君,亦或者,直接杀了这话本子的作者,什么玩意儿,误人子弟的。 他们嘴里的这女子凤儿正瑟缩的坐在堆满杂货的马车里。 “这不对啊,他不该是要对我另眼相看的吗?系统系统,你给我出来,这剧情不对啊,你是不是弄错了?” 可是她唤了好几次,系统都没有在她脑海里出现。 她急了,身为一个攻略者,怎么可能出现系统宕机这种bug?而且,她的系统从来没有出过错,这世界的任务就是攻略男主陆无忧,什么女主凤琼羽,什么第一女配赵蛮,这都是她的n,pc,她穿过不下五六十个小世界,相信她一定不会失败,也不可能失败。 凤儿急了,系统没有回答,那她怎么办?又不可能用积分换奖励。 而且,这个陆无忧与剧本里写的有些不一样,他这个时期应该是跟李太后斗个你死我活,被李太后算计到几次生死,他不该像现在这样子气定神闲,更不该像这样子没有血没有伤的。 她手握剧本和任务,她该顶替了赵蛮跟在他身边一起出生入死,最后站在高台上。 想到这里,凤儿鄙夷。 这个赵蛮还真是傻,明明这天下是她与陆无忧一齐打下来的,可是却被凤琼羽这个女人捡了个大便宜?最后还弄到了被赐毒酒而死的结局? 第一百七十五章 陆无忧,你丧良心 若是她,她才不会让自己走向那种地步。 她即要跟这里的男主陆无忧成为生死与共的情侣,又要在后宫成为他唯一的女人,什么凤琼羽什么赵蛮,都将是她的踏脚石。 凤儿冷笑,这凤琼羽也不过是凭借着她八二年的绿茶和能看到男主的气运才走到最后的。 可是光能看一个人的气运,吸取气运又能做得了什么,若是她死了,这所谓的气运不过是个笑话,就这样古早的手段,在她的系统面前,根本连个屁都算不上。 凤儿又是一想,若是这气运能够转移到她身上,给她金手指加持,这也不是不可以。 凤儿一想到要吸取这里女主的气运便十分开心,但转头又看着这闭塞的空间,又让她十分恼怒,咬牙愤恨,待到日后她将陆无忧攻略下来,一定会让为现在的行为付出惨痛的代价。 可不知为何,马车车轮突然碾了块石头,突如其来的震动直接将马车内的杂物朝着她狠狠砸去,她连呼救都来不及便被狠狠砸晕过去。 几日后。 陆无忧等人终是到达凤京。 赵喜拉开杂物马车,这才发现原本还活蹦乱跳的女人居然昏死了过去。 官凌落无语,“喜哥,你还愣着干嘛,还不快救人,也不知她昏了多少日了,可别死在了里头,这可是我的马车。” 赵喜这才动手想要救人,可是…… “喜公子,你们在干什么?” 青娘的声音从赵喜身后传来,而好巧不巧,赵喜正将凤儿拉出来,赵喜本能的将人一扔,紧张到搓手。 “青, 青娘,你怎么来了?我,我什么也没干,这不关我的事,我不认识她。” 官凌落看懵了,这什么情况,那个女子叫凤儿,他们在一起这般多天了,赵喜怎的能睁眼说瞎话呢? 赵喜使劲儿给官凌落使个眼神,示意他千万别乱说话。 可官凌落是个看戏不嫌事儿大的人,笑着道,“青娘是吧,这女子叫凤儿,没错,如同你看到的那样,我们的喜哥……” 官凌落的话说到一半便不说了。 有些事情话说一半比说全了更加的可怕。 果然,青娘的脸色铁青,冷哼一声, 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赵喜怎么也没想到,出卖自己的居然会是在一起这般多天的好兄弟?他咬着牙。 “官公子,你千万别被我抓住痛脚,否则,有你好看,……青娘,等等我,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跟她真的没有任何关系,我喜欢的人是……” 赵喜追了出去。 官凌落正得意的笑着,他就是故意的,谁让他也有了心仪的人呢?三个人中,就是他是孤独的,他自然不会让另外两对好过。 只是。 官凌落突然觉得脖子一凉,猛的回过头才发现陆无忧不知何时冷冰冰的看着他。 他狠吞了吞口水,他这眼神好像是杀人啊。 有些人,也不用说话,光一个眼神就能秒杀一切。 陆无忧此刻无声胜有声。 官凌落麻了,该不会是他知晓了他的打算吧?那这个凤儿他到底还要不要让越蛮吃醋呢?他有没有性命之忧呢? “哟,官公子,这是你的相好?” “长得不错嘛,小家碧玉的,正好配你这个自我狂恋的。” 不知何时,赵蛮也走了过来。 赵蛮恢复了原本的面貌,身边跟着楚先生。 官凌落看着赵蛮,又看了看站在一边的陆无忧,似暗暗下了什么决定心的,刚要开口把这女子是陆无忧捡的一事说出来,哪怕是拼了这条小命不要,他也要看看他们二人争风吃醋的模样。 可是赵蛮竟主动的说了句,“官公子,怎么不说话了?你这又是什么表情?你看着陆无忧干什么?难不成你要告诉我,这女子是陆无忧带来的?” 官凌落睁大眼睛不敢相信,她这么聪明的吗,就知道了?可他正要点头称是,但又听赵蛮说道。 “卟,别逗了,王爷要是真的想要带一个女人回来,如何会将他放在杂物马车上?他该搂在怀里,细心照顾才是。” 赵蛮看着陆无忧。 “王爷,是这样的吧?” 陆无忧自赵蛮出现后,目光从未离开过,可是,从她的表情上没有看出任何的不对劲来,他心头微涩,难不成,她真的对他没有任何感觉了? 陆无忧心情不悦,扔下这遭子乱事转身离开。 官凌落傻眼了,他怎的走了?没有他,这戏怎么唱下去? 赵蛮拍了拍官凌落的肩膀,“喜欢女子成个家是好的,可是也要放亮一些眼睛,这女子样貌看着不错,可是陆无忧能将她放在这种地方,她一定是心思不纯,官公子,保重。” 说完,赵蛮也抬步离去 官凌落风中凌落了。 怎的到头来,成了他的不是了? 嘤咛一声,凤儿从昏厥中幽幽转醒。 赵蛮刚走过转角,便被最先离开的陆无忧拦住去路,他一把将她抵在墙上,漆黑的眸子深如潭渊,叫人一望便不能自拔。 赵蛮勾唇浅笑,一不挣扎二不动作,只笑吟吟的看着他。 陆无忧被看到心虚,反而侧过眼去不敢与她对视。 赵蛮呵呵,他哪怕是重生一世也改变不了以前的习惯,只要他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他就用逃避二字来回应,尤其是现在,他连看她眼神的勇气都没有。 “都是重活过来一次的人了,就不要再做上一世那般幼稚的行为了。” 上一世他从来没有从宫外带回来任何一个陌生的女人过,这一世带了,其用意不言而喻了吧。 陆无忧无力,“我只不过是想看看你对我还有几分感情,赵蛮,难道你真的一点儿也没有感觉?” 他眼睛再次发亮,期待她的回答。 赵蛮却反问,“陆无忧,我问问你,若是有一日我带来个男子,你是什么感觉?” 陆无忧想也没想的便回答,“自然是不开心,而且你已经带来了个男人。” 那个姓楚的就是。 楚先生是除了赵喜之外,赵蛮第一个带过来的男人,而且他们做了他从来没有做过的事情,可对酒相饮,可共赏明月。 她都没有跟他做过,纵然他的记忆缺失。 赵蛮脸上冷意更浓了,“陆无忧,你说这话,不丧良心吗?” 第一百七十六章 男人有良心就不会让她死 她真的跟这个男人交谈不下去了。 她都拼死的跟在他身边了,可是他居然还要让她陪他看月亮喝茶? 他这不是讨骂吗? 若那个时候他们真的花前月下了,他们哪里还有命活着?李太后盯着呢,圣上那里看着呢,文武百官一个都没有搞定,他们哪里还有心思做这些东西? 赵蛮如同看傻子似的看着陆无忧,重活一世,他真的是越活越回去了。 陆无忧碰了一鼻子的灰,且这灰碰的那叫一个毫不冤枉。 只是。 “王爷,我知晓哪里的月亮最好看。” 就在此时,凤儿居然摸到了这里来。 她眸子放射着恶狼一般的光芒,真以为他陆无忧是个傻的不成? “王爷,您去哪儿?您是不是嫌弃我是个庶民?王爷,不是的,我真的与其他的女子不一样,王爷跟我相处就知晓了,王爷,王爷,……啊。” 凤儿话还没说完,一道突然出现的黑影照着她的胸口狠踢了过去,原本便虚弱的她哇的吐了一口大血来。 凤儿不明白,她这做法到底有哪里不对的? 她也是根据以前攻略方案去做的啊,男主想做什么,她就给他实现,如同上一个攻略对象,他是个富二代,他家族对他教导极严,他想尝尝自由的滋味,于是,她带着他逃课,脱下束缚的校服,换上嘻哈装,在完整的皮肤上纹着实兴又霸气的图案,甚至还让他打了鼻环。 富二代对她十分喜欢,她带给他自由的风,自由的空气,做了他这一辈子都没有做过的事情,他深深的爱上了她,甚至为了娶她而不惜与自己的家族断绝关系。 可这怎么行,她是个攻略者,可不是要来这里吃苦受罪的,这个富二代除了帅之外什么本事也没有人,他们吃的穿的用的,都是从他的家族里出来的。 她很清醒,系统也夸赞她比其他的攻略者聪明,不会像她们一样为了爱而死,还假模假样的想看她死了之后男主会是什么表情? 凤儿冷笑了,死都死了,还看男人事后的表情是什么?这不纯纯的有病吗?死了之后就什么也没有了,若是那个男人真的有良心,就不会让她死了。 所以,她觉得死是这世间最为愚蠢的行为。 还有什么,活人争不过死人。 呵,又开玩笑,你都死了,还能做什么?男人的情只会一天一天的消散,总有一天会遇到一个比你还要好的女人,到时候结婚生子,你一个死人最后又能做什么? 所以,她凤儿很明白,若是想要攻略对像,就一定要活着,而且还要好好的活着,绝不能死了,更不能恋爱脑的看她脱离之后男主的痛苦,那都是虚的。 所以,当黑影出现时,她识趣的闭上了嘴,暗暗的联系系统,换点儿让身体快点好起来的药,否则,她还没有开始攻略陆无忧就死了。 黑影眉头紧皱,毫不客气的露出嫌弃之色,比凤琼羽还要嫌弃。 凤琼羽至少是个官家小姐,虽然她接近主子的目的不纯,可是她到底还顾及些颜面,可是眼前的这个呢?见着主子如同苍蝇见着屎一般不要命的飞扑过去,可是当他一巴掌拍飞,又极惜命的瑟缩。 赵姑娘曾说过,像她这样的,看到巨大利益不顾命,又在危险的时候第一时间保命的,都是小人中的小人,比如,姓岑的,比如,姓梁的,再比如,眼前的。 凤儿丝毫不理会,他们这些古人懂什么?俗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喜公子,她是谁?你要是不说出个一二三来,便别怪我不客气。” 青娘叉着腰。 王爷才出去多久啊,就带一个不名来路的女人回来,这还得了?若是王爷再多出去几趟,那岂不是要女人成堆了? 不行,一定要弄清楚,并且,把她赶出去。 赵喜哪里有敢不说的,将此事一五一十的说了,最后把责任一推。 “都是那个官凌落,我并不想带来的,可是他说《霸道朗君俏娘子》的话本子里说了,只有当出现第三个人时,才知道他们是不是相爱的。” “青娘,你一定要相信我,就我这脑子,我也想不出这招来啊,而且,小蛮是我的妹妹,我怎么可能让另一个女人来抢妹妹的男人?” 青娘见他指天发誓,这才半信半疑的饶了他。 青娘咬牙,“这个官凌落,可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也不是好东西。” 青娘一个跺脚转身向主子回禀去了。 “主子,你不担心吗?依我看,那个凤儿既然能够上王爷的马车,一定是有些本事的,我们不得不防啊。” 凤琼羽到底是个官家女子,明面儿上不怕她做什么,最可怕的是像凤儿这样的,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说不定凤儿还会用了极端的法子,比如,二话不说爬了王爷的床,届时,可就完了。 青娘急得又跺脚,把赵喜和官凌落骂了个无数遍。 可赵蛮依旧风轻云淡。 什么凤儿鸟儿的,只要她不舞到她的面前了,莫说是爬陆无忧的床了,就是给陆无忧生下嫡长子来,她也不会掀半点的眼皮。 只是,没过多久,这位凤儿便不知死活的舞到她的面前来了。 也不知她用了什么手段,竟成了梁府的义女? 以梁凤儿的身份得意的坐在她的面前,一副势在必得和为了她好的模样对她说。 “赵姑娘,我知晓你,我亦知晓你对王爷是爱到了骨子里,可是你们真的不合适,就算是为了他好,你也该主动退出去。” 她凑上前。 “赵姑娘,能够将王爷扶上那个位置的不是你,也不是凤琼羽,而是我梁凤儿。” 紧接着,她又从袖袋里取出一枚戒指。 戒指上似还有残存的血迹。 赵蛮双眼微眯,眸子里射出杀意。 梁凤儿丝毫未知,继续道,“你看出来了吧,没错,这就是那个玉罗轩玉桃的戒指,还真是让我难找啊,我还想从他身上找出能够代表他身份的东西,可是找来找去都太普通了,而这戒指又这般的素净,扔在戒指堆里都不屑拿的那种。” 可谁能想到,就是这样的素戒,却是唯一一个能证明玉桃身份的重要东西呢?若不是有系统的帮忙,她还真的不一定能找到。 第一百七十七章 杀 青娘气得想要上前撕了这货。 她怎的可以如此狠毒?莫要忘了,当初她来到王府时,一身的狼狈。 而且,是王爷将她带入凤京的,这才有了好日子过,她怎的如此忘恩负义? 青娘越气,梁凤儿便越发的得意。 赵蛮止住青娘,“跟没良心的人说这些话只是浪费口舌而已,你看看,你在这里骂了她这许久,她有一丝的羞愧之色吗?她若是知晓脸皮二字是如何写的,也不会拜入梁府了。” 梁凤儿听罢,脸色这才异样了起来,“你说谁脸皮厚呢?没错,当年是陆无忧将我带过来的,可是他也羞辱过我啊, 明明知晓那马车又小又闷,可是却把我扔过去了,我可是个女子,还是个美人,他怎的能如此的无情?” “还有,他还把我给打了,将我给扔出了王府,若不是我聪明的找梁府,我必然是死在外头了。” 梁凤儿冷哼,“赵蛮,你这个恶毒女配,你居然还想要让我念着王爷的好?你哪儿来的自信啊?” 赵蛮听到这里,卟哧一声笑开了,指着她讽刺。 “凤儿小姐,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你上一句还说要让我把王爷让给你呢,可是下一句你居然又说不念王爷的好,怨怼王爷?你这到底是想要王爷啊还是不想要王爷啊?” 赵蛮突然想到什么,豁然开朗了起来,“我明白了,你该不会是那些复仇又爱上仇人的话本子看太多了吧?是不是想要来个恨王爷又爱王爷爱得死去活来的那种深情虐恋吧?” “啧啧啧,这可真是话本子照进现实啊,凤儿小姐,你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若是你与王爷的虐恋情深真的成了,我赵蛮一定将你们的故事写成新的话本子,就在这凤京各个茶楼里,重复重复再重复的让说书人说上个一年半载的。” 梁凤儿的脸又被气得铁青。 “你?” 这哪里是夸赞她的情深啊,这分明是骂她不知廉耻啊。 梁凤儿不可思议的看着赵蛮,这个恶毒女配跟她之关攻略故事里的恶毒女配还真有些不一样,能说会道的,几句话下来没有一句脏话,可是句句都透着诛她心的词儿。 这个赵蛮,真真是可恶。 赵蛮收敛了笑容,把玩着手里的素戒,“凤儿小姐,我也放话在这里,若是玉桃少了一根头发丝儿,我便要拔了你头上全部的头发,还有,我虽然不知晓你是如何做到梁府义女和把玉桃捉起来的,更有,我不知你为何会定义我为恶毒女配的,总之,你记住了,你惹上了我,便就是惹上了活阎罗了。” 赵蛮手里的素戒猛的一收,眸子里射,出冰冷的杀意。 梁凤儿惊得后退一步。 她就算是穿越过许多小世界,可现在又不得不承认,赵蛮的这个是她所见过的恶毒女配中最凌厉的一个,其他的恶毒女配只会扯头发,撒泼打滚,可是眼前的这个,是真的会杀人。 她可不想死,若是她的这副身子死了,她的攻略任务也就失败了。 这也是系统攻略的一个弊端,穿越者一但借助了某个人的身体里,灵魂与肉体是一样的,灵魂死了,肉体也死了,肉体死了,灵魂也不存在。 也就是说,这个梁凤儿的肉身一但被赵蛮给杀了,她也就死了。 梁凤儿捏紧手指,难怪梁相说莫要小看陆无忧身边的任何人了,到底是她大意了啊。 可是她不服,她明明比赵蛮优秀太多,她能做肥皂,能做这个世界没有的美食,甚至她还有做现代武器的图纸,还有诗词歌赋,她样样都精。 这样完美的她,为何还要屈居于这个小小的古人手里? 尤其是这个赵蛮,她就是凤琼羽的一块踏脚石而已,陆无忧成皇之后,她便被彻底的遗忘在冷宫里,就在那里呆到死的,她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主宰她的生死? “赵蛮,你很聪明,但你更应该知晓,你若是继续跟在陆无忧身边,你不仅不能给她带来助力,反而会害了他,我也是为了你好,你想想看,你与陆无忧在一起,只一直被动的被李太后追着打,根本没有任何的翻身机会,我就不一样了,你相信我,我一定能把陆无忧在今年之内送上那个高位,也只有我,才能做到这一切,凤琼羽不行,你也不行。” 梁凤儿越说越激动,她已然沉浸在替陆无忧斩断一切阻碍的思绪之中了,丝毫没有发现赵蛮看她时的眼中的异样。 赵蛮神色认真了起来,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她是如何知晓她和陆无忧被李太后追着打的?她又是如何知晓陆无忧一定会坐上那个高位的?更重要的是,她又是如何知晓她和凤琼羽的? 还有,她与陆无忧被李太后追着打,那是上一世的事情,这一世,他们两个可没有被追着打,相反,是李太后那里逐渐变得被动的。 也就是说,梁凤儿所说的一切的事情都是上一世的事情,难不成…… 赵蛮想要再听梁凤儿到底知晓些什么,她是不是也与她一样是重生者,更重要的是,她在上一世的又属于怎样的位置? 可真当她要听的时候 ,一道冰冷的声音传了过来。 “黑影,杀。” 若说她赵蛮只是露个杀人的眼神,可是陆无忧就是个行动派,他一声令下,就是个杀招。 黑影想也没想抽刀便照着梁凤儿的脖子狠狠砍去,想要来个脑袋分家。 梁凤儿也不知晓陆无忧说杀就杀的,她根本来不及反应,本能的大喊了一句,“系统救我。” 更加奇怪的事情再次出现了,黑影一剑下去砍了个空,梁凤儿就在他们面前凭空消失,黑影呆愣当场,赵蛮蹭的一下站了起来,陆无忧脸色也怔住了。 赵蛮最先反应过来,“陆无忧,我们是不是眼花了?” 陆无忧神色变得与赵蛮一样严肃了起来,“没有。” 是真的,那个随手捡来的女人就在他们面前消失了。 赵蛮异样的看着他,“凤琼羽说你是这世间的气运之子,所以,你随手捡来的女子才会与众不同是吗?要不这样,你再去捡一个我看看她会不会凭空消失?” 陆无忧嘴抽,“赵蛮,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吧?” 方才发生的事情预示着,他们接下来的路会更难,因为多了个变化。 第一百七十八章 好可笑的自己 多了个变化? 赵蛮挑眉看他。 “陆无忧,你会惧怕一个变化吗?” 陆无忧惊住,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会吗? 自然,不会。 无论外界多了什么,他也不会停止向前的脚步,他是个外室之子,自出生起便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哪怕他的父亲是皇帝,可因为那个父亲从来没有想要把他弄在人前,打着保护他和他母亲的借口,让他们母子二人一个成了外室子,一个成了外室。 若是那个男人,但凡那个男人对他们有半点的心,也不会让他们落入这样的境地,就连他的母亲死后,也没有得到一个名份,哪怕是个妾室的名份也没有。 而他这个外室之子,一要逃避正室的暗杀,又要寻找出路,先帝虽然留下了黑影卫队给他,可是仅仅一个暗卫队又有什么用?他一个十多岁的人,如何能与坐拥朝堂,这世间最有权有势的人争斗? 若不是上一世,他和赵蛮二人拼了命的向上爬,又哪里会有后来的事情? 所以,他不会放弃向前,无论前头有多少个变化。 陆无忧看着赵蛮,他的心突然暖了起来。 “赵蛮,我知晓你现在对我还保有怀疑,甚至不想跟我共处一室。” “我也知晓,我上一世或许真的很可恶,我也做了许多对不起你,对不起团子,对不起喜哥的事。” “但对此我只能说,上一世的事已经过去了,你再如何也无济于事。” 他的话很现实,很残酷。 可,这就是事实。 时光不能倒流,哪怕是他们重生了,也不能改变上一世受到的伤害和痛苦,因为重生的这一世并不是按着上一世的轨迹走的,她想要报仇,根本报不了。 赵蛮尖长的指甲深深的刺进肉里。 这也是她最讨厌的地方。 明明凶手就在眼前,明明她很想掐死他,可是她又十分清醒的明白,上一世的仇这一世根本报不了,这种抓狂谁能懂? 赵蛮通红了眼晴,“难道,你就让我这样原谅什么也不做吗?呵,对不起,我做不到,因为喜哥的血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因为团子的尸首在我的面前挥之不去。” 赵蛮猛的上前,单手掐住他的脖子。 黑影吃了一惊想要上前救主,可是赵蛮的速度太快了,快到他来不及出手,可若是她一但伤害了主子,他也会不客气的刺死她的,哪怕最近他对这个女人开始欣赏了起来。 陆无忧对黑影摆手,示意他放下剑。 赵蛮气笑了,“陆无忧,你哪里来的自信以为我不会伤害你?你是知道的,我赵蛮天生神力,只要我的手轻轻一捏,你的脖子一定会在黑影刺向我之前被捏断。” 陆无忧摇头,“你若是杀我,我不会反抗,且只要你想,我不仅不会逃,还会把我自己送上来给你,虽然上一世的事情你没办法报仇,可是我相信你一定会想办法报仇的,或许是等我当了几十年的皇帝之后,东齐国昌盛太平之后,那个时候东齐国不再需要我了的时候,你再来动手。” “不让黑影靠近,是不想他伤害你,哪怕伤你一根头发我也不许。” 陆无忧眸子里充满着卷恋。 “我记得,那一年冬,我们三个都没有吃的,我们躲在草棚子里相互拥抱,互相取暖,你还笑话我看着帅气,可是为何抱起来连点儿肉也没有?” “我还记得,第二日你和喜哥趁着我还没有醒便去讨饭了,讨来了一碗肉汤。” “话是肉汤,可里头连块肉都没有,只有几块萝卜。” “明明,明明你们两个馋得要流口水了,可是你们却依旧能够让我先吃了那萝卜。” 陆无忧泪水滑过脸庞。 记忆越是多,他便越发的痛苦。 “够了,别再说了。”赵蛮不仅没有打动反而越发的愤怒起来。 “我为何不说?明明我才是那个最该死的人,可是你为何上一世不杀了我?喜哥那样的为我,可是我却让他死了,让他死了。” “赵蛮,你告诉我,我为什么还活着,甚至还要重生?” “重生之后,我第一时间想到的居然还是我的皇位?还是如何做一个好皇帝,甚至看到你还想着,如何把你的野蛮给驯服?” “哈哈哈,好可笑的我,好可笑的自己,我居然还嫌弃你野蛮不如凤琼羽温柔?” 陆无忧眼泪落得更凶了。 “若不是一次意外我能听见凤琼羽的心声,我只怕还会再走以前的老路。” “可悲啊,我居然还要在完全听到凤琼羽的心声时才明白自己是个多么蠢的蠢货,若是没有听见心声呢?” 陆无忧说罢,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这是心伤到了极致。 黑影大惊,“主子。” 赵蛮可一点儿心疼的意思也没有,只不过是吐个血而已,那两条人命的血还不止这一点呢?怎么,想欲擒故纵啊?这一招对她一点儿也不好使,她现在是娘心如铁。 陆无忧张起带血的唇,眼中极尽温柔,“赵蛮,你听清了吗?我这条命就在这里,你随时来取,还有,这里是所有对付我,让我不好过的东西。” 他将个小盒子轻柔的放进她的手里。 “这里有让我每日痛上百遍的蛊,也有让我痛不欲生的毒药,你想让我吃哪一个都可以,甚至两个吃都可以,你放心,这两样东西只会让我痛苦而不会要了我的命,只要,只要你能好过一点。”就可以了。 黑影看到这里,心提到嗓子眼儿了,他家主子怎的能这样?他这是自求生不如死吗?一但他服下这两样,那,那,黑影不敢想,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赵蛮看也没看便将这盒子扔了出去。 “我要这些干什么?我要你生不如死干什么?你的生不如死能够换回他们来吗?” “我说够了陆无忧,你别再勾起我的愤怒了。” 她收了手指,毫无情绪的再道。 “你说这些不过是想要试探我的心而已,现在知道了吧,我对你绝无半点爱意,有的,只有恨,恨不得你去死。” “还有,你也别岔开话题了,不管梁凤儿是个什么东西有什么本事,你根本不会惧怕,你曾说过的,只要一直向前,就不会被任何意外所绊住。” “上一世的我,赵喜和团子,都没有绊住你,不是吗?” 第一百七十九章 痴心妄想 “主子,要不,您去看看?” 就连青娘也看不下去了。 也不知为何,自那日之后,王爷便抱着酒壶不放,也不说话,只一个劲儿的喝。 起初之时,他们还不在意,以为他喝喝就没事了,醉了就停了,可是谁也没想到,他居然喝了一天一夜?这也太可怕了。 更可怕的是他的表情。 她形容不出来那表情,总之,比杀人的表情还要可怕,还有那眼神,那眼神空洞,就像是一个没有丝毫希望的人,这得受了多大的打击才会有那样的眼神啊。 青娘更想不通的是,他是个王爷,他什么都有,甚至将来有可能是皇帝,他为何还会有那样的眼神?难不成就是因为主子拒绝了他的求爱? 可是,可是她觉得他也不像是一个没有了爱就要死要活的人啊,俗话说得好,男儿志在四方,当然,这也不是说她家主子不好,他配她家主子也是配得的,只是这是两回事。 赵蛮脸色深沉。 陆无忧啊陆无忧,他可真行啊,连一向讨厌他的青娘都在替他说话了,而且他只要喝个酒就成了,什么也不用做。 怎么,他以为喝个酒就能够消除一切了?简直,痴心妄想。 赵喜朝院内看了看,见赵蛮没什么动作,便又退了出去。 等在院外的黑影满脸的讨好,“喜公子,如何?赵姑娘可答应了要出来?” 赵喜摇头,“没有。” 黑影急了,“这?这可如何是好啊,我家主子也只听赵姑娘的,若是她不开口,只怕他要喝死自己。” 黑影也不知为何事情会到这种地步,他也不知他家主子居然有那么好的酒力,居然喝了一天一夜之久?就算是醉不死,他的胃也受不了啊,谁家的胃能够装得下那么多的酒? 赵喜道,“你也不要过来了,小蛮没有过去劝自有她的道理。” 黑影不可思议,“喜公子,连你也不去帮我家主子了吗?”他们之前明明那么好。 赵喜笑道,“黑护卫你错了,我首先是小蛮的兄长,其次才是我赵喜,再其次才是其他人,你明白了吗?” 这是小蛮告诉他的,不过小蛮不是这样说的,她对他说,他首先是他自己是赵喜,其次才是她,就算是她死在他面前,他也不许动分毫。 可是他第一次没有听她的话,在他心里,小蛮才是第一位,他可以用命来保护小蛮,所以,无论陆无忧有多么的优秀,对他有多好,甚至陆无忧用性命保护他,可是在他的心里小蛮才是第一位的,他只能排在第三。 而且,“黑护卫,我觉得这事儿你管不了。” 他也不知第几次听小蛮说起,上一世陆无忧杀了他和小蛮肚子里的孩子,光就这一点,小蛮不原谅他也是应该的。 黑影手指紧握,卟通一声就要跪下来。 赵喜眼疾手快的扶住,“你这是干什么?” 黑影道,“喜公子,在你的心里赵姑娘是第一位,同样的,在我的心里我的主子也是第一位的,不仅仅是因为主仆关系,而且还是因为这些年来主子对我的真心相待。” 他是一个暗卫,是个可以用命来保护主子没有感情的暗卫,跟在先帝身边是这样,先帝将他给了陆无忧也是这样。 可是他从来没有想过, 身为一个暗卫是可以有感情的,他在陆无忧这里体会到了何谓感情。 陆无忧慢慢的,手把手的教他,何为人的感情。 比如,那一年在河边看到青娘冻伤了手也要给赵喜洗衣裳的情景, 他觉得赵蛮和赵喜就是个恶人,青娘都那样了,他们居然还? 可是主子说,他说错了,他让他仔细看清青娘身边的东西,那里除了衣裳之外还有一瓶千金难买的防冻的药物。 主子说,青娘是为了报恩,这些事情她是自愿去做的,如果不做,她心难安,赵蛮和赵喜虽然很想阻止,可为了让她心安只能忍痛让她去了。 主子说,这是主与仆的双向奔赴。 黑影又是一笑,“再比如,我说赵姑娘是个刁蛮之人,而且她对主子很无礼,我很不喜欢,她以为她是谁,居然能在主子面前大呼小叫?若不是主子拦着,我高低得让赵姑娘吃吃苦头,让她知晓我家主子是不好惹的。” 黑影眼内闪着泪花。 “可你知晓我家主子是怎么说的吗?他说,他不如赵姑娘,他说她心里有万民,可是他心里当时只有这个小小的皇位,他的心胸根本不及她半点。” “喜公子,这样好的主子,你如何能让我眼睁睁的看着他去死?” “没错,上一世我家主子是做错了,可是这一世他用自己的在方式尽力的补尝了啊,而且,我相信我家主子上一世一定不是故意那样对赵姑娘的,他们之间一定有误会。” 赵喜相信赵蛮,如同黑影相信陆无忧一样。 他们都觉得自家主子一定有原由,这其中一定有什么是他们不知道的。 可,“黑护卫,你就算是在我这里说破了天也没用,小蛮去不去也得由她自己做主,任何人不得强逼,你也不例外。” “可是?” “没有可是。” 赵喜也很同情陆无忧,可那又怎样?小蛮不愿做的事情谁也不能逼迫。 黑影咬牙,他深深的看了看院内,他也知晓赵姑娘的脾气,他知晓只要她不愿,谁也说不动,可是他家主子也是一样,谁也不听。 黑影最后说了句,“我怎的就遇上了如此固执又倔强的两个人呢?” 但凡他们有一个软下性子来,也不会到这种地步。 赵喜点头,这话他同意,有时候他们倔得跟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赵蛮冷哼,“陆无忧,你未免也太幼稚了一些,居然用这种低劣的法子引我出来?做梦吧,你就算是喝死了,我也不会看……” “主子,不好了,王爷吐血昏迷了。” 她的话还没说完,青娘脸色惨白的禀报,同时赵喜脸色同样惨白。 赵蛮微微一惊,不会吧,他不是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吗?就,喝死了? “走,去看看。” 青娘赵喜一愣,她这话怎的有看热闹之嫌呢? 第一百八十章 恨铁不成刚的怒意 “她真的是巴不得他死啊。” 青娘不可置信。 在此之前,她还以为她家主子对王爷存着欢喜之情呢,毕竟,他是第一个能够让主子情绪有所主变化的人,可是现在看来,主子一脸看好戏和没死成的可惜模样,她不仅是不喜欢,而且还是愤恨之极的。 “喜公子,你怎的不说话?难道,你不同意我的说法?” 喜公子最近也变得怪怪的,原本他一副傻傻的什么也无所谓的态度,现在好像变得不一样了,有些沉稳了起来,看上去像是……一夜长大了似的。 赵喜摇头,“我没说话吗?哦,我是说,我也同意你的说法,不过,也不算是全然的同意。” 小蛮虽然是一脸看好戏的模样,甚至还上前踢了踢陆无忧,可是她难道没有看出小蛮眼里的恨铁不成钢吗?他识字描红时,小蛮就是用这样的眼神看他的,这眼神,他再熟悉不过了。 也就是说,小蛮不仅没有不喜欢,反而是很喜欢很喜欢,喜欢到哪怕做错了一点儿事也要计较,也要愤恨的地步,这就像是一位老母亲,很疼爱自己的儿子,儿子表现得也十分的优秀,可是有一日儿子玩物丧志,老母亲心疼不已。 小蛮就是这个心疼儿子的老母亲,而陆无忧就是这个不成器想要气死老母亲的坏儿子。 果然,没有多久,赵蛮的情绪外露了,对软绵绵,醉得不成样子的陆无忧拳打脚踢了起来。 “你特,么的,给我起来,你以为你喝个酒就没事了?” “我告诉你陆无忧,这事儿没完,没完,上辈子,这辈子,还有下辈子下下辈子,我们两个之间都没完。” “你喝成这样是想要给谁看?是给我看吗,呵,那你想多了,你喝死了,我只会请三天流水席,搭七天的戏台班子把你送走,还有,我不仅不会让你的棺木下葬,我要让你的棺木就停在外头,让众人看到你的尸身是如何的腐化变质,让你的尸臭熏满整个凤京城,我,我要让你不得好死。” 赵蛮一字一句咬牙而道,她说得极为认真,一点儿也不像是在开玩笑。 赵喜青娘心脏猛的一缩,害怕得倒退半步。 眼前的这个赵蛮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个人吗?她这简直也太可怕了,这到底什么仇什么怨,竟让陆无忧如此的死不安宁? 可是陆无忧哪里还醒得过来,一天一夜的酒将他的整个神经全部麻痹,原本他的五感在逐渐的消失,他已然吃不出苦味,尝不出咸味,甚至连身上的受了伤他也感觉不到巨大的疼痛,若不是身上刺目鲜红的血,他竟还不知自己受了伤。 这也是他能喝一天一夜的酒而没事的重要原因。 酒对于他来说除了跟水一样寡淡无味之外便没有其他的感觉了,不过,喝一天一夜的水也很难受,胃涨得受不了,可是他知晓他不能停下,因为他要…… 他来到一片迷雾之中,起初,他不知方向,胡乱行了许久,可是终究不得其法,直到他发现只要他有了想死的念头,他的五感便回归一点,于是他毫不犹豫的从怀中取出一枚发簪,狠狠的刺向自己的腹部,熟悉的剧痛袭来,他扬唇一笑,他知道他赌对了。 “小蛮,你看。” 赵喜惊指陆无忧的腹部,不知何时,腹部插着一枚发簪,血汩汩的从伤口处流出来。 他们大吃一惊,这簪子是从何而来的?又是谁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行刺陆无忧?难不成,这里真的有鬼? 赵蛮道,“胡说八道什么,什么鬼?这世间哪里来的鬼?” 可这又怎么解释? 赵蛮没有搭话,“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扶他进屋,还要,把楚先生叫来。” 众人七手八脚的把陆无忧抬回房。 他们注意的是陆无忧的伤,而她在意的是他的笑,方才他明明还跟条死狗一样,什么表情也没有,可是现在居然笑了?他在笑什么?笑她骂他了,笑她在意他了?还是笑别的? 赵蛮叮嘱他们,“这事儿别让任何人知晓。” 赵喜青娘黑影自然明白,李太后还在那里呢,若是让她知晓有鬼能杀陆无忧,那还得了?只怕她要把所有庙里的和尚,观里的道士一并请来喊鬼,让鬼杀陆无忧吧。 赵蛮扶额,“你们是怎么想的,这世间没有鬼神一说,说了让你们别迷信别迷信,你们就是不听。” “可是,这解释不了啊。” 赵蛮呵呵一笑,“那万一是陆无忧自己捅自己的呢?只不过是他的速度太快,你们的注意力全在我的身上,所以没有察觉呢?总之,这天下是没有鬼的,更没有神。” 若是有神,那么他们还这般努力的活着干什么,若是有神,他们还这般的想要把东齐国搞上来干什么?只跪下来求求神不就好了吗? 若真的如此,那这岂不是要乱套了? 当然,对于一些无法的解释的事情,或许会用鬼神一词来说,但那也只时无法用从他们的角度解释而已,万一这世间还存在着比他们还高级的生灵呢?万一他们可以解释这一切呢? 总之,鬼神一说不可信,他们要坚信的是自己,相信自己凭借自己的能力能够过得更好,如此而已。 他们被教训得一愣一愣的。 不过,“小蛮说得对,若是世间真有鬼神,那河渠一事也用不着我们了。” 青娘和黑影点头。 楚先生道,“下手之人够狠的,这一刺,很深,不过没关系,有我在他死不了,……不过赵蛮,接下来的时间,是不是你照常假扮他呢?” 楚先生指了指门外,他方来的时候看到下人神色紧张的过来了,想必是有什么大事吧。 赵蛮咬牙,气恼的又踢了昏死过去的陆无忧一脚。 “混蛋玩意,你倒是好,躺在这里什么也不用做,我可要顶着你的身份去跟他们周旋了。” 赵蛮深深的看了眼这个嘴角还挂着微笑,却生死不知,不知他昏迷之后遇到了什么的陆无忧,转身离开。 外头下人禀报,“圣上请您入宫一趟,马车在外头等着了。” 赵蛮冷冷一笑,陆无昭,他是怕陆无忧不肯去吗?还动用了马车来接? 到底是何事,需要他如此的怔重? 第一百八十一章 他怎的不按套路来啊 赵蛮被圣上唤走了,甚至连黑影都被拦了下来。 青娘纠着黑影的衣领质问,“你不是王爷身边的护卫吗,你怎的不跟了去?” 这要是主子出了事儿可怎么办?深宫大院,那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她怎么可能只身前往?她区区一个弱女子,只怕,只怕…… 青娘不敢再往下想,满腔的愤怒发泄在了黑影的身上。 黑影也麻了,他不是不想去,而是被马车上的太监拦了下来,太监说,圣上说只诏王爷一人,赵蛮也暗中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退下来。 赵喜默默的走了出去。 “喜公子,你去哪儿?” 赵喜头也不回的回答,“去玉罗轩。” 青娘呆愣,去玉罗轩干什么,难不成他以为玉罗轩会有法子? 赵喜不知玉罗轩有没有法子,但是去了,总比等在这里好,就算是把黑影打死了,他们也得不到宫里的任何消息。 而且,玉罗轩不是就是因为皇宫的存在而设立的吗? 在别的男人眼里,玉罗轩就是个普通的饭馆子,纵然比别的酒楼要雅致一些,菜品收费高一些,但依旧是个饭馆子,还是个不挣钱的饭馆子。 在别的女人眼里,这就是个请客吃个饭也是浪费的地方,除了里头的小倌人生得好看一些,掌柜的生得文雅勾人一些,别的也就没什么了。 在深知玉罗轩是什么样的酒楼的男子面前,哧之以鼻,“干什么不好,居然干起了勾引女人的勾当”,暗地里又严加看管起自己的女人来了,他们怕她们入了玉罗轩之后便知晓他们是如何的渣了。 在深知玉罗轩是什么样酒楼的女子面前,她们每隔一段时间便要到这里来,在这里放纵,宣泄,只要不做破格的事儿,哪怕是上手摸了玉罗轩小倌人的腰腹也没有关系,因为这里就是任由她们发泄放纵的地方。 然而,这些都不是他们眼中的玉罗轩,真正的玉罗轩是收集宫里消息的地方,哪怕他们的客人没有一个真正在宫里呆过的,他们也会从极细小的地方整理,收集。 比如,礼部侍郎的夫人又一次大骂她的夫君再次夜不归宿时,玉罗轩的小倌便暗暗的记下,事后便将最近一个月整理出来的礼部侍郎的几次不归家的消息整理出来,交给掌柜的玉桃,并且写下结论,礼部侍郎有娇养外室的可能。 随后,玉桃便会暗中派人跟着礼部侍郎,将他堵在了外室的床上,并红着眼眶指着外室道,“表妹,你怎的能如此待我?”好好的唱上一出连外室也懵的仙人跳。 再慢慢的从礼部侍郎那里不着痕迹的套取皇宫里最近有哪些动向。 一个关于皇宫的动向便就此诞生。 谁也不会想到,一个消息居然会如此的千回百转,更不会想到,玉罗轩就为了这么一个消息,可以花下大量的人力物力。 可是,这一切他们都认为是值得的,他们的蛮主也曾告诉过他们,莫要看一个小小的消息,正所谓千里之堤还毁于蚁穴呢? 赵喜来到玉罗轩,想要找玉桃,可却被告之,玉桃好几日没有出现了。 赵喜这才发觉,事情好像有些不对劲了,玉桃是小蛮最得力的助手,没有之一,玉桃不似玉家,他从头到尾都卓越表现,无论是收集情报还是其他,都是好手中的好手,小蛮还说过,若不是玉桃管着她的玉罗轩,她在外过不上这般快活的日子。 玉桃不见了,小蛮又被叫入宫里了。 赵喜头一次恨自己为何当初没有好好读书,为何自己没有变得更聪明,在这个时候,他是一点儿也帮不上小蛮的忙啊。 然就在此时,小倌人来报。 “喜公子,不好了,有个自换梁府义女的梁凤儿来打砸我们的店了,她说,她说我们的店卖什么嫖什么?” 小倌人也是读过书的,可是他却听不懂那梁凤儿说的是什么了,但听起来,总归不是什么好词儿。 赵喜咬牙,这个梁凤儿,之前去王府大闹,现在又来这里了?她到底要干什么? “我去会会她。” 他就不信了,一个被捡来,一个被关进杂物马车里目的不纯的女人,他会收拾不来? 梁凤儿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个玉罗轩。 若不是系统告诉她,这里是赵蛮的地盘,她还真不知晓,这个恶毒女配居然还有这般大的本事?更重要的是,这里,无论是布置还是里头的小倌人,这质量都不会比现代的某些高级会馆差。 没错,这里就是现代的那种女人,哦不,更确切的说是贵妇们的爱去的地方,布置得不仅奢华,而且还极有内含,女人来到这里,无论身份贵贱,只要有银子就能享受到如同女王般的待遇。 再看看这里的小倌人,哪怕是个端茶倒水的,都生得极为清雅秀丽,比戏文里的白面书生还要好看。 难怪玉桃能够成为这里的掌柜的了,以他的品貌,他当得起这里的掌柜。 不过,这一切很快就会成为她的了,梁凤儿眼中毫不客气的露出贪婪之色,她虽然是个攻略者,可是谁不想在攻略的时候,一边做任务,一边享受生活呢。 况且,她原本就打算在这里开个什么东西,把自己设定成一个在古代混得风升水起的穿越者,来钱最快的就是办酒楼,再加上她现代的酒店管理的制度,她就不相信她的酒楼办不起来?再把现代的五险一金全部套过来,顺便立一个亲和老板的形像,这简直完美啊。 然而当她看到玉罗轩时,她自己办酒楼的想法便消失了,她现在的计划便是吃现成的,将玉罗轩弄到自己的名下,这不就成了吗?她还不用花大价钱去置办酒楼。 当看到赵喜时,梁凤儿笑得越发的得意了,果然如此,这玉罗轩就是赵蛮的地盘,这太好…… “了”字还没有想出来,赵喜抬腿便将她踹飞出去。 梁凤儿不可置信,她还没有说话怎么就把她踢出去了呢?他,他不按套路出牌啊。 赵喜哪里知晓她肚子里的这些弯弯绕绕,直接站在门口对着她大喝,“你这个不要脸的贱女人,先前想爬十三王爷的床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还想要爬本掌柜的床?你怎的这般下贱啊?” 卟。 梁凤儿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第一百八十二章 她很难不讨厌这样的男人 不按套路出牌的又岂止赵喜一个? 而且,他的不按套路出牌还是赵蛮教的。 她说,“喜哥,若是遇上暂时不知如何解决的事情,就一个字,打,只要打了,不管那人有没有理,我们也爽快了一翻。” 所以,赵喜在对付梁凤儿的时候,第一步便就是把她踢飞出去。 她又说,“当然也不能一直打。” 他问为何? 赵蛮白了他一眼说,“怕你把人打死了,又不好面对府衙。” 他点了点头,原来如此,不过他问,她就能打死吗? 赵蛮震惊道,“看你这话说的,我当然……能打死了。” 他不服反问,难道她就能面对府衙了? 赵蛮如同看傻子似的看着他,“你以为我是你吗?那么笨,你知晓面对府衙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吗?” 喊冤。 “喊你个大头鬼,人都被你打死了,你喊的什么冤?再冤,也不至于被你给打死吧?这第一句话,自然是……” 赵蛮看着眼前的太监,只一句,“若是不让你家主子来见本王,本王就去太后那里。” 见到府衙的第一句话不是喊冤,而是威胁。 因为她手里有足够威胁的资本,在这个本就不公平的世界,在这个以权压人的世界,在这个怎么说理都说不清的世界里,只有权势才是唯一说话的资本。 当然,在自己没有那个资本前,他们还是老老实实,夹着尾巴的过日子吧。 那太监被她这话惊了一跳,不可思议的上下打量着她,如同看傻子一样。 赵蛮太熟悉太监这眼神了,不就是她看赵喜的眼神吗? 她冷道,“你若不去,那本王就回去了。” 太监吓得连忙拦住,好言相劝,“王爷,这次圣上诏您的进宫的,你怎的能说回去就回去呢?而且,您怎的能让圣上来见您呢?这,这不合规矩吧?” 整个东齐国都是圣上的,圣上要见的人,只能是他们不远万里的,而且还要感恩戴德的过来见,哪里有反过来,让圣上来见他的道理? 这个十三王爷,果然如同传言的那样,霸道,不讲理,而且,觊觎皇位许久,野心勃勃,现在又加一个,不懂规矩。 赵蛮好笑了,“本王这难道不是遵了旨?圣上诏本王入宫,本王入了没?入了吧,本王这不就在宫里吗?既然入了,那本王自然是没有抗旨了,本王想要回府,又有何不妥?” 这? “还有,谁规定只有本王见圣上的没有圣上见本王的?小太监,谁见谁不是这样论的,而是谁有求于谁才来见谁,这样子才对。” 这? 太监被赵蛮说得一愣一愣的,她说的好像不无道理,可是仔细又想,又全然的没有道理,太监想要再说,赵蛮却给了他最后一次机会。 “你有时间在这里,倒不如现在就去问问,本王的时间宝贵,只给你一柱香的时辰,若是一柱香后本王没有见到人,便别怪本王先行一步了。” 开玩笑,她会去见陆无昭那个渣男? 莫说是这一世了,就算是上一世她也看不起他。 身为皇子,他把自己的亲娘送到了养妃的面前,李太后在夺嫡之时,几次遇险,其中还有一次是自己亲儿子制造的。 那养妃知晓李太后的目的,便想要让她替她做事,没错,养妃也想过夺嫡,只不过她运气没有李太后的好,也没有李太后狠得下心来,故而落得了被砍去四肢放下瓮中的凄惨下场。 陆无昭诓骗李太后落入养妃陷井,他不仅没有半点的愧疚之色,反而劝李太后莫要跟他的养妃计较,说养妃也是为了她好,说一个女人只要呆在后宫里就好,出来夺嫡只会是死路一条,一点儿也没有感念李太后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他。 不过,李太后是个狠人,逃出陷井之时,一身是血,忠奴蓉蓉寻到她时,她早已昏迷不醒。 赵蛮起初不知道李太后为何不怪罪陆无昭,后来才知,李太后失了那一夜的记忆,也就是说,她根本不知道那次的陷害是她的儿子一手促成的,许是当时伤势太重,导致了失忆,又或许是,给她的打击太大,而失了记忆,就如同梁母一样,她疯了才会以为她的女儿还活着,全然不知梁小姐被她亲手推入火海而死。 陆无昭的渣不仅在陷害生母,还有替养妃求情,哪怕知晓李太后把他送上皇位,在他登基之初的那几年,他依旧放不下那养妃,还要千方百计的将养妃从那里救出来,甚至不惜与自己的生母决裂。 想到这里,赵蛮都有些生气了。 见过拎不清的人,可真的没有见过如此拎不清的人。 他居然还要把养妃救出来?怎么,这世间除了养妃就没有其他人了是吗?谁对他好他看不出来是吗?更可气的是,他居然还暗中刺杀李太后? 她滴个天啊,她懵了啊,他是怎么坐上这个皇位的啊,他又是怎么活了这么些年的啊?好赖他是一点儿也没分出来啊? 不过,更气的不是陆无昭,而是李太后。 她那么聪明的一个女人,要手段有手段,要狠心有狠心,可是她怎的对陆无昭就如此的狠不下心来呢?若是换成她,她儿子要是这样,她见面的第一个礼物就是送他一把剑,要么,他自刎,还她这个母亲生他的恩情,要么她杀了他,送他一个弑母的下场,绝对不会让他活着舞到她面前来。 说什么母爱伟大,能包容一切。 那是别人的母亲,那是脑子不清醒的母亲,这样要杀自己的儿子还留着,下场只会是悲惨,也千万别想着他日后良心发现放下屠刀之类的,放下屠刀那是佛祖的事情,她要做的就是送他去见佛祖。 对于陆无昭另一个她不喜的,便是他自以为是和不认自己的儿子。 上一世,惠妃的孩子没有出生,但梁皇后的孩子出生了。 那年梁皇后带着皇室血脉前来逼宫,败落后,陆无昭无情的将自己的儿子架出来,替他挡刀箭,这样的男人,即不配为子,也不配为夫,更不配为父。 她赵蛮,很难不讨厌这个男人。 “陆无忧,你大胆。” 第一百八十三章 算盘珠子都崩到脸上了 陆无昭不请自来。 他只怕是将她方才与太监的话全然给听了去。 可,谁怕他啊?这样没心肝的男人,也只有李太后和梁皇后这类人才看得上,她看一眼觉得恶心。 太监吓了一跳,卟嗵跪倒在地。 赵蛮轻笑,“圣上,你何必为难他们呢,他们也不过是奴才,听令行事而已,还有,难道本王说错了吗?是你寻的本王。” 又不是她找的他,这主次关系是要弄清楚的。 还有,千万别用皇帝的身分威压她,这套对她不管用,因为,他有求于她,不是吗? 陆无昭气得嘴张张合合,可终是没有说出一句话来,最终只能甩袖喝令太监们退下去。 八角凉亭只剩下他二人,故而。 “开门见山吧,圣上寻本王到底何事。” 赵蛮没有给陆无昭发飙的机会。 陆无昭原本还想说几句狠厉的话将方才丢失的颜面找回来,可“陆无忧”这般开口,他又硬生生的将话给吞回了肚子里。 “陆无忧,你就不怕朕喊你来是想杀了你?” 陆无昭还是觉得奇怪,按理说,他现在应该躲在王府里不出来才对,毕竟眼下的时局对他来说没有什么好处。 他前不久打压了梁相一脉,又与太后对上了,之后又培养了自己的势力,将岑大人推举上来,朝堂之上,他让岑抗衡梁,后宫里,他慢慢的脱离太后的掌控。 惠妃说得对,他才是这东齐国的皇帝,而且他有这个能力治好东齐国,他又不是没断奶的小娃子,哪里日日都靠太后做主? 陆无昭想到这里,不由得骄傲了起来,他觉得太后也不外如此,之前是他不想争夺,可现在不一样了,他当了父皇了,将来皇子们要是问起来他的功绩,他总不能什么也说不出来吧? 赵蛮不知道陆无昭沉浸在父亲的骄傲之中,在她眼里,他就算是当了这个父亲,他也不是什么好父亲,若真的好,他便不会到现在还没有给惠妃加封,毕竟,她是后宫里唯一的皇子的母妃,母凭子贵,哪怕是一个答应生了皇儿也是要进位份的,可是他,却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足见,他不过是个自私自利的小人而已。 赵蛮气结,“圣上,您到底说不说?不说我可就走了。” 废的什么话啊。 陆无昭急得一把拉住,“陆无忧,我们怎么说也是兄弟,说两句闲话怎么了?” 赵蛮冷哧,“是啊,想要杀死对方的兄弟,我谢谢你啊,闲话就不用说了,直接说正事。” 陆无昭无奈的低喃了一句,“为何每次与你说话,总是觉得你才是正室的那个,而朕才是外室子呢?……好了,不说了,朕找你来只一事,替朕将姓岑的提拔上去。” 赵蛮还以为他喊陆无忧过来是助他杀了李太后的呢,却没成想,整了这么大一出居然只是提拔个无用之人? 赵蛮正想敲开他的脑袋看看他脑子里装的是不是一团浆糊,这么好的机会就为了个姓岑的? 陆无昭又道,“虽然姓岑的入了军机营,可是营里的人却并不给他脸,且几次三翻的下他脸子。” 岑大人入了军机营后,他以为会很快掌管,可事实却并非如此,姓岑的第一日进去便被军机营里的战马给吓尿了裤子。 军机营里头有好几位是出身武将世家的公子们,他们虽然没有上过战场,可是自小却在刀剑马堆里长大的,他们的志向并不比他们的父辈们差,甚至还有好几个十分优秀,若不是姓岑的出现,军机营的营长必是他们几个人当中挑选。 故而,姓岑的入营,要么用比他们还要厉害的身手让他们刮目相看,要么就跟现在一样,软得跟个块布似的被他们唾弃。 故而,他想要扶姓岑的坐稳军机营的位置还需要另想办法。 “所以,你的算盘珠子就这样崩到我脸上来了?”赵蛮笑了,他可真行。 陆无昭脸一青,“你这话怎么说的,你好歹也姓陆,这东齐国怎么也有你的份, 还有,你是臣子,朕是天子,只要朕下旨,你不得不从。” 赵蛮又是一笑,不是她看不起他,哦不,就是看不起他。 “行啊,现在在这里跟本王论什么君臣来了?来来来,你现在就下个旨试试,看本王尊不尊,现在给你一百个胆子你也不敢下吧?” “圣上,别真的当别人都是傻子,你今日唤本王过来,又禀退太监,不就是不想把这事儿往明面上放吗?你是怕, 怕太后知晓了你的动作取你的岑大人而代之,你是怕你再次被李太后控制。” “呵,求本王帮忙就求本王帮忙,别说得那么冠冕堂皇。” 陆家的人啊,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的,明明是有求于人可却说了一大堆的大义出来,竟还抬起了东齐国? 若是他真的在意东齐,也不会现在才开始与李太后对上,更不会任由着那底下的六个衙门贪污受贿而不管百姓死活,更不会让一个吓尿裤子的岑大人担当军机营营长这般重要的位置。 赵蛮嘴角讽刺更浓了,“想要本王替你办事,成啊,给我十万两银子,本王这事儿一定替你办得风风光光,体体面面的,如何?” 十万两? “陆无忧,你疯了?” “圣上,疯了的人是你,请人做事连个茶水费都不给的?这天下也没有你这样的道理吧。” “可是谁家的茶水费要十万两的?” “可是谁家能请得起本王去办差的?” “你?” “行了,有功夫在这里与本王扯嘴皮子,倒不如快些把这十万两准备好,本王的话放这儿,十万两何时给本王,本王便何时前往军机营替你那个尿裤子的岑大人树威。” 说完,赵蛮头也不回的离开,不给陆无昭半点讨价还价的机会。 赵蛮一脸喜气的回到王府。 赵喜等人一拥而上,见他脸上喜气,又懵了,这皇宫里发生了什么让她开心的事儿?圣上, 贺崩了? 赵蛮嘴抽,“你们可真会想。” 但当他们听说她自陆无昭那里弄了十万两时,他们也觉得她是疯了的那一个。 第一百八十四章 滚吧 且不说她不缺银子,就单是将姓岑的坐稳军机营的这一条便就不对。 “那岑大人是个什么德性你又不是不知道,小蛮,这次我可不站在你这边了。” 就连赵喜都反对了起来。 赵蛮挑眉,“他什么德性我知晓啊,可是这有什么关系?” “小蛮,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糊涂,那个岑大人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吗?青娘可是跟我说了的,那姓岑 的为了岑家的利益,可以给梁相顶包,他若是在军机营站稳了脚跟,那他还不使劲儿的给自己家人挣前程啊?” 赵喜又道。 “之前我不明白什么是世道,可是这次跟陆无忧下去处置河渠一事时,我才明白,百姓们有多不容易,那些当官的有多可恨。” “小蛮,我可告诉你,你要是为了钱财而置百姓们于不顾,别怪我不念我们的兄妹情份。” “还有,你也别忘了, 我们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现在日子好了,有能力了,可是你却助纣为虐。” 赵蛮惊喜,“喜哥,不错啊,你竟还有这般的思想觉悟?” “行了,别给我戴高帽子了,无论你怎么说,姓岑的这事儿,你万不能做。” 他认真的。 赵蛮不逗他们了,她也认真的道。 “谁说我不缺这十万两了?你们也不想想,河渠的银子你们真的全部追回来了吗?河渠虽然在建造,可是河渠的日常修善与维护呢?这笔银子又从哪里来?难不成你们还真的指望陆无昭操这份心?” “那个陆无昭,他若是真有这份心,河渠早在几年前就开始动工了,也不会拖到今时今日。” “陆无昭不出这钱,新上任的府衙又接着贪墨,就算是河渠好了,可是百姓们的日子依旧难过,且河渠若是得不到妥善的保养,这河渠又能坚持到几时?” 在水里的东西,肉眼又看不到,谁能知晓水底下的暗流有没有将河渠损毁,还有河渠的日常寻视,难不成真的要让百姓们放下手头的农活儿日日去河渠边上呆着? 故而,“这十万两银子说到底,也就是给他们的日常寻视的月例。” 只要有银子拿,他们才肯放下手里的农活啊。 众人听到这里,垂下头来, “是我们想差了。” “主子就是主子,格局就是比我们高。” “可,可这十万两银子也不够啊。” 那河渠是横跨了两个州的,可谓工程浩大,无人能及,哪怕是先帝在位时,也不曾做过如此大的事来。 赵蛮笑道,“是不够,所以,我们才要慢慢来啊,若是要多了,我还怕陆无昭这个小气鬼不肯给呢。” 要少了,她不乐意,可要多了,他不肯给,只有十万两,才恰好是他们二人勉强可以接受的范围。 而且,十万两银子也不少了,只要能顶上三年,那么三年后便又会有第二个十万两,甚至更多的银钱出现。 他们看赵蛮的眼神也不一样了,她虽然是女子,可是满心满眼的不是什么情情爱爱,而是这天下百姓。 “但,但你这也不对啊,若是真的让姓岑的坐上了那个位置,那也不好啊。”他们又担心。 赵蛮笑了,笑得鸡贼。 “谁说我要帮他坐上这个位置的?我只不过是答应陆无昭,帮他立威而已。” 他们又懵了,这坐稳和立威,有区别吗? 当然有,还是本质的区别。 没过三日,陆无昭的十万两银票便送到了赵蛮手里,赵蛮点头应笑,“回去告诉你家主子,三日后,本王便会去军机营。” 太监领命称是,转身就要走。 赵蛮叫住,“站住。” 赵蛮来到他身前,纵然他身材消瘦,身子弓得不像话,低垂着头,一副人人可欺的模样,但她还是一眼认出了眼前的人,不是贡海又是谁? 赵蛮知晓贡海之前发生的所有事情,只是他们还是小看了这贡海,居然短短一年不到,他居然混到了能够捧圣旨的位置了? “贡海,见到本王这个老主子,你怎的一个招呼也不打啊?还是说,本王该尊称你一声贡公公?” 讽刺味浓浓,火药味浓浓。 贡海也没想到今日的旨意是下到十三王府的,难怪其他太监看他的眼神如此怪异了。 贡海没有丝毫犹豫的回转过身,更没有犹豫的跪了下来,恭敬叩首。 “奴才贡海,见过王爷。” 赵蛮冷冷一笑,“说实话贡海,本王真的很想杀了你,只有你死了,才方解本王的心头之恨,把你送进宫里,或许是对你活着的痛苦的惩罚,可在本王的心底里,并不希望你痛苦的活着,因为活着才有机会,而贡海你从来不是一个认输的人。” 陆无忧啊陆无忧,他的还是心软了啊。 她明白,他留下贡海是想利用他来着,因为凤琼羽将来会找到贡海,贡海依旧会成为凤琼羽最中心的奴才,贡海在宫里,可以给凤琼羽提供不小的助力,陆无忧便是想要利用他们这层关系,彻底的将贡海和凤琼羽及凤府击落,不给他们半点的翻身机会。 赵蛮轻挑眉,或许岑大人的消息就是宫里的贡海递给凤琼羽的也说不定。 贡海心缩,“不敢,奴才不敢,王爷,奴才真的知错了,还请王爷高抬贵手,饶了奴才一命吧,奴才连失了两个孩儿,奴才更受了生母和妹妹的双重背叛,奴才这一辈子真的毁了。” 他呜咽,好不可怜。 可这与她赵蛮有什么关系?她的团子难道就没有被他毁了吗? 赵蛮哧笑,“你觉得你惨,可你又怎的知晓,被你害惨的人更惨呢?你这点儿痛苦算什么?……不过你说得对,你这一辈子都毁了,你曾经是一个完整的男人,体会过男人的美妙与幸福,突然如其来的你变得不是男人,更重要的是你失去了不仅是男人的像征,还有男人的尊严,你的确活着比死了还要难受。” “可是贡海啊贡海,本王打赌,你不会就此停歇,看在你我曾经主仆一场的份上,本王劝你一句,不该你碰的,别碰,……滚吧。” 第一百八十五章 不堪一击 “你到底与他说什么了?否则,他怎的知晓你我之间的事?” “凤琼羽,我告诉你,我虽是个太监,可我若是想要你死,你必活不成。” 如同赵蛮所说,贡海不会就此认输和放弃,出了王府的门转头便约见了凤琼羽。 不知为何,贡海第一次见到这个女人便感觉他与她之间必是纠缠不清,也不知是不是上辈子欠了她的,这辈子居然她开口,他便应了她所求。 贡海想起来就想给自己一巴掌,恨不得打死自己,他原本就泥菩萨过河,可为何还要摊上这么个事儿?他若是好生的在后宫里呆着,凭借着他的手段,早晚成宫里的大太监,甚至有可能伺候圣前,他真想不通,为何一时脑热的答应了这个女人与她里应外合? 她若是个聪明的或许还好,可她现在的表情,明明就是个愚蠢的,之前明明得了陆无忧的喜爱,可她偏偏作死,将这份恩宠给消散掉。 凤琼羽脸色一白,慌忙道,“你,你胡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在他面前说什么?而且我哪儿敢啊,你也发现了吧,陆无忧好像不是以前的陆无忧了,已经没那么好哄了,不是一盘子桂花糕能哄得下来的。” 凤琼羽跺脚,“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变成这样了,贡海你是知道的,以前陆无忧不是这样的,贡海,你说,陆无忧是不是换了个人?是不是有人假冒?” 贡海冷笑,“凤琼羽,你疯了吧,你以为陆无忧是一般人,是个人就能假冒得了的?而且,你以为王府是纸做的?就算是陆无忧被换了,那他最亲近的护卫黑影难不成一点儿都发现不了?” 且不说王府难进,李太后与圣上几次三翻的想要刺杀,可是刺客入了王府就跟石沉了大海一般,更重要的是,他身边的黑影,那可是先帝留下来的人, 就算那人有本事进入王府,可绝没有本事说动黑影,故而像假扮这样的事情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 凤琼羽不死心又道,“那一定是陆无忧那天带回来的那个贱人,虽然我没有看清她的长相,可是我敢肯定,她一定就是赵蛮。” 赵蛮? 贡海更摇了摇头,赵蛮他是知晓的,他当年就险些死在她的手里。 想起那个女人,贡海还是印象深刻的,因为她杀他的心是真的,他人生中头一次感觉到害怕就是从她身上得来的,她生得虽然没有凤琼羽貌美,可是她的气质和气魄远超于常人,她的气度一度让人忽略了她的长相,相反,凤琼羽若是站在赵蛮面前,她还不够看,这就如同一个小丫鬟站在一个当家主母面前一样,不堪一击。 “这不可能,赵蛮她可不会跟陆无忧走。” 若是她想跟着陆无忧,当年陆无忧也不会只身回到凤京了,当年不可能,现在更不可能了。 凤琼羽冷哼,“那只是你的想法,万一她想通了呢?你别忘了,陆无忧是最有可能登上皇位的那个人。” 也是因为这点,她凤琼羽才不遗余力的跟在他身边的,这世间只有真正的帝王才能配得上她凤琼羽。 贡海嫌弃的看着她,自以为是的女人。 “成了,今日我也是来叮嘱你的,下次见着陆无忧最好小心着些,你自己死也就罢了,可别拉着我一起死。” 说完,贡海转身离去。 凤琼羽气恼,她堂堂凤府小姐二品高官之女,如今却被一个阉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别让我气运集满,否则,一个个的要你们好看,还有那个赵蛮,她一定在王府,否则,陆无忧不可能无视于她。” 她依稀记得当年云城接陆无忧时,陆无忧看赵蛮的眼神,她确定那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确定陆无忧爱极了赵蛮,只是陆无忧当时没有发现自己的心意罢了。 想到这里,凤琼羽觉得自己还有机会,只要陆无忧没有发现这份心意,她便有法子让他回心转意,再不然,直接爬了陆无忧的床,届时,他就算是不想负责也不可能了。 可是,她现在连陆无忧的面都见不上,若是有一个人能够帮她,她一定万分感谢。 “你想要爬陆无忧的床?可以啊,凤大小姐,这个忙我可以帮你。” 就在这时,一个女人走了进来。 凤琼羽惊了一跳警觉,“你是谁?请你出去,本小姐不认得你。” 梁凤儿看着这个女主,失望极了,这就是这个小世界里的女主?除了长得好看点儿之外好像也没什么了,陆无忧这样有脑有魄力的男人,怎么会眼瞎的看上这样的女人? 梁凤儿吐槽小世界里的男主有眼无珠,以颜示人。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梁凤儿,没错,就是不久之前梁相认的那个义女,凤琼羽,你想什么我都知道,你有什么技能我更知道,你想要通过吸取男主,哦不,陆无忧的气运给自己,而后成就自己的事业,对吗?” 凤琼羽底牌被揭,心下大骇。 “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不要紧,你只需要知道我是来帮你的,至少在你爬床这件事上我不会害你。” “我为何要相信你?” “因为,我想活。” 梁凤儿没有说假话,她若是完不成小世界的任务,功略不了男主,她就会死,她这些年来做系统任务的积分也会清零,那些积分就是钱啊,她已经有三十个亿了,不可能说没了就没了的。 凤琼羽冷笑,“那你想怎么帮我?” 梁凤儿阴狠一笑,“不久之后,陆无忧就要去军机营里,军机营有一个姓贺的小将,他宅子里住着一位白月光,而好巧不巧,昨儿个我就救了这位白月光,只要我让这位白月光安排一下,你就能进入贺府,而后在宴会之上……,接下来的话不用我说吧,你们这些个古人都做过的吧?” 宴会,是最好的爬床机会,而且只要让所有的人看到了,陆无忧就算是想抵赖也不成了。 梁凤儿看不起这样的宴会,更看不起宴会上闹捉奸这一出戏码,她觉得女人就该清高,而不是自甘下贱的用身体换回一个男人的心。 第一百八十六章 忍不了一点 三日后。 岑大人亲自上王府接王爷与他一同去军机营。 岑雪道,“父亲,人家是王爷,你莫要被人耍了。” 岑大人白了她一眼,“你若是不会说话别说话,今日让你跟过来,无非就是看在你还有用的份上,他陆无忧是王爷不错,可是他也是臣子啊,这整个东齐国,是圣上的天下,只要圣上下旨,他就算是再大的胆子,也要跟本官一道去。” 岑大人又道,“对了,你的事也要上上心,皇后那里已然是松了口子,改日,哦不,明日你就进宫去给皇后叩头谢恩。” 岑雪袖下手指紧握,“这个宫我是不会入的,你们若是想去,你们自己去好了。” 她也奇怪了,明明她们二人都已经闹成这样了,她居然还要缠上她?真不知她是怎么想的。 岑大人怒,“你?你个不孝的,去,必须去,否则,你便不是我岑家的女儿。” 岑雪冷笑,“我不是早就不是了吗?父亲,难道你们的眼里除了利益便没有其他的了吗?还有,明明那次我可以救你的,可是他们却不让我救,难道,你就不寒心吗?” 啪。 岑大人一巴掌狠甩在她脸上。 “孽障。” 岑雪腥红着双目看着他,原本寒着的心更寒了,“哼,你也只会打打我发发脾气,你敢打你的夫人,打你的儿子吗?谁对你好,你竟一点儿也不知晓啊,不过,用不着你赶,等到了时机,我一定离开岑府。” 岑雪满眼的失望,她突然发现,王爷上次对她说岑府的下场的话是真的了。 岑府一定会救梁皇后的,因为他们还想着靠着那贱女人再次夺位,还想着夺位之后封疆拜土,他们利益熏心,根本看不清局势。 她留在岑府,不过就是想亲眼看看他们的下场而已,不过,她现在真的不明白王爷到底在干什么,弄了个军机营给她的父亲不说,还要亲自立威?难不成,他也想靠着岑府上位?可这不可能啊,王爷看上去也不像是不聪明的样子啊。 她今日过来,也就是想探探王爷的虚实。 “岑大人,你们怎的在这里?” 就在此时,黑影从门内走出。 他们是认识黑护卫的,上前打招呼。 黑影眉头微皱,“你们不知道吗,我家王爷一大早就去军机营了。” 什么,走了? 黑影眼中讽刺,看了看天色道,“岑大人还真是位好官啊,居然连军机营操练的时辰都会记错?此时,军机营里应该已经操练了一个时辰了吧?” 无论哪个军营,就算是小小的旗手,只要有将士的地方,就都要操练,这是每日的功课,也是必须要做的,军人吗,就该有军人的样子,不操练睡懒觉的,那是寻常人。 岑大人急忙告退,坐上马车朝军机营去了,还暗暗责怪没人告诉他。 黑影冷笑,“就他这样的还坐上军机营的营长?真不知所谓了,若不是姑娘交代过一个时辰后再提醒他,我一定让他站上一天一夜。” “不过,姑娘那般早的去军机营干什么?难不成还要跟那些个臭老爷们儿一起操练?” 这不可能啊,她娇滴滴的女子,如何能吃那样的苦? 军机营不比寻常的营,操练的东西也不是寻常物件,不说别的,就是起床便来个开胃菜,在场地里跑上个十圈,随后便演练,对阵,而后便是切磋,直到午膳时方才停止。 王爷曾说过,东齐国这位新皇很菜,李太后很阴毒,文官很烂,府衙很贪,可是东齐国的军营却是个顶儿个的好汉,自先帝那里起,军营里的风气便从歪风邪气到了阳刚正直,这也是先帝不可磨灭的千秋功绩之一。 军营里。 赵蛮如常的坐在轮椅上,笑看着对面的贺承竹小将军。 这位小将,啧,一身的键子肉,再加上二十出头的年纪,宽肩窄腰的,啧,若是他不做小将军,倒可以来她的玉罗轩里干干掌柜,这身材,可比玉桃的绝多了。 赵喜嘴抽,“小蛮,你看过玉桃的身子?” 赵蛮白眼,“他整日的穿着衣裳,我怎的看得到?我就是比方,打个比方而已。” 赵喜呵呵,“你这比方还是不要打得好,不然,容易招人误会。” 赵蛮摇头,“早知道就不该带你来了,喜哥,你过来是要长见识的,而不是跟我抬杠的,不过,现在我也长了见识,这样,回去之后玉罗轩的掌柜标准就按这个来,相信我们的玉罗轩有了这样一个掌柜,那必然是迷得那些贵妇小姐们五迷三道。” 赵喜点头,这个他同意,他也觉得白面书生,温柔儒雅风走多了也该换换不一样的了,这样的阳刚小奶生,就很好。 贺承竹站在场中央,有种想要抱胸的感觉,他总感觉眼前的十三王爷看他的眼神不怀好意,还有他身边的那个叫赵喜的,他眼神也不好,就像他们二人要将他偷走似的。 贺承竹不耐,“王爷,你到底比不比?” 不是说好了等操练完就跟他比试的吗?他贺承竹就爱比试,尤其是跟自己的上级,把他们打趴在操练场上是他最爱干的事情,他也是这样一路打过来的,那些个等级比他低的,都是跟他交过手的。 他以为这个军机营的营长之位一定是他的,可谁成想突然来了个姓岑的? 这姓岑的他不喜欢,踏入这操练场时,他那缩头缩脑的样子根本不像是一营之长,倒像是来偷马的马贼,更气人的是,他居然吓尿了?这样的人如何能成为他们的顶头上司? 他想要找圣上理论,可是父亲拉住了他,说这是圣旨,不可违抗,让他忍忍也就过去了。 可是他忍不了一点,故而每日都给姓岑的小鞋穿,看着他狼狈的身影,他肚子里的这气才算是消了一半。 只是,这个十三王爷什么时候对他的军机营感兴趣了?他不去跟太后斗,不去谋他的皇位,跑这里来凑的什么热闹? 赵蛮笑了,“比,当然比了,不过,本王是想确定一下,若是本王赢了你真的言听计从?” 贺承竹拍拍结实的胸膛,“这个自然,本小将军一向是说话算话。” 第一百八十七章 小家伙,真会挑事儿 “你不去劝劝你家主子?我们的贺小将军那可是有名的大力士,看见那个没,重二百斤,我家小将军一只手就能拎起来。” “是啊是啊,你还是去劝劝王爷吧,在府里丢了脸没什么,可若是在这里丢了脸,那可是丢大发了。” 说罢,军机营的人哈哈大笑了起来。 军营与朝堂是两种气氛。 朝堂里是明来暗往,私底下打得好不热闹,要到就是今日他参他一本,要么明日换成他参他了,而且有些人还把自己的女儿送进后宫。 他们实在是想不通,那般漂亮的软软糯糯的女儿怎的忍心送到后宫那种吃人的地方?那李太后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东齐国的几位漂亮公主都送出去了, 还有几个刚出生的婴孩也都被她杀了。 可是他们知晓这些又能如何?他们根本半点忙都帮不上,大将军们说,朝堂上的事情,只要我们不插手,便随他们去吧,一代新王替旧王,哪里还有不死人的,他们这些个当兵的只能保证外敌不入侵,所以,哪怕他们心里再疼,再如何,也只能站在一边看着,等他们打完了,权争到了,再出来。 这个十三王爷他们也是知晓的,一上来就把李太后的脸子给下了,还把圣上气个半死,更重要的是,这位王爷居然躲过了李太后和圣上的算计?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生龙活虎的,气得李太后哟,砸碎了好几个花瓶。 不知为何,他们看到这里,心情舒畅了许多,李太后就得有个人来治住她。 不过,那是在后宫,能制住李太后只要太子好使就可以,可是这里不一样,这里讲的是真刀实战,而不是那些个虚的。 他们也是为了王爷好,可千万别在军机营里丢了脸。 赵喜一副他们没见识的模样笑道,“我劝你们啊,还是担心担心你们的贺小将军吧,不是我吹,我家小,哦不, 我家王爷在力气这方面还没有输过给谁,你那东西有两百斤,单手拎,可是你知晓,我家王爷光是左手的力量就有四百斤吗?” 四百斤? “你吹牛也不打打草稿的吗?怎么可能有人一只手有四百斤的?” “就是,四百斤的,那还是人吗,那岂不是可以上战场了?” 四百斤还单手,像这样的人物一上战场那就是大将军的存在,要知道,在战场之上比的不仅仅是扎实的武艺,还有身上的力量,武艺再好,若是手头上没有力,怎么提刀,怎么砍人? 四百斤,那得砍多少人头啊? 还有,王爷那胳膊也不像是四百斤的个胳膊啊。 贺承竹耳听八方,赵喜的话自然落入他的耳内,他笑而不语。 赵蛮笑问,“你不信?” 贺承竹摇头,“自然不信,王爷若是有四百斤力,早就来我军机营了,父亲说过,王爷是个聪明的,既然这般聪明,就不该让那个没用的被吓尿的人来做营长,而且,我父亲的话我有些不赞同,朝堂上不该分得那般清楚,该是文武和武将一同治理,绝不是文臣发乱,武将只站在一边瞧着的道理。” 他那时候还年轻,十四五岁的年纪,当时他还不知晓那是夺嫡,可是他知晓那些个孩子不该死。 每当他练功想放弃的时候,那孩子的鲜血便在他面前晃,他哪里还敢停下来?到了今日,他也不是想要当上营长,而是想要掌更大的权,那个时候他说话,别人就肯听了。 赵蛮挑眉,眼中毫不掩饰的露出欣赏。 不错,果然是上一世那个勇猛的小将,这性子,她喜欢。 赵蛮道,“本王来不来军机营都不会影响我四百斤臂力的事实,贺小将军,你的心情本王很理解,你放心,你的心愿很快就会实现。” 先帝将武将与文臣分开,即有好处也有坏处,比如,夺嫡之时,不会内乱,无论国内如何争斗,外敌不可入侵,但坏处也十分明显,比如,不该死的人死了,武将虽不心慈,可是看着本国的孩子死在这种争斗之下,这心也会涩得一塌糊涂。 贺承竹不知她话里的意思,他只想快些把她给打下去。 然,一个时辰后。 练操场上一片寂静,所有人都保持着一个张大嘴不可置信的表情。 赵喜也惊住了,他知晓小蛮的力气很大,可是没想到,她居然还有功夫在身?那刀使的,那剑耍的,还有那马骑的。 等等。 她什么时候学会骑马了?而且骑得还这样好? 贺承竹摔下马来,可身上丝毫未感觉到疼痛,他麻了,更懵了。 他这军机营里的什么没有玩过?十八般兵器他顺手拈来,尤其是这一身好的骑术,就连他父亲都不如,可是为何今日他所有引以为傲的东西被人给击碎了?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你不是王爷吗,你不是呆在后院里的吗,你不是只有聪明的脑子吗?” 没人告诉他,聪明人也会这骑马啊? 赵蛮翻身下马,动作干净利落。 她笑道,“谁说王爷只能呆在后院里的?本王之所以是王爷,自然是有过人之处的,说本王脑子聪明,这个,本王不否认,……贺小将军,现在你还想比什么?” 这个小家伙,真是可爱啊。 他不信她的臂力,于是当着他的面轻松的举起了那四百斤的石头,他又不肯承认,说她一定是碰运气罢了,还说力气大有什么,力气大那是莽夫行径,于是他又提出要耍刀剑。 啧,这小家伙,还真会挑事儿。 她虽然不懂刀法剑法,可是她知晓如何一招制敌,这是上一世在被李太后追杀之中得来的最宝贵的经验,她知晓如何能快速的在敌人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杀掉。 贺承竹虽然练了这般多年的功夫,可是实战经验他欠缺得紧,故而,刀剑她又赢了。 可是这小家伙又赖上了,说会这些也不一定好,就比骑马。 这可就……正中她的下怀了。 别忘了,她在边境三年,那三年里日日与马在一起,甚至兴致来了还蒙上面去抢夺北越人的战马,这马上功夫不是她吹啊,她说第二便无人敢说第一。 “贺承竹,现在该兑现你的承诺了。” 赵蛮勾唇一笑。 第一百八十八章 赵蛮,你可以亲我一下吗? “你醒了?” 赵蛮刚上马车便见马车内早早的坐了一个与她一模一样的人。 陆无忧挑眉,“怎么,你是不想我醒?” 赵蛮毫不客气的点头,“我这样想是不是不对?” 陆无忧一咽,“赵蛮,你到底有没有心?” 他做的还不够明显吗?为何她就是看不到他的心意? 黑影说,他昏迷的这几日这个女人一点儿关心的意思都没有,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该干什么干什么,就像他不存在似的。 他知晓赵蛮很恨他,也心里早有准备她不会在意他,可是当真的她这样做的时候,他心很不好受。 想想上一世,他们相互扶持,相互鼓励,甚至相互替对方去死都成,感情浓烈到不是一句生死相依能说得清的,他们早就超过来彼此。 所以。 陆无忧心头发苦,所以赵蛮,他们真的回不到当初吗? 陆无忧暗暗咬牙。 赵蛮不想看他的表情,“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不欠你的,……废话不多说,你来这里干什么?” 他醒了,就该去谋划李太后的事情,他哪儿来的闲心跑到他这里来?惠妃生的那个皇子到现在还没有着落,梁皇后被梁相一事拖累,那位小皇子绝不会在她膝下,可在惠妃膝下也不成,毕竟以她的身份根本护不了那孩子,所以,最后的赢家只会是李太后了。 圣上最近有与李太后抗衡的意思,李太后不是蠢人,她也一定发现了异样。 以陆无昭这冰冷无情的性子,与李太后决裂是早晚的事情,故而,李太后也不会呆呆的让他攻击,所以,惠妃的这个孩子就是李太后最后的保障,老子不中用了,她便亲自培养出一个小的来,而且东齐国的历史上又不是没有这样的先例。 曾经就有一位太后,她的儿子糊涂到为了一个女人而舍弃整个东齐国不顾,他无法,只能陪养年仅五岁的孙儿了,那太后德才兼备,能力出众,竟真的一手培养起了一位明君来,流芳百世。 “陆无忧,该怎么做不用我教你吧?” 他们知晓这个故事,李太后自然也知晓,若是那位小皇子真的被李太后弄去了,那可就麻烦了,毕竟陆无昭想要再生出个儿子来只怕是不可能的,他的根早就损了,惠妃的这一胎可以说是神明保佑。 陆无忧道,“赵蛮,除了李太后的事情,我们还能聊聊其他的吗?” 聊其他的? 什么? 陆无忧指了指马车帘外的那位英武不凡的贺承竹。 “比如他,我听说,你现在喜欢上了这样的小将?赵蛮,你是嫌我老了吗?” 他不老,他也不过是比她大了几岁而已。 “而且,我身子骨强健得很,我的那方面的能力你是知晓的。” 赵蛮警惕的朝后退去,“陆无忧,你想干什么?” 这货到底怎么了,怎么醒来之后就变得这般猥琐了呢?那般露骨的话他是怎么脱口而出的?什么那方面的能力?哪方面,恕她不懂,也不想懂。 陆无忧哭笑不得,“赵蛮,这里是马车上,难不成你以为我会对你怎么样?……等等,难道,你是想让我在马车上对你怎么样?” 说到这里,陆无忧眼睛猛的明亮了起来。 是啊,他们还没有试过在…… “滚。” 赵蛮一脚踹在他腿上,堂堂十三亲王,他满脑子能不能装点儿除了男女之事以外的东西? 嘶。 陆无忧被踹了个生疼。 “赵蛮,你谋杀亲夫啊。” “亲你的鬼夫,陆无忧,你到底说不说你的来意, 不说我走了。” “好好好,你别走别走,我说,我说还不成吗?赵蛮,你,你能不能,能不能亲我一回?” 赵蛮恼了。 “陆无忧,你到底能不能认真一点?你还以为我们在上一世呢,你还以为我是上一世那个什么也不懂,满心满眼只有你的那个傻赵蛮呢?” “陆无忧,我告诉你,你要是再跟我提这个,我现在就杀了你。” 赵蛮气得脸色通红。 可陆无忧说的是真的,昏迷的那段时间内,他见到了所谓的神明,他用自己的命逼他出来了。 神明骂他傻。 可他知道他不傻,可是他也知道,他后悔了。 “神明,我可不可以用我的一切换回我的情爱?” 神明更说他傻,说已经许下去的愿忘怎么可能还能收回?只是神明说到一半就怔住了,问他是不是记起来了? 他苦笑,没有见到他之前他没有记起来,可是见到之后,重生时的那一刻,他记起来了,神明说再给他一次机会,看在他为国为民的份上,还说,他欠一个女人的恩没有还,他必须在这一世还完才算。 他当时并没有觉得自己欠了谁的,可是,当看到赵喜,当听到团子,当看到赵蛮那撕心裂肺和滔天的恨意时,他才明白,他真的欠了她的。 他想要再举起簪子给自己的心脏来上那么一下,可是无论他怎么刺,簪子便如同棉花似的,一点硬度都没有。 神明又骂他傻,说他怎么可能给他第二次伤害自己威胁他的事情来? 可是他又笑了,“我可不傻,虽然在这里伤害不了我,但若是我醒来,你猜猜结局会是怎样?” 神明骂他混蛋。 可是他笑了,他知道他赌对了。 如凤琼羽所说,他是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只要有他在,这个世界便存在,若是他死了,这里的一切将灰飞烟灭。 他也似乎明白了东齐的那位为了女人而做了糊涂事的皇帝的心情了,或许,在帝王的这个角度上说,他们的确糊涂,可若是站在一个男人的角度上来说,他们心甘情愿,他们敢为自己的女人做下任何的事情,包括扔掉自己的命。 而且,上一世他已经是个合格且优秀的皇帝,这一世,他想做陆无忧,想做赵蛮的夫君,难道,这有错吗?而且,神明选他做气运之子,经过他同意了吗?问过他,想做这个世间的气运之子吗? 神明被他弄得没有办法了,只道,“愿望当然可以修改,但只要得到对方的一个真诚的吻。” 真诚的吻? 赵蛮恨不得杀了他,哪里还会给他一记真诚的吻来? 陆无忧苦笑,“我就知道。” 第一百八十九章 有没有熟悉的感觉? 赵喜站在风中凛乱,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无语之极。 “青娘,你看看他们,他们这是过河拆桥,哪里有这样的?他们去了,把我扔半路了?” “有热闹谁不爱看,哦,所有的好事就紧着他们了,这世上没有这样的道理吧?” 赵喜又跺了跺脚。 陆无忧醒了,一醒来便来寻小蛮,还把身份换回去。 换就换吧,反正这“陆无忧”的身份也是陆无忧的,可是小蛮说她想去见识见识那位贺承竹后院里的白月光? 听说,贺承竹后院里的故事比后宫的还要精彩,他话本子看多了,可是比话本子还要话本子的真实故事他还没有看,于是借着这次他也能看看贺承竹的话本子是如何的精彩。 可是,这里不能有两个陆无忧,更不能突然如其来的多了个赵蛮,于是小蛮决定,她装扮成他了。 青娘点头,“说得没错,他们两个的确有点霸道了。” 说完,青娘转头就走。 “青娘,你去哪儿,你怎么走了?等等我啊,还是青娘好,性子好,还会站在我这边儿,嗯,我若是娶媳妇,就娶你这样的,啊,我的腿……。” “小将军,他们是不是欺人太甚了?马车在营外停了许久也就罢了,居然还来到这样的地方?也不怕汅了小将军的威名?” 贺承竹身边护卫一脸的不高兴,他抬头看了看这叫玉罗轩的地方,这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啊,听说许多女人都损在了这里,他们原本想要为民除害的,可是最后一查,这玉罗轩比脸还干净,竟一点儿坏事也没有干。 可越是这样,他们越觉得这玉罗轩有问题,在凤京,哪了个酒楼没有一点事的?打架,斗欧,欺男,霸女?再清流的酒楼总会有一些,可是这玉罗轩别说没有这些了,听说他们还捐了个私塾?听说在里头的都是没有银子,可是又想要识字的人,无论男女,无论老少,只要想学,愿意学,他们便能让他们学,笔墨纸砚都是现成的,而且每三个月发放一次,根本不用担心没有笔墨等问题。 也就是说,他们不仅没有查出来他们的坏处,反而查出来他们是个大善人? 这事儿就,尴尬了呀。 可是,这也不能否定他们对女人做的那些事,往往这些大善人的背后黑暗无比,只是他们没有证据罢了。 所以,方才他们说要在玉罗轩停一停,他们的心里就不是滋味,将十三王爷划在了坏人的那一类,哪怕方才这位十三王爷打败了他们的小将军。 贺承竹不在意这些,他心里想的是,他的后院能出什么问题? 可是,王爷看他的眼神,却让他极不自在,就像是他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人的事儿似的。 “陈武,我问你,我后院能出什么事?我待夫人, 不好吗?”贺承竹问。 陈武微微一愣,眼神闪烁,“小将军,您怎的突然问了这个问题?” 贺承竹见他没有从正面回答,反而越发的疑惑了,难道他对柳儿真的不好?可是不对啊,柳儿虽然是父母之命娶的。 没错,最初的时候他是不喜欢这个柳儿,就是因为他,梅儿才会离开这里的,他与梅儿情意相通,若不是柳儿横插一脚,梅儿哪里会离开,又哪里会遇人不淑?他最初的确是将怒气发在了她的身上。 可是后来他才发现,柳儿也很好,所以他慢慢的也爱上了她。 再后来,梅儿回来了,为了离开那个喝醉了酒就打他的夫君,他以贺府的势让她夫君签下和离书,将梅儿接回凤京来,梅儿的娘家已经没有了,所以他暂时让她住在了贺府。 这,没有问题啊,他只不过是帮她的忙而已,他与柳儿还是一样的好。 陈武好心提醒,“小将军,您要不要再仔细想想,您是不是真的对少夫人好?” 贺承竹再次认真的思考了起来,还是点头,“没错,我对她极好,她错就错在不该与梅儿计较,而且我已经在书房睡了大半个月了,为的就是让她低头认错,只要她在梅儿面前认错,我就原谅她,我们以后还是相爱的夫妻。” 陈武嘴抽,敢情说了半天他一点儿没听进去啊?得了,白费唇舌了。 赵蛮笑得意味深长,“陆无忧,贺承竹的情况是不是觉得很眼熟啊,有没有感觉在哪里见过?” 别以为她答应陆无昭过来军机营只是为了军机营而已,她还是藏了私心的,她想要解救那个与她有着同样经历的可怜女人,她不想她到最后落得与她一样的下场。 这世上,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还不好找吗? 别目光短浅的放在男人这点子事儿上,将眼界放开,放开,要知道,弃一这颗树,得到的是整个森林啊。 陆无忧无奈,“赵蛮,如果我现在跟你道歉,你接不接受?” 赵蛮微微一怔,显然没有想到他会这样说? 赵蛮呵呵一笑,“你这话若是放在上一世,无论哪个时候,我都会很开心,哪怕是贡得海送来的毒酒之前,我或许都会原谅你,可是陆无忧,伤害已经存在和成立了,而且那也是上一世的事情了,你的道歉,上一世的赵蛮听不到。” 既然听不到,又何谈接不接受呢? 陆无忧苦笑,“好,我知道了。” 赵蛮又是一愣,若是往日她说这样的话,他一定会再多解释几句,可是现在他居然如此痛快的说知道了? 陆无忧,他不对劲啊?昏迷醒来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赵蛮摇头,不管变不变与她无关了,她现在只想让那个柳儿离开贺承竹,贺承竹身材不错,但不是个良人,他与上一世的陆无忧一样,根本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更重要的是,柳儿不会像她这般幸运的重来一世。 “白柳,你以为会有人来救你吗?不会的,听说了吗?承竹哥哥今日要与十三亲王见面。” “对了,你知道十三亲王是谁吗?哦,我忘了,你不过是个七品官出来的小家子气的官女,你怎么能知道十三亲王呢?” “你猜得没错,我就是在承竹哥哥不在的时候动手,只有你死了,我才放心,因为,承竹哥哥是我的,我绝不能看见他分心。” “还不快动手?” 梅儿一声令下,边上的婆子端着碗黑漆漆的药过来了。 白柳腥红双目,死死的瞪着门外,根本看都不看那药和梅儿…… 第一百九十章 陆无忧,你哪儿来的脸 赵蛮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的画面。 她冷哼,“陆无忧,看看,这就是你们男人做下的事儿。” 她也想不通他们到底是如何把一个鲜活的人儿给弄成眼神空洞绝望之极的? 白柳前日来找她,跪求她能助她与贺承竹和离,就算不和离,休书也成,她还说,事一但顺利,她会送她一分大礼,还说,是这个时代没有的东西。 白柳在她面前袒露了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的事实,她说她是胎穿,而且是来攻略这里的男主的,可是她觉得自己既然到了这里,那怎么样是她的事情,谁也不能命令她去做什么,大不了,让她去死好了,反正她在现代也没人疼没人爱,死对她来说反而是一种解脱。 她说到解脱二字的时候,赵蛮想到了上一世的那一杯毒酒,她觉得这不是什么痛苦,是解脱,她终于可以跟赵喜和团子有所交代了,她也终于可以跟他们去团圆了。 所以,她想帮帮这个一心想要解脱的女子,她也想,但凡上一世出现一个能够给她解脱的人该多好啊,她赵蛮也是值得被好好活着的,而不是呆在冷宫里,受了这般多年的苦,更不必承受那般的痛。 陆无忧袖下手指紧握,他应该也想到了上一世赵蛮被赐毒酒时了吧。 “赵蛮,你当时,是不是也像她一样?绝望?” 陆无忧的心如同被刀割一般的疼,可是他知晓,这般的疼根本不及赵蛮当时的万分之一。 赵蛮冷笑,“那倒不至于,因为我早就绝望过了。” 陆无忧闭起双目,再次的说了句,“对不起。” “够了陆无忧,你能不能别再说了?还有,你到底是怎么了?怎的一个时辰不到你竟说了两回对不起了?陆无忧,你被鬼附身了?” 赵蛮讽刺又怀疑。 这还是那个永不低头,永不认错的男人吗?怎的不像了? 还有,“你嘴角是怎么回事?” 赵蛮伸手过去,手一摸,他嘴角竟流血了?赵蛮拧眉。 陆无忧极不在意的扶去,“没什么, 只不过是流了点儿血而已,赵蛮,你不会在意的吧?” 陆无忧似笑非笑的看着赵蛮。 赵蛮怒,“在病吧你?你流了点儿血就要让我在意,陆无忧,你哪儿来的脸啊?” 她当然不会在意,她说过,只要他不死,他无论做什么都不会在意。 陆无忧眼中闪过意料中的失望,是啊,她怎么可能在意?他跟神明做交易,又因为擅自结束自己的生命,神明为了惩罚他,让他原本消失的五感又出现了, 不过,神明说,这五感再现,是加倍的出现,也就是说,若是被人打了一拳,就如同被人打了十拳一般的疼痛。 他方才出现十分的疼痛,于是痛感便是百倍,他承受不住,血气上涌,便流血了。 可是,她不在意了。 陆无忧的心痛再次涌了上来,口腔里的血再次上涌,不过这一次他早有预料,于是便将血又狠狠的吞回肚子里。 “梅儿,白柳,你们在干什么?” 贺承竹猛的上前,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幕。 梅儿本能的慌了,她眼神示意那婆子赶紧将毒药撤下去,婆子也是个聪明的,转身就要离开,她以为在经过贺承竹的时候会被拦住,可是贺承竹如同没有看到似的任由着婆子将害白柳的东西端走。 白柳的眼神已然不能用绝望来形容了。 一但东西离开他们的眼前,无论白柳怎么说,贺承竹也不会相信他的白月光梅儿在加害她,而且这已经不止第一次了,不过这一次是证据明显的在眼前。 白柳惨然一笑,是啊,她不被爱得如此明显,可是她居然还对他抱有一丝希望,真是可笑的希望,也枉然她为现代人,也枉她看了那么多的恩爱情仇,她以为可以做到世间清醒,可没想到她也成了恋爱脑中的一员。 “站住。” 贺承竹不管,可是赵蛮得管,她说过,要让这个女人从这里解脱,她说过,只要她离开这里,她就有法子回到现代,哪怕那个现代没有爱她的人,可她说过,那里也没有伤害她的人。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贺承竹的背后还跟着两个气度不凡的人。 梅儿眼见着事情就要败露,毫不客气的怒喝,“你们是什么人?这是我贺府的事,那是我贺府的婆子,怎的你们说站住就站住?婆子,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下去,免得冲撞了承竹哥哥。” 婆子领命称是的就要下去,可是她刚走一步,赵蛮一脚便踹在婆子的腿窝,只听得咔嚓一声,腿骨被她生生踢断,那婆子痛苦倒地,抱腿痛哭,手里的药碗,洒了一地。 哧。 药碗落地,剧毒起了反应。 众人脸色猛的一白。 这? 尤其是梅儿,她的脸色已然惨白了,她知晓若是让贺承竹知道她要毒杀白柳,一定会怪她的,慌乱之中,她很快做出反应。 “好啊,你这个恶毒,你竟在我给柳姐姐的补药里下了毒?来人,把这个恶婆子给我拖下去,乱棍打死。” 婆子腿本来就被踢断了,正痛苦着呢,却听着梅儿说要乱棍打死她,她再腿痛也要替自己辩解几分。 “梅小姐,你怎的能这样说,这毒我老婆子怎么敢下,这分明就是……啊。” 她还没说完,梅儿一巴掌狠扇了过去,顺便拿出帕子死死的堵住了她的嘴,这一套行动不言而喻了,便是这毒分明就是梅儿下的,与这婆子毫无关系。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她给我摁起来?” 一边的奴婢赶忙把这婆子捆了个结实。 梅儿这才上前,泪眼凄凄的扯住贺承竹,“承竹哥哥,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怎么可能害柳姐姐呢?你是知道我的,我一向心地善良的,而且,我对柳姐姐的心是好的,绝没有害她的意思,虽然,虽然我也希望柳姐姐同意我嫁给你做平妻,可是,无论如何我也不会对她下手的,因为我知晓,你对柳姐姐也是有爱的,她死了,你一定会怪我的,就算是为了你,我也不会做这样的蠢事啊。” 所以? 赵蛮和陆无忧的目光看着贺承竹。 第一百九十一章 心如死灰 贺承竹会怎么做呢? 是不相信眼前这个证据充足,表演拙劣夸张的梅儿,还白柳这个可怜的女人一个公道? 还是,相信梅儿,继续伤害这个深爱他的女人? 贺承竹脸色也不好看,他任由着梅儿扯住他的衣袖,过了许久,他才道,“来人,将这恶毒拉下去,乱棍打死。” 只一句,便定下了他的意思和他与那可怜女人的结局。 说不心痛是假的。 赵蛮到底没能拉住这个眼瞎的男人,她深闭了闭眼,满眼的失望。 “我,我当初,也是这样的,对吗?”陆无忧悠悠开口,声音里带着不可思议。 赵蛮没有想到陆无忧居然能够看清梅儿的算计? “你这表现,倒是让我意外。”赵蛮道。 他当初的确是这样的,而且凤琼羽不止一次的陷害于她,可是每一次他都不相信,她真的累了,累到最后索性承认了这一切,甚至还希望他快些把她打入冷宫,离开这叫人烦恼的一切。 “赵蛮。” 陆无忧叫住。 “答应我,别轻易原谅我,好吗?” 赵蛮刚踏出去的脚,立时僵在了半空,他说什么,她没有听错吧,他居然不要让她原谅他? 赵蛮猛的回头,却猛的对上了那通红的眼睛和痛苦后悔的表情,她呆愣,这回是真的呆愣,与前两次他说对不起的表情完全不一样,这回他可能是真的认识到了错误。 赵蛮想要再说伤害已然形成,她绝不会原谅的话,可是看到他那张无比痛苦的脸时,这话她第一次没能说出口。 陆无忧反而扬起一个笑容来,温柔得不像话,“赵蛮,你这表情,好丑啊,不想原谅就不要原谅,这没什么的,而且,这是我该受的。” 赵蛮偏过头去不看他,“那是自然,这一切都是你该受的。” 可是赵蛮没有想到,陆无忧此时感受的痛苦是肝肠寸断,神明给了他十倍的疼痛,方才的吐血在这种寸断之下显得微不足道。 陆无忧背后因为疼痛而大汗淋漓,他的里衣紧紧的贴在皮肤上。 陆无忧他知道,自己真的不配得到原谅,看着贺承竹如此做法,他便明白了赵蛮为何要答应这个白柳所求,是啊,若是白柳再呆在这里,她会跟赵蛮一样,一样的死在后宅之中的,若是放她离去,她将海阔天高。 “……白柳,你到底又在胡闹什么?什么和离书?你疯了吧?” 贺承竹不可思议的看着白柳。 白柳跟她的名字一样,弱柳扶风,宽大的衣裙穿在她身上空空荡荡,只要一阵风来就能把她吹走。 贺承竹慌了,“白柳,你先起来,一会儿我们再好好聊聊好吗?来人,快扶夫人回房。” 白柳却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声音砸着地板道,“若是今日不和离,那……”白柳抬起头来,面无表情,“那我现在便去舔食地上的毒药。” 那婆子打翻的毒药还在地上,掉在地上的毒药,还是毒药,不会因为换了地方毒性减弱。 白柳没有开玩笑。 贺承竹脸色一白,“你疯了。” 白柳苦笑,“我早就疯了,贺承竹,你也不是第一次见我发疯,不是吗?” 白柳看着梅儿,“在她第一次入府,那正好是你我成婚三年纪念,那一日我准备了许久,各种小惊喜,想要与你共度,可是你将她领了回来,还跟我说她无家可归了,让我善良的留她下来。” 白柳苦笑了,“贺承竹,你知晓吗,你是第一次在我面前那样小心翼翼,生怕我不答应似的,我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你,你一向光明磊落,想说什么便说,想做什么便做,就算是你不喜欢我,你也跟我说不喜欢的原因,可是,可是你居然为了让她留下变得不像你贺承竹了?” “你知晓吗,我是不想答应的,可是我心软了,我见不得你小心翼翼,因为你是贺承竹,你是在军机营里对谁都不服气的小将军,我不忍心你露出这样的表情来, 那不是你。” “可是我也后悔了,后悔当初我为什么没有心肠硬一些?为什么要做这个善良的人,而不是那善嫉妒妇?如若不然,我们也不会有今天的结果。” “哦不,不是,就算是那日我没有答应,你也会把她弄进府来的,因为你是贺承竹,你有的是法子让我答应,所以,我答不答应其实并不重要,是吗?” 贺承竹一把推开就要上前来的梅儿,慌乱的上前将她扶起,可是他这个力大无穷的小将军,居然一时间还扶不起这个瘦得脱了相的弱女子? “不是的柳儿,不是的,我没有那样想,柳儿,我心里一直喜欢的人是你,你是知道的,而且当时,我也只是可怜她才收留她的,柳儿,我们不和离好不好?我也绝对不会和离的,我更没有想过要与你和离。” 白柳讽刺一笑,“你们男人啊,到了这种不可挽回的地步才会说出没有想要与和离的话,孩子死了才来奶,这是真是你们男人的通病,可是贺承竹,这由不得你了。” 白柳转过头对着陆无忧求道。 “请王爷,赐下和离书。” 和离他若是不肯,那她便让更高一级的,可以跟她做得了主的人来,王爷,就是她请来的最大的靠山。 贺承竹惊得倒退一步, “白柳,你?不,不要,也不会,白柳,那是十三王爷,不是圣上,你求他又有何用?他是不会……” 可是当陆无忧拿出先帝玉佩时,贺承竹原本还怀着希望的,彻底的磨灭了。 先帝的玉佩比圣上的和离圣旨还要好用。 贺承竹又不可思议的看着陆无忧,“王爷?” 先帝玉佩,那是李太后都想要得到的东西,王爷大可以用这玉佩跟李太后换取更多更大的利益,他怎么可能只用在这种和离的小事情上? 陆无忧冷笑, “小事?贺小将军,你怎的会认为这是小事?你没听说过人命关天吗?” 贺承竹不明白,“什么人命关天,你什么意思?难不成我不与她和离,她真的要去死?” 陆无忧从来没有觉得贺承竹如此愚蠢过,他抬了抬下巴,“她没有真的去死?你看看她,你仔细看看你的妻子,她这样子,跟死又有什么区别?” 第一百九十二章 痛苦不已 是啊。 白柳跟死又有什么区别? 她身上,根本连一点儿人气都没有了。 “怎么会这样?” 贺承竹不敢相信,他的柳儿怎么成了这样?她之前不是这样的,当初嫁给他的时候,身子虽然瘦弱,可是满目的灵动,活气十足,就算是他明说了他不喜欢她,她也会说“没关系,你喜不喜欢我是你的事,我喜不喜欢你是我的事”。 他清楚的记得,她说这话时,眸子里一汪春水。 可是现在再看看,眼里除了死,便好像再也没有了别的了。 “怎么会这样?” 他再次的发问,他想要问白柳,更想要问自己,他到底做了什么,将那么一个鲜活的人弄成一个比死还要难看的样子? 赵蛮冷哼,“那不得问你自己吗?你对她做了什么,让她成了这样?” 贺承竹脱口而出,“我什么也没做啊。” 没做? 赵蛮气了,“没做她会成这样?哄谁呢?真当我们眼瞎呢?” 梅儿不服了,“你们干什么,我承竹哥哥的确什么也没做,她变成这样那是她自己的事情,我们贺府一没短她吃的二没少她喝的,而且她已经是贺家少夫人了,她霸占了承竹哥哥四年了,她还想怎样?” 赵蛮气笑了,“你承竹哥哥什么也没做?她自己变成这样的?还霸占了四年?”赵蛮看向贺承竹,“贺小将军,是这样吗?” “当然不是。”贺承竹再次推开梅儿,“你别在这里乱说,她没有,没有霸占,是我喜欢的她。” 梅儿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承竹哥哥,你说什么,你,你居然说你喜欢这个贱人?” 贺承竹才不可思议的看着她,“贱人?梅儿,你怎的能这样说她?” 梅儿惊觉说错话,急解释,“承竹哥哥,不是的,我没有骂她的意思,我只不过是一时情急。” 赵蛮冷笑,“一时情急还是把心里话说出来?” 梅儿恼怒,“住口,这里还没有你一个外人说话的份。” 陆无忧手起,一挥,梅儿身子如同破布一般飞了出去。 陆无忧这手真叫人拍手称快,也很好的诠释了什么叫狠人话不多。 卟。 梅儿被打不得轻,陆无忧这一挥,她至少要躺在床上三个月,但这对她已然是最轻的惩罚了。 “她,不是外人。”陆无忧只这一句。 其实他更想说,她是他的女人,是他的妻子,唯一的妻子,可是他现在已经没有资格说这样的话了,而且,他配不上她。 赵蛮可不会感谢他的维护,白柳有句话说得没错, 孩子死了再来奶,这已经晚了。 赵蛮道,“贺承竹,你是不是还不相信白柳想要和离的心思?既然如此,那么我们就来看一看吧。”赵蛮对着外头道,“将一干人等,全都带上来。” 不多时,黑影便领着白柳院子里,梅儿院子里和贺承竹院子里的人过来了,乌压压的一片。 赵蛮也不废话,直接开始。 “我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如实的将你们看到的,听到的,经历的,全都说出来,但凡有半句谎言,十三亲王,灭你们九族。” 众奴仆面色惨白,跪了一地,齐声说饶命,冤枉。 “都给我住口,你们一个个的跟我说,就从,你开始 吧。” 赵蛮指着的,恰好是白柳院子里的奴婢。 那奴婢跪地,瑟瑟发抖的将看到的全都说了出来。 “奴婢是洒扫的,奴婢亲眼看到梅小姐院子里的奴婢在我家少夫人的必经之路上洒上油,这才害得我家夫人小产的。” “奴婢也做证,她说的是真的,那油还是奴婢亲自清理的,梅小姐说,一定洗干净,不能看出一丝痕迹来,否则,否则就要打死奴婢。” “奴婢是端药的,那药里参了让女子恶露不尽的药材,少夫人小产之后,一直体虚,恶露不尽,就是因为这个,不过这都是梅小姐逼奴婢的,求小将军少夫人饶命。” 贺承竹再次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听到了什么? “柳,柳儿,你,你真的怀孕了?可是梅儿说,你不过是胃寒导致的呕吐,还有府医也证明了……”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府医上前,“小将军,这也是梅小姐逼迫的,我不得已才这样说。” 贺承竹感觉天都塌了。 他很喜欢小孩,三年了,他做梦都想跟白柳生一个,无论男女,只要是他们两个的就成,可是他没想到,真当有了的时候,他却不信了?而且还亲自害死了自己的孩子。 “你怎么不早说?” 白柳面无表情,“我说了,可你信了吗?” 贺承竹脑子嗡的一声炸开了,是啊,她说了,可是他不信,因为梅儿说,她这是为了让他回去而编的假话。 贺承竹后悔不已,一把掐住梅儿的脖子,脖子青筋暴起,“你为什么要骗我,你为什么要害我?我对你还不够好吗?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梅儿被他掐得脸色发紫。 黑影一把把贺承竹架开,事儿还没完呢,可不能就这样掐死那坏女人。 梅儿咳嗽不止,“咳咳咳咳。”她也不装了,直接道,“这能怪我吗,难道我说的你就信吗,原本就是你自己不信,所以你才相信了我的话。” 是啊,他是贺府的小将军,才是这府里的主人,只要他一句话,这事情便会清楚的呈现在他面前,说到底,他还是不信白柳才造成的。 贺承竹痛苦不已的瘫在地上。 可这,又有什么用? 赵蛮可没有管这些,示意其他的奴仆继续说。 贺承竹院子里的说,“每次梅小姐过来都是掐着点来的,只要少夫人过来,梅小姐便过来了,而且在院子外头露出狠毒的神色,出来时又得意的表情。” 梅儿院子里的说,“这毒是梅小姐亲自去买的,是一下子就能要人命的,见血封喉,她说她要少夫人死,只要她死了就没有人跟她争小将军了。” 这个奴婢的话,彻底的坐实了梅儿杀害白柳的事实。 那么,他又会如何呢? 空气,一瞬间的安静。 第一百九十三章 后悔有什么用 “来人,将她,给我扔出去。” 这是贺承竹的回答。 梅儿大惊失色,尖叫着挣扎着哭求着,最后又大骂贺承竹小人行径。 或许会问,将她扔出去会不会太便宜她了?就该乱棍打死才对,毕竟她是要毒死白柳的。 其实不然,扔出去,她便无人依靠,外头的地棍流,氓会让她知晓一介女子在外的苦楚,而且,扔出去之后,贺家的人才好下手,梅儿若是死在了贺府,便会因为这个女人坏了贺府的声誉,这是极划不来的。 贺承竹上前想要抱住白柳,可他进一步,白柳便退三步,如此明显的拒绝,让贺承竹痛苦不堪。 白柳的和离之心也很坚决,她冷冷的看着贺承竹,脸上竟真的连一丝多余的表情都没有了。 这就是不爱的眼神。 这眼神也深深的刺痛了陆无忧,他在赵蛮的眼睛里看到过,也就是说,赵蛮,真的不爱他了。 一个时辰后。 白柳带着自己的嫁妆离开了贺府,她连个头也没有回。 赵蛮问,“你应该知晓,这世间对于女子是十分艰难的。” 梅儿出贺府还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便被人掳走,又在半个时辰不到的时间里,又出现在某个低贱的楼子里,此刻,她应该正在接她人生中的第一波客人了吧。 白柳虽然有娘家,可是她也说了,在这个古代里,离开了夫家的女人,回娘家只会给家里蒙羞,未嫁的姐妹们说不了亲,嫁了的姐妹们会被婆家因此而磋磨,家里的兄弟,也会被她而连累。 也就是说,白柳就算是回了娘家也进不了娘家的门,所谓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就这么简单,也这么的残酷。 白柳笑道,“你知晓我不属于这里,所以,这些对于我来说根本不算事,或许我会继续留在这里,又或许我会离开这里回到我之前的地方,一但回去了,这个古代我是再也不想来了。” 并不是所有的穿越女都能遇上自己的男主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那样的结局只会在童话里才有。 哦不,不对,童话也都是假的,因为他们只写了公主与王子结婚,可没有写他们婚后的生活,因为就连童话故事的作者也知道,婚后并不是完美的,甚至是,一地鸡毛,相看两厌。 赵蛮没有资格决定她的去留,换成是她,她若是能够回到她所谓的,那个战争是用枪,炮,炸弹,高科技的,还有,她的国度的国泰民安的 ,她或许也会回去现代。 白柳越过她,看向她身后的那个男人。 她指了指陆无忧,“或许,你该给他一个机会,你们之间的情况跟我的不一样,你们之间,或许真的有很深的误会,我知道,我是个外人,说这话有些不合适。” 白柳咬了咬牙,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不管了,反正我都要离开了。” 她突然拉着赵蛮的手,再往里走,直到陆无忧看不见为止。 赵蛮有些好笑,什么事这么神秘?还背着陆无忧?难不成这事儿跟陆无忧本人有关? 白柳嘴抽,“他可是这个世界的男主,自然是跟他有关的,而且跟他有关不是也跟你有关吗?你这么高兴干什么?咳咳,跑题了,那个赵蛮,我知道你是这个世界的女配,可是在我心里,你就是这个世界的女主,你聪明,能干,果敢,坚毅,你是我所见过的女子中最好的,最优秀的,没有之一。” 说到这里,白柳又吐槽了。 “我真不知道这个世界的神明是怎么了,居然放着你这样的好女主不管,却偏偏要选那个中看不中用的凤琼羽来?她有什么,在我们那里,她就是白莲花,八二年的老绿茶。” “呵,可是这样的人,不仅是女主,而且还有个吸人气运的金手指?我的三观啊,还真是毁了。” “我这个根正苗红的,怎么可能做出毁三观的事情?他让我攻略谁我就攻略谁啊?我当然要选一个自己喜欢的,呃,虽然我这个喜欢的也不怎么样,可是,可是那也是随我的心意,我白柳才不想被人操控呢。” 白柳说了一大堆,最后才发现没有说到重点。 她尴尬一笑,随后严肃认真,“赵蛮,你大概不知道吧,陆无忧除了你之外,便没有其他的女人了。” 什么? 她这话彻底的震惊了她。 “白柳,你莫不是想要替陆无忧开脱而故意说这话的吧?” 陆无忧怎么可能没有碰过别的女人?别的不说,那三五位皇子又是从哪里来的?难不成是从石头缝里崩出来的? 白柳道,“我真的没有,你是知道的,我是站在你这边的,你是我喜欢的角色,我怎么可能帮着外人说话呢?他的确有三五位皇子,可是,我记得剧情里,他只要一看到床上坐着别的女人,便会浑身不舒服,有时候还会吐。” 白柳又道,“你知道,精神洁癖不?或许,陆无忧自己也没有发现,他有这方面的洁癖,我起初的时候也觉得不可思议,这里可是古代,而他又是这里的男主,更重要的是他是皇帝,三宫六院那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我以为会来一出宫斗大戏,可是我怎么也没想到,他居然只碰过你?” 白柳赞叹,“这就算是在现代,也是极少的事情,我们那里虽然是一夫一妻制,可是有许多的男人都会忍不住诱惑的偷吃,小三小四更是不在话下,打着爱情的幌子干表,子的事情,真是让人恶心,所以,陆无忧的行为,真的让我震惊。” 白柳接着道,“可是,他为什么没有告诉你,我猜吧,他是想要让你认个错,就像是贺承竹一样,他以为他什么也没有做错,是我无理取闹,他是想着只要我能认个错,他一定会跟我好好解释,也会跟我好好过日子,可是男人啊,他们从来不知道,我们要的其实很简单。” 而且他们不知道,他们恨的也从来不是梅儿凤琼羽那样的女人,而是恨他们,若不是他们的宠爱,她们又如何会有恃无恐的伤害她们呢? 白柳拍了拍她的肩,“赵蛮,你要加油哦,这世间女子也可以活出自己的一片天地来,我看好你。” 第一百九十四章 陆无忧,他有洁癖 她说,男人啊就是死犟的自以为是,尤其是像陆无忧这样的强大又凌厉的男人。 别看他看着强,可是在某一方面,比白痴还不如,明明他可以说,可是他却选择不说,而且一不说就是一辈子,直到死了,也没有说。 至于到最后陆无忧为何没有说,赵蛮想到有几种可能。 一种是,他将所有的心思放在了治理东齐国上,顾不上说。 二种是,不知从何说。 事情发生的头几年,他或许还有说的机会和可能,可是越到最后,越失去了这种可能,若是他对她说这几位皇子不是他的,她会信吗?若是他说,他终生给她守身如玉,她会信吗? 再加上,他们之间发生了这样多的事情,隔了两条人命,这又让他如何去说? 所以,到最后,他带着这个去死。 白柳走了。 她的步子走的那样开阔,希望的种子重新回到了她身上。 赵蛮懂了为何贺承竹会喜欢上她了,她的容貌并不是绝美,可是她的活力和灵动却是举世无双,哪怕是她,也比不过白柳的这种活力,也只有活得自在的人才会有这种活力吧。 她,活得不自在。 贺承竹远远的站在那里,现在他的脸上带着白柳一样的绝望和死气沉沉。 “王爷,我,我还可以把她追回来吗?我现在才发现,我不能没有她,一刻也不能。” 只有失去了才知道珍惜,这应该也是男人的通病吧。 陆无忧没有回答他,因为他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追回自己的女人,不过他比他好,他还没有到达那种不可挽回的地步,至少,她还在他身边。 赵蛮冷哼,“贺承竹,现在才来后悔,已经晚了,若是你真的不想让她失望,你就该去做她想做的事情。” 贺承竹自然知道白柳是追不回来的,她的离去和她当初说喜欢他不关他的事情一样的坚定。 不过,她想做的事情? 贺承竹沉思了起来,白柳想要什么呢?她想要一个爱他的男人?可是他做不到去给她找一个这样的男人,她想要一个孩子? 贺承竹眼前一亮,“我去给她弄一个孩子。” 赵蛮真的吐血了,“贺承竹,你是不是有病,她想要孩子,那也是你与她的孩子,而不是你去随便弄一个孩子来,而且,不是她的孩子,她不会喜欢的。” 赵蛮这话意有所指,她暗暗的观察陆无忧的表情,果然,陆无忧闪过不自在。 赵蛮震惊,不会吧,白柳说的是真的,他真的没有碰后宫里的女人,没有碰凤琼羽?那,那几位皇子又是从哪里来的? 贺承竹再次失望,“那白柳想要什么?” 赵蛮呵呵一笑,“你跟白柳在一起三年了,你居然不知晓她想要什么?贺承竹,我真的怀疑,你是不是真的喜欢白柳? ” 这个男人,是真没救了。 “不想跟你们这些无脑的人说话了,你们爱怎么样便怎么样吧,王爷,你是想站在这里吹风,还是想要回王府啊?” 她在白柳身上又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所以,他要不要回去听听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陆无忧呆若木鸡。 他不敢相信,赵蛮这是主动邀请他,跟她一起回去? 赵蛮再度无语,陆无忧,什么时候迟顿了? 就在赵蛮转身不打算理会的时候,陆无忧从背后把她一把打横抱起,什么也没说,但他那飞快的动作,和激动的神情,又什么都说了。 赵蛮吓了一跳,“陆无忧,你干什么,放我下来,陆无忧。” 可陆无忧哪里会听,激动的心,颤抖的手啊。 贺承竹揉了揉眼睛,更不敢相信看到眼前的,“陈武,我是不是看错了?我们的十三王爷他喜欢那个赵喜?他喜欢,喜欢……”男人? 陈武也惊了,传说,十三王爷拒绝了凤府凤大小姐的求爱,他们还以为他看上了别的女人,可是现在看来,十三王爷不是不喜欢凤大小姐,而是他根本不喜欢女人啊。 炸裂了呀。 贺承竹突然想到什么,吩咐道,“陈武,这事儿你可别往外说。” 陆无忧力大无穷,武功超强,保不齐他们把这事儿透露出去后,有杀身之祸。 陈武点头如蒜,这个自然。 王府。 陆无忧将所有无关人等全都关在了外头。 赵喜怒,“陆无忧,你混蛋,你给我出来,你把我们关外头我们不说什么,可这是你的卧室,你想干什么?黑影,别拦着我,混蛋,你给我出来,要是小蛮少了一根头发,我跟你没完。” 黑影怎么可能不拦? “喜公子,你这样是不行的,这里是王府,那里头的是我家的王爷,而且,我想看小王爷了。” 也不知王爷跟赵姑娘生的小王爷会不会很漂亮?不是小王爷,是小郡主也不错啊。 “你?” 赵喜气到脸色发青。 陆无忧如同珍宝一般的将赵蛮放在软榻上头。 他记得,上一世赵蛮最喜欢的就是软软的床,那种睡上去整个人都陷下去的那种,软软的,很舒服。 “赵蛮,你或许不知道,我曾经亲手制作了这样的软床,睡上去,被柔软的被子包裹住,跟你想的一样,很舒服。” “每当我睡不着的时候,我就去那里睡。” 她问贺承竹白柳喜欢什么,可是贺承竹回答不上来,可是他知道自己的女人喜欢什么。 他是用了许多时间才做出这样一种柔软的床来的,不是用厚厚的棉花,而是用许多许多的鸭毛,是鸭子身上最柔软的那种细细的,轻轻的毛。 他也是意外才发现的,那次他见池子里的鸭子得到的启发,那池水明明很冷,可是它们像感觉不到似的,这才发现,它们底下有一层厚厚的细细的毛,柔软又舒服。 他亲自拔了鸭毛。 “我都不知道杀了多少只鸭子了,我都快成为杀鸭子的高手了,我甚至能做到杀了鸭子,而鸭血一点没染在鸭毛上。” 陆无忧回忆着以往,皇帝杀鸭,他不仅没有觉得低贱,反而一脸的幸福。 赵蛮这才记起,有一段时间御膳房里天天给她吃鸭,都快吃吐了,还以为是凤琼羽整她,但原来罪魁祸首,是他啊? 第一百九十五章 主子,咱不兴用碗砸人的哈 陆无忧实在是太过于激动了,以至于…… 黑影将刚吃完了的碗小心翼翼的放在他眼前的木盆里。 陆无忧满手油污,牙关紧咬。 “想放就放,你再露出这样的表情,犹如此碗。” 咔嚓,陆无忧手里的那只洗得半干净的碗裂开了。 黑影吓了一跳,瑟瑟发抖。 “主子,你拿小的撒什么气啊,又不是小的让您过来洗碗的,而且,我小心翼翼不是想着您是我的主子,我不好意思让您洗碗吗?” 陆无忧好笑了,“你的意思是,是我的错了?” 黑影汗毛倒竖,连忙摆手说不是不是,他哪儿敢说是他的错啊?他怎么可能错呢,他可是他的主子,再错,那也是那位的错啊。 可是…… 黑影偷偷的望了眼自家主子,可是他敢跟那位主子说这样的话吗?他不也吃不住她? 更何况。 “这也不是人家的错,你就这样一路上把她给抱回府,抱回府也就罢了,可你不抱回她的院子,反而抱到您自个儿的床上?人家不生气才怪呢。” 黑影越数落越上瘾。 “主子,我们知晓您恨不得马上拥有赵姑娘,可是人家也是清白人家的姑娘啊,你怎么能这样做呢?人家姑娘家家的清誉不要了?人家的脸面不要了?” “不是我说你主子,你这性子啊得改改,这女孩子的心思啊,你得好好的琢磨琢磨,那本《霸道郎君俏娘子》的话本子啊,您该多看看,向那霸道郎君多学学……” 可是黑影没有发现,他越说,他家洗碗的主子脸色越发的黑,直到。 “主,主,主子,你干什么,我,我也不过是照实里说。” “啊,主子,咱不兴用碗砸人的哈。”很疼。 可是陆无忧是那种听话的人吗,抄起木盆里满是油污的碗对着黑影砸了过去。 黑影吓得逃似的离开厨房。 不过,在陆无忧放下碗时,他又可恶的伸出了个头来,认真的建议了一句。 “主子,我这里恰好有这话本子,你,要不要?” 那可是他的珍藏版,精贵着呢。 “黑影,你找死。” 砰。 油碗照着黑影门面砸去,黑影一闪躲过,可陆无忧砸了三个来,他躲开一个,却被另外两个砸了个正着,哎哟一声,说了句下手真狠,捂着脑袋骂骂咧咧的走了。 陆无忧哭笑不得的看着眼前的油碗。 赵蛮啊,她好像真的变了。 这若是放在以前,她可舍不得让他碰这些,她知晓,他一向爱干净,就算是当初睡在草棚子里,她也会用最干净,最蓬松的草给他。 可现在,她却让他干这最脏的活,一点儿心疼的意思都没有。 黑影之前问他为何不生气。 可他为何要生气? 赵蛮能理他,莫说洗几个油碗了,就是让他刷恭桶,他也没有半点怨言。 不过。 陆无忧拧着眉看着眼前的油碗,现在王府里的伙食这样好了吗?一个个吃得油油光光的? 赵喜也没想到,小蛮罚他去洗碗,他还真的去了? “小蛮,他不是最怕脏的吗?” 赵蛮呵呵一笑,看,赵喜都知道陆无忧怕脏,难道她会不知道? 她早就知道了,上一世的时候,这家伙难伺候着呢,那个时候他们还没有钱,住的是潮湿的草棚,她与喜哥在那里住了那么久,还真的没有发现这草棚脏,可是他一来,哪怕是昏迷之中,还嫌弃垫在身下的草料脏呢。 可现在,她就是故意让他沾这院子里的脏东西的,她没让他去洗恭桶已经是够好的了,可别在这里讨价还价。 “小蛮,我觉得吧,他好像是真的很喜欢你,你看哈,你只不过是说了一句一起回去,他就高兴成这个样子?” “小蛮,我从来没有看过他这么高兴过?” “当初在弄河渠的时候,砍了那几个贪墨银子的府衙时,他也只是扬了扬唇,表示一下高兴。” “可是那天,他是真的高兴,哦不, 不是高兴,应该是得意忘形了。” 他虽然笨,官凌落曾说他傻傻的,他承认,他确实不能做到察言观色来,可是陆无忧那天表现,就连他这个傻人都看出来了。 见赵蛮不说话,赵喜又赶紧道。 “小蛮,你别有心里压力,我只不过是说说而已,你若是不想原谅,那咱就不原谅,这世上的好男儿还多着呢,我就不信你找不到一个看顺眼的?” 虽然,不能否认,陆无忧是他见过的所有的男人里面最顺眼的。 赵蛮嘴抿成一条直线。 “喜哥,我问你,若是……” 她话还没有说完,赵喜便顺着她的话着说下去了。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是想说,若是陆无忧是上一世杀我的人,若是他上一世也杀了你和他的孩子,对吧?” 赵喜神色认真。 “可是小蛮,你也说了那是上一世的事情,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而且,若是上一世的我和小团子,我们也不希望你把上一世的仇恨带到这一世来,我们只希望你快乐,幸福,明白吗小蛮?” “还有,陆无忧他已经替上一世的错误买单了。” 赵喜知道,陆无忧之前并不快乐,他像是活着,可又像是死了,他不明白这种感觉,可是他看着很纠心。 上一世他甘愿替小蛮去死,并不怨恨陆无忧,他相信小团子也是一样的,因为他们都很爱小蛮,她也值得被他们爱。 赵喜想了想,又换了个思路。 “这么说吧,我们其实都不知道上一世是什么,或许我的上上一世做了对不起陆无忧的事情呢,所以要在上一世尝还这恩情?所以,这个上一世的事情,能说明什么问题呢?” 归结到底,谁又能扯得清谁负了谁,谁,又杀了谁呢? 这思路一打开,赵蛮不可思议的看着赵喜。 “不错啊喜哥,你有佛缘啊,居然还能说得出这样一翻佛语来?” 赵喜得意一笑,“那是……,哦不是,我可不想当和尚,小蛮你说过的,这一世,我要娶一个我喜欢的女子,生下十个八个的孩子,我要子孙绕膝,要长命百岁。” 赵蛮听到孩子,她本能的看向那个一边捏着鼻子,又一边认命的洗碗的陆无忧。 “主子,玉桃,有消息了。” 就在此时,青娘急急来报。 第一百九十六章 废物系统 梁凤儿嗜血一笑,“我还以为,你不会在意那个玉桃呢,也是,他都不知道是第几配了,甚至连个男四男五都算不上。” 系统查过,这个玉桃根本就没有在这个小世界里出现过。 或许是女配的突然改变,这个小世界里的剧情才会跟着改变,以前没有出现过的,出现了,以前原本该是那种结局的,可却换成了这种,所谓的蝴蝶效应就是这样的吧。 不过没有关系,只要男主还活着,他的气运还在,那她的任务就不算是失败。 但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赵蛮居然真的为了这样一个小到连群演都不如的人,把她困在这里? 她虽然有系统,虽然系统可以帮助她,可是因为上一次她险些被陆无忧杀死,而求助系统让她原地消失,她的积分已经用得差不多了,已然没有了多余的积分助她从这里脱困了。 她暗地里打量着这个小院,虽然没有在墙头看到半个人影,可是她知道,周围全都是暗卫。 就在方才,她试验了一下,将脚轻轻的踏出去,可是一只短箭直射她而来,若不是她躲得够快,她只怕要被射死了。 梁凤儿咬了咬牙,还真不能看这些个手持冷冰器的,智慧不如现代人的古代人,她更气自己明明与众不同,可却没有得到应有的待遇。 按照以往的剧情攻略,她只要一个眼神就能把一个小男职员迷得神魂巅倒,她就不明白了,为什么以前的手段在这里就毫无用处了呢?系统也好像解答不了。 赵蛮勾了勾她的脸,“说正事儿呢,别脑子里想些有的没的,你想从这里出去是不可能的,还有,你的系统也帮不了你。” 梁凤儿吃了一惊,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我有系统的?” 可话一出,梁凤儿便呆立,她这是不打自招了。 赵蛮挑眉,还真的有这玩意儿啊?白柳说,这东西摸不着看不见,但她就在脑子里,而且只有拥有系统的人才能交流。 白柳还说,他们现代人都以为这东西只有小说里才有,根本没有想过现实里还会有,她说这系统十分强大,可以知晓故事剧情和结局,还能够用完成任务得到的积分换取系统商城里的东西,原地消失这种事情也是有可能的。 所以,她和陆无忧想的没错,梁凤儿不是什么鬼,她不过是个拥有系统的,普通人。 没错,她在他们的眼里就是个普通人,不过是拥有了某种技能,就像是凤琼羽拥有吸取陆无忧气运的技能,陆无忧拥有气运,而她则拥有力大无穷和让人失忆的技能,这是一样的,并没有什么稀奇的。 梁凤儿银牙紧咬,“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也开门见山,没错,我是有系统,而且我还是从现代穿越过来的,赵蛮,你就是这个世界的恶毒女配,你的存在就是为了给我铺路的,你的结局注定没有好下场。” 梁凤儿上下打量着赵蛮,眼里突然没了方才的慌乱,她得意的又道。 “其实吧赵蛮,我还是挺同情你的,你与其他世界里的恶毒女配根本不一样,因为你从来没有做过什么伤害过他人的事情,你更是一心一意的对陆无忧好,哪怕是自己的孩子被迫流产了,你的忠仆赵喜也死了,可是你依旧没有想过要杀陆无忧。” “相反,你的心里是有大义存在的,你的这种大义,用更玄学的话说,是有大功德。” “你不是不想杀陆无忧,而是陆无忧是个为国为民的好皇帝,你与他就算是有再深的私仇,可是你却不是因为一已之私而害国害民,你更清楚,陆无忧一但死了,周边的几个国一定会联合起来攻打东齐国。” “到时候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正因为你的这种大仁大义,舍小我而成全大我的高尚思想和行为,你才活到了五十岁,这是这个世界的气运欠你的。” 说到五十岁,梁凤儿有些鄙夷,才五十岁就是补尝了?他怎么不让赵蛮活到八十岁一百岁?不过想想,以古代的这种条件,活到五十岁的确是高寿的存在,赵蛮她也活得够久了。 梁凤儿轻咳了声,又接着道,“我虽然不知道这个世界怎么了,与之前所描述的不一样,可是我确定,这基本的东西还是在的,你依然是恶毒女配,而我只要把你给占了,这事儿就好办了。” 赵蛮并没有打断梁凤儿的话,她说得越多,她得到的消息就越多,也更能知道她的目的。 从梁凤儿的话里她听出了一些意思。 比如,她知晓的事情,是她上一世的事情,她不知道她和陆无忧已经重生了。 比如,她是这个世界里的恶毒女配,但却拥有大功德。 再比如,她来到这里就是为了霸占她的位置,攻略陆无忧,完成系统任务。 也就是说,她除了系统,她就是个废物了? 想到这里,赵蛮可怜的看着她,啧啧,真没想到带系统的现代人是个废物?她还以为有多难对付呢? “赵蛮,你这是什么眼神,你敢瞧不起我?” 赵蛮卟哧一笑,“没错,我就是瞧不起你,怎么了?梁凤儿,看看你现在,你都被我关在这里了,你脑子里的系统还能干什么?能帮你逃出去吗?所以,我为何要瞧得起一个连逃都逃不出去的人?” “这?” 梁凤儿也懵了,她突然觉得,赵蛮说得,好像也有点儿道理,系统不是万能的。 “不,这不对,谁说系统没用的?之前你们想杀了我,我不就原地消失了?而且,我轻易的就来到了凤京,而且还呆在陆无忧的身边,甚至我还有了一个这么尊贵的身份,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系统的功劳。” 没有系统的帮助,她怎么可能这么顺利? 赵蛮的同情又加深了好几分。 “谁说没有系统的帮助就进不了凤京的?你看看我,我不就来了?至于你说的呆在陆无忧身边,那就更容易了,只要你在乱葬岗呆上几天,你也能呆在陆无忧的身边。”、 赵蛮讽刺的看着梁凤儿,看她的表情一寸一寸的灰败下去。 第一百九十七章 被系统pua了 是啊。 谁说呆在陆无忧的身边需要用系统那种东西了? 没有它们,也一样可以。 比如,她。 无论是这一世还是上一世,她都没有用到所主谓的系统,更没有用到所谓的金手指技能。 想当初,她还是个普通的小乞丐,跟赵喜在街头为了一口硬馒头打得人头破血流,为了不被地棍欺负,他们去做所有人都不愿做的,扒死人衣裳。 可饶是这样,他们不也一样跟在陆无忧身边了? 虽然结局是悲惨的,可是前半段的时间是快乐的,他们三个都深深的感觉到了彼此深厚的情宜,这一点,是谁也改变不了的。 梁凤儿是个穿者,又是一个有系统的,她一定知晓她上一世是怎么跟在陆无忧身边的吧? 赵蛮看着她,“我虽然不知道系统是个什么玩意儿,可是我知道,将所有的希望放在别人身上的,是不靠谱的,就如同上一世的我,我把所有的希望放在陆无忧的身上,可结果,还不是被毒死?我想,你应该跟我一样,如果把所有的希望放在所谓的系统身上,那等待你的结果也不会是什么好下场。” 赵蛮挑眉又道。 “虽然我不知道系统是个什么东西,可是我知道,它也不是凭空存在的。” 梁凤儿不解,“你什么意思?” 赵蛮道,“很简单,你试想一下,系统一开始就是很厉害的吗?还是因为,你给它做了许多的任务,给它积了什么所谓的积分,也就是说,它是因为你的存在而变得厉害的,反过来说,如果你现在什么也不做,系统可能就只是个虚有其表的东西。” 经历了两世,赵蛮深深的明白了一个道理。 或许,他们自己以为自己很弱,可是他们不明白,正是因为他们的存在,所谓的强者,才会觉得他们强。 就拿那个死去的梁小姐来说吧。 她的人生很惨痛,她明明是个很好的人,很好的女子,可是梁母却一味的讨厌,冷漠,甚至谩骂,久而久之,她自己也觉得自己不好,开始怀疑自己。 可是她从未想过,她其实是个很好的自己,她是被……对,白柳说,她是被pua了,被洗脑了。 梁小姐也没有想过,她死之后,梁家人最后也不得好死,不会跟她想像的一样幸福的活着。 也对,坏人,怎配活着? 系统也是一样,她梁凤儿,被系统pua了。 梁凤儿明白过来赵蛮的意思,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她被系统洗脑了吗? “这不可能,这绝不可能,赵蛮,你别在这里挑拨我和系统的关系,如果真如你所说的,我被系统洗脑了,那么,那日我便也不会在你们面前消失了。” “当天你也看到了吧,我就这样凭空的消失在你们面前,你们难道不震惊吗?” “而这一点,也足以说明,系统是有能力的,不是你说的只不过是个虚假。” 赵蛮突然同情的看着梁凤儿。 她竟被系统洗脑成这样了?这就是所谓的穿越者攻略者?就这点子脑子,她们是怎么攻略下一个个小世界里的男主的? 难不成,那些个男主也是跟她一样,没有脑子? 赵蛮叹了口气,“同为穿越者,你怎的就如此的不清醒呢?好,就依你所说,你的系统很厉害,那么,你让它现在就把你送走,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 “你?” 赵蛮讽刺更浓,“做不到吧?你看看,这就跟我说的一样,它就是因为你给它做了许多的事情才会显示出本事来,一但你没用了,你一定会被系统抛弃的。” 一个没有利用价值的棋子,被抛弃是注定的结局。 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赵蛮摆了摆说,“我们现在不说你的系统问题,我也不感兴趣,我现在只一个,把玉桃给我安全的送回来,否则,你就死在这里吧。” 她没有开玩笑。 她对同为女子的女人都有着别样的疼惜心,她可以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之下尽力的帮助她们,因为她知道,这个世间对女子太苛刻了,有些地方,甚至可以如同猪狗一般的把妻子换出去,以得到钱财或粮食,在他们眼里,女人根本就不是人,与家里的猪狗没什么区别。 她们活得,很苦,很累。 但更可悲的是,有许多人都不以为意,以为这是自然的,是正常的,她们也被“洗脑”了。 为了让她们了解,她们可以过得更好, 她们不该是这样的下场,告诉她们这是不对的,不正常的,她可以无条件的让她们读书识字明理。 不过,若是面对李太后,梁皇后,凤琼羽,梅儿和梁凤儿这样一类的人,她也是下得了手的。 因为她清楚的知道,她们不会回头,放她们一次,她们只会做出更多的伤害人的事情来,甚至是杀人。 梁凤儿不就是想要杀了她,取而代之她在陆无忧身边的位置吗? 可不知为何,梁凤儿突然面色一变,立即软下身来,开始娇滴滴了起来。 赵蛮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听她哭道。 “求求你,放了我吧,我发誓,我一定不再屑想王爷,一定离他远远的。” “赵姑娘,我知道你很厉害,可是你也不能因为王爷喜欢我而杀了我啊,这是犯法的啊。” “赵姑娘,我对你来说没有什么威胁,不过,如果你觉得杀了我可以让你开心,那你就来吧。” 说罢,梁凤儿还做了个誓死如归的表情来。 什么鬼? 就这么一下就怎的变成这样了? 但下一刻她明白了。 “陆无忧,你怎么来了?碗洗了吗?” 原来,是陆无忧过来了啊,所以她才转变得如此之快。 梁凤儿啊梁凤儿,她可真是恶心啊,怎么,她是想让她在陆无忧面前背上一个毒妇的罪名吗?呵,用心之毒,当真是,无语了。 陆无忧快步的走到她面前来,看也不看地上凄凄惨惨的梁凤儿。 “碗洗了,我如果不过来,你就被欺负了,早说过一定要杀了她,可是你们就是不听,这下好了吧,耳朵听了脏东西,坏了吧?” 什么? 梁凤儿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一剑刺入心脏。 “不要。” 赵蛮突然大喊。 陆无忧:??? 第一百九十八章 告诉我,我就饶你一命 这? 梁凤儿不可思议的看着胸口的剑。 剧烈的疼痛让她脸色惨白。 做过这么多的任务,她受过的最疼的伤也不过是扭了个脚而已,而像现在这样一剑刺胸,这般重的伤从未受过。 而且,还是这个世界的男主刺的? 她不明白为什么,不是该所有的男人都对她另眼相看的吗?就算是不另眼相看,那也该怜香惜玉才是啊,以前的任务里都是这样的,可为何这里不一样了呢,这么到底出了什么差错? 赵蛮才不管她什么表情什么眼神,只道,“梁凤儿,再给你一次机会,玉桃到底在哪儿,你应该知道,陆无忧比我还惨忍,他说要杀就一定会杀,而我,只要知道我想要的,便一定会饶你一命。” 赵蛮又道,“还有,玉桃在你的任务里应该无关紧要吧,你利用他,也不过是想要逼我出来而已,所以,你现在已经逼我出来了,目的已经达到了。” 所以,玉桃,到底在哪儿? 梁凤儿忍住胸口的疼痛,看着赵蛮,脑子在思考如何应对才对她有利。 可是,她的想法哪里逃得过经历了两世的赵蛮? “梁凤儿,你别再想要系统帮你了,我说过,你被它洗脑了,现在,你胸口的伤,就是最好的证据,如果它真的这么厉害,绝不会让你受伤,就算让你受伤,也绝不会让你感觉到疼痛,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你被系统利用了。” “你也应该知道,我赵蛮说话算话,我说过只要玉桃无事,我便一定会放过你。” “梁凤儿,你与系统交易的最终目的不过是想要活着而已,可是现在,你都快死了,你还要在这里犹豫?” 梁凤儿捂住伤口的手顿住了,滚烫的鲜血从她指尖流出来,疼痛自伤口席卷全身。 她说得对,如果系统有用,她就不会在这里受这样多的苦了,而且,系统也极有可能是因为她完成的任务变得强大的,没有了她,系统就是个废物。 梁凤儿咬了咬牙,“赵蛮,如果我告诉你玉桃在哪儿,你真的会放过我吗?” 赵蛮道,“你的系统没有告诉过你,我虽然是恶毒女配,可是我也是个守承诺的人吗?” 梁凤儿想了想,好像说得是,她好像没有失过言。 “好,我告诉你,不过,你不仅要放我出去,还要给我上好的药,我,我不想死。” 她受的伤不轻,她知道梁府的人是不会救她的,梁相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她可不相信那老东西是什么好玩意儿会救她。 赵蛮点头,这个自然。 梁凤儿道,“玉桃,在岑雪手里。” 什么? 赵蛮以为玉桃可能在梁皇后的手里或是梁相手里,毕竟,玉桃极有可能是梁凤儿投城的一块好的敲门砖,可怎么也没想到,居然在岑雪手里? 梁凤儿这才将原委说了出来。 原来,她入梁府之后并不甘心只靠一个梁府达到她的目的,于是转而又去找了梁皇后的闺蜜岑雪,告诉她她将来的下场, 让她站在她这边,她们两个联手将梁氏扳倒。 她也不知为何,岑雪起初只怔了怔,随后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原本,她答应她会很高兴的,可是她又觉得,这一切好像太快了一些,岑雪居然什么也没问的就应下了?不过,她既然答应了她也就不去追究更深的原因了。 梁凤儿不知,岑雪早就知晓了她将来的下场,还知晓了岑府将来的下场,只不过梁凤儿再告诉她一次时,她早就不觉得奇怪了。 答应下来,也是想要问问赵蛮一些事情而已。 “赵蛮,你站住,你不是说要放我走的吗?不是说要请大夫来给我治的吗,你怎的把我扔在这里了?” 赵蛮背着她,回答,“是啊,可我们的交易不是玉桃无事吗?我不去看看玉桃有没有事,我怎的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没事?你放心,既然答应过你的,我一定会做到,你,就忍忍吧。” 卟。 梁凤儿吐血了,这让她怎么忍? 还在流血呢,也不知道陆无忧这一剑有没有刺中她的要害,她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一想到陆无忧,她又愤恨了起来,“陆无忧,你可真的是眼瞎,明明我才是那个可以帮助到你的人,你为什么不看看我?赵蛮她有什么用,这都几年了,她都没有把李太后拉下来,废物。” 某庄。 岑雪看着眼前喝茶下棋的男人,微微一怔。 “你就不怕你的主子扔下你不管了?” 他居然还有心思在这里喝茶?这都几天了,赵蛮都没有过来要救他的意思,甚至赵蛮还去了军机营? 赵蛮的心思全然的在陆无忧的身上了,他就一点儿没有什么想说的,不吃醋? 玉桃笑了,“岑姑娘,你还是不了解我们家主子啊,她想做什么就一定能做到,而且,你怎的就知道她没有想要救我呢?或许,她已经在来救我的路上了呢?” 玉桃放下茶,又道,“就算是她不来,也没有关系,我啊,早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了。” 这是赵蛮见他们的第一天时说的。 她说,他们若是被抓了,她会尽全力的去救,不过,也别抱很大的希望,或许以她的能力不足以把他们救出来,所以被抓之后他们要做好被杀死的准备。 想到这里,玉桃笑了,赵蛮啊,一个比他年纪还要小的女子,她居然早就算到这一天了? “你?” 岑雪见他如此,恼怒无比。 “我真想不通,那个赵蛮有什么好的,值得你们这样为她付出,她不过是区区一个女子而已,她何德何能?她的样貌比不过凤琼羽,手段比不过梁皇后,歹毒更比不过李太后,更重要的是,她才十五六岁?你怎么会如此甘心情愿的替她做事?” 岑雪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玉桃挑眉,不回答反问,“你是怎么知晓我家主子这般多的事的?” 据他所知,岑雪应该从来没有见过赵蛮吧?而且连李太后都不知晓玉罗轩的幕后主子是赵蛮,她如何知晓的? 岑雪也不瞒着,直接回答,“是梁凤儿告诉我的。” 玉桃又一怔,“那梁凤儿又是怎么知道的?” 岑雪:……? 第一百九十九章 不堪入目的背后是悲怆 “玉桃,你能不能别问了,我怎的知晓梁凤儿如何知晓的,我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 “还有,现在你不是更应该担心你自己吗,我是真的会杀了你的。” 她没有开玩笑。 如果赵蛮没有出现,她一定会杀了这个男人的。 玉桃不仅没有慌张,而且还谈定的问了句,“你为何对我有如此大的杀意?我没有得罪过你吧?不过,若是我家主子得罪你了你可以杀了我,不过,杀了我之后,你就不可以再去找我主子的麻烦了哦。” 这? 岑雪真的要被玉桃气死。 在死亡面前,他居然能淡定的说出这么些个话来? “你真不怕死?” “不怕。” “你?” 岑雪泄气,“好吧,那我说,你家主子没有得罪我,而是我看不惯你们的玉罗轩,那种地方,怎的能出现?而且,还出现了那么多?” 玉罗轩她是知晓的,在凤京也有四五年的时间了,她也曾经去玉罗轩里用过饭,做得不错,很好吃,她一直也将玉罗轩当成普通的酒楼来看待,直到梁凤儿告诉她玉罗轩是干什么的,而且梁凤儿还亲自带她去玉罗轩看了。 窗户关闭着,可是依旧能够透过缝隙看到里头的一点情况。 一个长相俊美的,不输世家公子的小倌人,正衣衫半敞的伺候着一个肥如猪的妇人,那子十分年轻,也不过是十五六岁的样子,可是那肥妇人,少说也有三十来岁,他是怎么下得去手的啊? 更让人不能直视的是,那妇人说,让他用深情的眼晴看着她,喂她吃糕点,还要唤她的乳名,那男子居然什么也没说,真的就照做了。 看得她想吐。 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世间还有比青楼楚馆还要下贱的地方。 梁凤儿说,这玉罗轩就是赵蛮的,而且还不止这一家,整个东齐国,几乎每个繁荣点的州县都有玉罗轩,生意还特别的火暴。 “如此下作,如此丢人的事情,你们是怎么做得出来的?” “玉罗轩它,它根本就不应该存在。” “所以,不是赵蛮得罪了我,而是赵蛮的玉罗轩不能存在,如果赵蛮可以将玉罗轩改成正经的酒楼,那,那我也可以饶了她。” 岑雪根本不知道,她之前遇见的“王爷”,她之前求“王爷”救她父亲的那个人,也是她嘴里下贱的,不应该存在的玉罗轩的主人,赵蛮。 玉桃没有说话,只冰冷的目光看着她。 “怎么,我说得不对?” 玉桃摇头,“如果,真是你看到的那样,那就是对的,可事实事,事情绝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所以,你是错的。” 呵,岑雪不信。 玉桃道,“主子曾说过,我玉罗轩绝不做那种皮肉生意,主子对这世间的女子只有疼惜,没有任何的伤害,哪怕是这个玉罗轩,它也没有做过任何伤害女子的事情。” 玉桃又道,“你所说的那个肥如猪的妇人,我知道,可你知晓,她经历了什么吗?你又凭什么只一眼就断定小倌和那妇人是错的呢?不知全貌,你却在这里断章取义,你又觉得,你是对的吗?” 这? 岑雪反而被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玉桃说,那妇人年近三十,身着锦衣华服,如今的身份是一位后宅的高贵夫人,可是谁也不知晓,她曾经也只是个普通的农妇,而且还是个有相公,有儿子的美满的女人。 可谁知,她被人看中,那人杀了她的相公和儿子,将她困在身边百般的折辱,她恨意滔天,为了给相公和儿子报仇,她假意屈迎。 直到十五年后,她终于将仇人杀了。 “那一日,是她十五年前死去儿子的生忌,她思念儿子,思念亲人,想着如果不是那男人,她一定是个幸福的女人,而她那肥胖的身材就是为了毒死那仇人的结果,仇人很谨慎,每样东西都要过了她的口才吃,她只能笑着吃完所有的有毒的酒菜,他死了,她的身子也毁了。” 她不是胖,是中毒了。 “岑小姐,这是你没有想到的吧?”玉桃讽刺的看着她。 岑雪脸色惨白,她当然没有想到,她怎么会想到一个女人背后还会有这样的故事呢?她只相信眼前看到的,可是,眼见的也不一定为实。 玉桃又接着道,“而那小倌人,生得很像她死去的儿子,她儿子虽然死了十五年了,可是她怀里还有她孩子儿的小像,每当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她便会拿出来看看,咬着牙,坚持下去。” “还有,那小倌人没有敞开衣襟,他喂那妇人糕点,是因为她的儿子小的时候就爱这样给她喂糕点,还有,那不是她的乳名,而是她十五年前的名字。” 岑雪听到这里,已经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玉桃呵呵一笑,“所以,你觉得,我们玉罗轩真的不应该存在吗?你又可知,若不是那小倌人,那妇人那夜就准备去见她十五年前的儿子和相公吗?你难道不知道,那妇人将小倌人带走了吗?你不知道,她认了那小倌人为义子吗?所以,你就是以你看到的,而要毁掉那个妇人和小倌人吗?岑雪,做人,不要太自以为是了。” 岑雪真的没有想过,事情会是这个样子的,也没有想过,那所谓的不堪入目的背后,居然会是有一个这样悲怆的故事,索性,这个结局不算很坏。 玉桃又道,“你又可知那小倌人故事?” 岑雪脱口而出,“他能有什么故事?他不过是做皮,肉……” 生意两个字还没有说出口,便被玉桃凌厉的目光压了下去。 “岑小姐,你还是口下积点儿德吧,不是所有人都是那种低贱的的,我玉罗轩的人我都可以保证,他们都是清白人家的人,而且,他们还都是清白之身,若是有女人想要对他们动手,那还要问过我玉罗轩同不同意呢?” 他们是陪人家喝酒聊天,甚至有女人还会靠他们的怀里,可除了这些之外,他们什么也不会去做,他们也是有底线的。 同样的,他们也都是可怜人…… 第二百章 说不触动是假的 玉桃纵然没有再说下去。 可他话里的意思十分明显了。 赵蛮很心疼女子,可也没有厌弃男子。 用她的话说,这世间为何会有雌有雄,有男有女,因为这世间是公平的,不能仅着一方,也不能惯着一方 ,更不能没了另一方而只有这一方生存。 说是若是没有男子,女子也不可能无缘无故怀上身孕,同样的若是没有女子,男子更不用谈什么延绵香火一类。 他们的作用是相互的,缺一不可。 故而,她在办私塾,让其他女子可以有学上,有书读的同时,也不忘提携男子,他们玉罗轩的男子就是其中之一。 玉桃之所以呆在玉罗轩,甘心情愿的替赵蛮做事,也是因为她的大爱。 岑雪脸色惨白,她不相信那个赵蛮这样厉害,她觉得女子就是女子,哪怕再厉害也不过是跟梁皇后一样,若是真的像玉桃所说的,赵蛮所做的事情不输于梁皇后。 玉桃没有再说,她信或不信与他无关。 看着那院中的二人。 尤其是看到玉桃时,陆无忧有些不愉快,赵蛮的身边怎的都是这般优秀之人呢?那他? 陆无忧拧了拧眉,在考虑是不是杀了玉桃,以绝后患。 赵蛮根本没有想到陆无忧心里正琢磨着杀掉玉桃,就为了他那小小的醋味。 “你拉着我干什么?” 陆无忧小手指轻轻的勾着,这是他委屈时的小习惯,“赵蛮,玉桃他现在好像很开心,你这样过去,是不是打忧到他的好事了?那位岑小姐有情有义,虽然有时候糊涂了一些,脑子又有些不好使,耳根子有些软之外,好像也很配玉桃,你说是吧?” 玉桃很碍眼,别以为他不知道他呆在赵蛮身边是为了什么。 想当初,赵蛮把他们十二个找来的时候,玉桃起初是不屑的,可是因为他实在是走投无路了,这才留了下来,而过去了几年,他完全有那个能离力开赵蛮,可是他却毫无怨言的留了下来。 他可不信他是为了那一个月五两的月银,他不就是看上了赵蛮? 呵,男人的那些个小心思啊,他看得透透的。 听听方才玉桃对岑雪说的,那是解释那小倌人和那肥妇人的事儿吗?那是在夸赞赵蛮是个心地善良之人,也是他自己对赵蛮的浓浓爱意的源泉。 想到这里,陆无忧勾起的小指紧了又紧,玉桃不防,天理难容。 赵蛮不可思议,“你哪只眼晴看到玉桃他与岑雪两情相悦了,你没看到岑雪要杀了玉桃吗?” 陆无忧好好的一个人什么时候眼瞎的? 陆无忧脱口而出,“相爱相杀啊?这不就是话本子里写的那样吗?你看过那本《霸道郎君俏娘子》没?那里的那个郎君与那小娘子就是从小斗到大的,那小娘子在洞房之时还拿刀架在那郎君脖子上,扬言若是敢碰她,她就杀了他呢?” 陆无忧拍着胸口,“好在我们洞房的时候没有那样。” 可话一落,陆无忧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他说错话了。 他们洞房的时候,也并不怎么美好,凤琼羽得知此事时,还假装伤口疼把他叫了过去,那个时候,她独守空房,应该也不好受吧。 陆无忧胸口又痛了起来,针扎似的,没一会儿冷汗便冒出来了。 可是这点子疼痛,应该不及她当时的万分之一吧?神明将他的疼痛翻倍,挺好。 “虽然这话你不爱听,可我还是要说,赵蛮,对不起。” 他已经是第三次跟她说这句话了,哦不,其实,他在心里说了很多次了,只是怕她恼,所以才没敢说出口,这一次他说出来,是因为他必须说,洞房那么重要的事情,他怎么能离开呢,哪怕是有原因,难道就不能洞房之后再去吗?这对她,很不公平。 赵蛮也没想到话题居然转到了这里? 对于他的道歉,这次,她接受。 “没关系。” 她轻声回答。 嗯? 陆无忧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赵蛮说了什么,他眼前一亮,胸口的疼痛好像也不那么疼了。 “你说什么,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不怪他如此激动,赵蛮这是第一次说没关系,她原谅他的话。 “赵蛮,你原谅我了,你原谅我了是不是?太好了,太好了。” “哦不,不好,哪怕是你原谅了我,我也原谅不了我自己。” “赵蛮,你在这里等着,我这就去杀进宫去。” 说完,陆无忧转头就要走。 赵蛮吓了一跳,抬手便拉住他,“你去哪儿?你疯了吧,你杀进宫去干什么?陆无忧,你别乱来,你,你冷静一下别激动。” 她真的不明白,他到底为何激动成这样,这还是那个坐了三十来年的皇帝又重生的陆无忧吗? 他的内敛,沉稳呢,被狗吃了? 不过,看到他这么激动,她的心情好像没有以前那么平静无波了,或许,她也没有想像中的那么恨他。 若是站在他的角度上看,他或许当年做的,也没有错。 凤琼羽救了他一命,不管这是不是算计,可这是被所有人看见的,若是他成为帝王之后不把救命之恩当回事,朝堂上的人不会放过他。 也不全然是救命之恩,因为陆无忧本就是个外室皇子,他的名字连皇室的祠堂都没有进过,打败了李太后又能怎么样?当上了皇帝不还是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吗? 再加上凤琼羽的暗中操作,他就算是不娶也不行了。 不过,最让她没有想到的是,他那一生都没有碰凤琼羽,这就…… 赵蛮思考了一下,陆无忧在那方面的需求很是狂野,凤琼羽那么一个大美人连贡得海都被迷住了,更何况是陆无忧?他…… 陆无忧本能的觉得赵蛮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对劲。 “赵蛮,你想说什么你就直说,现在我很高兴,很开心,你说什么我都会答应的。” 只要她高兴,他做什么都可以。 只是他没想到,赵蛮说出来的话会让他再次震惊住。 “这可是你说的,陆无忧我问你,上一世,你为何没有碰后宫里的妃子?包括凤琼羽?” 白柳告诉过她,陆无忧给她守清白,直到死,那后宫里的三五个皇子也不是他的,当她听到这些时,说不触动是假的。 第二百零一章 赵蛮,她逃了? 为何没有碰后宫的妃子? 陆无忧没有想到赵蛮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他明显的呆愣。 但只这一瞬间的呆愣,赵蛮却……逃了。 没错。 赵蛮,逃了。 陆无忧更愣住了,她跑什么?还有,玉桃这家伙她不救了? 赵蛮跑出来后,便后悔了。 “我跑什么?又不是我做错了事情,我跑什么?” “该跑的人不是他吗?” “我这到底是怎么了, 我这不对啊。” 难不成就因为陆无忧在她面前多说了几句对不起,又露出可怜的表情来,她就心软了?就把上一世的事情给抹平了?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事情不该是这样发展下去的。 不行,她得静静,想想以后要怎么跟他相处才成,重生的时候她已经下定了决定,她绝对不会再走上一世的老路。 “小蛮,你去哪儿?” 赵喜追了过来,可是却看到赵蛮气呼呼的离开了。 “楚先生,你说会不会是陆无忧又欺负了我家小蛮?” 楚先生也跟了过来,说是他们要救什么人,恐有刀剑之险,他这个神医自然得跟过来看一看,只要还有一口气,他就能救回来。 楚先生眉头微皱,刚想说话,陆无忧便带着一个长样不错的男子走了过来。 若是他没有猜错的话,陆无忧身后的那个就是他们今天要救的那个,可是,他们好像都没有受伤啊。 陆无忧来到赵喜面前,问,“赵蛮呢?” 赵喜反问,“我还想问你呢,你是不是又做了什么让我家小蛮生气的事?” 又? 陆无忧反对,“我没有‘又’惹她生气,等等……” 陆无忧突然想到什么,脸色有些古怪,他在想,是不是赵蛮方才问他的问题他没有回答才生气的,又或是回答得慢了生气? 可是,可是他呆愣住那也是有原因的,因为他从来没有想过她会关心这方面的问题,至于慢,他是想着如何回答即不让她生气又让她满意,可是他又觉得赵蛮最想听的是实话,而不是三思之后的回答。 脑子里转了几个弯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但正当他要开口,她就跑了,他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赵喜点头,“也对,你就是一个做错了事情,想要追回自己妻子的夫君,这在《霸道郎君俏娘子》中也有类似的桥段,你追我逃,别提多精彩了。” 赵喜说得津津有味,可周围空气一瞬间安静。 赵喜这才反应过来,尴尬的笑,“我这个时候是不是不该说这个?那我不说了。” 赵喜退到一边,让出空间。 楚先生轻咳打破平静,“王爷,你是怎么把他救出来的?” 听报信的人说,得有一场恶战要打,说那个别苑里关的女人很难对付,曾经有一次当着他们的面就这样消失了,故而他们才请他出来以保王爷和赵姑娘的安全。 可是看他们的模样,却没有半点的伤痕,这是何故啊? 陆无忧没有解释的意思。 玉桃轻声一笑,这个王爷当真是尊贵,不过以他的身份自然不会向一个庶民解释什么。 他上前拱手见礼并解释,“在下玉桃,王爷救在下也很简单,便是把看守在下的人打晕。” 卟。 卟卟。 就连一向沉稳的楚先生听到这里也忍不住暗中血起来。 “就,就这么简单?” “对,就这般简单。” 莫说是这二人了,就是他也震惊了。 那个岑雪还想要说什么,可是她连嘴都没有张开,便被突如其来,飘落在他面前的十三王爷给打晕了,而且十三王爷只了个隔空,连半点招式都没有用到。 想到这里,玉桃看向陆无忧的眼神里带着一丝异样。 蛮主曾经说过,这世间的高手千千万,你们莫要习了几年武就觉得了不起了,哪怕武师夸赞你们是个习武的好料子,可是这世间的好料子不止你们,甚至还有比好料子更好的,比如,天赋。 他就是武师傅嘴里的习武的好料子,他只看一眼便能完整的打出一套拳来,在十二玉中,他武功方面被称为第一,而在凤京的这几年之中,也印证了这一点,他从未在武功方面出过任何的错,可独独…… 独独方才十三王爷露的那一手。 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就这一手他便知十三王爷陆无忧便是蛮主嘴里的那个习武天赋之人,他可使不出来那隔空之法。 岑雪昏了,十三王爷就这样光明正大的将他从院子里带出来。 整个“救”的过程就是这样,简单而又不简单。 楚先生头一次感觉到有些不适,但他努力将气氛纠正回来。 “玉桃公子,你好像受了些伤,容我替你把把脉看看。” 玉桃明白他的意思。 救人一事起初是震动了许多人,这其中有多少人的谋划,多少人的算计和多少人的利益牵扯。 比如,那个自称是梁凤儿的人,说他是个连群演演员表里都不可能出现的人物,无足轻重。 比如,岑雪想利用梁凤儿与梁皇后作对,她打着正义之士的旗号想要将玉罗轩一锅端。 再比如,梁凤儿的真正目的不是他,而是他背后的蛮主,看她的样子是想要蛮主的命。 总之,他被绑一事没有看上去的那样简单,弄个不好就又是一个针对蛮主的陷阱,这样巨大的开头,这样令人焦心的过程,可是结局却只是打晕一个岑雪结束。 说句虎头蛇尾也不为过吧? 所以,尴尬啊。 玉桃从善如流的回答楚先生的话,“没错,我好像是中软筋散了,可当时我明明什么也没有感觉出来,一没吃,二没喝,甚至连屋子里的香气也跟寻常一样。” 说到这里,玉桃激动了起来。 “楚先生,您是神医,您看看,这天下有这种下药的方式的吗?” 无论哪种的下药,都必须有异样,比如,空气中的异样的香气,比如吃的,喝的,再比如利用香与香的相互作用而产生,可是那天,他真的什么也没做,这天下,竟有如此高明的下毒手段吗? 楚先生思虑了一下,随后道,“要不我们,再研究研究?王爷,您……” 但当他们与陆无忧说话时才发现,他不知何时离开了此处。 他,去哪儿了? 第二百零二章 传闻,陆无忧爱上了梁凤儿? 王府内。 黑影死死的守在书房外。 王爷说了,任何人都不得靠近,否则,格杀勿论。 黑影掌心捏汗,表情是从未有过的肃杀。 就连想要端水进去的小厮也被拦在五十步开外,小厮们瑟瑟发灰抖。 “黑护卫这是怎的了?是不是王爷出什么事了?” “是啊,他们从来没有这样过,难不成王爷又被太后算计了?” “这不可能吧,我们都从宫里搬出来了,太后为何要算计我们王爷?” “就是,王爷手中一无实权,二无兵力,太后就算是要算计,好像也没必要吧?” 他们家王爷就是个闲散王爷,说句不好听的,王爷现在最重要的是给自己找个王妃,而不是如同外头所说的夺什么权? 这夺嫡,是他们对王爷最大的误会,王爷他绝不可能夺嫡,他对他们那么好。 再者说了,这夺嫡,总得有银子吧?王爷这么多年了也没见他添置新衣,现在身上穿的还是三年前的呢,谁家夺嫡的王爷穷到这种地步? 夺嫡,也总得有人吧?至少要获得朝中的朝臣们的支持吧?可这么些年,也从来没有见过哪位朝臣与他们家王爷亲近啊? 所以,这夺嫡一说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诶,王墙你去哪儿?” 一个小厮悄然离开却被发现。 王墙微微一愣,紧接着捂住肚子露出痛苦之色,“我,我肚子疼,我去趟茅房。” 说罢,逃似的跑了。 “又是去茅房?这个王墙莫不是有事儿瞒着我们吧?一个时辰里他就要上三次茅房,我看他,就住在那里好了。” 好吃懒做的玩意儿。 王墙进了中间那个蹲坑,没多会儿神清气爽的出来了。 又没过多久,一个人也进了那蹲坑,也没多会儿也出来了。 半个时辰后。 蓉蓉眉头紧皱的看着手里新送上来的消息,一脸的嫌弃。 “他们就不能换个地方吗?” 每回都带着奇臭过来,他们不怕熏,难道就不怕熏着太后了? 来人尴尬一笑,“那里的人说了,十三王府也就那里松懈。” 他们也不想在茅房交换情报啊,可是整个十三王府被陆无忧弄得如同铁桶一般,他们根本就没有下手的机会和交换情报的空间,也只有那里才有一瞬的喘息之机。 “哼,那是你们没有认真的去寻,我便不信了,这整个王府里还没有给你们机会和空间?” 墙角,狗洞,这哪里不是交换情报的地方?他们啊,就是给太后找不自在。 那人无法解释,只能吞下这口气了,谁让他们是吃这碗饭的呢? 不过,这个真的不怪他们,之前他们是可以在墙角,甚至通过狗洞传递的,可是自打府里来了个神秘之人,墙角有人,就连狗洞也被封住了。 他们也急啊,太后要得紧,可是他们的机会和空间又没有。 想到茅房这个主意也是一次偶然,他们两个意外在中间那个蹲坑遇上了,在越过彼此时,他们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希望,自此,那里便成为他们的交换点。 虽然臭是臭了点儿,可是不得不说效果出奇的好,他们已然在这里交换了好几次的情报了。 比如,那个神秘人是个有医术在身的,听说治好了许多人的病。 比如说,王爷前去宫宴之时, 凤琼羽找了上来,但却被王爷无情的打发了。 还比如,官凌落突然到来了,他似带了好几马车的银子,他们猜测,这一定是陆无忧造反所用的钱财。 再比如,前些日子来了个乡野之女,后来这个乡野之女突然就成了梁相的义女,他们更猜测,这个梁凤儿是王爷安插在梁相身边的细作。 再就是方才,据报,陆无忧今日脸色肃穆,黑影护卫十步一杀,他们更猜测,陆无忧是不是已经开始行动了? 想到这里,他又抹了抹汗,看来这天是真的要变了啊。 李太后眉头紧皱,“此消息,可靠?” 蓉蓉点头,“回太后,消息可靠,那人是陆无忧还在宫里老奴安排下去的,是一路从宫里跟到王府的,从来没有被发现过。” 说到这里,她眼中带着骄傲,为了能让王墙跟在陆无忧身边,她费了不少的心,甚至还给王墙弄个极惨的身份,王墙也做得不错,陆无忧身边的消息,大半都是他带来的,而且十分准确,比如,凤琼羽,比如,陆无忧不再喜欢那个凤琼羽,而是喜欢那个梁凤儿。 没错,陆无忧其实喜欢的是那个梁凤儿。 “太后,据这几次的消息收集来看,陆无忧是在暗地里下一盘大棋啊。” 试想一下,若陆无忧不喜欢那个梁凤儿,为何会把她带到王府来?她区区一个庶民,如何能入得了一个王爷的眼? 最好的解释便是陆无忧爱上了梁凤儿。 更重要的是,陆无忧是先帝的孩子,想当初先帝不也是尊贵的身份爱上了一个农女吗?同样的情况出现在陆无忧的身上,这不足为奇。 李太后也同意了他这个说法,所谓龙生龙凤生凤,先帝喜欢玩平民,陆无忧就算是再强大,只怕也继承了先帝的这上不得台面的性子。 “还有……太后,梁凤儿昨儿个好像失踪了。” 蓉蓉意味深长的说道。 李太后脸色猛的一白,“什么?你说她失踪了?难不成,她在梁相那里得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梁相能够一路走到相爷之位,靠的可不是什么运气,而是他的野心,还有他的能力,当初给圣上选皇后,不仅是看中了梁皇后是个聪明的,更看中了梁相背后的势力。 听说,先帝好像有件什么东西在梁相手里,说是得到了它,就得到了东齐国的三分天下。 梁相那个老货,一定没憋着好呢,他一定是在等着梁皇后那里生下嫡皇子,他再全力支持他的外孙登上这个皇位,他的梁氏也好更近一步。 当然,她不是嫌弃梁皇后生的皇子不好,而是她不喜欢被人逼着立诸君,就像是她不喜欢被逼着不得不承认陆无忧的身份一样。 陆无忧怎么也想不到,他的一个小小的举动,居然会带来如此震憾的连锁反应。 难道,关起门来看《霸道郎君俏娘子》这个话本子,也错了? 第二百零三章 不怀好意的四人 是夜。 玉罗轩某包间。 阴暗的烛光之下,四个长相各异,气质各异的男人为着同一个目标聚到了一处。 傻憨的赵喜不解,“楚先生,就算是有事,也用不着到这里来吧?” 王府不是更合适更安全?那里的暗卫比奴仆还要多。 官凌落道,“喜哥,别打岔,楚先生一定有他的理由,玉桃,你说是吧?” 玉桃点头,“相信楚先生必有自己的思量。” 赵喜嘴抽了抽,不过,他目光突然顿住,万分不解,“你们说,我们四个凑在一起,是不是有些奇怪啊?” 他们四个原本关系也不是很亲密,也没有到达可以一起谋划的地步,可是出奇的,今日他们四个却碰头了,气氛还出奇的和谐? 官凌落也是一怔,说得也是哈,他也是到了这里才认得楚先生和玉桃的,之前他们之间根本没有任何的交集。 官凌落原本是同赵喜一道入凤京,来到王府, 原本想着看陆无忧的笑话的,可陆无忧太聪明了, 他居然弄了点事支开他?害得他没有看到他与那梁凤儿的好戏。 至于如何识得楚先生,那是因为他的药铺子里有楚先生需要的药材,一来二去的便熟了,至于玉桃,那是因为他时常来这玉罗轩吃吃喝喝,玉桃是身长玉立的男子,看上去虽然粉面,可骨子里骄傲得很,他喜欢这样的人。 但,说到底,他们也没有到达深入交流的地步。 楚先生打破气氛,“相见就是有缘,赵喜,你在意那般多干什么?而且今日能在一起,也是注定的,因为我们为着共同的人而来,不是吗?” 四人互视。 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了然。 楚先生说得没错,他们是为了共同的人而来。 赵喜最先发问,“那楚先生想要怎么做?” 官凌落和玉桃目光望去,能不能成就看他了。 楚先生笑道,“虽然我也没有经历过,可是没吃过猪肉,难不成还没有见过猪跑吗?”他拿出那本着名的话本子《霸道郎君俏娘子》,指了指这书上,“我们就按这书的套路而来。” 赵喜眼前一亮,拍手叫好,“好啊,那我们就按这上头的来,不瞒你们说,这书我看了不下十遍了,随便挑出一段来,我都能知晓是哪一回的,不瞒你们说,我还有本典藏版的呢。” 官凌落也道,“虽然我没看过,可是我可以配合,不知为何,我就是看陆无忧不顺眼,能够看他的笑话,我很乐意。” 众人目光看向玉桃。 玉桃轻咳表明立场,笑道,“虽然他救了我,可是,我的主子是蛮主。” 赵喜激动,“那太好了,我就不信,我们四个斗不过陆无忧一个?而且,我还要告诉陆无忧,我们家小蛮很好,追她的人有的是,来,我跟你们说说小蛮的喜好。” “我们家的小蛮啊,喜欢萝卜顿肉,讨厌吃白面馒头。” “我们家小蛮喜欢正红颜色的衣裙,讨厌粉红,尤其是那种粉嫩粉嫩的颜色。” “还有我们家小蛮特别爱财,这个玉桃肯定知晓。” 玉桃点头,没错,蛮主爱财近乎到了一种扣搜的地步,凤京的玉罗轩每年的利润,一文不少的全拿了去,他想要说修善一下玉罗轩也没有机会,就算是说了,她也会回一句,“你自己想办法。” 众人磨拳擦掌的谋划着。 用楚先生的话就是,他们四个就是热油里的那几滴水, 他们的作用是将这锅里的油,炸开。 第二日。 陆无忧迎着晨光出了书房。 黑影立即迎了上去,关心道,“主子,您没事吧?您放心,府内一切平和。” 陆无忧点头,但并未说话。 黑影看着他眼下的乌青担心道,“主子,我们是不是要对那里动手了?主子放心,我们早就准备好了,只等您的一声令下,李太后在那个位置上够久了,还有那个皇帝,他本就没有什么治国之才,可却硬是要霸占着,底下贪墨他不管不顾,却一心想着如何与您争斗?” 他可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皇帝,难怪先帝并不想将皇位传给宫里的任何一位皇子了,他们心中根本就没有东齐国。 昨儿个他见主子脸色沉重,他一定是在想着如何对李太后他们下手。 也是,之前主子就顾及着兄弟之情迟迟没有动作,现在好了,可以大开杀戒了,黑影一想到要开战,他便激动不已。 陆无忧却道,“本王何时说过要夺了?” 一盆冷水将黑影淋了个透。 “主子,您,您不夺啊?可,可您为何在书房里呆了一夜?”而且脸色还是这样的沉重?不是夺嫡,又是什么? 陆无忧目光微闪,他可不会告诉黑影,他昨儿个将那话本子仔细的看了一遍,甚至还在最重要的几个情节上做了批注,顺便,还给那话本子改了几个病句和勾了几个错别字。 他轻咳,“与你无关。 ” 黑影再次呆愣。 陆无忧不理会,又问,“她,如何了?” 她? “谁?”黑影反应不过来,但见陆无忧眼神里的警告,黑影这才明白说的是谁,“哦,您是说赵姑娘啊,她没事啊,不过, 昨儿个她好像去了梁凤儿处。” 陆无忧只呆愣了一瞬间便传令,“备车。” 他也要去。 只是当陆无忧赶到之时,梁凤儿似是陷入了昏迷之中,头上流着血。 赵蛮擦了擦带血的手,帕子嫌弃的扔在地上,讽刺看着梁凤儿,她脑子里的系统应该会有很长一段时间出不来了吧,她倒要看看,她没了这个所谓的系统,还能嚣张几时? 陆无忧皱了皱眉,上前,本能的拿出帕子,再次的替她擦试手里余下的血迹来。 “不过是无关紧要的人,看你,手都脏了,日后若是要动手,你与我说便是。” 他替她杀,而且杀得比现在还要干净。 “你动手?你也说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了,又为何要你动手?不过,这事儿还真的我亲自来。” 她的手段他还不知道吗?她的拳头可不仅仅是用来打人的,还能够让人暂时失去记忆,不过,这个梁凤儿有些特殊,她也是打了许久才让她失忆到回凤京之前。 不过,那个叫系统的,还真是…… 第二百零四章 厚脸皮的陆无忧 赵蛮想到那个系统,心中便不由紧张了几分。 那是一种看不见摸不着,可是又实实在在存在的东西。 她在拳打梁凤儿太阳穴的时候,明显的感觉到了她脑子里有一股子力量与她抗衡,起初之时,她没敢太用力,只用了三分力道。 但也莫要小看了这三分力道,当初她最弱的时候便是用了这三分力道将官凌落的那段记忆给打没了的,更何况,现在她的力道不仅恢复到前世,而且还隐隐有超越之势。 故而,这三分力道对于那个系统来说并不算轻。 但饶是这样,系统不仅半点事情没有,而且她还感觉到了对抗的力量,她的拳头被打回来了? 她怔住了。 但这也引起了她的不悦, 力道瞬间加大到了五成,终于,梁凤儿尖叫了起来,对抗的力道减少了许多,可这还没完,紧接着她又挥出第二拳,这回用了八成的力量打过去。 只听得耳边一阵尖锐的声音响起,紧接着梁凤儿的头被她打出血来,昏死了过去,也就是陆无忧看到的情况。 所以,“我能出手的,为何要让你出手?对了,你怎的过来了?” 陆无忧轻擦着她的手,回答道,“我就是过来看看,顺便问问,她如何处置。” 难不成真的要放梁凤儿回去? “当然放她,这是我与她约定好了的,她告诉我玉桃在哪,我就放过她。”她可不想做一个失信的人。 陆无忧笑道,“讲信用也不是用在这方面的吧?我总觉得你放过她这回后,她会给我们惹麻烦。” 赵蛮哧笑,“你也怕惹麻烦?陆无忧,你现在是王爷,又不是当初的那个被人追杀的时候。” 赵蛮这才发现,他居然握住她的手了? 这个陆无忧,还真是无耻啊,居然趁她不注意,都握上她的小手了?她暗暗咬牙,心疼男人果然没好处。 她抽回手,“你若是害怕,你就杀了她吧,总之,我现在要做一个讲信用的人。” 说罢,她转身离去。 陆无忧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心也跟着空了,手指轻轻摩挲,回味着她手的感觉。 不过,他并没有感觉到遗憾,也没有贪婪,他能够握住,已经是非常幸运的了。 没关系,还会有下一次的,不急。 “你去哪儿?跟我说说系统的事儿呗,下次若是遇上了,我也好对付不是?” 陆无忧脸皮厚的追了上去。 赵蛮根本不理会,她才不信他能遇上,凤琼羽,白柳和梁凤儿都说了,他陆无忧是这个世界的男主,气运之子,他如何能遇上?而且就算是遇上了,就凭男主和气运之子这两重身份,他也会平安度过的吧? 赵蛮不仅没有停下,反而走得更快了,想要把陆无忧狠狠的甩掉。 黑影怔住,“主子,她好像生气了。” 陆无忧呵呵一笑,“是啊,生气了。” 生气的女人不好哄啊,生气的聪明的女人更不好哄,他有得哄了。 只是陆无忧没有想到,一句无心的话,居然成真了,他居然真的遇上了系统,而且还是梁凤儿的那个系统。 梁凤儿被扔在梁府门口。 一个漂亮的女人被扔在府门前,尤其还是相爷府,没多会儿相府便围满了人。 梁夫人得知消息时,气得又砸了几盏茶。 “老爷,你看看,这脸都被她丢尽了,不行,她是绝不能再呆在梁府了,一会儿我便让嬷嬷送她去庄子上。” 梁夫人看不上这个叫凤儿的,一身的土气,真不知她家老爷是怎么想的,就她这样的还能扳得倒陆无忧? 梁相愁眉紧皱。 当日他也不信梁凤儿的能耐,可是当她说出只有他自己知晓的秘密时,他方才信了她的话。 她说,她的父亲不是病死的,而是被他毒杀的。 她说,他现在的这位夫人他并不喜欢,他真正喜欢的女子早死了。 更重要的是,她说,梁皇后并非他夫人所生,而是那位女子所生。 这些,只有他自己知道,而且是烂在肚子里随他进棺材的事儿,她是如何知晓的?他当时杀意顿起,可她又说,她不在意这些,也没有威胁的意思,更重要的是他们的目标是一致的,都是为了陆无忧而来。 她还说,他们根本杀不了她。 说罢,她便在他面前亲自上演了一出喝下毒药之后什么事也没有的戏码。 那可是一碗见血封喉的毒药啊,他就是用了这毒药毒杀了他的父亲的,他知晓这毒药的厉害,可她居然什么事也没有? 一方面,他怒,因为他的秘密被知晓的怒和杀不了她的怒,另一方面他也想看看,这样的一位奇人到底能不能将陆无忧拿下?若是能,最好不过,若是不能,到时候他自有再杀她的法子,毒不死,那便乱棍打死,总不至于她是金钢不坏之身吧? 起初之时,尚还好,陆无忧好些日子没有在人前露脸,他以为她地计划成功了,直到陆无忧去了军机营,替那姓岑的立了军威,他这才紧张起来。 直到今日,她被人扔在了他的相府门口,他这才觉得这个梁凤儿真的不堪大用。 他安慰夫人,“你放心,今日一定给夫人一个交代。” 梁夫人这才满意点头,“行,那我便信你一次。” 说完,梁夫人转身离去。 梁相看着梁夫人的背影,眼前一阵恍惚,若是她还活着,一定不会这样对他说话,她是那样体贴的一位女子,哪怕没有名份也要跟在他身边,他遇着烦心事时,从来没会砸东西和命令他,她只会安慰他,说这只不过是一时的,以后会好起来的。 可她,终究不是她啊。 不过,他也没有让她吃亏,他把他们的女儿送到她的漆下,让她养着,而且还让她不遗余力的送自己的女儿坐上皇后之位。 想到这里,梁相的心情才好了一些。 只是,他刚想下令将梁凤儿处死时,梁凤儿带着满头的血走了进来,眼神凌厉。 梁相微微一怔,眼前的梁凤儿,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梁凤儿道,“我可不是那没用的,梁相,你放心,这一次我绝不会失败。” 梁相冷哼,“我凭什么相信你?” 梁凤儿冷笑,“如果说,我能将惠妃的孩子送到梁皇后的膝下呢?” 第二百零五章 我也不想的,是他给得太多 陆无忧知晓赵蛮不好哄。 可不知道。 他在哄女人的这条道路上居然突然出现了四个原本不在此列的人。 赵喜端着赵蛮最爱的食物上来,“小蛮,快,快过来尝尝,我亲手做的,你最爱吃的。” 官凌落谈定的从怀里取出一叠厚碍的银票推了过去,“我官家想与玉罗轩做几笔生意。” 玉桃更是拿出在玉罗轩的看家本事,一边替赵蛮倒着在茶,一边不远不近的近身伺候着,他虽然什么话也没有说,可是他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十分明显了。 陆无忧袖下的手指握得更紧了,“黑影,他们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黑影想了想回答,“好像是王爷您走后不久。” 陆无忧一怔,他们这是趁虚而入啊? “黑影,这王府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把他们给我赶走,还有,通知门房,若是让本王下次再看到他们,他就不用干了。” 大家都是男人,他们的眼神和行动焉能逃得出他的眼晴? 当然,赵喜除外,因为他已经明确过了他对赵蛮就是妹妹的感情,而且赵喜已经有心仪的女子了,不过, 他讨好赵蛮的举动,也一样让碍眼。 黑影想了想却道,“主子,若是将他们赶出去,您觉得赵姑娘会同意吗?” 他本能的觉得,若是他们真的离开了,赵姑娘也一定会跟着离开的,主子他可别忘了,赵姑娘正生着他的气呢。 陆无忧一怔,是啊,万一赵蛮也跟着离开了呢?那岂不是得不尝失? 可,难不成就让他们在他面前碍眼? 黑影目光闪了闪,上前低声道,“主子,难道您还觉得对付不了他们三个?主子您别忘了,您可是这天下间最聪明最厉害的男人。” 陆无忧黑眸射向黑影,“你这是在用激将法?” 黑影心下一紧,连忙道,“属下没那个意思。” 陆无忧摆手,“你那点儿小心思还能瞒过我?不过,这回也就罢了,下回,必要你好看。” 黑影刚想说谢王爷的不怪罪之恩,可陆无忧紧接着说了句。 “自己去柴房领十板子。” 卟。 黑影吐血了,上一句还说“罢了”的,可是下句却让他去挨板子?这? 黑影只能咬牙领命称是的挨板子去了。 不过,黑影看着围在赵蛮身边的三个男人,暗暗的加了个油,他们三个可别让他失望啊,让他们主子吃吃苦头,好慰藉他那将要发疼的屁,股。 陆无忧黑了个脸走了过去,坐在官凌落的对面,意味深长的看着他。 官凌落说不害怕是假的。 这个陆无忧,早在几年前跟他接触的时候就知道了他的厉害了,当初他还只是个被李太后追得四处乱窜的流落在民间的皇子,随时有可能被李太后的人发现并杀掉,而且,他的行踪都被官家的人发现了。 他清楚的记得他被关在一间小小的黑屋子里,在这样的境况之下,他以为他会跟他交易,并承诺当入京后会许他什么什么好处,可他没有,他只一个抬眼便道。 “你便是官家的那不受宠的嫡子?” 他始终记得他说这话时,眼里根本没有他,哦不,不是,他的眼里不仅没有他而且还没有官家,就像是官家在他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似的? 他有些生气,他别忘了,官家再如何,也不是他一个落魄皇子能对上的,若是他当时心存歹念,说不定他还活不到现在呢? 不过,他现在又庆幸没有那么做,否则,官家也不可能落在他的手里,他官家挣的这些钱财也不可能翻了一翻。 没错,他这些年在官家做的那些个生意,有一大部分是他在背后出主意,不仅生意上手段新,而且立意也新,比如,实行什么限定制,一块布匹一天只出售一匹,先到先得,这布匹没什么特别的,但就是稀有,哦不对,也不是稀有,这种布匹在仓库还有许多呢,是陆无忧说要造成很稀有的样子。 效果是显而易见的,这布匹卖得极好,一匹之价超过了同料同款的几十倍,甚至有些小姐夫人还以能拥有这块布匹而感到开心。 同时,因为这块布匹,布庄的生意也跟着好了起来。 官家的那些个老混蛋们之所以这几年没有找他的麻烦,不就是因为他们看到了生意好起来了吗? 所以,他现在怕陆无忧也是正常的吧。 赵喜暗暗踢了官凌落一脚,给他一个警告的眼神。 官凌落这才挺起了胸膛来,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似的。 陆无忧呵呵一笑,哟,他们几个这是想好了要跟他做对了?行啊,那就要看他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他轻咳一声,看似随意却指向性明显的道了句,“官公子,官家的那些个老混蛋有没有给你找事?” 官凌落脱口而出,“那还用……,咳,王爷,我官家的事情王爷管得也太宽了吧?” 好险啊,差点儿就上了他的当了,果然,陆无忧不是个好欺负的。 陆无忧笑容加深,风轻云淡,“哦,是吗?那若是本王说我有让他们闭嘴和从此不再插手官家生意的法子呢?” 官凌落脑子一嗡,蹭的一下站了起来,“你说真的?” 陆无忧挑眉,哟,这就败下阵来了? 他看了看赵喜,眼神告诉他,看,这就是他找来的人,好像也不怎么样嘛。 赵喜恨铁不成钢啊,怎么就陆无忧几句话就把他给卖了呢?玉桃也是生气,果然不是自家人不会坚持到底。 官凌落尴尬一笑,“你们别这样看着我,我也不想的,实在是他给的东西太多了,而且,我劝你们还是别跟他斗了吧,他啊,可不是一般的强。” 他也喜欢赵蛮来着啊,那个女人,光站在那里就闪闪发光的,可是他知道,他不配,更重要的是,赵蛮也不会喜欢他吧?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赵喜大骂了句,“叛徒。” 玉桃说了句,“败类。” 官凌落被骂得垂下头来,闷闷的道了句,“我承认,可是,我也没有法子。” 他觉得,官家的生意还是比较重要的,当然,如果赵蛮愿意嫁给他的话他也…… 只是他没想完,陆无忧的一记绝情腿便踢了上去,疼得他脸色以发青。 啊,男人。 第二百零六章 官家由来 陆无忧也很守信。 官凌落一宣布对出,他便给出了如何治理那些个老家伙的法子。 他说,“首先,把那几个老家伙的家底掏空一下。” 官凌落听到他第一句话便愣住了。 要说手段狠辣还得是陆无忧呢,看看,一上来就是掏空那几个老家伙的家底?他可是一点儿也没有给那些人留余地啊,他替那些个老家伙掬了把同情之泪。 等等。 那些老家伙好像也不是吃素的吧,若是能够轻易的把他们的家底掏空,早就被掏空了,哪里还轮得到他? 陆无忧似知晓他心中所想,下一句便是。 “只要抓住他们的弱处,足矣。” 说罢,陆无忧扔过去了一个小册子,官凌落打开一看,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王爷就不愧是王爷。”官凌落啪的一声合上册子,兴奋的道,“王爷之恩,小民永世难忘,若是成功,原献上百万以作酬谢。” 说道完,官凌落带着册子,激动而去。 百万? 赵喜玉桃互视一眼,这位官公子出手还真是大方啊,百万银两说送就送? 赵蛮摇头一笑,百万银子会多吗?以官家的能力,这百万银子就是根腿毛而已,而且陆无忧替他解决了那么大的麻烦,这百万银两又算得了什么? 要说起来,官家的那几个老不死的真的很烦人,明明什么本事也没有,就借着是官家的老一辈便在那里以老卖老,想要什么,直接从官家公中要,他们就像是一只只吸血的虫儿,永远吸不够。 “小蛮,为何不能把那几个老头儿踢出去?”赵喜不理解。 官家的事情他也听说过,尤其是在河渠一事里,他与官凌落呆在一处几个月,每回官家来信他便愁眉不展,甚至有一次撕了来信。 据说,那几个官家的老者大闹官家祠堂,说官凌落不给他们银子花,他们要重审官家家主旧案。 官凌落那么风流潇洒的一位公子,就这样被那几个老东西磨得没脾气了,官凌落说,官家虽然是商贾之家,可是也重名声,这不孝的名头他们是担不起的。 就为了一个孝字,生生的把官凌落给压垮了。 赵蛮道,“不仅是因为孝,还因为那几个官家的老混蛋曾是官家的最初的资助人,官家以前也是清贫之家,俗话说得好啊,太穷了就会想着博一博,博出来了,日后便是康庄大道,若是博不好,左右也不过是烂命一条。” 赵蛮又道,“官凌落的祖先是个能拼命的,可惜,他身上一文多余的钱都没有,于是他便去求另几位官家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那几个亲戚见他穷成这样,心一软便借了一两银子,就这样,官凌落的祖先拿着这不足五两银子上路了。” 说到这里,赵蛮露出钦佩之意。 “官凌落祖先白手起家,他的这魄力无能能及,听说在半道上还被山匪劫持过,山匪凶悍无比,为了钱财杀人不眨眼,可是官凌落的祖先却比他们还要狠,为了怀里的五两银子硬生生的被人砍断一只手,他则死死的咬住那人的耳朵,把耳朵生生咬下来了,可这还没完,就算是手没了,他用另一只手持了刀,对着山匪横杀过去。” 官凌落的祖先是吃过苦的。 “山匪见他比他们还要凶狠,他们怕了,为了区区五两银子他们也不想丢了性命,就这样,官凌落祖先的性命就此保住,而他被砍成重伤成了残废。” 赵喜玉桃听到这里不由的心头一紧,他们只知清河官家富甲天下,可从来不知这其中竟还有这样的故事? 赵蛮勾唇一笑,“正所谓福祸相依,莫要看祖先成这样,可这也是他人生的转折,在被山匪劫持的人中恰巧有一位开当铺的老板,他见他如此凶悍,便决心收留,当铺干的是半两进,十两出的买卖,虽然铺中有打手家丁,可是却没有一个像他这样的为了银子不要命的。” 于是,这位祖先便进入了当铺之中。 “官凌落祖先是个聪明的,脑子又灵活,记事又快,虽然在当铺当打手,可是他很好学,只一年时间便摸到了当铺的门道,而且还能熟识各类宝物。” “又不出三年,他便站上了当铺之内。” “又过了三年,他这区区一残废之人,竟娶了当铺老板独生女儿。” 当铺老板死后,这当铺成功的落入了他的手里,当铺也成功的改名成了官氏。 众人听到这里,安静了起来。 虽然赵蛮只是区区几句话,可是这位祖先经历的,肯定绝不止如此简单,尤其是记宝物这事儿,这天下间的宝物何其之多,他却只用一年时间记住了所有?还有那当铺的独生女儿,即是独生,老板又如何甘愿将视如明珠的女儿嫁给一个残废和伙计? 还有这当铺改名,他的夫人肯吗?难道她就不想给自己的父亲留下点什么东西? 所以啊,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不是几句话能说得了的,但总之,这个结果已然形成,官家以当铺为助,自此腾飞。 “那后来呢?”赵喜又问。 赵蛮道,“后来,官凌落祖先风光回乡,他不是个忘恩负义之辈,将那几个曾经借他一两银子现去闯荡的拉回官家住,养他们一生的老,并承诺,只要官家不死,他们子孙都可以靠着他去养。” 官家那个时候已然很有钱了,养几户人家根本不成问题。 赵蛮轻叹口气,“他报恩是好的,可是报恩的方式有很多种,给田给地给铺子,而不是说养他们子子孙孙这样的话,那几个借他银子的可能心地是好的,可谁能知晓,他们的子子孙孙的心是好的呢?人心隔肚皮,再加上他们不用劳动便可锦衣玉食,这只会勾起他们的贪婪来,于他的子孙不好,也于他们的子孙不好。” 果然,在官凌落这一代,问题便出现了。 那几个老不死的因着官家祖先有这样的承诺,每年从官家弄走的银子何止百万之多啊? 众人听到这里,心绪复杂。 报恩是好的,可是承恩的人却以恩为挟, 这完全曲解了报恩的意思。 “那,是何法子让那几个老混蛋退去呢?”玉桃问。 第二百零七章 简直可恶 对于吃惯了肉的人来说,让他再去吃糠咽菜,那是不可能的。 而且官家的这块大肉可不是一般的大肉,是吃上去便能深陷其中的,更甚至,能够福延后世子孙。 故而,像这样的一块大肥肉,他们如何肯退去?再说句不好听的,就是换成他们,他们也不一定能够甘心的退去吧? 赵蛮看了眼陆无忧。 这个男人啊,还是跟以前一样,手段快准狠,一下就能抓住别人的弱点,加以狠狠的打击。 上一世, 陆无忧就是紧紧的抓住了官家家主的命门,故而,官家家主才乖乖的听话,才肯将手里的钱财供他使用,不过,陆无忧当年也知晓如何将那几个老混蛋弄走,可是就以官家家主的那德性,他就算是知晓也不会告诉,官家家主本身,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一世不同了,他都没让官家的家主入凤京,就已经将他手里的东西给转到官凌落的身上了。 官凌落可比那个家主好多了,至少是有事儿他真上啊,那河渠所需要的银两何止百万,可他明知陆无忧不够也没有说半句话,而是继续填补了进去,就冲他这一点,陆无忧便会帮他除去那几个老东西。 赵蛮问,“那小册子是不是你早就准备好了的?就等着合适的机会送给官凌落?啧,陆无忧,你可真是会算计。” 赵蛮同情了一把官凌落,若是他没有搞这么一出,陆无忧应该看在他无私的资助河渠的份上送给他的,可惜啊,他生生的错过了这一遭,更重要的是,他不仅没了这个情份,反而他要倒欠陆无忧这个情份。 赵蛮暗叹,果然,这人情债难还,所以,她无论如何也不要欠下任何一个人的人情,包括陆无忧的,想到这里,赵蛮暗暗的盘算着她欠没欠陆无忧的人情,可是算来算去,好像,不欠诶,太好了。 陆无忧挑眉,并没有掩饰的点头,“没错,是早就想交给他了的,可这次也怪不了我,谁让他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他目光温柔的看着他,眼睛满的爱意。 赵蛮看得鸡皮都起出来了,“收回你的眼神。” 陆无忧摇头,“不,除非你说,你原谅我了,又或是,你心悦于我。” 这两个都可以,只要她说了,他就能……,呃,算了,想来也是不可能的了,他做了这样多的错事,无论这事儿是不是前世做的,可到底是出自于他的手,她不选择原谅也是理所应当。 不过, 针扎的疼痛又自心脏而已,哪怕是已然熟悉了这种感觉,可是突如其来的疼痛到底让他脸色一白。 赵蛮发现异样,“你没事吧?”脸怎么白了? 陆无忧本能的想说无事,可是话到嘴边又猛的一转,“如果我说我胸口疼,需要你亲一下就好,你会帮我吗?” 赵蛮猛的咬牙,“这笑话,一点儿也不好笑。” 陆无忧,他是不是觉得耍无赖好玩啊?他还以为自己很年轻吗,玩这种抱抱亲亲举高高的游戏? 陆无忧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端起边上的茶盏喝了一口,想要借着这茶将心脏的疼痛压下去。 赵蛮不理会,她回答玉桃的问题。 “其实很简单,只要抓住那几个老东西的弱处就可以了。” “比如,有的老东西爱玩小妾,那便送几个美妾过去,掏空他的身体,随后在他需要用药之时,以价值千金的药丸送到他面前, 试过几次之后,他一定会再求此药,这时,官凌落就可以出面交易了。” 第一个法子便叫众人目瞪口呆,这法子是不是太损了? 赵蛮冷哼,“损?能有他损?年纪一大把了,孙儿都快成亲了,可是却要一个可以做他孙女儿的人做他的小妾?毁人家一生,你说谁损?” 赵蛮知晓他们心里是怎么想的,毫不客气的回怼了过去。 那个老东西,一脸色,眯模样,看着就叫人恶心,更恶心的是,他利用他的家财万贯,专门找那些急需要银子的门户,那些人为了活着,没有法子才将女儿卖出去。 多少青春女子死在了他的手里,这法子能叫损?这明明是积德好吧。 “再比如,有爱财如命的,只要给他下个套,先让他挣银子,再让他输银子,再让他挣,而后再让他输,如此往反几次后,保证他乖乖的。” 这利用的是赌徒心理,只要把他看成一个赌鬼,那这事儿不就好办了吗?赢赢输输之后,他就算是不疯也得疯了。 赵喜玉桃听到这里暗吞了吞口水,这法子是攻心啊,他们看向那个风轻云淡的陆无忧,好在他们没怎么得罪他,好在他们心地善良,否则,他们的下场比那几个老东西好不到哪里去吧? 赵蛮迟疑,“不过这最后一个,估计有点难搞了。” 这最后一个是跟在官家祖先身边的一位,官祖先回到故乡之后,那几个要了钱财,保了子孙万世无忧,可有一个很聪明,他知道坐吃山空的道理,与其跟狗一样去讨食,倒不如跟在官家人的身边学个商贾之术,只要本事学到了那就是自己的,待到日后就算是官家败落了,也与他们没有什么关系。 “这个姓官的,直接干上了管事之职,官家几乎一半的管事他都熟识而且有深交,甚至深交到不惜出卖官家也要保他的地步。” 众人一听,脸色一怔。 “怎么会那样?”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岂不是拥有半个官家?” 没错,这就是他的厉害之处,不仅学到了商贾之术,而且想要取而代之,这样的人的心机不可谓不深沉了。 “那,那如何是好啊?”赵喜急道。 赵蛮眉头微皱,“虽然麻烦了一点儿,不过,也不是无懈可击的,是吧王爷?” 话题转向了陆无忧。 陆无忧呵呵一笑,“是啊,你既然知晓了便不用我说了,而且这法子还是当初你想出来的。” 这个赵蛮啊,还真是时时的都不放过他啊。 赵蛮笑得异样,“是啊,是当初我想出来的,那还不是你逼的?你说……” 赵蛮话说到一半便止住了话头。 他说,“赵蛮,那个老东西便由你处置了,一个月后,我不想看到他还活在这世上,对了,这荷包我就收走了,待你做好了,再还给你。” 赵蛮咬牙,那是她为肚子里的团子绣的,可这个男人十分不要脸的拿走了,简直可恶。 第二百零八章 玩不起,还不能跑吗? 对于那荷包。 陆无忧不会否认,是他强行要来的。 他也知晓她这荷包是送给那未出生的小崽子的,可是他不高兴了,明明他跟她在一起的时间更久,可是为何这个小崽子却只在她肚子里几个月就能得到他从来没有得到过的东西? 那荷包他很想要,毕竟做荷包这种事情是赵蛮的短板,她从来没有做过,以前是条件不允许,后来是她根本不想做,那荷包可以说是她此生唯一做的。 既然是唯一的东西,那自然是只能是他来拥有了。 为了这荷包,赵蛮的手指扎破了无数次,荷包做成的那一日她的手也被扎得连筷子都拿不起来了。 陆无忧看向赵蛮的手指,很好,很完整,很白,很漂亮,若是再来一次,他不会让她去做荷包了,他会心疼的。 “好了,你们两个就别眉来眼去的了,快说说,你们到底用了什么法子对付那最后一个老东西?” 赵喜强行分开这二人的眼神,都快拉丝儿了。 赵蛮轻咳,这才道,“自然是利用他骄傲的事情了,他不是收买了那几个管事吗,既然那几个管事可以被收买,那么,自然的,官凌落也同样的可以反收买。” 所以啊,这能够被收买的人心就一定不会是忠心的。 听到这里,他们长长的哦了起来,原来如此啊。 “可是,可是那些人真的甘愿被官凌落收买回去吗?我想,老东西一定用了极大的代价和花了极长的时间收买他们。”赵喜又道。 赵蛮勾唇一笑,“没错,他是花了代价和时间,可是你们别忘了,官凌落才是他们的真正的主子,而且,他们的卖身契还在官凌落的手里呢,就凭这个,他们也要考虑考虑是不是要跟着那老东西走了。” 这? 赵喜玉桃张大眼晴不敢置信,高啊,他们怎么就没想到呢? 官家的人做事也没有想像中的那么蠢笨,手底下的那些个管事不是从外头聘请来的,而是从自己的奴仆之中择优选出来的,说到底,他们就是官家的奴才,若是想要发卖了,那是轻而易举的事儿。 等等。 “可这也不对啊,管事们的卖身契在官家人的手里,那他们是怎么敢背叛官家的?”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赵蛮轻叹,“这就是人性了,他们哪里会不知道卖身契在官家的手里,可是他们干管事十几二十年了,岁月的流失也让他们迷失了自我,他们觉得他们已经做到管事的位置了,而且无人可以替代,所以他们的胆子也就越发的大了。” “还有,他们背叛官家是暗地里做的,明面儿上他们还是官家的忠心的管事。” 一方面可以在官家做事,拿着不菲的月例,享受着万奴在上的追捧的感觉,另一方面又暗地里的拿着那老东西的好处而不被官家人知晓,这两方都对他们有好处,所以,他们为何要拒绝呢? “一但他们被官凌落发卖了,那老东西多年间建立起来的关系网,不攻自破啊。”赵蛮笑道。 上一世,陆无忧将官家接手过来之后,以雷霆之势将那老东西和被收买的奴仆全都发卖了,那些人以为只不过是换了个主子,以为陆无忧需要官家的钱财,故而不会也不敢对他们下手。 可是当他们看到身边的熟悉的人一个个的被拖出去发卖之后,才明白过来,陆无忧不是家主,不会给他们任何喘息的机会,更不会看在什么多年的主仆情份上饶他们一次,陆无忧只会杀他们这些鸡,儆那些想要生事的猴。 气氛一下子变得安静了起来。 他们就算是没有亲眼见到那几个老东西的下场,也能够想像出来接下来的日子他们一定不好过了。 也如同他们想的一样, 那个玩,弄少女的老东西,第一个退出了官家,他的子孙想不明白,就单为了这么一味药就把他们大好的前程给葬送了?被赶出官家别苑的时候,他们恨不得杀了这老东西。 第二个老东西见第一个的下场,他学精了,直接狮子大开口要了许多的银子和挣钱的铺子。 官凌落也如他的意,不过,在他们走后的第一个月,他手里的这些东西又原封不动的给弄了回来,一句生意有损有亏这是正常便打发了。 至于第三个也很简单,断了他的网,他便什么也做不了了,那些个生有异心的管事,也借着一些不大不小的错处给开了,之后又寻一个错处给发卖了。 第三个老混蛋知晓自己大势已去,便求着他放他们归乡,自此不再出现。 就此,官家的危机,便除了。 赵喜暗吞了吞口水,“玉桃,若是换成你,你能做到这样干净利落吗?” 玉桃摇了摇头,不能。 赵喜又道,“那,我们的计划还要继续下去吗?” 毕竟他们的“敌人”是那个他们也对付不起的陆无忧呢。 玉桃深深的看了看那个风轻云淡的喝着茶的陆无忧,论容颜,他不如官凌落,可是他的美不在容颜而在于他的气质,那是种君临天下之气,而往往真正吸引女子的不是容颜而是这方面的气质,那是种越相处便越发对其着迷的东西。 他又看了看蛮主,蛮主也是不那种倾国倾城之人,容颜亦比不过凤琼羽,同样的,她令人着迷的也是她的气度,还有那一双幽深的叫人看不透的黑眸,她小小年纪便将玉罗轩开启,又小小年纪将他们十二人凑齐,亦小小年纪只身前往边关,去争那连陆无昭都不敢争的战马。 这二人各有特色,各自强大,而又完美相配。 玉桃咬了咬牙,说了句,“要。” 计划一定要继续下去,他要看看他输在了哪里,更何况,女人喜欢的也不一定是完全的强者不是吗?而且蛮主不是也说过,她想要个小奶狗吗?他虽然变不了小奶狗,可是他能温柔解意啊,善解人意的温润男子,有哪个女人会不爱? 赵喜感觉背后有道视线射向他,让他全身发凉,他知道陆无忧在心里一定把他剁成肉酱了。 可是,他还是有点不服是怎么回事? 赵喜一个咬牙,“好,你说继续,那我们就继续,大不了,我们跑路。” 玩不起,还不能跑吗? 第二百零九章 他还委屈上了? 是夜。 青娘急匆匆的来到药房。 “楚先生,快,他们好像受不住了。” 真是的,他们怎的那样傻,居然跟王爷对着干?他们也不看看自己的能力,那王爷是他们两个能干得过的吗? 官凌落是个聪明的,拿到东西就跑了,可他们呢,竟还呆在那里不放手? 一个伺候主子吃,一个温柔小意的给主子斟茶倒酒。 哼,还真当王爷是个死人不成? 这下好了,两个都躺倒了吧?活该。 再者说了,是他们自己说的,王爷是这世间唯一一个可以跟主子相配的人,可现在呢?他们这是干什么?拆散这一对相配的人吗? “唉,我不过是离开了一小会儿,便出了这样的大事,这个家啊,离了我得散。” 她也就是去盯着那个梁凤儿,回过头来就发现这两个人抱着肚子疼得满地打滚。 “楚先生,你说他们两个是不是找死?别忘了,这里是王府,可不是我们的赵府,不是他们乱来的地方,而且就算是想要让王爷吃醋,也不是这样的好吧。” 青娘恨铁不成钢。 “楚先生,你怎么了?脸色怎的这样白?是哪里不舒服吗?” 楚先生微微一怔,连忙摇头,“没有,我,我很好,……青娘,你是说,我们几个,哦不,他们几个这样做是错的?” 青娘点头,“当然是错的,哪里有像他们这样做的?当着正主的面勾勾搭搭,那岂不是打正主的脸吗?这种事情就算是要做,那也是暗地里的来做,在关键的时候做,现在又不是什么关键的时候。” 所谓关键的时候就是主子遇着危险的时候他们第一个冲上前,保护主子,一定要快,要赶在王爷之前做,如此一来,才有好的效果。 只是这样做个好吃的,伺候着倒个茶水,这种活儿像她这样的奴婢都可以做,而且还比他们做得更好。 楚先生微微一皱,轻声低喃,“难道那本《霸道郎君俏娘子》的话本子写的不对?” “楚先生你说什么,我没听清。”青娘问。 楚先生正色,“没什么,不是说要去看看吗,带我过去吧,对了,他们是怎么伤的?是王爷拳头打的,还是刀剑刺的?” 他要看看用什么药合适,拳头打的有可能是内伤,可以用内伤的药,剑刺的极大可能是外伤。 青娘嘴抽,“倒也没有那么严重吧?王爷纵然生气,可他们两个到底是主子身边的人,不看僧面看佛面,王爷也不会拿剑来刺啊。” 楚先生这才怔住,“即不是拳伤也不是剑伤,那他们是怎么伤的?” 青娘急了,“就是不知道才来请您的啊,在您之前我们请了几个大夫了,他们都说症状奇特,找不出原由。” 她也想第一时间请他过去看看的,可是主子说了,楚先生要事在身,若是没有什么大事便莫要麻烦他,若不是那几位大夫看不好,她也不会过来的。 楚先生这才提着药箱子赶了过去。 另一处。 赵蛮无语的看着陆无忧,“你幼不幼稚,他们两个又没有坏心思,你何必这样对他们?陆无忧,你多大了啊,还跟他们计较?” 陆无忧立即露出委屈之色。 赵蛮气结,“收回你的表情,你还委屈上了,该委屈的不是他们吗?呵,陆无忧,你倒是越活越回去了,就为了这点子小事儿居然给他们下蛊?” 赵喜和玉桃没有受伤,不过是被陆无忧下了蛊了,只要疼上几个晚上便没事了。 不,不对,重点不在这上,而是陆无忧的行为上头。 赵蛮认真的看着他,“我怎的感觉自打你醒来之后你就变了呢?” 好几次对她说抱歉不说,还时不时的耍个无赖,甚至现在都学会委屈了? 尤其是这委屈之色,他堂堂一个未来的帝王,他是打哪儿学来的这个啊?……不过,满脸委屈的陆无忧还是有些可爱的。 大大的黑眼睛,殷虹的唇,嘴一抿,眉眼微垂。 看惯了他杀筏果决之色,看惯了他杀人时的冰冷无情的表情,如今再看这完全不同的两种,新鲜感十足。 陆无忧更委屈了,“赵蛮,明明是他们先算计我的,他当着我的面来威胁我,你说,我若是不回击回去,他们或许能干出更出格的事。” 喜哥也就算了,他对赵蛮就是纯纯的兄妹之情,他喂东西给赵蛮吃,也不过是哥哥喂妹妹而已,可是那个玉桃便不一样了,他是真的喜欢赵蛮。 呵,别以为他不知道他的心思,敢屑想他的女人?没打死他算他走运。 赵蛮呵呵一笑,“怎么,依你的意思是,我赵蛮就活该不被别个男人喜欢,就活该只喜欢你一个?陆无忧,你哪儿来的脸啊?上一世我已经被你害得那么惨了,怎么,这一世你还想要来害我?” 不过话一说完,赵蛮有些顿住了,她这几日是怎么了?怎的总是提及上一世的事情?而且,还总往陆无忧的心口上扎刀子? 不对啊,这不像是她的性格啊,她若是真的不喜陆无忧上一世的事情,说一次两次也就够了,可从来不会说这么多次的。 赵蛮心头有些烦躁,难不成越是跟陆无忧呆在一起,便越是喜欢提及上一世? 陆无忧却没有感到什么,赵蛮提或不提都没关系,提了又如何?那也是事实啊,他的确是伤害了她的。 “你去哪儿?” 他倒是宁可像现在这样多次的提及,因为这样就可以多留下她一分。 赵蛮没看他,只道,“我去看看他们,怎么,你也要去?” 陆无忧肯定不想去,但又想跟在她身边,可看她语气如此的嫌弃,他只能退回来小半步,“不,我不去,我下的蛊有什么好看的,不过你也不必担心,三日后他们便无事了,而且,只要他们以后不要再这样做,他们就不会疼了。” 他即是解释,也是跟赵蛮交代这蛊并不会要了他们性命的,不过是给个教训,仅此而已罢了。 赵蛮没有回答,转身离去了。 陆无忧依依不舍的看着她的背影,眼中满是贪恋。 他问黑影,“你说,我能追回她吗?” 黑影看着他家主子退过来的小半步,那模样真就是受委屈的小媳妇,他如此的卑微,想必在这条追妻路上十分艰难吧。 “对了主子,刚刚收到消息,梁凤儿进宫了。” 第二百一十章 陆无忧,真是好歹毒 “主子,那梁凤儿不敢再作妖了吧?” 她都那样了,还能支棱得起来?她这次被扔进梁府,梁相一定不会再要她了,发卖或是把她放在庄子里永无出头之日,这才是她的下场。 梁凤儿这棋算是坏了,梁相应该不会那么傻的还用她。 再者说了,梁相不替自己想想,也要替在宫里的梁皇后想想啊,万一因为她而连累了她,岂不是得不尝失? 不,得不尝失都是小的,毁了他几十年的算计那才是大的。 陆无忧拧眉,黑影的话虽然不错,可是他总觉得这个梁凤儿会给他带来不小的麻烦,总之,还是盯着比较好。 次日。 陆无忧以为赵喜和玉桃他们会知蛊而退,可没想到,他们居然还作到他跟前了?而且小脸比昨儿个还要得意? 赵喜将一个黑盒子拍在他面前,“亏得我之前还如同兄弟般的对待于你,可你却暗地里对我下这种东西?小蛮,你好好看清这个男人,他就是个阴险小人。” 他还以为自己是肚子坏了怎么的,可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居然是他对他们下了蛊?哪怕是楚先生的医术再好,也结结实实的疼了一个晚上。 陆无忧啊陆无忧,他可真是好歹毒啊。 青娘怕赵喜吃亏,暗地扯了扯他的袖子,别再说了,他就不怕王爷再下一次蛊给他?再让他疼上一个晚上? 可是赵喜被愤怒冲昏了头,哪里还理会青娘的暗地里的示意? “别扯着我,难道我说错了吗?我把他当成亲兄弟来看啊,你看看,他就这样对待我的?我的心,被他伤透了。” “小蛮,听哥一句劝,你要是再嫁给他,你一定要擦亮了眼晴,千万别再被他骗了。” “他若是真的想娶你,你让他交出他手里的蛊来,以防万一啊。” 这话倒是不错。 蛊这种东西太玄了,而且防不胜防,陆无忧虽然喜欢赵蛮,可万一他有一天不喜欢了呢?到时候又该怎么办?收掉他手里的蛊是最好的法子。 青娘这次站在赵喜这一边了。 “你们大胆。”黑影不干了,“蛊是我们家主子的保命手段,怎么可能说交出来就交出来?你们实在是太大胆了。” 赵喜也不干了,“什么叫保命的手段?他武功那么高,交出条小小的虫子,怎么就不行了?而且你看看我家妹子,她这么美丽这么柔弱这么善良,又是个不会算计的,她要是嫁给了你们家主子,吃亏的是她好不好?” “你?” 黑影目瞪口呆,这个赵喜什么时候学会了睁眼说瞎话了? 赵蛮会柔弱?他是没有见过她强的时候吧,就连宫里的李太后她都没带怕的,而且还算计了梁皇后,扳倒了岑府,又将军机营的贺小将军给收伏了,这样的女人哪里柔弱了? 再者,谁又说她不会算计了? 她算计的东西还少吗?梁府险些被她算计没了,还有宫里的李太后和圣上,他们的母子感情也快被她算计 没了,这世上还有她不会算计的吗? 这样想来,他倒是觉得他家主子是个善良柔弱和不会算计的,他家主子的心都跑到她身上了,昨儿个的那个跟受了委屈的小媳妇的退步,看着都让人心酸。 他们家主子,先帝血脉,皇室中人,身份高贵,可饶是这样,他在赵蛮面前,还委屈的跟条大狗狗似的。 “主子,你干什么?” 黑影正替他家主子委屈呢,可他家主子居然真的将一个小瓷瓶交了出去。 黑影脸色一白,“主子不可,那可是你好不容易弄来的蛊王,没了他们,你怎么对付李太后?” 蛊最重要的就是蛊王,它就像是国君一般的存在,只要它在,不仅百蛊不能近主子的身,而且还能驱动其他的蛊虫为其所用,比如赵喜他们身上的蛊,就是这蛊王号令下去干的,还有当年赵蛮身上的百步蛊,也是蛊王所驱使的。 更重要的是,这蛊是他好不容易弄来的。 他也不知道离子是怎么知道那个充满瘴气的阴森的地方有蛊王的,哦不,确切的说,他是怎么知晓这么一个充满瘴气的地方的? 这蛊王弄来极不易,他出来之后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吐了一大盆的黑血之后又昏迷了七天七夜,急得他们都以为他死了,不过好在,他是活了过来,才得了这么一只小小的蛊王的。 如今,可不能就此轻易的交出去啊。 赵蛮也有些吃惊,这蛊王是前世没有的,她不知道陆无忧前些年发生了什么事,但从他拥有这蛊王开始便知晓这东西不是一般人能够得到的,如同黑影所说,这是他最后的底牌,是对付李太后的最重要的东西,他怎么就这样轻易的给了她呢? 陆无忧知道他们的想法,扬唇一笑。 “喜哥说得对,不过是条小虫子而已,没什么的,而且……”他目光认真的看着赵蛮,“难道你以为,我与李太后真的就靠这小小的蛊王吗?” 话音一落,众人毕惊。 是啊,对付李太后真的就靠这么一条小虫子吗?如果是这样,那还在凤京谋划什么啊?只要多找几只这样的虫子不就成了? 再退一万步说了,就算是真的有效果,但宫里的太医也不是吃素的不是?楚先生能解的,宫里的太医一样能解。 他这么大方的给出,赵喜却又不敢去接了,既然是他保命的东西,他自然不好讨要。 “要不,你收回去?” 陆无忧摇了摇头,“我送出去的东西不会再收回来,赵蛮,你收着就好,这东西或许放在你那里更有用处。” 赵蛮眉头微皱的问了一句,“这算是你的歉意吗?” 陆无忧明显的一怔,继而微笑,“不算。” 这不过是枚小小的虫子,怎么能算歉意呢?最大的歉意不是这样的。 黑影气疯了,怎么这蛊王在他们两个的眼中就这么不值钱呢?可明明那是他家主子送了半条命弄回来的啊,黑影想要再说,可是他又不知说什么好了。 “主子,不好了,宫里下了道赐婚圣旨。” 就在此时,暗卫来报。 什么?赐婚圣旨? 众人一惊,目光齐齐看向陆无忧。 第二百一十一章 这招真损 这里是王府。 赐婚除了给他还能给谁? 而且,李太后与圣上早就想要除掉他,曾想用了各种法子,可终不得其所,现在,他们觉得刺杀不行,便想要从陆无忧的亲事上下手了? 不过,也不得不说一句,这招真损啊。 就算是杀不了他,也要让他万劫不复,之前宫里办了个什么赏花宴,想要让陆无忧从那些个女子当中挑一些,就算是不挑,他们也有法子让他收下指定的女子。 可惜啊,他们千算万算,算错了入宫赴宴的根本不是陆无忧,而是赵蛮,也没想到最后那些个女人的手段不仅没有使出来,反而还让她成功的脱身。 “我还以为他们会放弃这个念头,可没想到,他们居然还要再用这一招?这也太不要脸了吧。”赵喜懵了。 “呵,他们要什么脸啊,他们只想要王爷的命。”青娘愤恨道,敢跟她家主子抢男人,这李太后,真是可恶。 玉桃也道,“现在不是想这些,而是赶紧的阻拦圣旨吧?” 只要圣旨没有下到王府来,那他们就不算是抗旨。 这就是李太后的聪明之处,若是王爷接了这旨,那么无论他愿不愿意都要娶那个女人进来做王妃,哪怕那个女人是凤琼羽也要娶,可若是不接旨,呵呵,那更直接了,一个抗旨不遵就够王爷喝一壶的了,也正中了李太后和圣上的下怀。 所谓的进退两难说的就是现在这样的吧。 但,如果这圣旨没有下到王府来,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众人眼晴一亮,就这么办。 在一边许久没有说话的楚先生幽幽的问了一句,“你们两个,不与他为敌了?” 昨天,哦不,上一刻还在跟陆无忧对着干,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了似的,可是现在他们居然还能替他着想了? 赵喜道,“这是这,那是那,我们公私分明的,我们与他对敌是我们内部的事情,别人想要插一脚,那就是不行。” 玉桃点头同意。 楚先生无奈一笑,“好吧,不过你们方才说的阻拦圣旨这招应该不管用吧?就算是阻了这一回,能阻止得了下一回吗?能阻得了一辈子吗?难道,你想要让王爷为了这区区的圣旨一辈子躲起来?”这不太合适吧? 众人又是一怔,说得也是啊。 “那把传圣旨的所有的太监杀了,怎么样?” 卟。 众人吐血。 赵喜出的主意好,下次别再出了。 “喜公子,与其杀了传旨的太监,那还不如把下旨的人给杀了呢?”青娘叹惜,他们的喜公子怎的就么笨呢? 赵喜点头,“也可以啊。” 卟卟卟。 众人吐血三升。 青娘没脸看了,“那不就成了谋逆了?喜公子,你能不能清醒一点?” 赵喜这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是哦,我,我给忘了,可,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要怎么办啊?小蛮,你倒是说句话啊。” 赵蛮一副事不关已的模样坐在那里,手支着个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这可是关系到她日后的幸福生活啊,她怎么也不发表发表意见?只要她说杀了下旨的人,相信陆无忧一定二话不说现在就杀进宫去。 陆无忧目光深深的看着她,如果她说,他一定会去做,哪怕现在还不是谋逆的好时机,不过为了她,他愿意一试。 赵蛮摸着下巴,“你们说,李太后会给他赐下哪位小姐?” 卟卟卟。 卟卟卟。 他们觉得赵喜是个不着调的,可是现在看来,她比赵喜还要不着调。 “能赐下谁?除了凤琼羽还能有谁?” 这个凤琼羽,一心想要嫁给陆无忧,这是大家都知道的啊,她一定是用了什么法子让李太后答应,而且李太后也一定觉得凤琼羽可以胜任,毕竟她这张倾国倾城的脸摆在那里,陆无忧现在不喜欢,可是不代表日后不喜欢。 李太后也是这样想的。 可惜,最后赐下来的不是她。 陆无昭不解,“太后,你不是说凤琼羽是我们的人吗?是在替我们做事吗?以她的容貌也担得起十三王妃这个身份。” 更重要的是,她听话啊,她是他们的棋子啊,凤琼羽嫁给陆无忧,随时可以替他们监视他的一举一动,这不比在王府里安插几个细作要强得多啊? 李太后原本也是这样想的,可是听了梁凤儿的一翻话后,她便收起了这想法。 梁凤儿进宫求见,她是不想见的,区区一个梁府的义女,怎配与她这个太后相见?而且有信来报,说她被人扔在了梁府门前,丢尽了梁府的脸面,这样的人,更不配与她相见了。 更何况,梁凤儿是陆无忧喜欢的女人,光凭这一条,她也不会相见,谁知道她是不是陆无忧派来的细作,打听宫里的消息的呢? 不过,自见过梁凤儿之后,她这才发觉了,她根本不是陆无忧喜欢的女子。 就她那土里土气的模样,她都看不上,更何况是陆无忧?也第一次感觉王府里的细作传过来的消息也不是很准确。 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梁凤儿说,只要她进了王府,她便有能力将陆无忧给杀死。 她拿出一枚白色的小小的像药丸又不像药丸的东西,说这是毒药,比见血封喉的毒药还要毒,而且是立即见效的那种,她随手找来一个宫婢,果然,这宫婢喝了这带毒药的茶之后,不稍片刻,便口吐白沫,倒地身亡了,就算是有心想救,也来不及。 梁凤儿还说,陆无忧的王府里还有一个女人,名叫赵蛮,便是他那次伤了凤琼羽也要带回府的女人,还告诉她,这个女人才是最重要的,只要杀了她,陆无忧便如同失去了翅膀的鹰,再也飞不起来了。 还说,就算是凤琼羽,也比不过这个女人。 “太后,你真的相信那个叫赵蛮的,可以敌得过凤琼羽?朕怎的觉得这不太可能呢?依朕看,这梁凤儿只怕是争风吃醋,想要借我们的手杀了那赵蛮才是真的吧。” 陆无昭自以为是的猜测道。 第二百一十二章 有点爽是怎么回事? 在毫无证据,只凭着几个不着调的细作的消息。 陆无昭与李太后竟自己猜想出了一出恩怨情仇,痴男怨女的大戏来? 他们以为梁凤儿之前是陆无忧喜欢的女人不错,可是却因为陆无忧与另一个叫赵蛮的女人往来密切,而横生吃出各种醋意来。 故而,梁凤儿才会如此绝决的背叛陆无忧,转而投入到他们的门下来。 剧情合情,推测合理。 “呵,朕以为陆无忧是个冷静自持的,更以为他是个不近女色,十分清醒的男人,可未曾想到他的后宅竟也如此的混乱。” 陆无昭在此之前他将陆无忧看成神一般的存在,打不死,也算计不死,铜墙铁臂,百毒不侵,他没想到陆无忧的女人居然跟他后宫里的女人一样,也会争风吃醋,会使各种手段争宠。 这样的陆无忧让他觉得,他也不过是个凡人而已。 李太后之前也与陆无昭一样的想法,可是现在她也觉得陆无忧并非不可攻破,只要拿捏好梁凤儿这枚棋子,便足矣了。 陆无昭想了想,又道,“太后, 朕觉得这还是有些不可思议,会不会是梁凤儿说的话是假的?” 他还是有些不太相信陆无忧会毁在一个女人身上,也不像啊,还有那梁凤儿,长得也不是什么十分好看的女子,在众女子之中,她最多算是个清秀的,陆无忧怎么会看上这样的女人,而且还争风吃醋?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李太后却道,“这男女之事啊,向来说不准,就拿先帝来说吧,他不也是俊美无双的吗,我们这些个后宫的妃子啊贵人啊的,为了能夺得他的一眼,争破了头,各用其招,各不相让,可是最后呢,结果呢?他还不是一颗心放在了那个区区农女身上?” 那农女她也是见过画像的,长得实在不怎么样,比宫里的贵人还要差,土里土气的,丝毫没有身为帝皇女人的气质。 可就是这样的女人,却把先帝的心给勾了去,而且他糊涂到还要立那个女人的儿子为太子? 李太后想到这里,说不气是假的,她到现在也没有想通,她到底输在了那个女人哪里?更想不通,他为何要这样对她们? 李太后手指紧握,就算是过了这么多年,她也没能放下这一点。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她更相信梁凤儿说的话是真的。 “先帝是这样的脾性,陆无忧有这样的脾性做出这样的事,也不足为奇了。” 李太后又看了看陆无昭,眼中闪过满意。 “好在圣上你眼光不错,无论是凤妃,还是惠妃还是梁皇后,这宫里的哪一个不是出身高贵,气质样貌出挑的?” 李太后老感安慰了,也总算是有一点比陆无忧强了。 但若是梁凤儿知晓他们是这样想的,必然会吐血。 她什么时候说过陆无忧喜欢她了,她又什么时候说过,她是因为与赵蛮争风吃醋,因为伤了心才反了陆无忧的水了? 还有,她又什么时候说过,她是陆无忧的人了? 他们到底是怎么脑补出这样一出后宅的恩怨大戏来的? 她只是说,她要杀陆无忧,也告诉他们,那个赵蛮是个祸害,她是陆无忧最大的助手,陆无忧之所以能够登上那个皇位,有一大半是赵蛮相助的。 她的意思是,杀了赵蛮,让陆无忧损失掉这一员大将,陆无忧没了赵蛮,他一定登不上这个皇位,她是这个意思,而不是其他的意思。 不过,谁也不知对方所想,而这个可笑的误会也没有得到及时的解释。 赐婚圣旨最终还是传到了王府。 众人呆愣当场。 在圣旨来临之前,他们将王妃人选猜了个遍,赵喜和玉桃猜是凤琼羽,青娘猜是岑雪,赵蛮和陆无忧出奇一致的说不是她们。 现在看来,还真不是。 所以,他们怎么知道的? 宣旨的太监尴尬的站立在院子里,他头一次感觉自己不是来宣旨的,而不过是一只来表演的一只猴子,在这里出糗。 “王,王爷,您,您还是接,接旨吧。” 来时,心里盘算着如何让他出丑,如何在他面前立威,让众人看看,这个连太后也忌惮的人物,他一个小小的太监便收拾了。 他手里有圣旨,他不怕他。 可是他错了。 那领着他进门的小厮,竟绕着这王府走了三圈才将他带到王爷面前来,十三王府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若是真的要绕上三圈,那也是有他受的。 他这个宣旨太监哪里受得过这种气?哪怕是在相府,梁相也不敢如此作贱于他,这个陆无忧,简直无法无天。 而正当他又盘算着要如何立威之时,但在真正看到他时,他又连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那样的人物,只坐在那里便是威严,隐隐的杀气直扑面而来,若不是他见识深,只怕就要当场给他跪下了。 他突然也明白了掌事太监的那句话,“有些人啊,天生就该在高位,也有些人啊,天生就是被人踩的烂泥。” 王爷就是那个天生在高位,被人仰望的人,而他就是那地上的烂泥。 试问,一个烂泥,如何能够与天上的人争斗呢,如何能叫他给他这个烂泥下跪呢?肚子里盘算好的一切,在这一刻化为乌有,更不用提在宣读圣旨时,让王爷下跪接旨了,他提都不敢提。 王爷的眼里好像根本没有他,读完圣旨,他不敢抬头,静静的等着他领旨,可是现在看来,他一点儿上头领旨的意思都没有了。 这圣旨在他手上,立即就成了一道烫手的山芋,想要扔掉,可却扔不掉。 赵喜他们看着这画面,心里的震惊并不比这太监少。 他们不也盘算着要如何的不接这圣旨吗?就连谋逆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可是最后呢?所有的猜想和打算在陆无忧这里终结。 只要他不动手,只要他不去接这圣旨,那这圣旨岂不是没有任何作用?他把圣旨无视得如此的彻底,也是他们没有想到的。 不过,他们觉得很爽是怎么回事? 第二百一十三章 王妃这个位置很重要吗 这个皇帝。 不是他们说,当真是不怎么行。 他当了这五六年的皇帝了,可是行事居然还是以自我为中心,一点利国利民之策都没有,若不是先帝的之前的规制在,东齐国,早乱了。 又若不是陆无忧暗中为百姓做了这般多的事情,他的皇位也不可能坐得如此之稳,再说句不好听的,就连赵蛮做的事儿都比陆无昭这个皇帝做的要多得多。 气就气在,偏偏这个皇位即不是陆无忧的,也不是赵蛮的,这让他们有气无处撒。 今日,陆无忧不接圣旨,按理来说,他这是大不敬之罪,他们该瑟瑟发抖的想着圣上会不会怪罪,会不会满门抄斩之类的,不按理说,他们这次真的觉得爽到了。 这样的皇帝,早该让他知晓知晓,他的所做所为还有人很不喜,甚至很愤怒。 陆无忧挥手,“你回去吧,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应知晓。” 陆无忧无意为难一个下旨的太监,当然,给陆无昭和李太后一点儿教训也是可以的,他也没想过这个太监会真的保守今日之事,越是低贱之人,有时越发的恶心。 那太监如临大赦,连忙退身,只是当他想离开时却才发现,不知何时,他的腿已然不听使唤了。 众人:……? 黑影只得命人将他“架”出去。 那太监哎哟一声被扔在了马车边上,疼得他眼冒金星,起身张口想要大骂,可却看到这庄严的十三王府的牌匾时又想起了陆无忧那张冰冷得想要将人杀了的脸,又硬生生的将喉间的骂声给吞了回去,甩袖离开。 “你就这样放过他?会不会太便宜了?小蛮,要不我派人去揍他一顿?现在还来得及。” 赵喜不喜欢那太监 ,他的眼神不正,全然的小人行径,俗话说得好,阎王好过小鬼难缠,尤其是像宫里的这些个太监,更难对付,自以为手里捏着圣旨而眼高于顶。 他呸,左不过是个下贱玩意儿,还真拿自己当根菜了? 赵蛮摇头,“不必脏了我们的手,自然有人收拾他,是吧王爷?” 一句王爷说得冷漠又疏离。 陆无忧轻咳,“赵蛮,别这样,不过有人收拾是真的。” 王府里有李太后的眼线,当然那宫里也有他的,让眼线给这个太监使个绊子还是能够做到的,而且黑影“架”他出去的时候,他已经给宫里的眼线通了气。 赵蛮挑眉,就知道陆无忧不会放过,不过这太监也是活该,若是老老实实的来传个圣旨,或许下场还不会这么惨,可是他偏偏存了要让陆无忧好看的心思,呵,还真的以为陆无忧是泥人捏的? “那梁凤儿?”赵蛮又问。 陆无忧按了按眉心,“赵蛮,你明知晓我心里是怎么想的,能不能不要再这样说了?若是你不嫁我,我便做和尚去。” 赵蛮砸嘴,“没意思,开个玩笑也不成吗?不过,这事儿你得好生处置了,成了,我累了,我回房睡觉去了。” 说罢,赵蛮打了个哈欠,起身朝着自己的房间而去。 这里的主角都离开了,他们这些配角也用不着呆在这里了。 “青娘,厨房里是不是还有饭菜?我饿了。” “喜公子,我陪你一起啊。” 三人也离开了。 楚先生摇头,“王爷,需要我也离开吗?” 陆无忧却反问,“你想要离开吗?” 楚先生刚想起的身又老实的坐了下来了,这个男人总爱说一些反话,他的这一问明显的就是不想让他离开。 他问,“王爷有何吩咐?” 陆无忧目光定定的看着他,反而把楚先生给看得不自在了,这眼神,有点儿邪啊。 在楚先生顶不住的时候 ,陆无忧终于开口了。 “昨晚的蛊是你解的?既然你会解蛊,那么你应该也会下蛊了,我这里有一只蛊,希望你帮我下在……” 陆无忧话音一落,楚先生脸色发白。 震惊许久,楚先生方才开口,“王爷,你来真的?” 陆无忧漆黑的目光变得幽远起来,“我从来不来假的。” 楚先生咬牙,“好,我答应你。” …… 皇宫。 宣旨太监刚一踏入宫门,便急着去给太后圣上复命,可是半路之上突然窜出一道人影,将他吓了个半死,但紧接着他头顶传来怒喝。 “大胆,凤妃娘娘的凤驾你也敢冲撞,不要命了是吧?来人,给我打。” 还没等宣旨太监出声解释,便被乱棍打得昏死过去。 宫婢这才看清是传旨的太监,脸色发白的问,“娘娘,这没事吧?” 凤妃不在意的挥挥手,“这能有什么,左不过是个传旨的太监,打了也就打了圣上还能吃了本宫不成?而且,这是他命不好,谁让他在本宫心情不好的时候出现?” 凤妃扭着帕子,美丽的脸蛋上全然的阴戾。 宫里的唯一的小皇子居然被皇后给弄去了?她可真是好本事啊,还有惠妃那个贱人,不过是一次恩宠便有了身孕,而她这般多的恩宠可是肚子却半点的不争气? 再加上最近圣上都不大爱来她的宫了,这更让她烦上加烦,今日好不容易寻了个机会出宫回凤府,问问她的好嫡姐在这方面有没有什么法子,正想着呢,这死太监便冲出来了,这如何能叫她不恼? 宫婢上前细细安慰,顺便踢了这太监一脚,“娘娘说得是,要怪就怪他没有长眼,有眼不识泰山,娘娘,我们快些出宫吧,莫要误了娘娘的时辰。” 凤妃点头,随后起凤驾,离宫而去。 李太后与陆无昭根本不知晓陆无忧那处还有这样的事情,那太监被打得下不来床,当他能下来床的时候,已然过了告状的最好时机,想要再如何,已是不能了。 圣旨宣出不出一日,整个凤京城便传遍了,十三王爷迎娶相府义女之事。 这一日,不知多少府的茶盏被砸碎了,又不知多少大人的心要伤了,那梁凤儿也不知是从哪个庄子里出来的,要不是靠上了相府这颗大树,她焉能得到十三王妃这个位置? 可,有人不解。 “十三王妃这个位置,很重要吗?” 十三王这个位置不重要吗? 第二百一十四章 很有道理,无法反驳 “依着我说啊,这个十三王妃的位置绝对是个烫手山芋。” “你们想啊,这十三王爷才刚回凤京多久啊?他最多也不过是个闲散王爷,时至今日,圣上连半点权力都没放。” “还有,当年十三王爷初次出现在皇宫时,那上面的人。” 那人指了指上头,他不敢说是李太后,也不敢说是圣上,只说那上面的人脸色很难看,恨不得将十三王爷生吞活剥了似的。 “所以,得了他们愤恨的人,如何能有好下场?上面的人不动他,不是因为不想动,而是因为找不着合适的机会动。” 所以啊,这个时候若是有人还想要做十三王妃,那岂不是脑子不好使了? 众人听到这里点头,说得有道理。 但有人便不同意了。 “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什么叫不想动啊?那是他们不想动吗,依我看,那是他们根本动不了吧?” “我觉得这十三王爷是个能人,你看哈,他们把皇宫里的所有皇子都……” 他做了个杀的手势。 “可是独独却没有将十三王爷……” 他又做了个杀的手势。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十三王爷能力出众,能够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活了下来,而且还光明正大的站在了他们面前。” “更要紧的是,他不仅活了下来,而且还弄到了十三王爷这个位置,还从宫里出来,独自开了个府?”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十三王爷是个有能力的人,更是他们想动却动不了的人。” “故而,这时候要是谁嫁给了十三王爷,那是最好的机机,再说句不好听的,就算是个闲散王爷也比那些个世家公子强啊,至少人家是皇室血脉。” 众人听到这里,眼睛一亮,又齐齐点头,这个说得也有道理。 “你?你居然跟我唱反调,我说十三王爷是个短命的,圣上容他是因为不忍伤了兄弟感情。” “我呸,你才是个短命的,皇家中人,哪里来的感情?还兄弟感情?人家还父子感情呢,最后呢,还不是被?” 他又做了个杀的手势。 这? 那人听罢,气得脸都青了,可是他说得又很有道理,无法反驳。 这帝王中人,哪里还有感情可言啊?说句不好听的,老子生下来的儿子那不是开心,看儿子的眼神就像是在看杀人凶手,他拼死拼活的就替自己生下了个凶手出来,这是铁打的事实,但更可气的是不生还不行? 自古以来,皇家的人又有几个没有沾过自己皇家老子的鲜血的?皇帝还没有过四十便想着如何的杀死,但凡有点儿良心也不会这么做的不是? “哼,我不与你们说了,总之,十三王妃这个位置不是那么好做的。” “呵,说得就跟我爱与你们说一样,我也总之,十三王妃这个位置是极重要的,极好的。” 二人相互看不上眼,对视一眼又各自冷哼的扭过头去。 青娘看到这里,嘴都抽得不成样子了。 “主子,百姓们就是这样看待那个位置的吗?”还真是叫人大开眼界了啊,还有,“王爷的名声,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啊?” 下边儿的人一半站支持一半反对。 青娘看着埋头看话本子的主子,暗暗咬牙,怒其不争。 “主子,都什么时候了还看这东西?我们得想想法子啊,那个梁凤儿都骑到我们头上来了。” 前儿个以未来王妃的身份想要进入王府,好在王府的门房是个给力的,没让她进,昨日她又过来了,还带上了鞭子,说她将来是这王府的女主人,谁要是敢拦她,谁就是跟她这个未来主母过不去,可门房依旧没有搭理。 这下好了,今日又来了, 就在方才,她竟带着圣旨过来?逼迫那门房开门,若是不放,那便是抗旨不遵。 现在那门房还跪在门口呢,他即没有接旨也没有不接旨,就跪在那里,他那叫一个委屈的啊,唉。 “主子,她早晚会进来的,今日连圣旨都搬出来了,明儿个只怕她要请圣上亲自下来王府一趟了。” “她进来之后,一定第一个与您做对。” “诶,主子您去哪儿?您等等我啊。” 青娘抬腿跟了上去。 梁凤儿怒气冲冲的看着眼前的门房小厮,区区一个小厮,她就不信治不了他。 “你是想抗旨不成?你就不怕死?哦不,你就不怕连累了你家王爷?” 抗旨不遵是大罪啊,她就不明白了,他们怎的就不让她进了? “好,好好好,你们再不起,便别怪我不客气了,来人,给我将他们拉下去乱棍打死。” 她身后出来几个护卫,上前就要接着他们出来行刑。 梁凤儿脑子里的小人儿急了,“你疯了吧,在这里打人,你就不怕陆无忧把你给杀了?” 梁凤儿怒喝,“你给我住嘴,现在我在掌探这个身体,梁凤儿,我给了你多少次机会,我还擅自用了我的积分给你制造机会,可是你呢,你除了用积分逃跑之外还能干什么?” 它是系统,这是这个小世界的最后一个任务了,一但攻破了,它便可以有机会接触到主神,又或许,它可以替代主神,坐上主神之位,主管天下系统。 可偏偏梁凤儿是个没用的,居然还被这小世界里的恶毒女配弄成这副鬼样子,真是没用的东西,故而,也只能它亲自上场了。 它得意的看着脑海里的人,“你看看,本系统一出马便直接杀入王府,只要我进了这个王府的大门,我就不信那个恶毒女配还能嚣张?还有那个陆无忧,呵呵,只要给他下一点点的,药,便要让他成为我的裙下之臣。” 梁凤儿却不以为然,反劝它,“我劝你还是收手吧,据我攻略这些年的经验来看,陆无忧与其他男主根本不一样,就算是有药物,他也有可能不被你控制。” 试想一下,他对凤琼羽都不看一眼,更不将李太后和圣上看在眼里,他又如何会将她这个小小的梁府义女看在眼里? 更重要的是,她感觉陆无忧的自制能力非一般人可比,因为她清楚的看到他那天明明很痛苦,手指都掐出血来了,但面上却什么也没有似的,别的世界的男主,可没有这样的。 可,系统不信。 就在系统要动手时,背后一道声音响起。 “慢着。” 众人回头一看,震惊,怎的会是她? 第二百一十五章 高兴得压不住嘴角 “怎的会是你?赵蛮呢?” 梁凤儿脱口而出,莫说是系统了,就是它脑子里的梁凤儿也不免微微一惊。 是啊,按着这种情况,不该是赵蛮上场的吗?怎的来的是凤琼羽?这个自打她来到凤京以后就跟人隐形人似的凤琼羽?毕竟一直跟他们斗的是赵蛮啊。 凤琼羽很不开心,“怎的来的就不会是我?你们这到底是什么眼神?什么赵蛮不赵蛮的,本小姐不知道,而且,这本该来的就是我吧?” 凤琼羽冷哼,赵蛮不是说她是这个世界的女主吗?所以,她现在出现在这种场合难道不对吗? 外头的恶毒女配打上门来想要抢她的男人,别人都阻止不了,这个时候当然只有她这个女主和气运女主出场 摆平了,这话本子里头都是这样写的呢? 她这话一出,反让梁凤儿和系统呆住了。 是啊,他们怎的忘了,她才是这个小世界的女主啊,她出现在这里是应该的啊。 “可是,为何我觉得赵蛮才是女主呢?”梁凤儿低喃出了心里话来。 从这些日子赵蛮的能力和手段来看,她应该才是这里的女主,而并非恶毒女配啊,她聪明,手段凌厉,甚至她能够把她脑子里的系统给打出来,啧啧啧,这是连女主都做不到的事情却被她一个恶毒女配给做到了呀。 也就是因着她如此的强大,他们才会不由自主的代入她才是女主的错觉,如果哈,如果赵蛮是这个世界的女主,他们反而不会觉得奇怪。 梁凤儿的一瞬间的呆愣让凤琼羽产生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赵蛮说过,这个叫梁凤儿的是个从什么异世过来的人,是来跟她抢陆无忧的,而且还说,这赐婚的圣旨便是她跪在太后面前,答应里应外合配合太后灭了梁府的条件换来的。 她之前不以为意。 “……赵蛮,你莫不是认为我是个傻子吧,你说什么我就信什么?那梁凤儿已经是梁相的义女了,身份高贵无比,她怎么可能为了王爷而背叛现在的荣光?” 说句不好听的,梁凤儿能够混到现在这个位置已经打败了东齐国九成九的女子了,她只要乖乖的不作妖,等待她的将是此生的荣华富贵。 而且,陆无忧是说嫁就嫁的吗?她莫不是脑子糊涂了,就连她想要再次靠近陆无忧都没有了法子,只能呆在屋子里自怨自艾呢。 说实在的,赵蛮她是不信的,毕竟这个女人也是她的情敌,她可从来没有忘记过当初陆无忧看她的眼神。 陆无忧从来没有用那种眼神看过她,那是一种纯粹的男人看女人的眼神,就算是她把陆无忧带到凤京来,陆无忧也从来没有用那种眼神看过她,她嫉妒得发狂。 更让她吐血的是,陆无忧对她越来越冷淡了,甚至是忘了曾有她这个人似的,陆无忧,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凤琼羽暗暗的看了看自己的气运,又气得一口血吐出来,她的气运不仅没有进步一点的意思,反而倒退到了三成? 三成啊?她自拥有这气运起便从未有过这样低的气运,这三成的气运也直接影响到了她的生活,她的父亲母亲也不再如从前一般疼爱她了,他们的目光射向了宫里的那个庶出的妹妹凤妃。 她气恼之下大喊她可以看到他们的气运,本以为他们会有所收敛,可没成想他们讽刺的看着她,对她说诛心的话。 “你能看到又能如何?左不过是看到而已又不能做什么,也不能给我们带来半点的好处。” “是啊,而且我们又不是不知晓你有这样的奇异功能,女儿啊,也别怪我们狠心,我们这也是为了整个家着想,你若是想要以前的生活,你可以去接近陆无忧啊,把失去的气运给补回来啊。” 卟。 她真的快吐血了。 可是又不得不说,他们说的,很对。 呜呜,她是真的不知道,气运这种东西还有流失的? 不过,她是不会放弃的,既然陆无忧可以让她的气运增加,那她便无论如何也要跟他在一起,上天不负有心人啊,机会终于摆在了她的面前,虽然表面上她质疑赵蛮,可是她心里高兴得跳脚了,她想尽了这一生的悲惨,才勉强将这上扬的嘴角给压下去的。 赵蛮也不说话,拎出一个男人来。 那男人跪在她面前将梁凤儿的过往全都吐了出来。 他说,“凤儿原名不叫凤儿的,叫雀儿,是有一日她被天上突然掉下来的一块石头砸破了头昏了过去,醒过来之后说她要改名叫凤儿的,她还说她是凤凰之命,是天命之女,还说,她将来是要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后宫里的皇后娘娘的。” 他说,“我们几个只觉得她被砸傻了的胡言乱语,可是谁曾知晓,有一日她竟真的上了十三王爷的马车?之后的事情我们便不知晓了,再过来时才发现,她居然成了相爷的义女?……她就是一个庄子里的普通的农家女,爹娘死得早,只有一个兄长跟她相依为命,……她可,真是好福气啊。” 这男人又说雀儿的兄长如何如何的疼爱妹妹,哪怕她发疯也不管不顾,还说她的兄长现在如何如何的惨,总之一大堆的废话她没听进去,经过这男人的证词, 她在脑海里补全了一出农家女妄想枝头变凤凰的大戏。 雀儿被砸死了,身体里的是异世的魂,她知晓这个世界故事和结局,于是想要取她的皇后之位而代之,千方百计的跟在陆无忧的身边。 回到凤京后,必然是跟梁相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故而梁相给了她一个义女的身份,于是她便利用这个身份又去请太后赐婚圣旨,用灭了梁相为代价嫁给陆无忧。 可是陆无忧是个冰冷的,这个梁凤儿他根本看不上,于是便有了梁凤儿大闹王爷府的这出大戏。 啧啧啧,好好好,梁凤儿果然好手段啊,不过有她这个正主在,谁也别想靠近陆无忧半步。 凤琼羽一把夺过梁凤儿的鞭子,义愤填膺,“大胆,这里可是亲王府,焉容得你在这里撒野?” 第二百一十六章 一两银子,本姑娘教你保命 这是一个怎样纷乱的世界? 李太后猜测陆无忧是学了那个不知好歹的眼瞎的先帝爱上了低贱庶民的梁凤儿,但陆无忧转头爱上了他的谋士赵蛮,梁凤儿因爱生恨,从之前的助他一臂之力到现在的背叛,好一翻情缠痴绵。 但在凤琼羽的眼里,梁凤儿她就是这世间的女主,梁凤儿是一个来自异世,跟她抢女主之位的恶毒女配,她为了能够接近陆无忧,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请旨赐婚,她为了进王府,大闹府前,又是一翻二女争一男的戏码。 更加可笑的是,李太后和凤琼羽都不知对方的想法,也就是说,只有梁凤儿一人受伤达成。 赵蛮自然也不知晓,只不过是按照这话本子里头的去做,居然还会收到这样意外的效果? 这本《霸道郎君俏娘子》话本子里的恶毒女配说了,恶毒不一定是要打打杀杀,而且还要攻于心计,让这里的俏娘子与另一个爱上霸道郎君的女子相斗,将故事剧情加近一步。 就是不知道这到底是能看得到人气运的凤琼羽胜呢,还是那个来自异世的拥有什么系统的梁凤儿胜呢? “主子,您真的不想去看看? ” 青娘满是担心,这两个女人在她眼里都不是好东西,虽然王爷看不上这两个女人,可是也罩不住烈女的纠缠啊,万一王爷收她们二人入府为妾呢?那可如何是好? 赵蛮又翻了一页,埋头苦读中抽了个空回答青娘,“你不用担心,不会出什么事的,……啧,怪不得喜哥爱看这个了,这个作者果然还是有两下子的,这剧情,看得人抓耳挠腮的。” “主子?” “你别打忧我了,我正看在了关键时刻,也不知这霸道郎君能不能换回那俏娘子的心,啧,依我看,他最该的就是受点儿伤。” 女人嘛,心是最软的,是最见不得男人在她面前受伤的。 而且,那个男人又是她心爱的,虽然没有说出口,可是她看他的眼神就知道是心里有他的,误会终究会有解除的那一天。 十三亲王府门前。 梁凤儿在凤琼羽身上吃了个大亏,她怎么知晓这门房是个聋子? 可偏偏凤琼羽纠着这点不放,说她谋害人命,说她不知道是个聋子就可以随意的打了吗?万一出人命了怎么办,而且这里是亲王府,不是她的梁府,又骂她,如此恶毒,如何配为梁府女儿? 纵然她手里拿着圣旨也不成了,这陆无忧的府门她是进不去了。 “凤琼羽,你给我等着,此事本小姐记下了。” 它堂堂一个系统,去了无数个小世界帮助了无数个攻略者完成任务,可真的没有想到,居然还有一日会被这里的人戏耍成这样? 凤琼羽拦住,“本小姐让你走了吗?你得给他道歉。” 梁凤儿气笑,“你是不是疯了,居然让本小姐给一个下贱的小厮道歉?” 凤琼羽冷笑,“你才疯了,他是小厮不错,可他不下贱,梁凤儿,他也是个苦命人,若不是被生活所迫,他如何会去给人守门?你如此的看不起一个小厮,可是你别忘了,你的梁府里还有许多个像他这样的小厮呢,难道你都看不起吗?” 凤琼羽一翻豪言壮语,替穷苦人说话的架式得到了周围百姓的赞同。 百姓们纷纷讨伐梁凤儿。 “就是,你还是相爷之义女呢,就这样看不起小厮?有本事,你梁府不要奴婢小厮们的伺候啊。” “是啊,你在这里为难一个聋哑的看门小厮又是什么意思?你还要杀了她?” “她还带了圣旨过来呢,难道你是来奉旨杀一个聋哑的门房的?” 什么,奉旨过来杀一个聋哑的门房?不会吧,他们的皇帝这么狠心啊? 话风突变,从梁凤儿品性不好转成了圣上下旨杀聋哑人。 梁凤儿脸都绿了,他们这些人没事吧,怎的说着说着就说到那地方去了?圣上什么时候下过这样的令了? “系统,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解释一下,不然,李太后和陆无昭那边就过不去了,李太后那个女人是连个婴儿也不放过的。” 脑子里梁凤儿急了,她还以为系统能有多行呢?看看,还不是把事情弄得一团糟? 系统怒了,“你以为我不想说啊,可是你看看,我能说得过他们吗?” 面对歪曲了的话,面对众怒,它能怎么办?除了骂一群古代愚蠢的人类之外,就没有别的了。 “走,回府。” 梁凤儿跳上马车,慌乱的离去。 凤琼羽笑了,她没想到事情居然这样的顺利?看来赵蛮没有骗她,这个梁凤儿是个好对付的,下一步她就是光明正大的进府去了。 凤琼羽说不高兴是假的,这么多的日子里,她想了许多法子想要接近陆无忧,恢复气运值,可是始终找不到法子,现在好了。 只是她想要进去时才发现,王府的门不知何时……关上了。 这?她傻了眼。 怎的就关上了呢? 开门啊,开门啊,让她进去,她要见王爷,要见陆无忧,要见她的无忧哥哥。 门内的门房小厮拍拍剧烈跳动的心脏。 “还好还好,可吓死我们了。” 总算把人给挡在了外头了,保住了王府大门。 “是啊,不过这可得多谢赵姑娘了,要不是她让我们装成聋哑人,我们只怕还过不了这关呢。” 是啊,那日赵姑娘突然问他们,“想要保命吗?每人一两银子,本姑娘教你们保命之法,而且是圣旨都不可能要了你们的命的存在。” 这么厉害?圣旨都要不了他们的命吗? 那成,他们也想知道是什么主意这么厉害,于是便花了一两银子得到了几个字。 “假扮聋哑,可保平安。” 想到这里,他们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 “当时我还觉得上当受骗了呢,一两银子就得这八个字,不过现在看来,赵姑娘实乃神人也啊。” “嘿嘿,我也是。” 这法子可真好用啊,看看,梁凤儿气得七窍生烟,还有那圣旨,果然也奈何不了他们。 “要是,赵姑娘是我们的王妃就好了。” 成了他们的王妃,她就不好意问他们要一两银子的保命钱了吧?自家人呢,谈钱伤感情啊。 第二百一十七章 小蛮是最厉害的人 梁凤儿今日呆在王府前一日,不仅连门都没进,甚至还被人赶了出来,更险些背上一个恶毒的名声。 她急着想要去寻梁相,问问他有什么法子? 可梁相却避而不见。 系统气得跺脚,“这一个个的古代人自私得让人恶心,他哪里不见我,他是想要看着我去死,我死了对他有什么好处?” 可是系统忘了,它也是在利用梁相而已,而且,它说过要让惠妃的儿子过继到梁皇后的名下,可是到现在它还只是在为陆无忧的事情东奔西走,哪里有半点这方面的动作? 梁相是古人,又不是傻子,他自然是想要尝到了甜头才肯出手的不是? 就在此时,梁嬷嬷走了过来,说,皇后诏见。 系统不耐,“她这个时候见我干什么,她怎的不好好的跟圣上处好关系?连一个妃子都干不过,她坐的什么皇后?” 听到这话,莫说是里梁嬷嬷了,就是脑子里的梁凤儿都吓了一跳。 “系统,你疯了吧,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你就不怕梁皇后杀了你?” 这里是古代,不是现代,而且就算是现代,也没有像它这样挑衅一个豪门贵妇的,他们现在的身份是在钱没有要人没有要积分更没有的三无境地,它还不夹着尾巴做人? 梁嬷嬷手指紧握,“你可以不去,但也别想要娘娘助你 。” 系统听说梁皇后要助它,屁巅屁巅的便进宫了。 梁皇后给它出了个主意,它眼前一亮,又准备屁巅屁巅的回去。 “凤儿,走这般急做什么,你的事解决了,本宫的事情还没有着落呢,你说过的,要让浩儿过继到本宫的膝下,你可不能说话不算话啊。” 若不是为了这个,她早就把她杀了。 系统想了想,用剩下的仅有的个位数积分换了一颗夺魂胶囊。 “让皇帝喝下,你再让他写下过继的诏书,如此一来,那个什么浩儿的皇子就是你的了。” 梁皇后一喜,真的? “不过你也别高兴得太早,这药效只有半个小时,半个小时之后皇帝就会清醒过来,所以,你要在这半个小时之内完成这一系列的动作。” 说完,系统转身离开了。 梁皇后看着这奇怪的药丸,激动之心溢于言表,只要让圣上吃下这个,就可以由她掌控吗?那太好了。 只是,“娘娘,这东西好像与我们的药丸有些不一样啊,怎的一边是蓝的,一边是白的呢?” 梁嬷嬷上前,轻触了这东西,表皮更是奇怪,不软不硬,那这东西是就这样让圣上吃,还是吃里头的东西?和着茶水吃,能行吗? 梁皇后一呆,她只顾着高兴了,可没仔细问这奇怪的药丸该如何服用,万一错了,会不会影响到药效? “快,把她拦住。” 可是,系统早就离开了,又如何拦得住? 另一处。 赵喜焦急的看着眼前的二人。 “你们两个别光坐在这里啊,得想想法子啊,那娘们儿连圣旨都请出来了,下一次还指不一定要出什么更损的招呢?” “好不容易有一个跟小蛮相配的男人,可不能让那娘们儿给破坏了。” 玉桃与楚先生对视一眼。 玉桃笑道,“喜哥,你也说了她连圣旨都请出来了,而连圣旨都奈何不了我们蛮主,你说还有什么可以斗得过的?” 楚先生点头,他也这样认为。 这圣旨啊,是这世间最厉害的东西,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够逃得过圣旨,一个抗旨不遵下来,就算是厉害如梁相,也不得不屈服。 “不对,这世间已然有两个人逃过了圣旨。”玉桃又道。 楚先生恍然,“对对对,已有两人逃过了。” 一个是陆无忧,可以无视于赐婚的圣旨,那圣旨根本就没有送到陆无忧的手里,陆无忧也没有接旨,故而这道赐婚的圣旨根本没用。 当然,就算是赐了婚,陆无忧也不会奉旨行事的,瞎子都看出来,他的眼里只有赵蛮一个。 再一个便是赵蛮,她更厉害了,竟让门房的人装成聋哑人,无论梁凤儿在外头多嘣哒,也无济于事,若是杀了他们,必会激起民愤,奉旨杀聋哑人,这在哪儿都是说不过去的理儿。 赵喜急了,“我说你们是一点不关心小蛮啊?” 玉桃楚先生,“我们关心了啊,她这般厉害,谁也伤不了的。” 赵喜更急了,“她哪里厉害了?谁说伤不了了?……我,我不与你们说了,我自己想办法去。” 赵喜更觉得他们三个的兄弟之情就到此为止了,一个不关心小蛮的人,怎配跟他交朋友? 青娘拉住他,“喜公子你去哪儿?” 赵喜看着青娘,眼神认真,“青娘,你是不是也觉得小蛮很厉害,谁也伤不了?” 青娘微微一怔,但还来不及回答,赵喜一脸的失望。 “好了,你别说了,我,我明白了,我也不希望你们能跟我一样关心小蛮,毕竟,她只是我的小蛮,不过,我,我再也不要理你们了。” 赵喜决然而去,半道上又遇见了正在钓鱼的陆无忧。 “你去哪儿?”陆无忧叫住他。 赵喜看了他一眼,他们三个都觉得小蛮厉害,小蛮不会受伤,这个陆无忧这样聪明,一定也是跟他们一样的想法吧? “不去哪儿。” 陆无忧卟哧一笑,“喜哥,你知不知道你生起气来很可爱?”他移了移,让出一个位置来,“坐下来,陪我一起吧,这鱼啊,很快就上勾了。” 赵喜负气坐了下来,“陆无忧,你什么时候学会的钓鱼了?……还有,你,你是不是也觉得小蛮厉害?小蛮不会受伤?” 他也只不过是随口一问, 也没想着陆无忧会给出什么合他心意的回答。 陆无忧知道赵喜的性子,如他所说,小蛮就是他的亲人他的妹妹,他可以用自己的命去保护她,上一世,他为了赵蛮,连自己的命,根子,甚至是自己的命都不要,他做到了自己的承诺。 陆无忧没有回答,反而问了一句, “喜哥,你不觉得小蛮厉害吗?” 赵喜想也没想脱口而出,“我家小蛮是这世间最最厉害的人。” 第二百一十八章 赵蛮的“理”字 他家小蛮,厉害着呢。 那个地棍,那样厉害,而且他手底下还有那样多的人,整条街,甚至整个城的人都怕他。 可是小蛮不怕。 他第一次看见小蛮,不是地棍逼迫他认他当老大的那一天,而是还要更早一些。 那是他刚做乞丐不久,新乞丐总是会被人欺负一些,他也不列外,后来才知道欺负新人是这是乞丐堆儿里的规矩,有些被欺负狠了,直接不要命了的跟其他乞丐打,哪怕是死也要咬下一块肉来。 他被欺负得也想同归于尽,可这个时候赵蛮出现了,她拎着一个火把,将他们临时落脚的破庙给点了,大火轰的一下窜得老高。 那些乞丐吓得赶紧从火里逃出来,而赵蛮就拿着火把阴森森的站在那处,在火光的映称之下,如同索命的恶鬼,也止住了他们想要找她麻烦的脚步。 这才是他第一次见小蛮,那个时候他是个被人欺负狠了的新乞丐,而且是想要放弃生命也要抗衡的人,但,当他看到火光下的赵蛮时,他这个同归于尽的念头,突然消失了,并暗暗发誓,一定要做像她那样的人人惧怕的乞丐。 赵喜目光闪闪,“你是不知道啊,她那拿着火把阴森的模样,直到现在我都忘不了呢,她那个时候左不过才五岁,一个五岁的女娃子,你看,她活得都比我明白,打人,是不正确的,可是挨打,更是不对的,所以,想要活下去,就要比别人更加的厉害。” 赵喜激动的看着陆无忧,“你知道她为何要烧了那些人的破庙吗?原来,是他们先毁了她的草棚的。” 陆无忧笑而不语。 他自然知道她为何会这样做,自打神明恢复了他的记忆以来,他跟赵蛮在一起的那些年的事情,全都如同火烧一般的狠狠的刻在自己的脑子里。 那些乞丐无意间来到赵蛮好不容易搭的草棚子里,他们原本是想要占为已有的,可是这草棚子离城实在是太远了,而且这林子太密了, 搞不好就要被这林子里的野兽给吃了,可他们又不甘心这样好的草棚子被别人占了去,毕竟是他们先发现的,于是毁了这草棚子。 当时赵蛮说到这里的时候,手指紧紧的握着,气愤之极,大骂那些人简直可恶,难不成看见了就是他们的了?这世间哪里有那么好的事?她说,她还看见了板上的肉,桌上的饭呢,这些怎么就不是她的呢? 那时,赵蛮还讲不出什么大道理来,只是觉得他们这样的想法是错的,还有,毁了她的草棚子,她也要毁了他们的窝,这样才算两清了。 他当时听了,惊出了冷汗来,他问过她,“你那么小,而且他们还人多,你就不怕他们对你怎么样吗?” 赵蛮眨眼摇头,“不怕啊,又为何要怕?我是占理儿的这一头,既然是占理的,我又为何要怕?行人做事,不就是讲个理字吗?” 他恍然了,原来这个小丫头就是凭着一腔的“理”去做的事情啊?她是半点也没有考虑实力的悬殊之类的啊? 上一世的赵蛮就是凭着这个“理”字走遍的天下,也是因为这个“理”字跟在他身边吃尽苦头,几度生生死死。 她说,你虽然是个外室之子,可是这也不是你的错,他们把你生下,也没有问过你同不同意,而且你又没有害他们,是李太后他们先害的你,所以,这个“理”字是占在你这边儿的。 她还说,李太后不是好人,她根本不占“理”,那些皇子公主还有那几个婴孩,根本没有对她怎么样,她凭什么杀了他们?难不成就因为他们“将来”“会”夺她的天下才这样做吗?如此说来,那这东齐国的每一个百姓岂不是也要杀了?谁又能肯定百姓们“将来”“会”不会与她夺天下呢? 陆无忧道,“赵蛮她没念过什么书,大字不识几个,也不懂得文皱皱的词,更没有什么家国天下,她只是凭着本性善良觉得这件事情不应该这样做,是失了‘理’的,只一个‘理’字,让她坚持走了这么多年。” 陆无忧看着平静的水面,底下的鱼尾摆动着。 “可是,她坚持了一生的东西,也害苦了她啊。” 她不知道这个世间不是一个“理”字能说得清的,是权势说了算,李太后是这个权势的主导者,于是她便可以杀了自以为挡了她路的人,包括那个婴孩。 那些乞丐之所以怕她,也不是因为她的“理”,而是因为她那可怖的表情。 当然,害死她的也不是别人,而是这个坐在这里想要赎罪的他,他想要得到她的原谅不是神明下的任务,而是他自己想要得到她的原谅。 陆无忧看着赵喜,或许现在就有一个好机会。 赵喜眼睛一亮,如同寻到了知音一般。 “还得是你啊陆无忧,你怎的知晓我家小蛮是这样的人的?对对对,她就是这样的,我脑子笨,怎的就没有想到小蛮是个讲理之人呢?” “陆无忧,你果然与众不同,不像玉桃楚先生他们,一点儿对小蛮的了解都没有。” “陆无忧,我看好你哦,我家小蛮不是不讲理的人,所以,你一定要对我家小蛮好,不能欺负她, 否则,就算你是王爷,我也会拼死杀了你的。” 陆无忧点头,“我知道。” 陆无忧又道,“喜哥,你既然觉得小蛮厉害,那么,你对她也应该要有信心,我们只要相信她做的就好,我们能做的就是支持着她,做她坚实的后盾,不给她带来麻烦。” 被他这么一说,赵喜先是一愣,而后又是一亮。 他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呵呵,陆无忧,明明你跟玉桃和楚先生的意思是一样的,可是为什么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我听着就那么舒心呢?好,我听你的,相信她,我们给她做后盾,……可是,怎么做后盾?” 陆无忧勾勾小手指,“你过来,我告诉你怎么做。” 赵喜自然而然的凑了过去,但紧接下一刻,他脖子一痛,两眼一翻,昏死了过去。 陆无忧将他接住,随后对着黑影道,“接下来,按计划行事。” 黑影满脸担心 ,“可是主子,你……” 你呢? 第二百一十九章 喜公子,你可长点儿心吧 他? 他有什么可担心的? 他一直,不都很好吗? 陆无忧看着水中的鱼,它们对鱼勾上的鱼饵好像很感兴趣,看样子,快要上勾了呢。 陆无忧勾唇一笑。 “喜公子,你怎的在这里?主子正四处找你呢?” 青娘找了过来,她在王府找了一大圈,真没想到最后在水池子边上寻着了?他是怎么还有心情跟王爷钓鱼的?方才主子说了,他们要离王爷远一点。 主子说,王爷最近要倒大霉了,让他们避着点儿,尤其是喜公子,他傻傻的,一看就知道是个好被出卖的人,莫要沾染了他身上的霉气。 方才她还跟玉桃和楚先生交代了,玉桃还想要在王府里看看王爷是怎么倒霉的,可却被主子强硬着送回了玉罗轩,楚先生乖乖的回了自己的药房研究药丸去了。 赵喜笑了声,“是吗,赵,小蛮找我啊,那王爷,我便不陪你钓鱼了,下次我们再聊啊。” 说完,赵喜还朝着背对着他的陆无忧挥了挥手。 青娘一把拉过,“喜公子,你心可真大,你看看,你都对他挥手了,可是他却跟没听见似的,以后,你就长点儿心吧,像这样的兄弟还是少处。” 赵喜不解,“青娘,之前你可不是这样说的,你说你家主子与王爷十分相配,你很看好呢,而且还说他是人中龙凤,是这世间顶顶好的男人来着。” 青娘一愣,“我,我有这样说过吗?……等等,我是说过类似的话,可说的与你的不一样啊,我说的是,这世间也只有王爷能与我们家主子相配,那意思是,暂时出现的这些个男子之中,只有王爷才配得上主子,若是出现一个比王爷还要好的,那王爷就是其次了。” 赵喜又问,“王爷暂时是好的,那,仅次于王爷的人呢,有哪些?” 他要暗暗的记在小本本上头,而后……嘿嘿。 青娘没有看到赵喜脸上的异样,真的掰着手指头细数了起来,赵喜以她第一个会说玉桃是仅次于陆无忧的,毕竟玉桃是那种温润样式的,是个女子都喜欢,再加上他对赵蛮十分忠心,光是这份心也是头一位的。 可是青娘第一个说的却是。 “其次自然是楚先生了。” “哦?为何?” “喜公子,难道你没看出来吗?每回主子从王爷那里出来都是气呼呼的,但只要主子去找楚先生,出来时便笑嘻嘻的,而且每回从王爷那里受了气,都是楚先生在一边开解的。” 青娘认真的道。 “你想啊,这王府里有这般多的人,外头有玉桃,还有玉家,还有你还有我,我们哪一个不是她最亲近的人?可是主子只爱去楚先生那里,这足以说明,除了王爷之外,主子最喜欢的是楚先生。” 青娘可没有撒谎,事实就是如此,好几回主子从王爷那里捂着胸口出来,也不知那王爷到底怎么着她家主子了。 “王爷是不错,能力不错,长相也出众,还极有可能是下一任的皇帝,可是这也并不代表他就可以伤家我们家主子啊。” “我们家主子已经够可怜的了,他还要捅刀子,真不知道王爷是怎么想的,如果可以,我现在应该反对他们两个在一起。” “哼,还没有成婚呢就这样,成了婚之后那还得了,我们家主子岂不是要被王爷吃得连渣都不剩?” 赵喜听到这里,本能的接了句,“那倒不会。 ” 青娘怒了,“喜公子,你到底是哪一边的?你怎的知晓他不会呢?人心难测,男人的心,更难测。” 赵喜呵呵一笑并未回答。 不过,赵喜有一句听懂了,“青娘,你是说,赵,哦不,小蛮她最喜欢的还是王爷了?” 青娘再次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喜公子,我说了这般多,你怎的就记住了这一句?” 赵喜问,“你就说是不是吧?” 青娘眉头轻皱,今天的喜公子好像有点不太一样啊,脑子也不傻了,她说了这么多,他居然能够抓住她话里的重点?啧,这也太不容易了,而且,他现在的眼神有点儿期待是怎么回事? 青娘点头,“是啊。” 可那又怎么样,他还不是一个会伤害主子的臭男人? 赵喜扬唇,笑了,这就可以了。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赵喜越过青娘直奔着他的院子里去。 青娘看着赵喜的身影,突然发现,他的背挺得好直啊,而且,腰也细了一些,肩也宽了一些,还有走路的也有气势了。 “喜公子等等我。” “喜公子,我的话你听见了没?” “离那个男人远一点,不然你会倒大霉的。” 主子虽然没有说为何会倒大霉,可是她相信主子的话。 此时,黑影紧紧的守在“陆无忧”的身边,寸步不离,哪怕是他要出恭,他也站在一边,“陆无忧”想问,不臭吗?黑影肯定的会回答,为了保护他,这点臭算不得什么。 卟。 “陆无忧”吐大血了,同时脸黑了。 他不臭,可是他站在边上他拉不出来啊,他都快哭了。 “黑影,你家主子为何要这样做?如果是想要让我替他挡刀子他可以直说,用不着把我打晕的。” “虽然我对他还是有些成见,可是我也不想看着他死的。” “小蛮说过,上一世的时候我们三个是吃着同一锅饭长大的,一吃就吃了八年,我想,我已经把他当成自己的弟弟了。” 所以,上一世他死的时候,应该是不会怪他的吧,哪里有哥哥怪弟弟的,要怪就怪他没有好好的保护好妹妹而已。 黑影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可是又吞了回去,只说了句,“王爷放心,我们是有安排的,就算是我死,也不会让你死的。” 这是死令。 前几日王爷早就安排了下来,他直接对他说。 “黑影,本王两次抗旨,李太后和圣上一定不会放过。” “可是他对我动不了手,因为有你和你的黑影暗卫在。” “所以,在这种情况之下,他们会选择一个与我亲近之人动手,即是敲打,也是震慑。” 而这个人,就是赵喜,因为他最好下手,而且他与他和赵蛮都有着极亲密的关系,他死了,可谓是一箭双雕。 黑影牙紧咬,所以,王爷这是用他自己的命,换赵喜的命啊。 第二百二十章 都不是好人 梁凤儿看着无能为力的王府众人,不禁得意大笑。 “我还以为陆无忧是个特例呢,看来,也不过如此。” 脑海里的梁凤儿看着那个死在地上的人,本能的瑟缩了一下。 “系统,你这么做是不是太恶毒了,那好歹也是一条人命,而且,梁皇后也不是这样说的吧?” 梁皇后给它出了个主意,既然不能明着来,那便只有来暗的了,皇后娘娘利用梁相的职权,借调了京兆张大人的几个衙差,借着保护王府的名头进入十三王府。 他们事先会安排一个“刺客”在十三王府门前晃一下,给人的感觉就是这刺客进了王府,继而他们便从暗中出来,以保护的理由冲进去。 只要进了这王府那事情就好办了,只要她梁凤儿再在这王府里受了伤,行动不便,便可安心住在这王府之中,至于是要爬陆无忧的床,还是给陆无忧下毒,那就是后面的事情了。 她以为系统会按着梁皇后的话去做,可是她没想到,系统居然直接将刺客杀死,把这具尸体扔进来。 那人,之前还鲜活的,可是,下一刻,他就死了。 脑子里的梁凤儿说不害怕是假的,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杀人,而且还是这样的杀,那人的脑袋直接被砍了,血从脖子上喷射而出,这画面,她觉得她永远都忘不了,更可能她现在就有心理阴影了。 “怎么,你害怕了?梁凤儿你别忘了,这里只不过是个小世界,不是真实的世界,这些人都不是真的,只不过是n,pc,是工具人而已,他们跟我们手里的玩具是一样的,杀了他们能够帮助我们更进一步的完成任务,我们何乐而不为呢?” “话虽然是如此,可是系统,我总觉得事情不是这样的,我们也不该这样。” 她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她是现代人,接受的是现代的教育,像杀人这样的事情只能在电视上小说里看到,而真真切切的看着杀人,她是不会的。 系统冷哼,“怎么,现在就善良起来了,早干什么去了,之前你在其他小世界里可不是这样的,霸凌女主,嫁祸恶毒女配,让人家家破人亡,还让男配抛妻弃子,这些不都是你做的吗?怎么,与在我不过是杀了个连群演都没有名字的人,你就心疼了,就怪到我身上来了?” 这? 梁凤儿愣住了。 系统说得好像也没有错,她之前为了完成任务,不也是做了许多的事情吗,霸凌女主,让女主产生了严重的抑郁,继而跳楼自杀,女主死后,男主终于在她的温柔小意之下爱上了她,更别说嫁祸女配这样的事情了,她每个小世界里都做过,甚至把破了产了女配扔给小混混,让她不堪受辱,自杀身亡。 如此许多,她也没有少做。 系统哼道,“怎么不说话了,是被我说中了心事了吧?你啊,只会责怪别人,一点儿也没有自我检讨的意思,你就是因为我占了你的身体你不高兴了,才说我恶毒的,若是换成你,你还不是跟我一样会杀了他?你可别五十步笑百步了,我们两个都是一样的人,否则,为何本系统会匹配到你呢?” “你?” 脑子里的梁凤儿怒,可是却又反驳不了,心思被戳,谁能高兴? 系统不再理会,继续眼前的事情。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搜?我们可亲眼看见了的,是两个刺客杀进来了,死了一个还有一个,你们可以不顾你们自己的安危,可总不能不顾你们王爷的吧?” 系统看着这些个古代奴仆,就像是在看蝼蚁似的。 边上的衙差面面相视,他们不是说好了是一个的吗,怎么她嘴一张成了两个了?谎也不能这么撒的吧,如果纠出另一个刺客还好,可如果纠不出来,那么,十三王爷岂不是要参我们一本办事不利来? 他们看向梁凤儿的眼神都事带着怨恨了,他们以为不过是一次普通的任务,可没想到,结果还要把自己的饭碗给砸进去。 这个梁相的义女,委实叫人不爽。 王府里都是一些下人,他们能拦住在外的梁凤儿,可是却拦不住刺客,他们没有法子,只能让梁凤儿带人进来搜。 可当他们看到梁凤儿打碎第三个花瓶时,他们才明白过来她根本不是来捉刺客的,而是来捣乱的。 当梁凤儿要砸第四个的时候,小厮们上前,怒目圆瞪,恨不得把她给撕了。 梁凤儿挑眉,“你们这是什么眼神,怎么,是想要吃了本小姐吗?哈哈,区区几个奴才而已,还敢这样看着我?你们可真是胆子不小啊,是想保下这花瓶吗?我看你们有没有那个本事保。” 砰。 上好的花瓶再次被砸了个稀碎。 这? 众人敢怒不敢言啊,她未免也太嚣张了吧,这花瓶都是花了好几百两银子买的呢,他们家王爷都没想过摔,她凭什么这样? 梁凤儿看着他们的吃憋了的表情,笑得更欢了,也将她这几日在这里受的气全都发泄出来了。 他们不是不让砸吗?她原本想着砸了这四个就可以了,可是现在,她要把这整个屋子的东西全都砸了,反正她背后有梁皇后,而且她进入这里是办正事的。 捉刺客嘛,刺客跑来跑去的,他们追来追去的,撞坏一些东西自然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而且谁也别想在这里说她半个不是。 梁凤儿抬手就又要砸碎一个,众人看到这里,眼眶子通红,暗想着只要她敢摔下去,他们就敢跟她拼命,哪怕这命不要了,也要保下王爷心爱的花瓶。 “青娘,记下了吗?” 就在此时,赵蛮的声音自身后发出。 梁凤儿转头一看,只见一身材纤长的女子站在那处,她衣裙不算华贵,头发也不过是随意的挽了个髻,发间除了几根发簪便再也没有其他任何发饰。 可是如此简单的装扮,却有着叫人移不开眼的光耀。 系统双眼微眯,赵蛮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漂亮了? 没错,是漂亮了,这种漂亮不是凤琼羽那种草包美人能比得了的,是发自内在的,由内而外的美丽。 脑子里的梁凤儿也呆了,上一次见她,可没这么好看,这几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系统不屑,“赵蛮,你终于舍得出来了?” 漂亮了又怎么样,还不是一个恶毒女配,还不是要给它这个系统做踏脚石? 第二百二十一章 你是傻了吧 赵蛮挑眉。 眼前的这个梁凤儿果然不一样了,见着她都不害怕了。 记得把她扔出去的时候,她还哭求着她别这样做,她说这个时代对女性很不友好,一但扔出去了,或许她这名声就毁了。 可是现在,好像那天的事情就没有发生过一样? 哦,不,不对,是发生过,只不过是她把那天的跪求当成了仇恨,现在是来报复她来了。 赵蛮看着这满地的狼籍,勾起唇角,笑了。 “梁小姐,我们见过吗?你,认得我吗?你怎知我的姓名的?” 她们两个纵然有这样多的恩怨,甚至到达了你死我活的地步,可是明面儿上她们是从来没有见过面的,她赵蛮一直呆在王府里没有出去,而梁凤儿也一直在外头,根本进不来王府。 所以,她们的这一次见面是正式的在外人面前的见面。 梁凤儿微微一怔,明显的不知道赵蛮会来这一招? 可是她好像说得也不错,纵然都到了这种地步了,她们的确是没有见过面的。 梁凤儿忍下心中的不快,“那我们都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梁凤儿,是梁相的义女,同时也是王爷赐婚圣旨上 那个未来十三王妃。” 赵蛮卟哧一笑,“十三王妃?我这是听了多好的笑话?敢问梁小姐,圣旨,王爷接了吗?” 陆无忧连圣旨都没有接,又哪里来的王妃? 莫说是梁凤儿了,就是一边的衙差也怔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赐婚圣旨已经下来了吗?怎的还没有接?而且十三王爷赐婚圣旨一事,可是最近凤京 最大的谈资了,他们还在说,王爷与梁相结亲之后,势力是不是更大了呢?他们要不要对王府更加的恭敬一些呢? “你胡说什么,圣旨下了,不管陆无忧接不接,这都是存在的事实。” 系统又不是没有来过古代完成过任务,圣旨,就是一个很管用很管用的东西,一句话可以杀人全家,一句话可以救所有的人,在现代还有一句,“你以为你的话是圣旨呢?”还有一句,“你以为你家有皇位要继承呢?”,光是这两句话就足以表明这圣旨的影响力有多大了。 赵蛮笑了,“谁说的?难不成,人不在你还要把圣旨强加到别个头上吗?这天下可没有这样的事儿,哦不,不对,是自先帝之后就没有这样的事儿了。” 什么意思? 脑子里的梁凤儿和系统同时一惊,难道圣旨不是这样的吗? 赵蛮笑着又道,“也不能怪梁小姐无知了,你一个庄子上来的人,哦不,我不是瞧不起庄子上的人,毕竟我以前比庄户人还不如,我只是想说,梁小姐初入凤京城,只怕不知晓之前的事情。” “圣旨早在先帝还在位的时候已然有过明确的指示,若是人不在,圣旨就算是到了,也是无效的。” 什么? “赵蛮,你胡说什么?自古以来,圣旨就是天,就算是人不在那也是有效的。” 赵蛮叹了一声同情的看着她,“看来,你是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 先帝为何会这样呢? 这是缘于一场算计。 其实,先帝吧,他有一个心尖儿里的女人,他当上皇帝之后,原本是想娶这位女子入宫为后的,就算是不能为后那也是个宠妃贵妃的存在,可是却被先祖皇帝的一张圣旨给打破了,这是一张极为陈年老旧的圣旨,是赐这位心尖儿上的家族与另一家族的赐婚。 只是当时这另一家族远在边关,许久未回凤京,于是此事便耽搁了,而一耽搁便是一代,直到这位女子这一代,才算是把这圣旨给全了。 于是,这位女子只能嫁去边关。 可那位将军又不是什么会懂得疼人的,再加上边关苦寒,她思念情人又水土不服,没过两三年便一病不起,香消玉殒了。 据说那日先帝消沉了许久,出来之后便加上了这么一条。 说是圣旨,尤其是像赐婚这样的圣旨,若是没有下到本人,又或是二人看不对眼,此赐婚圣旨便不作数,他说,他这样做也是不想误了人的一生,更不想佳人成怨偶,众朝臣们一听, 也觉得这十分有道理,于是便也同意了。 所以,在先帝在位的时候,一张这样的赐婚圣旨都没有,他不是怕误了人家的一生,而只是单纯的会想起他心中的那个痛。 赵蛮勾唇一笑,也不知陆无忧知不知晓这事儿? 其实吧,先帝之所以疼爱那个农女,是因为她生得与他心尖儿上的人有五六分相像,而陆无忧则有七八分相像,所以,先帝想要把皇位传给陆无忧,也是因为看在他生得与她相像的份上。 赵蛮想到这里,讽刺一笑,替身这样的东西倒是被先帝玩了把大的了,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吧。 “赵喜”坐在廓下,里头的动静他听得一清二楚。 他仰头看天,漆黑的目光深遂而又悠远。 也只有赵蛮知晓,他为何对自己的身份如此的厌弃,他想做一个好皇帝,不是因为他想要权势,而是陆无昭根本就是个无能的皇帝,而这个目标的两大阻碍全都是来自于他的好父皇先帝那里。 他给他留了一个外室之子的名头,又给他留了像心尖儿女人的样貌。 他恨透了这两样,可是他又无能为力,他能杀了李太后,能夺了陆无昭的皇位,可是独独这两样他不能抹去,也不能甩掉,这让他痛苦了很长的时日。 也因为这个,他才更想要做个好皇帝,好减轻这身上的两样见不得光的东西。 先帝啊先帝,他是有多蠢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啊,他若是真心喜欢那个女人,先祖皇帝的赐婚圣旨能算得了什么?他是皇帝,他用其他来补尝那位将军不好吗?又为何要真的让她嫁过去?这只能说明,他心里爱的,并非那个女人,仅此而已。 可是他的执念,又害苦了另一个女人,更害苦了他。 赵蛮一脸好笑的看着她,“现在,你该知晓,这赐婚圣旨是无用的了吧?” 梁凤儿脸色惨白,她是真不知晓这里头还有这样一遭啊?难怪她连这个王府的门都进不去,难怪陆无忧如此的无视于她呢? 可是,她不服。 “赵蛮,你也说了那是先帝在位的时候, 可是现在的圣上是陆无昭,而并非先帝,所以,这圣旨有没有用他说了不算。” 赵蛮惊了,“梁凤儿,你是傻了吧?” 第二百二十二章 她疯了吧 赵蛮真的觉得眼前的这个梁凤儿不配成为她的敌人,甚至连那个之前的梁家人都不如。 就她这脑子,是怎么混小世界的,又是怎么配拥有系统的。 听听她这说的话,只要陆无昭不认,那这圣旨便依然有效。 赵蛮不耐了,“来来来,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你现在就进宫去找陆无昭,你把你方才的话再说一遍给他听,你看他杀不杀你。” 她讽刺一笑,“他陆无昭但凡敢把先帝的这一条给废了,那么,你一定要相信,陆无忧便有了反他的把柄了。” 不遵先帝遗旨,这是陆无昭最大的错处,莫说陆无昭不会愚蠢到这种地步了,就算是他要修改这一条例,那也要看李太后同不同意。 梁凤儿眼神微微一慌,“你,你在胡说什么,现在的皇帝是陆无昭,皇帝不是拥有生杀大权的吗?难不成,他连一个小小的赐婚圣旨都拿捏不了?这不可能吧?” 这话她是不信的,身为皇帝,那不是至高无尚的存在吗,不是说什么就是什么的吗?不是堪比天神的吗?怎么,一个小小的赐婚圣旨就不行了? 赵蛮给了她一个自行体会的目光。 梁凤儿脸色猛的铁青了起来,她真的从未想过还有皇帝做不到的事情?她暗骂了句陆无昭果然没用的话。 赵蛮好笑的看着她,“梁小姐,现在,你对这赐婚的圣旨还有什么疑问吗?” 梁凤儿就算是再如何,她也不能说这圣旨有用了。 “赵蛮,赐婚圣旨日后再议,但是现在我们最重要的是眼下,眼下我们不是该找出那个刺客的吗?而且,你不是很喜欢陆无忧的吗?你不应该在这里阻止我,你应该与我一起寻找那名刺客才对。” 梁凤儿一脸的得意的模样,看得赵蛮手痒想要揍人。 这个梁凤儿,是不是之前她揍的不够狠啊?唉,看来啊,她赵蛮还是善良了,只想着把她脑子里的系统给打出去,也没想过会激起她的报复心来。 赵蛮看了看这满地的狼籍,“梁小姐,这就是你所谓的找刺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来抄家的,青娘,这些花瓶都是古董,甚至还有一只是孤品,价值千金,你列个单子,交到梁府去,让梁相照价赔尝。” 青娘领命称是,竟真的细细的记了下来,就连桌角被划破一道痕迹也记了上来。 梁凤儿嘴抽,气得面色通红,“赵蛮,你这是抢钱了吧?” 她砸的哪里是什么孤品?就算她不是古代的人,也能看出来,这些花瓶只不过是市面上常见的几类款式而已,价钱最高的不过是那个十两银子的梅花瓶。 恶毒女配就是恶毒女配,张口就胡说八道的。 梁凤儿对赵蛮的恨意又加深了一层。 可是赵蛮不管,“梁小姐说笑了,我十三王府里所放置的,又岂是凡品?而且,我们还没有算你擅闯之罪呢?梁小姐,他们是衙差,可以进来,可你不是啊,你不过是个小小的庶民,一无官职在身,二无品阶在侧,而我的十三王府是堂堂的皇亲国戚身份尊贵,地位崇高,你凭什么带着人就闯进来?又凭什么打砸我王府里的东西?” 赵蛮再次讽刺,“梁小姐,试问,你有几个脑袋够砍的?梁相又有几品官职能够保你无恙的?” 她听白柳说过,她们那里,也就是现代,是没有这种品阶之分的,人人平等,她说,这个古代是明显的君王制,政权掌握在一人手里,底下的百姓毫无话语权。 白柳说,他们在那里生活,是自由的,无拘无束的,所以,他们这些个异世者来到这里头一个要克服的就是失去自由,去守那个所谓的规矩。 她也曾问过白柳,既然她有异世之才,为何不挣脱了这束缚。 白柳摇头苦笑,她说,“我看过许多穿越的小说,都现代人穿越到古代,一心想要改变,可那终是小说,那是写出来给人看的,若是真的要实行,实在是太难了,异世者来这里生存,第一要素就是活着,若是让人发现与众不同,那还不得当成怪物?而且……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她看着她落寞的神情,她猜测,白柳应该也是反抗过的吧,只不过反抗的结果不尽如人意,所以,她才会改变自己,把自己当成这里的一员,谨小慎微的活着。 赵蛮抬眸看着梁凤儿,她也是从异世过来的,可是她与白柳不同,她的眼里是一心想要改变这里一切的野心欲望。 赵蛮又是一笑,白柳说得对,想要改变这制度何其之难,仅凭一已之力是做不到的,而且,仅凭着现在,也是做不到的,异世之所以是自由的,也不是一朝一夕之间改变的,她相信,这一定是时间的长河,慢慢的改变才得到了那个近乎于完美的异世。 她紧盯着梁凤儿的眼晴,一字一句的道,“梁凤儿,既然来到了这里,那就要守这里的规矩,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无论你之前多么的强大,在这里,你也得低着头,夹着尾巴。” “你?” 梁凤儿被她的眼神震慑到了。 赵蛮又看着那些个衙差,“你们还站在这里干什么?难不成你们也想要这份清单?” 衙差连忙摇手,“不要不要。” 他们可赔不起。 赵蛮眉头微皱,“那还不快走?” 衙差吓了一跳,这才反应过来抬行礼告辞,带着慌乱离开了这里。 “你们干什么,你们不许走,你们是这里的衙差,你们不能走,给我回来,回来。” 梁凤儿不可置信,她好不容易进来的,可却被赵蛮轻飘飘的几句话给吓走了?那她怎么办?她还想留在这里呢? 对哦,她要留下。 于是,在赵蛮震惊的眼中,梁凤儿拾起地上的瓷片,照着自己的胸口狠狠的刺了下去。 这? 她疯了吧? 鲜血从伤口流了出来,尖锐的瓷片也划破了她的手掌,她张唇一笑,“赵蛮,这回你总不能赶我走了吧?我是在王府里受的伤,陆无忧他不想管,也得管了,哈哈哈。” 她是真的疯了。 赵蛮摇头苦笑, 对她伸出了个大母指,“高,不错,想法不错。” 但很快赵蛮收起了赞许,“可是梁凤儿你有没有想过,我能扔你第一次,就能扔你第二次。” 什么? 梁凤儿猛的抬头不可置信。 第二百二十三章 江山美人 这天下真的还有这样笨的人吗? 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搞自残这一招? 而且,谁说的只能扔梁凤儿一次了? 梁凤儿嘶声大叫,可谁会听她的呢?惨叫声直到被扔在梁府门口才结束,她也彻底的昏了过去。 梁夫人恨铁不成钢,“老爷,我是怎么跟你说的,她一个庶民,能够认她为义女已然不错了,她不仅半点用处也没有,反而还让我梁府蒙羞?一次也就罢了,可是这是第二次了,难不成还有第三回第四回不成?” 梁夫人下最后通牒,“今日若是没有一个交代,那我便出手了,总之,我是不会让任何人影响到我女儿的前程。” 梁相,那般有心机有谋算的人,此刻在梁夫人的这几翻狗血淋头式的大骂下,也不得不低了头。 “夫人放心,今日,我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说罢,梁相起身退去。 宫里的梁皇后听闻,也气得砸了茶盏。 “那么好的机会,却被她弄成这样?当初我就不该信她的话。” 她以为梁凤儿有多大的本事呢,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不过,她到底还是有些用,那小皇子抚养之权的圣旨已然下到了惠妃那处,相信明儿个她就有皇儿傍身了。 李太后处倒是简单,摆摆手只一句话,“不中用的,杀了便是。” 他们没能看到梁凤儿的用处,除了会拈酸吃醋之外便没有别的本事,这赐婚圣旨下了,进王府的圣旨也下了,甚至梁皇后那里还给了个刺客,可结果呢?那陆无忧还是在那里一动不动,连半分的毫毛都没有掉落。 她真的怀疑,梁凤儿与陆无忧不是是真的存在着真执的感情?她还不如凤琼羽在陆无忧心中的地位呢,至少陆无忧还能给凤琼羽出个头。 梁凤儿根本不知晓,她命运已然被决定了,她的攻略任务也只能到此结束。 但,事情就这样完了吗? 李太后冷哼,“陆无忧还是落了把柄在我们手里的,他一连抗了两道旨,蓉蓉,你说陆无忧是不是傻?就为了区区一个女人,居然就这样送把柄到我们手里?” 蓉蓉点头,“是啊,这回陆无忧跑不掉了,不过,这感情的事情谁能说得准呢?那陆无忧或许是继承了先帝的痴情也不一定呢?为了一个女人连江山都不要了,真是可笑之极。” 江山美人,身为一个帝王,还真就选择了美人,这不是可笑又是什么? 蓉蓉又道,“不过太后,若是想要就此把陆无忧打下去,好像也不对,毕竟他都有情可缘,赐婚圣旨有先帝的先圣旨压着,不接,也是可以的,还有那入府的圣旨,仔细算来也谈不上,毕竟他当时也不在,而若是我们仅凭着这两样对陆无忧发难,也难保底下的朝臣会替陆无忧说话。” 蓉蓉接着道,“可是若不给陆无忧一个教训,我们也不甘心啊。” 明明是个大好的机会,哪怕这个机会不是很立得住脚,可若是错失了,岂不是可惜? 李太后冷哼,“那就从他身边的人下手,给我查,哀家就不信,他陆无忧就是个孤家寡人。” 是个人就会有情感,就会有陪伴着的人。 陆无忧再如何的冰冷冷漠,不也先后出现了凤琼羽,梁凤儿吗?哦对了,现在又出现一个叫赵蛮的女人。 赵蛮在王府里没有出来过,那赵蛮身边的人呢?他们难道就不出来了? 李太后手指紧握,或许是有些激动,又或许是有些嫉妒。 陆无忧这样冰冷的都有好几个女人对他死心踏地,那她的儿子陆无昭纵然是得到了皇位,可是对他死心踏地的却是没有,梁皇后眼里只有她的皇后之位,只想着日后做太后,表面上温慈仁厚,实际上比谁都小肚鸡肠爱算计,凤妃更不用说了,一个只懂得争宠的,又怎配说一个爱字?至于惠妃?她倒是个安静的人儿,可是她现在也有了小皇子了,她的心又会安分吗? 李太后脑仁儿有些发疼。 “蓉蓉,你说,怎的就没有一个女人爱上我的儿呢?” 蓉蓉微怔,太后她这句话用的是“我”和“儿”,没有自称“哀家”和“圣上”,她这是在以一个寻常母亲的口吻吗? 蓉蓉思虑后回答,“太后,那些东西,要紧吗?” 李太后猛的一怔。 是啊,那些东西要紧吗?难道就没有这江山和天下来得重要? 李太后终于展颜一笑,“你说得没错,是哀家糊涂了,哈哈哈,蓉蓉,还得是你啊,没有你,哀家可怎么办啊。” 蓉蓉恭敬,“这都是老奴的本份,不值得太后夸赞。” 她们又说了会子话,蓉蓉便走了出来,回到自己的屋子。 蓉蓉是太后身边最得力的嬷嬷,就连圣上也要给上几分薄面,她有自己的住所,就在太后宫里最好的那个单独的屋子,她甚至还有专门伺候她的宫婢。 她这个等级,如同主子般的享受是应该的。 只是。 “你到底说了没有?” 蓉蓉还没有喝口水,一个宫婢急着问道。 蓉蓉眉头皱了皱,“涵仙,这里是宫里,你是伺候我的宫婢,你怎的能如此说话?就算我是你的姑姑,可是我也是你的长辈,我连口水都没有喝你便急着问你的事,试问,有这样对你长辈的吗?” 涵仙却不以为意,勾唇冷笑,“可是姑姑,你真的要在我面前说这个吗?你应该明白,当初你是怎么进到宫里来的,又是怎么来到太后身边的?又是如何成为太后身边的贴身嬷嬷的,怎么,这么多年了,你是想要赖掉吗?” “你?” 蓉蓉脸色一变。 若是太后看到方才还在她身边被她夸赞的人如今却被她的侄女儿挤怼成这样,她应该会震惊的吧? 蓉蓉可谓是宫里的第一嬷嬷,受人尊敬,只有她给别人吃憋的份,哪里有人说她半句的? 涵仙冷冷一笑,“我不过是想要嫁个人而已,你这么大本事,难道还办不成?赐婚圣旨我这里是没希望了,只好让我的姑姑另想法子了。” 说完,涵仙转身离去。 蓉蓉嘴唇紧咬,她就不明白了,怎的这里所有的女子都想嫁陆无忧呢?他那大冰块有什么好的? 第二百二十四章 能让赵蛮吃醋的人 “喜哥,这几日你跟在我身边,别去玉罗轩了。” “为何?可是玉罗轩里还有账本呢,你不是让我时常过去看看的吗?” “我说不去就不去了,你听不懂是吗?” “可是小蛮,你总要让我知晓这是为何吧?” 赵蛮看着赵喜一脸傻乎乎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更可气的是,他的傻是认真的,认真的傻。 “赵喜,没有为何,总之,你跟着我就对了。” 他原本就傻,现在觉得他更傻了。 赵喜哦了一声,随后便低头看话本子了,还真好看啊,而且这是典藏版的,好像比经典的要多一些桥段,比如,没有出现一个叫小仙的配角人物,可是这里出现了,而且还是一个私底下觊觎男主的,她自己认为是毒蛇,可是在他看来,她最多就是阴沟里的老鼠。 试问,一个见不得光的不知配了多少的配角,只不过是露了几次脸而已,就以为自己很了不得了,就以为能干番女主了?简直是痴人说梦。 “小蛮,你看看这小仙,她是不是很可笑?不过,若是王爷身边出现这样的人物,你会怎么办?你会吃醋吗?” 赵喜眼睛亮晶晶的,好想知道她的答案。 赵蛮不耐,“喜哥,说了多少遍了,话本子看不得看不得,本来就不聪明,这下好了,更笨了,等等,这《霸道郎君俏娘子》怎的又换新的了?” 这到底多少版本啊?之前是普通的青皮书,之后又画了一些图案,算是有封面了,可是现在的这本,好像还加了牛皮包?上头居然还有话本子作者的署名? 赵蛮不敢相信的看着他,“你这是越来越高级了啊?” 赵喜一脸得意,“那是,也不看看我喜公子的能耐,别岔开话题,你快回答。” 赵蛮无语之极,只道,“你也说了那个小仙是个不入流的,你觉得你家小蛮会因为一个不入流的浪费一丝情绪吗?” 赵喜一呆,是哦,她可不是那种轻易浪费情绪的人,尤其是重生之后,更不会了。 赵喜不服,又凑上前追问,“那出现怎样的女子在王爷面前,你才会吃醋呢?” 怎样的女子啊? 赵蛮抬头望了望天空,思绪一下子又拉回了上一世。 倒是有一个,只不过,他们二人都无男女之情,如是她与楚先生,有的不过是相互敬佩之意,但又不得不说,他们的那种关系,委实让她吃味了许多。 赵蛮甩了甩脑袋,这一世他们是不可能再遇上的,若是她想得不错,她早已嫁为人夫了,甚至还有一个可爱的儿子,现在她过得很幸福美满。 赵蛮道,“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赵喜挑眉,是吗?可是她方才的表情分明不是那样的,她明明已经想到了不是吗? 不过,他也能想到是谁。 她叫流苏,是个郡主,是个极有才能的女子,她的气魄不输男子,甚至还高于男子,她的父王是个亲王,守在南边的一座小城,它离凤京实在是太远了,而且那小城也实在是太小了,以至于连李太后杀了这些个皇子公主时,连她的名字都没有想起,而当她想起时,却早过了杀她的好时机了,就这样,她活了下来。 可是她又不想这般活着,她说她的父王是个没用的,置城中百姓生死于不顾,只图享乐,身为郡主,她不能放着不管,于是,她便接手了这座小城。 春时,她与百姓一同下地春耕,夏时,她挖塘种藕养鱼,秋收更忙,她指挥着全城的百姓一块块的收割着春日种下的粮食,原本以为冬季可以休息了,可是却不然,她要防冬,收留那些无家可归的可怜之人。 她一年四季从不休息,整日的在忙。 他问,她不累吗? 她说,累啊,可是她若是停下了,那些百姓的日子就难了。 她不能停下脚步。 可以说,他上一世能够成为一代勤肯的帝王,也是有她的影响,但凡他想停下来歇一歇的时候他便会想起她说的,他若是停下了,东齐国的百姓们就受苦了。 “赵喜”看着赵蛮眼中的异样,知晓她一定是想到她了,也一定是吃醋了。 不过,她大可以放心,流苏看得出来,他喜欢的人只有赵蛮一人而已,她说,若是她与她同时吊在崖上,他一定会先救她的,因为在他的眼里,他只想让赵蛮好好的活着,哪怕痛苦的活着,也比死了的好,因为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 “喜公子,玉桃让你去玉罗轩一趟,说是让您去取上月的收益。” 就在此时,青娘端了茶水糕点来了。 赵喜哦了一声,收好话本子就要离去。 赵蛮拉住,“你是猪脑子吗?方才我说了什么,不是说让你别离开我的身边吗?上月的收益就那么重要?” 赵蛮知道,李太后和陆无昭一定会从她身边的人下手的,是想给陆无忧一个教训,她也知道,最好的人选就是赵喜,这个又笨,又容易下手的人。 赵喜却道,“可是小蛮你说过的,上个月的收益你要建女学堂的,而且你就差这一笔了。” 赵蛮呆住,“我,我说过这话吗?我怎的不记得了?” 赵喜点头,“当然,不信你问青娘,青娘也听见了的。” 青娘回答,“是啊,主子是说过,不过是顺嘴说的,真没想到喜公子居然记下了?喜公子好记性。” 赵喜得意,“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我是谁,小蛮说的,我必会记下,永不相忘,好了,不与你们说了,我去去就来。” 赵喜大步踏出院落。 赵蛮看着他的身影,眉头微皱,“青娘,你有没有觉得喜哥他长高了?” 青娘看了一眼,摇头,“没有啊,还是那样,主子,你最近是不是累着了?要不要休息一下?听说梁凤儿被赶出梁相了,你不用担心,我们的人盯着她呢?” 是吗? 她累着了? 可是她明明感觉喜哥没那么高的,而且说话时的眼睛也没有那么亮。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赵喜离开王府,竟是一日未归。 第二百二十五章 还我一命 赵蛮再如何的蠢笨也知晓出事情了。 “主子你走错了吧,我们不是去救喜哥吗?你怎的来王爷的院子里了?” 青娘也急了。 赵蛮冷哼,“没有走错,我们就是去救你的喜哥。” 青娘一愣,情急之下,她居然把对喜公子的称呼改成了喜哥。 赵蛮没有理会,眼神变得凌厉了起来,这才想起来最近的不对劲的地方。 被抓走的,真的是赵喜吗?那为何陆无忧一点儿动静也没有?还有“赵喜”看她的眼神,为何总是亮晶晶的,还有他总是时不时的靠近,好像最近很爱靠近她,贪婪又魇足。 这些举动都是从来没有过的,喜哥虽然敬她,爱她,把她当成妹妹,可是他从来没有主动的靠近过她,因为她总是让他做不喜欢的事,逼他读书写字,逼他管账,逼他跟着陆无忧去见识人心的险恶。 故而,他从来不会觉得靠近她是很魇足的事情,也只有被她视为讨厌之人的陆无忧才会露出如此的表情来。 想到这里,赵蛮恨不得撕了自己,她怎的就没有早些发现异常呢?还是陆无忧那个贱人的演技越来越好,居然好到连她都被骗过去了。 “陆无忧,若是……” 不对。 “陆无忧,你最好活着,否则,我永不会原谅。” 在没有得到她的允许之前,陆无忧绝对不可以死,也别让她知道此次事件的人里有谁,否则,定叫他们生不如死。 砰。 她一脚踹开院门。 黑影噌的拔刀,但在看清来人时,又猛的将刀收了进来。 好险,王爷说了,但凡她身上掉半根头发,他便要把他身上所有部位的毛全都剃光。 好在他收刀快,他全身的毛,保住了。 只是黑影没有想到,赵蛮上来便是一脚,踢得他倒退数步,他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她居然有武功?而且还不低,他就算是没有防备,可也不会被轻易的踢出去,他的下盘稳如老狗呢。 但下一刻,黑影便笑不出来了。 一个拳头,不知何时到了他的太阳穴处。 他震惊,他是暗卫,又是先帝亲自选出来的,又陪伴了王爷这般多年,李太后和圣上的刺客来了一拨又一拨,王爷能安然无事,全靠着他这个暗卫,可如今,他不仅被踢了,更让一个拳头威胁在了他的死穴之上。 “姑娘好武功。”他称赞。 赵蛮面色冰冷,“别扯那些个没用的,说,陆无忧在哪儿?” 黑影呵呵一笑,“姑娘,我们家王爷就在屋内啊,怎么,姑娘是想要见见吗?属下现在就带您过去。” 赵蛮卟哧一笑,“黑影,你们是不是真的以为我傻?你带我过去见的,真的是陆无忧吗?想想之前,我能装扮成陆无忧替他去参加宫宴,替他去军机营里处置那般多的事情,那么,别人一样可以假扮他吧?” 说到这里,赵蛮又笑了。 “我是真没想到,陆无忧居然两次被人假扮,黑影,也不知你家主子是做何感想的?” 黑影闭嘴不语。 王爷又交代过,在说不过和不知道怎么说的情况之下,最好是闭嘴什么也不用说,他说赵姑娘十分聪明,莫要在她面前露出半点的异样来,还说,就算是露出一点来了也没关系,只要厚着脸皮不承认就可以了。 他觉得,王爷说得对。 “你以为不说话就没事了吗?知道我这个拳头吗?我这是打了许多人的拳头,连军机营贺承竹也敌不过,你以为你的脑袋有多硬?” 再硬的脑袋也没有她的拳头硬。 “青娘,去,把楚先生给我叫来。” 黑影神色这才有了一丝松动。 赵蛮笑得无奈,她怎么也没想到,在这其中,楚先生居然也有一手? 不多时,楚先生到了。 见此情形,他倒是老实的交代了一切。 “不关我的事,一切都是王爷之令,而且我觉得,他这样做没有错。” “你?”赵蛮怒了,“你怎么觉得他这样做没有错?你又有什么资格替他说这样的话?他是赵喜吗?他又为何会觉得,他会死在李太后手里呢?” 赵蛮快要疯了。 “我真不知你们是怎么了,明明可以避开的,逃过的, 可是你们为何偏偏要送上门去?” “陆无忧他是不是觉得自己很能耐?是不是觉得李太后和陆无昭不值一提?” “他又凭什么替我,替喜哥做决定?他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 赵蛮气得走来走去,一向冷静的她,此刻却慌了神,他们呆住,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她。 “赵姑娘,你是喜欢我家主子吗?” “放屁,我就算是喜欢阿猫阿狗也不会喜欢他。” “赵蛮,那你在这里气什么?” “我是气他擅自作主,目中无人,自以为是。” 黑影楚先生互视,他们好像记得,《霸道郎君》中好像是有这么一句,女主俏娘子也说过同样的话,是在霸道郎君以身犯险时,俏娘子气不过,脱口而出的话。 书上也有备注,说这样的行为就是女主彻底的爱上男主的明显行为。 他们之前还以为书里写的是假的,可现在看来,小说果然是来源于生活啊。 “你们这是什么表情?”赵蛮气笑了,他们这样看着她是干什么?像看傻子一样的。 “陆无忧”走了出来,“小蛮,那,如果我说他这是还我一命呢?如果说,他这一切是为了你呢?” 赵蛮看着从屋子里走出来的陆无忧,他眼神没有之前的清明明亮,气质也没有之前的凌厉,对上她的眼神时还带着本能的躲闪。 是了,眼前的这个不是陆无忧,而是赵喜。 她气到不行,“楚先生,把他那张脸皮给扒了。” 她怕忍不住上去撕碎,纵然这个不是真的陆无忧。 赵喜吓得连忙让楚先生现场揭面皮。 “小蛮,你别生气啊,我们这样做就是怕你知晓,如若你同意,我们也用不着费这么大的劲。” 赵蛮呵呵一笑,“你还有脸在这里说,你知不知道,陆无忧是代替你去死的?你现在倒是被保护好好的,可他呢?一日一夜未归,我又寻不到踪迹,你就不怕,他真的死了?” 赵喜摇头坚定的道,“不会的,他答应过我一定会活着回来的。” 第二百二十六章 他会死吗? 一定会活着回来? 赵蛮笑了,“喜哥,你确定他一定会回来,可是这都一天一夜了,他怎的还不回来?你对他,未免也太过信任了吧?” 赵喜楚先生黑影三人互视,眸子里有她看不懂的光芒。 她开始觉得有点儿不对劲了。 “你们这是什么眼神?怎么,难道我说错了吗?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陆无忧再如何也不过是个人,他能以一人之力抵挡李太后和陆无昭的双重?” 纵使陆无忧是个重生之人,可是再如何也没有那般大的本事不同,黑影还在这里,没有黑影暗卫的保护,他陆无忧就是个没有壳的蛋。 黑影道,“赵姑娘,你或许不了解我家主子,他说的话从来没有失过言,就如同当年他说要光明正大的站在众人面前一样,他做到了。” “站在众人面前”不过区区几个字,可是所有人都知道这几个字得付出多少代价,首先,李太后不会让他出现,且以当年他的力量,根本不能与李太后抗衡,否则,也不会在乱葬岗里死遁了。 其次,便是一个合适的时机,即让李太后无法反驳,又要让众大臣接受,而要做到这两样,他们便花了近两年的时间。 再次,出现之后呢,刺客等算计轮翻而来,而这才是最重要的一部分, 可是这么多年了他们都过来了。 他相信他的能力。 楚先生也道,“赵蛮,有时候你该停下脚步来好好看看你身边的人,他或许已经不是你想像中的样子了,或许他已经变了,变得更加的强大,变得叫人难以置信了。” 他是站她这边的,可是现在他可以“背叛”她,替陆无忧做事,这就是很好的证明。 赵喜则很简单,“小蛮,你相不相信男人与男人之间,是有一种莫明的信任的。” 黑影楚先生震惊的看着赵喜。 还别说,他们三个之中,他说的话最简单,但是也最深意和最能说明这个事件。 男人与男人,跟女人与女人之间是不同的,有时候男人只要一个眼神一个举动,对方就能知晓他们要干什么,并且配合。 楚先生愿意为陆无忧所用,也有着这种神奇的力量在内。 赵喜就更不用说了,他跟在陆无忧身边的时间虽然不长,可是却也是最深的一个,陆无忧对待赵喜比对待黑影还要好,当初河渠一事,陆无忧可谓手把手的教,这才有了如今大智若愚的赵喜。 赵喜上前,认真的道,“小蛮,我们相信他,也请你跟我们一样,相信他一次好不好?如果他真的出现了意外,到时候我们再去救也不迟,你别忘了,我们还有一个起死回生的楚先生呢?所以,陆无忧他死不了。” 楚先生吓了一跳,连忙摆手,“赵喜,我可没有你说的那样神奇,我也是个普通人,他如果死了,我有时候还真的救不了。” 赵蛮哧笑,“你们两个就在我面前插科打浑吧,若是陆无忧真的死了,我看你们怎么哭。” 说完,她转身离去 。 黑影眉头微皱,“你们说,我家主子真的会死吗?” 赵喜也道,“被小蛮这么一说,我心里还真的没底了。” 楚先生呵呵一笑,“你们两个之前不还信誓旦旦吗?怎的,现在开始怀疑了?说好的男人之间的信任呢?被狗吃了?” 黑影赵喜嘴抽,他们也不知该如何说了,既然如此,那便顺其自然吧。 只是陆无忧怎么也没想到,他们几个居然真的扔下他不管,他们还以为,至少黑影会出来寻他一寻。 阴暗的地牢里伸手不见五指。 陆无忧感叹,“两世为人,可从来没有被人关进过这种地方,唉,真是,人心不古啊。” 边上白霜忍不住吐槽,“主子,你能别说了吗?这一切不都是你自己自愿的吗?” 这能怪得了谁?明明是他给了李太后和陆无昭机会,现在好了,居然还怪人心不古来了?早干嘛去了?再者,李太后和陆无昭没有当时杀了他已然是恩赐了,否则,他便不会在这里说古不古的。 陆无忧啧啧,“白霜,本王爷不过是感叹一二,你倒还认真起来了?一点儿也没有当初的可爱了。” 白霜回嘴,“主子,变了的人是你,当初你是如何的高高在上冰冷冷漠,别个还没有靠近你便感觉到了寒气,可是现在倒好了,你居然还能在这里说笑?还会说笑?这还是当初属下见到的那个主人吗?” 这才区区几年时间,竟能将一个人的性格改变至此?若不是他一眼跟着,只怕是有人假扮了。 陆无忧道,“或许我原本就是这样的人,只不过我的身份不允许我说笑罢了,若是现在我还如以往一样,将自己困在一个小小的天地之中,那才是大大的不值。” 难怪他重生之时,神明用一种近乎于怜悯的目光看着他了。 按着他之前的性子,他心中只有东齐国,只想将东齐国再次盛大起来,在气运和情爱之中,他毫不犹豫的选择抛弃情爱。 现在回想,当时的自己可真是有够傻的。 他那时没有想过,若是没有赵蛮,他要这个东齐国又有何用?无人分享,依旧孤独,后宫里头,他谁的宫院都不想去,再美的妃嫔也没有一丝的情欲,更别提凤琼羽了,哪怕她再美,再如何的守礼也没有一个被他称之为野蛮之蛮的赵蛮来得让他高兴和欢喜。 他是什么时候发现他离不开赵蛮的呢? 是发现她怀了身孕,可是孩子和她之间只能选一个时,他才发现,宁可他不要什么子嗣,也不想让赵蛮死。 可是赵蛮非要强留下这个孩子,他怒了,难道她连自己的命都不顾了吗?孩子孩子,可是他还没有出生时,只不过是肚子里的一块肉,这块肉烂了,会要了她的命的,那他为何还要因为这块烂肉而让她死? 他宁可她恨他,他也不想让她死。 可他没有想到,她的恨延继到了现在。 白霜兴奋的道,“主子,你记忆恢复了?” 陆无忧惨然一笑,“是啊,恢复了,可是恢复了又如何?我依旧无法跟赵蛮交代。” 赵蛮来这里的目的他很清楚,她可不是因为爱他,放不下他才到这里来的,不过是来寻求上一世她没有得到的答案的。 白霜又激动道,“那主子,等我们出去,我们就跟夫人说好不好?” 误会解开了,不就好了吗? 陆无忧苦笑,若事情真的有这般简就好了。 “快,就在这里,太后说了,杀无赦。” 就在此时,外头传来动静。 白霜挡在他面前,果然,那个老货不会饶了他们。 第二百二十七章 他的良苦用心 “一大早的就吃得这般油腻,你们是想腻死我吗?” “这是哪儿来的花瓶?又旧又丑,喜哥,我们玉罗轩是不是要闭门了?怎的这样的东西都摆取我跟前来了?” “不吃了不吃了,没意思,吃的不好,就连眼前的都招人嫌。” 赵蛮扔下筷子怒气离席,只留桌上目瞪口呆的几人。 赵喜说,“这肉包子,不是她昨天要吃的吗?怎的今日端上来了,她又嫌弃了?” 玉桃说,“这花瓶可是古董,梁府刚刚送来的,要这花瓶是全新的,那才叫怪了。” 楚先生一语道破,“她不是嫌弃包子腻,也不是嫌弃花瓶不好,而是她心里烦躁,根本装不下任何事,你们别忘了,陆无忧已然失踪三天了。” 他们也不称陆无忧为王爷了,叫王爷太过于生疏,陆无忧显得更加的亲近一些,至少,这次他能够为了赵喜而舍弃自己的性命这一条,他们就该更亲近一些。 玉桃脸色沉重,“之前,我总想着我没有哪里比不过他的,还想要跟他较量一翻,以我的温润和体贴,不见得会输给他,可是现在看来,我是输定了,就这次他为了蛮主而选择牺牲自己,我就比不过。” 他可以替蛮主去死,甚至可以挡在她面前,可是他从来没有想过保护她身边的人,他想的只是保护她一人而已,其余之人与他没有丝毫关系。 他没想到,陆无忧居然能够做到这一步,而且,他是王爷,将来他甚至还有可能是帝王,这样的他,本该惜命才是,而他却…… 这一次,他输得心服口服。 赵喜道,“玉桃,你也不用自责,不去替我也不是你的错,更何况,谁能个个儿如他们一般聪明,早就想到了李太后他们的下一步计划呢?” 这? 楚先生听到这里,更加的同情起玉桃来了。 “赵喜,你这么说不是安慰玉桃,而是再一次骂他技不如人。” 赵喜恍然,“啊,是吗?呵呵,不好意思,我没要想到,不过,我说的是事实啊,我们几个当中,有谁比他们两个还要聪明的?” 赵喜啊,这个让人又爱又恨的人。 楚先生玉桃齐齐叹气。 三日了,他们也很想知道陆无忧他到底是死是活啊,再看赵蛮这模样,他死的可能性极大。 赵蛮不知他们三人所想,只觉得这两日浑身不对劲,就连她最爱的柔软的大床也觉得无比的嫌弃,她知道这一切的源头是什么,可她又无能为力。 赵蛮咬牙,“黑影,你如实的告诉我,你家主子到底想要干什么?” 黑影道,“主子没说。” 赵蛮呵呵,“他总是这样自以为是,总是这样,这般多年了,他就不能改改?喜哥的命,他有什么资格说还就还?他有问过我同不同意吗?现在好了,计划都连黑影也没有告诉。” 气死她了。 黑影轻咳了声,她说得就好像他在主子心中的地位很高似的,别忘了, 他只不过是个暗卫而已,主子的计划怎么可能告诉他? 黑影道,“姑娘莫要担心,主子一定会没事的。” 赵蛮冷哼,“谁说我担心了?他那样的人凭什么让我担心?我的意思是怕他误了我来这里的目的,……不过这口气,我实在是咽不下去,黑影,走,随我去梁府一趟。” 黑影不解,“去梁府干什么?” 赵蛮咬牙,“要债。” 黑影更不解,若是梁凤儿打碎的花瓶之类的,他们不是已然送过来了吗?怎的还要去要?更何况,梁相也不是泥人捏的吧?他们肯乖乖的让他们要? 此时,另一处。 卟。 陆无忧狠吐出一口血来。 白霜吓了一跳,“主子,要不,属下把您送出去吧?” 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主子为了演得更像,竟将自己的脉给封住了,他此刻与常人无异。 陆无忧摇头,“不行,现在还不是时候。” “可是主子,您会死的。” 陆无忧将唇边的血抹去,“不,我不会死的,白霜,你相信这个世间有神明吗?你相信神明说,我是这个世间的气运之子吗?你相信,我们就算是困在这里也不会有事吗?” 白霜如同看傻子似的看着自家的主子。 他老实的摇头,“禀主子,我能说一个字都不相信吗?” 陆无忧卟哧一笑,“白霜,你知道我为何更喜欢与你呆在一处吗?黑影啊,他就是个无脑相信,不仅相信我,还相信他自己,可是你不一样,你无脑之中还是有些脑子的,而且,你比黑影更可爱一些,会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也不怕我生气。” 白霜无语,有这么当主子的吗,当着属下的面说另一个属下的坏话。 陆无忧正色,环视一周,嘴角的笑容加深。 “白霜,你知道我们现在在什么地方吗?这里就是皇宫里的冷宫。” 那个赵蛮后半生呆的地方。 这个地方不小,足有三四亩的地界儿,这里该有的东西一样不少,有正殿侧殿,还有个偏殿,还有两口水井,靠近宫墙的地方还有一棵树。 他来到这棵树的位置,“白霜,这里将来会有一棵枣树,是从这么高,而后长到那么高,越过宫墙的位置。” 白霜觉得他家的主子更加的坏了脑子了,这明明什么也没有,而且也不会有人在冷宫里种下枣树,这岂不是给打入冷宫的妃子们一个活命的机会? 所谓的冷宫,应该就是四处凋零,处处杂草丛生,里头的妃子不是疯的,就是痴的,总之没有一个全乎的人。 陆无忧肯定的道,“会的,这棵枣树生得极好,枣有这么大颗,很甜,吃都吃不完,白霜,你又可知,这里为何会是种下枣树,而不是其他的树?” 白霜摇头不自。 陆无忧接着道,“因为枣树是我们东齐国,唯一一个可以吃得长久的果子,可以食鲜果,而果落时,可以晒成红枣保存起来,这样,一年四季都能够吃到除了饭菜以外的果子。” 他原本是想要种下桃树的,桃子鲜美多汁,春时还可以赏桃花,可是桃子只能吃一次,不能保存啊。 赵蛮,她可知他当初的良苦用心? 第二百二十八章 你这个傻,逼 “只是主子,既然您可以给她这般多的东西,为何不将她从这里弄出去呢?” 白霜啊,果然与众不同,他能说到别人想不到的地方。 陆无忧笑了,“这也是我想要知晓的答案。” 按理说,他不会那般没用让赵蛮呆在这冷宫里直到死,以他的能力和脾性,还有他对赵蛮的关爱,绝不可能这样做。 可是,为何呢? 他怎的就一点儿也记不起来了呢? 白霜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陪在他的身边。 如此又过了三日。 就连王府里的狗也知晓不对劲了。 “陆无忧他真的不会出什么事吧?要不,我们还是出去找找吧,不然,我都怕连他的尸骨都找不到。” “闭嘴吧你,什么尸骨不尸骨的,他一定还活着。” “对,一定还活着,小蛮,你别担心别听他胡说八道,你一定要相信男人之间的信任。” 赵喜责怪的看着玉桃,他可真是不嫌事儿大啊,没看到小蛮最近眼圈都发青了吗?她这几日也没有闲着,先是大闹了梁府,而后又将梁凤儿给抓了来,昨儿个又把凤琼羽给弄了来,她们三个女人就在地牢里呆了整整一夜,直到今早才出来。 看小蛮的气色也不太好,想来是那个梁凤儿又作什么妖了。 赵喜上前,“小蛮,他以前没有死,现在也不会死,你不是说他能够活到五十五岁吗?他还有三十多年呢,他一定能够活到那个时候的,你放心好了。” 五十五呢,他能活到四十就算是不错了,五十五岁在这里算得上是高寿了。 赵蛮没有接话,只道,“我再去地牢里看看。” 她打算,要是梁凤儿再说些个有的没的,她一定把她往死里揍,她不是有系统吗,不是异世过来的人吗,她怎么可能只知晓凤琼羽的气运才只三成?还说凤琼羽若是再吸不到陆无忧身上的气运,便会永远的失去吸取人气运的技能。 她可不要听别人的气运,她想知晓陆无忧现在在哪儿。 他们想要跟上,可青娘把他们拦住,“主子说,你们谁都别管。” 赵蛮的脾气他们是清楚的,所以,他们只能等在地牢外头了。 赵蛮踏入地牢,见到的是梁凤儿与凤琼羽相互扯头花的可笑画面。 “你不过是一介庶民,怎配与本小姐呆在一处,还把本小姐的秘密说与别个人听,你找死。” “你才找死,明明是这个小世界的女主,可是你现在的气运居然也只有三成?你也不看看现在的剧情都发展到哪一步了,你居然还想着爬陆无忧的床?你这个傻,逼。” 傻,逼是什么意思凤琼羽不懂,但从字面上来看,一定不是什么好话。 “你居然敢骂我,我要杀了你。” “骂你怎么了,还要挑日子不成?来啊,看谁杀了谁?” 赵蛮无语之极,一拳砸在了地牢的一根柱子上,柱子应声断成了两截,她们都在这里蹲着了,不想想怎么出去,居然还在这里做毫无意义的争斗? 梁凤儿凤琼羽震惊的看着断掉的柱子。 这柱子比她们的大腿还要粗,可赵蛮就这样一拳给打掉了? 凤琼羽如同看怪物一怪般的看着她,“你,你会武?这不可能,她不是说你不会武功吗?” 梁凤儿突然觉得凤琼羽真的是个蠢货,这样的蠢人,到底是谁安排出来当女主的? “她不会武,她只是天生神力罢了。” 梁凤儿看着这柱子,眸子微垂了下来,似下定了某种决心似的上前。 “我算是看明白了,这个小世界根本就与其他的小世界不同,男主可以是男主,但女主不一定是要女主,凤琼羽若是当上皇后走向人生巅峰,我是看不下去的,与其与你争斗让凤琼羽坐收渔翁之利,倒不如我转过头来帮你。” “赵蛮,你说吧,你想知道些什么?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做。” 赵蛮没有急着让她查陆无忧的下落,反而是问。 “你怎的突然变了性了?” 梁凤儿道,“或许是视角不同吧,系统在占用我身体,我被锁在脑子里的时候,我从上帝视角看到的和我所经历的完全不同。” “我是梁凤儿的时候,我只是一心的想要完成任务,赚取更多的积分,为此,我不顾一切,甚至可以不顾疼爱我的兄长,一意孤行,也不想想一但失败之后他们会如何?” “系统说,他们不过是小世界里连群演都算不上的人物,让我不必在意,说他们都是工具人,死了也就死了,根本没有什么的。” “可是当我看到它将刀子刺入那个刺客的身体里的时候,那鲜血明明是热的是,是滚烫的。” “我当时在想,他或许不仅仅只是个工具人,在他们的视角来看,他们也有父母兄弟,也有妻儿,他若是死了,他们的亲人会不会伤心痛苦?” “赵蛮,你知道吗,我也并不是甘愿去完成系统的任务的,我在现代是个被车祸撞成植物人的,突然有一天,系统告诉我,只要完成小世界的任务,积分达到一定程度我就可以醒过来。” “起初的时候,我完成的任务并不好,因为我的接的是恶毒女配的剧本,当我看到女主与男主痛苦分离的时候,我觉得我罪该万死,我会内疚许久,硬生生的拆散了这么美好的一对。” “直到有一次,女主在我不知道的角落里嘲笑我愚蠢,说我不过是她和男主play中的一环,她讽刺的说我如何愚蠢的被她利用,甚至说要在最后把我弄晕送给几个混混玩弄时,我才彻底的明白,小世界就是小世界,不能与真正的世界里的人共情。” “也是从这个时候起,我把所有的剧情当成n,pc,就当他们是纸片人,甚至开始认真的做起作务,久而久之,我与系统一样,觉得你们不过是个纸片人而已。” “但又当我看到你们两个时,我才恍惚,我做的真的对吗?” “所以这一次,我想帮你。” 梁凤儿认真的道。 此刻系统声音响了起来,“宿主,你疯了?你知不知道这样你会扣光所有积分的?” 梁凤儿说了句,“兑换20积分,禁言系统。” 系统:……??? 第二百二十九章 他在冷宫 赵蛮不知梁凤儿是怎么想通的。 不过,也省得她用武力了。 梁凤儿用尽了全力,最后苦笑着得到一个不怎么准确的位置。 “皇宫的东南角。” “不好意思啊,我的积分不够了。” “我知道皇宫很大,东南角也很宽,接下来就靠,靠你自己了。” 梁凤儿说完,嘴里吐出一大口血来。 梁凤儿道,“我的时间差不多就到了,赵蛮,对于之前我对你做的事情,我感到抱歉,不过,若是重来一回我应该也会那样做,因为你们在我眼里不过就是个任务而已。” 她又道,“这世间没有什么若是早遇见便如何如何的说法,这一切都是有定数的,如若我没有经历过这些,我又如何会明白这其中的道理?空口白牙的,是说不出来事后感的。” 梁凤儿一把紧抓住赵蛮的手,“赵蛮,你不是一般的恶毒女配,你与别的女配根本不同,你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任何人的事情,包括陆无忧,不过赵蛮,我不希望你成为男人膝下的产物,我希望,我希望你早早的将我们女人的地位提高,哪怕只是一点点,哪怕是让她们识得几个字,也好啊。” 她们女子无论在哪个时代都命苦,是货物,可以交易,是妻,可以交换,是牛是马,可以任意打骂,就算是在现代,也有不少的女子备受歧视,莫要说什么都这个时代了没有重男轻女的思想,可是暗地里有多少人想要一个儿子的?嘴上说儿子多了不好想要一个女儿,可那也是有儿子在前头打底的,故而才想要个女儿而已。 梁凤儿轻叹,她深知这其中的道理,因为孤儿院里,男孩子总比女孩子要被领养得更快一些。 她虽然来这里不久,可也清楚的感觉到这个小世界对女人的不公,赵蛮啊,她一定要加油啊,不说全部改变,就算改变一些些,也是好的。 “还,还有,可不可以不要伤害凤儿的兄长?他,也是个极疼爱妹妹的哥哥。” 她原本还想再多说几句的,可是该死的系统不给她时间,说完最后一个字,她魂体抽离,飘在空中,又不给她回味的时间,又把她迅速抽离出这个小世界。 她大骂系统狗,一点儿情面也不讲的,亏理他们还在一起完成过这般多的任务,至少让她看看赵蛮是不是把凤儿放了,让她与她的哥哥团聚。 赵蛮沉静良久。 梁凤儿没有死,她还有呼吸,可是她知道,这个有系统的异世之人已然离去了。 “赵蛮,你还呆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把我放了,好让我去救王爷啊,赵蛮,你就是个狠心的,那个贱人已然告诉了你方位,可你却在这里呆了这么半天,你不是说你很喜欢他的吗?怎么,你的喜欢就是让他去死?” 凤琼羽急了,焦急上前指责。 她也不傻,这个叫梁凤儿的说过,赵蛮很喜欢陆无忧,甚至到了可以牺牲自己的地步。 现在看来,赵蛮也不怎么喜欢他,若是喜欢,那该是焦急的去救人的,而不是傻站在这里发呆的。 “你,你那样看着我干什么,难道我说错了? ” 这个赵蛮,她是不喜欢的,她虽然生得没有她漂亮,可是只要她站在那里,就算是再美丽的女人也敌不过她,别人的眼神第一个绝对是落到她身上,而非她。 还有,她很有心机手段,她人在凤府,可她大白天的,越过凤府的重重护卫,轻而易举的来到她的闺房将她绑走。 那可是凤府啊,凤京二品大官的府邸,不是她赵蛮的院落,来去自由的。 可,可她就是有这个本事,甚至在被发现的时候,她不仅没有任何的慌张,只一记拳头便将一个魁梧的护卫给打昏过去。 想到这儿,凤琼羽又看了看断在一边的柱子,又暗暗的退了几步,她的脖子没有柱子硬,她,还是有些怕死的。 赵蛮冷笑,“梁凤儿说你是这个小世界的女主,她也看不起你这个女主,现在,我也看不起,哪怕是上一世,我也没有看得起你过,当然,我也不怕你记住我现在说的话,因为你很快就会忘记了。” “哦对了,我忘了告诉你了,把你抓过来,纯粹是我心情不好而已。” 她的目的只有梁凤儿,可是她肚子里的这口气莫明的消不下去,于是便又拐了个弯去了凤府,将凤琼羽给抓了来,看着她此刻浑身狼狈,没有一丝凤府大小姐,更没有第一美人的模样,甚至眼神瑟缩,这般鼠辈的气质,端的不配女主这个名头。 凤琼羽瞪大双目不可思议的看着她,她听到了什么虎狼之词?把她抓过来,只是因为她的心情不好? 她堂堂凤府大小姐,就连宫里的凤妃也要下来讨教如何让圣上再次注意到她,可是在她的眼里,却? “你?” 说不生气是假的。 可是紧接着,赵蛮目光一邪,一拳打在了她的太阳穴上,速度之快,快到她感觉到疼痛后才反应过来,不过,她已然没有反击的机会了,只一个眨眼功夫,她便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赵蛮前往皇宫的半道上,将凤琼羽扔回了凤府。 凤府震惊,自家的大小姐为何会光天化日的倒在院子里?这凌乱的头发,发皱的衣裙,活像是被打了似的。 赵蛮又将梁凤儿交还给了她的兄长。 梁凤儿醒来之后,一把扑进她兄长的怀里嘤嘤的哭了起来,看到她时,又扑通的跪在地上求饶,说她无意冲撞贵人,求她高抬贵手饶她一命。 这应该就是真正的梁凤儿吧。 赵蛮留下一些银钱,便转身离开了。 只是,当她站在这高高的宫墙之下时,她双脚如同被钉在了原地似的,一步也不能上前。 皇宫,上一世困了她一辈子的地方,这一世她发过誓,永远也不会来到这里,可谁又曾想,这才几年啊,她又一次来到了这里,而且是以赵蛮的身份而来,与上次假冒陆无忧来时的心情全然不同。 梁凤儿说,她不知陆无忧具体位置,只说是在皇宫的东南角时,她便已然明白陆无忧在哪儿了。 冷宫,他在冷宫。 第二百三十章 你的宿命 “主子,不好了,你的宿命来了。” 白霜的话让陆无忧不解。 “什么我的宿命来了?” 白霜一副看傻子的模样看着他,像是在问,这真的是他家主子吗,什么变得这么笨了? 陆无忧脑后灵光一闪,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你是说赵蛮她来了?” 白霜拉住陆无忧,“主子,别激动,镇定,镇定,你的王爷之气呢?别失了身份。” 陆无忧想吐血,他到底造了什么孽居然看上白霜这个家伙当自己的暗卫?这真的不是给自己找罪受? 陆无忧想刀死白霜的眼神藏不住。 白霜这才收了手,瑟缩了一下,“主子,我打不过你,你别这样看着我,我说的是实话,赵蛮姑娘不是你的宿命又是什么?你这几年来所做的一切,除了开头的那一年之外,哪一件不是为了她?还有之前被李太后他们关入地牢,受尽折磨,好不容易逃出来了,我们原本可以逃出皇宫的,可是你却说来都来了,于是又住进这连老鼠都不出没的冷宫里来。” 白霜想到什么又道,“呵,什么来都来了啊,说得跟逛庙会似的,主子,你原本就是为了他而来吧?还有,你不止是为了他,你更是为了赵蛮姑娘来吧,只要有他在手,无论是梁府那边还是梁皇后,甚至李太后那边都不敢动她。” 每一次的涉险,有哪一次不是为了她? 赵蛮姑娘不是他的宿命,又是什么? 陆无忧听罢,竟无法反驳了,不过,他也不想反驳什么,毕竟他说的都是真的。 “白霜,那你何时遇到你的宿命啊?” 陆无忧难得的调侃。 白霜哧笑,“我白霜这一辈子不娶媳妇,大里的不说,光说小里的,当年您命我暗中保护赵蛮姑娘,我亲眼看到了她的一个叫玉什么的手下,居然为了一个女子而出卖自己的主子,更可气的是,他最后被那个女子给甩了,那女的说了,他这个小小的庶民根本配不上她,她也早已经有了未婚夫君。” 说到这里,他又气了。 “更可气的是,你以为这是故事的结局,可是没想到这只不过是个开始,那玉什么的不管不顾,就算是真相揭开了他也不怨怼,他居然还帮着那女的再次对自己的主子下手。” “主子,你说这世间怎的会有这样拎不清的男人呢?那个女的就真的这般重要吗?为了她,可以背主?” 想到这里,白霜打了个寒颤抱紧自己。 “我才不要做这样的人呢,太可怕了,太恐怖了,若是那男的真的爱极了那女的,大可以跟赵蛮姑娘请辞,全了他们这份伟大的情爱,而不是拿自家的主子去成全他的情爱。” 最后这两个人当然没有好下场了。 那女的死了,男的也死了。 不过,“不过好像北越国的六皇子,也死了,说来也奇怪了,明明是儿女私情的事情,后头居然会带上一个六皇子?主子,你说这事儿奇不奇怪?” 白霜直到现在还想不通,为何一场狗血的情爱里,还会搭上一个北越国的六皇子?照最后的结果来看,好像赵蛮姑娘也不亏哈。 陆无忧卟,一口老血就要喷出来。 “白霜,你跟在赵蛮身边三年,你居然不知晓她的做事方式?你?”陆无忧气结,“合着,你只会杠你家主子我的本事?” 白霜不理会。 陆无忧摇头,“好吧,白霜你有没有想过,赵蛮从一开始就是冲着北越国六皇子去的?” 什么意思? 陆无忧接着道,“这么说吧,赵蛮三年前,哦不,四年前前往边境,她直奔着战马而去,凭借着高超的手段和巨大的财力,在短短三年内将我东齐国与北越国边境的战马几乎全都染指了?” 战马于每个国家来说都是极其重要的,按理说,国内的战马绝不可能出现在市面上,也更不可能拿出来买卖。 可是独独在东齐与北越的边境有所不同,战马,是可以私人拥有的,更可以拿出来买卖的,不过这价格,也不是一般人能够买得起的。 一匹战马在最高的时候可以达到千两以上。 故而,赵蛮姑娘能免在边境弄到战马,并且占有一席之地,这让他十分敬佩。 “主子,你可不可以努力一点,把赵蛮姑娘的心给留住?” “白霜,在你眼里,你家主子我就配不上她?” “主子,若是在男人堆中,你是这个,可是她是在女人中的这个,而女人能做到这个,比男人做到这个更加的艰难,所以,主子,你要努力。” 白霜比着大母指。 白霜的话让陆无忧目光微闪,他问。 “白霜,你真的这么看好赵蛮?可,为何?” 两世了,白霜如同前世一样,对赵蛮的评价极高,在他的心目中,赵蛮是无极高的存在,比他这个堂兄的位置还要高。 白霜道,“我也不知道为何,自打见到她的第一面起,我便知晓她是个无所不能的,而且,我总觉得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她一样,……主子,你相信前世今生吗?我总觉得我前世就认识她了,你说奇不奇怪?” 陆无忧怔住,白霜纵然没有前世的记忆,可是这一世他依旧对赵蛮心生欢喜和亲近,这可比他这个重生之人还要厉害啊。 陆无忧心中开始盘算起来,要不要把白霜也列入玉桃一类。 “白霜,你不是说她要来了吗?你不是让我努力吗?那最近这段时间你便不要出现了。” “为何?” “啧,白霜,知道什么是单独相处吗?你既然要我努力,那自然得给我机会啊,这,便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白霜:……。 “那,他呢?” 白霜指着那个睡得极熟的小皇子。 陆无忧道,“他不一样,他是个小娃娃,而且我还要利用他来做一些事情。” 这个小圆子应该还能够利用上,或许他与赵蛮之间能不能破冰,就看这小圆子的了。 白霜最终还是点了头, 起身飞离。 恰好此时,赵蛮找了过来。 他见她背着光朝他走来,身影越近,他嘴角勾得越高,她还是关心他的。 只是。 啪。 第二百三十一章 疼不疼 “还打吗?手疼不疼?” 陆无忧顶着红肿的脸,认真的问。 “你?” 赵蛮一时气结。 陆无忧想要上前查看她的手,可是又想又不敢的怂样实在是又可笑又可怜。 他道,“我知晓你为何生气,你是该生我气的,毕竟我没有经过你的准许擅自换了喜哥的身份,我知晓你很在意他,哪怕是替换身份这种事情,你也不许。” 他又道,“我也知晓你这六日一定极为担心, 你担心的不是我的安危,你担心的是我若死了,这天下便没有了明君,你担心的这是这东齐国的百姓。” 他还道,“可是赵蛮,如果再来一次,我依旧会这样做,想保喜哥的命,不仅是你想做的,也是我想做的,你对喜哥的感情如同兄妹,胜过兄妹,难道我对喜哥就不是这样的感情了吗?” 陆无忧还记得上一世的时候,他躺在床上不能动弹,喜哥明明不擅于讲笑话,可是他却硬着头皮的讲了,为的就是让他开心一些,甚至他还不惜把自己的丑事说出来,比如,他偷吃的被抓时,无奈之下跳了河,河水湿了他的衣裳,他找了个地方烘衣,可谁知河对面一群妇女正在浣衣, 将他的身子全都看了去。 他能想像,那个憨傻的喜哥是如可的尴尬,他应该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吧,这也成为了他一生难以启齿的事情,可是他为了不让他感觉到无聊,他却毫不掩饰的说了出来。 “赵蛮,救喜哥我不需要你的同意,哪怕我知晓你得知结果之后会生气,我也要做。” “还有,我想还喜哥一命。” 这是真心的。 上一世喜哥的死不是他的错,可是他是这皇宫里的主子,他的死,他难辞其咎。 赵蛮冷哼,“你以为你死了就能偿还掉上一世的东西吗?简直做梦,陆无忧,你别这般自私好不好,上一世他是真真切切的死了,还是惨死,如果,如果没有这次的重生呢?你又当如何?” 赵蛮没有一丝心软。 “你所说的不过是你自以为是的,你以为是为了喜哥好,可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你死了,这东齐国便少了位明君,他们以后的日子只会在李太后和那个愚蠢的陆无昭手底下艰难过活,除非再经历一次夺嫡,再遇见一位好君王,否则,他们这一生都无法好好的活着。” “你也知晓我生气是为了这个,可你为何还要去做?陆无忧,别用喜哥的借口做着自私的事情。” 陆无忧笑道,“赵蛮,你生气了?” 赵蛮啧了一声,“你是不是傻,我骂你呢你居然还笑?” 陆无忧笑得更欢了,“我宁可你骂我,恨我,也好过不要我,那种被你抛弃的感觉,我是再也不想要了。” 失去后才知晓是如何的痛彻心扉,这种心灵上的疼痛是肉体疼痛无法相比的。 “你?” 赵蛮不可思议的看着他,现在的陆无忧她觉得无法理解了,皇位对于他来说真的不重要了吗,百姓对于他来说也不重要了吗? 陆无忧看出了她的怒气已然达到了新的高度,若是再让她生气下去,这事儿只怕没完。 “啊。” 他突然大叫。 同时,满头大汗。 赵蛮原本以为他是装的,可是痛出来的汗水是装不了的。 “你怎么了?” “没……,哦,我,我武功暂时尽失,李太后和陆无昭怕我逃点走, 把我的脚筋给挑了,不过,挑脚筋的人似乎是个生手,没挑断,你不用担心,只不过是伤口看上去有些恐怖而已。” 陆无忧一边说着,一边解释。 赵蛮一边听他说,一边看向他的脚,果然,那里不知何时早已血红一片,甚至还有几滴新鲜的血从裤脚流出来。 她猛的伸出手去想要揭开看伤口,可在碰触裤脚时,手下的力道突然变得轻柔了起来。 陆无忧见此动作,嘴角轻扬,并有些感谢这伤了,若不是伤成这样,赵蛮只怕永远也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他也不知道她对他并非只是说的那样,只在意他这个君王而已。 陆无忧暗暗的将手掌握了起来,不让她看到他掌心的血,受了伤不错,可是包扎过了,白霜身上也有上好的伤药,所以,为了能够引起赵蛮的心疼,他只能用捏住伤口,让伤口里的血流出来。 不过,疼也是真的疼。 神明将他身上的疼痛加大了十倍,原本这伤口就不小,再扩大到十倍,那疼痛可想而知,故而,他身上疼出来的汗,是真实的,不是装的。 赵蛮没有说话,她平静的打开随身带的包裹,挑出伤药,细细的替他上药。 “赵蛮,你怎的知晓我会受伤的?你有先见之明吗?” “这药很多啊,有治内伤的,还有解毒的?” “赵蛮,你太聪明了。” “可是,这是解什么毒的解药啊?我没见过啊。” 陆无忧趁着她上药,翻动着包裹里的瓶瓶罐罐,甚至还要打开来闻上一闻,如同调皮的孩子一般。 赵蛮火了,“陆无忧,你能不能闭嘴?” 陆无忧打开瓷瓶的手一顿,一副做错了事模样的将瓶子小心的放下。 这般委屈的小模样更让赵蛮火大。 “你能不能别露出委屈的神色来?明明受委屈的人是我好吧,为了能到这里来,我都将青娘抛弃在宫外了,你又可知,我是怎么进的这宫?若不是上一世我对这皇宫的熟悉,你觉得我会完好无损的在这里陪你玩受伤了要我来救的戏码吗?” 她对这个陆无忧实在是无语了。 还有,“你为何不出冷宫?” 他应该可以离开皇宫的吧?可是为何没有离开?是想杀李太后吗?应该不是,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 只是赵蛮没有想到,陆无忧的胆子真的不是一般的大,当陆无忧侧开身,让她看到那个睡得正香的小奶娃子时,她才明白过来,他是真的疯了。 “你偷了陆元浩了?” 陆元浩,正是东齐国现在的大皇子,也是唯一一位皇子,更是梁皇后与惠妃还有凤妃三个相争的小人儿,甚至连李太后也隐隐有争夺的意思。 呵,这般多人争夺,可是陆无忧却在这个时候…… 第二百三十二章 玩得花 “我看你是真的疯了。” “我没疯,我清醒得很。” “你没疯你把他抱来干什么?” “你是怕我被李太后杀了?你放心吧,那个老妖婆还没有那个本事,她也不敢。” 赵蛮实在忍不住踢了他一脚,“她不敢,你的意思是,还要把这个小娃娃放在面前挡刀子吗?陆无忧,你怎的恶毒到连个小孩子也不放过的地步了?” 陆无忧哎呀一声,“你踢到我伤口了。” “你?”赵蛮下意识看向他的脚,结果发现他脚还好好的,又气不打一处来,“陆无忧,你不骗我能死啊?” 陆无忧偷笑,心里暖暖的,他言归正转。 “赵蛮,你以为我真的是那种无耻之人吗?我这里说的李太后不敢可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她现在还有另外一件紧急的事情要处理呢?” 陆无忧眼睛邪恶之极。 赵蛮皱眉,李太后最近还有事情发生吗?可她怎么不记得她这个时候要处理紧急的事情啊。 陆无忧再次提醒,“你不会是真的忘了吧?这事儿还是你起的头呢?” 赵蛮更懵了,她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吗? 陆无忧啧了一声,“你真忘了?你忘了你给李太后下,药的事情,你忘了你给李太后送美男的事情了?” 遥远的记忆突然如潮水般的涌了过来。 还真有那么回事。 那次是她被逼得狠了,李太后与梁皇后以宫宴之名,让各府的小姐每个人身上都带着那种药,为的就是找到机会对“她”下手。 最后她气不过了,她要让李太后也尝尝被人下,药的滋味。 可是后来发生的事情太多,她一时间竟还真的不记得有这样的事情了。 赵蛮眼里闪过一抹八卦,“你的意思是说,李太后真的那个了?” 陆无忧怔重点头,“没错,之前李太后发现是被人算计了,她有怀疑过我,可是她没有证据,她当时震怒,当场杀了与她欢好的男人,可是……” 陆无忧讽刺一笑。 “可是,一个吃过了水嫩水果,这水果又极甜的女人,又如何会轻易的放下呢?她就算是再如何也是个女人,她需要一个男人温暖的怀抱和关爱。” “起初之时,她做得十分隐秘,且隔许久才做一次,可是后来,无人发现,慢慢的她沉醉其中,之后每几日,她的宫殿里就要来上那么一位年轻的男子。” 陆无忧低声的道,如同村口那些个无聊的嚼人舌根子的妇人一样。 “赵蛮,你知道吗,我呆在这冷宫六日,便知晓她至少传唤了三位男子,而且还是不同款的。” “有纤长温润的,有霸气横生的,还有娇蛮的。” “啧啧啧,那叫一个玩得花啊。” 赵蛮眼晴睁大,李太后的瓜她不吃白不吃,而且这是上一世从来没有的,记得她上一世的时候除了先帝之外便没有其他的人了,她一直到死还都是 …… “啧,真没想到,她李娞居然还有这一日,若是先帝知晓了,也不知会不会气得从棺材里跳出来。” 这世间没有一个男人想要给自己的头上戴顶有颜色的帽子吧?先帝也一样。 陆无忧摇头,“可是我怎的觉得,这有些不公平呢?赵蛮你想,这男人可以有三妻四妾,这男人可以在外头寻花问柳,而女人却要从一而终,同样身而为人,为何会有这样大的区别?” 赵蛮一怔,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可是。 “陆无忧,难不成你也想让女人有三夫四夫的?” 陆无忧摇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女人可以一心一意的对着一个男人,那么男人是不是也可以一心一意的对一个女人呢?一生一世一双人,难道就那么难吗?” 赵蛮这次倒真的被他的话震惊了。 “陆无忧,你的意思是,男人与女人都一样?难道,你不觉得男人有三妻四妾的也很正常吗?而且,而且上一世你不是也有好几个妃嫔的吗?” 他倒是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别人,他自己不也是? 陆无忧却道,“赵蛮,上一世我是有妃子,可是我从来没有碰过她们,而且,她们是被他们的家族给送进来的,其中有几个若是我不收,她们真的会死,我知道你想说,这世间有那么多会死的女子,为何我不把他们全纳进来,可是赵蛮,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陆无忧一一的数着。 一个贤妃,是户部尚书的嫡女,她父亲为了逼她入宫,狠心的将她的爱人给杀了,还威胁她,若是再不从,她爱人的父母兄弟姐妹也一并的杀了。 对此,他帮了她,而他要的是户部的这个职位换人,换成他的人。 赵蛮这才记起,的确有这么回事,贤妃被册封的第三年,户部尚书便以贪墨罪下了大牢,还没有等到秋后便在牢里发了疫死了。 “难怪了,贤妃对你冷冷淡淡的,对凤琼羽更是不正眼看,原来,她的心里没有你啊,呵,这么看来,你这个皇帝做得也不怎么样。” 陆无忧呵呵一笑,对赵蛮的揶揄他一点儿也不在意,反而很高兴。 他问,“难道你就没有发现,贤妃待你的不同吗?” 啊? 赵蛮这回真的愣住了。 她与贤妃的关系好像没有他说的那样好吧,甚至这位贤妃还与其他的妃子一样,曾经骂过她呢,她当时大人有大量的没有计较,她们之间不仅没有关系,反而还有仇吧? 陆无忧又提醒了一句,“当年,雪夜,风寒。” 赵蛮这才清晰了起来。 是有这么回事,一个雪夜里,喜哥突发风寒,当时凤琼羽刚刚坐上皇后之位不久,正是盛宠的时候,贤妃也是那个时候坐上的妃位。 所以,她这个无名的妃子,众人根本无人来管,他们都去巴结皇后与贤妃了。 可就是这种时候,喜哥出事了,她命人去请太医,可是宫婢太监都是捧高踩低的,哪里还会去?她无奈,只能自己去了太医院请人。 可是太医院的人偏偏在这个时候全都被凤琼羽诏进她的宫里去了,说是她头痛。 喜哥的病情不容乐观,再没有药,他就会死。 也就是这个时候,一个宫婢送上来几副药和一百两银子…… 难道是她? 第二百三十三章 赵蛮,我好累 她竟一开始便相助了她? 可是。 “可是后来她又为何?” 赵蛮话说到一半便停住了,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 当年贤妃与凤琼羽风头无两,同时,两人又暗中叫劲,谁让她们是陆无忧跟前的红人呢?陆无忧先赏赐了一对玉如意给凤琼羽,随后便又赏了东珠给贤妃,总之,大有凤琼羽有什么,贤妃也不缺的意思。 久而久之,皇宫里头便有了贤妃与凤琼羽两大派了。 不过,说来也好笑,凤琼羽把贤妃当成仇敌,可是贤妃却没有把她放在眼里,凤琼羽的吩咐,同时又明明是不让贤妃好受的活计,比如,替先太后炒佛经,而且还有三日后要,厚厚的一本佛经,那是要抄十天半个月的,凤琼羽还说,即是抄写佛经,那必是要心诚,字迹要干净。 这对于抄又大大的增加了难度。 当时连她这个不受宠的都知晓凤琼羽是要叫贤妃难看,可是贤妃却不吭声,直接领命去抄了,三日后,她的手肿涨不堪,足足一个月提不起笔来。 想到这里,赵蛮是佩服贤妃的,若是按着她的性子,非得将这佛经砸凤琼羽脑袋上。 且不说是三日内的磋磨了,就是那个先太后,也就是李太后,她也不配啊,李太后当年对陆无忧做了多少的事情,她死了,又凭什么让底下的妃子替她抄写佛经?凤琼羽的脑子是不是进水了?也只有贤妃这样的才老实的抄佛经。 陆无忧轻拍着一边的小圆子,轻声的又道,“那你可知,贤妃为何要抄?你也明白,她大可以不抄的,给李娞抄佛经,她也配?” 赵蛮看着那睡得极香的小圆子,心中莫明的柔软。 这小圆子虽然是陆无昭的种,可是更多的是像惠妃。 她问,“为何啊。” 陆无忧也不知是不是没掌握好力度,拍的时候重了一些些,赵蛮眉头一皱,拍开他的手,自己上手拍了。 小圆子很小,他的背好像只有她的巴掌大小,身体也很软,比还要软,又软又香,难怪惠妃成天的抱着不撒手了,这样的小人儿,她抱着也不想撒手啊。 她轻拍着,只是她没发现,她此刻身上全然是母性的光辉,陆无忧都看痴了。 陆无忧勾唇一笑,“因为是我让她那么做的,我跟她交易,若是能抄,我便把她爱人的父母家眷送出凤京,并不让她的父亲找到,她一口便答应了,所以,她心里不仅没有任何的怨言,而且还十分欢喜的去抄,我还告诉她,这佛经,我可以替她送到相国寺里送到他爱人的长明灯下供奉。” 也就是说,这佛经不是抄给李娞的,是给她的那个情郎的? 赵蛮眼晴睁大不可思议,行啊,陆无忧的这种谋算玩得果然溜。 陆无忧迎着她赞许的目光,小脸得意,“那你又可知,我为何会有这样的交易?那是因为你啊。”傻瓜。 赵蛮又是一怔,怎的又扯到她头上来了? 陆无忧提醒,“你仔细想想我当初做了什么?” 赵蛮双眼微眯,又仔细的回想了起来。 当初凤贤二人相斗,而她则趁着这个时候过得最悠闲,因为所有人的目光全在她二人身上了,哪里有空管得了她? 于是,她便跟喜哥在宫院里欢快的烤着肉,还扔了几块红薯芋头进碳炉子里,又从太监手里弄来几壶好酒,可以说,日子快活得不要不要的。 当然,除了入夜后某个脸皮厚的男人翻墙而入,抱着她相拥而眠。 说实在的,她那时真的在气头上,他失了言,她不是他唯一的女人,他也没有娶她当皇后,甚至他又娶了别的女人,宠幸了别的女人,她真的接受不了,故而,她不想看到他。 可是他却赖着不走,她又无可奈何。 不过,他的一句话也让她的心软了一下。 他说,“赵蛮,我好累啊。” 是啊,他很累。 皇位是坐上了,可好像不稳,他外室之子的名头依旧还在,纵然他聪明有手段,可架不住那些老臣对他的鄙夷,也只有最后做出功绩来,才会叫他们心服口服。 陆无忧说,“那个时候,凤琼羽像是发现了什么,可我怎么可能让她的目光放到你的身上呢?于是我便与贤妃做了这样的交易。” 他言语之中透着愉悦。 “计划很成功,凤琼羽半年内没有把目光放在你那里。” 虽然只是短短半年,可是在这深宫之中却是极珍贵的。 赵蛮手下一边轻拍着小圆子,一边目光变得幽远起来。 这要说起来,贤妃还真的没有对她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只不过是嘴上说说而已,甚至在其他妃嫔讽刺她的时候,她还会反讽刺回去,说她们五十步笑百步而已。 当时她只沉浸在悲伤之中,竟丝毫没有发现这一点。 贤妃啊,她记得那个女人是个很美丽端庄的女子,是那种守规矩的大家闺绣,看上去性子柔柔的,可真没想到,如此温柔的女子,居然还会有一日与人相谋的事情来,她啊,本该是池中清莲,而不是泥里的泥花。 “对了,现在的贤妃她怎么样?” 她没有过多的关注贤妃,故而不太知晓她的事情,只知她是户部张尚书之女,而现在,张尚书还没有入凤京呢。 陆无忧道,“张紫娴应在贺州,相信再过不久张大人便要回京述职了,而这,是张府人的重要关节。” 也是这个时候起,张大人在凤京立足,一步步走向尚书之位的。 他又道,“张紫娴与她爱人相遇,是在入凤京的半途之中,张大人先行一步,家眷后行三日,她的马车半路遇匪,那男子是书生,想要来凤京谋个前程的,他虽弱,可却勇敢的站在她面前。” 于是另一段情爱就这样的开始了。 “怎么了,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陆无忧发现赵蛮眼神异样,他回忆了一下,好像没错啊,消息上就是这么说的。 赵蛮呵呵一笑,“你对张紫娴的事儿,够清楚的啊。” 她这是吃醋了? 陆无忧大喊冤枉。 第二百三十四章 玩得花 虽然他很喜欢赵蛮为他吃醋的样子。 可是吃醋和生气是两码事,之前他分辩不出来,现在,他能分辩,那本《霸道郎君俏娘子》的话本子,他可不是白看的。 “你听我解释,并非是你想的那样的,只因她上一世帮了你,我才会有此举动,这一世,就当是还她的恩情了。” “赵蛮,你是知道的,我不喜欢欠别人的恩情,尤其是在你的事情上,我更不喜欢欠。” 他不想欠赵喜的,所以,他甘愿以身犯险还了这个恩情,他不想欠凤琼羽的,所以这一世他才会让她千两金。 “赵蛮,上一世的我糊涂,可是这一世的我,从来都是清醒的。” 这是真的,哪怕再次见到凤琼羽,也不过是认为她是个好皇后而已,至于男女之情根本没有,对于赵蛮,他之前想的是还她自由,她被困皇宫一生,一生都不得安宁,这一世他只想让她安宁的过完这一世。 可是最后发现,他的这种想法是错的,谁说这一世这个东齐国的天下是他的了?难道就不能换个人坐坐?难道赵蛮她自己就不能够给自己安宁,又为何偏生让他这个上不得台面的人,曾经伤害过她的人来给? 男人啊,最后还是靠不住的,唯一能依靠的,最后还是自己。 赵蛮冷哧。 陆无忧见她态度有所缓和,又道,“我将那男人调去贺州看户河渠了。” 这也算是亲自将张紫娴的爱人给她送过去了,他们也算是还了她的恩情了。 “送过去就可以了?万一张大人把家眷接过来了呢?那岂不是又要棒打鸳鸯?” 陆无忧肯定摇头,“不会,因为张大人在凤京养了个外室,若是这事儿让张夫人知晓了,必然和离,贺州是张夫人的家乡,张大人也不过是个赘婿,他能够走到今日这地步,完然是张夫人娘家的帮称,你觉得,若是他的外室一事被张夫人知晓了,她还容不容得这吃里扒外的存在?” 自然不会,张夫人又不是傻子。 即然是和离了,那张大人对张小姐的制约便不存在了,身为母亲,哪里能忍心让张小姐伤心?他二人的婚事还不水道渠成? “不过,张夫人既然受了这一次的苦,也不会让张小姐再受,这便要看看那个男人值不值得张小姐的爱意了。” “你放心吧,他是值得的,上一世他冒着性命之危去救张小姐,足见他的品性,再加之上一世他的父母亲也怕连累张小姐,竟也想一走了之,不拖累于她。” 这样看来,他们可谓是双向奔赴了? 赵蛮点头,这就好。 不过,“我可以让出贺州的玉罗轩出来,也算是我回报她当年的那几包风寒药和一百两银吧。” 陆无忧想要说不用,他已然给了他们许多财物,不过,他又将话吞了回去,她的意思是,她那部分的恩情她自己来还,用不着他,若是他强行还了,只怕日后连他与她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了。 一时间,空气又安静了下来,谁也没有开口再说过半句的话。 赵蛮给小团子掖了掖被角, 这小娃子实在是好带,睡了这般久,竟一点儿吵闹都没有,她以为,小孩子,尤其是像六个月大的孩子,哭夜,吵闹是正常的,她之前也做好了这方面的准备,她从来没有想过,小娃儿还可以这样好带。 陆无忧坐在一边静静的看着。 他也不想说话,不想破坏这难得的和谐之气。 …… “贡娘子,你说,他真的会没事吗?” 惠妃手指紧握。 贡娘子摇头,“娘娘,小主子一定会没事的,王爷既然说有法子可以相护,那就一定可以,娘娘,难道这个时候了,你还不相信王爷?还是说,你也想对那个位置争上一争?” 惠妃头摇得像波浪鼓。 “我自然不想,我又不是梁皇后和凤妃,在她们眼里,那是块肥肉,可在我的眼里,那就是送我儿子早死的祸害,我怎么可能让我的儿子早死呢?” “没错,之前我也想过,为了儿子可以争一争,可是后来我便不想了,因为王爷不许我这样做,他能护我母子安平,当然也能亲手毁了我们。” 在夺嫡之中,只有实力才是硬道理,而像他们这对没有丝毫势力的“孤母”根本就不堪一击,可若说真的没有想过夺嫡那也是假的,毕竟她在皇宫里呆了这般多年,毕竟有种触手可及的感觉,不是吗? 贡娘子这才点头,“娘娘,您能这么想奴婢就放心了,现在就看,王爷那边如何了。” 惠妃道,“也不知浩儿他,日后还能不能记得起我这个母亲,此间母子一但离别,便是永远,贡娘子,我,我是真的舍不得啊。” 贡娘子轻抱住,“不会的,他一定记得,小主子不是那种无情之人,他身体里流的是您的血,现在,我们就希望李太后那边闹得越大越好,这样,小主子就越发的安全。” 惠妃含泪点头。 只是,说起李太后的事情,她们也是震惊不已,且不说她是太后,就是单她这把年纪了,居然还搞那样的事情,这若是放在外头,她是要沉塘的,这,这简直就是丢人啊。 陆无昭也觉得丢人。 他也没想到捉奸,竟捉到了自家母亲的头上?若不是他反应够快,将寝宫里的所有宫婢太监赐死,只怕这消息就要跟长翅膀似的飞出皇宫吧。 若是让天下人知晓了,他这个皇帝的脸还要不要了? 有太监说地牢里的人跑了,跑了就跑了,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就算是跑了日后还能捉回来,可是眼下的呢?这让他如何是好? “母后,您糊涂啊。”他恨铁不成钢。 李太后也没想到事情会败落得这般的快,而且会让自己的儿子瞧见,她之前还是慌张的,可是现在时间越长,她便越发的镇定了下来,甚至最后她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 “哀家可不糊涂,哀家都这把年纪了,又贵为太后,难道,你就不能容得我享受一二?我可不是之前的那个老妖婆,她死了男人,就要让全后宫的女人跟着吃这样的苦头。” 李太后目光怨恨。 第二百三十五章 放纵 陆无昭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母亲居然是个下贱胚子。 难怪他养妃看到她时,眼神是那样的不屑是鄙夷,原来,她骨子里竟是这种人啊。 “皇后,不然,不然我们?” 他的话没有说下去,梁皇后脸色却发白了。 “圣上,难不成,你要?” 他这是要杀了太后吗?他疯了吗?弑母,这可是大罪,他的皇位还要不要了?史官的册子上只怕是要留下他一笔千古的骂名。 “可是皇后,你若是有这样的母亲,你会如何?朕要疯了,朕以为她不过是想要权而已,可没想到,她连我也要毁,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太后了,她有野心了,皇后,难不成,我们还要等着她来动手?” 梁皇后摇头,“圣上,不到万不得已我们不能走这一步,现在所有知晓此事的人已经死了,只要我们不说,谁能知晓今日发生的事情?圣上,三思啊。” 他的脑子可以糊涂,但她不能,她什么倚丈也没有了,陆元浩被李太后弄到自己宫里带去了,她得另外想法子,而且她发现,与其要别人的孩子,倒不如自己生一个,这比什么都来得强,也不害怕被人夺了去。 想到这里,梁皇后又认真的看了陆无昭,她甚至开始怀疑起他是不是真的有那个能力了?按理说,后宫里这般多的女人,不可能这几年生不出一个来啊,他最常去的凤妃宫里,也没有个动静,若不是惠妃产子,她真的要确定陆无昭无能了。 陆无昭也没有想到,他想的是如何对付李太后,而梁皇后则怀疑他无能? 陆无昭点头,“只能如此了,皇后,后宫这里便交给你了,前朝那边朕还要去办点事情。” 据说,河渠一事时,有人暗中说是陆无忧做的,若真的是他做的他便要小心了,河渠给百姓带来了巨大的福音,谁要是这河渠的主子,谁的名头就要大,他这个皇帝这几年丝毫没有做出什么像样的政绩来,这时若是再不把名声搞上去,东齐国人的眼里只有陆无忧而无他这个陆无昭了。 梁皇后刚想借口拒绝,可他连机会都没给,直接走了。 梁皇后气得脸色发青,“他倒好,将这烫手山芋给了我?后宫之事,哪里就是我一人的?那个出了事的是她的母亲。” 她又责怪起了李太后来,“嬷嬷,你说太后怎的如此糊涂呢?那个小倌人,比圣上还要小,她,她是怎么下得去手的?” 梁嬷嬷摇头,她也不知啊。 可是蓉蓉知晓这是为何。 李太后眼眶通红,“蓉蓉,你说我真的做错了吗?我真的是个浪,荡的女人吗?我,我真的就如此的不堪吗?” 她连哀家都不自称了,只称“我”,她的痛苦,蓉蓉知晓。 先太后是个变态,先先帝从不宠爱于她,更没有宠幸过她,先先帝说她是个恶毒的女人,她害了自己的嫡姐,而她的嫡姐是先先帝的心尖儿上的人,她陷害她将她嫁给了一个戏子, 如此的作贱,先先帝如何会放过? 于是先先帝将她抬入宫中,任由着宫里的人欺辱于她,给她妃位,可连一个小小的答应都可以踩上两脚,可以说她在宫里的日子生不如死,先先帝更不会宠幸她,让她至死都还是个处,子之身,让她成为这天下人的笑话。 可惜啊,这位先太后却是唯一一个活到最后的人,呵,正应了那句话,祸害遗千年啊。 而这样一位太后,也是太后她们这群妃子的恶梦。 她给先帝弄了许多的妃子,可是先帝要宠幸谁,得先得到她同意了才成,甚至,她变态到指定人让先帝去宠幸,哪怕这个女子只是一名普通的宫婢。 先帝大怒,他堂堂一个帝王,居然在这种事情上还要被指派?他的颜面何存?于是先帝便对这位太后下了杀心,在她每日的饮食之中下了叫人痛苦死去的毒药,每日烂一个地方,直到全身溃烂而亡,先太后死时,恶臭难当。 当然,这是后话了。 而先太后的恶毒,太后是其中最惨的受害者。 太后与先帝不过是同了一次房便有了圣上,自此之后,太后便没有得到先帝哪怕第二次的宠幸,更苦的是,她的儿子也就是圣上,被先帝抱走了,交由那位养妃养着,直到后来,太后举杆造反。 蓉蓉心疼的道,“太后啊,您十五岁入宫,十八岁生下圣上,之后的日子里,您不是在痛苦,就是在思念之中度过,没有人温暖过您,直到扶圣上上位,哪怕天下人都骂您恶毒,手段残忍,可是您的苦又有谁知?” 太后也是个女人,还是个老女人,她整日的坐在自己的宫中出不去,这与禁足又有什么区别? 她倒是想出宫啊,可是圣上还不是个合格的帝王,她怕出了这宫之后便再也回不来了,这其中的压力又有主信懂? 然在这个时候,有一双浓热的,崇敬的,清亮中不带着一丝杂质的眼晴看着她,不嫌弃她老,不觉得她是高高在上的太后,而只是一个需要男人疼爱和关心的普通的女人,这样的人出现,谁能抵挡得了? 太后原本也是拒绝的,可是她实在是承受得太多了,她脑子里回想着,只一次,只让她放,纵这一次就好。 蓉蓉看着李太后,轻叹了口气,这女人啊,就是放,纵不得一次的,只一次便足够让人跌入深渊的了, 尤其是男女之情,这更叫人难以自拔。 “太后,这不是您的错,不过,下回我们可不能如此了,您还要看着圣上呢?不能让他的名头有一丝的毁坏。” 蓉蓉理解,但是也要让她清楚孰轻孰重。 李太后闭眼,点头,“蓉蓉,哀家知晓了。”再眼时,已然全是清明,挥手,“把他们都清理了吧。” 地上有宫婢太监的尸首,还有那个方才还在疼她的年轻的男子的尸首,都凉透了。 她是个狠心的,可以如同什么也没发生似的,把他们全都扔去了乱葬岗。 只是,当这年轻的尸首被扔掉时,他的眼睛猛然的睁开,眼中闪过一抹深深的算计。 第二百三十六章 突然有些,不恨你了 “陆无忧,你干什么,还不快去烧水?没看到他饿了吗?” 赵蛮无语之极,只不过洗个尿布的时间,他居然还没有开始烧水?磨蹭什么呢? 真是,靠男人还真不行。 陆无忧辩解道,“他两个时辰前才喝过的奶,这才多久,他怎的又饿了?” 赵蛮笑了,“难不成你让他跟我们一样一日三顿吗?你也不看看他才多大,他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两个时辰,最多两个半时辰就要喂一次,这是常识,陆无忧你难道不懂吗?” 哎哟,她怎么就摊上这么个男人呢?一点儿婴孩的常识都没有,事事都要她亲力亲为,这还要他在这里干什么? 陆无忧睁大眼睛不可置信,这回他真的没有装,而是真的不敢相信了。 “小孩子,要两个时辰喂一次的吗?按这般算,他一日就要吃上六顿的?那岂不是半夜里还要起来喂一次?” 而且这还是一日的,他还要许久才能长大呢,这得要多累人啊? “不然呢,你以为只要喂个稀粥就成了吗?养一个孩子不容易,不过……还有许多人想把孩儿养大呢,可是,却养不大。” 尤其是那些庄户人家,穷得连口饭都吃不上,媳妇怀孕,添丁加口,子嗣延绵,这本是一件好事,可是却也是一件忧事,他们实在是没有多余的口粮再养一个了。 说到这里,赵蛮和陆无忧同时沉默了下来。 他们同时都想到了上一世。 那时,他们二人被李太后的人追杀,他们逃进一个村子,原本想呆到刺客离开后再出现的,于是他们便隐藏在了农家的柴房里。 他们饿得实在不行,于是便趁夜摸进那家的厨房,可是进去一看,那锅比他们的脸还要干净,且还有一口锅都生锈迹斑斑,显然有许久没有用,他们也闻不到半点的饭菜香气。 也就是说,这家人已然有许久没有用过油炒菜了,那口大锅生锈也意味着他们的饭食根本用不上那口大的,倒是那口小的时常在用。 “唉,我从未想过,还有比我还要穷苦的人,云城已经够穷的了,可是我依旧能在那地方活上七八年,可是那里……” “是啊,我也没有想到,在我以前的生活里,吃得最差的便是萝卜,呵呵,可是我一吃萝卜便全身起疹子,于是我这一生便再也没有吃过,可是谁能想到,这小小的一个萝卜,穷苦人家够他们吃上三天的。” 陆无忧有些哽咽。 “赵蛮,也是那一日,我们两个心中才真正的有了家国情怀,对吧?” 赵蛮点头,是的。 之前,他们只为了那个皇位,为了不死在李太后他们手里而做这一切,可是自打那次之后,他们的思想改变了,他们要为了这天下的百姓,每口锅都能用上,都能吃上有油的菜,更重要的是…… 赵蛮思绪沉重又飘远。 更重要的是,那家的媳妇怀有身孕,可是全家人在豆大的灯下愁眉苦脸,他们知晓他们愁的是什么,这原本是好事,可是他们实在是养不起。 那媳妇一碗苦含着泪喝下去,没多会儿,痛苦的叫声自房中传出。 好好的一个孩子,便就这样流掉了,他们当时不知是何心情,除了沉重,还是沉重。 原本以为事情就这样了了,可谁知,那碗药是他们自配的,药量根本拿捏不准,那媳妇当夜便血崩了,大有流血而亡的架式。 那是个年轻的媳妇,左不过是十八岁的样子,清秀的脸上没有一点儿肉,此时脸上更是血色退尽,她的相公慌了,他没有办法,只能去一家家的敲开邻居的门,希望他们帮上一把,或是给些银钱让他们去镇子里看大夫去。 可是,他们穷,他们也一样穷啊,若是家里真的有几个子儿,还会呆在这里吗,他们只能怜悯的看着那年轻的相公跪在院前大哭。 孩子没保住,就连自己的媳妇也保不住,这是何其之哀啊。 他们想也没想,往脸上涂了锅底灰,又偷来别人家的衣裳换上,装成他的邻居,告诉他,他们有银子,赶紧的背上媳妇去镇子里。 他们清楚的记得这个男人看向他们的眼神如同天神降临,觉得他们就是他的救世主。 他们其实也很危险,刺客就在这附近,一但露出破绽,他们将会死,他们知晓遇上这样的事情隐藏是最好的法子,可是他们真隐藏不了,就算是被发现,他们也有可有逃走的机会,可若是不帮这对年轻的夫妻,他们觉得,他们一点儿机会也没有了。 到达镇子里,他们请了大夫,那女人喝了一碗药下去,当下便止住了血,总算是救回一条命了。 可是,他们那一家子也没有开心到哪里去,命是救回来了,可是要养身子,还要接着喝药,他们又哪里来的那么多银子?说句不中听的,倒不如死了干净。 那相公跪在父母亲面前,“爹,娘,荷儿是我选的,是我这一辈子的爱人,她的身子我来养,她的活我来做,只要让她活着,我什么都可以做,爹娘,求你们,留下她吧。” 所谓夫妻,便是他这样的吧,那个叫荷儿的女子,热泪盈眶,她算是嫁对了人了。 他们上前,留下身上仅有的十两银子放在他们面前,就当是结一次善缘吧。 十两银子? 他们瞪大眼晴,他们见过的最大的银子也不过是一两的碎银而已,且十两银子,若是紧巴着用,够他们两年好活了。 可是他们没有贪,他们推拒说使不得,他们还说,这是他们也好不容易存下来的,他们绝不能要,还让他们好生的收起来,莫要叫有心的人抢了去,这世道,不太平。 可是他们怎么可能收回来。 就当是,给那小娘子和孩子的一份礼物了。 没错,他们希望这位小娘子养好身子以后再怀一个,他们希望看到他们生命的延续,他们也暗暗发誓,会让所有人的下一代平安出事。 “陆无忧,我有些,不恨你了。” 赵蛮突然说道。 第二百三十七章 我要强国,强军 在国之大事面前。 她的这些个情情爱爱,实在是不值得一提,至少,她还活着,至少,她的孩子也曾经被期盼过。 可是他们呢? 他们不是身体病弱,他们不是不能生出来,而是现实不得不让他们选择抛弃新生命。 或许他们日后还会要孩子,但那是要等到家中情况好一些再要。 又或许,他们要不到孩子,身子亏空了,想要也要不到。 “而且更重要的是,若是人人都像他们那样,那我们东齐国便完了。”赵蛮说道。 她轻拍着怀里的小圆子,满是怜爱。 陆无忧点头,“没错,一个国需要的不仅是朝臣,不仅是帝王,还有百姓,若是没有百姓,这东齐国还能称之为国吗?而百姓,需要的是生生不息。” 这是一个极其简的道理,有人,才有希望,才会有进步,而这一年孩子的出生是多是少,极其影响到国运。 再说句通透的,比如两家人,一家人十六岁成婚,十七八岁有娃儿,他的娃儿再在十六七岁,再生娃儿,如此一来,在十八年间,他们便有了两代人,而另一家人,同样的年纪成婚,可是却在二十岁,甚至二十多岁才有娃,再如此往复,十八年间,这一家人只有一代半的人,另一半还未成长。 一两代或许看不出个什么来,可若是再加一代,再加一代呢? 人丁兴旺,指不仅仅是人身强体建,安康安乐,更重要的是丁,添丁加口,足以说明这家人有足够养活下一代的能力和银钱。 “当初我们两个多年轻啊,一心想的是帮助他们家而已,可是后来我们却想得更深了,知晓了添丁加口不仅是家家户户的事情,还是我们身为帝王的长久之计。” 陆无忧接着道。 “我在位十年时,户部呈上来的户册,新增婴孩加了一成。” “我当时还有些高兴,总算是看到一些苗头了。” “可是当我展开消户册时,新增的消户也同样加了一成。” 陆无忧苦笑。 “也就是说,家中每出生一个新婴,便有一位老人去逝,你说说,这叫什么添丁?以一换一吗?这,又何其残酷。” 于是,“第二个十年,我便立志于百姓的身心康健,每年开春,免费发放防疫之药,每入秋前,再一次固体之药。” “结果很令我欣喜,消户者只达到新生者的一成。” 说到这里,陆无忧黑眸发亮。 “赵蛮,你可知晓这是怎样的盛世吗?老者年纪增加,新生者亦增加,我还看到了家中最少两个娃儿两位老者,呵呵,赵蛮,当我看到这些时,我才发现,我这二十年的功夫没有白费,他们真的,很好了。” 一家子人,一家三代,甚至还有四世同堂的盛举,如此画面,他想着应该是每个君王希望看到的吧。 二十年啊,他足足花了二十年的时间做到了这一切,他的两鬓已然有了白发,才四十多岁的年纪,便有了苍老之色,别人看到都心疼,可他觉得值。 陆家的人,尤其是男人,在这个年纪都是一头浓密的墨发,先帝如此,先祖皇帝亦是如此,可是在他这里,他却四十多便有了华发。 陆无忧说到这里,便如同打开了话匣子一般,又激动的坐到赵蛮的面前说道。 “前二十年我做了这个,可是突然有一日我发现,我好像没有目标了,我的下一步,又该做什么呢?” “于是,我便叫来刘相。” “刘相你知道吧,就是那个别扭的老头儿。” “他啊,在我称帝时便对我心生不满,说我来路不正,可是我却偏偏能够抓住他的小辫子,让他哑口无言。” “他在我身边做了三十年的有相爷,直到他实在是走不动了才退位下去,交给了他看中的一位学生。” “对了,他曾经还说你坏话了呢,说你小气得紧,身为妃子,居然不肯赏块桂花糕给他吃。” “当时我便怒了,我自己都还没吃到呢,他一小老头儿他凭什么先吃?于是我在他的酒里下了泻药,让这小老头儿拉了三天,哈哈哈,笑死我了,赵蛮你是没有看到他那走路的姿势,厥着腚的,哈哈哈,满朝文武,他的脸都丢尽了。” 陆无忧哈哈大笑。 他实在是难以忘记那一日,这小老头儿,每隔几日就要给他找不自在,要么就是后宫空虚,要到就是皇子不丰,总之,不该他管的事情他管,该他管的事情他还管,要不是看在他是个忠臣,又是个能臣的份上,早把他给踢了。 “那日半夜三更,我把刘相诏进宫来,用的还是急诏,这小老头儿年纪六十了,一大把年纪原本就入睡难,好不容易入睡了却被我诏进来了。” “他当时的脸别提多臭了,还说我是蓄意报复。” “哼,我就是报复他怎么了?他不是我的朝臣吗,我睡不着,他凭什么睡?” 陆无忧激动之下,就在赵蛮面前上演了当时的情景,一人分饰两角,活灵活现的,赵蛮似真的看到了他们当时的情景。 刘相她是知晓的。 那是一个瘦瘦的,留着倒山羊胡的男人,看上去一脸的不好惹模样,尤其是那一双眼睛,苍老而又锐利,所有人在他面前,只要被他看上一眼就无所遁形的存在。 她当时也不知他是刘相,只觉得他这人好没礼貌,盯着她的桂花糕看,一脸他想吃的模样。 开玩笑,她当时不受宠,好不容易弄齐做桂花糕的材料,如何会给一个不认识的小老头儿的?她想也没想抱着桂花糕就跑。 可这小老头儿不干了,一路追着她。 她气了,趁着拐角处,她一脚踢他下水。 可是,当见到他如此狼狈的模样,她又心生不忍,于是忍痛留下一块,算是赔罪了。 再后来,她便知晓这是刘相。 她也不知晓,刘相居然心心念念了这般久的桂花糕,若是再有机会,她一定单独给这小老头儿做一份,虽然他不可爱,可是他却是个良臣,是能够写进史书里的那种。 “……再后来,我的目标变了,我要强国,强军。” 陆无忧神情怔重。 第二百三十八章 一踏糊涂 陆无忧越说越激动。 他仿若看到了上一世再一个十年的结局。 那个东齐国是四国之中最强大的存在,无论是人口,还是财力,无论是军力还是国力,他们都达到了顶峰,他们国的公主,郡主,甚至是官家的嫡小姐,再也不用担心和亲了,他们的皇子,王爷,也再也不用担心要娶他国的女人了。 可是。 “可是身为皇帝,我可以问心无愧,可是身为夫君,身为你的男人,我却是一塌糊涂。” “赵蛮,你当时恨我是应该的,在你有孩子时,我不仅没能保住,而且还把她给打了。” “在喜哥需要帮助时,我不仅没有第一时间出现,反而让他身死。” 陆无忧呵呵一笑,“不怕你笑话,就算是在重生的那一年里,我依旧感觉我没有做错,我为东齐国做了这般多的事情,我哪里来的错?我只会怪你不体谅我,怪你为何还要跟我做对?怪我们为何不能像以前一样开开心心的过吗?不过是区区的一个皇后之位,有那么重要吗?” 他真的是这样想的。 可是现在想想。 “我可真是个浑蛋啊,我居然那样想你,我从来没有从你的角度去考虑过问题,我只沉浸在我自己的世界之中,甚至到后来,我忙到故意要给你难看,我想让你跪下来求我。” “赵蛮,我,我不值得原谅,所以,无论以后我做了什么,你都不许原谅我,可以吗?” 陆无忧的话着实让赵蛮吃了一惊。 他居然说让她不要原谅他? 可是之前,他不是很希望得到她的原谅的吗?他到底? 陆无忧的眼神让赵蛮心疼,他不像是装的。 赵蛮没有回答他,因为她也不知该怎么说了。 “哦哦,哦哦。” 不知何时, 怀里的小圆子睁着一双大眼睛,正朝着他们哦哦的叫。 怀里的小人儿软软的,他被惠妃养得极好,白白胖胖的,很是可爱。 “对了,你把弄过来到底是想干什么?” 赵蛮依旧不明白,他把这个小圆子弄过来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想要用他对付李太后?这不可能,上一世他没有利用小孩子的心思,这一世更不会有这样的心思了。 陆无忧却道了句,“惠妃想要他的孩子平平安安的,所以才将他送给我,你信吗?” 赵蛮显然是有些不信的。 “他是皇宫里的大皇子,就算是以后梁皇后生了,他存在的意义也远比那个嫡皇子要强。” 人啊,总是对于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倍加喜爱的,更何况还是一个能够继承自己大统的儿子,更是看重,再加上他在皇宫的地位不一般。 连李太后都发现了,这个小圆子,或许就是陆无昭这一生唯一的儿子,她也发现陆无昭并不像以前那样听话了,她还年轻,她还有机会培养出下一任皇帝来。 也就是说,李太后想要踢掉陆无昭而培养这个孙儿,送他上皇位,她这是在告诉世人,她李娞不是个任人欺负的人,她看上了谁,谁就能做皇帝,还有,告诉天下人,就算是皇帝也不能让她受了委屈,否则,她一样可以将这个皇帝换掉。 “李太后向来强势,她是一个一切以自己利益为重的女人,什么亲情,什么爱情,都是虚的。” “当初,她之所以扶陆无昭上位,一来是因为他是她唯一的血脉,二来,她要告诉那个养妃,纵然养了她儿子,可最后儿子还是会回到自己身边来的。” “扶持陆无昭后,前几年,她做的不是什么江山社稷,她做的是如何缓和她与儿子之间的关系,她不折手段,甚至不惜刺杀自己。” 从这个方面来看,李太后的心里根本就没有陆无昭,她只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野心而已。 所以,“这个小圆子,极有可能就是李太后的下一任要扶持的皇帝。” 赵蛮将李太后分析得透透的。 陆无忧点头,“所以,惠妃才会把她儿子交由我,带出来。” 赵蛮呵呵一笑,“惠妃之前应该不是这样想的吧?” 她手里捏着后宫唯一的皇子,连李太后都想要的小人儿,她不可能不知晓小圆子的重要性,可以这样说,若是她做得好,她便极有可能是下一任李太后,这可不是一句泼天的富贵能够说得了的,她如何能舍得将他送出宫来,做一个寻常人呢? 陆无忧点头,说她说得对,“不过,你也别忘了,她也是位母亲,她的转变是接到圣上的那一道圣旨变的。” 说到这里,陆无忧双眼微眯了起来,“说来此事也怪了,圣上可不会那么轻易的下这道圣旨,毕竟有李太后卡在那里,可那天他偏偏就下了,不到半个时辰,梁皇后的人便去接了小圆子。” 惠妃绝不是梁皇后的对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儿子离去。 但也只离去了一夜,她的心便变了,她觉得小圆子的性命比当皇帝来得还要重要,不要轻看任何一位母亲的决心。 故而,她去求了太后,说愿意将小圆子交由太后抚养,并且,她可以出宫,永世不回凤京。 赵蛮听到这里,感叹母爱之大。 “可,你又是如何从太后手里弄到他的?” 陆无忧笑了,“这个就简单多了,不是说了,李太后的第二春吗?我便是趁着她与第二春在一处的时候,装扮成蓉蓉的样子,这不就顺利的到手了?” 赵蛮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并暗暗的退了一步离他远一些。 “赵蛮,你这是什么表情,你嫌弃我?你是不是嫌弃我装扮过女人吗?可我有什么法子?要不是为了这小子,我才不会这么做呢。” “赵蛮,赵蛮你去哪儿?你给我回来。” 陆无忧咬牙,这个赵蛮,她怎的就跑了呢? 等等,她该不会是真的嫌弃他装扮过女人吧? 想到这里,他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嘴巴子,装谁不好,要装成蓉蓉?她可不是一个什么好看的女人,四方脸,三角眼,薄唇,一副刻薄尖酸样儿。 陆无忧打了个寒颤。 “主子,那第二春说他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我们一声令下了,主子,你怎么了,脸色这般难看?” 白霜不解的看着他。 第二百三十九章 没有子嗣的陆无忧 白霜是越来越看不懂他家主子了。 明明之前还是很兴奋的,期待着与赵蛮姑娘相处,可是这一日他脸色奇黑,他都不敢上前惹了。 不过,主子就是主子,只一夜,脸色又好了起来,更没脸没皮的挨着赵蛮姑娘,哪怕是被打,被瞪白眼,被骂无耻,他都不为所动,依旧默默靠近。 眼被打成青肿的主子,一脸笑着的烤着肉。 他真的觉得他疯了,这哪里还是之前冰冷,冷漠,睿智,威武,高高在上的主子啊,这跟一个傻子又有什么区别? 主子说,“说了你也不懂。” 随后,主子推荐了本书给他,名叫《霸道郎君俏娘子》。 可是他看了许久,也没看出个道道来,主子看他的眼神就跟看傻子似的。 他更不解了,“主子,这情情爱爱的真的那般让你们着迷吗?你的帝王霸业呢?不管了吗?” 男人嘛,志在四方,只把心放在一个小小的女人身上这算怎么回事,而且主子是要成为帝王的人,他更不能把赵蛮姑娘放在心上了。 哦,不对,不是不能放在心上,而是不能把她一人放在心上,这成了皇帝,三宫六院的,少说也有十来位妃子之类的吧,身为皇帝,也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子嗣延绵也是皇帝的责任之一。 可是,主子看他的眼神越发的奇怪的,他觉得,他在羞辱他。 主子长长的叹了口气,但终是没说什么,只认真的洗着手里的奶瓶。 说起这奶瓶,还是赵蛮姑娘弄的。 赵蛮姑娘可真聪明啊,这小皇子要喝奶,他们弄了只产奶的羊过来,可是直接用勺子喂,他们又没有经验,总是让小皇子呛着,赵蛮姑娘心疼极了,便着磨了一夜,次日便有这奶瓶了。 也不知这奶嘴是怎么做的,软硬合适,中间一个出奶的小孔,小皇子只要用力一吸,这瓶子里的奶就喝进去了。 “白霜,她可真是聪明,若是她有孩子,她的孩子一定很幸福。” 主子拿起洗干净的奶瓶,感叹着。 他可不觉得,“主子,她的孩子不就是你的孩子吗?孩子幸福了,可你就惨了,若是让人发现,你一个帝王在洗奶瓶,这御史的折子只怕要堆满您的御案了。” 他又道,“还有那块尿布,主子,您好歹也是王爷,怎的能干这种粗活呢?” 不仅是这些,换尿布,烧热水,给小皇子擦屁股,他哪样没干?而且还是抢着干,可是这样的活不是女子做的吗?他就算是一个普通的男子,也不可以触碰这些啊,他不觉得晦气吗? 主子不仅不以为意,还狠狠的骂了他。 “白霜,你怎的觉得这种事情是女子做的呢,凭什么男子就不能做呢?这孩子又不是女人一个人的,还有男人的不是吗?” “而且,谁说做了这些就不是男人了?我是不是男人用不着别人来评,只要她觉得我是个男人就足够了。” “还有,你日后若是有了孩子,你可万不能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否则,我饶不了你。” 主子说完,又屁巅屁巅的去赵蛮姑娘身边了,“他是不是尿了?你别沾手,放着我来。” 他看到这里,第一次有了恨主子不成钢的想法了。 不过,他以后会有孩子吗?若是有,他一定不会沾半占的手,女人的活计,他可不会去做。 赵蛮退到一边看着他熟练的给小圆子换尿布洗屁屁,甚至还细心的把屁屁擦干净,这若是放在以前,她是绝不敢想的,如同白霜所说的,他是男人,又是帝王,如何能做这种事情? 不过,这几日下来,倒也习惯了,他也说得对,带孩子洗尿布,谁说只能女人干了?男人,也一样可以做。 赵蛮下巴指着一边不服气的白霜,说了句,“是他吗?” 陆无忧手下没停,点头,“是的,是他。” 赵蛮又左右看了看,“你们两个,的确有些像,到底是宗亲,就是不一样,可是,你是怎么找到他的?” 陆无忧笑了,“赵蛮,想要找一个人,不是很简单吗?尤其是陆家的人,那不是更简单?我们的李太后啊,只顾着杀皇子公主,反而忽视了那些旁枝,旁枝也不笨,他们知晓李太后不是好人,于是哪儿凉快便往哪儿躲。” “再加上,他们到底是陆氏皇族人,就算是躲到了深山里,他们也不会让自己难受,大院,奴仆,一样不少。” 陆无忧说到这里,自嘲一笑。 “陆家的人啊还真是,这样的陆白霜,我如何能找不到?” 赵蛮点头,说得也是。 陆无忧又接着道,“他们吃穿用得太多了,到了陆白霜这一代,已然活不下去了,可是他们依然顾及着自己的体面,哪怕是卖了自己的簪子也要奴仆成群,陆白霜都病得快要死了,可他们还是不肯用一文钱到他身上,他就这样被陆家的人扔出来了。” “而我,就是这个时候把他捡回去的。” 陆无忧顿了顿,又道,“上一世,那个继承东齐国皇位的人,就是白霜的儿子。” 赵蛮纵然知晓答案,可当陆无忧亲口说出来时,她依旧震惊。 陆无忧一生无子,他的皇子都是他从陆氏皇族旁枝里挑出来的, 随后又从这些皇子中挑一个能成皇位的人,而最后挑的是三皇子,据说,是个不怎么爱说话的皇子。 陆无忧温柔的摸了把她头顶的墨发,“不要用那种眼光看着我,我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也不用觉得我可怜,身为男人没有子嗣,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若是不能给他一个安生立命的东西,还是不要生得好,再者,这天下这般多的男人没有子嗣,难道我就不可以是其中一个?” 无论是在东齐国还是在其他国,没有子嗣的男子会被人看不起,又不是太监,只要还是个正常的男子,都会想着有子嗣吧?就算是不正常的男子,也一样这样希望,太监还认干儿子呢? 赵蛮道,“我的意思是,你为何不动后宫里的那些女人?” 她目光紧盯着他,想要一个答案。 第二百四十章 陆无忧,你是不是傻 陆无忧一懵。 “这个,还有为何的吗?” 这个,不是自然的事情吗? 赵蛮听了,更也是一愣。 这个,没有为何的吗? 毕竟他也是个男人不是吗?毕竟,他…… 赵蛮想到这里,脑后灵光突然一闪,眼前猛的开朗了起来,随而她哈哈大笑了起来。 对对对,这个没有为何的,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会跟不喜欢的女人做那种事情,这也是极自然的,没有为何,这是天生,这是本能,就像是饿了就要吃饭是一样的道理。 赵蛮这次的笑容是释然,是对于上一世某些幽怨的放下,压在她肩头上的东西猛然一轻。 赵蛮知道,接下来的日子她可以相对比较坦然的面对陆无忧了。 陆无忧不明白赵蛮心里想的,也不知她为何突然就笑了,但当看到她笑容和她看他眼神时,他明白,他们二人日后将不再有一道隐形的隔阂。 但他更不明白,怎的突然就这样了呢? 赵蛮道,“陆无忧,到底是我没有彻底的了解你, 不,也可以这样说,嫉妒之心,蒙蔽了我的双眼,陆无忧,在这件事上,我要向你道歉。” “对不起。” 她认真的说道。 这是她欠他的,上一世因为一个个小皇子的出生,她内心对他的怨恨达到了某个极点,可以这样说,她之所以还活着,就是想看看他最后的下场,背叛她的男人绝不可能有好下场,可她等来的是东齐国的昌盛,等来的是他看中的三皇子成为了一个不错的皇子,等来了他的死讯和一杯送她去死的毒酒。 也可以这样说,重生之后,她嘴里说他们不再相遇,她恨他,可是,她所做的每一件事情,好像都与他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而到今日,她好像可以彻底的放下某些东西了。 陆无忧慌的一匹,“你说什么呢,这声对不起该是我说才对,……不过赵蛮,我告诉你一件事情你别骂我。” 赵蛮疑惑,难道他想说他上一世有了子嗣? 可谁知,陆无忧却指着一边的奶羊,“对不起,我不知它什么时候死了,我明明什么也没有喂,哦不,不对,我就是喂了些青草而已,赵蛮,平常我们也是这样喂的不是吗?真的不怪我。” 赵蛮侧过脸去,这才发现,那羊不知何时已经死了,而且,嘴里还吐着白沫,这? 赵蛮原本还想原谅他的脸,立时变得愤恨了起来。 “陆无忧,你是不是傻,你怎的会这样蠢,连头羊也养不好?” “真的不关我的事。” “你的意思是,那是我的事了?” “不不不,这怎么能怪你呢,算了,还是我的事吧,可是现在怎么办?你吼我,也换不来这羊的活啊。” “你?” 赵蛮气得脸都青了,她怎么就摊上这么一个男人呢?这造的什么孽啊? 他们可以三天不吃,可是这怀里的小娃儿他不能啊,他这是要他死啊。 陆无忧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我现在就出宫找羊。” 赵蛮一脸你想死的模样道,“你是觉得这皇宫是王府,任由你出入吗?” 不然呢? 赵蛮脑仁儿疼了起来,这羊已然是用尽了他们的智慧了,若是想再弄一只过来,他们三个就得死在这里,白霜虽然厉害,可他也不可能悄无声息的带头母羊回来。 “咦,这里居然还有人?咦,还是一对小夫妻?咦?还生了个娃儿?厉害,厉害了。” 就在此时,颧骨突出的中年男子冒了出来,三角眼,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说句不好听的,就这面相,若是放在女人身上,那就是个刻薄相,放在男人身上也好不到哪里去,尤其是唇上的倒三羊胡子,怎么看怎么想揍上两拳。 可谁成想,就这样的容貌,在将来会是一品相爷之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啊,而且还是一个敢跟圣上硬刚之人,惹得圣上又爱又厌。 赵蛮与陆无忧相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兴奋,尤其是陆无忧,心里暗戳戳的想着,这老小子终于是落在他手里一回了。 于是,他上前,邪邪一笑。 “刘清扬,你可知私闯皇宫是大罪?私闯冷宫,更是罪上加罪?你是不想要命了吗?” 陆无忧说到这里,顿了顿,哦,他忘了,这小子是个对自己命不大在意的人,于他又转而道。 “就算是你不想要命,你的夫人呢,你也要把她的命给作没了吗?” 果然,刘清扬听到这里,神色一慌。 “你,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不想要我夫人的命了?我,我……,等等,你们是何人?还有,你是怎的知晓我的名字的?” 刘清扬这才反应过来。 赵蛮卟哧一笑,他现在才反应过来啊,果然,听到有关自家夫人的事情他便慌了神,若是放在平常,他应该早就察觉出来了吧? 果然,刘相爷惧内,名不虚传啊。 陆无忧呵呵一笑,嫌弃的指了指他的脸,“这全凤京城内,只怕也找不到你这般丑的人物了吧?就算是城内的乞丐,人家洗洗也比你清秀,就你这样的,有谁看了还不认识呢?” 他去年刚入凤京便引了掀然大波,上一次引这样大波的还是一个花魁,不过,人家是因为貌美,而他则是丑。 不过,能够引起大波,他也是够本事的了。 刘清扬一点儿也不恼,只道,“丑就丑,那又如何?这样貌是爹娘给的礼物,无论丑美我都爱,不过,就算是丑那又如何?我的本事在这里,你让他们在我面前说一个丑字试试?看我不把他们骂上天。” 赵蛮陆无忧挑眉,的确。 他丑归丑,可是只有身边的亲人可以说,但别人不可以说,因为这是对他爹娘礼物的不尊重。 但有一说一,丑人有丑福啊,他的夫人那叫一个端庄秀丽,听说是大家闺秀来着,而且当年,刘夫人是有资格配上新科状元的人物,可是谁知晓,她不选那状元,反而选了这个丑男人? 起初之时,全城的人都在笑话刘夫人,可是经过十数年之后,人人又羡慕起刘夫人了,因为这个男人除了她,身边连只母蚊子都没有。 赵蛮越发的好奇了,“你当年是如何追到你家夫人的?” 第二百四十一章 刘大人的爱恋史 莫说是她了,就是陆无忧也想知晓这其中原由。 想想上一世,刘清扬就是打死也不肯说,他好奇得要死,甚至他还用刘夫人的诰命来威胁他也不说。 陆无忧越发的好奇了,这位美丽端庄的刘夫人是如何被这个丑得猪狗不如的东西给俘获芳心的?……他也可以学习一二啊。 可是,他当年没有问出来的事儿,赵蛮能问出来吗?更何况,她与他这两世加起来也不过堪堪见了两面而已,以刘清扬这尿性,应该…… “你想知道?” “废话,不然我问你干什么。” “行吧,那我就……” 等等。 只三两句对话便听得陆无忧有些头皮发紧。 “等等刘清扬,你,你就这样说了?” 刘清扬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不然呢? “不是,刘清扬,你不是应该,应该打死不说的吗?” 哦,在他那里就是打死也不说,可是在这里,赵蛮一问就说了?这是个什么情况,难道,他嫌弃他是个男的所以才不说?这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吧? 刘清扬不可思议的看着他,“我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这干你什么事啊?而且,你是谁啊,你凭什么不让我说?你不让我说,我就是要说,来,小姑娘,我来告诉你,那是因为我给她穿了鞋。” 啊? 陆无忧说不被打击是假的,他呆愣在地,刘清扬为何能追上刘夫人的原因在他这里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为何要对这一世第一次见面的赵蛮说出原由? 而且,替心爱的女子穿鞋,这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理由吗?他为何上一世抱死着不肯说? 陆无忧深吸了好几口气,努力的平复着心中那抹愤愤不平,这也太欺负人了。 赵蛮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头一次见陆无忧吃憋,还真是好玩,这位将来的一品相爷刘大人,还真是有本事。 但赵蛮也问,“这不过是平平无奇的一事,刘夫人也不会因为鞋子而嫁于你吧?刘大人,你这话说得叫人难以相信啊。” 刘清扬却神秘的道,“小姑娘,你还小还不懂,这种情爱的事情啊,难以说得准的,或许是因为我解了她的一时之忧吧。” 刘清扬捏起三羊胡子,陷入了幽远的,甜蜜的回忆之中。 他说,当初刘夫人是大家闺秀,做事处处端庄有礼,但就是太端庄了,让自己受了许多的苦,比如,她不喜欢粉色的衣裙,反而更喜欢张扬的红色,可是她穿粉色却偏偏清纯又好看,刘家人自然是更愿意让她着了粉色衣裙出去。 再比如说,她不喜欢步摇,更喜欢簪子,可是她戴步摇又有种仙子般的感觉。 再比如,她的绣花鞋明明小了,可是却偏生要穿小一号的绣花鞋。 “那一次,也是个意外,那次刘家人前往寺庙上香,突逢大雨,无奈只能躲进一小茶棚里,可也不知今日是不是什么好日子,其余的几家小姐也躲了进来,各位小姐身上均有淋湿,尤其是脚上绣花鞋,自然是染了泥。” 按理说这不是什么大事,湿了再换就是,哪家小姐出门时不备上个一两套衣裙备用的? 但也不知为何,刘小姐今日脾气特别不好,特别不想穿这夹脚的小鞋,可是底下的仆人又是没有眼色的,却偏偏让她穿,她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在考虑如何才能不穿。 刘清扬得意的道,“我呀,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我家里穷,我娘让我进镇子里卖鸡,那天呢,那鸡也不知怎么的,突然发了狂,把刘小姐还没有穿的新鞋给弄脏了,刘小姐大人大量并没有责怪我,但是我也是实在是过意不去,于是便赔了一双我妹妹的鞋子给她。” 赵蛮陆无忧听到这里,目光微闪。 他们懂了这其中的意思了,这位刘小姐被别人教成了刻板的大家闺秀模样,可是刘小姐骨子里是个叛逆的,那双鞋若是她再穿,那便寓意着她要接受府里的安排,这下半生要成为端庄模样的小姐,而若是不穿,便代表着她想要突破这一层,想要活成自己想要的模样。 可是她很矛盾,因为这世间的小姐都如同她一样,守规矩,哪怕不喜欢,也不会说出来,更不会反对,而这时,刘清扬的一只鸡一双合适的鞋让她做了决定。 “那后来呢?不可能刘小姐就因为这个而看上你吧?”赵蛮又问。 刘清扬道,“那自然不是。” 他又说,她穿了他妹妹的布鞋,被身边小姐嘲笑,身为小姐居然穿如此低贱之鞋,还骂他是个丑陋之人,一时间他二人成为了被指点的对像。 他的夫人那个时候脸皮还很薄,气得不行,可又不知道要说什么骂回去,是他大骂了回去。 他说,他的容貌是爹娘给的,是天生的,也是礼物,难不成,还让他去死不成? 他还反问她们,若是他们的爹娘没有给她们一张好脸,是不是也要去死? 刘清扬笑了,他说那些个小姐啊,被他骂得呆愣在地,他畅快之极。 他又说,这是他妹妹的鞋子,是他母亲一针一线做出来的,是新的,这鞋一不破二不烂,怎的就不能穿了?更重要的是,这双鞋比她们脚上的更珍贵百倍千倍,因为它解了一位小姐的忧愁。 说完,他又跪下来,亲自将鞋子套在刘小姐的脚上。 这就是刘小姐为何心仪于他的原因了,因为他做了一件男人不敢做的事和女人震惊的事情,男女授受不亲,可是男人跪下来给女子穿鞋,这也是女人莫大的荣耀,尤其是这丑陋的男人还是个举人。 没错,那个时候刘清扬已然是举子了,可谓是前途一片光明,而且身为举子是连府衙大人见了都要礼让三分的,可就是这样的男子,却跪下来给刘小姐穿鞋,这样是给她撑脸面啊。 刘清扬美滋滋的又道,“后来我夫人说,这人生啊就像是这脚上的鞋子,合不合适,舒不舒服,只有自己知道。” 赵蛮陆无忧相视一笑,这位刘夫人说得在理。 赵蛮又问,“不是说当年还有个新科状元跟你抢夫人的吗?这又是怎么回事?” 第二百四十二章 八卦之心 他们的八卦之心啊,真的很强。 刘清扬是打死不肯说,倔得很。 陆无忧以为他跟上一世一样,守口如瓶,赵蛮却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陆无忧双手抱胸,一脸看好戏的模样。 赵蛮只说了句,“刘清扬,该不会是那个新科状元是你这一生最大的宿敌吧?” 果然,之前还死不开口的刘清扬眼神一变,脱口而出。 “胡说,什么宿敌,明明是我压他一头的好吧?无论是学识还是什么,我比他好了不知多少倍,小姑娘,不知道就别乱说。” 赵蛮才不信,“不然你怎么不肯说你家夫人跟状元之间的事情,这话本子里都写了,这每一个爱情里头总有一个痴情的男人等着这女主,如果你算是这男主的话,那这新科状元一定就是这个痴情的男二,你别不好意思说,这有什么的,到头来还不是你抱得美人归了?” 刘清扬被赵蛮这一吹一捧又一压一放的搞得他极不自然。 赵蛮又道,“若是你真的不肯说也没关系,我们去找那状元问问也是一样,不过,到时候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有没有什么差别,那我们就不敢保证了。” “不行。”刘清扬猛的起身阻止,“那家伙,嘴里指定说不出什么好话来,明明他已经娶了个贤妻了,可是心里还想着我家夫人,现在他家夫人正与他闹和离呢,在这个节骨眼上,岂不是要更给他机会了?” 那新科状元要和离了? 赵蛮陆无忧互视,这是什么惊天大瓜啊? 陆无忧也正色了起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具体点儿,展开说说。” 他们二人恨不得手里有把瓜子,使劲儿的磕。 刘清扬却不干了,“你们两个到底是什么意思?怎的这般关心我家夫人?莫不是你们要对她怎么样?还有,你们两个到底是谁?在这冷宫生子,你们好大的胆子啊。” 卟。 赵蛮陆无忧吐血了,他到现在才问这个问题,是不是晚了? 陆无忧也不瞒着,直接从怀里摇出一块令牌扔到他怀里, 刘清扬一看,大大的忧字赫然眼前,他吓得脸色发白,身子也跟着颤抖了起来。 “你是十三亲王?你你你,你怎么在这里的?你不要命了,李太后和圣上正恨不得杀了你呢,你不好好的躲在府里,跑冷宫干什么?等等,你生了孩子了?” “我的天,这怎么办怎么办?十三亲王有儿子了,还有女人了,那也就是说,他离夺嫡之路也不远了?” “那我该怎么办?是站在他这边,辅佐他登基为皇,还是现在就去告发,升官发财?” 刘清扬就在他们二人面前度来度去思量不定。 赵蛮看向陆无忧,这真的是上一世跟你对着干的刘相? 陆无忧眼神回她,是他没错,但他现在发什么神经他也拿不准了。 赵蛮一把扯住刘清扬,“别再转了,也别再想了,夺嫡,是一定要的,但不是现在,还有,别想岔开话题,不然,我们现在就去把刘夫人请到我们面前来,我们亲自问问她当年的事情。” 刘清扬彻底的呆住,不明白他们为何对他的事情如此关心。 他们也不会告诉他,他们单纯的只是想吃个瓜。 其实说起来,这位新科状元也是大有来头的,是刘夫人的竹马之情,他们险些定下亲事,若不是刘夫人的祖母仙逝,需要守孝三年,只怕就没有这刘清扬什么事了。 而且这新科状元生得面若冠玉,与刘夫人十分相配,只可惜造化弄人了而已。 刘清扬与刘夫人订亲后,这位新科状元还找过他,让他知难而退,若是平常,刘清扬一定不在乎,可是现在关乎的是他的女人的问题, 对于情敌他不可能不在乎,再加上他生得真的是很好看,他站在他面前说不自卑是似的,再加上他状元的身份,那更没有胜算。 “直到现在,我都觉得不真实,若是夫人选了他,我也无话可说。” “故而,我对我家夫人也是言听计从,生怕她一个生气跑去找他了,那新科状元,生得真的很好看。” 陆无忧呵呵一笑,“刘清扬啊刘清扬,真没想到你这样不怕死的人居然还有你害怕的东西?” 刘清扬道,“你懂什么,若是真心所爱,哪儿有不害怕失去的,我不怕她生死,我只怕她,不要我了。” 这? 陆无忧笑不出来了,他本能的看向赵蛮。 他这心情跟他当年在客栈里的一模一样,那时,他感觉自己快要死了,可是当看到赵蛮冰冷的离他而去时,他才发现,他好像对这世间没有什么可以留恋的,唯一的,只是她而已。 刘清扬又道,“王爷,男女之事很难说得清的,等你到达那个时候你便知晓了,还有,那新科状元的事儿你也别去了,他也乱得很,他其实对我家夫人吧,就是年少时的执念,并不是什么真爱,他爱的是他现在的夫人,只是他还没明白过来。” 他接着道,“这次我离家出走,就是因为我家夫人说要去帮帮他,让他看清自己的心,我说不同意,她就把我赶出来了。” 说到这里,刘清扬眼睛湿润了,她说的那句“滚”字,深深的伤害到了他了。 刘清扬张嘴就要哭,赵蛮眼疾手快的堵了他的嘴。 八卦听完了,现在来点儿实用的。 “刘大人,限你两个时辰内弄头母羊过来,他,要喝奶了。” 赵蛮指着怀里睡得正香的小圆子,正色道。 刘清扬再次跳脚,“这里可是冷宫,你是想让我去死吗?他有没有奶喝与我有何干系?还有,你们不是弄母羊过来,而是要从这里出去,出去了,什么没有?” 刘清扬上下打量着陆无忧,“长得挺好看的王爷,怎的脑子这般的糊涂?若是他日登基为皇,还不知要犯下多少大错?” 陆无忧懵了,也突然明白过来了上一世他为何总看他不顺眼,难道是从这里开始的?觉得他这个皇帝是个无用的,糊涂的,所以才跟他杠的? 得,这下,圆上了。 赵蛮没有理会,只道,“我们还没有到时候出去,不过你放心,你帮了我们,我们一定会报答,比如,接你家夫人回来与你团聚。” 刘清扬蹭的一下站起,拍胸保证,“放心,两个时辰内,母羊一定到。” 第二百四十三章 王爷,要不你反了吧 刘清扬是个有本事的。 两个时辰后,他竟真的弄来了母羊,而且还是两只。 赵蛮异样的看着他,难怪陆无忧上一世能够重用于他了,就这本事,恐怕全天下也找不出几个来吧? 陆无忧道,“他是个真有本事的,不过,也是真的气人,当初我说要增加一成的赋税时,他不顾我这个当皇帝的脸面,竟在朝堂之上大骂我昏君。” 想到上一世,他为着银钱担忧,恨不得一文钱瓣成两半花。 可是,他那时国库真的空虚了,又不能去当山贼抢,故而,在官家家主说要送与银两给他时,他是真的很高兴,同时他也明白官家家主不是什么好东西,没憋什么好屁。 但,那又如何,官家人图的是个权势,他要的是能够治理国家的银钱,而且他是皇帝,他想要收官家家主手中的权,那还不是一道圣旨的事情? 可是他又想错了,是这个刘清扬骂醒了他。 陆无忧道,“他说,若是人人都像官家人似的那还得了?岂不是有银子就可以买个权势?而且,你怎知他用这权势不是去干压窄百姓之事了?宁可不要他家这银子,这手中的权也不能轻放了。” 赵蛮点头,这点,刘清扬说得对。 有多少人拿着这权势干了多少坏事?一但风气形成,想要再纠正回来就难了。 “还有赋税,他说,再苦也不能苦了百姓。” 刘清扬,如同他的名字一般,两袖清风,一心为百姓,他是个好相,也是个好人。 赵蛮沉默了,“那后来呢,你是怎么解决的?” 陆无忧邪邪一笑,“后来,我从两方面解决,一是对内,二是对外,对内,我抄了几个官员的家,对外,我征战了北越国和南渊国,他们不得已向我朝朝供。” 陆无忧亮晶晶的看着赵蛮,“怎么样,我是不是很聪明?” 卟。 赵蛮血都要吐出来了。 “你是怎么想到这损招的?对外征战也就罢了,你怎的还抄了自家的官员?刘清扬就没说什么吗?” “他能说什么?等我抄完之后,他还默默的给又给我递了几份名单呢?” “啊?” 赵蛮这回傻了,怎的还有这样的? 陆无忧又开始数了起来,“我可是真的不知道啊,他们嘴上说没钱没钱,可是他们背后日日吃佛跳墙,吃得满嘴流油的,我起初还没有发现不对劲,直到有一日我心情烦躁的下龙椅走到他们身边,闻见了久违的佛跳墙的肉味。” 陆无忧咬牙,“赵蛮,你说他们怎的能这样?我身为皇帝,我都大半个月没有吃肉了,可是他们倒好,他们?我也不是让他们跟我一样吃苦,可是他们怎的就不能尽一尽自己的力呢?当我闻到他们身上的香气时,我真恨不得把他们给撕了。” 他真的不能接受,他知晓不是所有人都能跟刘清扬似的一心为百姓,可也不能一个个都像贪官似的自私到这这种程度吧?他们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百姓们吃苦而不做为。 “赵蛮,你能理解我的心情吗?” 那种无力,愤恨,和怒意。 赵蛮拍了拍他的肩膀,对此,她是能理解的。 “所以,我让黑影深挖了他们的罪出来,我想他们一定不是什么干净的,但凡挖出一点,哪怕是一点,我也要让他们碎尸万断。” 抄他们的家,那只是第一步而已,杀了他们替死在他们手里的冤魂报仇,便成了头一位的。 陆无忧又道,“我第二个抄的,就是凤家。” 赵蛮不可思议的看着他,那是他皇后的母家啊,而且当年凤琼羽于他来说有救命之恩,凤琼羽只要拿出这个来,他就一定抄不了凤府的。 而且,“我记得当年凤家是因为一件陈年旧案而败落的吧,你把凤大人给杀了,可是没听说过你抄了他的家啊?” 陆无忧点头,“没错,但那是我放出去的话,我对凤琼羽说,看在你府当年救我的份上,我只给一个好听的罪名出去,没有赶尽杀绝,抄家是暗地里操作的,几个涉事的凤家人也是我暗地里杀的,并没有放到台面上来,也算是给了凤琼羽一个交代了。” 赵蛮呵呵,从这方面看,他可真渣啊。 陆无忧却道,“我可不渣,你应该明白,当年的刺杀是他们家安排的,就算是没有她救,我也可以躲过去,这救命之恩是我被逼着背上的。” 赵蛮呵笑,“可当年我也说过这其中有异样,你怎的就不信,你怎么还骂我心胸狭窄呢?而且,凤琼羽的后位也是你送上去的,你这个你又怎么解释?” 陆无忧低头认错,“对不起,我错了,让你受苦了,有异样,但不能在她面前说,我怕凤府对你动手,说到底,也是我着了他们的道,总不能让你受着,至于封她为后,那也是基于当时的情况而言,就算是我不立他为后,李太后也会插手,倒不如我自己先下手为强了。” 赵蛮闭唇不言,虽然他说得有理,但她有不原谅的权利。 陆无忧接着把当年的银年是如何丰的又说了,除了抄官员之外,还让黑影扫了东齐国的山贼,扫了足足三年之久才堪堪扫干净。 陆无忧想到这里就笑,“当时那个户部尚书数银两都数吐了,哈哈,后来我说要再去灭贼时,户部全部的官员都跪在我脚下,求我开恩,饶他们一命。” 他们也跟着三年没日没夜的做着账,入国库,可是国库的账不仅仅只有入,还有出,这一进一出,很是细小麻烦,三年后,原本白白胖胖的户部官员们一个个面黄肌瘦,脸色惨白,若是再这样下去,他们不出半个月就真的要死了。 赵蛮可以想像当时的情景,也不由的跟着一笑,“所以,这就是你这一世为何第一件就是与官凌落合作的原因?” 陆无忧点头,“没错,而且我不仅在短短三年内弄到了修河渠的银两,还弄到了买战马的银两。” 这一世,他不会再在银钱上栽跟头了。 “王爷,你说什么,你是说,修河渠之事,是你做的?” 刘清扬突然激动的道。 第二百四十四章 刘清扬,我原谅你了 他们也没想到,刘清扬的老家就在那河渠之上。 他说,他家原本不穷,鼎盛时有良田两千余亩,可是他刘家上下心地善良,有刘大善人一称。 也不知是从哪个年代开始,他家良田年年被淹,以至于颗粒无收,刘家也自此败落。 他说他当这官,就是为了治河渠的,他想要让刘家再次回到鼎盛,更想要让河道两边的州县过上好日子,可是他能力太小,太弱,就算是加上他夫人一家,也只能把他送到这个位置,剩下的路只能他自己走。 他今年有三十余岁,也就是说,河道两旁的百姓至少受了三十年的苦。 刘清扬说到这里,呵呵一笑,他很急啊,他也不知能不能在他有生之年里做成这事,当今的圣上不堪大用,李太后只想权利握在自己手中,哪里还管底下人的死活? “今年我听说河渠被修,圣上以雷霆之势杀了六位贪官,我以为我看到希望了,可是当我入京之后我才发现,事情并不同想像中的那样好。” “那个贪墨的,居然就是梁皇后的父亲梁相?” “而直到最后,这个梁相竟一点儿事也没有,还把姓岑的拉过去顶罪了。” 刘清扬满眼的失望,“我竟不知,这凤京中的官员,居然还有这样的?我竟也不知,那河道两岸的百姓几十万民众的生死他不管不顾,却依旧要保下梁相?王爷,你说,这是什么世道啊?倘若有一日我为相,我必要替这天下人说话,哪怕是死,我也绝不退后一步。” 刘清扬很丑,可是他说这话时很帅。 原来,丑也不是一定的。 陆无忧道,“刘清扬,我原谅你了。” 原谅了他上一世对他的不敬,原谅他上一世骂他昏君。 而且,“你一定是个好相爷。” 刘清扬跪地不起,脸上似下了某种决心似的,“十三王爷,要不,你反了吧。” 卟卟卟。 赵蛮和陆无忧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被他的话给震惊了。 刘清扬认真的道,“我是真心的,你放心我一定帮你,别看我现在不过是小小的几品官,可是我是有本事的,比如,他,他一定不是你的孩子,他应该是圣上唯一的子嗣大皇子陆元浩,还有你们,你们说在这里等一个机会,是不是等李太后的机会?” 这回赵蛮和陆无忧真的震惊了。 他怎么会知晓的? 刘清扬笑道,“我也并非一无事处,宫里虽然禁了嘴,可是,我还是能猜出几分来的。” 刘清扬说,他入宫的时候,是一副太监打扮,无意中让人去搬运了几具尸体,是几个宫婢和太监的,宫里死几个人这个正常,可是一连死这么多,那一定是为了封口,而看这些个宫婢的打扮,甚至其中一个太监的腰牌还没有扯下来,他这才知晓是李太后的宫殿里出了事。 可到底是什么事能让李太后杀了自己宫里的这般多的人呢? “圣上皇位稳固,又有了皇孙,可以说李太后没有什么不满意的。” “直到见到王爷我才知晓,原来,李太后是想杀了你啊,而你却躲到了这里来,甚至手里还抱着小皇孙。” “王爷,臣,是真的佩服你了,能在李太后和圣上眼皮子底下做这些事情,这世间无人能及啊。” 赵蛮陆无忧呵呵了。 他猜对了一半,错了一半。 不过,他们也不会去解释,毕竟,这也是丢了皇家的脸,只得任由着刘清扬往歪里猜了。 母羊找到了,他们便毫不留情的将刘清扬请了出去。 刘清扬大骂,过河拆桥,惨无人道。 可是他们不理,任由着他大骂,不过他也不敢骂大声,毕竟这是在皇宫里,除非他真的不想要命了。 刘清扬被扔出皇宫,深深的看了眼这宫墙大院,随后便转身离开。 小厮问,“大人,您要去哪儿?” 刘清扬脸色异样,“去艾家。” 小厮,“好的。”但一下刻,小厮惊悚,“大人,您糊涂了,您不是说过,艾家是您的仇家吗?死也不进的吗?” 不是真仇家,只不过那位艾大人曾是老爷的情敌,以前与夫人是青梅竹马,还险些订下亲,若不是老爷先到一步,这位艾公子就是他们的老爷了。 自此,老爷便视艾家为仇敌,甚至把所有关于艾字虚化,以示警醒。 可是现在,老爷居然说要亲自去艾家?怎么,这是打算跟自己的情敌和解? 不过,看老爷这样子,也不像是大方的人啊。 刘清扬没有理会小厮的震惊,脱了太监服,跳上马车朝着艾府而去。 若是以往,他可能会以私人恩怨而永不入艾府的门,永远也不见那个差点儿把他夫人抱走的男人,可是现在,他是为了东齐国,为了冷宫里的那一对男女。 他也算是看出来了,王爷比现在的圣上要强上许多,那个小姑娘也比李太后聪明许多,更重要的是,他们有治世之心,单一个河渠,王爷便能将圣上给踩在脚底。 他知晓河渠需要多少银子,一百万都不够,尤其是现在,为了护这条河渠,他是请了人巡视的。 那方的百姓说不用银子,他们可以自发的巡视,可是那人说,要巡视就必须藤出时间,而他们都是庄户人,所有的心思都在田间地头了,若是误了农事,便是本末倒置了,那人又说,花银子,他才好命令他们做事,他们这种关系才好维系。 那人说得极有道理,谁家都不富裕,他们的劳作是为了生存,就算他们自己可以少吃一些,可是家里的老小呢?都等着他们揭开锅呢,但若是有了银子便不一样了,可以维持一下家里的生计,二来,或许还可以存上一些银两给孩儿们上私塾读书用。 他曾打听过“那人”是谁,他们说,那人是清河官家的人。 清河官家?的确有这样的财力,可是那些话却不像是一个商贾之人的话,故而,他对此持有怀疑,直到现在。 刘清扬闭了闭眼,王爷啊,他们可一定要坚持住啊,坚持到他回来啊。 他们将他扔出来,只是想保他的命而已,接下来,他们将独自面对李太后。 第二百四十五章 他们不怕吗 冷宫里。 陆无忧依旧跟着赵蛮过着讨骂的日子。 赵蛮要么嫌弃他下手重了,小圆子的脸都被他捏红了,要么就是嫌弃他烧水慢了,小圆子的屁股在外头凉了半柱香了,但当赵蛮看到他伸手掐死母羊时,险些将刀架在他脖子上了。 陆无忧麻了。 他说他是在给母羊喂草,说罢还将手里的草给赵蛮看。 可是赵蛮说不信,还说上一只母羊就是他给掐死的,还说他想要害死他的小皇侄,其心极恶。 陆无忧更麻了。 他不过是单纯的给母羊喂个草而已,怎的一下子便背上一这两大罪名呢?这到底还有没有天理了?他是看不顺眼这个小圆子,日日霸占着属于他的软香玉怀,可是他再如何也不会对一个小娃儿下手吧? 更让陆无忧气的是。 此时小娃儿正扬起他红红的嘴巴微扬起,露出还没有长牙的鲜红牙床。 “白霜,这小子是不是在笑话我?” “主子,自信点儿,他就是在笑话你。” “你?” 陆无忧咬牙,忍不住上手,看他不掐红他的脸。 果然,还是女孩子讨人喜欢,这世间怎么会有像这样的臭小子的?又臭,又讨人厌。 白霜却不懂了。 明明明儿个就要面对李太后了,明明他们已经到了生死关头了,可为何他们还能够为一只母羊和一个无牙的小子闹成这样? 他们,不怕吗? 是啊,他们不怕吗? 星夜当空,陆无忧坐在赵蛮的身边,身后的冷宫被他们弄出一个温馨的小窝了,一个软绵绵看上去就暖和的小床,边上两张床将它夹在中间,只要中间的小床有异动,边上的两个人很快会发现异样,再边上便是一个暖和的火盆,盆中的碳整日都是烧着的,而且没有一丝烟尘,是上好的银霜碳。 陆无忧深深的看了眼身后的布置,说实在的,他舍不得,他很喜欢这里,这个冷宫就像是道坚实的屏障,将他们隔绝出尘世,让他们跳出这世间所有的烦恼,就好像天地间只有他们三个似的。 多好。 可惜,这里只不过是短暂的梦而已,他会深深的记得这个梦的。 “赵蛮,这次过后,李太后的势只怕要被削掉一半,以后我们的路就好走了,所以你,真的要开始了吗?” 赵蛮不解的看着他,“我们不是已经开始了吗?” 陆无忧摇头,“你知道的,我说的不是这个。” 赵蛮侧过头去, 不再说话。 他所说的开始不是指夺嫡的开始,而是离开的开始。 若是李太后还是如同现在一般强势,她或许会慢一步离开,毕竟她是助他登基的那一个重要的人物,梁凤儿说过,她是他登基路上最重要的人,若是没有她,他极有可能夺不了这个嫡。 她可以为了私人恩怨而暴走,甚至是算计他,伤害他,可是她不是那样的人,她看到过太多的生死,边境战争时留下来的残肢,水灾时,漂浮在水面上的那一具具孩童的尸首,还有那些个想要生却生不起的媳妇,每一个都是她不能自私的理由。 而这次的算计,是针对李太后的一次最重的算计。 只要此事一出,李太后势减半,于他登上那个皇位也更近一步。 当然,离她离开也更近一步。 陆无忧张嘴想要说什么,可最终是半个字也没有吐出来。 这二人身影并排而坐,又大又圆的月亮高挂在他们头顶,夜风吹过,撩起他们的墨发…… 天光微亮。 谁也不知这后宫的冷宫恢复了当初的模样,破坏的城墙,倒下的残木,荒凉而又叫人害怕。 这个冷宫早在先帝时便已荒废,因为他那里根本就没有一个娘娘被打入过这个冷宫,就算是先帝不喜最多也是不再宠幸而已,若是犯下大错,直接将其禁足在自己的宫院之中,故而,这冷宫的杂草生得比宫墙还要高,故而这原本一棵小苗如今也成了参天大树。 可是谁也不知晓,就是这样的冷宫,曾经来过一位王爷和一个女人还有一位小皇子,甚至连一位大臣也进来过。 赵蛮没有丝毫留恋的朝着太后的宫殿方向而去,现在,应该是他们上场的时候了。 白霜趁此机会抱走小圆子。 白霜头一次回过头来对自家的主子道,“虽然你有些笨,但我还是希望你能活着出来。” 陆无忧:??? 赵蛮也呆着了,她知道白霜说话不太中听,可是也不至于这般的不中听吧? “你看我干什么?他是你陆家的人,你们陆家的性子你们自己不知道?行了,别你啊我的他的了,你将来的皇位还要传给他儿子呢,现在还是好好的做好眼前的事情吧。” 赵蛮抬脚而入。 他们赶到时,那男子都快被打死了。 不过。 “别的不说,陆无忧,你选的人倒是不错,就算是被打成这样,居然也很美。” 有种破碎的美感,尤其是这种美在一个男子身上,这越发的不得了了。 陆无忧笑道,“怎的是我选的呢,这明明是他自己送上来的,我不要白不要,只不过是大家的方向一致,这才合作了。” 赵蛮点头,说得也是。 李太后见陆无忧就这般过来,惊了一跳,脸色惨白。 “你怎的会在此处?” 莫说是李太后了,就是陆无昭和梁皇后都震惊了,这里是太后寝宫,今日又处置着如此隐晦之事,除了他们自己之外,谁也不可能在这里,而且出现的人还是陆无忧,这越发的不可能了。 陆无忧笑了,“太后您可真会说笑,这里是皇宫,而我又是王爷,我出现在这里不是很正常的吗?倒是你,为何对无辜之人下如此毒手?啧啧啧,瞧瞧这脸,被打成这样了,可惜,可惜啊。” 陆无昭想要上前,赵蛮却上一步阻止。 “圣上,我若是你,这个时候我绝不会上前。” 陆无昭想要说话,一边的梁皇后反应极快的拉住了,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陆无昭目光一闪,什么也没说的退了小半步。 赵蛮看到这里,讽刺一笑,看看,这就是母子,当母亲被发难的时候,儿子却因为利益而后退,李太后应该要气死吧,也不知会不会后悔将这皇位给了他。 李太后手指紧握,眸子里闪过痛苦的同时又带着愤怒。 “大胆,来人,将这两个刺客给哀家拿下。” 第二百四十六章 他们不能留 李娞就是李娞,无论是这一世还是上一世,都是恶杀的存在。 陆无忧在这里,她居然指鹿为马,说王爷是刺客,这也只有她能干出这事儿来了。 他们很快被刺客团团围住。 赵蛮又笑了,手肘顶了顶身后的陆无忧,“你看到他们的装扮了没?飞鱼装,熟不熟?” 陆无忧笑了,怎能不熟,这是李娞的亲卫,也就是只有她的私人暗卫,就连陆无昭的命令他们也不听,而且上一世他们就是被这群飞鱼给打得几次生生死死的。 想起来就气啊,恨得那叫一个咬牙啊,他们居然被几条臭鱼给追杀成那种样子,为了躲避,他们甚至连猪圈都呆过。 他们发誓,日后若是成事了,必先拿这些臭鱼开刀。 而事实也是如此,这些鱼被他们杀得一个不留 。 如今再见到这些飞鱼,他们竟有种莫明的亲切感。 赵蛮丝毫不惧,扬声对李太后道,“李太后,圣上知不知晓这些个暗卫呢?” 飞鱼,其能力不比黑影差, 甚至还有几个比黑影的功夫还要高,如今只有他们二人,连个暗卫也没有,也就是说,李太后现在是存了杀了他们的心思,而至于以后怎么跟朝臣和百姓们交代,那是以后的事情了,或者来个暴毙草草了事也说不定,毕竟人都死了,是不是暴毙又有谁会追究呢? 李太后脸色微变,但很快就恢复如常,她看着赵蛮,冷道,“你就是梁凤儿嘴里的那个赵蛮吧?果然有些胆色,难怪陆无忧看上了你而没有看上梁凤儿了,就她那样的,哀家也瞧不上。” 李太后眼中带着几分欣赏。 说实在的,赵蛮长得不算是最出众的,可是她是最有气质的,也是最不怕她的人,而且看她的眼神里没有一丝惧意,这与别个完全不同。 说句不好听的,就连她儿子陆无昭见她也不敢如此直视,更不用说其他人了,光是这一点,便足够让陆无忧另眼相看。 赵蛮道,“梁凤儿不过是一介平民,太后竟拿她与我比?还真是给她脸了,就算是拿,太后也应该命凤琼羽跟我比啊。” 赵蛮意有所指, “太后,凤琼羽不是您让她出卖陆无忧的吗?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上一世的凤琼羽没有与这个李太后有半点关系,可是这一世不同了,她是李太后的人,真是好笑啊,凤琼羽居然也沦落到这种地步了?梁凤儿不是说她是女主的吗,她不是会吸人气运的吗?怎么,她就是这样吸的? 李太后呵呵一笑,“区区一个凤琼羽,哀家还不放在眼里,不如这样,哀家帮你把凤琼羽给杀了,你归顺哀家可好?你不是喜欢陆无忧吗?只要你开口,哀家现在就给你们赐婚,而且还不许他日后纳妾,许你一生一世一双人,可好?” 赵蛮哈哈大笑,“李太后,莫不是您忘了,你们之前不是给陆无忧下过赐婚的圣旨吗?可那圣旨是无效的,您现在又来跟我说赐婚圣旨,你莫不是真的把我当成了傻子?” 赵蛮又是讽刺一笑,“还有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这种骗小孩子的把戏,谁还会相信?李太后,我们别岔开话题啊,正好圣上在这里,你怎的不跟他解释解释,你为何拥有一支这样的暗卫队?这又是做何用的?最后会不会是用来对付圣上的一只利器呢?” 话音一落,李太后脸色一白。 “赵蛮,你胡说什么,这只不过是本太后的亲卫而已,先太后,先先太后,哪一个没有这样的亲卫队?这有什么值得奇怪的?” 还有,“就连圣上自己他不也有只听命于他的军机营吗?” 身为太后,还不能拥有一只自己的暗卫队了?而且陆无忧应该也有吧,只是没有摆在明面上而已。 赵蛮同情的看着陆无昭,“圣上,您听见了吧,太后说这是她自己的亲卫队,而且还说先太后,先先太后也有,可是先太后和先先太后都是用过亲卫队参与过夺嫡的,您可别忘了。” 皇位是个好东西,为了这个皇位,弄一支自己的亲卫队又有什么? 赵蛮再次的道,“圣上,先先太后的亲卫队是亲自将已然扶上去的儿子皇帝给拉了下来的,只因为,她觉得这个皇帝对她不孝,她要再重新选一个,而当时,她的亲卫队比军营里的还要厉害,正是这支悍卫,故而才有了先先帝。” 这是一个事实,虽然正史上没有,可是野史里全都是,而且皇家陆氏子嗣都知晓的。 赵蛮看着陆无昭脸色铁青了起来,心头这才畅快。 李太后盛怒,“放肆,赵蛮你竟敢挑拨哀家与圣上的母子之情?你们还等什么,还不快把她给我杀了。” 飞鱼卫二话不说,提剑便朝着赵蛮刺去。 飞鱼卫的武功奇高,甚至比黑影的还要高,赵蛮区区一个女人绝对跑不掉,她必死无疑。 陆无忧站在一边根本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他如同没有看见似的,若是白霜黑影见了,必会大骂他负心汉。 可是陆无忧知晓,赵蛮有能力对付他们,而且他只会在危机关头动手。 赵蛮脚下一沉,身子不退反进,紧握着双拳就打了过去。 李太后冷笑,“不自量力。” 飞鱼卫的能力有多强她是清楚的,想当年她能夺了这江山,靠的就是飞鱼卫的暗杀,虽然眼前的飞鱼卫不是最厉害的一个,可也绝不是赵蛮能对付得了的。 可她嘴角的笑容还没有扬起来,便见飞鱼卫竟被赵蛮的赤手空拳给打飞了? 没错,是打飞了。 这? 众人倒抽口气。 梁皇后脱口而出,“这怎么可能?” 莫说眼前的赵蛮是个女子,单就说她用的是拳,而那人用的是刀,光是这个也没有半分胜算吧?可是她居然赢了? 赵蛮收起拳头,感受着力道。 她也想检验一下自己的拳头在这一世有没有退步,现在看来,没有退步,她不过是用了三分的力道便能将一个最低等的飞鱼卫给打飞中,这,不错。 “你?” 李太后说不震惊是假的,也越发的生了杀他们的心思了。 第二百四十七章 住口 赵蛮可不会坐以待毙,别个要杀她,她便傻傻的等人来杀。 更何况,谁杀谁还不一定呢? 赵蛮走到陆无昭面前,草草的行了个礼。 “行这个礼,单纯只是因为你是皇帝,若是按着我的脾性,我根本不会对你行任何礼。” “圣上,你扪心自问,你登基的这些年来,你做了什么利国利民之事?” “最初的一两年,你一心只有你的养妃,想要把她弄出来,甚至不惜对你生母李太后痛下杀手。” “而后的一两年,你沉浸在皇位的不可自拔之中,享受着高高在上的威武感。” “现在,你倒是想要真正的夺这权了,你不想你被李太后操控了,故而,放过了贪墨的梁相,明明还有许多贪官没有处置,可你却放过了。” “继而,你又怕梁相的权势过大,于是你又扶持起了曾经梁相的手下,现在军机营的首领岑大人。 ” 说到这里,赵蛮都无语了。 “我一个小小的女子都知道这个姓岑的是什么货色,你扶持谁不好,偏生要扶持他?你脑子是不是有毛病啊?难道你就不怕军机宫里的人日渐积怨,反了你吗?” 那可是军机营啊,倘若有一日李太后用她的飞鱼卫造了反,又或是别个人造反逼京,这军机营便是他唯一的出路啊,他是怎么敢把这么重要位置给一个如此不堪之人,就连梁相也知晓,姓岑的只能够利用,而不能够放其权利。 这样简单的道理,这个皇帝却不懂。 陆无昭被赵蛮骂得狗血淋头,脸色铁青。 “你大胆,朕是皇帝,你怎敢出此言?” 赵蛮又笑了,“圣上,你看清楚眼下的情势再来说这话好吗,若是文武百官在,若是你的军机营在,你看我这个小小的民女还会不会说这样大胆的话。” 她环视一周,又笑了。 “可这里是在一个相对无人之境,你看看你们,把这里清得多干净啊,宫婢不在,太监不在,你的宫卫也不在,飞鱼卫的倒是有几个,可是他们不是我的对手,所以,这里谁强谁弱?” 真是好笑了,陆无昭与李娞为了解自己那点子见不得光的私事,竟将这里一干人等全都禀退出去,甚至还交代,无论这里发生了什么声音,也不许靠近。 赵蛮和陆无忧互视了一眼,这比他们想像中的还要便利,这哪里是给了他们处置私事的机会,这明明就是给他们反杀的机会么。 听到这里,众人呆愣在地,就连李太后也发现了不对。 她暗暗的朝蓉蓉使了个眼色。 可陆无忧也不是吃素的,眼色一使,他起脚踢飞,蓉蓉这个老嬷嬷还没有吭半声,便昏死过去。 “陆无忧,你大胆。” 陆无忧拍了拍没有灰尘的鞋面,“李太后,本王也不止大胆一回了。” 这? 李太后又气了个半死。 赵蛮道,“你们放心,我们是不会杀了你们的,毕竟,我们还想名正言顺的坐上这个皇位,可不想在正史,亦或是野史上留下什么不好的痕迹。” 举旗和谋反是两个概念,在将来的史书的记载上,这也是两种不同的说法,虽然同样是坐上了皇位,可是这举旗好听多了。 赵蛮笑道,“我们会在你几无能之后,告诉这东齐国的百姓,你是多么的无能,你在位的这些年没有做过一件利国利民之事,甚至还纵容贪官污吏,届时,我们再出手,打着为国为民的旗号,到时候必然会得到全天下人的支持,而你,只能被迫交出皇权退位而下。” 赵蛮笑得香甜,“圣上,你说我这个主意好不好啊?” 这? 陆无昭不知该用何种语言形容此刻的心情。 即震惊她能将计划全盘托出,又震惊她的计划好像很完美,随着她的话的深入,他都能想像得到他退位时的颓败来了。 赵蛮收敛了笑容,“不过,我决定再给你一次机会,让你好好的做这个皇帝,现在你要考虑的是,如何将这皇权独掌吧。” 她意有所指的看着一边脸色铁青的李太后。 李太后真真是要气晕过去,她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有人当着她的面挑拨她与陆无昭之间的关系,更没想到她想要杀了她,可却做不到。 飞鱼卫不是她的对手,只靠双拳就能将持剑的飞鱼卫给打死,这样身手了得的女人,她还能怎么杀? 赵蛮猛的严肃了起来,“圣上,你还不快动手?” 厉声一喝,喝得陆无昭心尖儿发颤,他呼吸沉重,在李太后与赵蛮之间来回巡视,似乎在考虑到底是要听赵蛮的,还是听李太后的。 梁皇后急了,“圣上,万不能被这个妖女蛊惑啊,她这是让您置于不仁不义之地啊,您若是对了太后动手,这天下人要怎么看你这个弑母的皇帝?还有,她只不过是个陌生人,而且还是陆无忧身边的人,她的话怎么能听?” 陆无昭糊涂,可她不糊涂。 赵蛮这个贱人她根本没安什么好心,更重要的是太后不能死,她还没有生下孩子来,她要等到成功诞下嫡皇子,而后再说服太后立她的儿子为太子,到那个时候,太后她才能去死。 赵蛮冷冷一笑,早就看穿了梁皇后的心思。 “梁皇后,你别想了,你这辈子也别想生出皇子来,圣上只,且只能有一位小皇子,你不想让太后死,不就是因为她还有用吗?她若是没用了,你还会留下她?都是利益所驱,别说得自己高大尚。” “你?” “行了圣上,你也别瞒着了,这些日子以来,你所做的一切不就是为了重夺皇权吗?李太后她太霸道了,折子都送到她那里去了,你这个皇帝空有其表而已。” “住口。” 李太后大怒。 赵蛮丝毫不惧,“怎么,戳中你的心思了?李太后,敢做就敢当,你敢说你不想要这个皇位?若非你是女儿身,你敢说你不想要一统这天下?什么因为先帝的抛弃你从爱到恨,什么你不过是想要要回自己的儿子,这不过是你想要夺权的借口,如若不然,你当初为何要将他的养妃给舌头拔了?你敢说你不怕她说出你的心思来?” 第二百四十八章 这是巧哈吗 慈不掌权,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别真的以为先帝是个没用的昏君,真的要论起来,先帝做的那些事情可比陆无昭和李娞他们要好上太多了,他只不过是在感情方面渣了一些而已,论政绩,他们还不配跟他比呢。 李娞敢说这夺嫡之事没有一点儿私心?敢说她是为国为民? 啊呸,看她那惨白的脸色都知道,她不敢,她就是有野心,陆无昭只不过是她的借口而已。 这? 李太后慌了,“昭儿,你听哀家说,事情不是那样的,哀家真的没有私心啊,而且杀那养妃,只不过是因为她恶毒而已,当年是她把你算计过去的,你我母子好不容易团聚,我焉能不对这罪魁祸首下手?” “还有,昭儿你莫忘了,不是哀家想要批阅这折子的,是你送过来的啊,此事,怎的又能怪到我的头上?” 梁皇后也道,“是啊圣上,若是太后有异心,也不会把你扶上来了,说句不好听的,这宫里的哪位皇子能力不比你强,甚至那乐云公主的能耐也不错,她若是真的想要这天下,何不扶持同为女子的乐云公主呢?” 梁皇后话头又一转,“当然,我不是说你不好的意思,只不过是说个事实,圣上,此事,须慎重啊。” 梁皇后苦口婆心。 只不过他们没有发现,她在提及乐云公主之时,那地上的被打得半死的绝美男子眼中闪过一抹不为人知的异样来。 赵蛮冷哼,“圣上,你还想听他们的话吗?难道这么多年了,您身为皇帝连自己思考的能力都没有吗?我若是说错了,她们又何必如此急着解释?这心虚的表现当真是一眼就能看透。” “你?你住口,赵蛮,你信不信,你绝活不过今日。” 李太后大怒。 赵蛮上前一步,“我进这宫里来,原本就没有想着活出去,你要杀便来杀,可我说的也是事实,还有你的飞鱼卫,你敢当着我的面把这飞鱼卫交到圣上的手里吗?你若是交了,我才相信你没有谋权之意。” 赵蛮不仅将问题抛回给李太后,顺便还算计了她的飞鱼卫。 她若是真的没那个意思,这飞鱼卫就该交出去,若是她有,那这飞鱼卫自然不会交。 陆无昭眼睛一亮,看着李太后。 李太后脸色惨白,手指紧扣,这是在要她的命啊,飞鱼卫是她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最长的一个跟在她身边有十年之久,而且培养一个暗卫不容易,尤其是培养一个忠心的暗卫更不容易,不止是银钱的问题。 “母,母后?” 陆无昭也发现了问题,若说之前他还有些怀疑,可是现在他真的相信了赵蛮的话。 虽然赵蛮是陆无忧的人,可是她有句话没有说错,她说的是事实,她们急着狡辩说明了她们的心虚,还有李太后不肯交出飞鱼卫,她就是想着有一日取他而代之,又或是培养下一个听她话的皇帝来。 陆无昭目光变得毒辣起来,此刻他心里没有半点的母子之情,血脉之义。 “昭儿,我们先不说这些,我们先把眼前的做完,哀家一会儿再向你好好解释好不好?”李太后现在还没有想出一个好的法子来,只能要求陆无昭先把眼前的事情摆平。 赵蛮卟哧一笑,“太后,您真的要说眼前的事情吗?若是真的要说,您的嫌疑便越发的重了。” 李太后脑仁儿实在是疼,“赵蛮,你到底在这里又胡说些什么,什么嫌疑越重了?” 赵蛮指了指地上的那个好看的男人,对着陆无昭又道,“你真的以为太后只是寂寞了才找的男人吗?不,她是想要再生一个而已。” 卟。 卟卟卟。 莫说李太后了,就是梁皇后听了都吐血。 赵蛮她要不要听听自己到底在说些什么?说个谎找个理由,她也找个好点的啊,这说出去,岂不是要笑掉人的大牙? 赵蛮挑眉,“是吗?既然她不想生,又为何寻一个如此有能力的男子?你们有没有听说过这样一句话,龙生龙凤生凤?她若是单纯的只是想要快活一下,找一个强健的不好吗?你们,难道真的看不出来他是谁吗?” 众人更懵了,他们目光齐齐看向倒在地上的男子,是个好看的小倌人,眉宇之间书倦气浓郁,但也只是个小倌人而已。 赵蛮笑了,“太后,你是这么对圣上他们说的?说他只是个小倌人?” 李太后隐隐感有些不对。 赵蛮指着这男人道,“圣上,难道您没有发现,他与乐云公主殿下的面首长得很像吗?” 乐云公主虽然是公主,可是她的学识好,自小读书一目十行,别人还在认字时,她便可以读完整本《三字经》,当别个在读《三字经》时,她却在读策论了,这种速度就连先帝都夸赞,而且在朝事上头年纪轻轻的她也有自己独特的见地。 如此公主,后宫里没有哪位娘娘和皇子们羡慕的。 但他们只是羡慕而已,因为他们知道这皇位绝不可能是她来做,只因她是个女儿身。 可饶是这样, 她身上的光辉也叫人无法忽视。 可据说, 她也有佩服的人,便是她的一位面首,且还是唯一的面首,此人姓傅,单名一个礼字。 傅礼也是个奇的,他说自己不配娶公主为妻,乐云公主该是高高在上的人物,乐云也是倾心于他的,但他甘为她的面首,以此百首就好,乐云也是个有情有义的,公主府里除了没有名份之外,其他的都照着驸马的规制来。 乐云还说,傅礼的学识在她之上,他的治国之力也在她之上,若是有朝一日她为女帝,那么傅礼必然是唯一的皇夫,而且还是她重要的左膀右臂。 可惜啊,乐云公主被这个老妖婆送去和亲了,还是跟一个快要死掉的五十多岁的老头儿,自此,鲜花入泥,公主府散了,傅礼也不知所踪。 赵蛮笑得意味深长,“真是没想到啊,几年之后居然还能在太后的寝宫里见到他,圣上,你觉得,这是巧合吗?” 第二百四十九章 情根深种 是啊,这是巧合吗? 李太后想要掌权,手里还有一支飞鱼卫。 这两个之前倒可以有理由,可是这第三个呢,她又怎么说? 傅礼的能力是乐云公主都肯定的,陆无昭又没有什么大的功绩在身,而且还想将李太后踢出去,甚至前段时间还将皇宫里唯一的皇长子给抱到膝下抚养了,这一切的一切不就是表明她想夺了陆无昭的权吗? 梁皇后脸色苍白,她慌张的想要找出李太后没有这心思的证据。 对了。 “可是陆元浩怎么说?赵蛮,若是太后有那样的心思,她又如何会把陆元浩给抱走,这不对啊。” “皇后,你确定她是抱走,而不是趁机下手吗?小孩子嘛,生个病很正常,生了病没治好也很正常。” “不不,这不可能,这不可能,这是假的对不对?” 赵蛮不解了,“皇后娘娘,太后都没有慌张,你在这里紧张什么?” 梁皇后脸色又白了一层,“我?” 她再也说不出个理由了。 外人的孩子,怎么比得过自己生的?龙生龙凤生凤,李太后若是真的想要找个解闷的,又为何会找上傅礼?这世间难不成只有他一个长得漂亮的?她是想借着傅礼的才能,给自己生下一个更有才能的皇帝来,这才是她真正的目的。 李太后呆愣了,她自己都快相信了赵蛮的说词,若不是她真的没有再生的那个念头。 “住嘴,本太后从来不知晓他就是傅礼,若知晓,哀家如何会将他留在身边?对了,没错,他一定是来替乐云报仇的,所以才呆在哀家的身边。” 乐云很看中傅礼,傅礼对她也十分痴情,乐云死后,这个傅礼一定是来报仇的。 李太后似是找到了突破口,坚定的对陆无昭道,“昭儿,你可别被他们给骗了,傅礼就是来报仇的啊,你要相信我。” 陆无昭目光闪烁,神情依旧在摇摆。 赵蛮冷笑,“可是太后,他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您的一句不是啊,也没有出卖过您啊,他若是想要来报仇,他下手的机会应该很多吧?” 傅礼是她这段时间以来有的是机会,枕边之人呢?怎么下手不是下?可是他有吗,他没有,不是吗? 就在此时,傅礼抬首看着李太后,眼神倔强,眸子里的深情藏也藏不住。 傅礼是个极漂亮的人,哪怕是被打也有种破碎的美,更何况他此时深情模样,饶是梁皇后看了也不禁心生爱怜。 李太后的脸铁青之极,更慌乱之极。 “大胆,你,你一个贱人,居然还敢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哀家?你?你?” 若是傅礼说话还好,他若是说一句钟情于太后的话,别人都可以猜测他不过是在替乐云报仇而说的违心之话,可是他一句话也没有说。 赵蛮道,“倘若他要替公主报仇,他不会深情,更不会不替自己辩解半分,太后啊,你可是真狠啊,本以为你是想找一个男人生子的,可没想到你竟惹得他对你情根深重啊,啧啧啧,虽然你们这段忘年之恋加上一些恩爱情仇有些怪异,可是深情二字谁又能说得清的呢?” 李太后面色铁青,咬着牙道,“深情?哼,不过是个男人而已,何来的深情,而且,哀家年纪这般大了,说他对哀家深情,你们不觉得可笑吗?” 赵蛮摇头,“太后啊太后,男女之情不是年纪所能决定的,你也不必那般说自己,你不过是年纪四十而已,又不是五六十岁老太龙钟的,而且……” 赵蛮上下打量着李太后。 她年轻不轻,可是头发却没有花白,乌黑的发间里戴着祖母绿的玉石,再加之这几年保养得当,肌肤一点儿松驰也没有,她是个华丽的贵妇人,再加上位高权重,这样的女人惹男人喜欢也是情理之中的。 “够了,你别再说了,我,我没有对太后情根深重,太后亦没有想要生子的想法,你们,你们莫要再为难于她,一切,不过是我自愿而已。” 傅礼此时开口。 赵蛮不信,“你若是自愿,那方才你为何露出那种眼神?” 傅礼苦笑,“你看错了,我没有露出那种眼神,乐山公主曾说过,我的眼神是看狗都深情的。” 卟。 这回轮到赵蛮吐血了,还有人这样抵毁自己眼神的? 傅礼环视一周,眸子漆黑,最后将目光放在李太后身上,随后如同下定了某种决心似的,抽出腰间藏着的短刀, 对着自己心脏狠狠刺去。 “住手。” 他出手得突然,众人大叫。 他是要自尽,这怎么可以?李太后的事情还没有完呢,他绝不可以死。 可是他们的话再快也没有傅礼的动作快,而且他是下定了必死的决心的,刺下去的手没有一丝手软。 当。 赵蛮也不知何时打落傅礼手中短剑。 她道,“还没有说清楚呢,你怎么可以死?而且,我也不希望你死,因为你的存在,代表着太后的不忠,我赵蛮这一生都可以用这个来嘲笑她一辈子, 让她一辈子抬不起头来,对吧太后?” 傅礼眸子里极快的闪过意外,这不是计划内的啊,他到这里就该死了,因为只要他死了,李太后就算是长了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他是这其中最关键的存在,他的命就是送李太后去死的一个巨大的推动。 赵蛮没有给他思考的机会,徒手掰断了这把短剑。 “太后,到现在你还要否认吗?他宁可死也要保你的清白,难道,这样的人不值得你喜欢?” 李太后也惊了,眸子里闪过她不情的目光,她深深的看了眼低头毫无生存之气的傅礼,心中的某一处竟出奇的动了。 啪。 李太后还没有回过神来,陆无昭一巴掌狠煽在了她脸上。 嘶。 众人倒抽口气。 母打子,是有违纲常,更何况她还是太后,圣上这样做不止一句违纲常了。 “你?” 李太后又惊又怒,可当看到陆无昭那失望又愤恨的表情时,她喉头的话再也吐不出来了。 陆无昭面色铁青,“太后,您身子不适,为了您的身子康健,还是呆在自己的宫里静养吧,没什么事,就别出来了。” 第二百五十章 一个不留 陆无昭还不算蠢,竟还知晓禁足,没有当场夺权杀掉。 但,没有关系,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一半了。 只要这个李太后不出来作妖,陆无昭就很好对付了。 “昭儿?你?” 李太后气得头晕,她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个自己一手扶持起来的儿子,愚蠢两个字清楚的写在她的脸上。 若是她到现在还没有发现不对,那她真的就是愚蠢了。 只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李太后竟直接下令打晕陆无昭。 这? 梁皇后脸色一白,“太后?” 她这是要干什么,难不成真的如同赵蛮所说,她这是要夺权吗?还有圣上醒来之后,岂不是要龙颜大怒? 李太后看着被飞鱼卫打晕的陆无昭,眼中情绪复杂。 也不知是不是后悔,又或是曾经希望母慈子孝现在又冰冷无情,直到现在他将她禁足责罚的失望。 “皇后,他若是醒着,难保不会再次犯下大错,如此是最好的,他清醒之后哀家自会向他解释这一切。” 李太后转向赵蛮陆无忧。 “你们的心思哀家现在明白了,你想要借机让圣上禁哀家的足,你们好趁机下手,告诉你陆无忧赵蛮,哀家是不会让你们如愿的,而且,你们也走不出这个皇宫,哪怕是哀家背上一个杀子之罪,也要将你们死困在这皇宫里。” 李太后看向赵蛮。 “你双拳不错,我飞鱼卫不是你的对手,可是你们也别忘了,古话说得好,双拳难敌四手,这整个宫里全都是哀家和圣上的人,而你们只有两个,就算是车轮战,累,都要把你们累死。” “哼,哀家就不信了,你们是真的铜墙铁壁。” 李太后这是真的要杀了,为了陆无昭,也为了她自己,陆无忧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到这皇宫里,可见他们的本事,还有眼前的这个傅礼,想来也是他们的手笔吧。 李太后自嘲一笑,“哀家承认,你的能力比陆无昭好太多了,居然还能够让你们找出这样的人物安插在哀家面前,在关键时候不惜以死挑拨哀家与圣上的母子之情。” “陆无忧,你很好,如若,如若你是哀家的儿子便好了。” 这样聪明的陆无忧,她会轻松很多,至少在夺嫡这一路上她不是独孤前行,更至少在朝政这一块,她也会少操很多的心,更不必担心他会背刺自己。 陆无忧虽然是外室之子,没名没份,可是他从来没有放弃过自己的母亲,他甚至在那农女自尽时还想着去救,哭着求她不要死,母子情深啊。 可是那个女人呢?愚蠢到要追随一个男人而去,弃自己的儿子于不顾,她根本就是个自私之人,她没有想过,十多岁的陆无忧如何在这世间生存,十多岁的陆无忧会面对她这个李太后的无情追杀。 李太后道,“她,根本不配为你的母亲。” 这话,赵蛮是赞同的。 她是救过陆无忧的,乱葬岗死人堆里拖出来的,若是他的母亲真的疼爱他,便不会让他落入这样的境地。 救到他时,虽然还有气,可是浑身上下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口子,雪白的肌肤,这些口子触目惊心,若是她真的爱他,便不会让他受这样的苦了。 陆无忧却挑眉,“可是,她是一位好妻子。” 陆无忧仿若无所谓的说道。 上一世他或许对这方面有所怒,可是经历了一世,他若是再看不清,再放不下,就不应该了。 她当初选择了跟在先帝身边,又选择了隐姓埋名,他便知晓,这个母亲的眼里只有先帝而没有他,若不是先帝想要一个孩子,他只怕连出生都不会了。 所以,既然是注定的,那他为何还要计较这些无用的呢? 当年他求她活,求她别死,的确是抱着一丝希望的,希望她眼里能有他这个儿子,能看看他,还有,他有些害怕孤独,她若死了,他在这世间便再也没有了亲人了。 不过, 还好。 陆无忧看着赵蛮。 还好,他以后的日子里有赵蛮相陪,哪怕结局不尽如人意,可是在他的心里,赵蛮就是他的亲人了。 李太后闭上眼晴,笑道,“如此说来,哀家还真是有些羡慕她了,有这么一个理解她的儿子,还有一个那般爱她的先帝,她这一生啊,活得可比这世间任何女子都要幸福得多了。” 她说得没错,那农女的确活得比谁都肆意,有夫君爱,有儿子爱,就连死都是自愿的,从来没有一件事是被逼着走的。 试想一下,这世间有多少女子可以活得如此快活? 李太后,她也本不是进宫的,她也可以嫁得一个如意郎君的,可是家族将她送了进来,而她又爱上了先帝,可先帝将她的儿子给送走了,她十几二十年都在这种思念儿子和怨恨中度过,她一生都没有得到先帝的宠爱。 她的儿子更不用说了, 现在还楚足她?生个儿子,还不生块叉烧。 叉烧这两个字是白柳跟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不明白,但总归不是什么好东西。 连李太后都如此,更不用说这世间的其他女子了,她赵蛮想要活得肆意,也是经历了上一世的极致的痛苦重生而来的,可是,这世间又有几个女子如同她一样,经历如此出奇的重生呢?人生没有重来,才是常态啊。 “都莫要再废话了,陆无忧,赵蛮,哀家容不下你们,要么,是哀家死,要么,是你们死,总之,这世间有我没你们,飞鱼卫何在,给哀家杀。” 飞鱼卫自暗中跳出,个个手持利剑,凶神恶煞。 李太后哈哈大笑,“陆无忧,这算不算是你们自投罗网?你们以为哀家不会杀你,可你想错了,哀家恨不得你去死,你知不知道,你与那贱人有五分相像,看着你这张脸哀家便想起先帝说的我妖媚俗气。” 李太后笑着笑着又恨了起来。 她是李府的最漂亮的一个孩子,就连嫡姐也不如她的三分貌美,她出去参加宴会,哪双眼晴不是盯着她看的? 她以为入宫之后可以得到先帝的宠爱,说句宠冠后宫也不为过。 可是,第一次侍寝便是妖媚俗气?这谁能受得了? “陆无忧,你该死,给哀家杀杀杀,一个不留。” 第二百五十一章 恶心 赵蛮陆无忧虽然厉害。 可是李太后有句话没说错,双拳难敌四手,若是他们发动车轮战,他们不一定能够活着出去。 他们之所以还能够活到现在,完全是因为赵蛮那次出手给人的震慑力太强了。 傅礼呵呵一笑,“王爷,你们这下好像逃不掉了呢?” 赵蛮不悦,“你看上去很开心?” 傅礼笑道,“是啊,不可以吗?别以为乐云只不喜欢李娞而已,她也不喜欢他,若不是他的母亲,也就不会有这档子破事了。” 赵蛮挑眉,“你的这句‘破事’我很是赞同。” 先帝在位期间虽然没有什么大错,也曾做过一些政绩,可这依旧不能否认他是个不合格的帝王,都说帝王无情,那是有原因的,像这位帝王,看他,有情吧,对得不到的白月光成了终身的执念,又为了区区一个女人而失了这大好的江山。 若是他无情了,视女人只为妃子,而不是妻子,他在位时,东齐国的百姓将很好过,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艰难,这都是他的错啊。 但。 赵蛮又看了看陆无忧,好像太无情了也不好。 比如他上一世,就很无情,无情的杀掉他身边对他好的每一个人,他是个合格的帝王,可是却不讨她喜欢。 傅礼又道,“赵姑娘,你看上他哪儿了?竟如此不顾生死的跟在他身边?这皇宫,你也敢陪他闯?” 赵蛮哧笑,“你是不是被李太后给打糊涂了,谁说我看上他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看上他了?别瞎说,而且,我陪他闯这宫,不是正常的吗?傅礼,不止你和乐云胸有天下,我赵蛮也有。” 傅礼眸子微闪,眼皮垂下,掩盖黑眸里的那一闪而过的异样,再次抬起头来时,眼神变得坚定了起来。 “赵蛮,陆无忧,你们走吧,我护着你们。” 赵蛮陆无忧看傻子似的看着他,他这个文弱书生,用什么护着他们? 傅礼指着李太后,“难道你们没有发现,当飞鱼卫围住我的时候,她眼里一闪而过的不忍吗?” 赵蛮陆无忧震惊的看着他, 他说什么, 他们没听错吧,李太后不忍?那岂不是 ? 傅礼点头,“若是我猜得没错的话,她对我上心了。” 傅礼说这话时没有感到高兴,反而是深入骨子里的厌弃,李娞是杀他心爱女人的人,他如何会因为她的看上而高兴?正如赵蛮所说的,他就是为了替乐云报仇才过来的,否则,他焉会出现在这里? 李娞,那个四十多岁的老女人,他看到都厌烦,甚至跟她站在同一个空间里呼吸,他都感觉万分的恶心想吐。 傅礼看了看这破败的身子,“我已经不干净了,我不想痛苦的活在这世上,赵蛮,陆无忧,谢谢你们给我这次报仇的机会,虽然她以后还有可能是这个太后,可我相信,只要有你们在,她一定会死,赵蛮,答应我,一定不要让她好死。” 说完,还没有等赵蛮陆无忧反应,傅礼便冲了过去。 也不知他哪里来的力气,竟一口气扑向飞鱼卫,替他们开出一条逃生的通道来。 飞鱼卫也不是吃素的,他过来等同于送死,几柄剑毫不客气的将他捅了个对穿。 “傅礼?” “不要。” 赵蛮银牙紧咬,她从来没有想过让傅礼去死,而且他不脏一点儿也不脏,他比这天下所有的男子都干净。 陆无忧也惊了,他也没有想到傅礼居然真的是冒着必死的心过来的,他们之前不是这样计划的,他们说过,他们会一起出宫的,而且,会把他送去乐云的皇陵,让他跟她永远在一起,他怎么能失言呢? “快走。” 傅礼回过头来用口形对他们说道。 傅礼一个用力,竟一下子朝着李娞扑了过去。 飞鱼卫只来了几个,他们顾得了赵蛮陆无忧,可却顾不了李太后,他们只能再撤出两个人去保护李太后。 李娞也呆愣了,不知为何,她原本死了的心再次动了起来,见几个飞鱼卫再次刺向他,她大喝“住手”。 她不顾傅礼身上满是的血污,一把将他抱在怀里,颤抖的手想要将他嘴里吐着的血给擦干净,可是怎么擦都没有用,反而越擦血越多。 “傅,傅礼,你,你,你能不能别死?” 傅礼看着她,扬唇一笑。 他发现,他赢了,他将她的心给留住了,真好,真好,乐云,看到了吗,这个老妖婆她居然有心?可惜啊,她的心他永远不会在意,他会把她的真心狠狠的贱踏,他死了正好,这只能证明,她这一世永远也得不到任何一个男人的心。 乐云,乐云,等他,等他在忘川水里洗干净再去见她,一定要,等他啊。 傅礼闭上双目,头一歪,死了,死时嘴角带笑。 李太后心下一凉,心脏似有个大破洞,外头的凉风直直的吹进这洞里。 “不,不,不,傅礼,哀家没有想着要你死,哀家,没有那个意思。” “你死了,哀家怎么办?谁在半夜里听哀家的心事?谁无条件的支持哀家?” “傅礼,你,你不能死,太医,快宣太医来。” 李太后,疯了,傅礼怎么可能还活得了?而且,杀他的人不是她吗?这会子哭给谁看? “李娞,你特,么的给我去死。” 赵蛮暴怒,抬起拳头对着身边的飞鱼卫狠狠两拳,也只两拳,飞鱼卫便被打断骨头,倒地身亡。 “赵蛮,你去,我垫后。” 陆无昭知道她想做什么,傅礼绝不可能留在李娞这里,看李娞的情况,她是对傅礼动了心了,不过,这个真的很恶心,傅礼都是可以做她儿子的人了,她对他动心?可不可笑? 赵蛮这回真的怒了,不为别的,傅礼是因为他们而死的,若不是他们该死的计划,他可能还活着,而且,方才他们还开着玩笑呢,他怎么可以就这样死了? 赵蛮上一世便是天生神力,重活一世,她的神力不仅没有退步,反而精进不少,莫要看只是拳头,可那是比玄铁还要硬的东西。 “赵蛮,你敢跟哀家抢?你哪儿来的胆?若不是你,傅礼他也不会死,一切都怪你,飞鱼卫,给哀家把她给杀了,杀了。” 她要替傅礼报仇。 “住手。” 第二百五十二章 淫,妇?还是,荡,妇? 刘清扬还是来晚了一步。 到达之时,这里已然血流成河,暗卫尸体横七坚八的倒在地上,他们死状惨烈。 陆无忧和赵蛮也好不到哪里去,尤其是陆无忧,堂堂一个大男人,身上的伤居然比赵蛮还要多,而且看上去他疼痛之极,脸色和嘴唇同时发白。 李太后双眼微眯,显得震惊又不耐烦。 “大胆,这里可是皇宫,你怎敢擅闯?” 刘清扬上前禀明身份,“臣刘清扬,见过太后,臣过来可没有擅闯,而是带了先帝的遗旨过来的。” 说罢,刘清扬推了身边一副死出的姓艾的男人。 艾卿极不情愿的将圣旨送了上头,并道,“这下总可以了吧?刘清扬,记住你说的话。” 刘清扬挑眉,“放心,我说话一向算数。” 艾卿冷哼,不予置评。 李太后原本不信,先帝哪里来的遗旨?她怎的不知晓? 可当展开圣旨时,那熟悉的字迹呈现出来,还有那明晃晃的玉玺印,足以说明这圣旨的真实性。 李太后脸色铁青,“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你们是不是当哀家是个傻子?这样一道圣旨怎可信?他又不是什么未卜先知之辈,他怎的知晓这里有个叫赵蛮的女人?又如何会让他做什么王?刘清扬,说,你们这到底是从哪里弄来的?若是从实招了,哀家还可以念在你是朝臣的份上留你全尸。” 赵蛮陆无忧面面相视,那圣旨里到底写了什么让她如此震惊? 刘清扬冷哼,“先帝有没有未卜先知之能臣不知晓,但臣相信这世间是有这样的能人异世存在的,而且,以先帝之能,怎的就不能断出太后要杀王爷一事呢?圣旨在此,太后还是按圣旨办了吧。” 刘清扬又道,“哦对了太后,您不能不认了,因为在我们来的路上,已然将这圣旨的内容诏告了天下,也就是说,现在全凤京的人都知晓这里有一位永宁郡主和慑政王爷。” 刘清扬回过头去对着赵蛮和陆无忧使了个眼色,眼神中带着得意,就像是在说,看,我做的还不错吧? 赵蛮和陆无忧彻底的呆愣在地。 他们从来没有想过刘清扬会做出如此重大之事,更没有想过他还会带着圣旨进宫而来? 赵蛮陆无忧没有理会,刘清扬的得意没有得到回应,就像是做了好事没有得到大人夸赞的孩子似的,他失落了。 刘清扬尴尬的回过头来,“姓艾的,你笑什么?这里有你什么事?” 艾卿嘴抽,“刘清扬,你这个小气的男人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懂点儿事,而且,我不该笑吗,这世间除了她之外竟还有让你吃憋的人,你说我不该笑?” “你?” 李太后怎么可能接受?赵蛮的永宁郡主也就罢了,可是陆无忧的慑政王又是什么意思? 慑政王,是帝王还小,未能掌朝而设,为的是辅佐幼帝直至他成年,能独挡一面,可是陆无昭比陆无忧还要大,这怎么突然就嘣出个慑政王来呢?这岂不是叫天下人耻笑陆无昭无能? 陆无忧身上的血越流越多了,他努力的想要睁开眼晴,可是眼皮比千斤还要重。 “你没事吧?”赵蛮问。 陆无忧摇头,“无事,就是血流进眼里了。” 赵蛮没有拆穿他的谎话,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撒谎时有一个小动作,眼睛不敢跟她直视。 赵蛮微沉,随后踏上前道,“太后,有些事情不是你说不是就不是的,先帝能不能未卜先知我们都不知晓,可是这圣旨是真实的,太后,我若是你,今日之事便到此为止了,来日方长嘛,还有,你的飞鱼卫也该修整了,你若是真的想要杀了我们,也要等到你有实力之后再说啊。” 赵蛮指着傅礼的尸首道,“还有他,我也要带走。” 前几句话李太后也有那个意思,现在多了刘清扬,而且,陆无忧的暗卫也应该快到了,再打下去她的飞鱼卫将一个不剩,届时,无论她是想要从陆无昭手里夺权还是如何,都是不能的了。 可是把傅礼给她,她是不愿的。 “赵蛮,你们可以走,可是他必须留下,他是哀家的人。” “哼,你的人?你说这话也不害臊,你害了他心爱的女人,你又强行的占有了他的身子,现在他死了你都不放过,太后,你可真不是一句恶毒能说得了的。” “你?” “还有,你现在不给,将来我也一定会逼着你给我的,比如,若是我将此事宣扬出去,你说,你的太后威严还在不在?你说,百姓们会如何议论你?淫,妇?还是,荡,妇?” 赵蛮每说一个字,李太后的脸便白上一分 。 尤其是最后骂她荡,妇的话,她委实不能接受,她也是个女人,她不过是想要体验一把被爱的感觉,难道这都不行吗? 而且,谁说年纪相差大便不能在一起的?如果是,那她就要打破这个规则,做这第一人。 梁皇后吓了一跳,连忙来到她身边低声劝。 “太后,您还是给她吧,就算不是为了您自己,您也要想想圣上啊,难不成,您要让他替您背上这骂名?还有,傅礼已经死了,您要他的尸首干什么?” 李太后深深的看了眼那个早已没有了呼吸的傅礼,心如刀绞,先帝死时她都没有这样心痛过,她知道,她是真的喜欢上这个男人了。 他给她的不仅仅是温柔而已,他不嫌弃她年纪大,不嫌弃她肌肤松驰,不嫌弃她身上出现的老年味,他是她那群年轻人中最得她喜欢的。 她,是真的不舍。 赵蛮没有再废话,上前就要抱走傅礼的尸体。 陆无忧却先了她一步,将傅礼背在背上,“你是知道的,我不会让任何一个男人碰你,哪怕是个死男人。” 赵蛮听着这话,又气又好笑,陆无忧居然吃起傅礼的醋来了? “陆无忧,我们欠傅礼的,这条命,我们得还。” “你放心,我们不会让他失望的。” 说罢,陆无忧起步,朝着宫外而去。 傅礼的死,也给了陆无忧一个警示,要爱一个人,得趁着她还活着的时候狠狠的爱,而不是等她死了之后报仇,这是没什么意义的,因为死人,是感觉不到任何东西的,包括,仇恨。 第二百五十三章 知道了太后的辛秘,会死 “太后?” “傅礼?” “是我们想的那个傅礼吗?” “这世间,还有第二个傅礼吗?” 刘清扬与艾卿震惊不已,他们都是聪明人,能从他们的只字片语之中猜想到什么事情,尤其是傅礼,他居然还活着? 傅礼,那是个才艳绝绝之人,艾卿都比不上,乐云公主崩逝后,便再也没有听过他的名字了,真没想到若干年后,他们居然会在宫里见到,而且还是以这样的方式? 更重要的是,太后居然与他是面首关系,这太匪夷所思了。 刘清扬擦了擦额上的汗水,“我有些后悔来这里了,你说我们会不会被太后灭口?” 这可是秘闻,而且是听之即死的,太后呢,不守妇道呢?他们离死也不远了吧。 艾卿冷哼,“怎么,现在才怕了?方才你跑去见我的时候,你的胆识呢?不过……她应该不会杀了我们的,你看王爷和郡主了没,有他们在,我们就没事。” 他这是第一次见到十三亲王,也是第一次知晓他身边居然还有一个女人,更第一次知晓,这个女人就以一拳之力砸碎了太后寝宫的一根三人抱的大柱子。 艾卿恍惚,“你说,我这是不是太久没有出来了,消息闭塞了呢?” 凤京中来了这么厉害的一个人,他居然会不知晓? 刘清扬呵呵一笑,“别说是你了,我也闭塞了,不过,你没有感觉到前途光明吗?你没有感觉到,我们东齐国还有救吗?” 虽然他不喜欢艾卿,可是不得不说,他也是个好官,他的内心也希望东齐国的百姓能够安居乐业, 在这方面,他们的目标是统一的。 想当初新帝登基时,他们即震惊又无奈。 震惊的是陆无昭并非是一位有能力的皇子,他也不太可能在登基之后做出什么突出的政绩,他们看好的其实是乐云公主,可惜啊,她是个女儿身。 再后来,果然如他们所料,在位期间真的平平无奇,连一个贪官也没有杀掉,长此下去,东齐国将不国了。 再后来嘛,十三亲王陆无忧横空出世,他不惧李太后,更不惧这新帝,还能从他们的眼皮子底下逃走,他们觉得又迎来了新的希望。 但又可惜,这位亲王出场霸气,可后来却又没有听说过他做出什么功绩来。 不过,“有几件事情倒是奇怪,自打十三亲王出现之后,我们东齐国的匪少了,有些贪官也没有那般的明目张胆了,更甚至,我们的国力好像在不知不觉中增强了?” “是啊,我甚至有时候还在想,这位十三亲王是不是我们东齐国的福星?他一出现就朝着好的方向走了?” “直到这几日我与他们呆在一处,艾卿,你猜我发现了什么?那河渠,居然是他暗地里制造的,还有那连杀六名的贪官,也是他的手笔。” 艾卿一怔,“刘清扬,这事儿你可不能夸张,你不能因为喜欢他们就瞎将功绩安在他们身上,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刘清扬啧了一声,“你看看,我就是不喜欢你这谁也不信的样子,怪不得你家夫人要离家出走了,若是换成我,我早走了,还有我刘清扬是那种胡说的人吗?若不是没有真凭实据,我会瞎说?” 艾卿见他不像说谎的样子,又道,“我不是谁都不信,而是要成为事实,我们就得先谁都不信,随后再找出推翻我这话的东西来,倘若什么都信,那一但谎言戳破,届时又当如何?刘清扬,你我二人行事做风不同,你也莫要怪我行事怪异。” 刘清扬不理会他,“可是你的怪异也太怪异了,好了,不与你说了,回去之后我会劝我家夫人去跟你家夫人说的,不过艾卿,这般多年了,我对你的怨恨也少了许多,而且我也想过了,只有你的日子过好了才不会继续肖想我的夫人。” “你?” 艾卿气结,不过,他说得对,每个人都得朝前走,他与刘夫人的关系已经是过去式了,他也该向前看了,希望他还能来得及。 二人一路说话,一路便出了皇宫。 宫外,赵喜,玉桃,青娘,黑影,白霜,楚先生等人早就等在那里了,一见他们便上前。 楚先生二话不说将一枚药丸送到陆无忧嘴里。 赵喜不解,“楚先生,你不是该先去看看小蛮的吗?” 楚先生道,“我是大夫,我医人是根据病情而来的,显然,王爷的伤更重一些,相反,小蛮的伤不太重,她最多也就是体力消耗得太多了而已。” 赵喜点头,“难怪王爷身上满是伤了,原来如此。” 楚先生摇头,“满身是伤也不一定是重伤,赵喜,看一个人是不是重伤不是看表面的。” 陆无忧好像是受了极重的内伤,他疼得汗都出来了,嘴唇颤抖得不像话,更可气的是,明明伤得这样重了,居然还背了个死人过来?他是真的不想活了。 楚先生话音刚落,陆无忧卟嗵一声便一头栽倒在地,赵蛮眼疾手快的扶住。 “楚先生,药再来一颗。” 赵蛮早就注意到陆无忧的不对劲了,以他的能力,不该伤得这么重才对,他的武艺是黑影白霜都打不过的,她都没有倒下,他就更不可能倒下了,可是实实又证明,他真的伤得很重。 楚先生飞快的又拿出一粒药来,喂了下去。 陆无忧原本发白的脸,这才好看了一些。 赵蛮指着傅礼对赵喜道,“好好安置他,还有,找身干净的衣衫给他换上,他的爱人最喜欢干净。” 赵喜连忙称是。 赵蛮抱着陆无忧踏上马车,绝尘而去。 宫内。 梁皇后守在陆无昭身边, 脑子一团乱麻,今日的事给她的打击太大了,她不敢相信太后居然还有飞鱼卫?还有她的梁府,是不是也该做些准备了? “梁嬷嬷,你去给我父亲报信,就说……” 梁嬷嬷点头称是,领命而去。 陆无昭此时幽幽转醒,醒来后便道,“皇后,太后她留不得了。” 梁皇后听罢,心中有些异样。 他们都知晓太后留不得,可是这话不该由他这个亲儿子来说,毕竟太后为他做了许多的事情,这个皇位还是太后给他弄的,就算是太后犯下了天大的错误,他也不该这样说。 可她从善如流的问,“圣上打算怎么做?” 第二百五十四章 他是干净的 陆无忧缓了三天,才堪堪缓过来。 赵喜说他何时变得如此弱了? 楚先生也说,他现在就是个瓷娃娃,一碰就碎。 玉桃虽然没说什么,不过他眼神里带着看好戏。 陆无忧脸色微黑,“玉桃,你是不是觉得你有机会了?是不是觉得我弱到连洞房都不可以了?” 玉桃脸一红,“王爷,你胡说什么?” 陆无忧冷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赵蛮失望的,还有,我也不会让你有任何机会的,……你有时间呆在这里看着我,倒不如回玉罗轩好好呆着,毕竟接下来,我们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对了,若是你能一年内挣到五十万两,你的主子赵蛮,会轻松很多。” 最后一句,他是认真的。 他也肯定玉桃不会再停留在这里了,赵蛮的五十万他还要去挣呢。 赵喜骂他,“你这么黑,小蛮知道吗?” 五十万两,就是把玉罗轩卖了,也值不了这么多吧?他倒好,只一句话便要让玉桃用命去拼这五十万两来,真是够黑的。 赵喜送上吹凉了的药送了上去。 陆无忧不客气的接过,一口气喝了下去,“他能,喜哥,你别看这小子温润儒雅的,他有的是挣银子的法子,不然你以为他玉罗轩为何会在十二玉中排行第一?” 难道只因为他呆在凤京这样的好地方? 不不不,相反,凤京这样的地方反而难混,毕竟,这里冒的风险就比其他地方要大得多,若是各府的官员们知晓他们的夫人在玉罗轩里搂搂抱抱,这玉罗轩还不得被人拆了? 这就是玉桃的本事。 不过,“最厉害的还是赵蛮,她是怎么想到开玉罗轩的?” 这可是大大的不道啊,于世人不容啊,这世间只有男子逛青楼的,哪里有女子搂着男子花银子的? 赵喜道,“怎么,你也反对?” 陆无忧摇头,“怎么可能,赵蛮的一切事情我都是支持的,而且谁说这天下间只有男子能这样了,女子也是一样的,而且……玉罗轩的那些个小倌人们,有时连我看了都心痒。” 若他是个女人,他也会去玉罗轩的,看看六块腹肌的男子,宽肩窄腰,知情识趣,而且那里的小倌人个个儿会来事, 这样的男子,谁又会不喜欢? 赵喜道,“这还差不多,不过,我们玉罗轩做的也是正经的生意,尊重的是个人的意愿,若是有女子不想触碰的,可以不触碰,我们的小倌人个个儿都是清白的,真的。” 陆无忧笑道,“所以啊,这是赵蛮的厉害之处,……对了,傅礼,怎么样了?” 他昏迷了三日,傅礼的尸首不可能停放三日的,赵蛮应该早就做了妥当的安排了吧。 赵喜道,“小蛮把他的骨灰送去了乐云公主的皇陵之中了,小蛮顺便写了信烧给公主,说傅礼是干净的,比任何人都干净,还烧了几张说是证据的东西过去。” 说到这里,赵喜顿住了。 “王爷,傅礼怎么可能是干净的呢?他,难道没有跟太后?” 做那种事情吗? 这不可能吧? 太后寂寞,不就是为了那当子事吗?傅礼又生得不错,她这个老女人会放过? 陆无忧道,“有什么不可能的?喜哥,你别忘了,你玉罗轩是干什么的。” 赵喜听罢,猛然清醒了过来,“你是说,他,他对李太后用了那种药?……那就难怪了,若是这样的话,没错,傅礼就是清白的,不过,傅礼他真的很可惜,听刘大人和艾大人说,他是个人才,若是乐云公主还在世,他必会扶她上位,王爷,你说,这天下这般的好人,怎的就不命长呢?” 死的,往往是那些个有能力的人。 刘大人和艾大人二人算是跟他们王府走动了,他们还是第一个主动愿意且光明正大的跟王府走动的人,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以往那些个朝臣只要听到王府的名头便吓得半死,生怕与王府扯上关系让李太后忌惮。 赵喜想到什么,眼光大亮,“王爷,你说这是不是我们王府要走大运了?” 卟哧。 陆无忧忍不住喷笑出声,瞧他那没见识的样儿。 不过,“的确如此了,我们王府不仅要走大运,而且还会走官运,喜哥难道没有收到本王要成为慑政王的圣旨吗?” 慑政王呢,意味着他可以插手国事,甚至是否决陆无昭的某些国策。 赵喜哈哈大笑,“王爷,那小的就等着抱您的大腿了,哎呀,这下就不怕我玉罗轩背后没有靠山了,慑政王呢,听说是可以管束圣上的王, 啧,先帝还真是善解人意啊,对了王爷,你说先帝怎么就料到了有这一日呢?” 外头都说这是先帝未卜先知,知晓李太后对十三王爷不好,所以才留着这一道遗旨,这是先帝对十三亲王的宠爱,更有的说,若不是十三王爷流落在外,这东齐国的皇位有可能就是他的了,等等之语。 陆无忧道,“他都死多少年了,你觉得他会有这样的先见之明吗?” 赵喜大惊,“你的意思是说,刘大人和艾大人假传圣旨?对哦,先帝的遗旨为何会在他们手上?他们一定是假传圣旨,哎呀,这可怎么办,他们两个危险了啊,王爷快想想办法,别让他们死了。” 陆无忧,“圣旨不是假的,至于这圣旨为何会在艾大人手里,这就要问他自己了,刘大人艾大人,请进吧,外头冷,别吹风寒了。” 吱呀。 刘清扬,艾卿听罢,这才推门而入。 刘清扬是个脸皮厚的,嘻嘻笑着就进来了,艾卿脸皮薄,低头不敢看人。 刘清扬自来熟的上前问安,“王爷身子可还好?当日伤得很重啊,您都昏过去了,我与艾大人担心得很啊,我们原本是想来探望的,可是被郡主拦在了外头,她说您要休息,不可打忧。” 陆无忧黑眸射向刘清扬。 刘清扬被他看得不自在。 陆无忧哧笑,“刘大人还是老样子,明明是你要同你的夫人一起去劝解艾夫人,可却把错处怪在了郡主的头上?刘大人,你臊不臊啊?” 第二百五十五章 何其悲哀 “废话少说,说吧,来找本王有何事。” 他太了解刘清扬了,无事不登三宝殿,哪怕是他当日把他想要说的事情压下去了,他也会于夜里敲开宫门再次提及。 刘清扬啊,就是这种让人又爱又恨的朝臣。 爱他的才,爱他的忠心为民,爱他的较真,爱他敢说其他大人不敢说的事情,爱他没脸没皮。 恨他的才,恨他的聪明,恨他的没脸没皮的爱较真,有时候恨得牙痒痒。 还有,以他现在的这种情况,应该是他做错了事情,求他来圆的,这才会低三下四的到他面前来,如若此事是正当的于国于民的,他会大大方方的,一副老大爷的派头过来,就像是,他是皇帝,而他是朝臣似的。 刘清扬推了推身边的艾卿,“你说。” 艾卿刚想张嘴,陆无忧开了口,“凭什么要他说?刘清扬,明明是你自己做错的事情,为何要让艾卿替你出这个头?” 艾卿一怔,是啊,他为何要说?明明是他把事情弄糟的。 刘清扬被揭老底,脸红脖子粗,可是他还不承认错误,但只敢对艾卿说道,“你什么眼神,是我的错又如何,你说一下子会死啊?” “你?” 艾卿气得不轻,他怎的就跟这个姓刘的搞到了一起呢?早知如此,他便不会与他说任何话,最好是老死不相往来。 陆无忧哧笑,“刘清扬,你到底说不说,不说就滚。” 给他脸了还。 刘清扬想了想,还是老实的把这三日的事情一一的说了。 太后于三日前便被圣上禁了足,圣上也气得不轻,这三日早朝提前一个时辰下朝,脸色极其不好,还有梁相,他与平常也不一样了,朝堂之上他再也不嚣张了,老实的站在那处。 陆无忧按了按眉心,“说重点。” 这都是别人的事情,与他刘清扬有什么关系? 刘清扬尴尬的清了清嗓子,“重点是,我前儿个喝醉了,把姓岑的给打了,而后岑夫人带着她的儿媳妇过来与我夫人计较,这我哪儿能忍啊,我的夫人我自己还不舍得说一句重话,她们居然上门挑衅?若是我不为我夫人出头,那还叫男人吗?我可不是艾卿,自己的夫人都守不好,你说说,像这样的事情,我能不出头吗?” 艾卿再次嘴抽,“说事就说事,你干什么扯到我的头上,而且我与我家夫人和好了,她都让我进房了。” 刘清扬呵呵一笑,“哟,那你的意思是,你很得意了?” “你?”艾卿再次被气到。 陆无忧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一巴掌拍在了身边的小桌上。 刘清扬吓得立即闭了嘴,这才又接着把重点说了,他把岑夫人和岑夫人的儿媳给打了,打得还很厉害,听说岑夫人都快破相了,随后,他便被御史参了,今日早朝,梁相出奇的说要治他的罪,抄家都是轻的。 “抄家倒是没什么,丢官也可以,只是能不能留点儿我夫人日后生活的用银两?我怕我不在的时候,她会吃苦。” 刘清扬是爱极了他的夫人,哪怕是抄家,第一个想到的还是她。 艾卿听到这里,原谅了一些他方才的无理,刘清扬虽然长得丑,说话有时候也不好听,还很会算计人,可是不得不说,他对他夫人是真的爱到了骨子里,若是换成他,他或许做不到这样。 “王爷,王爷,真的,我可以卖给你,当你的奴仆,只求莫要连累到我家夫人,我夫人她已经够苦的了,好不容易跟了我想要过个好日子,可是因为我的一时冲动而毁了她的好日子,我实在是于心不忍。” 刘清扬知道错了,若大的一个男人跪在那里相当的可怜。 艾卿也忍不住替他说两句好话,“王爷,此事怪岑夫人太过了,她骂刘夫人鲜花插牛粪,还骂她有眼无珠,甚至还想要上前来扯她,清扬他这才动手的。” 刘清扬眼神感谢艾卿,心里也原谅了一些些他当年抢夫人的仇。 陆无忧问,“岑夫人为何要找上门?” 刘清扬道,“因为我上表,撤了岑大人的军机营的首领一职,可是梁相却反对,而且还让岑大人反参我一本,说我长得丑,貌不配位,可气的是,圣上竟还答应了。” 他说到这里,情绪低落了起来。 “我刘清扬,从来没有在意自己的容貌,也没有在意别人说我的容貌,我只想着,只要我有才,我一心为国为民,我有赤子之心,那么,别人一定会看到我的好的。” “我苦读诗书二十余年, 哪怕是当了举人,也不曾一刻懈怠,我生怕我松了一刻,便对不起黎民百姓。” “我好不容易走到现在这个位置,我还没有开始大展拳脚,却被人因为样貌而……” 刘清扬的嘴角苦笑连连。 “艾卿啊,我们读书啊,到底是为了什么?说句大不敬的,我对圣上此举,算是寒了心了。” 他陆无昭啊,才德不配位呢,如此糊涂的皇帝,要来何用啊。 艾卿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不是你的错。” 真正有能力的人得不到重用,这何其悲哀。 陆无忧道,“就因为这个你打了姓岑的?” 以他对刘清扬的了解,他就算是喝醉了也不会轻易的打人,除非那个姓岑的说了什么。 刘清扬又道,“自然不是,我去酒楼买醉,在那里同样的遇到了姓岑的,原本我是不想理会的,可是他自己找上门来的,他得意的对我说,想要参我,你还没那个本事,区区庄子上来的人,也敢如此嚣张?他还说,他不仅要坐稳这个军机营的位置,而且还要把军机营里的将士换成他的人。” 刘清扬接着道,“我一听到这里我就来气了,军机营是圣上的护卫,选出来的个个儿都是以一敌十的好手,他凭什么要动?换成他的人?那军机营还是圣上的吗,还能保护圣上吗?于是我便打了他。” 艾卿赞同,打得好。 刘清扬哧声道,“可是谁知道姓岑的这老小子这么小气,居然还让后宅里的女人过来?还闹到我府里,骂我的夫人?王爷,您来评评这个理,这天下间有这样的吗?” 陆无忧没有回答,反问,“若是给你重来一次的机会,你还会这样做吗?” 第二百五十六章 王爷,你是不是玩不起 是啊,若是重来一回,他还会这样做吗? 他不是很爱自己的夫人吗,不是不想她落得个落魄的境地吗? 既然爱,那自然是会规避。 可。 可若是规避,那么他还如何的为国为民?他这一生所学,一世的才能,岂不是要浪费? 也就是说,重来一回,刘清扬要在自己的爱人和仕途中选一个。 这是不是所谓的,家国不能两全呢? 不过,无论他做何种选择,没人会怪他,对于他来说这两样都是极重要的,不是吗?谁也不能说他的不是,还有,这个世道,这个皇帝,也太叫人失望了。 屋外。 青娘问,“主子,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去楚先生那里讨两颗药丸?” 楚先生的医术了得,连王爷都救回来了。 赵蛮摇头,“你不必担心我,你去忙你的吧。” 她要听听刘清扬怎么说的,哦不,她应该是想听听陆无忧的选择,因为他与刘清扬一样,是选择爱人,还是选择江山。 还有,陆无忧这样问,也是间接的说给她听的,他的面前也摆着这两条路。 刘清扬沉默了许久,随后开口坚定的道,“我依旧会选择这般。” 艾卿脱口而出,“刘清扬,你不是说在你的生命里,她是最重要的吗?现在你告诉我,你还是这样选择,你,你混蛋。” 刘清扬面不改色,“没错,在我的这里,她才是最重要的,可是艾卿,你真的只是以为我不过是给了她一双合脚的鞋,她才嫁给我的吧?” 难道不是? 刘清扬摇头,“你与她也算是青梅竹马了,你怎的到现在还不了解她?她若心胸是如此狭窄之人,她会陪我从一个小小的举人到现在吗?在她的心里,她也有家国,也有天下啊。” 这? 艾卿怔住。 看他的样子,他应该是从来不知晓她还有这样的抱负吧? 刘清扬道,“小婉对我说过,她有一个奶娘,待她极好,她的母亲只会让她学这个学那个,丝毫不顾及她的感受,他们总会说,她将来是要干什么的,可独独只有奶娘知晓,她并不想困在后宅之中,奶娘偷偷的将她带出去,看看广阔的天空,可是有一日被发现了,她母亲当着她的面活活的将奶娘给打死了。” 艾卿不说话,她的确有一个这样的奶娘,当时他说,不过区区奶娘,死了也就死了,多给些银钱就是,他也不知说错了哪句话,她便自此不再理他了。 刘清扬道,“在她的心里,奶娘是理解她的人,为了她而死,她不是区区的奶娘,也不是低贱的奴婢,艾卿,在所有人都觉得奶娘不重要的时候,她才看清这个世界,还有,你可知奶娘带她去了何处?” 刘清扬顿了顿接着道,“奶娘带她去了慈幼局。” 艾卿听到这里,不说话了。 他听过那种地方,可是不没有见过,直到现在,他也只去过一回,但只一回他便再也不去了,是不敢去。 那里的孩子,最小的是刚出生,肚子上还有脐带呢,最大的也有十五六岁,可是生得瘦小,面黄肌瘦,看人毫无眼神。 慈幼局是个善良的妇人开的,她说,若是她不收留,这些人只有死,不过就算是收留了,也一样死,只不过死得晚一些,没有吃的,没有药,他们就这样艰苦的过来的,那个十五六岁的女娃儿,看上去跟十岁的差不多,何其可怜。 刘清扬道,“夫人说,她与我的第一次相识不是在雨棚之中,而是在慈幼局,她说,我身上的衣裳都是补丁加补丁,可是我却能够拿出仅有的馒头泡了水,分给慈幼局一个快要死的掉的人吃,他说他这一生最想要吃的就是一个白面馒头,可是他已经快要死了,馒头根本咽不下,你才想着用水化。” 他吃了,随后满意的说了句真甜,好吃,便在他的怀里咽气了。 那个时候,他便发誓,不会再让人受这样的苦,同时,她也暗暗发的着这样的誓。 刘清扬道,“所以艾卿,你明白了吧?就算是重来一回,我也会这样做的,之所以沉默的思考这么久,我是在想,若是重来一回的话,我要怎样改变这一切,即不让我的夫人受苦,也可以实现愿望。” 艾卿问,“那你想到了吗?” 刘清扬看着陆无忧,“想到了,那就是……陆无忧,你反了吧,……啊。” 他的话还没说完,陆无忧一常便打了过去,刘清扬被打倒在地,捂住发疼的胸口。 赵蛮卟哧一笑。 这个刘清扬,他到底对陆无忧反不反为何有如此重的执念,在冷宫里时,他说这话被打,难道不不接受教训吗? 陆无忧沉声,“想要解决,你就给我闭嘴。” 刘清扬老实的闭了嘴,不过嘴闭,心里却在想,早晚他要劝他反。 “王爷,您真的有解决之法?可是,圣上折子都批了,相信不久之后,我被抄家的圣旨就要到了,我也是实在没有法子了才来寻你的。” 圣旨一下,哪里还有转回的余地?陆无忧虽然聪明,而且有能力,可也不能抗旨吧? 等等。 “王爷,难不成你想用慑政王之位来换我的抄家?” 刘清扬感动得流眼泪,“就说没有选错人,王爷,您可是个大好人啊,呜呜。” 陆无忧脸黑,刘清扬真的是个有本事的,几句话就能挑起他的怒气,看来,他得找一个制得住他的人来了。 “赵蛮,我头晕。” 他知道赵蛮就在外头。 刘清扬呜呜的表情瞬间呆住,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嘴抽了抽,“王爷,你这是不是玩不起啊?”哪里还有叫人来的?这不公平。 陆无忧懒得理他,公不公平的也不是他说了算的,难道他这样气他,这就叫公平了? 赵蛮起身,她不可能不管陆无忧的,推门而入,刘清扬吓得跟孙子似的,老实的呆在那里了。 艾卿目瞪口呆,这还是那个嚣张的刘清扬吗?他在他夫人面前,也没有这样老实过吧? 艾卿抬头震惊的看着赵蛮,她比他们小得多了,十六七岁的年纪,明眸皓齿,简单的衣裙,简单的发髻,干净利落。 陆无忧嘴角的得意压都压不住,就像是在说,看他还有什么本事。 刘清扬结结巴巴的道,“郡,郡主,我,我没有气他,我只不过是小小的感谢他一下,而已。” 第二百五十七章 齐齐吐血 恶人自有恶人磨。 说的就是刘清扬这样的吧? 陆无忧紧紧的拉住赵蛮的袖子,原本冰冷漆黑的眼晴猛然变得水汪汪的,如同真的被人欺负了似的。 刘清扬咬牙,“王爷,您何必露出如此神伤的表情?我真的没有对你做什么,你,你怎么就这般的,这般的?” 他说不出来了,陆无忧他此刻就好像是一个小妾啊,看见主君过来,柔柔弱弱的模样,真真是叫人气愤。 陆无忧不理会,只沉浸在自己的小心思中。 手中的赵蛮的衣角,很香,很软,也不知她穿的是什么料子,下回,他也跟着她穿同一个料子的, 还要同一款的,要跟她相配的,话本子里说,这个叫爱人款。 虽然他当时读到这里时,狠狠的恶寒了自己一把,心里还道自己绝不会这样,可是,现在看来,好像这样也不错,喜欢一个人,真的很乐意跟她穿同一料子做出来的男女同款的衣裳,这样走出去,明眼人一看就知晓他们是一对的,也正了给那些心存邪念的人一个警示。 赵蛮想扯出袖子来,可是某个男人紧紧的拉住,她只能放弃。 她坐在他床边的小凳上,看着刘清扬说道,“你不是想要解决此事吗?很简单,抄家的圣旨你接了便是。” 卟。 刘清扬艾卿齐齐吐血。 这叫什么主意,若是这抄家的圣旨接了,他不就没希望了吗?这算什么主意? 赵蛮知晓他们的想法,反问,“难道,你敢抗旨?” 刘清扬吓得连忙摆手,自然不敢,虽然他不满意现在这个皇帝,可是他还没有那个胆子抗旨。 赵蛮挑眉,“所以啊,圣旨下了你接了就是,还有……谁说家抄了,不可以再立的?” 嗯? 刘清扬艾卿又呆立当场,她这是什么意思? 陆无忧一边玩弄着赵蛮的衣袖,一边懒懒的替赵蛮解释道,“你刘府也不是什么高门大府,不过是个几品官而已,圣上只是抄家,又没有说流放,而且他抄了你的家,也没有罢你的官,你怕什么?你们也别忘了,过几日,本王这个慑政王就要过去了,届时再重新赐一座干净的大府与你,不就成了?” 陆无昭抄他的,他陆无忧便赐一个府过去,这两者毫无防碍,不是吗? 刘清扬眼前一亮,是啊,他怎么忘了这个? 等等。 “王爷,这不对啊,若是你赐了我府, 那岂不是告诉天下人,你与圣上为敌?” 圣上抄,他赐,这不是唱反调吗?而且,这不是在打圣上的脸吗?这怎么能成?他虽然是慑政王,可他不过是刚上任的,朝堂之中连个势力都没有,可圣上那里不仅有梁相还有军机营呢,他干得过吗? 陆无忧呵呵一笑,“这就不是你关心的事了,不过,我想问问艾大人一些问题,那先帝的圣旨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边的赵喜竖起了耳朵,他方才就是想问这个问题呢,却被这个刘清扬扯了一大段题外话。 艾卿也不隐瞒,将当年之事缓缓说了出来。 他说,先帝曾找到他们艾府,让他们护送一位女子出城,将她好生安顿。 “这不对啊艾卿,你艾府不过是个书生之府,哪儿来的那么大本事护送一位女子?而且,先帝当年应该也有自己的影卫吧?” 这事儿怎么轮也轮不到他们啊。 艾卿道,“刘清扬,我艾府是书府不错,可是祖上却是救过一位江湖的武林盟主的。” 刘清扬长长的哦了一声,原来如此啊。 也就是说,艾府是有江湖人暗中相护的,江湖人与影卫还是有差别的,江湖人一身侠义不说,武功还奇高,甚至可以做到牵一发而动全身,有时,江湖中人为了替一个不知名的人报仇而拉起所有江湖人,并不比影卫差。 所以,艾府的确有护送一个女人的资格。 艾卿说,他当年年纪小,还不懂什么,但他知晓,那位女子对先帝极其重要,乃至于他见到先帝曾偷偷的为她的离去而流泪,甚至最后还奉上一张空白的,盖了玉玺圣旨,让他们想要什么便写什么。 众人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刘清扬更是大胆的道,“艾卿,你们艾府藏得好深啊,有这样的好东西你们怎么不写下传位的诏书呢?” 那么这东齐国哪里还有李太后他们什么事啊?这东齐国就要改姓艾了。 艾卿白了他一眼,“你以为人人都如同你似的?传位诏书?那也要朝臣们拥护才成啊,而且我艾府从来没有想过当皇帝,我们读的上圣贤之书,当年我们愿帮先帝也不是看在他施恩的份上,而是本着良善之心帮下的忙。” 助人不图恩,这才是真正的助,若是想着日后挟恩而图,这算什么?他们艾府清流之府,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 刘清扬竖了大母指,佩服。 艾卿又道,“故而,这圣旨便留在了我府上,不过,刘清扬,你是怎么知晓我家有这东西的?等等,是她告诉你的?” 刘清扬得意的挑眉,“那是,也不看看她是谁,她是我家夫人,当初成婚之时我们便已坦诚相告了,我们夫妻二人,是绝对不会存在任何秘密可言的,包括你家的那张空白圣旨,因为她说,先帝流泪的时候 ,她也在一边看着了。” 艾卿说不酸是假的,没想到她居然连这个也告诉。 “不过,刘清扬你也是条汉子,纵然是知晓了我家有这东西,你也没有打过主意,这若是换成其他人,也是绝不可能做到的。” 刘清扬摆手,“其实吧,你不说这事儿我还忘了,若不是这次情况特殊,我是真的想不起你家还有这好东西的,不过,要说你们家还是很厉害的,先帝的笔迹你们居然也能模仿出来,厉害,厉害。” 艾卿笑道,“临摹不过是读书人信手拈来的东西罢了,你也不必太在意。” “不不,还是你厉害你厉害。” “不敢不敢。” 二人相互恭维了起来。 赵喜打断,“可艾大人,你这样做,是不是也是欺君?” 一句话,将他们的思绪拉了回来。 艾卿脸色惨白的看着赵喜,他这话,是直接将艾府定在了满门抄斩的罪上头啊。 第二百五十八章 嘴下留德啊 谁说赵喜傻的,谁说他不会说话的。 谁再胡说,他们跟他急。 看看赵喜这话,一针见血啊。 “艾兄,艾兄,你怎么了?” 刘清扬眼疾手快的一把扶住腿软的艾卿。 艾卿道,“刘清扬,我不是不闯祸了?” 刘清扬怎么好意思回答他,就算是闯祸,那也是他窜掇的。 不过,“你放心,有王爷和郡主在呢,没事的,我们也是为了救他们才这样做的,他们不会放着不管的。” 赵喜又幽幽的道了一句,“若是他们真的放着不管呢?你们岂不是都要杀头?这好像比你打姓岑的夫人要严重得多吧?” 卟。 刘清扬吐血,他怎么能这样? 刘清扬艾卿可怜巴巴的看着陆无忧和赵蛮,救命啊。 陆无忧摇头,但是憋着笑,他在想,刘清扬这辈子啊,是套在了姓赵的人手里了,赵蛮他弄不过,就连赵喜也弄不过,他啊,也只有欺负他的份了。 想到这里,陆无忧越发的委屈了,怎的会这样呢? 赵蛮的声音自头顶响起,“没事,那是因为你是个好皇帝,你爱他的才,所以才对其有所宽容而已,而我和喜哥只是寻常人,没有将他的才看在眼里。” 陆无忧头轻轻的靠在她的手边,“你真好。” 赵蛮没有推拒,她对他们道,“你们放心吧,这事儿我们也不会不管的,而且,这里除了我们几个,谁也不知道你们是欺君的。” 刘清扬艾卿这才放下心来。 所以,这就是那道圣旨的真正的由来,圣旨是先帝给的,字是他们模仿的,就这么简单。 等等。 赵喜又想到了什么,突然出声。 刘清扬心惊肉跳,“赵喜,喜公子,您嘴下留德啊。” 艾卿也道,“是啊,您还是别再说了吧。” 这年轻人,说出来的话会吓死人。 赵喜却道,“小蛮说了,有问题就要问出来,憋在心里会把自己憋坏的,不过,我有最后一个问题,问完我就走,艾大人,既然有空白圣旨,那为何您要模仿先帝的笔记呢?用自己的笔迹,不好吗?” 众人呆住,不可思议的看着赵喜,他这话倒是说在了点子上了,所以,为何呢? 艾卿也呆住了,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而且,当刘清扬说要写下这道圣旨时,他想也没想就同意了,而且顺手就模仿起了先帝的笔迹,可若说是为何,他真的说不出来,就好像,好像有什么控制住他了似的。 艾卿回答不上来,赵蛮却想了想道。 “会不会这是你保命的本能?若是用艾家的笔迹,李太后一定会发现,而且日后也一定会追究艾家的,艾府危矣。” 这样解释,会不会好一点呢? 刘清扬立即道,“对对对,一定是这样,你想想看,那个李太后睚眦必报,不是好人,若是艾府写这道圣旨,全家抄斩都是轻的。” 艾卿点头,原来他的本能行为,保住了艾府啊。 刘清扬又道,“还有还有,你有没有觉得,用先帝的字迹,更好呢?先帝未卜先知,这是不是让李太后忌惮呢?” 这是不是造成一种神秘的感觉?而且看上去效果很好,就连圣上听了也呆愣在原地许久。 艾卿想到什么,又接着他的话道,“还有还有,用先帝的笔迹,也可以在日后王爷登基时有助益,可以说是先帝原本中意的人便是王爷,如今登基,正顺应了先帝之意也不一定呢?” 刘清扬激动了,“那到时候王爷若是要反,岂不是易如反常?名正言顺了?” “对对对,就是这样就是这样,讲真,刘兄,还真的有可能是先帝在天有灵的相助,故而,为何我会毫不犹豫的拿出圣旨,又毫不犹豫的用先帝的字迹呢?这,这是冥冥之中注定的啊。” 艾卿委实是太激动了,都对刘清扬喊刘兄了? 刘清扬一把抱住艾卿一副哥俩好的模样。 “行了行了,莫要再想了,总之圣旨一事到此为止,你们二人日后行事多加小心,虽然不是出自艾府的笔迹,可是圣旨却是从你们艾府出的,光这一个,李太后和圣上便不会饶过。”赵蛮说道。 或许,李太后和圣上早就在暗里去查了,查为何先帝会有这样一道圣旨,查当年又发生了什么。 艾卿原本好了的脸色又是一白,“那,那郡主,你可要帮帮我啊,艾府清流之家,绝对不可以死抄家的,也不可以毁在我的手里。” 原本是来替刘清扬求情的,可是现在他自己自身难保了。 赵蛮道,“你也放心,绝不会让你出事,毕竟,你也算得上是我与王爷的救命恩人了。” 赵蛮顿了顿,又道,“日后,你们还是莫要再做这样的事吧。” 他们既然进了冷宫,又站在李太后面前,他们是可以完整的回来的,就算是他们不出现,他们也有法子,因为她在边关发现了一件好东西,据说这东西一但用火点燃,可以杀死方圆百里之人,其威力之大叫人无法想像。 李太后和陆无昭若是不放人,他们就打算用这个对付,他们就不信了,他们不怕死? 刘清扬艾卿领命称是,随后认真拜别,与之前嘻皮笑脸的进来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二人退去后。 赵蛮无情的将某人脸从她的手臂上推开。 “陆无忧,你是越来越过分了。” 方才还是小小的扯个衣袖,再后来居然爬上了她的手臂?她若是再不推开,只怕要蹭到她脸上了吧?真是登鼻子上脸了。 陆无忧依依不舍的离开,他知道,若是再不离开,日后他便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为了下次的机会,他只好忍上这一次了。 “陆无忧,你老实告诉我,你的身子到底如何了?” 赵蛮清冷的目光直视着陆无忧,不让他的眼神偏离,也是为了不让他说谎,他一说谎,眼神便不敢与她对视。 可是此事,她必须知晓。 陆无忧的身子越发的不好了,楚先生说,他现在就是个瓷娃娃,若是细心保养,或许这一辈子都不会有碎的那天,但,既然是瓷的,一摔也可以是粉身碎骨。 可是在她的眼里,陆无忧哪怕是五十来岁,他也极少生病,五十五岁时,若不是为了让下一任新皇成功上位,他也不会劳力而亡。 所以,他到底怎么了? 第二百五十九章 谁心软谁是狗 “主子,怎么样,问到了吗?”青娘问。 赵蛮停了下来。 当然,没有。 她让他直视她的眼睛,以为这样他就可以不撒谎,可是,如果那个人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也就没有心虚的表现,而且…… 他的眼里满是深情。 该死的男人,她被骗了,以后他别想从她这里讨到半点的心软,她再也不会心软了,谁心软谁是狗,心疼男人果然憋屈。 “主子,您去哪儿?等等我呀。” 青娘追了上去,主子是越来越奇怪了。 白霜叹气,“主子,您怎的就不说呢,您不是说过,要让她心软的吗?只要您说了,她一定会心软的。” 真是个奇怪的主子,之前在冷宫的时候,时时处处想的都是她,可是现在见到了,而且还有机会卖惨,他为何不这样做? 陆无忧笑了,“白霜,你不懂,卖惨这种事情,只要卖卖小惨就好,大惨最好还是不要卖,不然,别人以为你很弱,而且,卖这种大惨在赵蛮面前是没有用的,她经历的事情啊,比你想像的还要多。” 白霜想要再说什么,陆无忧阻止了,只问他,“让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按理,他现在应该跟自己上一世的妻子遇上了吧,可是为何到现在还没有动静?到时候,他的儿子生不出来怎么办? 白霜眉毛打结,“主子,这一时间你让我上哪儿找女子成亲去?而且黑影说了,这世间的女子歹毒得很,别看表面光鲜,可是肚子里头全是算计,主子,要不你另外安排个任务给我吧。” 找个女人成亲这件事,他实在是完成不了啊。 陆无忧黑线条条,“你说,黑影说的?” 白霜老实点头,是的。 陆无忧咬牙,挥他退下,“到外头叫黑影进来,本王有话要对他说。” 白霜见他放过自己,立即逃似的离开。 不多时,黑影进来了,但他卟嗵便跪下了。 “主子,属下该死,属下并没有不让白霜成亲的意思,属下的意思是,他应该擦亮眼晴,找一个像赵姑娘,哦不, 郡主这样的才成。” 他真的冤枉啊。 那日白霜提着酒过来找他,说主子让他完成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他抱着他哭说怎么办,他同情他,好心提醒他才这样说的。 想到这里,黑影咬了咬牙,白霜这小子,居然敢骗他?明明他说这话的时候他已经醉了,现在看来,他没醉啊,而且还告到了主子这里,一会儿回去之后,必要他好看。 黑影暗暗下决心要阴白霜一把,可是当他抬起头来时,却看到主子阴恻恻的脸,他汗毛倒竖,主子这是,又憋着什么坏呢? 没多会儿,黑影也出来了。 白霜不知从哪儿跳出来,一脸看似关心,实则得意的表情问道,“黑大哥,怎么样,主子说什么了没?” 黑影见白霜,想起方才主子下达的任务,猛的张开血盆大口,伸手去掐他的脖子。 “白霜,我要杀了你小子。” “啊,黑大哥,别杀我,又不是我的错,黑大哥,主子到底跟你说了什么啊。” 白霜一边逃还一边不忘好奇主子到底下达了什么任务给他,让他对他下如此毒手。 黑影脸更黑了,主子的任务跟他的一样,让他一年内成亲,而且还比他的还要狠,要两年内生出个子嗣出来,无论男女皆可,若是生不出来,他便让他进宫当太监,当然,若是生出来了,便赏赐黄金万两。 白霜听罢,同情的看着他,他真的比他惨多了,至少主子没有规定他什么时候生娃儿。 可是,“我是不会道歉的,明明同样的是暗卫,为何你就可以不用成亲?所以,黑大哥,你也成亲吧,我也想看看未来的嫂子是什么模样。” “白霜,你去死。” 二人就在院子里打打闹闹。 陆无忧听着窗外二人的追打,嘴角扬起笑容来,他的院子里好像很久没有这般热闹过了,嗯,用赵蛮的话说,他很久没有这般有人气了。 陆无忧眉头微皱,是了,他什么时候开始没有人气的呢?是当上了帝王,还是一次又一次的伤害赵蛮,最后成为了一个真正的无情的帝王的时候? 可是,那样的日子真的不是人过的,若是可以,他这一世真的不想再当这个帝王了,好好的守着赵蛮过日子,不好吗? 陆无忧看向窗外的天空,脑海里想像着与赵蛮今后的日子来了。 皇宫,夜冷。 李太后坐在一盏豆大的烛火之下,烛火一明一暗的照着她并不年轻的脸。 哦不。 她原本不年轻的脸此时更加的苍老了起来。 许久过后,她的声音如同地狱的恶鬼一般阴森的响了起来。 “蓉蓉,你觉得哀家这一切都是错的吗?” 蓉蓉没有回答,也不敢回答。 那日之事对于太后来说是个绝对的伤害,不仅伤害她的身体,更伤害她的心,还有她的颜面,她身为长辈,居然被晚辈抓到了她不守妇道之事,而且还将那男人给纠了出来,扔在地上,这是把她的脸往地上踩啊,她如何会开心得起来? 李太后落下一滴眼泪来,“哀家不过是想要一个温暖的怀抱而已,难道就这般的难吗?先帝在时,他没有关爱过哀家一下,若不是哀家下药才有了陆无昭,哀家只怕与其他妃子一样,将来要老死在这宫里吧?” “哈哈哈,人人都说先帝仁慈,可是他为何对我就如此的凌厉?我是他的女人,他为何就不看我一眼?我实在是不明白,我哪里做错了?” 她真的是被气到了,连自称的哀家都改成了“我”了。 李太后目光变得阴狠了起来,“是他对我先不仁的,就别怪我不义了,杀了他,让我的儿子成为帝王,这是他欠我的,他该我的。” 她又想到什么,眸子变得疼痛起来。 “可是我又做错了什么,现在就连我的儿子都这样对我,他居然听了那赵蛮的话,想要杀我?你说,这是他一个做儿子该做的吗?” “还有傅礼,你说,他到底有没有心悦过我?” 说到傅礼,李太后的眼神竟出奇的露出了女人对于情爱的痴望来。 蓉蓉吓了一大跳,赶紧上前,“太后,现在说这个没有用吧?还有那傅礼,他是乐云公主的人啊,他怎么可能?” 第二百六十章 李太后疯了 傅礼是乐云公主的唯一的面首。 乐云公主生得美丽才华出众,又身份贵重,像这样的女人没有几个男人不喜的。 可独独只有傅礼能入她的眼,如此一来,傅礼又焉能不喜爱公主的? 太后她当年怕乐云公主生有异心,掌握后宫时发落的第一个便是乐云公主,不仅毁去她的容颜,更将她嫁给邻国可以做她祖父的老皇帝。 据说乐云公主嫁去后,不出两年便消香玉殒了。 傅礼他又如何不恨?故而,他又如何会喜欢上这个杀了他心爱女人的凶手? 不知傅礼真实身份也就罢了,只当他是个取乐的玩意儿,玩玩就可以了,可太后居然为了一个玩意儿动了心,而且还在得知他真实身份时,亦没有放下这心? 蓉蓉理解她这些年来的困苦,可是不理解她为何会如同一个女子一般的喜欢上傅礼? “太后,您不能再这样下去了,陆无忧成了慑政王,他身边还有一个永宁郡主,他们二人能力出众,聪明异掌,我们该想的是如何护住圣上的这个皇位啊,之后,我们才能谈其他的啊。” 只要他们的地位稳固,什么傅礼正礼的,以后都会有的,若是她喜欢,她还可以悄悄的将这个傅礼送到皇陵,享受陆氏皇族的香火啊,更甚至者,她百年之后,还能够与傅礼合葬,这皆大欢喜啊。 李太后似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一点儿也没有听进蓉蓉话里的意思。 她扣住蓉蓉,“蓉蓉,你帮帮哀家吧,他死了,哀家真的很想他,哀家也不知为何,虽然只过了三日, 可是这三日哀家神魂不定,每当夜里时,哀家还能听见他在哀家耳边低声轻唤我的声音。” “蓉蓉,先帝哀家不管了,陆无昭那个不孝的,哀家也不想管了,你帮帮哀家,哀家想见一见他,哪怕是梦里也好啊。” 蓉蓉震惊的看着她,她莫不是疯了吧? 蓉蓉第一次没有应她所求,“太后,老奴,这就去找太医来。” “站住,蓉蓉,难不成连你也认为哀家疯了吗?不,哀家清醒得很。” 蓉蓉不为所动。 她在她身边伺候了这般多年,她自入宫起便是她伺候身边,太后的经历她看在眼里,故而,她找小倌人,她不仅没有反对,而且还帮着隐瞒,可是现在,她清楚的知晓她再这样下去,非死不可了。 “蓉蓉你大胆,你不过是哀家身边的老奴而已,你为何不听哀家之令?哀家让你想法子见到傅礼,这很难吗?” “太后?” “够了,不要再说了,你应该知晓,哀家第一次在他身上尝到了何为女人的滋味,你应该知晓,哀家那些日子有多快活,哀家只想见到他,这也有错吗?” 李太后目光定定,坚定如铁,无论蓉蓉说什么她都不会理会。 蓉蓉震惊的看着她,怎么也没想到,她竟有如此倔强的一面,可是…… “太后想要见人,你便让她见就是。” 就在此时,一道女子声响了起来。 蓉蓉猛的回过头,这才发现,不知何时,惠妃早已站在门处,也不知她听进了多少。 不过,无论她听了多少,她也对外说不出半个字来, 她惠妃,哪怕是生了一个皇子也不过还是个小小的妃位,连凤妃都比不上,太后再疯,也不会惧怕她。 惠妃上前,恭敬行礼,“臣妾见过太后。” 李太后第一次亲自下来扶住她,“不必多礼,惠妃,你方才说什么,你有法子让哀家见到他?” 蓉蓉警告开口,“惠妃娘娘,您要慎言啊,这里可是太后,而不是你的母亲。” 惠妃笑着上前,丝毫没有理会蓉蓉的警告,她对蓉蓉道,“嬷嬷,若是我们不满足太后的心愿,您觉得,她会清醒过来吗?这女人啊,一但生了执念便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谁也不知晓,她会为了这执念做出什么震惊的事来,可是,一但这执念完成了,且这执念没有想像中的那样美好,嬷嬷,您觉得太后还会沉迷下去吗?” 这? 蓉蓉呆愣在地。 惠妃说得没错,太后对傅礼已然成了执念,若是这执念不除,太后将会如何谁也不知晓。 “可是娘娘,这执念又当如何去除?” 傅礼已经死了,死人是不会复活的,难不成还要让她再找一个与傅礼相似的人来吗? 不,这绝对不行。 万一这个傅礼不怀好意,而且这个傅礼是陆无忧他们送过来的,那又当如何?而且,她怀疑,那个死去的傅礼也是他们找来的。 看看现在的太后,手中的权被圣上拿去了一大半,同时又死了好几个飞鱼卫,总体来说,太后她这次损失惨重,而唯一得利的是陆无忧和赵蛮,他们一个封了慑政王,一个封了郡主。 故而,再找一个傅礼她是不依的。 惠妃笑道,“嬷嬷想到哪儿去了,这世间只有一个傅礼,哪里还能找出第二个来?我的意思是,请几个道士做做法,看看能不能让太后睡着与傅礼在梦中相会,如此一来,即解了太后的执念,又不用大费周张,你说呢?” 蓉蓉眼前灵光大闪,是啊,找个道士来让傅礼入梦不就成了?她怎么没有想到? 蓉蓉刚想高兴,可是却又压了下来。 “惠妃娘娘,您为何这样帮太后?” 据她所知,惠妃她向来不与太后亲近吧,而且,她的儿子被太后拿过来了,按理说,她该恨太后才是。 惠妃笑了,“嬷嬷,您在怀疑我对太后的心?您是不是也觉得,我该恨太后?可是,您想过没有,我的浩儿在太后身边比在我的身边要好得多?您又想过没有,我若是想要为我的儿子好,我不应该躲在后头什么也不做,我该……” 接下来的话她没有说,可是蓉蓉已然清楚了。 为母则刚。 惠妃之前是弱的,可是她现在是个母亲了,不为自己打算也要替儿子打算,若是她真的想为儿子好,只能依附于太后,希望皇后产下嫡皇子后,莫要轻待了她儿子。 蓉蓉这才点头,“好,那就按你说的办,不过此事,绝不能让皇后知晓。” 第二百六十一章 惠妃之心 自太后出处来。 贡娘子不明白,“娘娘,您为何还要助她?您可别忘了,她对小皇子是黄雀在后啊。” 她们也没想到,原本只是以为梁皇后想要小皇子,可是到最后,小皇子落在了太后手里?更可恶的是,直到现在,太后也没有发现小皇子早已不在皇宫的事实。 想到这里,贡娘子一阵心疼。 “娘娘,我也没想到,他们竟会如此轻视小皇子的存在。” 若不是她们早就知晓小皇子的下落,只怕小皇子死在外头还不知晓吧,在他们的心里,皇权才是第一位的,而区区的一个小皇子,又算得了什么? 惠妃伸出帕子,“擦擦吧,他们的兽行你又不是第一天知晓,而且,你不也说了吗,幸好。” 幸好是慑政王将他弄走,幸好这世间还有关心他的人,否则,他将多可怜啊。 贡娘子接过帕子,恭敬道谢。 惠妃又笑了,“到现在你还跟我客气这些?我知晓,除了我之外,你便是第二个真心对浩儿的人了,而且,我也只认你。” 贡娘子一惊,她对她如此信任了? 惠妃没有过多的忧伤,直接道,“你现在传信给慑政王,让他安排一下,务必要让李太后再吃吃苦头。” 她手指深深的掐进肉里。 陆无忧赵蛮正愁下一步呢,惠妃却送来这大好的消息,这不是正中他们的下怀吗? 白霜大赞惠妃送来的东西及时,黑影也称赞惠妃干得不错。 赵蛮却反问,“你们就没有觉得这其中有什么不对的?” 黑白二人傻傻摇头,这分明是大好事,怎的能有不对? 赵蛮笑道,“难道你们就没有发现,惠妃开始主动了吗?” 惠妃之前完全的被动,他们说什么她便做什么,哪怕是他们把贡娘子送到她身边做细作,她也没有吭半声,甚至是她生产之时的稳婆,也是他们安排的,她一个不字都没有。 她向来是个被动的,接受的,可是像现在这样主动出击还是第一次。 黑白二人这才发现不对。 可是,“不是说为母则刚吗?她有如此表现,也是理所应当吧?” 赵蛮又摇了摇头,“为母则刚不是在孩子生下之后才做这些事,而是在怀它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刚了,惠妃能如此主动,只能说明,她对宫里的李太后和陆无昭失望透顶,这才转向了我们这边。” 黑白二人大惊,她的意思是说,惠妃之前从始至终都没有站在他们这边? “她怎的能这样?我们为她做了这般多的事情,她的心居然还不向着我们?” “就是,她这分明就是白眼狼嘛。” 别以为送个人到她身边就这般的容易,贡娘子是他们好不容易送进去的,甚至为此还不惜撤了宫里的一道眼线,还有那几个稳婆,都是仔细挑了,是算计了又算计才办成的,她可别真的以为轻轻松松的就能送个人进去。 不怪黑白二人如此怒,掏心掏肺的为她,可她最后却在跟他们演戏?这任谁听了都生气。 “主子,你们不生气吗?” 黑白二人发现王爷和郡主脸上竟毫无半点的震惊,就像是知晓她会这么做似的。 陆无忧笑了,“这也是人之常情,惠妃到底是宫里的人,陆无昭到底是皇帝,而我不过是区区一个王爷而已,她又凭什么认为我这个王爷会比圣上更好呢?” 赵蛮道,“惠妃其实很聪明,她即想要得到陆无昭的保护,可是又明白光靠他是不行的,正巧,我们这个时候找了上来,她自然是顺驴下坡了。” 陆无忧接着道,“这一年多以来,她没有表露过真心,是因为她对后宫的李太后和皇帝存有希望,觉得事情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糟。” 赵蛮道,“可谁成想,他们最后居然一个都靠不住,甚至把她的儿子给弄丢了。” 陆无忧赵蛮相视一笑,直到那个小圆子被李太后带走,她内心的希望才完全破灭。 而他们之所以如此淡定和肯定,就是因为他们知晓李太后和陆无昭是什么样的人,惠妃无论花多少时间去证明她的希望,最后也只能失望而归,惠妃发现真相是迟早的事情,并没有多大的震惊。 这一翻话下来,听得黑白二人呆若木鸡,直到他们被挥退也还未退。 白霜道,“黑大哥,你说这世间怎的会有这么聪明的人呢?他们居然能够把惠妃摸得这般的透?” 黑影点头,“是啊,可能,这就是为何他们是主子,而我们是暗卫的原因吧。” 二人互视,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属于他们的真相。 陆无忧问,“你觉得怎样?” 赵蛮道,“这是她第一次主动,若是我们按着她的办,只怕她会失望的,也许更会打击她的积极性,不如,这次就如她所愿吧,也希望,她能承受得住李太后失去执念的后果。” 一个女人,若是没有了执念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那便表明,她已经认清了现实,被情爱所伤之后,她便再也没有了什么男人可以伤到她了,她开始变得有……事业心了。 所以,李太后为何会发疯般的,执意的要让蓉蓉让她去见到傅礼了。 她不是疯了,她是想要把身上的这魔障给除掉而已,只可惜,蓉蓉跟在她身边这般多年,都没有明白李太后的此举到底为何。 陆无忧黑眸微凝,“既然如此,那,我们不如再把之前的戏码再演一次。” 陆无忧刷刷两下,写出回信。 赵蛮端上黑漆漆的药,“先不急,你先把药喝了再说。” 陆无忧执笔的手微微一抖,略有些结巴的道,“不,不用了吧。” 赵蛮笑而不语。 陆无忧扬起脸来,让她看到他眼中的水汪汪。 赵蛮无语了,“陆无忧,你还是不是当初的那个无情的帝王,怎的委屈巴巴让你演了个炉火纯青了?” 真是服了,这还是当年的那个陆无忧吗?这不就是活脱脱的一条大狗吗? 陆无忧却道,“什么叫演?我是真的很委屈,不信你尝尝这药,真的很苦,姓楚的是不是在这药里加黄莲了?你呆在这里,我去找他去。” “陆,无,忧。” 第二百六十二章 我是你爹 “不过是寻个道士,小蛮她有必要亲自去找吗?” 赵喜不悦,宫里的惠妃来信了,说是要给李太后完成执念,请道士给她做法,引傅礼的魂入太后的梦,一解她的执念。 但不过是个区区的道士,他们去寻也是一样,何必让她亲自去寻?别忘了,她现在是郡主,身份不一样了。 青娘白了他一眼,“喜公子,你真的看不出来主子为何要这样做?” 赵喜如实摇头。 气得青娘想要把他踹下马车。 这还看不出来吗?若不是某个王爷跟条狗似的粘着不放,主子又为何会出来做这等小事? 这几日王爷越发的不像王爷了,还记得第一次见他时,她吓得差点儿尿裤子,主子说,这就是上位者与普通人的不同之处,一眼看过去就知晓此人非池中之物。 可是越到后来,王爷越发的不像当初那般了,往日的冰冷冷漠拒人千里早已不在,转而的是粘人,时时喊疼,处处叫苦的柔弱之人。 若不是亲见,她怎么也不会想到方才极不要脸的抱着主子大腿说不许抛弃他的人是当初那个王爷,更没想到,堂堂的一位王爷,居然还跟一个小孩子吃起醋来,他每日用眼神杀那小圆子,说他被主子抱了许久,可他一回都没抱过。 听了这话,吓得她赶忙关起门来,生怕外头人听了去。 她家主子的闺誉还要不要了?她不抱他这不是正常的吗,抱了他才叫要死了。 青娘拍拍胸口,“喜公子,往后我们可得注意一下了,万一被他得逞了,我们主子就毁了。” 还没成亲呢,就搂搂抱抱的算什么样子?搞得她家主子很不值钱似的。 赵喜却道,“青娘,你现在才这样想是不是晚了,你没听说他们那些日子单独在一起吗?若是要毁,小蛮的清誉早毁了,哪儿还轮得到现在?” 青娘微微一愣,好像是啊,主子在冷宫里救出王爷来,顺便还带了当今圣上唯一的皇子出来,主子说他们在里头呆了足足十日之久,二人同吃同住,如是外头的一对寻常夫妻似的。 青娘泄了气,“到底还是王爷会算计一些,我们主子啊,被他算计得死死的。” 她才不信王爷被困冷宫不能自救呢,他一定想主子会去救他,所以才不自救,等的就是主子与他单独相处的机会,啧啧啧,这男人要是开起窍来,真是无人能及啊。 此时,另一处。 白霜看着院子里那高大的男人怀里抱着一个小奶娃子,他眼一刻也不敢离开。 主子的表情太可怕了,他就像是想要捏死那个水汪汪的圆子似的。 在主子第三次把手掌伸进那小圆子的娇嫩的脖子时,他忍不住开口了。 “主子,你还是住手吧,若是让郡主知晓了,您又少不得一顿骂,这几日您还没有骂够吗?” 什么吃药苦,身子疼,这儿疼那儿也疼,最后还说他屁股疼,是不是屁股也生病了之类的话。 莫说是郡主要气了,就是他也气了,这屁股哪儿会生病?还从来没有听说过屁股生病的呢?他想要得到郡主的宠爱和关心,他也好好打打草稿才成啊,信口拈来的话,谁信啊? 陆无忧手轻轻的圈住这小人儿的脖子,好细啊,轻轻一握就能完全的捏住,而且,好嫩啊,他连一成力都不用就可以掐断他的脖子。 “白霜,谁说本王要杀了他的?本王,是那种小气的人吗?” 白霜跳脚,“王爷,您这话您自己信吗?你不小气这天下间便没有小气的人了,那官凌落不过是当初有与你争郡主的意思,可是您呢,五年内吞了他大半的家产,到最后,他还要感谢你?还有那玉桃,他现在脑袋都快想破了,也没有想到如何挣五十万给郡主。” 只要是当初看上过郡主的,又或是意图与郡主在一起的男人他都没有放过,包括那个最小的玉家。 说起玉家,他现在可惨了,云城的玉罗轩在他的手底下,原本云城是郡主的老家,再加之他年纪是十二玉中最小的,郡主便将自己的大本营交到他手上。 可是,这几年王爷时不时的压上一压,就当玉家要挣些银钱之时,他便出来制造麻烦,让他所得全都吐出来,连续几次手,那个玉家气得咬碎后牙槽,发誓一定要找出幕后凶手,将他碎尸万断。 白霜呵呵,他不小气,谁小气? 陆无忧不理会白霜的想法,又道,“今日我不开心,杀一个人开心开心这有错吗?” 白霜一副看吧看吧,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 陆无忧看着怀里的小人儿一点儿害怕他的意思都没有,真真是奇了。 “小圆子,你应该明白,是本王将让你与你母妃分离的,也是本王要夺了你父亲的皇位的,说不定你混得后日将会是这下一个皇帝,也就是说,本王做的其实是在抢你皇位的事,你就一点儿恨我的意思也没有?” 小圆子生得白白胖胖,可爱之极,尤其是见到他时会笑,没心没肺的。 白霜无语了,“主子,您现在跟他说,他能听懂吗?他才半岁而已。” 陆无忧笑了,“谁说半岁的人听不懂了?要不这样,我们就他拿他来试验一下,我们与他说许多的话,哦不,不说许多,只重复的说一句话,待到日后能记事时,我们再问他可曾记得我们对他说过的话?如何?” 白霜觉得这是个无聊的游戏,想也没想便拒绝了。 陆无忧也不恼,看着这小圆子说了句,“我是你爹,我是你爹。” 卟。 白霜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他还以为王爷会说他爱极郡主之类的话,可没想到,他居然说这话?主子他到底想什么?难不成是要从现在开始挑拨小圆子与圣上的父子这情? 可这,未免也太早了些吧? 陆无忧笑得越发的邪恶了,他就要这小圆子记住他的父亲不是那个圣上,而是他这个喜怒无常,之前威风,现在弱鸡的王爷陆无忧。 “王爷,您嘴里还是觉得苦吗?” 就在此时,楚先生走了过来。 第二百六十三章 不打,他道心不稳 白霜再也笑不出来了。 原来他的主子不是示弱,也不是故意说药苦,而是这药,是真的苦。 楚先生说,这药天下没有几个可以喝得下,王爷能够面不改色的全部喝掉,已是非常人中的非常人了。 陆无忧对此只不过是笑笑而已。 这点苦算什么,还不如赵蛮当年的万分之一, 她的那种苦是噬心之苦,是几十年如一日的被轻视,被冷落,看着身边人一个个逝去的痛苦,那种苦,根本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 而实际上,他吃的苦比楚先说认为的要重得多,他的五感被放大十倍,在喝那药时,他显些就崩不住了,不过好在,他忍了下来。 几日后,一个道士进了宫。 惠妃上下打量了这人一眼,满意点头,到底是王爷出手啊,看看这道士,仙风道骨的,是个不错的,举手投足间很有那味了。 贡娘子脸色惨白的上来禀报,“娘娘,不好了,听说皇后那里也安排了个人过来, 说是也是来替太后入梦的。” 贡娘子愤愤,“梁皇后她是故意的吧,明知晓我们在找人,她却横插一脚,这算什么事啊?她不去好好的做她的有皇后,来做这些干什么?” 贡娘子担心道,“娘娘,我们快些过去吧,不然失了先机可不好了。” 惠妃点了点头,她也不想失去这个好机会,带着那道士就要去太后宫里。 可是道士呵呵一笑,“娘娘莫急,这天下之事啊,都是有定数的,若是皇后请来的人更高明,只要让太后能够心满意足,贫道去不去又有什么关系呢?” 理是这个理,可是,这里是皇宫。 而且,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让太后入梦,而是她们与梁皇后之间哪个能让太后入梦,这关系到她们与皇后之间的利益牵扯。 她们原本想要说什么,可是见这道士一脸的不在意模样,又将话给吞了下去。 这位风尘道士本就是个方外之人,与他说这么多,他懂吗?能明白吗? 风尘道士又笑了,“惠妃娘娘,你们的心思贫道懂得,你们世俗之人重利,这无可厚非,尤其是这宫里,每行一步都是小心翼翼千般算计,不过娘娘,万千之事是有定数的,有些事情也是注定的,娘娘不必介怀,宽心便是。” 惠妃自嘲一笑,屈膝行礼,“道长说得有理,是我操之过急了,对了,方才您说郡主?” 风尘道长点头, “是的,寻贫道过来的便是永宁郡主。” 惠妃微微一怔,永宁郡主?就是那个跟在王爷身边的女人吗?对于她的传闻并没有多少,只知晓当日王爷带着一人入京被凤琼羽拦在城门。 当时京中人都知晓凤琼羽是王爷的心上之人,可那一日却打破了这传言。 王爷抽剑,将凤琼羽的脸给划破,据说,当时马车里坐的就是赵蛮。 而自此,赵蛮住入王府之后便再也没有出来了,直到几日前太后之事发生。 那日太后宫里的殿门关得紧紧的,可是她依旧透过高高的宫墙闻见了里头浓浓的血腥之气,虽然不知里头发生了何事,可是有一件事能确定,那就是十三王爷和永宁郡主是死里逃生,且,逃生过后紧接着大福。 惠妃没有想到,请这道长来的不是王爷,而是郡主? 惠妃又好奇了,“那道长,郡主是如何求您下山来的呢?” 真正的道士一般是不理会俗世的,而且这风尘道长的确与她所见过的道长,甚至是和尚还要高兴,他笑眯眯的笑容上头好像是对这世间所有东西的无所谓。 风尘道长如实的道,“郡主原贫道教训了一个和尚。” 啊? 惠妃贡娘子齐齐呆愣在地。 道士还能与和尚有上关系?而且他们之间好像还生了仇?这还是方外人吗? 风尘道长点头,的确如此。 因为那和尚不好,道观的山脚下有一位大善人,每年都给他的道观送上一些米油等物,而他们也会如同往常一样的平日去给他家安家布宅,画平安符,这样的默契持续了许久。 直到今年这大善人没有将米油送过来,可是他们已经给那家人安家画符了,这有些不守约了。 但,不守就不守吧,这事儿也就这样过去了。 可谁知,也不知那和尚发了什么疯,居然把他们的平安符给退了回来,而且还让大善人骂他们是骗子,说安家宅是假的,符也是假的,还说这是和尚说的。 他们那叫一个气的啊。 可是他们又无可奈何,毕竟道士也不是一个跟人干架的帮派,也不是那不要脸的厚脸皮的和尚。 直到那日郡主找上门来,一听他们道观里还出了这么一出,于是便带着一众道士下山,去找那和尚理论了,而且还反那和尚给打了一顿。 回来之后她问这些个小道士,“心里爽不爽?” 小道士们齐声回答,“爽。” 郡主又问,“那道心现在稳不稳?” 小道士们又齐声回答,“稳。” 郡主便将他们挥退下去,“继续修行吧,不过,日后若是遇上了这种事情,别想那么多,干就好,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去做,不打那和尚,你们的道心不稳,这个也是不利于修行的,明白了吗?” 众道士齐声道,“无量寿佛。” 风尘道士摸着下巴,笑了又笑,“郡主比贫道还通透,她那句道心不稳极好,贫道甚是喜欢,贫道当了这般多年的道士,竟还不如郡主修的高深,我道教行事无愧于心,也随心所欲,心之所向便是欲之所往,心里这样想了,便这样去做,这是自然,若是心中这样想了,可是却给自己找诸多的理由而不去做,这是利益权衡,而我们道士最要不得的便是权衡了。” 当然,可不能心里想着要别人的银子就去抢,看漂亮的女子就去娶,他们行的是天地之道,心中要的是敞亮,对任何人都可以说一句,本道士问心无愧这句话来。 惠妃贡娘子齐齐呆住,她们的郡主,这般的厉害吗? 不过,她说得极对,想打便打了,还要什么理由?行事端正,不找事,可事来了,也不怕事,这应该不仅仅是为道法,也是为人法吧。 “娘娘,不好了,皇后的人已经开始了。” 就在此时,宫婢急急来报。 第二百六十四章 执念太深 “主子,皇后娘娘那边的人比风尘道长快了一步。” 青娘有些急。 “主子,我们真的不用阻止一下吗?” 正所谓先发制人。 而且那和尚是个极有名头的,虽然不是相国寺这样的大寺里出来的和尚,可在民间是有名头的,许多的人去他的庙里,他庙里的香火,甚至比相国寺的还要鼎盛。 而且这和尚最拿手的就是给人解梦。 青娘紧张的道,“也不知这风道士能不能干过他。” 赵蛮好笑。 青娘对风尘道士是看不上的,自打见到第一面她便觉得这个瘦弱的道士一点儿实力也没有,毕竟,有哪个道士是随便的捡起地上的竹子插发的?这也太随意了吧,那竹子不仅算不上好看,而且还歪了,他就算是挑也挑个好的吧? 赵蛮告诉过她,道士讲的就是个随心随意,他要是高兴了,就地躺着睡觉也是常有的事。 她也说,道士与和尚不同,和尚讲的是个形多,追求的是个形式,可是道士追求的是个心意,随心所欲才是道士们修心的重点,也是和尚与道士之间最大的差别。 不过,这也不能说和尚的坏话,同为修行之人,只不过选的道路不一样而已,就比方说吧,大家都是要朝着凤京而去的,可是有的人选择陆路,有的人选择水路, 还有的人一半水路一半陆路,左不过是殊途同归而已。 “主子,你倒是说句话啊,你说,我们现在就可以阻止。” 赵蛮好笑的看着青娘,“青娘,你真的当你家主子我是有通天本事呢,那里可是皇宫,还是太后的宫里,你觉得,我一个区区的郡主,能有什么本事阻止啊?” 这? 青娘呆住,好像是啊。 可,可那该怎么办,风道士,会输的啊。 赵蛮摇头,不会的,风尘道士只会赢,不会输的。 届时。 和尚站在太后面前, 李太后却似笑非笑的看着梁皇后。 “皇后,你怎的知晓哀家要入梦的?” 梁皇后脸色一白,心下大慌,她立即跪了下来,求饶。 “臣妾,臣妾是,是听惠妃说的,没错,就是惠妃说的,故而,臣妾这才请了大师过来。” 梁皇后大惊,是啊,她怎的就忘了呢,太后这事儿根本无人提及,而且惠妃也没有说,是她偶然得到的消息,现在,也只有将错处放在惠妃的头上了。 李太后饶有意味的一笑,并未拆穿她的谎言,惠妃可不会说,惠妃她巴不得这事儿只有她一人知晓,她是太后,手里又有她的儿子,她必是想方设法的讨得她的开心。 入梦一事是最佳的机会,惠妃不会愚蠢到要让第三个人知晓,尤其这人还是梁皇后,惠妃恨透了梁皇后,是她,让她母子骨肉分离的。 不过,既然她知晓了,那也没有关系,只要能够让她见到傅礼,让她执念消除,是谁,不重要。 直到梁皇后手心冷汗冒出,李太后方才悠悠开口。 “既然如此,那便开始吧。” 于是,和尚开始作法。 只是,一个时辰后,和尚满头大汗,也未能让李太后入梦。 梁皇后脸色铁青,“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说你擅长的吗?怎的太后还没有入梦?你,你这是想要本宫死吗?” 她是带着讨好的目的过来的,可是现在,太后纹丝不动,他这是要了她的命啊? 和尚摇头叹息,只说太后她的执念太重,他根本无法入其梦啊。 梁皇后不信,当下就要命人去请相国寺的主持来,她就不信入不了太后的梦,解不了太后的执念,什么执念太深,她一个老妪,怎的会有如此深的执念,还是对自己女儿辈的情郎如此执念,要么就是这和尚不行,再要么就是太后故意为之。 “够了皇后。” 李太后失望之极,她失望的不是她入不了梦,而是梁皇后如此毛毛躁躁上不得台面的样子。 入不了梦就入不要梦,换个和尚又有什么用?说她执念深,这和尚也没有说错啊,她的执念就是深,她成日的睡不着,就算是点了安神香睡着了,她也没有梦到傅礼。 她知晓再这样下去是不行的,她会疯魔的,故而才有入梦解念一说。 “母后?不,您,您就让臣妾再试试吧,说不定相国寺的就能行呢,再不然,再不然臣妾去请圣上来,他是一国之君,他会有法子的。” “住口。 ” 李太后厉,目光也变得凌厉了起来。 梁皇后猛的收住,这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 若是太后想要让圣上知晓,也不会让惠妃悄悄的办这事儿了,而且,她对傅礼的执念又不是什么好事,怎么可能闹得天下尽知,颜面尽失呢? “太后,惠妃娘娘求见。” 就在此时,惠妃过来了。 梁皇后咬牙看着惠妃款款的走过来,身后跟着一个看上去瘦弱的道士。 “惠妃,你别得意,我的不行,你的也不一定行,呵,你看看他,比我的和尚还要不如。” 这个道士瘦瘦的,看上去就不怎么样,一点儿福气也没有的样子,还有,他居然拔了根草插在自己的发髻上?粗俗,果然粗俗。 惠妃没有理会,只道,“娘娘,能不能行,看看就知晓了。” 李太后见了也不禁摇了摇头,梁皇后的和尚不行,这个惠妃的道士她更看不上,一股子穷酸味。 和尚也道,“风尘,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风尘笑道,“从贫道的角度上看,你也是,不过,我比你好,因为你在哪儿我并不在意,你成不成我也不在意,我只想做我的事情。” 不过,和尚又道,“老纳也好心提醒你一句,她的执念,真的太深了,还有,那个执念,是有一记功德在身的。” 有功德在身的人,是不能轻易动的,这是天地间的规矩。 风尘道,“多谢提醒,不过,日后若是再遇见你,贫道还是会打你的,因为,贫道一想起你对贫道做的事情,这道心,又开始不稳了。” 郡主说得对啊,这道心不稳,的确有碍修行的。 和尚气得脸色铁青,说了句,“她执念太深,你绝不可能让她入梦。” 第二百六十五章 打脸 可惜,打脸来得竟是如此之快。 在所有人都认为风尘道长不行的时候,李太后竟二话不说在安神香的指引之下沉沉的睡了过去。 “不可能,这不可能。” 怎的会这样?太后怎的会睡去? 莫说是梁皇后了,就是和尚也不相信。 不过,这也不由得她不相信,毕竟,事实摆在眼前。 青娘得到消息时,也震惊得张大嘴巴不敢置信,“主子,那个风道士是不是用了什么特别的手法啊?又或是,给太后洒迷药了?” 赵蛮卟哧一笑,“那可是太后,又有这般多人盯着,谁让在太后面前洒毒药啊?风尘道士是疯,可是他又不傻,他虽然随心所欲,可是对自己的命还是很珍惜的。” 赵蛮顿了顿,接着又道,“他不过是用了自己的手法而已。” 那和尚做法是不得成,那是因为李太后知晓他要做法让她入睡,可是人往往就是这样,越是知晓,便越是会惹出一堆的反骨来,和尚想让她睡,她反而不睡,再者,她李太后是那种听人话的人吗?故而,这和尚根本不行。 反倒是这道士,看上去不着调,谁都不相信他会有这本事,故而这心情便放松了下来。 一但心情放松了下来,再点上一柱安神香,这便不就好了吗? 青娘长长的哦了一声,“原来如此啊,没想到这风道士,还是有些本事的嘛。” 赵蛮笑而不语。 有本事? 这也不一定。 主要的嘛,还是靠着那柱安神香,再加上放松的心理,这才得出这样的结果的。 赵蛮又道,“可是,李太后执念消除,也不是什么好事啊。” 几个时辰后。 风尘道士被惠妃亲自送出来。 惠妃问,“道长,方才太后赏赐,您为何不收?” 不是说他们道观缺银子的吗?怎的这会子又不收赏赐了?太后赏下来的东西极好,光是黄金就有一百两。 风尘道长,“无量寿佛,娘娘,贫道来这宫里一趟不过是还人一个恩情而已,若是再收了这赏赐,那贫道的这恩情便还不完了,而且,黄金染上了宫里的气息,是不适合呆在观里的。” 说完,他摆手,转身潇洒离去。 惠妃看着那身影,赞叹,“郡主找来的人也如此的与众不同,看来,王爷的王妃有着落了,贡娘子,我们还是想想备下什么添妆礼好。” 贡娘子点头称是。 风尘道长深深的看了眼赵蛮,最后还是双膝下跪,以人间最高的礼对赵蛮叩了个头。 青娘莫明其妙。 他说,“这是贫道应该做的。” 对未来的天下之主行礼,这没有什么,他虽然看不清她的前世,可是他知晓今生她是这世间最为尊贵的女人。 “郡主,太后放下了自己的执念,贫道也希望您,放下执念,一切之事是万般的不由人,他也是身不由已而为之。” 若说那个傅礼身上有一道功德,那么,她的男人,那个王爷,他身上的功德千芒万丈,谁也无法相比。 他说过,有些事情是改变不了的,他虽然是上一世的王,他的功德万千,可是他也有不得已的时候,而且,这人生啊就像这天上的月儿,总有阴晴圆缺,不可能日日都是月圆,他身为王,得到了整个天下,可也有他失去的东西。 不过好在,这一世,他补全了过来。 虽然他不知晓他为何会再重来一回,或许就是因为他上一世的功德加身,故而这神明才给他再来过一次的机会吧。 而郡主,她的执念也一定与王爷有关。 说完,他又转身,潇洒离去了。 青娘更加的莫明其妙,又骂了他一句风道士,什么执念不执念的,她家的主子好得很,没有半点的执念,是他这个道士看错了吧。 赵蛮闭唇不语。 她的执念,该放下了吗? 难道,她就没有放下吗? 她明知晓陆无忧一切都是装的,可是还是没有把他推出去,她明知道她可以离开王府,可是她还不是留在这个王府替他筹谋? 她若是没有放下,又如何会出现在这里? 笑话,她明明已经放下了。 “主子,我们还要在这里等吗?” 青娘见她不动,小心的寻问。 主子是越发的奇怪了。 赵蛮也不知是负气还是为了不想让风尘道士的话应验,便道,“不等,我们回府。” 她要证明,她已经放下了,没有执念。 只是回到王府,所有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赵蛮从他们的眼前过,赵喜嘴里还刁着一根鸡腿,目瞪口呆。 可赵蛮如此没有见到似的,越了过去。 赵喜立即拉住青娘,“青娘青娘,她这是怎么了?谁给她气受了?” 青娘更不解,“你怎的知晓她生气了?” 赵喜茫然,“这很难吗?你看她路过我身边都不看一眼,还有她那冰冷的气息就知道了, 是王爷吗?可是也不对啊,王爷今日一天都呆在府里啊,没惹她啊。” 青娘摇头,她也不知,总之,自打那个风道士说了奇奇怪怪的话之后,她便如此了,可是她问都不敢问。 “对了,王爷呢?” “在楚先生那里,说是有新的药物。” “哦。” 二人一席无话,便又各自散开。 诡异的气氛直到听到陆无忧的惨痛大叫结束。 赵蛮大惊,“青娘,快去看看,算了,我亲自去一趟。” 赵蛮为首,身后跟着一群人,但却被白霜黑影拦在了外头。 “主子说,没有他的命令谁也不许进去。” 赵喜怒,“你们耳朵聋了?他在里面大叫了,你们没听见吗,他要是出了事,怎么办?还不快放我们进去?” 白霜黑影不为所动,因为王爷交代过,无论里面是否大叫,没有他的命令绝不能进去。 赵喜无语了,这天下还真的有如此脑子笨的暗卫?都惨叫成这样了他们都不为所动? 赵蛮上前,只一句,“让开。” 白霜黑影身子颤了颤,可是没有让开。 赵蛮不耐烦了,低喃了一声,“我就不该跟你们废话。” 话音一落,她双拳齐出,直接将白霜黑影打飞出去。 赵蛮不理会,推开门,只见陆无忧整个身子倒在满是鲜血的浴桶内,生死不知 …… 第二百六十六章 别死,别离开我 赵蛮想过陆无忧许多种死亡的情景。 可是独独没有想到过这一种。 他双目紧闭,柔弱又破碎,整个人浸在血红之中,刺目的鲜红与他那毫无血色的脸相互映称,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她敢是想他死的,可是,可是当真正看到的时候,为何她呼吸不过来?就连脚下似有千斤重,明明她是跑得极快的,可是为何感觉还是在原地踏步?她不明白,不明白。 “姓楚的,你给我出来,他若是死了,你们都得给他陪葬。” “让开。” 她也不知扯了什么,一把盖住那鲜红的血,将他从血盆里捞出来,陆无忧不可能死的,他还有许多的事情没有做,他还能活到五十五岁,他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死了呢? “小蛮。” “主子。” “郡主。” 众人齐齐上前。 “你们还拦着我干什么?还不快让开?” 他们这是怎么了?没看到陆无忧都成这样了吗?他们不配合她去救人,反而阻止他? “喜哥,你别忘了,陆无忧当初把你带在身边,你在他身边学了不少的东西,他还敬你为喜哥呢,这个时候,你居然拦我?” “白霜黑影,他是你们的主子,你们居然如此的见主不救?你们还配做他的暗卫吗?” 赵蛮不知道此刻她的眼眶子有多红,不知道她的表情有多可怕,不知道她的气势足以杀掉这里头的任何一个人。 赵蛮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只知道这一刻,她不希望陆无忧去死,至少,不是死在她的面前。 也不知为何,她脑子里竟慢慢的浮现起了许多事情,许多她早已忘却的事情。 比如,他不吃白萝卜,娇气得很,可是他得到的第一块肉,却是留给她的。 比如,李太后的飞鱼卫刺杀的时候,明明他有逃走的机会,可是他却回转过来了,他说,他一个人逃了,害怕一个人活着,更害怕活着时想起今日没有回来救她,后悔着万一他要是回来了,两个人都能活呢?那该怎么办? 再比如,他骂她不如凤琼羽懂规矩,没有她的端方,他如此的嫌弃于她, 可是在她被教养嬷嬷教规矩的时候,她看到他悄悄的站在院子外头,她练了多久的走路,他便陪着她练,最后两个人脚肿得根本走不了路。 还比如,凤琼羽当上皇后的时候,她就在人堆里看着,眼中充满着失望和绝望,可是她却又看到,他眼里的痛苦并不比她少。 因为,他的洞房花烛夜,在她的宫院外站了一夜,紧接着,她的柜子里多了一套真正的正红的嫁衣。 还有,她又猛然记起了,小团子没了的时候,她哭晕过后,熟悉的香看将她紧包裹,说…… “你的身子不适有孕,会死的,一个还没有出生的肉球怎么可能跟你相比?赵蛮,别死,别离开我。” 赵蛮清冷的眸子上的那道蒙住她眼睛的东西,忽然就扯开了一些,露出的些许光亮让她看清了她从来没有看到过的东西。 有人说过,其实,人每天都在遗忘,不是因为记不住,而是每次眨眼的那一下,闭起时,眼睛看不到,脑子自然也记不了,她就是在闭起眼睛时,脑子里遗漏了许多的东西。 “陆无忧,是,是我错怪你了吗?你不是不想要小团子,你不是不想跟我成亲,你不是不觉得我是个不端方的人。” “你只是慢慢的将我变好,因为端方,我才有可能不被人垢病,哪怕有你来护着我,可是那些无孔不入的人,就连放个屁也能参到死,你,你这是为了我好。” “你让凤琼羽做皇后,可是凤印却依旧在你的手里,其实,你只是让她做挡箭牌吧?” “呵呵, 从这个角度看,你还真是个渣男呢?” 陆无忧飘在空中,想要伸手过去擦掉她的眼泪,可是手却穿过她的脸,他苦笑,现在他连这最基本的碰触都做不到了。 不过,他还是回答了赵蛮的话。 “我可不是渣男,这是凤琼羽该受的,若不是她,你当年也不会身子如此的病弱。” “而且,她跟在我身边就是为了吸取我的气运,你可别替她说好话。” 赵蛮闭了闭双目。 再次睁眼时眼中坚定,“陆无忧,你绝对不可以死。” 说罢,赵蛮抱着他飞快的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将他轻轻的放在床上。 “姓楚的,他要是死了,我真的会拉你们下去陪葬的,还有李太后,陆无昭,一个也别想好过,所以,在我回来之前,他的身子还是如此的冰凉,你就等着死吧。” 楚先生张口想说什么,可是却又闭了嘴。 赵蛮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他面前,楚先生上前,他如同能看得见似的,看向陆无忧的方向。 陆无忧越发的觉得新奇了,他居然能看见他? 他挥了挥手,“楚先生,能听见我说话吗?” 楚先生憋了憋嘴,随后又取出一枚黑色的药,放入他的嘴里。 陆无忧苦笑,“都这个时候了,还让我吃药丸?”他都吃吐了。 而且,他不想呆在这里,他想去看看赵蛮去哪儿了,她要用什么法子让他归到本体里呢?还有那个李太后那边,她的执念一但消除,她的反击将会是很大的,她做好准备迎接了吗? “王爷是不是真的死了?”青娘问。 “应该,不会吧,他那么厉害,怎么可能死?”赵喜不及。 “可是人终会有一死的,白霜黑影,你们说是吧?而且,我看王爷的脸色,真的惨白,还有那满桶的鲜血,他不可能活的。” 青娘说的是事实。 那血就是王爷的,是楚先生亲自割开他的脚底放的血,原来,一个人身上的血真的有那么多?那么可怕。 黑影沉默了。 白霜却道,“他一定不会有事的,我相信他。” 众人望向白霜,他好像与他们有些不一样。 可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此时,有人急急来报。 “不好了,宫里出事了,太后发现,小皇子不见了,正全城的搜呢?” 众人心尖儿一提,那小皇子就在他们的王府里,而且,李太后一定第一个搜的就是王府。 怕什么来什么,岑大人带着军机营的人,过来了。 “还请王爷出来。”岑大人一脸的得意。 第二百六十七章 你够狠 风尘道士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女子,惊恐的表情让赵蛮一度认为他见鬼了。 可是她顾不得其他了,直觉告诉她,能够救陆无忧的只能是他。 “走,跟我走。” 赵蛮强行将他拖走。 风尘道士如同一个孩子般的倒在地上,不肯走,他结结巴巴颤颤禁禁。 “你你你,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找到你,很难吗?” 赵蛮拎起他,一边走一边回答。 “那是当然,我,我可是给自己画了符的,谁也找不着的。” 赵蛮如同看傻子似的看着他,“风尘,你是不是真的魔证了,你就画一个符,就能避开我了?莫要以为你说修行, 就真的能够成仙了。” 若是这世间真的有神仙,那他们这些活着的凡人岂不是很可笑。 既然有神仙,那么神仙为何不将这世间所有的阴暗去除,为何要让这些人受如此多的苦楚?他们高高在上的,就只是看着吗,不做一点什么吗?他们又把这个凡间当成什么了?当成称托他们高高在上的地位吗? 简直,可笑。 这? 风尘道长有些懵,他看着赵蛮的眼神也变得不一样了起来,她虽然是凡间中人,可是却一点儿也不平凡,她的话很现实,也很通透。 “那个郡主,你找我是为了那个人吗?你又怎么确定,他死了呢?” 他之所以躲起来,就是为了不让他们找到,他也算到,王爷和郡主都非池中物,他不过是个小小的道士,还是个没有修行到位的道士,像他们这样的贵人,不是他一个小小的道士能够参与得了的,还是保命要紧。 赵蛮意味深长的看着他,“你果然知道些什么,风尘啊风尘,我竟不知晓你就是这样报答我这个恩人的,他死没死,我会不知?” 别真的以为她被那一桶鲜红的血刺涌了眼睛,她感觉不到他的呼吸了,抱起他时,他身上一片冰冷,跟具尸体没什么区别,而且,她也不会慌乱到,认错陆无忧的生死。 风尘狠吞了吞口水,“郡主,您这话就说错了吧,您的恩情,贫道不是报了吗?” 进宫给太后除去执念,这不就是报恩吗,所以,这又哪里来的恩? 赵蛮呵呵一笑,指了指那个破败的道观,“这道观留着,就是本郡主对你最大的恩情,你应该明白,只要本郡主乐意,这道观会被我徒手拆掉。” 风尘傻了眼了,哆嗦个嘴唇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她这不是土匪行为吗?怎的还要拆道观了呢?拆了道观,他去哪儿啊?那观里的小徒弟,小徒孙们又去哪儿? “郡主,你够狠,好,贫道同你去便是,不过,有些事情是注定的,郡主莫要强求。” 赵蛮冷哼,“注定的?呵,这天下的事情没有什么是注定的,说注定这两个字的人,只不过是失了对抗现实的勇气而已,而且……这一世的我已经不相信注定了。” 注定什么? 注定她赵蛮就是一个恶毒女配吗? 注定她与陆无忧就要走上一世的老路吗? 不好意思,她不想要这个注定,她想要走自己的路,谁也控制拿捏不了她的路,哪怕是陆无忧,也不行。 风尘看着她,幽幽的叹了口气,“郡主,您难道没有发现,您的不注定,也是一种注定吗?” 注定她不会注定,也是一种注定啊。 赵蛮懒得理他,直接拖着就走了。 风尘哇哇大叫,“郡主高抬贵手,高抬贵手啊,郡主,贫道自己会走,您这样叫我在徒子徒孙面前如何抬得起头来啊?” 赵蛮只回了一句,“那是你的事。” 这? 风尘想死的心都有了,这里子面子全都丢了个干净了啊。 此时,皇宫。 惠妃站在一边,汗水湿透了她的背。 她脑子嗡嗡作响,她怎么也没想到,太后除去执念后的第一个居然是去抄王爷的王府,更没想到,她居然如此无情的将梁皇后禁足宫中,更是夺了她的主理六宫之权,就连圣上过来问明情况,也被她一个凌厉的眼神给喝退出去。 眼前的这个李太后,她陌生之极。 哦不,不对,原本就不熟悉,此时更加的叫心惊胆颤了。 她想要给贡娘子一个眼神交换,可是她不敢,她怕被她发现什么来。 可她真的不明白了,为何没了执念的太后会变得如此可怕?她不是应该,应该…… 惠妃想到这里,脑子如同卡了壳一般的卡住了,她猛的想起,当她收到王爷那边回信时,那给消息的人看她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了。 是她错了,她不该一意孤行的,不该只顾着眼前之利的,她错了,她不仅害了王爷,更害了自己的孩子。 惠妃手指深深的刺入掌心,她的孩子啊,她对不起他了。 “惠妃,你不舒服吗?” 李太后的声音突然自头顶传来,压迫感十足。 惠妃卟嗵一声跪在地上,她的腿实在是软得很,她没有那个强大的心理面对太后的质问,这是一种本能的反应,而当疼痛自膝盖传来时,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做出了多么愚蠢的行为。 一边的贡娘子也吓了个心惊肉跳,惠妃啊,她不是一个胆子大的,唯一大的胆子只是用在了小皇子的身上,若是,若是这次她顶不过去,那将危险了啊。 一时间,空气变得窒息起来,气氛极度压抑。 就在众人以为太后会发怒时,惠妃颤抖的开了口。 “太后,臣妾,臣妾害怕。” 嘶。 贡娘子忍不住倒抽口气,暗道,完了。 此时,另一处。 岑大人一脸得意的坐在院中,也不知是谁给他搬来一张椅子,他如同是这个王府的主子似的,摆出一副他主宰一切的架式来。 众人敢怒不敢言。 毕竟,他们没有一个敢出去与他相对,他们还没有那个本事和气魄。 也直到此时,他们才发现他们与王爷,与郡主之间的差别了,他们不敢做的事,他们敢,若是他们在这里,这姓岑的,连个屁都算不上,哪里还由得他舞到他们面前来? “贺承竹,你还呆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带人去搜,小皇子丢了,找不回来你我的人头都要落地。” 第二百六十八章 我撕了你 陆无忧生死不知,昏迷不醒。 赵蛮又不在。 单凭两个暗卫和赵喜,再加一个除了医就什么也不会的楚先生。 就凭他们,能够对付眼前的军机营吗?尤其是贺承竹,他虽然年轻,可是他的本事不小,年纪轻轻便成了小将军。 赵喜狠吞了吞口水,“白霜黑影,无论如何绝不能让他们闯进来,不然,不然我们杀出去吧?” 就算是死,也不能让他们得逞啊。 白霜说杀,黑影也握紧了手中的刀剑。 岑大人嚣张大笑,“就凭你们几个也敢与我军机营对抗,你们莫不是傻了吧?成,就算是你们赢了又能如何,别忘了, 只要反抗军机营的,都按谋逆论处,难道你们忘了吗?” 众人倒抽口气。 这才发现事情绝不是他们想的那样简单。 军机营是圣上的直属军队,只听令且只保护圣上一人而存在,只要军机营的人出现了,那么,便表明哪里就有反贼,亦或是有可能反的人,故而,军机营一般不出现,可若一但出现,那便是事情绝对不会小。 而且,军机营任何人都杀不得,只要杀一个,那便拉上了自己的九族做后盾。 他们自己死倒是无所谓,可是不能连累了自己的族人,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故而,这军机营是杀也杀不得,动也动不得的。 姓岑的见到这里,越发的得意了起来。 “哼,怎么,现在不敢上前了?呵呵,都说十三王爷府如何如何的威武,如何如何的好,可是依本大人来看,也不过如此嘛,真不知太后与圣上为何还要怕了?这不,一个小小的军机营便可以收拾了。” “还有,听说你们这王府里住着一个十分貌美的女子?” “要不这样,你让那女子过来伺候本大人,本大人高兴了,或许会看在她的面子上饶你们不死。” 他可是听说了,陆无忧身边有一个女人,虽然生得不好看,可是却是陆无忧心尖儿上的,李太后和圣上都怕他,可是他不怕,现在,他不就落在他的手里了吗? 而且,他要让他生不如死,他就要在这个府里对着他的女人行凶,他倒要看看陆无忧还敢不敢跟太后和圣上做对? “你找死。” 赵喜怒了。 他居然敢把主意打到小蛮的头上?看他那一脸猥,琐的模样,他恨不得撕了他。 而且他算个什么东西?他只不过是个臣子而已,可是这里王府,还是亲王府,是先帝的亲儿子,他是怎么敢在这里大放这样的厥词的? “你们别拉着我,我要撕了他。” 赵喜根本容不得任何人在他面前说小蛮的任何不事,更何况还是这样的事。 “白霜黑影,你们在干什么?他都欺负到我们头上来了,你们就站着不动吗?诛九族又如何,我赵喜这世间只有我一人,没有九族,你们给我滚开。” “喜公子,主子让我们护着你。” “是的,喜公子,就算是要杀, 那也是我们动手。” 说罢,白霜黑影拔剑而上,对着姓岑的门面而去。 姓岑的根本不慌,他冷笑,他赌他们根本不敢对他怎么样,他就不信了,他们不怕死? 可是当剑真的刺到他脸上的时候,他这才慌了,急急躲过一剑,可是那剑到底是将他的脸给划伤了,破了个大口子,鲜血直流。 剧烈的疼痛让他目瞪口呆,同时颤抖,“你们,你们居然敢伤我,我可是这军机营的首领。” 白霜冷哼,“首领又如何,我家主子还是王爷呢,你算个什么东西?” 黑影道,“你不仅侮辱我家主子,甚至还侮辱郡主,姓岑的,你到底有几条命敢在这里胡说八道?” 郡,郡主? 谁是郡主? 是那个女人吗? 可是不对啊,凤琼羽说,她只不过是陆无忧从外头带回来的女人而已,只要他羞辱了那个女人,他就能够间接的羞辱陆无忧,就能够得到太后和圣上的欣赏了。 姓岑的突然想到什么,恍然大悟,他是上了凤琼羽那贱人的当了。 可是到现在他若是承认了自己的错误,那比杀了他还要难。 他突然看向贺承竹,“你还傻站在这里干什么,你还不快对他们动手,你没看到他们伤了我吗?” 众人目光齐齐看向贺承竹。 说实在的,姓岑的他们根本不带怕的,诛九族就诛九族,拉一个嘴上喷粪的给他们垫背也值了,可是贺承竹他们是有些惧的,他的武功奇高,是曾经上过战场的,是真正的有功绩在身的人,而且,他本性并不坏,他也是一心为国为民的,的确有些难对付。 贺承竹突然一笑,“岑大人,你怎的会觉得,本小将军是站在你这边的?” 什么? 此话一了,莫说是姓岑的了,就是赵喜他们也呆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 此时,皇宫。 贡娘子只觉得腿肚子发软,若不是扶住一边的柱子,她只怕要倒下去了。 她根本不知自己是如何走出太后宫的,直到现在她的脑子依旧空白着。 “娘娘,你,你可真是吓死我了。” 方才,她卟嗵跪在太后面前,哆嗦的说自己害怕,她还以为她们这下完了呢?毕竟,惠妃是真的害怕,害怕太后知晓这一切与她们有关,害怕太后知晓小皇子是她们联合着送到王爷手里的。 惠妃苦苦一笑,“我也以为我要死了,可是,我也不知为何,突然就冷静了。” 她对太后说,她害怕,害怕她与圣上母子感情再次被人挑起,害怕有人谋反,踏平了这后宫,更害怕她第一个死在谋反之人的手下。 而这谋反之人她虽然没有说出名字来,可是谁都知道她指的是陆无忧。 说到最后,她竟呜呜的哭了出来。 李太后看了她许久,见她并没有说谎的样子,这才放她们出来。 贡娘子一把紧握住惠妃,“娘娘,这里太危险了,要不,我们逃吧?王爷能够将小皇子弄出去,相信也一定会将你弄出去的,而且,你不是一直想念小皇子吗?你与他回到民间生活,不好吗?” 她以为惠妃会答应,毕竟,这皇宫的确不是什么人呆的地方,她不适合呆在这里。 可是惠妃摇了摇头,“贡娘子,为母则刚,你更应该比我清楚这一点,我现在最担心的是王爷那里,军机营一定不会放过王爷的。” 她总觉得,这事儿不会就这么轻易过去,更觉得此间是李太后与王爷的暗中对决。 第二百六十九章 你不配 “贺承竹,你疯了不成?你不顾自己的命,你也想想你贺家满门。” “你贺氏族人一生为国为民,难不成就要因为你的一时糊涂而跟着丧命吗?” 姓岑的又慌又恨。 慌的是,若是贺承竹不站在他这边,他可就完蛋了。 恨的是,贺承竹什么时候不发疯现在发疯? 众人又齐齐的看着贺承竹。 姓岑的虽然讨厌,可是他的话说得没错, 贺家人没有背国的,更没有出卖军机营的,他这样做无异于是将贺家人推上死路绝路啊。 贺承竹摇了摇头,指着姓岑的道,“疯的不是我,是你,而且,若是我们在这里杀了你,有谁能够证明,我贺承竹背了国呢?” “你?” 姓岑的张大眼晴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他居然要杀了他? 见他一副吓尿了的样子,贺承竹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你们看到了吗,我军机营的首领竟是如此模样?这还是在国内,若是到了国外岂不是要丢人现眼?” 贺承竹腥红着双眼,“我贺承竹一心向国,一心向民,一心向圣上,我曾经以为军机营与其他的地方不一样,不会明争暗斗,不会有下作手段,因为在军机营里,谁的本事大谁就坐上那首领的位置,而不是靠着投机取巧而来,更不是你这种人来坐。” 贺承竹闭上双止,掩住满眼的失望,“我真的不明白,我东齐国明明好好的,明明先帝在的时候还好好的,可是到了圣上这里怎的就变得不一样了呢?圣上怎的会让一个如此无能之人坐上军机营的首领一位呢?难道,在他的眼里,军机营如此的不堪?” 他在军机营里多年,一路上过关斩将而来,而军机营里的人也是如此,能者居之,谁有本事谁上。 可是谁知晓,圣上的一道圣旨彻底的打破了这里的宁静,让他们认为,有本事还不如被圣上看中来得更快一些,这让他们如何能不震惊,又如何能不伤心? 姓岑的不以为意,“不过是个小小的军机营首领嘛,至于让你如此痛苦吗?本大人什么没有见过?本大人还与一品相爷呆在一处过呢,而且本大人怎的就不配为首领了?” 贺承竹讽刺,“就你,还首领?若不是那次王爷替你坐镇,你以为你在军机营能够呆得下去?” 他进一步道,“怎么,在你的眼里,军机营就是个你可以随意来去的地方?姓岑的,难道你忘了你第一日来军机营时被吓尿了裤子吗?” 姓岑的被贺承竹骂得脸色阵青阵白的,你了半天也没有你出个下文来。 贺承竹冷哼,“你根本不知晓我们军,人的心思,你根本不知晓我们为了那个位置付出了多少血水与汗水,你们以为你们文官读书识字科考艰难,你们看不起我们这些个舞刀弄枪的,你以为我们不过是习个武而已,可是你知晓吗?有的人为了这个位置每日天不亮就要起来,扎马步一个时辰,再跑上十圈,而后才能去用饭, 用完饭我们根本无法休息,接着就上演练场了。” “出了血,擦掉继续。” “断了腿,接上继续。” “无论寒暑,无论秋冬,我们不是在演练,就是在演练的路上。” “你以为的只不过是个武夫,可是我们付出的却是别人百倍千倍的汗水。” 贺承竹又冷冷一笑,“你们文人自视甚高,眼里根本就没有我们的存在,可是你们又焉能知晓,我们除去读书,这一条军机之路便成了我们的唯一之路。” “岑大人,这天下之人不是人人都会读书的,那些个不读书的又想要出人投地的,又能怎么办呢?当然,只有走这一条路了。” “怎么,难不成只有你们文官可以荣耀一生,而我们武将就不可以了?我们的荣耀之心可不比你们的差。” 他们也不是没有出息的,既然上天没有给他们打开读书之路,可是却打开了另一条路,好在上天是公平的,流下多少汗水换来多少收获,这让他们很是高兴,而且也很是满意。 如若有人掉下去了,那说明他们还不够努力,流的汗水也不够多。 他们都是在同一线上的,所以,若是有人掉队了,这绝不是别人的错。 “所以,在我们军机营,所有的机会都是公平的。” “可是。” “你的出现打破了这个公平。” 贺承竹知晓来了个这么个人,莫要说他是懵的,就是军机营里所有的兄弟都是懵的,而且看到他吓尿了裤子,这更加的懵了,而且,还深深的心痛。 姓岑的呆在军机营,就像是个笑话似的,也给了他们狠狠一巴掌,告诉他们,他们的汗水白流了,流的血,断的腿,都是白流白断了,这谁能接受得了? 他们迷茫了。 若是连这条路他们都走不通,那他们的光明又在何方? 那段时日,他们每日喝得烂醉如泥,他们前所未有的,站在一堆武器面前,提不起兴趣,他们就那样独自坐了一天一夜。 直到。 那人的出现。 贺承竹看着院子,他似透过院子,看到了那个高出他小半个头的男人。 他问,“你们入军机营难道就只是为了那个荣誉?难道,不是为了保家卫国?” 他猛的一惊看向他,他坚毅的侧脸,泛着一道神圣的光芒。 他又说,“既然是为了保家卫国,那谁来当这个首领又有什么重要的?重要的不是姓岑的,而是你们的心,若是你们的心里只有荣耀,那你们跟姓岑的又有什么区别?若是你们心怀天下,那么,姓岑的又算得了什么?” 想到这里,贺承竹看着姓岑的。 “是啊,你又算得了什么?我们军机营也绝不会因为你的存在而颓废半步,因为,你还不配。” 贺承竹此话一出,众人目光敬仰。 “你?” 姓岑的脸色惨白。 贺承竹哈哈大笑,“所以,岑大人,你还以为你自己是军机菅的首领吗?你还以为你能指挥得动我们吗?所以,这里其实,是本小将军说了算。” “兄弟们,王府没有任何异样,我们可以回去复命了。” 第二百七十章 杀了太后 原本被军机营围得满满当当的王府。 竟一下子全都消失了? 赵喜他们目瞪口呆,许久回不过神来。 “我还以为要大战一场呢。” 军机营呢,这里的人不是他们能够随意对付的,就算是这个王府里有暗卫,可是与军机营对上是绝对吃力不讨好的,因为,他们毕竟是圣上的亲卫,若是与之动手, 他们将背上一个谋逆之罪,届时,王府里所有人都逃不掉。 关键是,他们死就死了,可王爷不能死啊,他毕竟是要跟李太后对着干的唯一人。 白霜也懵了,他也没想到这事儿就这样轻易的解决了? “黑影,你说这是不是上天保佑啊?” 黑影呵呵,“你觉得上天有这么好心吗?你没看到这一切都是贺小将军的功劳吗?而且,你们不觉得,这与之前的,对上了吗?” 什么意思?众人不解。 黑影提醒,“难道你们忘了,我们王爷当初是替这个姓岑的在军机营里立过威的。” 他们不会是真的忘了吧,而且那时,是郡主代替王爷去的,她只用了一记蛮力,将贺小将军他们震慑住了,还有,当时他们顺便还替贺小将军解决了一下私事,虽然,贺夫人没有原谅他,可是至少,贺夫人也没有恨他不是吗?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当初小蛮非要过去给姓岑的撑腰,她的用意是在这里啊?” “这是不是就叫,隔山打牛?” “怎么说?” “意思就是,表面上是给姓岑的撑腰,实际上是将贺小将军拉入自己的阵营,啧啧啧,小蛮这算计,可真的不错啊。” 他们现在才反应过来他们的用意,想想当初他们那般的误会,他们可真是该死啊。 若是没有当初,那么现在王府只怕要被这姓岑的给毁了。 赵喜长叹,“原来,真正的聪明人不是聪明一时,而是聪明一世啊。” 他们能够算计到别人算计不到的地方,谁能想到,当初的军机营一行,会在这里得到圆满呢? 黑影沉道,“可是我们依旧不能掉以轻心,姓岑的无功而反,李太后和圣上绝不会就此放过,只可惜……我们的王爷生死不知,郡主又不知跑去了哪里,王府就凭我们几个又到底能够守住多久呢?” 众人的心瞬间沉了下来,头顶的乌云依旧在,浓得化不开。 “不好了,楚先生问我们要人参。” 就在此时,下人惨白着脸来报。 白霜不以为意,“要就要,拿就是。” 他们王府又不是什么很穷的人家,王府的库房里人参有的是,其中还有一颗为百年人参,说是宫里都没有的。 那下人脸色白得依旧,“可是,楚先生说,他要的不是一般的人参,而是名为紫参的人参。” 紫参? 黑影猛的想到了什么,神色慌张。 原本他们是有紫参的,可是当年先帝的人将他从乱葬岗里救回来的时候已然用掉了,现在,他们没有了啊。 “怎么可能没有?王爷那般多奇珍异宝,怎么可能没有,黑影,你说笑了吧?” 白霜不信。 王爷是先帝宠爱的皇子,虽然没有给个皇子名份,可那是实打实的宠的,给他的珍贵药材不计其数,而且当年他被李太后追杀之时,也有几味药材是带在身上的,尤其是像紫参这样的珍贵的人参,他不可能不带着。 更重要的是,当初王爷就算是再如何重伤,也不可能用完的所有的紫参吧。 那是紫参,又不是大白萝卜。 怎么可能一顿吃掉呢,有些药材,只要一两片薄薄的便足矣,更不用说其他的了。 但,无论白霜信不信,可这就是事实,没有了就是没有了。 “那怎么办,黑影,难不成你是想要让王爷去死?” 虽然王爷有的时候很讨厌,有些矫情,可他是个好人,郡主曾说过,若是有人可以改变这个世界,那么,除了王爷便再也没有了其他人了。 王爷,不能死,东齐国的百姓,还等着呢。 黑影抬起重重的头,道了句,“还有一个办法。” 众人目光希翼。 “杀了太后。” 卟。 众人吐血。 这算哪门子的办法?杀了太后那还用得着他说?更何况,就算是杀了太后,王爷也不会醒来啊,王要爷的是紫参,而不是太后的命。 黑影却道,“可是,太后那里有紫参。” 什么? 众人皆是一惊。 但众人只沉默了一瞬间,便十分统一的说了句,“要不,我们再合计合计?” 若是陆无忧知晓他们是如此态度,只怕会又要气得魂飞魄散了。 不过,他现在,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虽然魂儿飘出来了,可是身上的疼痛依旧不减,而他更不想呆在这里看这具毫无生气的自己,他想离开这里,飘去赵蛮那里。 他想看看,他死了之后,这个女人将会如何,是会哭,还是会伤心?又或者是……替他报仇杀了李太后和陆无昭?又或是,替他报仇之后要跟他一起殉情? “唉,可是,我为何就出不去呢?” 他走到门前,伸手触碰,一道透明的阻力将他阻在这里,他不能离开这尸首三十步,他开始嫌弃这尸首了。 是夜。 赵喜换上夜行衣,将背包装得鼓鼓囊囊的。 但当他偷偷摸摸的爬上墙时,却猛然发现墙头已然有了两个人站在那里等他。 他一愣,“你们怎的在这?你们不是说要合计合计的吗?” 白霜呵呵一笑,“我们是说合计的啊,合计的结果就是,夜袭皇宫。” 赵喜一呆,原来他们的想法一样啊。 虽然嘴上说合计,可是他们早就有了合计了,他们都想单独的去皇宫,就算是死了,那也是自己的事情,不会连累到任何人,而且他们的嘴里都藏了毒,被抓之后第一时间服毒自尽,丝毫不给李太后和圣上半点连累他家主子的机会。 可是谁能想到,其他二人的想法也是如此呢? 赵喜呵呵傻笑,“我还以为陆无忧可怜呢,以为你们两个一点儿也不关心他呢,现在看来,关心他的人,为他而死的人,大有人在。” 不过。 赵喜将背包解下来,拿了点东西放到他们手中。 “不过,我们就算是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 白霜黑影看着手里黑乎乎奇怪的东西,不解的问,“这是什么?” 第二百七十一章 找死 赵喜看他们一脸没见识的样。 得意了起来。 指着这黑乎乎小小的东西说道,这是炸药。 他眼睛发亮,对他们说了这东西的威力。 “真的,你们别看这东西小,小蛮试验过了,可以炸死很多人,如果多的话,还可以炸掉一座山呢。” “你们这是什么表情,不信吗?” “行,那我们现在就去试试。” 赵喜拉着他们就朝着皇宫的方向而去。 也不知他们是不是幸运,竟真的被他们溜进了皇宫,只不过皇宫太大,他又从来没有进过,故而,迷路了,来到了一处杂草丛生的地方。 他感叹,皇宫不是金碧辉煌的吗,怎的还有这样的地方? 不过,“我怎的觉得,这里好熟悉啊。” 就好像自己来过一样,还有墙角的那一颗小小的小苗,他居然一眼就认出了这棵就是枣子树。 白霜也惊住了,他们居然来到了冷宫? 这算不算是缘份啊,当初主子和郡主还有那位小皇子就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若不是为了剥李太后的权,他们只怕还要继续在这里住,他能看得出来,主子很喜欢这个地方。 “黑影,你不是时常来皇宫的吗?难不成你不认得太后的居所?” 赵喜聪明了一回,回头就问黑影。 黑影却没有说话。 他是认识不错,可是不知为何,他还是没有让他们炸李太后,他总觉着,主子若是醒了,郡主若是回来了,一定不会看到他们炸太后的行为了,太后死了,但他们也同样危险。 哦不。 准确的说,是赵喜危险。 主子和郡主他们应该不想赵喜遇到任何危险。 不知为何,黑影有些羡慕起赵喜来,他虽然本事不大,看上去也不太聪明的样子,可就是这样的人,他却受着两个高人的保护,敢问,这天下还有几个人能像赵喜这样的? 赵喜嘲笑,“还暗卫呢,连太后的宫殿都不知道,到头来还不是要靠我?看来,指望不上你们了,我亲自去找。” 此时,另一处。 太后正一盏茶砸在陆无昭的脚边。 梁皇后吓了一跳,站起身来将圣上往后拉了拉。 太后冷笑,“怎么,皇后心疼了?呵,前几日你还讨好哀家来着,可如今你的心却又向着他去了?看来,哀家在你的心中的地位早不如从前了啊。” 一句话说得梁皇后脸色青白交加。 太后知晓她的心思,在她这里没有讨到好,最终还是选择去讨好陆无昭了,可是她又错了, 自打她没了这份执念之后,她的心越发的清明了起来,日后莫说送上一个傅礼,就算是送上十个百个这样的,她李娞的心,硬如玄铁。 不过,陆无忧和赵蛮还是有本事的,她想要将傅礼挫骨扬灰,想要泄一泄这心头之恨,可是,都这几日了,却一丁点儿傅礼的尸首都寻不到,也不知他们将他弄去了哪里? 而且莫说是他的,就是连乐云那贱人的尸骨也不知所踪。 她手指紧握,指尖深深的刺入掌心,一定是陆无忧他们干的,否则,谁会这般大胆的挖公主的坟?她纵然放下了傅礼的执念,可是他曾经“伤害”她,“欺骗”她却也是事实,这让她这口怒气如何能咽得下去? “太后,你怎能如此?朕,是皇帝。” 陆无昭也没想到,她居然变成这副样子了,他才是这东齐国的皇帝,她怎的能对他砸东西?还有,梁氏是他的皇后,她不护着他还护着谁? 她如此的不给面子,当真是,找死。 此刻,他们母子之间连最基本的体面也没有了,太后露出了她的野心,陆无昭也亮出了他的利爪,二人针锋相对。 梁皇后想要劝解,她知晓,一但他们二人对上,那陆无忧赵蛮一定会趁机而入,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啊。 可是,当看到李太后目光中的杀意时,她心下大骇,又迟疑着不敢开口了,若是她真的想要杀了皇帝,那她这个皇后也坐不成了,如此一来,她也只能站在圣上这边,一致对付起她了,至于陆无忧他们,还是日后再做打算吧。 如此想着,梁皇后靠陆无昭的身子更紧了。 李太后似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 “你是皇帝?哈哈哈,可是陆无昭,你这皇位是怎么来的难道你不清楚吗,若是没有哀家,你到现在不过是个没用的皇子而已。” “难道你不知道,你那个好父皇是想要将这皇位传给那个见不得光的外室之子的吗?” “你又可知,哀家为何要反他?那还不是因为他已然写下了秘诏?只祭天之时让全天下的人都知晓陆无忧的存在?甚至秘诏中还曾有意让他成为储君。” 说到这里,李太后恨铁不成钢。 “你以为哀家就只是怨恨先帝不喜于我,怨恨他将你弄走吗?哀家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啊,你竟还在这里不知所谓,你,陆无昭,你自问,哀家做的哪一件事是为了自己的?” “可看看你,你陆无昭对哀家又可有一分真心?” “那养妃还活着的时候,你便千方百计的想要相救,一点儿也不顾及我这个生母的颜面。” “甚至,你竟还安排人刺杀于我?陆无昭,我倒要反问你一句,你心里又可曾有过我这个母亲?” 李太后每每思及至此, 心如刀绞。 她所有的谋划都是为了他,可他呢?却一心想要她死? 之前还顾念着母子情份,顾念着这颜面,可是现在,她想清楚了,要什么儿子和脸面啊,自己开心才是最重要的,现在,她想要这东齐国在她的脚下,她要让全天下的人看看,她李氏也可以当这一国之主。 陆无昭震惊的看着这个如同疯魔了一般的太后,气得颤灰抖。 “你,你?可你是女子,而且你年纪这般大了,你怎的能有此想法?” 李太后冷哼,“女子又如何?年纪大了又如何?谁说女子不能为帝的?又谁说年纪大了的女子不能为帝的?哀家若是为帝,绝不如同你一般愚蠢又无能。” “住口,住口,李娞,朕是皇帝,你怎的能如此辱骂?来人,来人,给朕把她拉下去,处死。” 梁皇后大骇,陆无昭也疯魔了。 然就在此时。 一道厉喝自墙外传来。 “李娞,陆无昭,都给我去死吧。” 紧接着,一道震天响传了过来…… “来人,护驾。” 梁皇后慌乱大喝。 第二百七十二章 撤回了个炸弹 “小蛮,你怎么不让我炸死他们?” “那里明明就是李娞和陆无昭。” 赵喜十分肯定,也十分后悔为何没有再坚持坚持? 如果他把他们给炸死了,那这不就完了吗?王爷登基为皇,她做上皇后之位,他们也用不着整天吊心掉胆的怕李太后暗害他们了,更不用怕东齐国还有贪官了,这,普天同贺啊。 赵喜越想越后悔,甚至恨不得现在就跑回去,再扔几颗这样的炸药。 赵蛮没有理会他的叫嚷,带着人出了皇宫。 开玩笑,他倒是炸爽了,那接下来怎么办,他莫不是以为李太后和陆无昭死了陆无忧就能顺利的登上皇位了吧? 若是这世间真的有这般简单的事,他们上一世也不用布置那么多,算计那么多了。 若是真的按他所说的,那陆无忧在史书上的名声可就坏了,饶是他日后再多做贤良之君的事情,他这个谋返逆贼的名头也是摘不掉的。 所谓成事,不仅是要坐上那个位置,更是要千古留名,这才是真正的成事。 比如,以往就有一个贤王,他也开创了盛世,也是一国明君留传千载,无论是史书还是野史上,对他的赞誉不断,可他却永远也洗不掉为了皇位杀掉自己两个兄弟的事实,午门之变, 是他这一生的疼痛。 人们在称赞他是明君的同时,也会想起他手段狠辣,杀掉同胞亲兄弟的血腥与残暴。 她不知这位明君是否后悔了,也不知晓他是不是在晚年之时,看到自己的儿子们也为了争夺这们皇位而你死我亡时,是否记起了当初的他。 这事便如同一把刀子似的插在他的胸口,无法拔除。 眼下情况与那时相差无已,圣上虽没有大的作为,可是也没有大的错处,李太后虽然后段狠辣,可罪名却是她一人担了。 故而,若是陆无昭死了,他们便与那君王没有差别,哪怕日后做得再多,百姓们也依旧会想起这日亲手杀死自己兄弟的皇帝来。 最好的法子便是如同上一世一样,顺利的传位,而不是现在这样没脑子的炸死他们。 赵喜后悔没炸死他们,赵蛮想的是好在快他们一步拉回来。 白霜和黑影慢慢的跟在他们身后,脑子里却不断的回想着那巴掌大的小黑东西,却能炸掉一座假山的震惊之中。 “黑影, 我们方才看到的是真的吗?这天下,竟真的有如此厉害的东西?” 若是将它带在身边,那还怕什么啊,来一个炸一个,来两个炸一双啊,这比刀剑还要好使,保护主子更加的有保障了啊。 黑影点头,“是真的,若非亲见,我也不知晓那东西会有如此大的威力。” 他看向赵蛮,她不过十六岁年纪,生得美丽,简单的衣裙穿在她身上却依旧显得她华贵无比。 “白霜,若郡主是我们的王妃,那就好了。” 赵喜说,这东西是郡主的。 白霜不解,“黑影,你糊涂了吧,郡主,不就是我们王爷的吗?你是没看到,他们两个在冷宫的时候,那就是天生的一对,主子对郡主,一往情深, 郡主对主子虽然爱搭不理,可是话本子里说了,女人的心思是反着的,越是爱搭不理,便表明越是喜欢。” 白霜双手合十,眼冒红心,一脸幸福模样。 黑影看傻子似的看着他,他还是年轻了啊,根本不懂得男女之情的这里头的道道,尤其是他是从主子与郡主初相识便一直跟在身边的,他最清楚里头的情况了,这里头的复杂可不是用一两句话能够说得了的。 但,看着他如此幸福的小表情,还是不忍心打破,只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了句,“以后少看那些个话本子。” 话本子害人不浅啊,他曾几何时也被害过,他也几度认为主子与郡主就是那话本子里的男女主,是欢喜冤家。 可是结果发现,他错了,大错特错。 郡主,那是真的想要杀了王爷啊,那刀人的眼神他看得真真的。 主子,也是真的想被他刀啊,那一副安乐受死,死在她手里他是愿意的这种表情也是真真的。 所以,他二人是冤家不错,但是不欢喜。 而事情的复杂也是复杂在,哪怕郡主真的想刀了主子,可是她又无一不是一次又一次的救主子,一次又一次的甘愿为主子做事,而主子虽然乐见其成,喜欢看她为他付出的举动,但同时,眼底又是一片悲哀。 所以,“情爱这种东西复杂得很,不是你我能够参透的,所以白霜,日后若是遇着了心爱的女子,千万要小心,莫要走到主子与郡主的这般地步。” 这太累了,也太费脑子和心思了。 白霜呵呵一笑,手指了指自己,“你觉得,这世间会有女子喜欢我这样的?” 他们是暗卫,刀尖上添血的,谁家的好女子会嫁给一个随时会死掉的暗卫?而且,像他们这样的死的机率很大的暗卫。 黑影看了看他,同意的点了点头,“说得对,你这样的的确没人喜欢。” 二人一路说着话,一路回到了王府。 赵蛮将人扔在了院子里。 赵喜哎哟一声,“小蛮,你轻点儿。” 赵蛮这才开口,“没打你算好的了,你还指望我轻点儿?你知不知道,若不是我把你拉回来,你就闯大祸了。” 她怒气冲冲的指着一边的炸药。 “你胆子大了啊,居然还学会用这个了,我有没有告诉过你,这东西很危险,不到万不得已时,绝不能用?” “你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了是吧?” 赵喜却不这么认为,“我没有,我很听你的话的,而且,这不就是万不得已的情况吗?那个姓岑的带着军机营的人过来,若不是贺小将军站出来,我们这王府只怕就要毁了。” 赵喜越说越激动,“而且我想过了,这一切的源头不就是李太后他们吗,只要他们死了,这不就万事大吉了吗?小蛮,我没有胡闹,我是认真的。” 若不是小蛮拉着,他只怕要把皇宫给炸平了。 “你?” 赵蛮气得头晕,若不是她出手快,把他们从皇宫里带出来,他们就死在那里了,他居然还不思悔改? “青娘,把他给我拉下去,禁足三月。” 不认识到错误,别想出来。 第二百七十三章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禁足三个月? 所谓的禁足与坐牢没什么区别。 唯一不同的是,吃得好,睡得好罢了。 若是按着赵喜的性子来说,禁足根本没有什么,他也不是个喜欢乱跑的人,可坏就坏在赵蛮清楚的知晓他的性子,一天只送一顿饭菜,院子里的人全都撤掉,还有,收掉他屋子里的所有话本子,包括他最爱的珍藏版的《霸道郎君俏娘子》。 没多会儿,便听到赵喜的惨叫之声。 “不。” “不。” “不。” “小蛮,我错了,你放过我吧,我再也不去乱炸别人了。” “小蛮,要不,饭我可以不吃,但是那本珍藏你可不可以还给我?” “还有,能不能留下个仆人来?要不,留下青娘来吧,不然三个月里没人跟我说话,我会疯掉的。” 赵喜靠在紧闭的门边,嘶声大吼,痛苦不堪,连白霜黑影听了都心软了。 这也太惨了,也就是说,他这跟坐牢没有什么区别啊,尤其是三个月里没有人理会,这种孤独的痛苦他如何能熬得过去? 可是他们不敢说情,郡主此刻的气息好像不太好,有山雨欲来之势。 赵蛮自然不会理会,只不过是三个月不说话,又不是三个月真的坐牢,而且,只是别人不跟他说话,难道,他一个人就不会自言自语了? 青娘欲言又止,“主子,要不,我去陪陪他吧?” 喜公子未免也太可怜了一些,若是几年前,喜公子可以做到三个月不说话,可是现在的喜公子与之前不一样了,他性格活泼了许多,无聊之时还会故意找人说话,她就有好几次被他打忧,他说,“青娘,你跟我说说话吧,你理理我吧,我好无聊啊。” 赵蛮否决了,“陪他?那他还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你看看他,他居然敢动用我的炸药了?那炸药是用在这里的吗?还有那炸药,那可是好不容易弄来的,我总共也只有两箱子而已。” 这可是紧俏货,而且那货源有限,那人知晓了她的身份之后,便再也不肯卖炸药给她了,无论她出多少高兴,他就是不肯。 这两箱子,那可是用一颗少一颗的,他倒好,一下子便取走五六颗? 他想干什么,是想造反吗? 想到这里,赵蛮觉得禁他三个月的足是罚轻了。 “行了,不要再说了,我去看看那个老道士。” 说罢,她抬腿便朝着陆无忧的院子里去。 紫参,她终是寻到了,虽然其中有些波折,可是结果是好的,她也没有想到,这世间居然还有第三枚紫参,看来,陆无忧这命还是很大的。 赵蛮微微按了按发疼的腰间。 楚先生不可思议的看着这紫参,“风尘,你居然也舍得?” 紫参不同一般的人参,其他的人参只是固本培元的作用,可是这紫参却加了强身健体之效,身子弱的人,只要一济紫参下去,身子骨立即变得强硬起来,不是吹牛,也不是玄幻,而是真实的。 故而,这紫参才显得尤为珍贵。 而且,这紫参正好可以用在陆无忧的身上,他现在跟一个破碎的娃娃没有什么区别,他也不明白,一个人怎么可以破成这样?尤其是他的五感,竟比寻常人更加的敏锐,一根针扎的疼痛,到他那里就是一块石头砸的,一点点苦味,在他那里等同于黄莲。 这紫参虽然没有根治之效,但却是可以让他少受一些痛苦,至少,可以将五感降到最低。 别看这个最低,试想,一个人的疼痛不再痛疼了,那与正常人又有何异? 风尘道长无奈一笑,“你以为贫道愿意吗?还不是你家的好郡主,她说,若是贫道没有法子,便要拆了我的道观。” 一想起这个让人头痛的女人,他的头更痛了。 “楚先生,你说这天下间怎的会有如此暴力的女子?动不动就要拆人房子的?这样的女人,谁还敢要啊?” 太霸道了吧。 楚先生下巴指了指那个躺在床上的男人,“有啊,他啊。” 这天下的男人不敢要,可是陆无忧是一定敢要的,而且还是他的心愿,他想要赵蛮的心早就写在了脸上。 风尘一呆,转过头去看向床上的人儿,不知想到了什么,掐着手指神神叨叨的开始算了起来,越算,眉头皱得越紧。 楚先生吓了一跳,他虽然与这个道士相处不过短短几个时辰,可是他觉得他不是那种危言耸听的半吊子道士。 “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风尘摇了摇头,高深莫测的笑了笑,“问题自然是有的,不过,他们这回是真的命不该绝啊。” 他算到了,陆无忧于那日起便是个死人,可是,却因为赵蛮寻到他,找到了紫参,故而,他性命无忧,至于他为何会成为一个死人,他也不明白,算到这个结点的时候,竟是迷雾一团,手指相碰之间似有一道雷电将他手指弹开。 还有一劫便是方才的赵喜炸药一事,若不是赵蛮及时出现,赵喜他们绝逃不过,若是赵蛮没有出现,赵喜将会与李太后同归于尽,而圣上则会以此为借口对王府发难,王爷昏迷不醒,圣上想要怎么做还不是他说了算,故而,王府也同样逃不过。 风尘又笑了,可是恰恰,这两样都被赵蛮给解了。 “楚先生,你信命吗?” 楚先生想了想,“信。” “那你相信,有人不信命吗?想要改命吗?” 楚先生脑海里出现赵蛮的脸,他毫不犹豫的回答,“我信。” 风尘道士哈哈大笑,“好,好好好,这天下间,又多了个信命又不信命的人了,楚先生,看来,这世道又要改了。” 楚先生挑眉,这世道不是正在改变吗? “我若是你,就不会在这里笑了,如果他有事,你的道观一样会被我拆掉。” 赵蛮在外头就听到了这老头儿的笑声了,笑得那么难听。 风尘立却苦了脸,“郡主,不带这样的,而且,贫道都把镇观之宝都献了出来了,您还不肯放过吗?” 镇观之宝? “风尘,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第二百七十四章 求生欲 赵蛮一出现。 风尘的脖子缩得跟个乌龟似的。 赵蛮嘲笑,“风尘,你能不能再要点儿脸,那紫参是你们道观的吗?你怎的不说,正是因为那紫参,你才把那道观建在那里的呢?” 说得好像紫参是他种下似的,他脸皮厚不厚啊? 明明是因为他发现那里有这么一株紫参,固而才建在那里的。 “我还以为你有多么的道骨仙风呢,原业,也不如过此。” 风尘不好意思了,也老实了许多,“若是贫道真的修成正果,那便不会在此处了,而且,那是紫参,与其他人参完全不同,贫道在未修成之前,还是要保持一下肉身的,郡主,这也是正常的吧?” 赵蛮挥手,“正不正常本郡主不管,日后若是再说那紫参是你的,别怪本郡主无情,不过,那到底是你道观地界,本郡主也不是那般无情之人,在这里,我许你一个人情,日后若是想要什么,只要我能办一的一定替你去办。” 风尘点头,但紧接着又不解,“可是郡主,这人情不是该王爷欠贫道的吗?” 怎的成了她了? 赵蛮道,“想救他的人是我,而不是他自己,故而,这人情自然由本郡主来还,成了,莫要再多说废话,他,现在怎么样了?” 陆无忧看上去气息微弱,情况不太好的样子。 她掩下眼晴,她不明白了,怎的重生一回之后他就变得这般了?难不成是没有走上一世的剧情,固而才受到了神明的惩罚? 不知为何,她心头有些乱。 风尘与楚先生道。 “王爷身子太弱了,紫参虽然是圣品,可却也不是立竿见影的,自然是得要徐徐图之。” “就是,而且这枚紫参年限不算太久,药效自然比不得太后手里的那根。” “不过,他已有微弱气息,这便足以证明,他还能活。” 风尘定了定又道,“郡主,依贫道之算,王爷想要醒来还要一些外界的刺激。” 外界的刺激? 风尘继续道,“若是贫道算得不错,王爷此刻三魂有一魂飘移,其魂不定,固而之前呈现假死之象,倘若他这一魂再没有入体的意思,那么就算是王爷清醒了,也会因为少了这一魂而变得迟缓。” 赵蛮脸色一变,“你说什么?” 变得迟缓?他怎的不直接说变成傻子得了? 况且,陆无忧是这小世界的男主,又是气运之子,他怎么可能会变成这样?这也不符合他男主的气质吧? 赵蛮想到什么,突然对楚先生道,“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也就是出个门而已,怎的一回来他就成了这样了呢? 楚先生叹息了一声,便将原委一一道来。 他说,陆无忧的身子早在第一次时便发现不对劲,他虽然脉力有劲,可是后劲不足,有气虚之症,可是从表面上看根本看不出来。 而且不知为何,他身子一日比一日弱。 “郡主,你可记得王爷先前昏迷过一次?” 赵蛮自然记得,那次也把她吓了个够呛,他就那样直直的躺在床上,这样的他从来没有见过, 毫无原由的昏迷,可是他后来清醒了,清醒之后十分惹人讨厌了,居然还假扮起来赵喜跟在她身边那么久,她气得忽视了那次的昏迷。 也是自那次之后,他好像再也没有说过要求她原谅之类的话了。 虽然,起初她当时还有些暗爽,终于不用听他说那些有的没的了,可是又不知为何,他不在耳边叨叨了,心里好像又缺了什么似的。 之后,他被陆无昭抓了去,她便去营救,在冷宫里找到了他和才半岁的小皇子。 他那时受了伤。 陆无昭那个混蛋居然对他用刑?衣袖之下两道深深的勒痕,在被衣裳庶住的地方,还不知有多少伤痕呢。 回府之后,她便让楚先生过去医治,以他的医术,这些伤必然很快就好。 她是这样想的,故而也是这样做的,不再将目光放到他的身上,可是,那种胸口发闷的感觉又升了上来,借着李太后执念一事,她出来散口气。 可是当她回去之后才发现,他居然就死了,躺在那满是鲜红血液的浴桶之中。 那一刻,她感觉自己的心脏不跳了,周围的一切幻化成了白色,这个空间里只有她和那个紧闭双眼的男人。 想到这里,赵蛮红唇微紧,清冷的眸子里情绪不知名的翻涌着。 “可是,这也不是他体弱的理由啊,楚先生,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上一世,他壮得跟头牛似的,比这个还要重的伤他都受过,还中过毒,可是他都是没事的啊,而且还好生生的活到了五十五岁,可是怎的突然间就弱成这样了呢? 她不信。 可惜,楚先生依旧摇头,“郡主,我是真的不知,哪怕我医术高明,我只能知晓他的身子极弱,可若说是原由,我是真的不知。” 楚先生又道,“郡主,这世间的事情很难说得清的,尤其是病症这一块,有些人的病症表面上是外伤,可其实是内伤,忧郁成疾。” 医术,这是个博大精深的东西,他一生都想要治好这天下所有的病症,可是,结果他发现他小看了这些病症。 比如,以前人们觉得风寒是个不治之症,只要染上了,那便是死路一条,可是当医者们发现了有药物可治,人们以为他们的身子就好了,可是谁知,过后又突然来了个急风寒,发作之急,病症之急,打得众人措手不及。 他们这些大夫人就在这样一个个病症出现,又一个个病症攻克的道路上越走越深,又越来越发现这病症简直就是个无底之洞,明明填满了,可却紧接着又出现一个新的洞,如此往复。 “郡主,你也莫灰心,相信王爷他是不想死的,他必然还有心愿未了。” 无论病症如何,但有一样是一直在坚持的,那便是人的求生之欲。 王爷的病虽然不知病症,可是相信他有求生欲,只要郡主还活着,他一定不会让自己去死。 说完,楚先生和风尘双双退下,留给她与陆无忧单独的相处空间。 赵蛮袖下手指紧握,突然她有些恨这个神明了…… 第二百七十五章 心不会痛吗? 所有人都被挡在院外。 但,所有人都不会乖乖的呆在院外。 他们爬在墙头,明明看不到屋子里的情况,可也要伸足了脑袋朝里看。 风尘看着好笑,“你们若是真的想要去看,直接去便是,郡主不像是那般小气之人,而且,你们是担心她才这样做,她会理解的。” 他虽与郡主相处时间不长,可是他大体的知晓她的性子。 即残暴,又狠绝,同时又善良,富有同情心。 更何况,他们是她身边最亲的人,去看看她也不会怎么样的,她会理解的。 赵喜呵呵,“会理解是一回事,我们守着底线又是另一回事,她明明不想我们听到什么,可是我们却偏要打着为她好的借口过去,最后她是不会怎么样我们,可是我们扪心自问,我们这样做真的好吗?心不会痛吗?” 楚先生虽然没说话,可是也赞同的点了点头。 风尘微微一怔,他没想到眼前这个看上去有些傻的男子,居然还能说出一番这样的大道理来? 他说得没错,她不会怪罪是一回事,而他们坏了她的命令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若是每回都这样,哪怕是再多的理解,也会消耗掉的吧? 风尘扬唇一笑,到底是郡主身边的人啊,这格局就是不一样。 他又不死心,问了边上的白霜和黑影。 “那你们两个呢?他是郡主身边的人,替她着想这个无可厚非,可是你们呢?你们的主子是王爷,他现在生死未卜,而且,据贫道所知,郡主对王爷那是有怨气在身的,甚至恨不得杀了他,你们真的确定, 她不会趁这个时候对你家王爷下手?” 风尘笑容里带着十足的挑衅。 但又不得不说,他说的是真的。 这次不仅是楚先生了,就是赵喜也反应过来了,他定定的看着白霜与黑影,如若他们有任何异动,他一定会把这两个人给炸死的。 白霜愣了一会儿,转头对着黑影道。 “他是不是当我们傻?” 黑影冷哼,“可不是么,我也没想到居然还会遇上比喜公子还要傻的人。” 风尘嘴抽,“你们胡说八道什么呢?” 他若是傻,那他就不会成为一观之主,也不会专门将道观建在有紫参的地方,更不会打败了那老秃驴,他傻?呵,他才不傻。 白霜上下打量风尘,“其一,郡主不是那样的人,她若是要对我家主子动手早就动了,何必等到现在?” 黑影接着道,“其二,就算我家主子死在郡主手里,王爷知晓之后他也一定不会怪我们没有护好他的。” 因为这是主子一直以来的心愿,他以前曾叮嘱过他们,若是有一日赵蛮想要他的命,他们不得阻拦,还说什么这是他欠她的,这辈子得还。 虽然他们心里是拒绝的,可是他们知道,主子之令,他们不能违抗。 白霜又道,“其三,若是郡主真的想要主子的命,她便不会冒着性命之忧摘取紫参了。” 黑影冷哼,“老道,别以为我们不知道,那紫参可不是这般轻易能得到的,这紫参难得,长的地方也极难得,想当初先帝得这两枚紫参时,也都是死了十几位高手得来的。” 说来也奇怪,这紫参总是长在让人意外又十分危险的地方。 其中一枚是在沼泽里,周边瘴气浓浓,且下头盘踞着几条毒蛇,触之即死,在那里时死的人最多,足有八个。 还有一枚则生在长年雪山之顶,人人都知晓雪莲之珍贵,可是无人知晓,那里还有一枚比雪莲还要珍贵的紫参。 不过,虽然同为紫参,可是因着生长的地方不同,故而其药效果也不同。 先帝是个有先见之明的,他将雪山的那枚紫参给了主子,而在沼泽里的被李太后夺了去,也就是说,若是两枚紫参比较,自然是这雪山的紫参更胜一筹。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在凤京里,居然还藏着一枚紫参。 这紫参生在峭壁,峭壁平滑,莫说是人了,就是鸟站在那里也会掉下来,无着力之处,如何采摘? 他们能想像得到,郡主想要得到这枚紫参时是如何的艰难。 还有,他清楚的看到,郡主不经意的抚摸着腰间,她一定是受伤了。 故而,若是郡主想要害他家主子,那又何苦冒着性命之忧去采了那紫参过来? 黑影冷冷的看着风尘,“你难道不想要这紫参吗?你想要,可是你却得不到,故而,你便把这道观建在这处,美其名曰修道,可实际上呢,还不是有私心?你这道士,不老实。” 风尘气得一咽,“你?” 黑影不惯着,“你什么你,是不是说中了你的心思慌了?就知道你这老道士不安好心。” 这? 风尘无语凝咽。 如果他说他之前是对紫参有着私心,可是后来就没有了呢,他们会信吗?他是修道之人,道未成,有私心也是正常的,不过,随着岁月的流转,看到了这世间的情情爱爱,看到了恩恩怨怨,而看到这些再看看那峭壁上迎风独立的紫参时,他慢慢的悟了什么。 久而久之,他再无摘取之心,有的只是修道之心和守护之心。 他也相信,终有一日这紫参一定会被有缘人给摘走的。 想来,郡主就是那个有缘之人啊。 不过,“郡主的确不错,你们可知她是如何得到那紫参的吗?你们想不到,贫道我也想不到。” 一提起那日来,他即心有余悸,又目瞪口呆震惊不已。 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人是这样给自己开道的。 那峭壁难以下角,面如明镜,且山体极高,更要命的是,这峭壁不是一面峭,而是两面峭,如同一把刀子似的竖立在那里,故而有人也将其称为刀子山。 想到这里,风尘又不得不感叹这自然的鬼斧神功了。 “她是怎么摘的,老道士你倒是说话啊。” 风尘回过神来,这才发现不知何时他们居然聚集了过来,一脸求知欲的模样。 他呵呵一笑,随后捏着胡子一一道来。 他说,“郡主自然是直行而上的。” 第二百七十六章 你再信我一次可好 直行而上? 如同刀一般的光滑表面的峭壁,她怎么直行而上? 众人不敢相信,可是又觉得,这是郡主能做出来的事,她哪一次做事不是意外中的意外。 原本在云城之时,建立了玉罗轩,他们以为她会以凤京为基点,四散而开,更觉得她会亲自去凤京主持事物,毕竟,每一个家大业大的人都是在凤京落脚,哪怕是清河的官家,他们也是将凤京当成这一生的执念。 凤京呢,那是离权势,离金钱最近的距离,抬头便能见着宫殿,低头就能遇上个五六品的官员,只要稍稍出门稍加运作,结交权贵根本不在话下。 尤其是赵蛮还这样的聪明,她若是想要结交是轻而易举的,暴富,也是指日可待的。 可是她偏偏没有这样做,转头便去了边关,还去弄了最难弄的战马,与北越的人纠缠了三年之久,甚至最后还将北越的六皇子给打趴下来。 这样的赵蛮,这样的郡主,她行事又是一般人能够理解得了的? 当然,回到凤京之后,她不惧李太后,更不惧陆无忧,甚至在面对着他们强迫给王爷赐婚时,还能打个漂亮的翻身丈。 更有,进入皇宫将王爷安全的救出来,而且,胆子大到只身与李太后的飞鱼卫对上,不仅没有慌,甚至还挑拨了她与陆无昭之间的母子之情。 啧啧啧。 啧啧啧。 此等气魄,试问这天下人谁还有? 凤琼羽? 呵,现在看来,她与郡主相比相差太远了。 凤琼羽说心仪王爷,可是她所做的只有不停的问王爷要这要那,要千金买什么贵重的东西在小姐宴会上出风头,在人人都说王爷冷心冷情时,她便跳出来说王爷对她有情,丝毫不顾王爷是否愿意,丝毫不顾王爷的脸面。 如此自私自利的女人,焉能与郡主相比? 只是…… 众人看向紧闭的房门,希望这次郡主也能够与其他次一样,帮助王爷度过难关,也不知,她会与王爷说什么让他清醒过来。 陆无忧也很想知道,她会说什么让他回到身体里。 不过,这回真的不能怨他,不是他不想回去,而是有股莫明的力量阻止他回去,他刚躺下来,便被什么东西弹出去似的。 他,真的无可奈何了。 只是,她为何坐在这里这般久了,怎的一句话也没有说? 难道,她就真的没有什么话跟他说吗? 陆无忧想到这里,魂体离那实体又远了一些。 只是当他以为她不会再说什么的时候,赵蛮终于开了口,语气平静得就像是在述说别人的事情一样。 “陆无忧,我也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山,两边滑得站不住,峭壁足有四五层楼那样高,我站在峭壁底下往上看,你猜我心里在想什么,我在想,若是我从那紫参的地方摔下来,一定会死,而且还是救不回来的那种。” 陆无忧无法回答她的话,他只能远远的站在她的身后,静静的听着。 赵蛮又道,“你说过,我是个聪明的姑娘,只要我愿意,便没有什么可以阻止我。” 她接着道,“你猜,我是怎么得到那紫参的?” 赵蛮将摘取紫参的法子说了,很简单,再滑的峭壁那也是石头做的,而她最不怕的就是石头,她的拳头比石头硬多了。 于是,她每上一步,便在壁上打上一拳,弄出一条可以上去的坑洞来。 而且,她聪明的没有直上,而是以“之”字形上去。 她足足打了有三个时辰之久,最后才终于拿到了这枚新鲜的紫参。 “陆无忧,我从来不知道紫参原来是这样的,它的叶子比普通的参多了一片,还有那枝条很硬, 上头还有尖刺,你看,我拔的时候,手都划破了皮了。” 她将手掌亮在陆无忧面前。 可是他是昏迷的啊,看不到啊。 魂体的陆无忧很想上前看看,可是脚下却不听使唤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呵,也是,你怎么可能关心我呢?你恨我还来不及呢。” “我没有。” 此话一出,陆无忧魂体本能的脱口而出。 可是赵蛮就像是没有听见似的,怨恨了起来。 “可是你有什么资格恨我?我赵蛮欠了小团子的,欠了赵喜的,可是独独不欠你陆无忧的。” “陆无忧,自打遇见你之后我便没有过上一个太平的日子。” “我的梦想只是嫁给一个疼我的郎君做正头娘子,我没想着大福大贵,没想过做你的妃子。” “我还想与喜哥做邻居,想给我和他的下一代结个亲,若是同为女儿,那便义结金兰,若是同为儿子,那便结为异姓兄弟,若是一男一女,便让他们成为夫君,相守到老。” “可这一切都是因为你而打破了,是你硬要插到我和喜哥之间的。” “你别说这与你无关,若不是你,我与喜哥又如何会被李太后追杀,如何会反抗?又如何会为了你而入宫。” “我喜哥做错什么了,要让你们活活的打死?他死的时候,我连尸都没有替他收一个。” “陆无忧,你不仅是欠我的,你还欠了喜哥的。” “我喜欢你,是我活该,可是我知错了不行吗,你饶了我不行吗,你以为在冷宫里种下枣树我就会原谅你吗?” “不,你错了,我赵蛮永远不会原谅你,因为我的所有的苦难都是因你而起。” “被追杀,被刺杀,被冤枉,被发现,甚至被凤琼羽刁难,被后宫里的妃子们嘲笑,我所有所有的苦难都是因你而来,你,又凭什么只说一句对不起抱歉就想要抹掉一切?你不觉得,这太便宜你了吗?你不觉得你跟凤琼羽一样自私,一样可恨吗?” 赵蛮每说一句,指甲便刺入掌心深一寸。 背后陆无忧惨白着鬼脸,又倒退又上前。 “不,不是这样的赵蛮。” “我没有说一句对不起就要让你原谅,我知晓我罪恶难消。” “所以,我在尽力的补尝。” “赵蛮,我不是你想的那样混蛋的,你相信我,你再相信我一次可好?” 陆无忧快步上前几步,他没发现他的脚可以动了,可是,他只站在赵蛮三步之远,依旧没有勇气再次上前。 赵蛮冷笑,“陆无忧,你又可知,在取紫参时,我受了伤吗?” 什么? 陆无忧呆愣。 第二百七十七章 我不欠你的 这世上哪儿有讨要东西不付出代价的。 她也不例外。 而且,她只不过是这个小世界的恶毒女配,受伤,不是很正常吗? 赵蛮低垂着头,声音里低沉又悲凄。 “所以,陆无忧,你又到底要用什么,来还清我上一世和这一世的恩情呢?” 一句话,将背后的陆无忧震在地上。 这是一句穿透灵魂的问话,也是一句比刀子还要利害的问话。 是啊。 赵蛮从来没有欠陆无忧什么,相反,是陆无忧欠了她的。 可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他有什么理由这样的害她呢? 口口声声的说为了她好,可实际上哪一次不是在伤害着她? 哪怕是为了她好,哪怕是替她着想,可是又不得不说,他所有做的都是伤害他的事情。 陆无忧摇头倒退,脸色比鬼还要惨白,胸口像是破了一个大洞,冰冷的寒风吹入,直达他的四肢百骇,如此冰冷的风,也将他脑子里的某些东西给吹散开了,他,似乎明白了自己错在了哪里,明白了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过。 他就这样看着赵蛮的背。 她算不得高挑,也算不得矮小,可是,她的背不知何时已然有了弯屈之相。 是啊,她现在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姑娘呢,书读得又不多,她又有什么本事承担起这一切呢?难不成就因为她是个重生之人,所以她的背上就要有这般多的枷锁吗? 而且,她做的会少吗? 她已经在用自己的全部力量帮助他了好吗? 她冒着这天下大不违,冒着被男人们的口水吐死的风险,建了这个玉罗轩。 玉罗轩说得不好听的,在别的男人的眼里那就是个男青,楼,这世间对青,楼原本就存有鄙夷之心,更不用说这种男青,楼了,于世人所不耻也是常理。 可是她就顶着这样的压力,不仅将玉罗轩开起来了,而且还开了整理十二间,且每一间都很挣钱。 但,对于玉罗轩能挣银子,他也不是很开心,不嫌弃,而是越发的挣钱,也就越发的表明这个世间对女子的容忍度有多差,她们的日子过得有多苦。 再说句不好听的,若是女子们日子过得好了,又如何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来玉罗轩排解呢?她们也有的是出身名门,可是连她们过得都不如意,更不用谈其他的女子了。 赵蛮也很清楚,故而,每每这玉罗轩的银子几万几万的收起来的时候,她便要呆愣许久,她心底里是想着玉罗轩关门倒闭的吧? 于是,她的这几万几万的银两又在各处开了私塾,教授女子识文断字。 有的人会问,难道,读几本书就能改变她们的命运吗? 没错。 改变不了。 可是,能够让她们不再两眼一抹黑的活着,至少,自己的名字会写,至少不会在契约上只按手印而已,哪怕改变不了她们的命运,但也能让她们明白,读书的好处,以至于将来她们有儿有女的时候,会让他们早一步的识文断字,早一些脱离困苦。 读书是大计。 上一世他是皇帝的时候便很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故而,他也用了一生来实现这个大计。 这一辈的人没有读到书,那么下一辈呢?下下一辈呢?东齐国的子民绝不可能永远的被人称为瞎子,不能永远的活了一辈子连名字都不会写。 不过。 收效不是很好。 到了下下一辈的时候,十人只有三人识字,这与他想要十人中有五人识字的目标还差得远了,刘清扬说他做得已经很好了,至少一家子里头有一个人是识字的。 刘清扬啊,那是他第一次正经的夸赞他做得好,可是他并没有觉得有多大高兴,若是可以,他更想所有人都能读书识字。 想到这里。 他轻叹了口气。 可是,赵蛮做得比他好,她明明不知晓这读书识字一事是国之大事,她只不过是不想女子受苦而已,而他认识到这个问题的存在,也不过是他把它当成一个国策来实行,也就是说,这不过是个例行公事的事情,故而,说要对这读书有多大的感情,那倒是不至于。 可是有些事情就是这般的奇怪,没有感情的做着,可是日后却习惯了,而每当户部交上来的时候,他总是第一个翻阅此事,直至最后,他竟带着几分真心了。 所以,这也是他与赵蛮之间的差距。 赵蛮所做之事可不止这一星半点啊。 战马。 北越的六皇子。 河渠。 桩桩件件她都在努力着。 所以,他又凭什么,这么欺负她呢? “陆无忧,你有本事就这样一直睡着,你就这样看着我劳累而亡吧。” “陆无忧,你简直就是个懦夫,你居然以这种方式逃避?比起上一世的你,这一世你更让我瞧不起。” “李太后没了执念了,她的反击如此的凌厉,若不是贺承竹挡了一下,你以为你的王府还能保得住吗?” “陆无忧,这个东齐国是你的东齐国,不是我的,你口口声声的说要做一个皇帝,这就是你说的话?简直可笑。” “你想去死,我赵蛮可不想,我会带着赵喜离开这里,我很累了,我不想管这些了,我会找个地方与赵喜一起生活,你的生死,我再也,再也不想理会了。” 说到最后,赵蛮哽咽着。 “不要。” 陆无忧慌了,脱口而出,但他这才发现,他不过是个灵魂而已。 他迫切的想要进入自己的身体,这回是真的想活不想死。 他以为他只要坚定自己想活的念头就可以进去,可是不知为何,他依旧进不去,他更慌了,他不怕死,可是他不能在这个时候死,他不想赵蛮对他失望。 也就是说,想活,也只有一个法子。 “神明,你给我出来。” 神明暗自发笑,开玩笑,他说让他出来他就出来了?还真当自己是盘菜了不成?而且,他已经很照顾他了,任何要求他都答应了不是吗? 可是。 神明只想了一秒,但变成一团雾出现在陆无忧的面前。 “气运之子,男主,这次想好了要拿什么跟本神明换了吗?” 陆无忧目光定定,说了句让神明也震惊的话来。 第二百七十八章 他要替赵蛮讨回公道 陆无忧终究是醒了。 只不过脸色惨白,之前还是个破碎的娃娃,现在就是个惨白着脸,随时都有可能厥过去的破碎的娃娃。 赵喜一见都忍不住心疼了起来,嘴里喃喃的一句,“怎么会这样?” 更别说白霜和黑影他们了,简直不可思议。 赵喜第一次狂怒的纠住楚先生的衣襟,“你回答我,怎的会这样?他不是醒了吗,怎的会变成这样?这,这还不如不要醒呢,你不让他死了算了?” 陆无忧,那么一个威武高大的人,那般有能力有才华的人,可是现在却连个手都抬不起来,楚先生还说,这样的身子骨得仔细将养着。 什么叫仔细将养着啊,难不成他真的要成为闺阁里头连风都见不得的病弱小姐了? “不行,我去找小蛮。” 她不是找到了紫参吗,那是不是还可以找到其他的人参,可以把陆无忧的身子骨给补回来?就算是病弱,但也要做个能正常行走,能见得了风的贵公子,而不是躺在这里连笑都用尽了全部力量的残废之人。 “站住。” 陆无忧开口。 但说完这两个字,他便又停顿了好一会儿,就像是要聚集下一次力量再开口似的。 赵喜不顾形象的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陆无忧,你怎的变成这样了?你怎么会变成这样的?陆无忧,你起来好不好,你好起来好不好,我宁可你是那个狡猾得跟老狐狸一样的人,我宁可你是那个见到小蛮就想算计他的人,我,我宁可你带着我们现在就冲进皇宫里夺嫡的人,也不想你是个连说两个字都要喘上好一会儿的人。” 这跟死人又有什么区别? 而且死人还不会有这般多的感觉,不会这般的痛苦,还不如死了呢? 陆无忧原本憋出来的力量在赵喜这一席话里化成了无奈一笑。 他没想到,原来重来一世,心疼他的人居然是赵喜,而且他明明知晓上一世他是被他害死的,可是他依旧这般的关心着他,这般的疼爱着他。 他艰难的抬起手来,挥了挥,过来。 赵喜带着满脸的眼泪扑了过去,可当靠近,又猛的停住了脚步,改换成轻轻的坐爬在他的床边。 陆无忧道,“能喘着气,我,已,知足。” 相比起死来,他还是想要活着的,哪怕神明说,活着是个痛苦的过程,可是他不在意,他甚至连自己是不是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和男主都不在意。 他对神明说他后悔了,若是再重来一次,他当初的选择不是放弃情爱,而是紧紧的抓住情爱,替自己活一次。 神明眼神异样的看着他,不过,还是答应了他的请求。 神明说他的这次魂魄离体是给他的一次惩罚,是在告诫他,不可以生出不该有的心思来。 至于是什么心思,懂的都懂,他也无话可说。 没错,这个男主,这个气运之子他不要了,他想要把自己的气运和男主的身份给赵蛮,这不仅是对于上一世对自己的错误做出的弥补,更是这一世他真实的想法,他要告诉这个世界的所有人,赵蛮不是什么恶毒女配,她是个比女主,甚至比他这个男主还要好的人。 他要改变她的身份。 可是神明说,身份是不可以改变的,就如同他出生就是皇子,而有些人出生就是庶民,就算是强行改变,可那也不过是欲盖弥章罢了,在她死后的墓志铭上,依旧会写着赵氏女,庶民,云城人士,而之后才是她这一生的所行所做,哪怕是加上一个女帝之名,她的前两句依旧会如此。 而且,尤其是在这个世界里,给她一次重生的机会已然是神明对她开的恩惠,至于其他的,她不可能拥有。 还有,在这一世,她依旧是个女配,只会为成为女主的踏脚石,这个,也如同那墓志铭上的前两句,改变不了。 可他不信,且这对她来不公平。 凭什么一个心机如此之重的女人可以当上女主,可以坐上皇后之位,而实打实的跟着她出生入死的,有情有意的却要得到如此的对待? 他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说的。 若是神明再说出那样的话来,他一定当着他的面自尽,赵蛮得不到公平公正的对待,那么这个世界也没有存在的意义了,梁凤儿和那个白柳也说过,如果这个世界的男主死了,这里将会崩塌。 没有人护着赵蛮,那么,就由他来护着她吧。 果然,他的话一出,神明的那团雾气变得激烈了起来,变得不安了。 看到神明如此,他原本该快活的,可是他快活不起来,赵蛮就是在他这无脑的情况之下悄然的过了一生,她的苦没有人能够体谅,哪怕是他最后反应过来,可一切都迟了,迟了啊。 赵蛮上一世所受的伤是实打实的,这一世他无论怎么做,都弥补不了。 这一世,他一定要想尽办法,给她一个公平,什么男主,气运之子,他不在意了,去他的男主吧。 “喜哥,我,很开心。” 也不知是不是方才想得激动了,吐出这几个字后,他便再次陷入了黑暗之中,昏迷之前也叹了句,这身子骨,还真弱啊。 赵喜看到这里,眼中似下了什么决心似的,抹了眼泪便冲了出去。 白霜担心,“他不会有事吧?” 黑影摇头,“不会。” 这里是王府,他怎么可能出事。 赵喜冲入赵蛮的房间,青娘想拦但却慢了一步。 可当看到赵蛮脸色也不好时,赵喜本能的又开了口,“你怎么了?脸色怎的这样差,我去找楚先生来,你坚住。” 赵蛮一把拉住。 “喜哥,但凡你方才说了一句有关于陆无忧的话,你我之间的兄妹之情就到此结束了,不过,好在你一开口就是关心我,所以,你无礼的闯入的罪,我饶了你了。” 赵喜一惊,“你怎的知晓我来寻你是为了陆无忧的?小蛮,你越来越聪明了。” 赵蛮呵呵一笑,不是她聪明,而是他所有的情绪都写在了脸上,她就算是不想聪明也不行了。 “行了,别说我了,说说吧,你想替陆无忧求什么情?” 求她去看他一眼?求她日后多加的体谅一下陆无忧? 赵喜收敛了神色认真的道,“小蛮,我要你……嫁给陆无忧。” 第二百七十九章 小气的陆无忧 让她嫁给陆无忧? 赵喜的话刚一出,便被青娘给打了出去,狠狠的打,打得他抱头鼠窜的。 青娘气乎乎的回来,张嘴便开骂。 “主子,你说他是不是疯了?他居然能说出这般不要脸的话来?他安的什么心啊?” “若是寻常,你嫁也就嫁了,可是现在是什么情况他不知道吗?” “不是我嫌弃王爷不好,而是他是真的不好啊,他身子弱得连扬起个笑容来都勉强,更不必说与你白头了,更更不用说洞房了。” “哎哟,气死我了,他到底是在想什么啊?他这不是把您往火坑里推吗?” “不行,我不能就这么饶了他,我再去揍他,看我揍不死他。” 说罢,青娘又气乎乎的出去了。 这风风火火的倒让赵蛮有些怔住了。 不过。 她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陆无忧身子好的时候,她就真的让她嫁过去? “不是,青娘,你给我回来,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了。” 只是青娘跑得太快,转头便没了影儿。 她到底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毕竟青娘和喜哥都知道,她是绝不可能再嫁给陆无忧的,而且,她也是这样想的,再说句不好听的,上一世的苦,她难道还没有吃够吗? 这样想着,她便把这事抛在脑后,安心的养起伤来。 只是现在的王府病的病伤的伤,李太后和陆无昭那里又有了动作,这回更是直接将贺承竹给开出军机营了。 贺承竹过来的时候,喝掉了风尘手里的酒。 风尘见他心情不好便没有计较,只是抱着自己的酒壶换个地方接着喝。 但也不知为何,无论风尘躲到哪里,贺承竹都能准确的找到他的位置,并快速的夺过他手里的酒。 风尘怒了,“你失了军机营你心情不好,可这也不是你抢贫道酒的理由,还有,我这酒明明与他们的一样,你怎的不抢他们手里的?” 这算什么道理? “因为你是这些人里头,看上去最仙气的一个。” 贺承竹一句话便让他闭嘴了。 风尘呆住,无当反驳,也只能老实的将手里的酒送了过去,并道,“这样的话,你可以多说几句。”他爱听。 贺承竹笑而不语,他的脑海里突然想起了他家夫人的话。 她说,“如果想要别的人东西,就多说几句好话,这个总没错的,伸手不打笑脸人,就是这个道理,你啊,就是太死板了,所以才会那么的不讨喜,还有啊,你与兄弟们切磋的时候,适当的放个水,别死心眼儿的把人给往死里逼,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这么厉害的,而且,偶尔的小输个几次,你会发现,你与他们的关系会更加的亲近,这个啊,就是为人处事之道。” 贺承竹眼中满满的思念。 他之前以为自己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再加上军机营小将军这个名头,他便变得一板一眼了起来。 他不是不想跟手底下的人搞好关系,可是他不知该怎么做,包括他的那个小青梅,跟她在一起那般久,她也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贺承竹嘴角的苦笑更涩了。 思极至此。 他眼神越发的坚定了起来,扔掉手中的酒壶朝里走去。 白霜黑影看着突然出现的第三人,起初还没有把贺承竹放在眼里,直到他们发现,他连用饭都跟着一起便感觉到了不对劲。 他们将他拉到一边。 “贺小将军,你是想要跟我们抢饭碗吗?” “就是,别以为你武功高强就可以随意的做我们王府的护卫。” “而且,我们的护卫够了,不用其他的了。” 贺承竹哭笑不得,“你们以为我跟在陆无忧身边,就是为了要你们争一个护卫之职?” 白霜黑影侧目,不然呢?他成天的跟在主子身后,甚至有时还抢他们的活计干,不是要做护卫又是什么? 贺承竹认真的道,“我只不过是想要知晓我的夫人的下落,仅此而已。” 他的夫人白柳不知去向,他每日都在思念之中度过,甚至他都开始回忆当初的美好来了,哪怕是吵个架,红个脸,他也万分的想念。 黑影却道,“贺小将军,你是不是跟错人了,当初跟白姑娘最后一个见面的是郡主,而不是我家王爷。” 贺承竹呵呵一笑,“你以为我不想当面去问郡主啊,那也要有人让啊。” 他眼睛瞄向那个抬起手来,第三次拿起掉落在桌上筷子的男人。 初见他如此弱时,他也吓了一跳,可是再看到他毫不在意的样子,又震惊了。 无论是谁,说几句话便要使出全身力气的人,他见到自己如此的弱,若说没有半点脾气是假的,就算是换成他,他也做不到这相,当初他腿伤犯了时,被困在家里不过三日,便想要砸了房间里的所有东西,从一个能够正常行走,甚至比正常人还要强大的人,变成一个行动不便,甚至连筷子都拿不起的人时,这心里的落差不是一两句话能够说得明白的。 可是,陆无忧不仅没有半点的脾气,甚至眼里还充满着对生的希望,就好像在说,只要活着,就是赢了。 更重要的是,哪怕说话也要使上全身的力气,他也会努力的让自己多说话, 说话的间隔时间越来越短,直到说得流利为止。 然而,说话只是一个开始,其他的更苦的还在后头等着呢。 楚先生说了,他就是一个比婴孩稍微好一些而已,不仅是说话要学,行,跑,跳,甚至是做到行动自如,也是要颇费功夫。 看,那筷子已然从他的手里掉落第三次,他脸上平静如水, 就像是在说,掉下去算什么,捡起来不就是了? “你家主子,是个男人。” 他贺承竹没有佩服过人,没有心服口服过谁,可是陆无忧是第一个叫他拜服的。 但若是只见到了他的弱便以为他好欺负, 那便大错特错了,他绝不是一个好欺负的人。 比如,他想要问郡主白柳的下落,可是他还没有靠近,便一股强劲之风将他打退十步之远。 贺承竹笑了,“你家主子,也是个小气的男人。” 第二百八十章 老道,你惹他做什么 陆无忧小气,这已然不是什么秘密。 想当初,他家主子还吃了一段喜公子的醋呢,更别提玉桃他们之前的挑衅,直到现在,玉桃还没能从那一堆的账薄里走出来。 至于贺小将军,呵,那更别提了,饶是主子现在动不了了,他也近不了郡主的半点的身。 用主子的一句话说,打败人的从来不是武力,而是脑子。 可是不知为何,贺承竹居然反抗起来了,陆无忧越是不让他做的事情,他便越发的要去做。 从之前的强硬的靠近,再到后来的懂得变通的以送美食的名义靠近,他的计划居然转变了,甚至还有一次险些让他靠近赵蛮十步之近。 陆无忧握住筷子夹花生的手紧了又紧。 “送美食?亏他想得出来,白霜,去把那个做美食的厨子,给本王轰出去。” “还有,自现在起,王府禁酒。” 最后一句,陆无忧说得坚定又邪恶。 白霜不懂,轰厨子也就罢了,可是此事与禁酒又有何关系? 虽然不懂,但他还是老实的去做了。 听说,那厨子哭得昏天黑地,说他真的不知道这美食是要送给郡主吃的,只是贺小将军说想吃他的拿手好菜,于是便好心的做了,可谁能知晓还能出这样的事情来? 再听说,厨子抱着贺承竹的腿不放,他的活计没了,他得给他再寻一个,而且待遇不能比这里的差,否则,他就要让全天下的人知晓,贺小将军害他一个厨子被赶出来了。 贺承竹没想到,自己家女人的下落没有问到,反而被一个厨子给缠上了?这肥胖的身材,这哭得跟条狗似的模样,他后悔了。 但最生气的不是他,而是那个被禁了酒的人。 风尘打了上来,对着陆无忧跳脚。 “王爷,你别忘了,你的命也是贫道救来的,若是没有贫道的那枚紫参,你现在还是一缕魂呢。” “现在好了,你醒了,可是你却如此的忘恩负义,你对得起贫道的救命之恩吗?” “只不过是喝个酒而已,你王府家大业大,还能少了贫道的这一口?有你这样当王爷的吗?” 但可笑的是,风尘也只敢在院门口这样骂两句,跳脚两句,根本不敢进来,连白霜都看出来他是个只会骂人的纸老虎罢了。 下一刻。 陆无忧拿出一个小牌牌,牌牌上分明的写着“聒躁”二字。 白霜立即懂了。 飞身院外,将那个还在气得跳脚的风尘扔了出去,扔得远远的,但还能听见风尘啊的惨叫声。 动静太大,赵喜都惊动了。 他急急的找到被摔得骨头都快散架的风尘,一脸懵的问。 “老道,你到底做了什么事了?” 风尘扶腰咬牙,“你怎的就如此的确定是我做了什么事,而不是王爷他心怀怨急针对我呢?” 赵喜呵呵一笑,“无忧我还是清楚的,如果不是你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他也不会如此的动怒,正所谓,人不犯他,他不犯人,人若犯他,斩草除根。” 风尘微微一愣,紧接着低下头去不敢看,只闷闷的道了句。 “也没什么,只不过说动贺承竹去接近郡主而已,只不过查到了郡主爱吃美食而已。” 而已? 赵喜一脸看死人似的看着他。 “你以后啊,死就死在你这张嘴和这多管闲事的上头,我家小蛮是陆无忧的心头肉,你又不是第一回知晓,这回好了,你竟大胆的让其他男子接近小蛮,你没死,已然是看在了那紫参的份上了。” 唉,自求多福吧。 赵喜转身就要离开。 可是身后风尘突然感觉到了什么异动似的,顾不身腰疼便掐起指来。 “赵喜,不好了,王爷和郡主,有麻烦了。 ” 赵喜猛的转身,不可思议。 这老道虽然在府里做了这许多不着调的事情,可是小蛮说过,他的确是有本事的,别的不说,就这个掐指运算, 窥探天机的本事在整个东齐国便找不到第二个,他说有麻烦,那必是麻烦不小。 果然,没一个时辰,宫里便传来陆无昭请宫宴之事,为的是庆贺凤琼羽成功当上佳宁郡主。 赵喜不解,“她怎么可能坐上佳宁郡主?佳宁佳宁,他们又是什么意思?小蛮你是永宁,而她是佳宁,而且你们二人前后脚被赐封郡主,他们这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就连赵喜都感觉出这里的不对劲了,更不用说其他人了。 风尘也道,“而且只怕这一次他们是故意针对你们而来的吧,想想王爷,现在已然不是普通的王爷了,而是慑政王,再加之,你这个永宁郡主,这对于他们的威胁实在是太大了啊,若贫道是他们,也会拉一位郡主出来与你们制衡。” 风尘又道,“而且,贫道敢肯定,这一次绝对不是最后一次,或许,还有更大的东西在等着你们,所以,你们要小心了。” 看看,朝堂之事连风尘都看出来了,也更不用说其他人了。 而且,他说的,也是他们的心里话,这次只不过是个开始,听说没了执念的李太后现在就是个可怕的宫斗高手,以他们现在的力量,能不能从她手里逃出去,还是个未知之数呢。 赵喜吞了吞口水,“小蛮,要不我们把无忧叫来吧,看看他有什么好主意?” 青娘不同意,“喜公子,难道我们离了王爷就不能思考了吗?而且,我们主子也不是很笨的好吧,干什么非要拉他过来?难不成,你那主意还没有打消?” 赵喜连忙摆手,“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他们二人相互配合默契,而且每回都将李太后击退,这次应该也是一样的,至于那个主意。” 那个主意,是他说不打就能消的吗?更何况,他觉得这次应该是小蛮欠他的了,他认为,陆无忧的这次生死,跟小蛮有关,甚至可以说,是陆无忧为了小蛮才如此的。 故而,小蛮理应负起这次责任来。 风尘饶有兴致的看着赵蛮,她到底会如何选择呢? 赵蛮提唇一笑,“风尘,是不是觉着方才还没有摔疼?” 他竟看她的笑话? 第二百八十一章 目光变冷 砰。 一阵烟雾再起。 众人上前查看情况,并纷纷伸出母指称赞。 敢当面跟赵蛮叫板的,他还是第一人,够勇。 风尘伸出母指,回应他们的称赞。 不过,当众人退去,风尘惨叫出声。 他的骨头似被赵蛮给拆了。 好狠的人啊,他只不过是看了她一眼而已,虽然有那么一丝幸灾乐祸之态, 可是也不至于拆了他的骨头吧? 不过, 他也没有想错,李太后他们已然行动了起来,若是他们再不回击,只怕他们还要再弄出一个慑政王来与陆无忧对抗。 陆无忧和赵蛮他们虽然很聪明,也很有实力,更有胸怀天下之志,可是他们此时的力量委实太小,朝堂之上并没有任何朝臣对他们忠心,李太后,圣上和梁相,他们三人早就将朝堂瓜分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一些不过是些上不得台面,做不了主的五六品的小官而已。 故而,他们又能拿什么东西与他们相争相斗? “唉,世道本就艰难,道反天罡,邪气昌盛,正气难立啊。” 风尘长叹了口气,刚想着喝口酒,却发现腰间空空。 是了。 陆无忧早就禁了他的酒了。 风尘又暗骂了句,好手段。 …… “皇后娘娘,太后和圣上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奴为何越发的看不懂了呢?” 梁嬷嬷真的不懂了。 那次事后,圣上明显的就对太后不满,甚至想要杀掉。 不过,也不怪圣上如此的生气,饶是寻常家的儿子见了母亲与一个能当儿子的男子亲近,这谁能受得了?更何况,她还是高高在上的太后呢? 她也更想不通,她身为太后,怎的越到这种时候越发的糊涂了呢,若是此事宣扬出去,莫说是太后她自己的名声了,就连圣上的名声都没有了啊。 她啊,为何如此的想不通呢? 梁皇后暗暗咬牙,“这陆家的人,果然没有一个靠得住的,原本是去寻小皇子的,本宫怎的知晓他们是哪个脑子坏掉了,突然不寻了?还要赐封一个什么郡主下去?” 梁皇后指甲深深的刺入掌心,说不怒是假的。 要一个郡主干什么? 若是真的想要对付赵蛮,哪怕是封十个郡主也不成,想要对付一个女人其实很简单,便是让她失了清白,又或是给她指一门表面光鲜,内里混账的婚不就成了? 何必做这般多的事? 最重要的不是陆无忧和赵蛮,而是那个小皇子到底是生是死。 这么些年来,后宫里只有这么一根独苗苗,他们难道一点儿也不关心?太后也就罢了,她原本就没想着让圣上多子,她只想挑选一位能够听她话的陆家的人,又或是她自己独掌大权,独登皇位,她根本就不需要任何陆家的子嗣。 可是圣上他怎的就拎不清了呢? 他的皇位将来是要给皇子的,而不是反过来送给太后的。 梁皇后脑仁儿突突,“嬷嬷,你说,我们的这位皇帝是不是真的愚蠢?” 连她这个女人都知晓的道理,可是他一个大男人居然会不知晓? 梁嬷嬷叹道,“说到底,还要靠我们自己啊,娘娘,那小皇子必然是在王府里,我们不能放任不管啊。” 只要小皇子到手,那将来太后之位就是她了。 梁皇后点头,“他们糊涂,本宫可不糊涂,嬷嬷,你现在就回府告诉我父亲,无论如何都要找出来,明儿个便是最好的机会。” 明儿个,陆无忧和赵蛮要进宫赴宴,届时王府空空,只要安排几个高手入府,相信一定会有结果。 梁嬷嬷不敢耽误,立即起程回梁府报信去了。 有伺候的小奴婢问,“嬷嬷,相爷会有法子吗?” 况且,这是宫里,相爷的手真的能够伸进宫里来?相爷虽然权倾朝野,可是还没有到达这种可怖的地步吧? 梁嬷嬷呵呵一笑,“小丫鬟,你呀,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你以为这个相府真正做主的是相爷吗?不,是我们的夫人。” 小丫鬟睁大眼睛不敢相信。 梁嬷嬷又道,“外头的人都以为相爷是最厉害的那一个,可是谁能知晓,我们的夫人才是最厉害的,她自年轻起便有一双慧眼,识得我们相爷,并扶持我们相爷一路向上,饶是她娘家人想要阻止,到最后还不是落得个破落的下场?” 她们家夫人,若是当初真的听信了家里人的话,她现在也不过是个寻常女子寻常夫人,哪里会是现在的一品诰命?不仅圣上要给她家夫人几分薄面,就是太后见了她家夫人也是笑脸相迎的。 上次那个梁凤儿,她家夫人说不喜,相爷不是二话不说的便扔出去了? 还有,夫人说要让自己的女儿去当皇后,最后,还不是如愿了? 夫人小事上头不怎么管,无论相爷在朝堂之上有什么作为,可只要夫人发了话的,相爷无一不是听从去做的。 而且,她们家夫人还真是有别样的本事,只要是她不喜的,那此事必然是有蹊跷的,故而,相爷对她是即敬又爱。 这回,皇后让她们回府不是与相爷商议,而是暗中与夫人商议。 小丫鬟更不可思议了。 但她愚蠢的模样逗笑了梁嬷嬷,她啊,就喜欢她这种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 相府。 梁嬷嬷大气不敢出。 她站在夫人面前,那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小丑。 梁嬷嬷心中暗中焦急,事情到底如何给个话啊,她也好回禀不是?而且,娘娘说得没有错,明儿个就是最好的时机,陆无忧和赵蛮都不在府里,只要安排几个身手好的,就不信找不出那位小皇子来。 那小皇子不过才半岁,要寻起来也很简单,半岁的娃儿总是会哭闹的,只要等到他哭闹发出声响,那便知晓方位,有了方位事情便好办了啊。 只是这样简单的事情她不明白夫人这样聪明的女人怎的会思量这么许久? 正当她等得焦躁时,梁夫人的声音自头顶而发。 梁夫人声音中带着些许失望,“都这般多年了,她的脑子居然还没有长?什么叫明儿个是好时机?你以为陆无忧和赵蛮是傻的吗?那孩子若是真的在他们手里,他们会让他呆在王府里吗?更何况,人就算是在府里,你以为,就这般容易弄出来吗?” 梁夫人冷哼,“陆无忧和赵蛮,是李太后都没法子的人,就凭你们?也想从他们手底下抱走小皇子?” 梁夫人目光变冷,“而且,要别人的孩子这算什么本事?” 第二百八十二章 她做得,我为何做不得 到底是是夫人啊。 梁嬷嬷佩服得五体投地。 是啊,老是将目光放在别人孩子上头有什么本事?有本事的是自己生一个啊。 梁皇后急了,“这种事情焉是我一个人能说了算的?而且,嬷嬷,你又不是不知晓本宫这里的情况,圣上他一个月中有半个月在凤妃那里,剩下的七日时间又有惠妃那处,还有宫里的其他几位妃子,轮到本宫时,左不过是初一和十五的定制。” 她也想生啊,可是她得有机会啊。 更要命的是,这初一十五还要巧合的没有来月事的情况之下,而事情就是这样可笑,一年之中总有那么几个月里头她的月事就在这上头了。 女子怀孕本就艰难,夫君若是再不配合,这五六年没有动静那都是常有之事。 她的母亲啊,怎的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呢? 梁嬷嬷似早就知晓她会这般说似的,于是便禀退左右,轻声的在她耳边这样说。 梁皇后睁大眼睛不敢相信。 “嬷嬷,我母亲不是在开玩笑吧?这可是杀头的大罪啊。” 梁嬷嬷认真,“夫人没有开玩笑,而且此事得到了相爷的应允,夫人目光看得长远,自打太后这事一出,夫人便一直在思虑某些事情,夫人说了,就算您的肚子里怀的是真正的龙种,那又如何,太后会放弃她的野心吗?故而,就算是这肚子里的不是龙种,又能如何呢?而且,我们要的不是什么血脉,而是一个能够掌权的理由。” 梁皇后呆愣在地。 她怎么也没想到她的母亲会说出如此大胆的话,她一直以为她的母亲是个大家闺绣,一直以为她行事聪明端方,可从来没有想过,她竟有如此深的谋算。 不过,她说得不错。 就算是这肚子里的是陆家的种,太后便会放弃这夺嫡之念吗? 既然如此,那倒不如她来利用这个孩子送自己上位,只要她当上了这个太后,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她可以学了李太后的法子将皇帝牢牢的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到时候,她才是这整个事件的最后赢家。 梁皇后激动的眼眶通红,“嬷嬷,替本宫去办。” 她也要寻一个合心意的郎君来,绝不独守着空房。 梁嬷嬷吓了一跳,“娘娘,您糊涂了不成,我们要的只是一个孩子,您只要假怀孕就好了,相爷已然在物色好太医和产妇了,您可不能真的,真的做出那样的事情来啊。” 梁皇后反问,“本宫为何不能?就连太后都这般不要脸了,那本宫做这些又算得了什么?而且,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我就是下一个李太后啊。” 说到最后,她眼中带泪。 梁嬷嬷惊住,这? 是啊,皇后就是第二个太后啊。 先帝对太后不管不顾,放在后宫比个摆设还不如,她不被宠爱,被无情的抛弃,呆在深容里被冷落这般久,她也是女人,也是需要安慰的。 故而,她才会在坐上太后之位之后,大胆的与外男私通。 说句不好听的,这是她一人之错吗,那些男人就没有错吗,先帝没有错吗?明明不喜欢,可还硬是巴巴着不放,有时冰冷的态度比言语更加的伤人。 她能理解太后的心情了,若是换成她,她也会疯掉的。 “嬷嬷,我就与那太后一样啊,可是我又与她不一样,我有娘家的支撑,我有自己的想法,陆无昭不理会我,难道,我自己就不能满足一下我自己吗?” “而且,这假孕难保没人拆穿,那个姓凤的,可不是什么好鸟,她一下盯着我们呢,我们万不能给她一丝机会啊。” “就算不替我着想,也要替相府的人着想啊,万一被发现,他们一定知晓是父亲在背后助了我,届时,我梁府岂不是要被诛九族?” “还有,我们一定要去寻一个与陆无昭生得差不多的男子,如此一来,就算是孩子生下来了,他也没有任何把柄,我们日后所图谋的,也越发的稳固啊嬷嬷。” “嬷嬷,我是您看着长大的,您,您就疼疼我吧。” 最后一句,直接将梁嬷嬷说得心软,她只能咬牙点头同意了。 谁也没想到,在后宫之中,皇后竟会有这般的算计。 陆无昭与李太后秘谋着明日宫宴如何如何的让赵蛮下不来台,如何如何的让陆无忧听从他们的指挥。 李太后道,“陆无忧再难对付也是个男人,只要是男人那么他的女人就是他的弱处,故而,我们的重心该放在赵蛮身上。” 陆无昭点头称是。 李太后又叹道,“原本以为陆无忧喜欢的是梁凤儿,可是现在想想,是哀家上了那个贱人的当了,否则,在更早的时候哀家便动手了。” 更可惜的是,她想要对梁凤儿动手泄泄这心头之恨时,却早已寻不到她的半点踪迹。 想到审城,她的手更紧了,必是陆无忧做的。 李太后看了看陆无昭,眼中满是讽刺,她不客气的道,“昭儿啊,你是不是在怪哀家没有寻你那唯一的皇子?不是哀家不寻,而是只怕他早就不在了,陆无忧绝不是什么好人,你觉得你的皇儿到他手上之后还会活着吗?若是你,你会怎么做?” 陆无昭想也没想的便道,“自然是杀之而后快,可是太后,这是朕唯一的儿子啊,朕,怎的能就此放弃?” 李太后好言相劝,“谁说那是你唯一的儿子的?你还年轻,想要生那还不是迟早的事?想要几个便生几个,再者说了,惠妃母家单薄,就她那样的,你觉得她能保得住那小皇子吗?别的不说,你的皇后不也盯着那小皇子吗?若不是哀家将他抱了来,你唯一的皇儿就要认贼做母了。” “还有,若是梁皇后真的将那小皇子视如已出,你觉得以梁相的力量,会不会将那小皇子扶上太子之位?” 陆无昭微微一怔,有些事情好像突然间就明亮了起来。 李太后又是冷冷一笑,“昭儿啊,梁相的力量也不可小视啊,你现在最要紧的不是哀家这里,而是陆无忧和梁相,那才是你该对付的人。” 第二百八十三章 陆无忧的释然 是夜。 皇宫角落。 凤琼羽看着那个远去的身影,眸子里全然的阴狠。 “区区一个宫婢,居然还真的敢命令本小,本郡主来了?” “若不是看在她是蓉蓉的侄女的份上,本郡主早将她大卸八块了。” 她原以为自己成了郡主便无人敢惹了,至少,皇宫里的人会对她客客气气的,可是谁成想,事情不似她想的这般。 这不,这个叫涵仙的便舞到她面前来了。 若非她姑姑是蓉蓉,她焉会在这里听她说这般多的话? 奴婢钏儿却道,“郡主,她方才的话也不无道理,王爷,哦不,现在是摄政王了,他日后会拥有的女人很多,若是现在我们不动手给那些个女人瞧瞧,只怕会不好啊。” 摄政王权利极大,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就连太后见着他了,也要敬上一二。 如此下去,摄政王早晚会坐上那个宝坐的。 届时,宫中选秀,各世家女子都将会在其中,郡主虽然貌美,可却架不住那些个小妖精啊,防得了这个防不了那个,她早晚会被分走宠爱。 不说别的,那个梁凤儿就是个最好的例子。 而且,走了个梁凤儿又来了个赵蛮,再这样下去,岂不是要来一个收拾一个?倒不如听了这涵仙的话,一次性将那些个贱人的心思给歇了。 只要赵蛮被毁了,那就是杀鸡儆猴的存在,一劳永逸啊。 凤琼羽道,“我自然知晓这个道理,可是,这种事情倒让一个宫婢提及,我这心里总是觉得不大好受,不知晓的,还以为她是主子,我是奴婢似的。” 没错,她对涵仙的不喜就是在这里。 方才与她说话,哪里还有做奴婢的样子?趾高气昂的,就像她是主子一样。 钏儿劝道,“郡主,犯不着与这种贱人生气,我们最要紧的还是当下,再者说了,这事儿让她去做也是件好事,若是摄政王查起来是她干的,与我们半点关系也没有,岂不快哉?” 凤琼羽点头,“你说得没错,陆无忧是聪明的,还有那个赵蛮也不是吃素的,涵仙若是失败了,一定会细查,一但查起来,那与我们没有半点关系啊,钏儿,你可真是聪明,若是没有你,本郡主可如何是好啊。” 钏儿笑道,“主子高兴,钏儿就高兴,主子,您是知晓的,钏儿的心里一直都是有你的,只盼望主子,莫要辜负了钏儿的一片心意。” 凤琼羽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根本没有听清钏儿的话外有话,只道,“你放心,将来若是本郡主贵为皇后,绝不负你,钏儿,走,我们现在就回去准备,明儿个就等着看赵蛮的好戏吧。” 啊啾。 赵蛮打了个喷嚏。 陆无忧紧张的看着她,连写字的毛笔都僵住了。 赵蛮道,“我无事。” 陆无忧道,“若是无事,你便不会打喷嚏了。” 赵蛮嘴抽,“陆无忧,你什么时候变得这般的神神叨叨的了,不过是个小小的喷嚏,至于你这般紧张吗?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连毛笔都握不住,明儿个的宫宴李太后他们明显的是针对你去的,届时,我看你怎么办。” 这么一个小弱鸡,李太后还不得高兴死啊。 随便让飞鱼卫的出来几个,一杀一个准。 他倒好,反而关心起她来了? 陆无忧笑了,“赵蛮,你在关心我?” 赵蛮摇头,没有。 陆无忧却像是听不懂人话似的自顾自的高兴的说。 “哈,我就知道你不是个无情的人,你在关心我,不,你一直在关心我。” “听说,当日你看着我在带血的浴桶里,你吓白了脸,赵蛮,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 陆无忧放下毛笔,漆黑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这模样,就像是条长毛的大狗似的。 赵蛮咬牙再次否认,“没有没有,不是真的,你别听他们瞎说,你是知道的,我巴不得你去死,怎么可能还关心你呢?看你在血桶里,是个人都会感觉到震惊的,而且,我把你从桶里抱起来,是因为我不想你被人看光了,陆无忧,你知不知道,你的身材真的算不得好,我是怕污了别人的眼睛。” 陆无忧听到这里,反而哈哈大笑。 赵蛮被他笑得心里发毛,团了个纸砸了过去。 “你笑什么?” 陆无忧笑道,“我笑你啊,嘴硬心软,我只说了一句,可是你却说了那么多句,别人说,这种情况明显的是心虚的表现,赵蛮,你心虚了。” 赵蛮蹭的一下站了起来,“你才心虚呢,我说的是真的,信不信由你。” 陆无忧见好就收,赶紧的道,“是是是,是我错了,我不该笑话你,不该揭露真相的,我错了行不行?” “你?” 赵蛮更怒了。 这个陆无忧跟以前真的不一样了,认错的话他是脱口而出啊,半点没有觉得生硬,若是换成上一世,让他认个错跟要他的命似的。 还有最近,他的状态似乎越来越放松了,越来越轻松了,就好像,这天下的事情与他无关了似的,而且他除了官凌落那边,朝堂上他再也没有其他的动作了。 陆无忧他不想当这个皇帝了吗?做皇帝,做好皇帝,不是他两世的梦想吗? 只是她还没想通,额间便被某人的毛笔杆子给轻敲了一下。 这一下根本没有任何力道,甚至于跟根羽毛似的轻抚过去。 异样的感觉自那眉间瞬间传向她的四肢百骸,赵蛮呆住,这? 陆无忧扬唇一笑,笑容间是从未有过的释然。 “赵蛮,我真的很高兴你能关心我,还有,别愁眉苦脸的,俗话说得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而且,就算是这一次李太后他们没有出手,以后他们也同样会出手的。” “你不是说过,李太后没了执念,很可怕吗?” 现在的情况有些微妙和转折了,与上一世的不同,他的心思完全没有放在那个皇位之上,故而,他此刻的心情也无比的轻松愉悦,肩上的那股子莫明的压力也消失不见。 他从来没有想过,站在另一种角度看待整个局面会是这样的。 所谓当局者迷,就是如此了。 赵蛮冷哼,“好啊,我就要看看,你是怎么没有土,却想要来掩那水的,没有将,如何来挡那些兵的?” 第二百八十四章 父母之爱子 她知道陆无忧很厉害。 尤其是他还是经历过一世的。 可是她无论如何都不相信,就他现在连笔都提不起的赢弱之人,如何面对那强大的李太后和陆无昭。 没错,陆无昭没什么可怕的,废物皇帝一个。 可李太后呢。 她可是断了情绝了爱,一门心思搞野心的女人啊,就他这样的,只怕还当不得李太后的一根手指头吧? “小蛮,你能不能说句话啊,眉头也别皱得那么紧啊,怪吓人的。” 赵喜突然开口。 赵蛮疑惑,“我皱眉了?” 赵喜青娘齐齐点头。 她不说话和皱眉的时候都很可怕,他们是她最亲近的人都不敢轻易的靠近。 赵蛮看了看天色,“这般晚了,你们都去休息吧,明儿个还有事情做呢。” 赵喜道,“小蛮,我们怎么睡得着啊。 ” 青娘也道,“是啊,明儿个我们可如何是好啊,更何况,我们身边没有白霜黑影那样的高手相护。” 说到底,他们还是弱了啊,连最基本的保护的暗卫都没有。 看看王府,莫要觉得王爷被太后圣上盯住,处处受压,时时有被刺杀的风险。 可是王府里的东西应有尽有,尤其是暗卫,那叫一个厉害,若不是有白霜黑影他们,王爷也不会活到现在。 再看看他们,虽然没有被太后盯住,可是却没有一个像样的暗卫守护,现在想来,一路行来,还真的是危险重重。 “要不,我们现在去买一个?相信重金之下必有勇夫,哪怕只是一日也好。” “青娘说得对,总归是得有一个的,明儿个的宫宴我是想进去的,可是我进不去,小蛮,你独自进去我不放心。” 青娘又是个没有武功的,宫宴又是宴无好宴,届时若是真的有什么事,他可怎么办啊。 赵蛮正要说不必,门外便传来白霜和黑影的声音。 “启禀郡主,明日属下陪您入宫。” 赵喜青娘震惊对视。 这是不是想什么来什么啊? 白霜和黑影那是以一敌百的存在,王府里的刺客大半都是被他们打出去的,王爷能够话到现在,也是他们的功劳。 若是有他们在,哪愁明儿个小蛮被刺啊? “等等,你们来了,那你家主子呢?” 赵蛮可不是赵喜他们两个,激动得忘乎所以了。 白霜和黑影都是陆无忧的贴身,可以这么说,他们两个现在的位置就相当于上一世她的位置,他们若是不在他身边,那他该怎么办?尤其是现在,陆无忧就是个连梁相都能够打死的弱鸡,岂不是更危险? 赵喜青娘呆住,是哈,他们都高兴傻了。 但他们也不是那种只为了小蛮而不顾其他人的坏人。 所以。 “要不,你们其中一个回去?” 正好有两个一人一个不就结了? 赵蛮嘴抽,“喜哥,我们不能这样想,白霜黑影是陆无忧的人,我们不能这般自私的把他的安全置之肚外,更何况,陆无忧现在连提笔的力气都没有,万一有个闪失,我们岂不是成了千古罪人了?” 赵喜被教训得不敢说话。 白霜推了推黑影,“我就说嘛,郡主不是那种自私之人,黑影,你输了。 ” 黑影也笑了,“我认输,启禀郡主,我们只是奉了主子之令而来,至于其他的,属下不知,若是郡主有疑异,大可去寻主子。” 赵蛮气了,“行,我这就去找你家主子去。” 不过,才走两步,身后的白霜又道。 “郡主,自现在起,到明日的宫宴您才能见到主子,主子带着小皇子出府去了,说是要给小皇子寻一个好人家。” 也就是说,陆无忧早就知道她不会接受白霜和黑影,所以才带着那个小娃儿离开? 赵蛮气到咬牙,“呵,你们家主子还真是好心啊,不过,你们两个就真的甘心呆在我的身边?别忘了,你们家主子现在的情况并不乐观啊。” 白霜黑影都是忠卫,他们不可能为了保护她这个外人而将自己的主子置于不顾吧? 黑影道,“可是主子说,护住了你,就护住了他。” 白霜也道,“虽然我们不知晓原由,可是我们听令行事就对了。” 他们只是暗卫,不是主子,不能违背主子之令,而且相信主子这次的决定是对的,再者说了,在所有的暗卫之中,没有谁能比得过郡主对主子的关心。 赵蛮呵呵一笑,骂了句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护卫,一个个的都叫人讨厌。 马车内。 陆无忧看着一边熟睡的小娃子,眸子里闪过异样的光芒。 他在想。 若是她还活着,是不是比这个小子还要可爱? 哦不,不对。 这世间最最可爱的就是女儿,也不知是哪本书里写着,女儿是水做的,男人是臭的,他很赞同这句话,只可惜,他不是一位好父亲,没有将她成功的带到这个世间来。 若是上苍再给他这次机会,他一定全力以赴,绝不辜负。 “主子,人来了。” 就在此时,马车外头守着的暗卫传来声音。 他点了点头,来了就好。 不多时。 一个身披黑色斗篷,看不清面容的人急急的走了过来。 只是当她靠近马车时,又顿住了脚步,随后,跪倒在地。 “王惠,见过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陆无忧勾唇一笑,“娘娘无须多礼,娘娘请起。” 惠妃站起身来,她心虽然急,也很想看马车里的人,他们母子就这样隔着个马车,近在咫尺,可又却不得相见,但她明白,这事儿,急不得。 陆无忧道,“现在,本王便要带他出凤京,惠妃,这或许就是你们母子二人今生最后一次见面,来人,将他抱出去。” 暗卫钻入马车,随后将一个锦团抱了出来。 惠妃看着那锦团,眼泪猛的流了下来,她这才急急上前一把抱过,紧紧的搂在怀里,就像是要将这小团子揉进骨子里似的。 她有千般的话想要说,可是最终却化为一句。 “若有来世,为娘再来好好爱你。” “王爷,请王爷将他送走吧。” 这一世,她与他也只能是这样了。 陆无忧点头,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惠妃,也算是个爱子之母了。 只是,她该做的一样要做。 “惠妃,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第二百八十五章 脸色惨白 插完最后一根代表太后尊贵身份的簪子。 李太后手指紧扣。 “蓉蓉,今日无论如何都得他们两个死一个。” “当日他们让哀家如此下不来台,硬生生的被他们看了好一阵的笑话。” “哼,什么傅礼,还真的以为哀家很在意吗,不过一个男人而已,还是个死了的男人,他们想要便拿去罢了,只要他们能承得住哀家的怒火。” 她到底是叫陆无忧看足了笑话。 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祸乱后宫,不守妇道呢。 但若是重来一回,她一样会做这样的事情,在先帝那里得不到的,她李娞难道这一辈子都不配拥有吗?哪怕是傅礼只带给她一瞬间的疼爱,哪怕这疼爱是假的,可在她的眼里却是难得的温情,她感受到了被一个男人疼爱的滋味,这便足够了。 最可恶的不是傅礼的欺骗,而是她这笑话被她最看不起的那个女人生的孩子给瞧见了,这让她的脸,丢尽了。 她恨傅礼,可是更恨陆无忧和赵蛮,只有那两个人死了,她这心头之恨方才能解。 蓉蓉听罢,异样的神色一闪而过,紧接着附合。 “太后放心,他们总有一个死在这皇宫里。” 李太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根本没有发现蓉蓉的异常。 “陆无昭那里准备得怎么样了?”她问。 蓉蓉回,“太后放心,圣上那里已然准备好了,只要陆无忧敢来,他与佳宁郡主之间的事,就已然成功一半了。” 李太后得意一笑,“这便好,……也难得陆无昭的脑子开窍了一回,愿意与哀家共同联手,……不过那个皇后就不懂事了,都什么时候了,竟还记挂着让陆无昭去她的寝宫?简直要笑掉人的大牙。” 李太后都不称陆无昭为圣上或儿子了,直呼其名,足见她对陆无昭的不喜。 昨儿个,梁皇后以身子不适为由骗陆无昭去她的寝宫里,这一去便是一夜。 梁皇后的算盘珠子都崩不住了, 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想着怀上龙种?她没想过,倘若陆无昭的这个皇位坐不了多久呢?那她肚子里的那块肉还有什么意义?还不如惠妃聪明。 惠妃还知晓谁才是这后宫里说了算的人,竟亲自打了洗脚水过来,亲自给她洗脚。 那卑微的神色,连她看了都不忍心,可是,这是她该做的,既然想要求得她的庇佑,那这端盆洗脚水来又有什么? 蓉蓉却道,“太后,惠妃变得如此殷勤,会不会有什么算计啊?” 李太后不以为意,“就她?还算计?惠妃家世不显,甚至可以说是个孤女了,她即没有娘家,而后又没有了皇子傍身,你觉得她若是想要在这个皇宫里呆下去,除了哀家这里还有谁能够保她?” 不是她看不起王惠,就她那样的,除了身上背个妃子的名头,其他的与宫里的宫婢又有什么区别? 之前好不容易怀上了,好不容易生下了,可是孩子才半岁大便“没了”,而她明明恨皇宫里的每一个人,可是她又能如何呢? 当一位妃子看清了情势之后,她只能低下身子委屈求全了,只能够仰丈别人的鼻息而活了。 故而,她来讨好她这个太后,有错吗? 难不成,她还要去讨好皇后或陆无昭? 蓉蓉一听。 也对。 “惠妃的确是无路可走了。” 就在此时,太监又来禀报,说惠妃带着餐点过来了。 李太后得意一笑,她喜欢惠妃的低三下四和识时务。 宫外。 凤琼羽看着眼前容貌并不算是太出色,可是周身的华贵之气却盖住了这所有人的女子,心底闪过深深的嫉妒之心。 自打当年云城一别,她只停留在身体瘦弱,面黄肌瘦,还有那满头的枯黄之下。 可是眼前的意气丰发,哪怕没有极为出色极为姣好的面容,她也依旧坦然处之,似乎一点儿也不在意自己的样貌是不是比别人差,一点儿也不在意自己身上的衣裙不是时兴的款,料子也不是最好的料子。 也就是说,给她一件寻常的棉裙,她也会穿出与众不同来。 在气质这一块,她不得不承认输了个彻底,这让她如何能不嫉妒。 更要命的是,她居然看不到她身上的气运? 她有些慌了,她头一次发现这种情况。 看不到气运,就如同看不到别人的弱处,这让她如何下手? “岑雪,你与我才是至交,你怎的跑到她那边去了?” 她找不到错处,只能将由头发泄在岑雪的身上。 岑雪有一瞬的呆愣。 “凤小姐,你是不是弄错了?若是我没有记错,我们二人已然是断交了的,我站在谁的身边,用不着与你说吧?” 赵蛮也懵了,这还是当初那个将她打压得动弹不得的聪明的凤琼羽吗?她的脑子呢?忘了带了? 凤琼羽现在的做派与那无知的稚子有何区别? 你跟我好了就不能跟她好了,这算什么?这是宫斗,难不成她还以这这是小孩子过家家? 凤琼羽似也发现了不对,恼怒得撰紧手中的帕子。 “岑雪,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不过是听说,她的名声不好,虽然你我之间先前有误会,可是我已经原谅你了,我是担心你才这样说的。” 岑雪冷哼,“误会?凤小姐,你我之间没有什么误会,故而,你也不必担心我,倒是你,日后也不必在我面前惺惺作态,我怕忍不住会动手打人。” 说罢,岑雪先她一步甩袖而去。 “站住,岑雪,你我之前到底是姐妹情深,你怎的如此不给我面子,而且,我现在已经不是什么小姐,若按真格的算,你得尊称我一声郡主。” 对啊。 她是郡主,她怕谁? 这个岑雪,她能拉得下脸来与她说这般多的话,也已经是给了她十足的面子了,她可别给脸不要脸。 岑雪如同看傻子似的看着她。 凤琼羽冷哼,“岑雪,奉劝你一句,莫要为了一已之私而害了你岑府,现在你对本郡主不敬,本郡主大可以连带着治你岑府管教不严之罪,岑雪,你该不会是想要得到那种结果吧?” “你?” 岑雪脸色一白。 第二百八十六章 寒颤 赵蛮见此。 呵呵摇头。 岑雪啊,到底是舍不得自家人。 哪怕岑府的人只把她当成一枚棋子,哪怕她的父亲怪她坏了他们的好事而处处针对。 岑雪也依旧还念着岑府的那点子的血脉亲情。 如此以往,她必将成为困兽。 凤琼羽勾唇,脸上的得意越发的明显了,她与岑雪这般多年的至交,焉会不知她的脾性? 她明知道岑府对她没有半点的亲情,当时她是恼火了好一阵,当时她也的确恨及了岑府的所有人,可是她骨子里还是念着旧情的,随着时间的推移,当初的疼痛早已消失不见,只要岑府露出一点的情意,她便会重新回到岑府,任他们利用。 说句不好听的,岑雪啊,她就是个贱骨头。 “那你还不快过来?”凤琼羽又道。 岑雪咬着牙,硬着头皮过去了,同时暗中看向赵蛮,就像是在说“抱歉”一样。 青娘气得不轻,“主子,她这样的,你居然还不把她弄死?” 这简直就是背主嘛,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想当初主子是那样的帮她,可结果呢?她与梁凤儿合起火来将玉桃关押,现在又明知晓凤琼羽针对,不仅不帮主子,反而还与她同流合污。 早知如此,当初就该杀了。 赵蛮无奈一笑,“青娘,这又不是过家家,不跟我们好的我们就要杀了,而且,岑小姐自有自己的选择,我们尊重就好,再者说了, 这世间没有永远的朋友,更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明白了吗?” 青娘似懂非懂的点头。 赵蛮没有心思浪费在这种小事上头,抬脚便要越过她们。 “站住,……我说站住你没听见吗?你是聋子还是哑巴?” 凤琼羽脸色发黑。 这个赵蛮,她实在是太无礼了,居然无视她的存在? “我说站住,来人,还不把她给我拦下?” 凤琼羽见赵蛮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恼怒不已。 边上冲出几个护卫模样的人,想要将赵蛮挡住,可是他们还没有靠近,便被身后的白霜黑影一拳打死。 护卫与护卫之间也是有等级区分的,白霜黑影就是护卫中最顶级的存在,一拳打死低等护卫绝不是吹虚。 这? 众人倒抽口气。 这里可是宫外,赵蛮她也太大胆了吧,居然敢在宫外行凶?还打死佳宁郡主的护卫?她到底有几个脑袋啊? 凤琼羽也惊住了,看到地上的尸体,寒意瞬间从脚底直窜脑顶。 她颤抖的开口,“赵,赵蛮,你疯了吗?他们可是本郡主的护卫,而且这里是宫里,你怎么敢的?” 她难道不惧皇权,不惧太后? 赵蛮如同看傻子似的看着凤琼羽,嘴角的讽刺都无须遮掩。 白霜黑影替她回答了。 “佳宁郡主,您也别忘了,我们家的也是郡主,还是永宁郡主。” “这二人,当宫刺杀郡主,我们只不过是保护郡主,杀了两个刺客而已。” 所以,为何要惧怕圣上怕太后?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正当的,哪里有惧怕一说? 而且,一个永宁一个佳宁,虽然郡主的封号里头都有一个宁字,可是这前头的永和佳,却立见高下了。 比如公主,长与嘉,也是有区别的,长,不仅代表她是长,而且有长治久安的意思,莫要看一个小小的封号,只要字不一样,这里头的寓意也是大不相同的。 在这里,永字,便比佳字高上不止一个品阶。 说罢,白霜黑影随永宁郡主赵蛮而去,丝毫没有理会身后的佳宁郡主凤琼羽的铁青脸色。 凤琼羽现在不止扯帕子这般简单了,她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绝不能让赵蛮活着出宫。 “你笑什么?是她赢了我,又不是你赢了我。” 凤琼羽转头便发现岑雪嘴然上扬,像是在看她的笑话一样。 岑雪冷声,“谁在笑你了,我不过是在反省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凤琼羽,我不是怕你对岑府做什么,只是,我心中还有一样东西没有断掉。” 所谓的亲情,哪里说断就能断的,他们到底是她的家人啊 还有赵蛮。 她是羡慕的。 没有家人,只孤身一人,故而,就算是家里的人背弃了,她也不会感觉到伤心。 还有,她现在开始羡慕她的另一样来了,她的不怕事,面对凤琼羽的挑衅,她能完全不放在眼里,甚至当着她的面杀了两个护卫,她连声都没出,只两个护卫替她说话便足矣。 也就是说,凤琼羽现在连她身边的两个护卫都不如。 这样的永宁郡主,焉能不让她羡慕,她岑雪自以为是个聪明厉害的,可是她却做不到她这般的来去自如,随心所欲。 岑雪咬了咬牙,最终踏着赵蛮的脚步而去,任由凤琼羽在身后威胁。 “小姐,哦不,郡主,怎么办?”钏儿有些着急了。 现在她们耐不了赵蛮的何,届时, 便更耐何不了了。 凤琼羽没好气,“还能怎么办,只能看看那宫婢的本事了,……只是希望她,别再失手的好啊。” 钏儿想到什么,肯定的道,“她不会失手的,郡主别忘了,在这宫里,她赵蛮才是那个新来的。” 皇宫四通八达,庞大无比。 若是无熟悉宫道的宫婢太监引路,就算是记性再好的人也会迷路。 涵仙长年在皇宫里行走,皇宫的哪一处她不熟悉?只要将她带到指定之处,任凭她赵蛮再厉害也逃不掉。 再者说了,涵仙的姑姑是太后身边的蓉蓉,她想要布置,那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至于她身边那两个暗卫,只要说一句皇宫重地,男子止步这样的话便可净他们拦在外头,岂时,赵蛮还不是任由涵仙捏圆搓扁? 凤琼羽眼睛睁大,激动的道,“你说得对,没错,就是这样,哈哈哈,赵蛮啊赵蛮,你的死期到了,涵仙安排的可不是什么普通的货色,你就等着好好享受吧。” 钏儿也想到涵仙安排的那几个人,也不由得打了几个寒颤。 涵仙这是有多恨赵蛮啊,居然能设下这样的陷井来? 第二百八十七章 别不理他 “你知道宫里什么人最可怕吗?”陆无忧问。 风尘喝了口酒,脱口而出,“自然是太后。” 非也。 风尘微微一眯,“那就是圣上?” 也不是。 风尘不可思议的看着陆无忧,确定,他不是在耍他? 这整个皇宫里头,最叫人害怕的难道不是太后和皇帝?说笑了吧?这两个不仅是皇宫里头最厉害的,也算是这整个东齐国最厉害的,就算是他陆无忧,有时也不得不听他们之令。 风尘冷笑,不是太后和圣上,难不成是那里的宫婢和太监? 那岂不是倒反天罡了?他要敢说是他们,他倒立…… 陆无忧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风尘只觉背后发凉,“真,真的是他们?这怎的可能?他们不过是个奴仆而已,怎的可能比太后和圣上还要叫人害怕,王爷,你,你是在耍贫道玩的吧?” 他倒宁可是陆无忧在耍着他玩,也不敢相信这皇宫里头最叫人害怕的人是他们。 再说句不好听的,那宫婢和太监,只要太后和圣上一句话,他们就得人头落地,甚至于那些个皇后妃子说杀也就是杀的,谁也不会因为几个宫婢和太监追究主子的责任,最多,也就是禁足或打入冷宫以作惩处。 可是,风尘似想到了什么,便再也笑不出来了。 陆无忧勾唇,风尘果然是个通透的道士,只要稍加点拨便能知晓其意。 李太后和陆无昭虽然可怕,可是却是有国法和那些个朝臣盯着,再不济还有史官在看着,他们就算是想要怎么样,也得有个正当的理由。 就比如杀他这件事,他们这么久了也没有杀掉,不是也愁没有正当的理由吗?这天下的骂名和千古的罪人之名,他们是担不起的。 可是宫婢和太监便不一样了。 他们贱命一条,若是惹怒了他们,说不定鱼死网破,他们死了倒无所谓,可若是把他也弄死了,那就是大大的划不来了。 正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就是这个道理。 “那些个在深宫之中,尤其是几十年的老宫婢老太监,更加的可怕。” “他们历经朝堂更迭,历经潮起潮落,他们也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初入宫的,被人欺负的宫婢和太监了。” “他们深知这人性的丑陋,深知权谋的作用,他们虽然低贱,可是他们有一套属于自己的存活的法子。” 皇宫原本就是个大染缸,哪怕是朵再洁白的纸张,只要稍加跌入,再出来时也不是原先的模样了,善良在那里只会是被人当成向上爬的踏脚石,恶毒才极有可能生存下来。 “尤其是那些个老太监,他们身体已然缺少了一部分,他们若是发起狂来,就算是李太后也要退上一分。” 风尘没有说话,他闭唇,似在震惊之中。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后宫里最厉害的人居然是他们? 风尘看向陆无忧,问出一句。 “王爷,你是如何知晓的? ” 若他所记不错,他不是宫里长大的吧,他是在民间生长经历的,就算是最后进过宫,那也是几年前的事情了,而且他在宫里呆了不足一年。 故而,宫里的事情他是如何知晓得这般清楚透彻的? 他之前替他和郡主掐算过运程,可是奇怪得很,他们之间的命运明明是破局,也就是说,最后两个人都是忧郁而亡,而且对对方都怀着怨恨,尤其是郡主,她将来困苦一生。 可是当再一算,他们二人的命格又变幻了,甚至变幻到他难以掐算的地步。 他风尘,也算是做了几十年的道士了,他师傅说他是天生的当道士的料,只要他潜心修行,日后修成升仙不成问题,而他也是这样做的,故而,早在十几年前他便是那一片有名的算得准的神算子了,而算这一块也是他的拿手好戏。 故而,他绝不会出现错算,乱算的现像。 但,独独就在他们二人身上,他翻了船。 当初王爷大祸,他也是偶得天灵,似有所感,故而才掐指算出来的。 而事实上也是如此,他不知何由魂魄离体,也幸得郡主及时送上紫参才救回一命。 但。 也只有这一次是准的。 可他不信,私底下又暗中的算了好几下,可终是不得成,直到他胸口隐隐做痛得到了上天的责罚,他这才停了下来。 风尘再次看着眼前的这个俊美又给人无限威压的男人。 他到底是如何知晓这皇宫里的事情的?还这般的清楚? 陆无忧可不会回答他,上一世他就在这皇宫里过了一辈子,宫婢和太监的事他比谁都清楚。 起初,他也以为是他们是最低层的,以为他们是弱者,可是直到他发现,有人在赵蛮的食物里下毒,而且一点儿也不避诲时,他才发现他们是如何的恶毒。 当时赵蛮刚刚小产,身体正虚。 莫说是毒了,就算是错抓了把药,她也极有可能死掉。 那是一个偶然的机会,他想要与赵蛮重修旧好,哪怕是她理理他,跟他说说话也好,骂他也行,就算是打他,他也可以,只要她不要憋着口气,怎么着都行。 故而,他暗地里前往药房,原本想着亲自端药过去。 可就在那时,他见着一个太监正往她用的药里倒下粉沫。 而更让他怒的是,边上的宫婢太监分明瞧见了,可是他们却无动于衷,就像,这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他懵了,也惊了,更怒了。 他当即杖杀了这药房里的所有人,包括刚刚入这药房,还只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太监,他也没有放过。 那个时候,凤琼羽急急上前劝他,说他们也没有犯下什么大错,为何要把他们杀了?说他刚刚登基才不过几年,莫要让朝臣落下话柄。 而他,则更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等等。 陆无忧想到这里,突然发现了什么。 “风尘,快,我们快入宫去,否则,就来不及了。” 他大骂自己糊涂啊,他怎的能把那件事情给忘了呢? 那个太监,那个凤琼羽,他怎的能忘了这事儿呢? 风尘不明所以,但若是连他都着急,那想必发生的事情一定不小,他驾的一声,马车直接冲入皇宫。 此时。 一个太监阴恻恻的看着昏迷不醒的赵蛮…… 第二百八十八章 不得好死 凤琼羽看着屋内的人,眉头微微一皱。 她还是不放心。 “涵仙,这样真的有用?” 涵仙肯定,“自然有用,怎么,郡主难不成看不起那屋里的几个太监?你莫不是真的以为,只要太后和圣上才是这皇宫之中最厉害的人物吧?” 凤琼羽反问,“难道不是?” 涵仙讽刺的看着她,“郡主,你到底是空有虚表,还是有真才实学啊?这皇宫之中,怎的可能最厉害的是他们呢?别忘了,若是没有我们这些个宫婢太监,太后和圣上什么也不是,而且,我们哪里就比他们差了,我们只不过是没有投个好胎而已。” 若是他们投身在了大家贵族,他们也一样是太后一样是圣上。 更重要的是。 “这后宫中人,又有哪个是善良的?他们能够在这宫中生存下来,足以表明他们的厉害之处。” 这话她原本也是不信的,她也是从庄子里来的人,入宫的前一个月,她委委缩缩的,看上去就像是个好欺负的。 当然,她也委实被欺负了,纵然他们都知晓她的姑姑是太后身边的蓉蓉,可是见她性子软弱又无能,嘴上说分一些好的活计给她,可实际上坑惨了她。 他们让她端糕点,她也想着,这可是个好活啊,糕点呢,看着就想吃,可实际上,他们在糕点里动了手脚,那糕点看上去是摆放整齐的,可实际上,少了好几块,甚到摆在里侧的糕点居然还有被人咬过一半的。 她这才明白,他们是想让她去死啊。 糕点被他们吃了,可是这个祸却是由她来背,若不是她姑姑早早的将这一切看在眼里,那日她就要被凤妃给打死了。 她这才明白,这后宫就是个吃人的世界,不是你吃她,就是她吃你,能够活到现在的,都不是什么泛泛之辈。 涵仙嫌弃的看着凤琼羽,她还是凤家的大小姐呢,还是第一美人呢,还是郡主呢,怎么,就这? 凤琼羽被她的眼神看得极不自在。 “本郡主自小在府里生长,读的是圣贤之书,学的是琴棋书画,哪里会知晓这般多的肮脏之事?” 涵仙恼怒,“怎么,郡主是嫌奴婢们做事粗鄙了?那你还求到我头上来?你自己不就去对付那个赵蛮了?” “你?” “行了行了,我也不想与你多说什么了,也不是你要对付,我原本就是想要对付的,谁让她是王爷身边的人呢,我也不怕告诉你,王爷只能是我的,你们其余之人想都别想,若是想要当王爷的女人,那还要看我涵仙同不同意。” 说罢,涵仙冷哧一声,甩袖而去。 这? 凤琼羽气急,“钏儿,你看看她,这还是一个奴婢该有的吗?就她这低贱的身份还想染指王爷?凭她也配?而且她也不想想,她的姑姑是太后身边的蓉蓉,光是这一点,王爷便不会接受她。” 钏儿却幽幽的道了句,“郡主,这个还真的不一定。” 凤琼羽微怔,“什么意思?” 钏儿意有所指的道,“正因为她的姑姑是太后身边的蓉蓉,所以,王爷反而还会重用,您想想看,王爷是想要登基做皇帝的人,他现在最大的阻力便是太后,若是太后被除了,王爷登基岂不是更顺利了?为了这个皇位,王爷就算是不喜这个涵仙,只怕也要利用一二了。” 王爷又不是个傻子,他如何能不清楚皇位与一个女人的差距。 再说句不好听的,这江山有了,难道这美人还会远了吗? 凤琼羽脸色一白,她说得对啊。 她凤琼羽除了只是个二品大员的嫡女之外,好像没有什么能够拿得出手的,她的父亲此时根本没有将陆无忧看在眼里,或者是说,她父亲在等,看看两方哪一方胜了,他便站在哪一方,在陆无忧还没有成形之前,她父亲绝对不会出手。 故而,涵仙的作用的确比她大的不止一星半点。 “钏儿,那,那本郡主该怎么办?” 她不能没了陆无忧啊,她的气运已经在降低了,现在降到了原先的三成不到,若是她的气运没有进一步上升的趋势,她便要与普通人无异了。 不。 这是她不能接受的。 她凤琼羽是凤命,是皇后之相,她应该永享荣华富贵的。 钏儿想了想说道,“郡主莫慌,涵仙不是还没有开始吗?倒不如,我们与皇后合作吧?” 凤琼羽震惊,“钏儿,你是疯了吧,就算是帮不了陆无忧,但也不能跟皇后扯上关系啊?” 钏儿道,“郡主,我们不过是假借着与皇后交好,而后探听圣上那边的消息,再将消息传给王爷,顺便,我们还可以相助皇后,让她与太后对上,只要皇后把太后打下去了,那这功劳岂不是你的?届时,王爷就算是想要一个对他有利的女人也只会是你而不是她啊。” 而且。 钏儿顿了顿又接着道。 “奴婢听说,圣上与太后之间闹了不小的揶揄,太后她野心勃勃想要谋位,圣上正愁没有法子呢,若是我们凤府在这上头帮上一把,给圣上添个助力,这也未为不可啊。” 原本三方的势力,只要想法子弄成两方,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凤琼羽目瞪口呆,不可思议的看着钏儿。。 “钏儿,怎的感觉你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你怎的变得这样聪明了?而且,连太后与圣上的事情都这般的清楚?” 钏儿恭敬回答,“郡主,奴婢一直是这样的您又不是不知道,而且,奴婢能知晓这般多,那也是因为要给郡主谋划啊,若是连这些都不知晓,哪里还配做郡主的奴婢?” 凤琼羽点头,她说得对。 钏儿对她忠心耿耿,当初为了让她能在凤府立足,冒着三九寒天蹲在雪里里偷听父亲与母亲的谈话,将所得的消息转述给她,并且替她出谋划策。 她拉过钏儿,温柔亲近。 “钏儿,若不是有你,我还不知道要怎么办了,钏儿,你是这世间唯一对我好的,你可不能背弃于我啊。” 钏儿恭敬,“郡主放心,奴婢绝不会背弃,否则,不得好死。” 凤琼羽满意点头。 但就在此时,那屋子里发出惨叫声。 成了? 凤琼羽大喜。 第二百八十九章 千刀万剐 房间里发出惨叫的或许不是赵蛮呢? 毕竟,那屋子里不止赵蛮一人。 毕竟,从他们的角度看不到屋子里发生的任何事情。 毕竟,这太监的叫声,惨叫起来难以分辩男女。 赵蛮没有留情,直接将这太监团成了个团,将他身上的关节卸掉,他四肢瘫软,还不是任由着她揉圆搓扁? 那太监惊恐之极,更疼痛之极,多少年了,他没有受过这样的痛楚,他现在大小也算是个总管,别人还要巴巴的伺候着他,哪里还会让他吃苦头? 青娘看到太监如此模样,也不禁发怵,这看着都疼啊。 “主子,要不,我们直接杀了吧?” 这老东西,居然还想对她家主子动手?简直异想天开。 不过,这样的人杀了就是了,何必还要这样的对待? 赵蛮挑眉,“怎么,你是觉得这样太惨忍了?” 青娘没有说话。 赵蛮指了指外头,外头有几个洒扫的太监。 “看到他们没有?若是这位老太监出去了,他们那些个小太监便会过来,届时,你家主子我下场如何,可想而知吧?所以,你现在还觉得这样太惨忍了吗?” 青娘脸色一白。 什么? 不止这一个太监,还有那外头的几个? 他们怎么会? 太监虽然是个无根之人,可是到底是男人。 若是被男人碰到了身子,哪怕是完壁之身,那也是失了清白的。 他们这不仅是想要毁了主子的清白,更是让她生不如死啊,被一个太监玩弄也就罢了,可这是被好几个太监玩弄啊。 “主子,你再割他的肉下来吧,不到一千刀,不让他死。” 他这样的,就该千刀万剐了才成。 赵蛮笑道,“千刀都不足以泄愤,你说是吧,章公公?” 青娘又是一愣,主子怎的知晓这公公的姓氏? 章公公也怔住了。 涵仙不是说她是个初入皇宫的人吗?怎的会认得他?而且,他在宫中也从来没有见过她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蛮轻笑,“我不止知晓你的姓氏,我还知晓你曾经做过的事情。” 赵蛮一一道来。 她说,十年前有一位新进的宫婢,当时先帝还在的时候,他还不是总管的时候,他见那宫婢生得俏丽又柔弱,他便借着同乡之名将那宫婢弄到手。 太监虽然是无根之人,可是这并不妨碍他们玩弄女人,而且手段比正常的男人更加的阴险。 那宫婢第二日便昏死过去,身上没有一块好肉。 “章公公,这都是您的杰作啊,您忘了吗?” 章公公脸色发白,浑身颤抖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你,你到底是谁?” 这事儿,连太后都不知晓,她是怎的知晓的?而且他做这事十分隐秘,他谁也没说啊。 赵蛮冷笑,“想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章公公,人在做天在看,别以为事情过去了就万事大吉了,而且这事儿还没完呢,你这般着急干什么?” 赵蛮说。 那女子醒来之后已然避着他了,可是他从来没有想过放过她,依旧借着同乡之情平日里送东西,宫婢太监们都以为他们感情很好,他也得到了个最暖同乡人的称号。 可这是白日里,夜里他便将这宫婢带出来再次伤害。 外头人人人称赞你是个好人,可只有那宫婢知晓你是怎样的恶魔。 她想要反抗,想对众人说不是这样的,可是谁都不信,反而还说你疯了,因为他每每得到的赏赐都送到了她的屋子里,任她怎么说,别个都是不信的。 赵蛮呵呵一笑,“章公公,好高明的手段啊,那个时候你就已然学会了什么是做表面功夫了,难怪李太后夺势之后你依旧还能在宫里呆着,甚至还坐上了总管之位,这就是你的本事。” 章公公是有本事的,可这并不代表他就是个善良之人。 “随后,你越发的过分了,那宫婢被你折磨得消瘦,俏丽之貌不复从前,可是你依旧没有想过放过,而是将她的价值利用到彻底,比如,你如同现在一样,你享用过之后便赏给了其他人。” 青娘听到这里恼怒不已,大骂他不是个人。 赵蛮哧笑,“他本来就不是人,他又不是什么正常的男人,是吧章公公?” 他的恶心程度比梁相还高,至少梁相他对他的夫人现在是一心一意的,至少他还能听他夫人的话,可是他呢,比畜牲还不如啊。 章公公浑身发颤,脸色发白。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混到这个程度,他很明白,他若是再以为她不过是个普通的小姐,他就是个傻子了。 能够知晓他十年前做的事情,而且还这般的清楚,她焉是个凡人?更何况,他自己险些都忘了这一段,因为他做这种事情无数次了,只要他看得上眼的,他便有法子弄到手,还有,只要是他的上司们看得上眼的,他也能替他们搞到手,十次有八次是中的。 也因此,他才能升得如此之快。 也正是因为她是第一个被他这样做的,故而,只要提及,他便能想起当年的事情来。 不过,无人知晓他当时也是极其害怕的,选择那个宫婢下手,不仅是因为她生得好看,而且她还是他的同乡,利用同乡之情,他相信她不会到处乱说,最最重要的是她的性子柔软,哪怕就是受委屈了也不过是躲在一边哭泣,根本没有想过反击。 故而,他在她的身上学到了许多的经验。 比如,不让她出去乱说,可以威胁她。 比如,让外头人知晓他对她极好,故而她就算是想说也没人可信。 再比如,他发现就算是玩腻了,她也有利用的价值,除非她死。 “畜牲不如的东西,主子,杀了他。”青娘怒起。 赵蛮摇头,“都说了,杀了他是便宜他了,让他生不如死才是他的归属,还有,章公公,我杀的不止有你,还有另外一个。” 她目光看向外头那个洒扫得认真的小太监,他脸上稚嫩,可是谁能想到,十年之后他会是一个魔鬼呢? 章公公吓尿了。 “小姐饶命,小姐饶命啊,杂家不过贱命一条,您就高抬贵手饶了杂家一条狗命吧。” 啪。 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 他的下巴骨便被无情打碎。 第二百九十章 扒了他的皮 风尘不知陆无忧为何如此之急。 但当他看到屋子里那个被扒了皮的血淋淋的人时。 哪怕他再是修行之人也不免吓了一跳。 更可怕的是,这个人还没有死,还在呼吸,还在惨叫,可是他连打滚的能力都没有了。 哦不,不是他不想打滚,而是不能,扒了皮的人哪怕动一下都是剧痛,他不敢动。 风尘狠狠的吞了吞口水,望着那个像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的女人,她实在是太可怕了,也暗暗庆幸自己没有惹到这样的人物,别人都说他是个疯道士,可在他看来, 赵蛮才是那个疯女人。 他又转头看向陆无忧,难不成,他早就知晓这事,所以是过来英雄救美的? 陆无忧可不是他想的那样,他走了过去,解下自己的披风,轻柔的将赵蛮小小的包裹住,更用平静且温柔的声音道。 “你去休息,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便是。” 赵蛮想要挣脱,她不是柔弱的女人,只不过是扒了个皮而已,比这个伤得更重的人她都见过,可是,不知为何,她居然只挣扎了一下便不动了。 或许是这件披风太温暖,又或许是陆无忧的语气太温柔。 她赵蛮向来是不怕硬,可是她还是有些怕软的,别个的温暖她有时拒绝不了。 赵蛮道,“你是来英雄救美的吗?可是没有救到,你会不会觉得丢脸?” 他是这个小世界的男主,又是什么气运之子,用梁凤儿和白柳的话说,这个世界将围绕着他来转,像这样的英雄救美的桥段,应该也是由他来完成吧。 可惜啊,他晚了一步。 陆无忧呵呵一笑,“你胡思乱想什么呢,什么英雄救美?我是很担心你,我也是想救美来着,可是谁说救美一定要是在行凶之时?难道,行凶之后的收拾残局就不是救了吗?而且,在我看来,我留下来断后,这个更能体现我的救美,不是吗?” 赵蛮终是女子,她若是再呆在这里,被李太后和陆无昭发现,她的清白便没了,哪怕什么事也没有,可是人们总是会无端的猜忌。 这是很可怕的。 这种猜忌,哪怕是证明了苦主无罪且清白,可是他们只愿意相信他们想像中的那种。 赵蛮闭唇不语。 她也知道陆无忧留下来才是最好的选择,她不是怕自己的清白被毁,她早就打算好了这辈子不嫁人,可是,她身边的人呢?喜哥呢?青娘呢,他们万不能因着她的事情而被连累。 赵蛮点头,“好。” 说完,毫不留情的离去。 这一去的实在是太快了,风尘和青娘都没反应过来。 风尘惊道,“她就这样走了?我的意思是,她不再说点什么感谢的话?又或是叮嘱你小心之类的话?” 陆无忧说到底是帮了她的啊,按道理,她说这样的话才算是完整的吧? 可她说走就走了? 青娘也懵了,“主子,我们就这样出来真的好吗?不用回头跟王爷说声多谢?我看王爷是赶过来的,他头上都冒着冷汗了。” 王爷对主子的心那是天地可鉴啊,他是实打实的喜欢着主子。 而且,以王爷现在的体力,能够赶过来已然是极限了,所以,她不应该说声谢谢的吗? 赵蛮却道,“不用,因为,这是他欠我的。” 这是陆无忧上一世欠她的,故而,她为何要跟他说谢谢?再者,就算是他不来,她也可以处理之后的事情,只不过很麻烦,而且代价很大而已,所以,这句谢,她是不会出口的。 风尘急了。 “王爷,我有些着急,你们两个明明心里都有对方,可是为何却做出仇人的架式来?你们若即若离,我看得是抓耳挠腮啊。” 他是真的急了,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出奇的一对。 他们十分相配。 无论是从性格上还是从手段上,无论是从气质上还是从默契上。 他们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赵蛮知晓陆无忧快死,她不顾那刀背山,一拳一个打出一条路来去摘取那山顶上的紫参,而且因此,她腰间受伤,到现在还没有好。 陆无忧躺在床上魂魄离体,她便坐在他的床关守了一天一夜。 说赵蛮心中没有陆无忧,那是绝不可能的。 还有陆无忧,他满心满眼的赵蛮,这连瞎子都能看出来。 方才在马车之上,原本聊得好好的,可是突然像是发了狂似的往宫里赶,他本就虚弱,颤抖的身子却不肯倒下。 他来到这里已然是他体力的极限,可是他还是坚持住,解下披风披在赵蛮身上,说话的语气也努力的平静温柔。 所以,这明明是双向奔赴的。 可是为何他们两个又如此的绝情呢? 赵蛮连一句谢都不肯说。 风尘摇头叹息,他是真的搞不懂现在的年轻人到底是怎么了。 陆无忧哪里还管风尘在想什么,他坐在椅子上,冰冷的看着这个被扒了皮的小章公公,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笑容来。 他道,“你们都觉得她手段狠辣,可是,你们不知,其实真正狠辣的人是本王,因为扒皮这事,还是本王教她的。” 章公公听罢,脸色惨白一片,什么? 小章公公也听到了,可是他只有出气的,没有进气的了。 可是,这还不够。 陆无忧不再想说话,直接从随身的布袋子里挑两个词出来。 “凌迟,三千。” 卟。 风尘吐血。 那个小章公公都已经这样了,他居然还不肯放过? 陆无忧虽然没有说话,可是这比说话还叫人胆寒啊。 字牌一出,几个暗卫冲了出来,对拖着那团带血的肉,就在院子外头开始凌迟起来。 外头再次传来惨叫之声,一声声叫得人心惊胆颤,魂飞魄散。 章公公吓尿了,抖着筛康似的身子,他不明白他们到底是哪里出错了,居然惹了这么两号阎王? “住手。” 就在此时,李太后一众浩浩荡荡的走了过来。 啊。 身后一行人哪里见过如此场面?惊声尖叫,甚至有些小姐直接被吓昏过去。 这? 凤琼羽见了也险些昏死过去,更重要的是,怎的这与计划的不一样? 她偷偷的看了一眼涵仙,只见涵仙也怔住了。 也就是说,这里的事情她也不知晓? 可是,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里,万没有回头的。 于是她当众大喝。 “赵蛮,你太大胆了,竟敢在皇宫行凶?” 第二百九十一章 脸色大变 好一个凤琼羽啊。 她还是和当年一样的恶毒啊。 别个人全都被那浑身是血,没有皮肤被凌迟的场面震住,根本来不及思考。 可是她倒好,她竟能在这种情况之下还能算计她一回? 不得不说,这个世界的女主还是有点手段在身上的。 她这般一喊,不知真相的众人只会认为这事儿与她赵蛮有关,甚至于,下这种狠手的人就是她赵蛮,日后哪怕她再如何的解释,众人只会想想今日的场面,更会对她退避三舍。 还有,那些个世家小姐夫人等众,也不会再理会她赵蛮了。 毕竟,这般血腥的场面实在是太让人深刻了,她们宁可少交她这个郡主,也不想落得那样的下场,无论那是不是她赵蛮做的,她们只相信她们看到的和脑子里凭空想像的。 故而,凤琼羽这一记大喊,算是彻底的断死了她将来与众小姐夫人的相交之路了。 青娘愤怒,“主子,这世间怎的会有像她那样恶毒的人?我们到底是怎么得罪她了,居然让她如此对待?” 从表面上看,她与凤琼羽并没有什么交集,甚至连面都算不上是见,可是凤琼羽却屡次对她下手,甚至于这一次她都可以肯定一定有她的手笔在里头。 是啊,她与凤琼羽这一世并没有交恶,可她为何会这样做呢? 难不成,就为了那小小的气运? 可是气运这种东西,怎的能说吸就吸的呢?若是真的吸走了,她真的就以为自己气运十足不得了吗? 别忘了上一世她凤琼羽哪怕是坐上了皇后之位,哪怕是气运足够,可她不也在后宫孤苦一生吗?比她这个在冷宫里的废妃也好不到哪里去。 再说句不好听的,陆无忧至少还与她有夫妻之实,一个月还有那么几回在一处,可是她呢?连陆无忧的手都没有牵上。 所以,这个皇后之位就真的那么重要吗?重要到连一切都不顾? 赵蛮想不通,或许,个人有个人的缘法吧。 之前,她也觉得皇后之位很重要,可是后来一想,她觉得也没有那么重要,她生气的是她不能光明正大的站在陆无忧的身边,生气的是他给她的承诺不过是动情时说的假话,生气的是,他们一起生生死死走过这般多,可他却不仅不相信她,反而把她打入冷宫,让赵喜死于非命。 这,才是她对陆无忧真正的恨。 故而,无论这一世陆无忧怎么做,她都不会原谅他的。 至于那一点点的心动,她可以理解为这个世界对她的设定,她的设定就是对陆无忧动心,设定就是一个爱而不得的恶毒女配。 “赵蛮?” “不会吧,是那个新册封的郡主吗?” “有什么不会的,听说这个赵蛮是从庄户里过来的,而且我听说,她之前是杀猪的。” 既然是杀猪的,那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是自然的,也是不在话下的,剥人皮不就跟剥猪皮一样吗? 赵蛮听到这里,不由得嘴抽。 是谁造谣她是杀猪的?给她站出来,看她不把他当猪杀了。 凤琼羽听到众人的话语得意一笑。 这回,她倒要看看这个赵蛮还有什么本事将自己从这里摘出去?就算是最后查出来此事与她无关,可是只要众人提及此时便想到今日的血腥,也不会真正的放下心来,毕竟,眼前的景像太过于吓人了。 不过,话说回来,不是赵蛮干的,又会是谁? 钏儿问,“郡主,您怎的知晓不是她干的呢?” 事情不是还没有查清吗?再者说了, 她们亲眼看到赵蛮进到这里来的呀,不是她还会有谁? 凤琼羽冷哼,“我们都是女子,你觉得身为女子会下这般狠的手吗?就算是狠如太后这样的,她也不过是让人办差而已,你看看这里, 她一介女子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当然,也不是她身边的那两个护卫干的,毕竟她们进来的时候那两个人还好好的守在那里,就像是不知道里头发生的事情一样。 总之,无论是谁,但都不会是赵蛮 。 钏儿闭唇不语。 李太后却在此时朝着凤琼羽射来一道凌厉的目光。 凤琼羽连忙低下头来,不敢对视。 蓉蓉叹气,“太后,事已至此,只能按着这个走下去了。” 这个凤琼羽啊,还真是半点脑子都没有,今日是一场针对赵蛮的算计而来的宫宴,那个赵蛮的未婚夫婿已然找好了,酒菜里的药也下好了,只要赵蛮,哪怕是沾上一点儿,他们二人便能成事。 将赵蛮弄出陆无忧的身边才是最重要的,当然,赵蛮身上的才能也是要利用的,只要她嫁给了那男人,她想要再站在陆无忧身边便已经不可能了,她若是想要活命,只能跟太后联手。 继而,成功的让赵蛮为太后所用。 至于她们为何会这般肯定赵蛮会为她们所用,那是因为女子有一个通病,就算是太后也不能避开,那便是只要她成为那个男人的女人,她的心思便再也不会去别的地言方了。 就比如一个烈性的女子,之前无论如何都不肯听话,但,只要他们之间有了那一层关系,这女子便会立即变得乖顺无比。 若是要问为何会这样,她们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反正,自古就是这样的。 或许,是因为女子将清白看得极重,故而,清白一但失去,那就连反抗的勇气也一并失去了吧,尤其是在这种对女子本就不好的年代里,更是如此了。 赵蛮就是那个烈性女子。 而这,也是征服赵蛮的最好的法子,一来,会让她全心全意,二来,也是敲打陆无忧,告诉他,他是摄政王又如何,只要太后想动手,一样可以将他心爱的女人弄到手。 只可惜啊。 这样完美的计划却被凤琼羽这个蠢货给搞砸了。 一但赵蛮背上了个穷凶极恶的名头,那谁还敢近赵蛮的身?谁还敢娶赵蛮为妻?更重要的是,这罪名一但扣在赵蛮的身上,赵蛮也可以利用这个对太后进行反击。 纵然赵蛮最后依旧背上这个罪名,可是赵蛮对太后的愤恨也达到了极点,她们想要再利用赵蛮,就要想清另一个法子了。 但没有办法,凤琼羽已然开口了,那这锅注定是要赵蛮来背。 “蓉蓉,去,将屋门给哀家撞开,哀家倒要看看,这位永宁郡主到底要干什么?” 李太后骑虎难下的道。 只是他们还没来得及撞门,门便吱呀一声自动开启。 当众人见到屋内人时,脸色大变。 怎的会是他? 第二百九十二章 怎的会是他? 门后之人。 独坐于椅上。 虽然脸色苍白,可是那睨视天下之气汹涌而出,扑人门面。 李太后见到他,脸色比他的还要惨白,身子颤抖着就要倒下。 蓉蓉眼疾手快的扶了上去。 “太后,坚持住啊。” 也不知为何,太后今日精神不佳,刚刚在来的路上还隐隐的吐了口血出来,她原本想要诏太医了,可是太后却止住了,她说今日之事重要,她无大碍。 这也是太后希望宴会早早开始的重要原因之一。 太后突然咳血,这到底是陆无忧下的手还是陆无昭?更重要的是,她为何吐血?是中毒了还是真的身体有恙?她们更觉得第一种可能性更大,毕竟太后她每隔几日就要请平安脉,一切皆是正常。 李太后颤抖着道,“哀家无事,蓉蓉,你有没有觉得今日之事颇有蹊跷?哀家是不是落入了陆无忧的圈套之中?” 事情怎的会这样凑巧? 她咳血,身子不适。 紧接着凤琼羽直指赵蛮杀人。 再紧接着,原本以为是赵蛮干的,可没成想,却是陆无忧下的手? 她有种被人耍了的感觉呢? 这可冤枉陆无忧了,他也不知晓事情会有如此的凑巧。 昨儿个赵蛮还在看他好戏,看看他如此赢弱的身子如何应对李太后,他想出来的法子就是直接也将李太后弄残,届时,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李太后那里了,谁又还会在意他这个王爷是不是脸色难看? 赵蛮入陷境是他想不到的。 只是在与风尘说话时才想起上一世赵蛮那药就是这个小章公公下的,当着药房所有人的面下,他发现时震怒,直接杖杀了药房里的所有人,包括那个只是药炉的小童。 而他查出,这小章公公是凤琼羽的人。 想想上一世,再想想这一世,凤琼羽一定不会放过赵蛮,直觉告诉他,她会让小章公公污辱赵蛮名节,故而他才急急的朝着宫里赶。 说实在的,当他看到赵蛮相安无事时,他这悬着的心才算是真实的放了下来。 谁说他不害怕的? 他不许这样的事情发生,赵蛮是清白的,干净的,美好的,绝不能被这些人污了手,小章公公在被凌迟时,他第一时间便是命人先剁他的手。 陆无忧没有起身的意思,目光紧紧的盯着那个脸色惨白得想要吐血,可却依旧坚持的站着的李太后,满意一笑。 他弱,他要她更弱。 陆无忧冰冷的目光准确的落在凤琼羽的脸上。 “方才,是你说的赵蛮?” 凤琼羽说不害怕是假的。 此刻的陆无忧绝不是她能够惹得起的。 也不知从何时起,陆无忧对她的态度完全的发生了改变,从当初的宠爱,再到现在的冷漠,甚至还想杀了她的眼神,她不明白这到底出了什么错? 现在,她真的没有想到陆无忧在屋子里,更没想到陆无忧会替赵蛮出头?那赵蛮呢,她去了哪里?这里又到底发生了什么? “王爷问你话呢,你怎的不答?” 风尘厉喝。 凤琼羽腿一软就要跪下来,钏儿想要扶住,但终还是晚了一步,她就这样脆生生的跪了下来。 众人也不是傻子,顿觉此事有异样,便纷纷退开,让出空间来,于是,凤琼羽便如那公堂之上待审的犯人似的跪在那处。 凤琼羽瑟瑟发灰抖,这让她如何回答? 难不成真的要承认是她说赵蛮就是个那个血腥的扒人皮的恶魔?那陆无忧还不得把她给打死? 风尘啪的一声拍在案上,“还不快从实招来?” 啊。 凤琼羽惊呼一声吓倒在地,哪里还有半点的郡主模样? 众人看到这里,眼里纷纷闪过嫌弃。 这不仅没有郡主模样, 更没有当初那个高高在上的第一美人的模样,凤琼羽一向以美貌才情自居,每每宴会之上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无论是诗词还是琴棋,都要掐尖儿,一但有人越过她,她便暗中使诈。 曾经就有一位小姐一不小心在画上越过了她,不出三日,这位小姐的手便无端的断了,她府里人说是不小心摔的,可这话谁信啊。 她们这些个小姐从小到大都是按着规矩走的,每一步不仅要稳,而且还要优雅,所以,像不小心摔倒这样的事情在五岁之后全然不存在了,若说不是凤琼羽在背后使阴招,打死她们都不信。 所以,凤琼羽这些年在小姐圈子里也算是出了名的讨人嫌了。 不过,她们同时又嫉妒她。 听说凤大人凤夫人甚至凤老夫人都极其的宠爱她,但凡有好的便往她院子里送,还让她在府里说得上话,更听说凤大人在朝堂上的事情还有听她的? 她们,可没有这样的待遇,她们的父母只会让她们做个守规矩的小姐,将来嫁个夫君好替府里争光。 两下相比,她们对凤琼羽是即羡慕嫉妒,又嫌弃讨厌。 更可恶的是,就算是这样,凤琼羽却越走越高了,甚至到了现在被封了佳宁郡主?这让她们的羡慕嫉妒恨又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不过,现在她们的心情可爽利多了,瞧瞧,她现在在王爷面前发抖的像条随时被人宰的狗? 爽啊,这可真的爽啊。 凤琼羽又恼又怒,她今日算是在这些个小姐们面前丢尽了所有的脸面了,她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形像毁于一旦,这让她日后如何面对她们? 凤琼羽咬牙,一副赴死的模样承认道。 “没错王爷,那话就是我说的,难道我说错了吗?我明明看到赵蛮与这几个太监走进这个宫殿,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难道是那几个太监自己把自己弄成这样的?除了她赵蛮,我再也想不出是谁来。” 凤琼羽又突然想到什么,扶着钏儿站起身来。 “还有王爷,我也是郡主,按道理,我是与你同品的,你焉能审我?” 没错,就是这样。 她已经不是什么凤府的大小姐了,她是太后和圣上封的佳宁郡主,她的身份不比他的差,所以,他没有那个资格和权利这样对待她。 凤琼羽脸上的得意越发的浓了。 只是…… 蠢货。 第二百九十三章 她是怎么敢的 蠢货。 李太后闭了闭双目。 原本就不怎么安好的身子此时更加的不好了。 这个凤琼羽到底是谁找来的,又是谁让她坐上这个郡主之位的? 跟陆无忧平起平坐,她有那个资格吗? 人家陆无忧好歹也是先帝之子,是有着皇室血脉在的,人家是正正经经皇子之身,是正儿八经的王爷,她也不想认来着,可是陆无忧的身份摆在这里,她不想认也没有法子。 可凤琼羽呢? 左不过一个二品官员的嫡女,要血脉没血脉,要品阶没品阶,若不是他们给了她这个郡主的身份,她只怕与那些个站在一边的官家小姐一样,不入流的。 现在倒好,她居然叫器着要与陆无忧平起平坐?她是怎么敢的啊? 李太后的头越发的疼了,隐隐有暴裂之势,待今日事毕后,一定要让陆无昭寻个由头把她这郡主的帽子给摘了。 李太后不好过,陆无忧便开心了。 “风尘,果然啊,本王的快乐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头的。” 风尘嘴抽,“王爷,您能低调着些吗?莫要忘了,这世间还有天道好轮回这句话。” 所以啊,做人啊还是要幽着点儿,别高兴太早了。 陆无忧幽幽的道了句,“自明儿个起,你的酒壶也一并收起。” 风尘不可思议的回忘,脸上满是比怨之色,“王爷,你不能这样的。” 这酒壶是极品,比他之前的酒壶好上太多了。 酒壶也是分品阶的,寻常的人用的寻常的酒壶,如坛,可再讲究一些的,便用出身民间高手所制的酒壶, 盛酒,其香经久不散,若是再更高一级的,便是用玉壶,玉壶不仅能体现其主人的珍贵性,而且也是极为罕见,毕竟,像玉这样的东西不是人人能够买得起的。 但,他手里的这酒壶非坛非玉,却比玉酒壶更加的好,这么说吧,一斤普通的烧刀子,只要用这酒壶装了,那喝出来就如同琼浆,妙不可言。 这酒壶是他陪他入宫的报酬,万不能被他要回去了,而且,他已经舍不得了。 风尘更加的幽怨了,他只不过是说了一句实话,却要受到如此重的惩罚,这太不公平了。 陆无忧呵呵一笑,“不是你说的天道好轮回吗?这不就轮回到你头上了吗?风尘,以后别说本王不爱听的,否则,吃苦的还是他。” 风尘背后发凉,暗暗发誓,日后离这个男人远一点。 “王爷,你怎么不说话了,怎么,难不成,是被我说中了?” “本郡主知晓了,你有意赵蛮,故而,你想要替她开脱吧?” “可是,这是本郡主亲眼所见,您如何能开脱得了?” 凤琼羽丝毫没有感觉到这里的气氛不对,没有发现李太后和陆无忧脸上的讽刺,她只觉得自己是郡主,与陆无忧品阶相同,还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之中。 陆无忧连半个眼神都懒得给她。 直接眼神示意风尘。 风尘麻了。 不仅想要收回酒壶,现在还要替他说话? 但风尘不敢不照做,他知晓这位王爷的脾气,若是让他心情高兴了,或许这酒壶就能留下来,若是不高兴了,便当面砸了这酒壶也是有的。 凤琼羽也根本不知晓在他们心中竟连个酒壶也不如。 风尘清了清嗓子,“郡主,此言差矣,您与王爷并非品阶相同,您不过是个被封的郡主,若是可以,您的郡主之位随时可以被收回,可是我家王爷便不同了,无论收不收加,他都是王爷。” 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哪怕李太后和陆无昭想要把陆无忧弄出去,那也不能把他的王爷身份给弄没了,顶多就跟之前的那位王爷一样,给块小小的封地,让他永世都不得入凤京来就是了。 风尘的话无异于一个巴掌狠抽在凤琼羽的脸上, 让她脸色青白交加。 “这?我?……可是,郡主之位怎的能说收回就收回的?” 那不成了儿戏吗? 凤琼羽话一出,就连风尘都觉得凤琼羽脑子有问题了。 收回一个郡主之位是个什么麻烦的事情吗,自东齐国建国以来,光是他风尘知晓的便有十余位郡主的身份被收,当然,她们也是咎由自取,有的郡主品性不端,自以为是郡主高贵无比,残害人命,这样的郡主,想不收回她的郡主之位也是难。 所以,她莫不是以为自己的郡主之位是永远存在的吧? 这? 凤琼羽的脸色,果然难看了起来。 风尘又道,“还有郡主,你怎知永宁郡主是来到了这个宫院呢?你所谓的亲见,是除了你之外还有别人吗?” 凤琼羽一怔,“自然是我亲见,那还有假?虽然没有别的人瞧见,可是本郡主断断不会说谎。” 风尘冷哼,“郡主,您说这话自己信吗?您说我家王爷有意于永宁郡主,可您不也一样有意于我家王爷?你不过是觉得王爷喜爱永宁郡主而没有喜欢你,故而你才编了这一套说词,这才有了今日这嫁祸之事 ?” 这? 凤琼羽脸色又白了一层。 边上纷纷传来嘲讽之意。 “这位道士说得对啊,若只是她自己瞧见,那为了心爱的男人自然可以冤枉了其他女人。” “就是,还记得有一次的小姐宴会之上,凤大小姐可是夸下了海口,说她才是王爷的心仪之人呢。” “对对对,这事儿我也记得,当时王爷是我们小姐当是最佳夫婿人选,原本以为我们可以公平竟争,可谁成想,她竟说王爷是她的?” 旧事重提。 众位小姐不由得又想起了当年陆无忧刚被封王的那个时候。 她们花一样的年纪,正是思春的时候。 再加上十三王爷生得俊美,又是个有能力的,她们的心思自然在他的身上,谁都想嫁与他为妃,哪怕是个侧妃也是可以的啊,毕竟这世间能站在李太后面前的人,可不多啊。 她们想到这里,满脸的娇羞了起来。 也别怪她们,其实她们也是有慕强之心的,尤其是像陆无忧这样的强大者,谁不想成为最强男人身边的那个女人?那还不羡慕死其他的女人啊? “住口,你们都给我住口。” 凤琼羽眼眶通红。 第二百九十四章 姜还是老的辣 凤琼羽疯了似的大吼。 半点没有身为郡主的端庄稳重。 众人看到这里,满眼的失望之色。 她这样的都能当上郡主,那么,她们也可以,她们才不会像她这样发疯呢,尤其还是在太后圣上和王爷面前,无论如何她们都得持重,这是教养嬷嬷教她们的第一课时说的。 李太后脸都绿了。 这个凤琼羽,今日的脸丢得算错是够多的了,再看看一边的陆无忧,果然一脸看好戏的看着这里。 李太后怒喝,“够了,蓉蓉,扶郡主下去,她今日想必是累了。” 蓉蓉也感叹,凤琼羽今日之举委实是过了,她已然不适合呆在这里了,再呆下去,还不知会闹出怎样的笑话来。 蓉蓉领命称是。 凤琼羽却不知哪根神经搭错了,竟一把推开蓉蓉。 众人又是脸色齐变。 这? 她莫不是真的疯了吧,那可是蓉蓉,是太后身边的贴身嬷嬷,就连圣上见了蓉蓉也要礼遇三分,她是怎么敢对她动手的?而且还是当着太后的面,这岂不是打了太后的脸? 凤琼羽通红着眼,以半点没有发现不对,指着这里的众小姐们一一责骂。 “你们是什么东西,竟敢奚落于我?” “论样貌,本郡主甩你们十万八千里。” “论才情,你们有谁敢说敌得过我的?” “今日我为郡主,你们焉敢这样对我?” 凤琼羽指着其中一位小姐骂道,“你笑什么笑,尤其是你,样样事情都要与我攀比,明明你身上只有八十两,可是你却要将那玉镯抬高价,害得我用一百八十两买下。” 小姐之间的攀比实属寻常。 她今日梳了时兴的发髻,明儿个别个就要穿更时兴的衣裙,总之,不能被对方比下去,尤其是平日里不对付的,无论在哪方面都想压对方一头。 争头花,争首饰,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不过,能够将八十两玉镯平白的让凤琼羽多花了一百两买下,那这个可就是很可恶的了,这可不是攀比的精神啊。 那小姐脸色果然一白。 凤琼羽又指着另一位小姐又道,“还有你,莫要以为我不知晓,你嫉妒我这容貌,于是你便在茶水里下毒,想要叫我烂脸,甚至你在我背后想要推倒,好叫我毁容,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看着柔弱无害,实则你才是最恶毒的一个。” 众小姐们脸色又异样了起来,她们也没想到,这些个看凤琼羽笑话的人中,还有曾经害过她的人啊。 青娘听到这里,不免倒抽口气。 “主子,这些小姐,真的如此可怕吗?” 简直防不胜防啊,茶水里下毒,还在背后使坏,这真的是这些个漂漂亮亮的小姐们做出来的事吗? 赵蛮勾唇一笑,“是啊,而且,比这个更可怕的还有许多呢?” 毁容算什么啊,损失钱财又算什么啊。 还有人直接毁别人的清白的,更甚至者将直接将人套了头卖到别处去的,都有,只有她们想不到的,没有她们做不到的。 青娘拍拍胸口,像是庆幸一般,“好在,我们没有与这些小姐有交集。” 赵蛮摇头,“那些个小姐恶毒,但,凤琼羽就没有罪吗?” 别人也算计过她,她不同样也算计过别人,她只记别人的账,怎的不记自己的账呢?有才华比过她的,她便要将那小姐的手打断,有脂粉比她用得好的,她不也用了毒毒烂人家的脸吗? 且不说远的,就说现在。 她不就是想要将她死在那几个太监的身下吗? 凤琼羽,在说别人恶毒的时候最好也回头看看自己,她,并不冤枉。 “啪。” 李太后一个巴掌狠甩在凤琼羽的脸上。 力道不轻,顿时那张漂亮的脸便青肿了起来。 这一巴掌也将盖在她脸上的脂粉打下来一些,露出一道细长的疤痕。 众人看到这里倒抽口气。 也就是说,凤琼羽那自以为傲的脸,被毁了? 李太后可不管她的脸,只觉得自己的脸被丢尽了,冰冷的嘴里吐出四个字来。 “闹够了吗?” 许是太过冰冷,凤琼羽的神智这才回了笼,在明白自己做了什么之后,卟嗵跪倒在地。 “太后饶命,我,我也不知怎的了,竟失了神智,请太后饶命啊。” 她瑟瑟发抖,竟比之前看到陆无忧时抖得还要厉害,陆无忧或许会杀了她,可她只要寻求李太后的庇护,她或许可以逃过一劫,可若是惹怒了李太后,她便再无庇护可寻了啊,她必死无疑。 李太后懒得与她计较,直接给边上几个宫婢使了个眼色,将她架下去。 凤琼羽再不挣扎,老实的被架。 “站住。” 陆无忧叫住。 陆无忧好笑的看着李太后。 “太后,你未免太过于偏心了吧?事情还没有弄清楚,怎的能让她就此走掉呢?” 他又道。 “永宁郡主也是郡主,佳宁郡主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之下便说这人是她扒的皮,这样传出去,您又让永宁郡主如何做人呢?” “佳宁郡主若是走了,那这不白之冤永宁郡主岂不是背了?” “就算是日后澄清了此事,这些个小姐夫人们也不会与永宁郡主亲近了吧?这对永宁郡主来说,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众人闭唇不语。 是啊。 凤琼羽张口便说那个太监是赵蛮扒的皮,就算是日后证实了不是她,她们也不会与她往来了,事情都过去了再来澄清,谁知晓这里头会不会有什么猫腻啊? 同样是郡主,在后行事,也委实有失偏颇了。 李太后手指紧捏,指关发白,暗地里又将凤琼羽这个蠢货骂了个千百遍,看她干的好事,没事瞎叫叫什么?看看,现在不就叫陆无忧抓了把柄? 李太后忍住胸口的不适,开口道,“无忧,你这说的什么话,哀家怎的会有及偏颇之心?只不过佳宁郡主神智不清,将她带下去休息罢了,难不成,你要看着她身子不适还要在这里跟你解释什么清白不清白?人命与清白,到底还是人命重要啊,无忧,你说是不是啊?”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啊,就几句话便又将锅甩去了陆无忧身上。 第二百九十五章 求个一线生机 陆无忧笑了。 这个老妖婆。 其他的没学会,竟是学会了甩锅了? 这可是上一世从来没有过的,不过,现在看到她这样,他也是很开心的,这说明,她已经开始用那种不入流的手段了。 陆无忧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声里尽是对李娞的嘲疯。 李太后自然不傻,这样的笑容就是针对她而来的,可是她也没有法子了,总不能说这事儿是她干的吧? 陆无忧收敛了笑容,“太后,你居然会跟我说人命与清白?那敢问太后,你是想要这清白,还是想要这人命?” 这? 此话一出,李太后便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和嘲讽的意思,袖下的手握得更紧了。 这个陆无忧,他简直该死啊,他这是说她失了清白,不该活在这世上了吗?这是笑话她这一大把年纪了,还养个比她儿子还要小的面首吗?这是说,她不守妇道了?这是说她本该去死的人,却厚着脸皮活下来了? 该死啊,真是该死啊,这个陆无忧,他惯会往她肺管子里戳的。 “太后,莫要着了他的道了,太后冷静啊。” 蓉蓉低声劝解。 不过,在众人没有看到的角度, 她看向宫婢中的那抹熟悉的身影,她的侄女儿涵仙。 她目光闪过异样和恼怒,她知晓这事儿是她做的,因为她看到了章公公,章公公就是那日里与涵仙私底下见面的老太监,她原本是想着她没这么快行动,至少不会在太后面前行动, 就算是闹到了太后面前,那也是赵蛮失了清白的时候 ,那个时候,涵仙不仅无错还有功。 可是现在,赵蛮不知所踪,又突然出现个陆无忧,还有章公公看上去也不太好,进气的少出气的多,难以救活,还有这个被扒了皮,凌迟的小太监,她虽然不知晓是谁,可是他一定是让陆无忧震怒了,故而才得了这样的下场,可无论哪一个,这事儿不好办啊。 若是太后一但仔细查起来,涵仙必然脱不了干系。 她暗暗后悔为何没有第一时间阻止涵仙,更后悔当初为何要将她弄进宫里来?为何要念这一丝的血脉亲情?早知她会给她带来祸事,倒不如当初就让她死在外头算了。 涵仙如同什么事也没有似的与众宫婢站在一处,置身事外。 也就是说,整个事件之中,连同着圣上都被牵连进来,而她这个罪魁祸首,却是成功的脱了身,想来,这事儿好像有些不公平。 李太后到底是经历过各情的,只一句便让她冷静了下来。 “无忧,你这说的什么话,这自然是人命重要,哀家的意思是,相比起清白,人命更重要。” 陆无忧哧笑,讽刺不已。 “若是依着太后的话,这清白可以失,人却不能死对吗?可是这天下间这般多因失了清白而死的女子,又当如何去说?” “难道,她们的死,还不够说明什么吗?” “若是太后真的觉得清白不那么重要,那,本王便在这里多谢那些个因为失了清白而苟活于世的女子了,是您,让她们看到了一线生机。” 说罢,陆无忧还真的站起来,恭敬的对着李太后行了个礼。 众人看到这里,倒抽口气。 这? 众人自知晓这个陆无忧存在起,对他的印象是,胆大,聪明,手段狠厉,是个狠角色,可是现在再一看,她们对他又有另一种看法了。 他是个疼惜天下女子的好男人好王爷。 之前的话,看上去像是在说清白比人命重要,可是现在她们才恍然,他这是要为这天下失了清白而又悲惨的女子争一条活路啊。 连太后都说这清白比命重要,那那些个女子又有什么理由不活呢,那些个骂她们去死的人,再也没有理由逼她们去死了。 “可是,可是王爷,这也不对啊,若是个个女子失了清白却一点儿也不在意,那,那也不好吧?” “你胡说什么?什么叫不好,又什么叫一点儿也不在意?她们肯定不是自愿失清白的啊,你这点都不懂吗?” “我也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岂不是放任了那些个以色使人的恶毒女人?” “这?” 这话好像也有道理,有些女子是被逼着失了清白的,根本不是自愿的,她们这种的可以活,可若是故意以身子去引诱,去作坏事的,若是此风盛行,那天下岂不是要大乱? 陆无忧开口。 “事情有好有坏,众位小姐能够想到这一面,也是不易,不过,本王相信我东齐国的女子是心地善良之辈,亦不是那种以色使人之辈。” “不过,这种女人的确存在,可若是,我们男子约束自己呢?届时,又当如何?” 这? 众人又是一惊,但更多的是眼前豁然开朗。 “是啊,这根源其实不在于我们女子,而在于你们男子啊。” “若是男子心性坚定,又如何会被那故意色使的女子所诱?她们的算计岂不是会落空?” 众人这才发现,好像这个问题,可以从另一个角度来思考,而不是所有的事情都由她们女人承担,众人看陆无忧的表情,又变得崇拜了起来。 李太后与蓉蓉看到这里,震惊对视。 怎的好好的会变成这样呢? 明明是她与他之间的明争暗斗,明明是拿着凤琼羽的人命和赵蛮的清白加以对比,更明明陆无忧是顺着她的话说下去,而得到尊敬之意的人却是陆无忧? 陆无昭也麻了啊,全程他不仅没有参与到,甚至现在还被所有人无视?他们难道没有看到,他才是这里的皇帝吗?可他们的目光为何会落在陆无忧和太后的身上? 梁皇后则是若有所思的看着陆无忧,平心而论,他的确更比陆无昭适合这个皇帝,他的气势,他异于常人的格局和思维,都远超于身边那个只会呆呆的看而插不上半句嘴的陆无昭。 只是可惜了,陆无忧注定只是个王爷,太后和圣上还有她,绝对不会将这个皇位让出来的。 赵蛮看到这里,漆黑的眸子划过一道异样。 她觉得陆无忧自醒来之后好像变了,若是以前,他绝不会说这样的话,他只会利用凤琼羽将李太后打压下去,而不是替天下失了清白的女人求得一线生机。 所以,他到底想干什么? 第二百九十六章 心惊胆颤 赵蛮没能知晓陆无忧的心思。 众人也没想到,只李太后的这一句话在她说出口之后便已然传出宫去,不到半个时辰整个凤京城的人都知晓了。 百姓即震惊呆愣,又不明所以。 他们不知晓太后突然为何会说这样的话,更不明白她说这话的意思到底是什么,有些思想陈旧的人,心生不满,失了清白只能去死,怎可还能活在这世上,太后又为何还要让她们活,他们实在是不解。 但也有些许百姓思想开明,他们觉得失了清白已经很苦了,若是再不让她们活,她们该怎么办啊?更有失了清白的家里得知此消息时,顿时痛哭流涕,对太后千恩万谢,他们的女儿虽然没了清白,可是她们却是极为孝顺善良的,若是这样的人死了,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当然,这些是后话。 此处,众人都接受了清白没有命重要的事实。 陆无忧指着凤琼羽,“太后,你说她身子不适,神智不清,可是本王却觉得她清醒得很,身体也没有任何不适,只不过是想要逃避责罚而已,若是太后不信,大可以让太医过来给佳宁郡主瞧瞧。” 陆无忧嘴里的笑容变得邪恶起来。 “佳宁郡主,每个人都要为自己说过的话负责是不是?逃避,不是办法,你说是永宁郡主做的这一切,不能说完之后就什么事没有了,倒让永宁郡主背上这个恶名。” 陆无忧摇头叹息。 “这人啊,造谣只要一张嘴,而真正清白的人想要证明清白,却是要跑断腿,这不公平啊,不公平,所以,为了这个公平,佳宁郡主,你也不该逃走的。” 这几句话,直接将凤琼羽无法退去。 她若是现在逃了, 那她就是那个冤枉人的人,她若是留下来,只怕更会证明她说的都是谎话,都是在陷害赵蛮,总之,左右讨不到好。 凤琼羽懵了,她不明白事情为何会到这种地步?她为何会成为整个事件的中心?为何赵蛮什么事也没有? 李太后胸口越发的不适了,一股子甜味涌了上来,手心发凉。 蓉蓉急了,“太后,不如,快刀斩乱麻吧。” 就把凤琼羽推出去算了,左不过是个愚蠢的人,并不是什么好棋子,她们可不能再继续呆在这里了,她的身子要紧啊。 李太后垂下眼眸,也只有如此了,凤琼羽死,总比她死要强。 于是,便挥手让宫婢下去请太医了。 “太,太后,不能啊,不能啊。” 凤琼羽不可思议的看着李太后,她这是要放弃她了吗? 可是李太后根本没有与她对视,凤琼羽脸上的绝望不似做假。 众小姐看到这里,眼神变得异样了起来。 有小姐低声道,“这是不是太后放弃了凤琼羽啊?” “这还用说吗,有眼晴的自然能看得出来。” “就是,而且李太后想要针对永宁郡主的目的也太明显了。” 永宁郡主还没有半个月,便出来个佳宁郡主与之对上,今日的宫宴也是为了给佳宁郡主长脸才设的,还有方才一入这个宫院,佳宁郡主便脱口而出是永宁郡主做的,呵,这不是针对又是什么? 可惜啊,她们都错了,永宁郡主连个头都没有露,太后的针对想要使出来都没机会,现在,太后将佳宁郡主推出来挡王爷的怒火,这不是放弃她了又是什么? 不知为何,众人看凤琼羽的眼神又变得同情了起来。 试问,一个被抛弃了的棋子还有什么好下场? 不过,她们也只是同情,仅此而已。 凤琼羽想要逃过,可却没有半点机会,不多时太医便过来,当着所有人的面把起了脉,就算是凤琼羽真的有病,太医也会说没病,这是太后的意思,太医也不敢不从。 果然,凤琼羽身子好得很。 也就是说,陆无忧可以开始反击了。 “凤琼羽,你身为郡主却生了嫉妒之心,嫁祸加害永宁郡主,你可知罪?来人,先给本王大打二十大板,以儆效犹。” 陆无忧二话不说开口便打,这次是实打实的的打,二十大板,一定能够将凤琼羽的骨头打断几根。 凤琼羽慌了,“太后救我,太后?……不是的王爷,我没有那个意思,王爷饶命啊,王爷,看在我们往日的情份上,您饶了我这一回吧,王爷,您别忘了,当初还是我把你从云城找回来的呢。” 凤琼羽是真的慌了,也是真的不管不顾了,她居然把数年前的事情一股恼儿的给说出来了? 众人听到这里又倒抽口气。 什么? 她们这到底是听了什么惊天大秘密? 十三王爷居然是凤琼羽找回来的?难怪了,难怪当初她这般自信的说王爷心仪于她了,原来还有这样一层关系啊? 若真的是如此,王爷的确是该对她极好有求必应的,毕竟,他能够站在太后面前,能够成为王爷,那还是多亏了她,她对他那可是有知遇之恩的啊。 可是,李太后听到这里却是恨不得将凤琼羽的皮给扒了。 她若是知晓陆无忧是她找来的,她早就把她给杀了,哪里还能让她活到现在? 对于陆无忧来说,凤琼羽是知遇之恩,可是对于李太后来说,她就是给她找来了个跟她抢皇位的祸害啊? 赵蛮眼睛都睁大了,“青娘,这凤琼羽是不是被人夺舍了啊?” 否则,怎的会说出如此自寻死路的话来?把以前的事情抖出来不仅不会得到陆无忧的半点心慈之心,反而会惹来李太后对她的杀身之祸。 青娘也懵了,她一个奴婢都觉得她这话说错了。 陆无忧似笑非笑的看着凤琼羽,那眼底的冰冷叫凤琼羽明白她说了怎样的蠢话。 “不不,不是这样的,太后您听我说啊,我没有,当时,当时只不过是个意外,当时王爷被几个黑衣人追杀,我不过是出手相救了而已。” “对对,就是这样,我只不过是好心相救,我并不知他就是王爷,没错就是这样的,太后,您一定要相信我啊,我也是事后才知晓的。” 凤琼羽痛哭流涕,心惊胆颤。 可是,陆无忧却并没有打算放过,他开口道…… 第二百九十七章 脸可真疼 凤琼羽想要撇开。 可陆无忧如何会让她如愿? 而且,当时事实是怎样的,他们二人心里都清楚。 她是在不知晓的情况之下救了他吗? 不。 她分明就是冲着他去的,这一点,她无论怎么说都是说不过去的。 再说句不好听的,他当时被追杀成那个样子,再加上特地装扮成寻常人的模样,以她凤大小姐的骄傲性子,如何会救一个寻常之人?若说她不知晓,那简直就是个笑话。 所以,陆无忧直接揭露了凤琼羽。 “凤大小姐,可本王当时记得清清楚楚,你救下我时的第一句话便是,十三皇子,你可安好?” 此话一出,众人又是倒抽口气。 现在,连王爷本人都证实了,凤琼羽她难不成还想撒谎? “你?” 凤琼羽真的没有想到,他竟真的如此不给脸面的揭露于她。 陆无忧可没功夫看她的脸色,而是又道,“佳宁郡主,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说谎,到底是想要干什么?而且,你贵为郡主,你焉能如此做派?依本王之见,你这个郡主还是莫要再当了吧,若是让天下的百姓们知晓郡主都如同你一般,那我东齐国的脸可就丢大发了, 太后,你说是吧?” 之前,李太后将锅甩在陆无忧的身上,现在,风水轮流转,他将这锅又给甩了回去。 李太后只觉得头晕眼花,不由得倒退小半步。 李太后只能咬牙,“王爷说得对,如此谎话连篇之人,的确不能贵为郡主,来人,传哀家旨意,圣上夺去凤琼羽郡主之位。” 不过,夺了也好,凤琼羽居然敢私底下去寻陆无忧?她可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不过,就算是如此,她心里也是不舒服的,今日的宫宴本就是为了凤琼羽的郡主之位而设,可是现在没几下便又夺了去,这,就是在打她皇家的脸啊。 啧啧啧,这脸,可真疼啊。 陆无忧满意一笑,随后便退回坐位上来,准备闭唇不语了。 他啊,说太多的话了,也头一次见识到,原来说话也是需要这样大的力气的。 风尘踏上半步,挡在他的身前,大有相护之意。 凤琼羽脸色惨白,想要求饶,可是又不知从哪里开口,没了郡主之位,她的面子里子全都丢光了,这让她日后如何还在这些个小姐之中立足啊? 两眼一翻黑,昏了过去。 钏儿眼疾手快的想要将其扶住,无奈力气尚小,根本扶不住。 看着倒在地上的凤琼羽,众人目光异样,即有同情,又有嫌恶,不过,归结到底只有一句,凤琼羽啊,这回可真的完了。 可是, “王爷,那眼前的这个,你又怎么说?” 凤琼羽完了,可是梁皇后又没有完。 眼前的这个死人,总是得给大家一个交代的,如若不然,还真的以为这皇宫里是杀人不眨眼,毫无人性的呢? 陆无忧根本没有将梁皇后放在眼里,只示意风尘应对。 风尘上前,郎声回答。 “回皇后娘娘的话,此人意图刺杀王爷,故而,王爷当即杀之,以儆效犹。” 此等言语,谁信啊? 有宫人亲眼看到他们是急急的入宫而来,若是有刺客,那必是埋伏在路上的,而不是在这个宫院里等着他,他来这个宫院,应该是另有目的的吧。 风尘可不在意,又道,“我家王爷说了,这皇宫里的刺客防不胜防,故而,王爷才快速找个地方避一避,可是谁成想,那刺客太厉害了,居然追到这里来了。” 风尘指着这个院落。 “娘娘,您且看这个宫院,位置偏僻,不正是下手的好地方吗?还有,像这样的刺杀王爷又不是第一次,娘娘,您,懂的吧?” 风尘啊,说起谎来脸都不红,还是个道士呢,不知道出家人不打诳语的吗? 这? 梁皇后又是一怔,他的话好有道理啊,她居然无法反驳。 “够了,莫要再说了,左不过是死了个太监而已,既然他是杀王爷的,那自然是罪该万死,皇后,你便莫要再说了吧。” 李太后浑身冒冷汗。 她现在已然顾不得其他了,她要尽快离开这里好叫太医好好的诊治。 梁皇后听罢,只能憋着接下来的话,领命称是。 赵蛮看到这里,不可思议的看着陆无忧。 昨儿个她还在担心以陆无忧这样的身子根本不适合参加宫宴,李太后和陆无昭只一根小后指着便可将他捏死。 他当时还胸有成竹的说没事,可她只当他是嘴硬。 可是现在看来, 陆无忧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啊。 李太后脸色惨白,额头冷汗直流,她本就不年轻了,若是再加上身体不适,呆在这里多一刻就离死亡更近一步。 李太后现在有了野心,她如何会让自己这样快的死掉? 所以,尽快离开这里便是眼下最 重要的。 赵蛮眉头微皱,可是她想不通,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一夜之间就能让李太后如此? 说实在的,若是换成她,她不一定能够将事情这般完美的处置,这也是她为何欣赏陆无忧的重要原因之一,他啊,总比别个的手段更加的厉害。 李太后想要离开,那也要看陆无忧愿不愿意了。 按陆无忧的话来说,他又不是一盘菜,说端来就端来,说撤走就撤走的。 所以,陆无忧适时又给了风尘一个眼神。 风尘见此,都麻了,他真的要这样做吗?就不怕把李太后给逼得跳脚,到时候谁也讨不到好? 可是陆无忧眼神不变,风尘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下去了。 “禀太后,皇后娘娘也是好心而已,死了这么一个人,又是如此惨死,总得给众位小姐和夫人一些交代吧。” “对了太后,我家王爷还说,好不容易进宫了,就莫要扫兴了,王爷也很高兴能与太后和圣上以及诸位共宴。” “郡主宴虽然毁了,可是可以改成家宴啊?那也是一样的嘛。” 卟。 李太后真的要吐血了,也就是说,陆无忧是不打算放过她了?难不成,他真的要看着她昏倒才作数? 也不知是不是心有所想,李太后竟真的晃动了起来。 众人吓了一跳。 “太后。” 第二百九十八章 无情在先 到底,这个宫宴没有再继续下去。 李太后昏倒,众人惊慌失措,混乱不堪。 梁皇后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将这里的小姐夫人禀退,并暗中告戒她们,今日之事绝不可泄露半句。 众位小姐夫人也不是傻子,出了这样大的事情她们有几条命去说的?就算是皇后不提醒,她们都会守口如瓶。 不过。 这也不妨碍她们私底下说项。 “看来,我们日后要站好队了,这个十三王爷看上去就不是好惹的。” “是啊,那扒了皮的人,我到现在都害怕,十三王爷下起手来不比李太后弱啊。” “还有那个凤琼羽,我们也要少往来,就她那愚蠢的,早晚会出事。” “就是就是,我们也真的没有想到,十三王爷是她当年救回凤京的?啧啧啧,莫要看她长得好看,可这私底下做的事,那叫一个惊天动地啊。” 是啊。 她们以为凤琼羽在凤京的这些个小姐面前得意得意就好了,可万万没想到,她竟主动的参与到这个夺嫡之中来,竟还瞒着李太后把她的仇人给找回来。 这胆子,可不是一般的大啊。 不过她们想到什么,目光又异样了起来。 她这样做,好像也不是没有理由的,毕竟,十三王爷是这世间唯一一个能够跟李太后作对的人,若是她暗中扶持十三王爷夺了这皇位,那么,她岂不是从一个二品大员的小姐坐上了那皇后的宝座? 这利益向来使人发疯。 就为了这皇后之位,她凤琼羽也要博上一博啊。 若是博上了,那荣耀无限。 若是没博上,那也就只能像现在这样反了陆无忧的水转而投向李太后这边来了。 左右,她都有自己的道理。 众人想到这里,再一次震惊了,竟开始佩服起凤琼羽的如此大胆又细心的谋算。 不过可惜啊。 她到底是棋差一着啊,此时,她不仅失了十三王爷这边,更失了李太后这边。 “凤琼羽,这回就算是不死,也不中用了。” 众人叹惜,但也仅此而已。 “等等,你们发现没有,太后昏倒时,我怎的瞧见圣上还笑了呢?” “嘘,要死了,这样的话你也敢说出口?你啊,还是闭嘴吧,以后万不能再说了。” 另一处。 李太后被抬回她的宫殿,梁皇后着急的喝令太医定要治好,万不能有半的闪失。 陆无昭此时开了口,“你喝令他们做什么,他们自然是尽力救治的,只不过太后她年纪到底在这里,生老病死,俱是常态。” 梁皇后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他怎的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昨儿个他不是还与太后相谈甚欢吗?今日怎的说变脸就变脸的? 陆无昭一点儿也没有心虚的意思,只坐在这里不耐烦的等着。 殿内,蓉蓉将这一切听在耳内,闭唇不语。 李太后她也没想到,她倒下之后,居然第一个想要她死的人会是她一手扶持上去的亲生儿子。 “太医,太后她身子到底如何?” 蓉蓉拉着一个信得过的太医到一角悄悄说话。 那太医医术了得,当年太后夺嫡之时,这位太医还出手救过太后,自此,这位太医便暗中的成了太后的心腹。 太医皱了皱眉,“太后这只怕是积郁成疾和急火攻心所致。” 蓉蓉震惊,“只是如此,真的没有中毒?” 太医摇头,“自然没有,臣平日里替太后把平安脉,有没有中毒,臣自然知晓,只是积郁成疾而已。” 蓉蓉这才放下心来,如此,再好不过。 蓉蓉想了想,又嘱咐道,“若是你出去了,你便将太后的病情说得严重一些,切莫叫人知晓太后真正病因。” 太医领命称是的退了下去。 半夜。 李太后幽幽转醒。 蓉蓉贴身伺候,在她精神好一些的时候将与太医的话又说了一遍。 “请太后恕罪,这也是为了以防万一老奴不得已才这样做的。” 李太后疲惫的挥了挥手,“你做得很好,哀家的病因绝不能让任何一个人知晓,尤其是陆无昭。” “太后?” 李太后摇头,“别以为哀家不知道,哀家昏过去之前,看到了哀家的那个好儿子陆无昭半点情绪也没有,甚至眼底还有一丝幸灾乐祸。” 李太后冷哼。 “哀家当真是生了个好儿子啊,竟在生死关头如此抛弃?是哀家眼盲心瞎,以为他是个好的,不仅将他送上皇位,还替他守着这江山,可是他却是如此待哀家? ” 李太后从暗格里取出一个荷包。 蓉蓉大惊失色,颤抖不已。 她比谁都清楚这荷包的作用。 “太后,万万不可啊, 圣上他不过是一时糊涂而已,若是我们再好好的说说,必能化解,太后,您也说了他是您唯一的儿子,他若是死了,你可怎么办啊?” 李太后目光冰冷。 “可是蓉蓉,他要杀哀家啊,你让哀家怎么过得去这个坎?不是哀家无情,而是他陆无昭无义,就跟他的那个死鬼先帝一样,他们都是无情无义之辈,既然如此,那哀家怎的就不能如此了?” 这? 李太后主意已定,荷包紧紧的放在她的掌心。 “你放心,他就算是死了,那也是我李娞的儿子,这个永远都不会变,蓉蓉,去办吧。” 蓉蓉咬牙,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的去办。 李太后看着蓉蓉远去的背影,原本还悲伤的眸子立即欢快了起来。 她对着门外的惠妃道,“还不快进来?” 惠妃转身进屋,恭敬的跪在她三步之外。 李太后对她是越来越满意了,“惠妃, 哀家真是小看了你啊,真没想到你竟还有这样的主意?不过可惜了凤琼羽,但,也无妨,凤琼羽本就不重要。” 惠妃趴在地上,只道。 “是太后您聪慧,臣妾不敢领功。” 李太后满意她的乖顺。 她接着道,“这次,哀家连蓉蓉也瞒过去了,也不知她将来知晓了,会不会心生怨怼。” 没错,这一切都是她的算计。 昨儿个惠妃给她洗脚,说话之间突然发现了个严重的问题,那便是今日的宫宴真的能成吗?凤琼羽真的可靠吗?若是不能把陆无忧给拉下来,届时又当如何? 于是,她便改变策略, 将陆无昭给拉下水来,于是便有了今日这一招。 她昏倒后,陆无昭的冷漠被从小姐夫人看在眼里,日后她若是想要反,众人也只会怪陆无昭无情在先的。 第二百九十九章 好算计 好算计,果然是好算计。 惠妃心中佩服不已。 这个李太后,还真的是常人不可比。 她演得如此逼真,竟连跟她在一起出生入死一辈子的蓉蓉也骗过去了,蓉蓉还真的以为她方才在众人面前身子不适,更重要的是,她居然还真的吐了两口血出来。 如此逼真,谁能够看得出来她是假装的呢? 难怪李太后能够打败先帝,扶持自己的儿子上位了,她有那个本事。 惠妃从李太后处出来之时,浑身发颤,她是真的害怕自己做错一个动作,说错一句话都要被李太后给暗杀了。 “贡娘子,我们在这宫里,只怕是真的出不去了。” 李太后这般的狡猾,她如何能斗得过? 还有那个梁皇后,她自以为是的以为太后不知晓她的想法,可,李太后却一眼将她看透。 惠妃闭了闭眼。 “我也从来没有想过,我有朝一日会与太后周旋?我以为,我会老死在这宫里。” 若是现在让她再选一次,她只会选择老死宫中,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行走在刀尖之上。 贡娘子心疼道,“娘娘,莫要这般想,若是老死宫中,那小皇子呢?难不成,你也后悔生下她了吗?” 惠妃眼睛突然一睁,是啊,她的浩儿呢?若是老死宫中,便不会有他了。 惠妃一把紧抓住贡娘子,“所以,我们接下来得小心小心再小心。” 贡娘子点头,这是自然。 主仆二人,就这般相依着回了自己的宫院。 其实惠妃想说的是,这样的好算计是李太后的,而是十三王爷陆无忧的,因为这一切,也是在他的算计之中。 昨儿个,她与王爷相见,王爷给了她一包东西。 她以为这是毒药,是毒死太后的毒药。 可是她想错了。 王爷说,“李太后那般精明的一个人,如何会轻易的叫人给下了药?就算是你也不行。” 事实证明,他是对的。 给太后洗脚,那洗脚水是专门的人打的,她根本没有碰触的机会,而且在给太后洗脚之前,她是要先净手的,也不可能将毒涂在手上。 她,根本没有下毒的机会。 还有今日一大早的伺候用早膳,她也一样没有机会,所有的东西都是用太后宫里的,而且在此之前,她不仅要净手,而且还要用她们指定的筷子布菜,她的一举一动全在监视之下,胆凡有异样,她相信那些个监视她的人一定会二话不说把她给杀了。 故而。 下毒,是根本不可能的。 而唯一可能的就是让李太后自己给自己下药,要说服她这样做。 于是洗脚之时,她们便聊到了十三王爷和陆无昭的身上,再顺嘴的提一提佳宁郡主, 接下来不用她继续说,李太后脑子里自然而然的会朝着他们预期的去想,去做。 而事实上,十三王爷说对了。 李太后对自己下了药,让自己看起来就是被人下了毒才如此的。 如了李太后的愿,更如了王爷的愿。 惠妃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感觉自己愚蠢,她们这些寻常人在王爷和太后面前,根本连提鞋都不配。 …… 王爷府。 陆无忧一出皇宫便倒了下来,风尘连忙把人扶进马车,并快速的回到王府。 楚先生早就在那里等着了,只要人一到,他的银针也跟着上去了。 看着陆无忧扎得跟个刺猬似的,风尘忍不住笑出声来。 “哎呀,我们的王爷啊,他也有今日?” 楚先生没好气的提醒,“你最好收敛一些,万一让小蛮瞧见了,有你好果子吃。” 风尘一想到那个扒了人皮的赵蛮,脸色一白,这才闭起了嘴。 “咦,对了,郡主呢?她怎的不在这里?她不是该在王府里等着王爷,而后感谢他的吗?” 说到底,王爷是解了郡主的一时之忧的,不会有人知道那人上她扒的,不会有人知晓她手段凌厉又残忍的,更不会有人知道,她被几个太监围住,尤其是其中还有一个太监以玩弄女子为乐的变态太监。 也就是说,郡主赵蛮,保全了好名声和清白。 从这方面看,王爷的确是她的恩人。 楚先生目光微闪,不舍的道。 “小蛮她,去给自己选宅子了,她说,她是郡主,身为郡主怎么可能没有自己的郡主府呢?整日的住在人家的摄政王府算什么事?” 风尘一呆,第一个念头便是,郡主要是不在这里了,那王爷岂不是要跟着离开?王爷他可不想与郡主分开啊。 风尘同情的看着那个昏过去的男人,他的追妻之路啊,漫漫长矣。 赵蛮的确是找郡主府了。 不过,在此之前她却办了另一桩事。 凤琼羽脸色惨白的倒退着,“你,你想干什么?赵蛮,我可是郡主,你责打郡主,你不想活了吗?” 赵蛮讽刺一笑,“凤琼羽,你是不是真的糊涂了,你哪里还是郡主?你的郡主之位不是被李太后给夺了吗?怎么,真的当我是个傻子这么好骗啊?” 凤琼羽快哭了,“赵蛮,都是你,你明明进了那宫院,明明你昏这去了,明明那些个太监对你动了手,可你为何还会完好无损的在这里?要不是你,我的郡主之位也不会被夺。” 凤琼羽想到什么,突然上前拉着赵蛮。 “走,我们现在就去跟太后说清楚,不是我冤枉的你,而是这一切都是你做的。” 赵蛮没好气的推开她。 “我去跟太后说清楚?凤琼羽,你觉得我是真的傻吗?我会去帮害我的人澄清?啧啧啧,凤琼羽,我也真的没想到,你居然会落到这种田地?” 她仔细的看着凤琼羽,就算是她没有学过面相,也能看出她此刻印堂发黑,这明显的是倒霉之相。 凤琼羽被她看得心里发毛。 “赵蛮,你到底在看什么?” 赵蛮直接道,“我在看你的气运是不是没了。” 说完,她一把扯下凤琼羽的一根头发,只要扯下她的头发她便能听到她的心声,很奇怪,但是又不得不说,拔下她头发听她痛叫出声,也是一件很爽利的事情。 上一世她连她一根头发也没碰到,可是这一世,只要她乐意,她就可以拔光她满头的乌发。 第三百章 不好了,又出事了 失望。 赵蛮真的很失望。 她以为她可以听到凤琼羽的惊天秘密。 可惜,她脑子里除了对李太后的愤愤不平之外就是对她的愤愤不平,里面根本一点儿有用的东西都没有,甚至连半句气运的话都没有说。 她失望的扔掉凤琼羽的头发,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凤琼羽顿觉着自己受到了侮辱,站起身来跳脚就骂。 “赵蛮,你在得意什么,我不过是一时的失意罢了,我以后还会再站起来的,别忘了,我才是这个世界的女主,你们都是为了我而活着的。” 赵蛮听到这里,连半个眼神都没有分给她。 女主女配这样的话她听了太多了。 梁凤儿带着她的那个怪东西这样说过许多次,白柳也说过几次,不过,她更赞同白柳的话。 一个人是不是配角不是别人说了算的,生活就是自己的主角,别人不配指手划脚,白柳说,她虽然是个连龙套也算不上的人物,可是她觉得她就是她和贺承竹的主角。 赵蛮嘴角冷勾,凤琼羽这个主角啊,还不如白柳这个龙套也算不上的想得通透啊。 青娘不解。 “主子,您大老远的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这个?” 青娘觉得她家主子应该是另有目的的,但,又不知道这个目的是什么。 赵蛮没有说话,但心里的沉重又重了好几分。 她是想要听听凤琼羽的心声,看看她的气运吸到什么程度了,可是没有,她心里除了怨天由人之外便没有其他的了,这哪里像是一个女主能干出来的事? 她觉得,这个世界变了。 比如,陆无忧醒来之后不仅身子弱了,而且救她的时间也没有把握好。 这么说吧,陆无忧是这个世界的主角,是气运之子,那敢问一句,谁家的主角气运之子身体是这么弱的啊?难不成就是光为了虐而虐?这不可能,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再有,身为主角,那不得跟话本子里的一样,在她受到苦难的时候从天而降?虽然没有踩着七彩祥云,可是,也不能来得这么晚不是?不能让她把人给干了他来收拾残局的不是? 让一个主角去收拾残局?这也说不过去啊,这活儿,不是配角干的吗? 就比如上一世的她,她救了陆无忧这个男主无数次,最后该分享成果了,可她却成了个被冷落的萤妃?这找谁说理去啊?这才是配角该有的待遇啊。 为了验证她心里的猜测,她便找到凤琼羽这个女主。 如果,凤琼羽还是女主,那么,陆无忧就一定还是男主,那之前的事情只能解释为巧合,又或是对她这个女配的惩罚。 可现在, 凤琼羽明显的不是女主,她失去了女主该有的冷静睿智。 也就是说,她心里想的事情,是对的。 “主子,你去哪儿,等等我啊。” 青娘赶忙跟了上去,她也是越发的不明白主子在干什么了。 不过,这次赵蛮真的去寻郡主府了。 她来到商行,拍下一张千两银票,那商行里的人眼晴都直了,对他们来说,赵蛮就是财大气粗的大金主啊。 银票不是那么好拿的。 赵蛮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让她满意。 众人笑着应下。 让她满意,这还不简单,更何况是一个女人,她对院子的要求无非就是那一个,要漂亮,要好看。 若他们真的这样想了,那便大错特错了。 赵蛮说的满意,可不止是徒有虚表的漂亮好看,更注重内涵,甚至在对某个寻常的东西时会有特别严格的要求,而真正的做到让她满意,绝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白霜急了。 “主子,您身子好一些了吧?能下床走动了吗?要不今日我们还是不要躺在床上了吧,我们出去看看?听说,最近凤京内空出了许多好院子,我们再买几个做成别苑?” 白霜的目的太明显了,就连黑影都看不下去了。 “你直接说让主子给郡主买个郡主府不就得了,哪儿还那么多的废话。” 白霜委屈了,“我这不是替主子着急吗?你看看他,都闷在屋子里三日了,外头都乱成什么样了,商行里的人一个个的过来,恨不得现在就买下他们的漂亮宅子。” 说到这里,白霜又震惊了。 “三万两呢?郡主可真是有钱的紧啊。” 他们王府都还不一定能够拿出三万两的银子来,可是郡主出手就是三万两,还说,若是寻着了她中意的宅院,她可以分出三千两来作为商行人的跑腿费。 三千两呢,他得挣多少年才能有? 黑影脸色也变得怔重了起来,“要不,主子我们现在就出去走走?” 卟。 陆无忧真的吐血了。 指着他们骂道,“瞧瞧你们这两个没有出息的样儿,三万两就让你们慌成这样,放心吧,宅子的事情……” “启禀王爷,贺小将军求见。” 他话还没说完,底下的人便过来禀报。 白霜黑影互视,贺承竹过来求见?他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啊?他最好有重要的事,否则,他们跟他没完。 陆无忧点头,让他进来。 贺承竹一进来,便不客气的坐了下来,喝了两大壶的水才开口。 “王爷,我想接管军机营。” 白霜黑影一呆。 他疯了吧, 军机营岂是他说接管就接管的?主子现在的身子不适,根本不适合再与李太后他们相斗了,他现在来提这种要求,是嫌弃他们的主子死得不够快吗? 陆无忧却没有恼,而是反问,“是什么让你想要这么做呢?” 贺承竹脸色铁青,手指紧握,怒气浓得连白霜和黑影都感觉到害怕。 难不成发生了什么事? 贺承竹道,“姓岑的,把我一个好兄弟的腿给打断了。” 嘶。 众人倒抽口气。 姓岑的也太大胆了吧, 居然打断军机营里人的腿? 腿是很重要的,尤其是像贺承竹这样的将士,没了腿,他们只能做平民,之前的种种努力都将付之东流,就像是一位学者用一辈子写下了一篇不可复制的着作,可是,却被小人给一把火烧了一样,这比绝望还要绝望啊。 贺承竹眼眶猩红。 “不仅如此,姓岑的还把该赔给他的银两给扣克了,他,他的腿已经三天没有得到好好的救治了。” “王爷,算贺某求你,这军机营,我必须拿下。” 第三百零一章 主子,你耳朵红了 本以为那个姓岑不过是个糊涂蛋,不值一提。 可他们真的没有想到,这个看上去就想揍一顿的人居然还能做出如此叫人愤恨之事。 贺承竹的那位兄弟是个硬汉子,流血不流泪,哪怕是之前摔断了几根骨头也没有吭一声的主。 那兄弟姓江,单名一个敬字,他的名字与他的人一样,直爽而叫人尊敬。 贺承竹说,他刚入军机营的时候,都看上不对方,他以为他不过是因为家里的关系进来的,就是小白脸一个,不可能在这里久呆,贺承竹也以为他不过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 二人每日总要对上一对,要么就是练跑,要么就是耍刀,总之,都希望压过对方一头。 然就在这样谁也不服谁的岁月里,他们反而建立了深厚的友谊,众人也以为军机营的营长会在他们二人之中产生,可谁知来了个姓岑的软蛋。 来了也就罢了,只要他不惹出事端来,他们也就当没有看到。 可是姓岑的将贺承竹的官职给扒了,让他成了大头兵一个。 他也就这样忍了,因为他知道,陆无忧和赵蛮不会看着他只当个大头兵的,他的作用大着呢,想着他再入军机营那也是迟早的事儿。 可谁成想,他的事儿没成,江敬却出了大事。 贺承竹若大的一个人哭得唏里哗啦。 “王爷,我就在你这里住下了,江敬的事情你一定得管,他一定不能有事,还有,你必须为他报仇,不然,我可不依。” “天杀的姓岑的,我贺承竹早晚把他给杀了。” 白霜有些不解了,“你的事王爷管了,可江敬的事为什么一定要让我家主子管?你这不是为难人吗?再者说了,你怎的不现在去杀姓岑的?” “你?” 贺承竹被白霜怼得呆愣了。 陆无忧叫住,“好了白霜,江敬的事情他的确管不了,他现在什么职务也没有,而且若是他再插上一手,只怕姓岑的更不会放过江敬,到时候,更麻烦了。” 陆无忧再道,“他不是不想杀了姓岑的,只不过是没有由头。” 杀人,也是讲究由头的,无冤无故的杀,那叫故意杀人,是要吃牢饭的,搞不好还会被砍头,为了姓岑的赔上自己的身家性命,这也是最最不值当的事情。 贺承竹哭得更凶了,“哇啊,王爷,你真是我肚里的蛔虫啊,我想什么你竟都知道,你放心,只要这事儿了了,我唯你是从,你想要夺嫡,我就陪你杀入皇宫。” 贺承竹也算是血性中人,他能够说出陪他一起杀入皇宫的这话,便能得到白霜和黑影的好感。 “只是此事,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样简单,而且江敬的腿,我只怕要请另一个人过来了。” 陆无忧回头对着白霜吩咐。 “去,请郡主。” 白霜眼睛一亮,领命称是的去了。 白霜也没想到,之前想要主子去见郡主,可现在,机会来了,但若是可以,他宁可不要这样的机会,这机会,太让人伤心了。 赵蛮刚想从王府边上路过,按她说的,她住在王府已经不合适了,分开是最好的选择。 只是赵蛮脚还没来得及抬,白霜风一般的冲了过来。 “郡主,我家主子请你过去。” 赵蛮呵呵,“他请我就要过去,他当我什么了?” 白霜一愣,“可是郡主,你之前不是这样的,更何况,这次是真的出事了,江敬被姓岑的打断了腿,贺小将军正哭着呢。” 白霜也是个奇的,竟直接把事说了出来,而且这表达的方式,很直接。 赵蛮顿了顿,还是朝着王府里走了。 江敬是谁? 贺承竹又为什么要哭? 还有,她在外头找宅子,陆无忧为何一点动静也没有? 她不是在意陆无忧是不是关心她,而是觉得这不像他,若是换成以前,他绝对不会让她离开半步,可是这回他却半句话也没说。 俗话说得好,不动不闹,反而有异。 只是,当看到陆无忧脸色还是惨白的时候,她眉头皱了皱。 陆无忧半躺在床上,他从来不掩饰自己的情绪,尤其是在赵蛮面前,他更没有必要掩饰,于是大大方方的露出欣喜之色。 赵蛮受不了他的目光,装作没有看见。 “到底是怎么回事?” 贺承竹又哭着把话说了一遍。 陆无忧接着他的话头,“那江敬腿被打断,且三日没有得到救治,而我手底下的人不擅医术,请你过来是想请你让楚先生去看一看,若是可以,麻烦他救治一下江敬。” 赵蛮一愣,本能的脱口而出,“你直接找楚先生不就好了,为何还要让我过来?” 他又不是不识得楚先生,再者说了,只要他开口,楚先生不会不听,又何必再让她出面? 陆无忧坦然而笑,“因为,我想见你啊。” 啊? 卟嗵。 卟嗵。 此话一出,白霜等人齐齐摔倒。 他们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他何时变得如此的厚颜无耻了?想见她这样的话他居然也说得出口? 陆无忧没有感觉任何不对,“想见一个人,也不是什么错事,我又为何要瞒着?我只不过是把心里的话说出来而已,这是自然,就像是人饿了要吃饭一样。” 所以,他想赵蛮,就像是吃饭一样。 哦不,应该就像是呼吸一样,本能的呼吸,本能的想,仅此而已。 赵蛮震惊的看着陆无忧,可他坦坦荡荡的让她瞧,丝毫也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反倒是她方才想要从王府门前过,倒显得小气了。 “主子,你的耳朵,好像红了。” 身边的青娘轻声的提醒。 赵蛮这才发现,耳根子发烫。 陆无忧的唇,扬得更高了,那是他真心欢喜和开心的表现。 赵蛮越发的不自在了,轻咳打断。 “青娘,你去请楚先生,贺承竹,你带着楚先生去江敬家,……等等,还是把江敬想法子从他家里弄出来,若是我猜得不错,江敬的家已经被姓岑的人给包围了。” 贺承竹震惊的看着赵蛮。 “你怎的知晓?江敬家就是被人给包围了,方才我就是想进去,却发现不对,赶紧的便出来了。” 这才是可怕之处,也就是说, 姓岑的,是想让江敬死啊。 到底什么仇什么怨,竟让他下如此毒手? 第三百零二章 冲他们来的 什么仇什么恨? 陆无忧与赵蛮对视一眼。 “只怕不是他们的仇恨吧?” “他们应该是针对我们而来的吧?” 宫宴刚刚结束,李太后不仅没能把她给毁了,甚至还让陆无忧占了个大便宜,他们如何能够咽下这口气? 故而,宫宴一结束他们便搞这么多事出来。 不过,这回他们学聪明了,他们直接越过他们对贺承竹下手。 可是。 “他们为何要对我下手?”贺承竹不明白。 赵蛮呵呵一笑,“难道贺小将军忘了,你之前是如何的维护王府了?姓岑的带人来搜,你可是站在王爷这一边的,自然,他们会认为你是我们的人了。” 陆无忧又补充道,“还有这几日,你总是往我府里跑,就算是个瞎子也能看得出来你是我的人吧?” 李太后他们这是杀鸡儆猴啊,给他们一个敲打。 贺承竹一愣,原来如此啊。 赵蛮和陆无居看着贺承竹,以为他会害怕后悔,毕竟站在他们这一边是要跟李太后做对的,这整个东齐国,李太后和陆无昭的势力是最强的,也就是说,他日后可能要对上这最强的人了。 陆无忧道,“不过你放心,你若是后悔了我可以做出与你决裂的事情来,保证不会让他们再盯着你,你也可以全身而退,还有你身后的那帮子兄弟,也会安全。” 贺承竹并非只有他自己,他还有像江敬这一帮兄弟,所以,他要慎重考虑,到底要怎么做。 赵蛮也道,“是的,念在你当初帮了王府的份上,我们不会为难你,只会保全你。” 他们可不是李太后陆无昭一众,他们有良心,会仁慈,他们绝对不会因为别人抛弃他们而心生怨恨,尤其是像贺承竹这样当初帮助过他们的人,他们一定会善待。 当然了,一但划清界线之后,下次若是再遇上就是陌生人了,但若是他又去相助李太后,那他们也只能是宿敌了。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贺承竹居然还高兴了起来? “你是想让我离开你们吗?你们想什么呢?我还巴不得跟你们在一起呢。” “也不知怎的,自打跟你们在一起之后,我这脑子都变得清醒了。” “还有白柳,她知晓我帮了你们之后,她居然还给我来了封信?夸赞我不畏强权呢?” 所以为了白柳,他也不会离开王府的。 赵蛮又认真的道,“可是贺承竹,这不是玩笑,也不是儿女私情,你不能因为白柳称赞你你就跟在我们身边,你一定要明白,我们所做的一切不是为了我们自己。” 他喜欢白柳是好的,听夫人的话也没有错。 可是有些事情不能跟私情混为一谈。 再说句不好听的,若是有一日白柳不让他跟他们在一起了呢,他是不是还会听白柳的话背叛? 所以,这个宗旨很重要。 贺承竹呆住,显然他没有这样想过。 不过,没多久他脸色也变得认真了起来。 “我不是那种只听女人话的人,是非黑白我分得清的,是因为我家夫人说得对,所以我才听,我也愿意做她开心的事情。” “我入军机营,可不是为了当什么营长来的,我的目的就是守护这个皇城。” 军机营设立的初衷就是为护皇城和皇宫而来的,他们只听从当今圣上的话,其余的谁的命令都不听,哪怕是李太后,也休想让指挥他们。 贺承竹想到这里,心中又叹然了起来。 “我以为我们是好的,以为遵从圣上的命令就是军机营存在的意义。” “可是这些日子我却看到,圣上的心思永远的放在了争斗上头,放在了如何打压一个根本没有任何实权的王爷身上,甚至还将军机营这样重要的位置交给了一个那样的烂人。” “我和我的兄弟们在思考,我们这样愚忠真的好吗?这样的皇帝真的值得我们全力保护吗?” 贺承竹情绪低落了起来。 这是他这些日子以来的困忧,也是笼罩在整个军机营上空的黑雾,他们看不清前方的路,也不知道他们继续这样下去是对是错? “江敬被打断腿,这给了我当头一棒,也让我们军机营看清了某些事情。” 看,江敬都被打成这样了,而且还不准大夫来替他诊治,他们是想让江敬去死啊,而且仅仅只是因为一件小事。 他们觉得自己就是下一个江敬。 “王爷,郡主,说真的我没有后悔,我是真的很高兴。” 贺承竹没有半点的玩笑。 赵蛮笑道,“我们果然没有看错你,你放心,江敬没事的,军机营也会没事的,至于那个姓岑的,他很快就有事了。” 陆无忧也跟着点头,没错。 贺承竹激动无比,眼眶又湿润了起来,嘴里颤抖的说好好好。 贺承竹又代江敬谢他们的救命之恩,随后转身离去。 屋子里不知何时又只剩下他们两个。 只是这次的气氛很压抑。 他们两个都是拎得清的,这个时候再谈什么儿女私情的,格局就低了。 赵蛮道,“我没想到李娞她的反击会来得这么快,而且,她居然还利用了我们意想不到的人。” 陆无忧也点头,“没错,姓岑的原本是陆无昭的人,按理说,姓岑的不该如此明目张胆的背叛他。” 这委实是他们想不到的,而且上一世根本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情,姓岑的是梁相的人,也是最后跟梁相一起死的人,可是这一世,事情变得不受控制了起来。 也就是说,上一世的事情不能绝对的代入到这一世来。 陆无忧神色严肃,“赵蛮,日后你的路将会更难走了,我,好像帮不上你什么忙了。” 赵蛮听着他这丧气的话就来气。 “陆无忧,什么叫帮我的忙啊?你将是这东齐的皇帝,应该说是我帮不上你什么忙了。” 陆无忧摇头,“你去找了凤琼羽,你应该看到了吧,她已经不是这个世界的女主了,相同的,她不是女主,那么,我也就不是这个世界的男主了,所以,我的身子才会这般久了还是这般的弱,所以,在你遇到危险的时候,我才没有及时的去救你。” 陆无忧看着自己瘦了一圈的身子,他明显的感觉到,这个叫男主的东西离他而去,看,没有男主的加持,他就是个普通的王爷。 赵蛮蹭的一下站了起来,“你不是皇帝,那谁是皇帝?陆无忧,别再跟我开玩笑了。” 第三百零三章 她,不值得 这一次。 他们不欢而散。 也是重生以来,二人唯一的一次不欢而散。 白霜黑影青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本能的觉得他们的主子现在很生气,而且看样子不像是会轻易化解的那种。 江敬很快被“偷”了出来。 双腿的确被打断,若是寻常的大夫,必然束后无策,因为他的腿骨刺破皮肉,这种情况之下,根本不可能治好。 贺承竹越发的坚定了要站在陆无忧和赵蛮一边的决心。 江敬是条汉子,危险的事他冲在前,从不落人后,有好处,他却站在最后,就算是最后的好处没了,他也只笑嘻嘻的说没事,他不在意这个。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姓岑的却不放过。 哦不,不对,按陆无忧和赵蛮的话是,是李太后不放过。 李太后啊,他们是为了保护他们而存在的啊,他们于心何忍要伤害他们啊? 贺承竹再次下跪,请求楚先生定要把他治好,就算是治不好,那至少让他活着,大不了他来养他。 楚先生将他扶起,“寻常的大夫治不了,可并不代表我不能治,贺小将军起来吧。” 贺承竹哭着感谢。 另一处。 岑雪再次呆愣在地,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你说,你是奉了太后之令?父亲,你怎的能这样做呢?你不是圣上那边的人吗,你现在怎的能听太后之令?” 岑大人冷哼,“岑雪,你莫要以为你是我的女儿便可以对我指手划脚,我是谁的人也用不着你管,而且,我是太后的人不更好吗?朝堂之上你又不是没看出来,圣上根本斗不过太后,终有一日圣上只会被太后压下去,届时,我当如何?” 他可不想死,他还想着大好的前程呢? 岑雪脸色惨白,“可是,这人世间最忌讳的便是背主,你若是奉了圣上为主,那你便一直奉下去,就算是日后太后当道,她也会看在你是个忠仆的份上饶你不死,可是你如今背弃了圣上选择太后,难保太后不会想着你日后会不会因为别个而背叛她?” 这,才是死路一条啊,他怎的就不明白呢? 岑大人听到这里,脸色一白。 是啊,他怎的没有想到呢? “可是,可是我已经打断江敬的腿了,难不成你还想让我给赔他一双腿?” “女儿没有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现在就进宫,去跟圣上如实的交代此事,说你不过是一念之差。” “不可,那岂不是不打自招了?” “父亲,你怎的还认不清形势?圣上与太后相斗,圣上手底下能用的人甚少,你的一念之差,相信圣上并不会怪罪,且日后你只要表现得好,圣上一定会重用的。” 岑雪真是急了,她没想到就这么几日,竟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情? 又见她父亲还在犹豫,她直接将他推出去。 岑大人觉得她说得有道理,于是便顺着她的推,出府去了。 可是,他却被儿子拦住了。 岑公子只道,“父亲,到底你是朝臣还是她岑雪是朝臣,到底你是父亲还是她是父亲,怎的她说什么你就听?一介女流,头发长见识短的,你若是此去,圣上一怒之下斩了你,这可如何是好?而且你就这样去,难道太后会不知晓?届时,你太后圣上两头不讨好,岂不是跟那个凤琼羽一样?” 岑大人恍然大悟。 岑公子又道,“父亲,我的这个妹妹是不能留了,是该给她寻个好人家了,儿子我这里倒是有一个合适的人选,明儿个就把她给嫁出去。” 岑雪若是知晓她的亲哥哥恨不得把她嫁出去,不知她会做何感想。 只是他们并不知,他们的这一举动,恰巧救了岑雪,岑雪也最终明白,她强求来的亲情不是真正的亲情,有些人,是真的骨子里的自私凉薄。 江敬妙手回春。 贺承竹一点也不夸张的把救他的事情放在了陆无忧和赵蛮的头上,江敬是个直爽之人,当即就要跪下来叩谢救命之恩。 可是赵蛮和陆无忧却都不领功。 他们说,真正救他的人是贺承竹,要不是他求到他们这里了,他们也根本救不了他,而且,贺承竹在那三日里想尽了法子去救他,若论功劳最大的,还是他。 贺承竹没有想到,他们二人居然不要这功,还把这功放在他的身上? 一时间,他还反应不过来,毕竟遇上了这种事情,谁会把救命之恩往外推的呢?虽然江敬是个小人物,可是小人物也是有大用处的啊,他们二人不是正需要人手吗,江敬就是一个很好的人手,他们这都不要? 不过,如此也证明了,他们二人坦坦荡荡。 贺承竹对他们二人的看法,再次升级,佩服不已。 “启禀主子,岑雪要被姓岑的强行嫁出去的,而且嫁的是个纨绔。” 这里的纨绔是真的纨绔。 在府里混蛋,见着娇俏点的奴婢便要弄到手,对长辈不敬,对小辈们更是张狂,打破人家的头那都是常有的事,更不用提打出几条人命来了。 而且此人不仅在自己府里作恶,甚至还在外头作恶,良家女子被他毁了一个又一个, 青楼里的女子也惨遭他的毒手。 “姓岑的可真是有够狠的啊,居然把自己的女儿嫁给这样的人?这与杀了她又有什么区别?” 众人不敢相信,这世间还真的有不疼爱自己女儿的父母? 哦不,还真的有。 曾经的梁小姐不就是不被她的父母疼爱吗? 但,情况还是不一样,梁小姐性情温柔纯良,岑雪却是执迷不悟,甚至为了岑府的人,而与梁凤儿联合起来将玉桃绑走,岑雪,不值得他们同情。 不过。 “我想救她一救。” 赵蛮幽幽出口。 众人不可思议的看着她,救岑雪? “小蛮,她在宫宴上头背叛过你呢,她当着所有小姐夫人的面,站在了凤琼羽的身边,你,你怎么还救她呢?” 岑雪啊,她就是个两面三刀的人,像这样背主的人,不值得救啊。 “就是,主子,我们万不能因为她嫁给了那样的人就心生同情啊,而且,这也是她自找的,早跟她说过她的父母不是好人,可她就是不信,这就是下场。” 赵蛮没有理会他们,而是看向陆无忧。 陆无忧笑道,“自然是要救,你这几日不是正在找姓岑的贪墨的证据吗?” 第三百零四章 因果而已 知道她为什么不喜欢陆无忧吗? 这就是。 为何每次她要做什么,他都能知晓呢? 为何每次她都要败他一头呢? 她想不通,明明他已经弱得躺在床上修养了,可是为何还能这般的聪明知晓她的动作呢? 还说她不是男主?她不是男主谁是?那位北越早死的六皇子吗? 赵喜悠悠的来了一句,“小蛮,你别这样,陆无忧只是身子不好,又不是脑子不好,他那么聪明当然知道你要做的事情了。” 呃。 赵蛮微微一怔,他这话,好像也没毛病哈。 可是,她就是不服,身为病人就该跟病人一样,躺在床上什么也不用想,而不是将目光放到她这里。 赵喜又问,“小蛮,六皇子是谁? 他为何早死?还有,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你可不能这样啊,我们赵家的人一生只爱一个人,不可以始乱终弃的,尤其是还喜欢上一个早死的人,这不诲气吗?” 这? 赵蛮震惊的看着他。 “喜哥,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始乱终弃了?不是,谁说喜欢陆无忧了?还有,谁又告诉你我喜欢什么六皇子了?” 赵喜却是一脸的认真,“那你刚才这样说?” 赵蛮又呆住,她竟愤怒到不知不觉间把话说出来了。 赵蛮闭上了嘴。 赵喜却没有放过,脸上越发的认真了起来。 “小蛮,我知道你们上一世很不好,而且我还死了,可是你也说了那是上一世的事情了,但这是这一世,陆无忧不仅没有对我做什么,而且他还救了我的命,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们不应该在他最需要帮助的时候离开他,你明白吗?” 啊? 赵蛮有些反应不过来,他这是觉得她要抛弃陆无忧? 赵喜以为她还在生气,于是,又从另一个角度跟她说了让她再也回答不出来的话。 “小蛮,其实我一直在想,就算是上一世陆无忧伤害了我们,这一世你很不高兴,你在报复,甚至你强迫自己去讨厌他,可是小蛮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这世间是有因果的,也就是说, 说不定我们的上上一世对陆无忧做了许多恶事呢?所以,上一世是我们的报应也说不定啊?” 这? 此话一出,赵蛮真的反驳不出来了。 赵喜又说,“只不过是这一世你很幸运的记起了上一世的事情,可惜的是,上一世的我们却没有记起上上一世的事情,所以,你才会觉得陆无忧亏欠了我们,但如果从这方面想,或许,上一世的事情才是我们与陆无忧扯平了,所以……” 赵喜脸上的认真又真了三分。 “所以小蛮,这一世我们谁也不欠谁的,他不欠我们的,所以他没有必要为我们做那么多的事情,你,明白吗?” 赵蛮这回是真的说不出话来了。 赵喜的话让她不知从何说起,又或者,他说的才是对的。 上一世她与赵喜受到了严重的伤害,她被禁冷宫一生,他被残害致死,如果是有因果的话,或许是上上一世他们对陆无忧做了不好的事情,所以那一世是还给他的。 又按赵喜说的,只不过上一世她没有上上一世的记忆而忆,所以这一世她才会觉得陆无忧是欠她的,可实际上,他不欠。 如果又按赵喜说的,他不仅不欠,反而他们倒欠他许多人情。 赵蛮闭唇不语,脑子里已经开始有些动摇了。 赵喜上前,“小蛮,你也不用特地去想这般多,不如,我们就顺其自然吧。” 顺其自然,不管谁欠谁的,总之这一世他们还没有做出相互伤害的事情来,总之,他们还有挽回的余地,就算是到最后无法挽回了,那么他们也可以说一句,谁也不欠谁的话来。 赵蛮又看着赵喜,“喜哥,可以啊,你居然还能说出这样一翻大道理来?你竟比我成长和还要快。” 赵喜不好意思的笑道,“话可不能这么说,我啊,也就是闲的,闲的时候我才能好好的思考你们的话,思考我们做过的每一件事情,我不是什么成长,我只不过是思考的时间比你们多一些而已。” 人啊,事情太多,尤其是像他们这样的聪明人,事情一桩接着一桩的发生,他们从来没好好的冷静的下来思考,当然,他们也没有那个时间思考,因为李太后和陆无昭逼得实在是太紧了,他们的阴招一个接一个,才让他们 一个接一个的回怼的。 赵蛮又呆住了,他们没时间思考? 是这样吗? 可是为何她静下来的时候,脑子里想的就只有她不想与他扯上关系,还有反思自己是不是对他动了心呢? 赵蛮笑着摇头,不是的,是赵喜比他们更加的纯粹,性情更加的纯洁,所以,他思考出来的东西往往也比他们更加的干净,通透。 赵蛮道,“喜哥,以后我再也不会笑话你笨了,你不笨,你很聪明。” 赵喜脱口而出,“那是,我是这天下最聪明的……等等,小蛮,难道你之前一直觉得我笨吗?” “呃,没有了,也就只是偶尔想想。” “偶尔也不行,小蛮我生气了,我不跟你说了。” 赵喜气呼呼的转身离开。 赵蛮笑得明媚。 她就喜欢这样的赵喜,笨笨的,又聪明的,而且他现在活得很开心,这才是最重要的。 赵喜的话很快便被陆无忧知晓了。 他道,“喜哥还是当初的喜哥,一点儿也没变。” 他其实是他们三个中想得最通透的一个,当年他想要回到凤京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那天夜里,他找到他,对他说,如果他要离开,那就完全的离开,别把赵蛮带上,他说赵蛮跟他不是一路人,为了赵蛮好,请别带上他。 可是那时,他哪里舍得赵蛮? 指月发誓,他一定会好好的保护赵蛮,一定会爱惜他,心疼她,给她最重要的东西。 可是结果,他一个誓言都没有实现,每每有危险的时候,都是赵蛮冲到他面前,几次的生生死死,是他对不起她,说好的给她最重要东西他也没有给,反而还说她不适合皇后这个位置。 “如果说上上一世他们欠我的,可是上一世他们很早就还清了,剩下的,是我对他们的伤害。” 所以,说到底,赵喜说得不对,这一世,他依旧是来还债的。 “启禀主子,岑雪,被救出来了,不过,晚了一步。” 就在此时,黑影来报。 第三百零五章 背弃之人 岑府的人下手极快。 只不过用了一日便定下了亲事,又用了三日便走完了所有的礼仪,只差七日之后的成亲了。 谁家的女儿会用十日的时间嫁出去啊,如怕是穷苦人家的女儿也都要上个月的时间。 看来,那位岑公子还真的是急不可耐啊。 知道的是亲兄妹,不知道的,还以国是世敌呢? 岑雪在此期间也是反抗过的,可是他们把他锁在了屋子里,如同当初一样,将全部门窗钉死,屋屋把守,每日只送些饭菜,更可笑的是,他们居然还不给她洗漱? 身为官家小姐,一日不洗已然是极限了,可是她整整十日不洗,脏臭可想而知。 陆无忧冷笑,“看,这就是她想要守护的家人。” 黑影问,“主子,郡主已经过去了,我们要不要做什么?” 陆无忧微想了想,随后吩咐黑影。 黑影听罢,想要离开他三尺远,他家主子也太坏了吧?那个岑小姐已经够可怜的了,不仅失了清白,而且还被家里人抛弃,可是他居然还要再加上一道? 陆无忧挑眉,“谁让她那日在宫外背叛赵蛮的?这是她该有的下场。” 身为背主之人,她怎么可能只如此轻轻松松的度过去? 黑影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啊。 黑影没有再说什么,领命称是的下去了。 赵蛮看着眼前的女人。 她虽然已经收拾过,可是那身上的悲凉的气息,却掩盖不住。 不过,回过头来好像又回到了陆无忧当日在宫里的那翻话,一个失了清白的女人,真的就该死吗?不配活着吗? 岑雪声音沙哑,“郡主,我是不是很可笑?明明我这样努力的去保护我的家人,甚至为了他们,我背弃了你, 站在了凤琼羽的身边,可是到头来,却落得这样的下场?从宫宴到现在,也不过是一个月不到?” 岑雪后悔的眼泪再次的流了下来,这可真的是现世报啊。 赵蛮没有回答,只静静的看着她,对此,她没什么可说的,当初她选择保护家人,那么就不要后悔当初的选择。 岑雪捂住脸,痛哭出声。 “他们可是我的亲人啊,我的母亲亲自押禁我,我的父亲亲自下令钉死那些窗户,而我的好哥哥,他居然把他带到我的屋子里来?我嘶吼求救,我知道他们都在外头,可是他们听到了却没有上前帮我的意思。” “郡主,你说过,我的命运不是这样的,我是被梁皇后所杀的,可是为何现在不一样了呢?你告诉我,为何不一样了?” 岑雪真的是糊涂了。 她是说过她日后的下场,可是上一世是上一世,这一世是这一世,这一世她没有选择站在 凤琼羽的身边,难不成她以为选过了路,结局就一样了? “郡主,我不服,怎么办,我不服,我要他们死,我要他们都去死,是他们害了我,我不可能就这样放过他,郡主,你帮我,再次的帮我好不好?” 赵蛮脸上表情不变。 岑雪急了,卟嗵一声跪在地上。 “这次你相信我,我绝不会背弃于你,我要岑府所有的人去死。” 她眸子里全是猩红,恨意滔天。 赵蛮这才有了动作,她喝了口茶, 冷声道,“岑雪,记住,这次是你求我的,若是他们真的都死了,你可别怪我下手狠毒了。” 岑雪摇头,“不会,我只会觉得他们死得还不够痛快,郡主,你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赵蛮听到这里,满意点头。 但她的话一出,岑雪的脸又惨白了一分。 “郡主,你说什么,你想让我回到岑府?郡主,你是想让我羊入虎口吗?” 赵蛮冰冷的道,“岑雪,怎么,让你去做你又不做了?呵,你也不过如此。” 赵蛮的讽刺浓浓,就像在说,看,她再一次的背弃于她,也在讽刺她,她没有放下过岑府的人,还在念及着那些可笑的血脉亲情。 岑雪脸色一白,神色诲暗不明。 赵蛮全当没有看到。 她不了解岑雪,可是了解人性。 岑雪三番两次的说对岑府的人失望了,可是她也轻易的饶过了岑府的那些人,然而,就算是现在她受到了这样大的伤害,在她面前哭得跟条狗一样,她也相信,若是以后岑府的人真的要人头落地了,她也会想办法救他们出来的。 岑雪,就是这样,可怜,又可恶。 赵蛮又道,“你放心,我让你回岑府,不会让你再过那样的生活的,你也只是住上三天而已。” 岑雪一惊,就,就这么简单? 赵蛮呵呵一笑,“当然不是,你,帮我打开你家库房,你也知晓的,最近我在买郡主府,夸下海口要三万两买一个宅子,可是我只是个空头的郡主,哪里来的那般多的银钱?正巧,你要报仇,而我又需要银子,我们这不也算是一拍即合的吗?” 岑雪更是一惊脱口而出,“郡主,你是想要搬空岑府?可,可他们没了银子,度日……” 赵蛮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怎么,你不愿意?” 岑雪自知说错了话,转而又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好,好吧,我替你做,是他们先对我无情的,也就别怪我对他们无义了。” 赵蛮也不理会她是怎么想的了,直接让白霜将她送回岑府。 青娘恶心之极,“主子,都到现在了,她心里居然还向着岑府的人?一边说恨他们,可是一边又心疼他们没有银钱过日子,可真是搞笑的,她若是不想报仇,就别求到我们头上来啊。” 赵蛮情绪没有丝毫起伏,只道,“她怎么样与我们无关,我们只要我们的东西就好。” 不过,等待岑雪的可不止是这个。 她刚一出门,便遇上了那个让她深陷恶魔的人。 他不怀好意的看着她,她如同被蛇盯上一般,浑身颤抖,那日的疼痛依旧在,那日的恶梦再次浮现,她腿软得根本走不动路。 那恶魔一步步的朝她走来,浓浓的绝望笼罩在她头顶,她现在又觉得,偷走岑府的所有金银也不是一件什么坏事。 “岑小姐,你怎的在这里?” 说在此时,玉桃出向,他背光而来,如同天神降临一般。 岑雪看到他,就像是看到了一道光。 直到玉桃将披风披在她身上,“岑小姐,天寒地冻,穿这般少可不成啊。” 玉桃交代完,转身就要走,岑雪却反手把他给抓住,如同抓住了个救命稻草。 第三百零六章 何时变得心软了 救命稻草? 是救命稻草还是崔命符?这谁说得准的呢? 岑雪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了,直接要求他带她去玉罗轩。 岑雪早就知晓玉桃是干什么的,他是玉罗轩的掌柜的,玉罗轩也是一个让女人忘却忧愁烦恼的地方,她也听说过,其他夫人私底下对玉罗轩的评价很高,可是在她的眼里,这玉罗轩与那青楼差不多,甚至比青楼还要不堪。 可是,当她与玉桃相处过后才知晓,玉桃的才情温柔,叫人折服。 若不是她那时还关着玉桃,相信她也想去玉罗轩看看了。 岑雪想起了与他在一起的那些日子,此时回过头来想想,那段时间,却是她人生之中最快活的时间,没有岑府人的嘴脸,没有梁皇后的算计,也没有梁凤儿的阴谋,她与他成日不是下棋就是吟诗。 她甚至觉得,她以后的生活就是跟玉桃这样的,简单,又喜欢。 玉桃不着痕迹的将她推开。 “岑小姐,你应知晓我玉罗轩是干什么的,若是你现在想去,我也会如你所愿,不过,在那里面,你只是我的一个客人而已。” 若是在这外头,他们也可以说是相识的关系,可玉罗轩就不一样了,她要想清楚了。 岑雪脑子混沌,哪里还听得出玉桃话外有话的话?只顾着点头了。 玉桃眸子里划过一抹冰冷,说了句,“好。” 赵蛮得知此事时,惊得站了起来。 “你说什么?岑雪被玉桃接走了?” 紧接着,赵蛮反应了过来发生什么事了,冲了出去,火速来到陆无忧面前,开门见山。 “你这人,又到底想做什么?” 玉桃与岑雪曾呆单独的呆过一段时间,她看得出来,岑雪对玉桃有着别样的感情,虽然不深,可若是这种感情放在现在,那玉桃绝对就是她生命里的一道光,这感情会扩大,加深,甚至可以说,她自此便深深的爱恋上了玉桃,甚至,无法自拔。 陆无忧,他这是杀人诛心啊? 一但岑雪用上一感情,她更会无脸以对。 若是,若是再让玉桃看到她与那个恶魔厮混,那将是毁灭性的。 要知道,一个女人在所爱之人面前失了清白,被人毁去,她可不仅是痛苦二字能说明得了的。 陆无忧却平静的翻着手里的书本。 “赵蛮,你心肠何时变得这般软了?” 一句话,叫赵蛮惊呆在地。 陆无忧没有继续说话,眼中从始致终没有离开过他手里的书本,且他说完这话之后便再也没有说了,就像是,这话他没有说过似的。 赵蛮呆愣在一边。 是啊。 她怎的变得如此心软了? 若是放在以前,但凡是背弃她的人,她都不会饶过,背弃这样的事情只有一次和无数次,哪怕理由再如何,也不是背弃她的理由。 更何况,他们的背弃是建立在她的痛苦之下的,是给她带来无穷后果的,故而,无论怎样的背弃,都不值得原谅。 赵蛮看着自己的双手,又回想了她自来到凤京之后所做的所有事情,她猛然才发现了不对。 她来这里,杀的人,少了。 唯一直接杀掉的,只有那个想要轻薄她的太监小章公公。 若是依着她之前的脾气,梁凤儿,凤琼羽,小章公公和眼前的岑雪,都是她下手的对像,绝对不会给她们留下一丝的活口。 可她,竟饶了这般多的人。 所以。 “喜哥,传我的令给玉桃,明儿个就动手。” 她眼内半点情绪都没有,有的只有狠厉。 赵喜不知发生了什么,他也没有问,便直接去玉罗轩寻玉桃了。 玉桃没有说话。 赵喜惊了,“玉桃,你该不会是看上那个岑雪了吧?她可是当着所有人的面站到了凤琼羽的身边,你若是有这样的心思,我不介意现在就把你关起来。” 玉桃摇头,“喜公子,我怎的可能喜欢上她?自打她与那个梁凤儿联合起来将我软禁,并用我的性命去要挟主子时,我与她之间只有仇情,没有其他,当然,之前我也没有在意过她。” 这个凤京这般多的女子,他怎的在意得过来?若不是主子想要夺位,他只怕这一生都不知道岑雪是谁。 而且,就她这样两面三刀的人,根本不值得任何人的同情。 玉桃又道,“我只不过是在想一件事,若是明儿个开始行动,那我便要想法子让那恶魔寻到她,同时,也要让她出了这玉罗轩。” 岑雪是绝对不能在玉罗轩里出事,否则,会连累了主子, 也脏了他玉罗轩的地儿。 赵喜这才满意点头,“我不管你想什么法子,小蛮要的只是个结果,好了,我不打忧你了我先走了,哦对了,你的五万两银子挣到没?小蛮要买郡主府了。” 手头紧呢。 玉桃嘴抽,小声的问了句,“能不能缓缓?” 赵喜呵呵一笑,一副你说的模样。 玉桃泄下气来,“好吧,五万两年前我一定如数奉上去。” 银子啊银子,它可不会自个儿长腿跑到他的荷包里来,而且对于玉罗轩来说,这五万两银子委实是有些难了,别忘了,一个好点儿的侯府,它一年的收益除去开销之外也左不过五万两,也就是他玉罗轩要成为侯府那样的收益了。 “玉公子。” 就在此时,岑雪惊慌的找了过来。 玉桃眸子微闪,瞬间便有了主意,他勾唇上前,没有丝毫心理负担的道,“岑小姐,找我有事?” 岑雪没有想到,他会把主意打到她的头上来。 那个恶魔也没想到,他居然会损失五万两的银子。 次日。 那恶魔成功的找到了岑雪,不由分说的将她拉入马车里,马车里的挣扎尖叫,可无人来救,因为这是在郊外,一个无人之地。 就在岑雪再次绝望之时,外头一阵声响。 “车内何人?” 贺承竹带着一队军机营的人正好巡视至此。 恶魔自然听到了他的声音,哪里还能管得了身下的人,直接冲了出去。 “贺承竹,又是你坏我好事?你不过是个小小的军机营里的人,你哪儿这般大的胆子?本公子告诉你,下次见着本公子你得绕道走,否则,我便要让岑大人将的腿打断。” 贺承竹冷冷一笑,“哟,又见面了,看样子你又做坏事了?没关系,只要本小将军遇见了,便一定不会让你如愿,来人,把他的衣裳给我扒了,吊在城门示众。” 第三百零七章 扒了衣服? 扒了衣服? 还要吊城门示众? 恶魔公子慌了神,因为他有知道这个贺承竹是说到做到的,他几次差点儿折在他手里,而且他这人根本不管他是不是贵公子,不管他的背后是不是大家族,在他的眼里,只在落到他的手上,他就是死路一条啊。 而且,这回若是他真的被这样做了,不仅是他,就连他的家族也要跟着倒霉,他知道自己干了不少的坏事,可是他也并非一个无脑的纨绔,他知道他如今能够做这般多的恶事,全然是拖了家族的福,若是他背后的家族没了,他也就是死路一条啊。 他卟嗵一声跪了下来,跟条狗一样的求他,只要放过他这一回,就什么都好说啊。 可是贺承竹一点儿也不感兴趣,只想让他去死,杀一个他这样的恶人,这世间就少一个这样的恶人。 然就在此时,马车里的岑雪开了口。 “贺小将军,此事也并非是他一人之错, 贺小将军,你,你就饶过他这一回吧。” 贺承竹这回是真的震惊了。 来的时候,玉桃跟他说过,这马车里的一个是这个恶魔,一个是岑雪,在他的记忆里,这位岑小姐与梁皇后私交甚至好,虽然现在她们闹得不愉快,而且岑府乌烟瘴气,可是,岑雪她小姐的该有之资还是有的。 而且,这个恶魔对她做了什么,这瞎子都清楚,可是现在她不仅没有在这个时候将这个恶魔的罪行揭露,甚至还要替他求情? 贺承竹万分不解的喃喃了一句,“现在的年轻人,都玩得这么花的吗?” 不过,就算是这样,他也没有打算放过。 “这位小姐,你的并非他一人之错,也就是说,你是心甘情愿的与她呆在一处的了?可是,虽然你是甘愿的,可本小将军却不能不管,毕竟,白日宣,淫这个罪,你们是要担的了,还有,这里是野外,你们在这里干这样的事情,也是有伤风化的。” “所以,我可以不扒他的衣服,也可以不吊他在城门,但,责罚是少不了的,不如,公子,你赔我五万两,本小将军便放过你,如何?” 五万两? 恶魔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你是疯了吧,我不过是个小小的公子,我哪里来的那般多的银子?贺承竹,你是不是想钱想疯了?” 贺承竹冷笑。 他这话可说错了, 想钱想疯了的人不是他,而是郡主赵蛮,她才是想钱想疯了呢。 不过没办法啊,他现在是他们的人,郡主想要钱,那他只能搞,而且,能够让恶魔出这样多的钱,他也是很乐意的。 他也知道,想要一刀杀了这个恶魔,那也是不可能的,至少,现在不可能。 贺承竹双手抱胸,“两个选择,要么扒衣服,要么拿钱,现在就选,三,二……” 贺承竹绝对不会给他仔细思考的时间,只倒数三个数,若是他不做出选择,那他就把他的衣服扒了,吊城门上去。 恶魔哪里还有思考的时间,“一”字刚落,他闭起眼睛大声道,“钱钱钱,给钱给钱给钱,这下,总可以了吧。” 吊城门上,他必死无疑,可若是给钱,那他还有机会活着。 而且,他家大业大,他家里人不可能看着他死的,五万两银子而已嘛,他们少吃几顿就好了。 贺承竹满意一笑,又给了他半个时辰的时间去拿钱去。 半个时辰之后。 恶魔的父亲亲自过来送银票了,厚厚的一叠五万两的银票就这样放在了贺承竹的手上。 他父亲虽然脸色铁青,可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如同他说的,损了银子还可以挣,可是人要是没了那就是真的没了。 那恶魔哇的一声哭倒在了他父亲的怀里,好一幅父慈子孝的画面啊。 贺承竹拿到银票,扔下一句,“公子还是收敛一些得好,难保下次本小将军的刀不听使唤,把你给砍了。” 贺承竹又看了看马车里那个毫无动静的岑雪,又冷笑了一声。 “岑小姐,人,贵在自尊自重。” 她啊,现在已经烂在了泥里了。 岑雪听罢,浑身颤抖不已,贺承竹是怎的知晓马车里的人是他的?那岂不是说,许多人都知晓了她失去清白的事情了? 岑雪有种想去死的感觉。 可是她还没想完,马车外头岑大人过来了。 他急急的对着恶魔父子道歉,“都是我那逆女的错,若不是她,你们如何会损失这般多?不过你放心,明儿个,明儿个我就送她去你们府上,日后,她岑雪生死,便再也与我们无关了。” 也就是说,他把她送去恶魔府,生死由他们来定了。 岑雪再也忍不住连滚带爬的出马车,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父,父亲,我是你的女儿啊,你怎的能如此待我?” 可是得到的却是岑大人的一记狠狠的巴掌。 “混账,你也是知是我的女儿,那父亲的话你怎的不听?这两日你疯去哪里了?害得我好找,你什么也不用说了,现在便跟我回去,明儿个就给我嫁过去。” 不由分说,命令下人将她五花大绑起来。 岑雪脸色惨白,绝望之极。 可是,暗中的赵蛮等人对她这表情没有丝毫的同情,这啊,都是她自找的。 是夜。 赵蛮找上岑雪,扔下一把刀子。 “自己解开吧,还有,别忘了我们的约定,现在,你就去打开库房的门。” 岑雪拾起刀子,脸色木色,失去了生机。 赵蛮转身离去。 她知道,她一定会去开库房的,今日的事情对她来说是个打击,连那个恶魔都能享受到父亲的疼爱,为了他的命,二话不说的拿出五万两来,可是她的父亲却给她一个冰冷的巴掌和不由分说的将她送入恶魔的手里。 两相对比,她还有什么活下去的动力呢? 果然,夜半之时,她如约的打开了库房的门,守库房的两个婆子被她一刀捅死。 赵蛮冷笑,岑雪下起狠手来比她还厉害呢,不过,这不是她关心的,她只想要这库房里的所有东西。 岑府还真的有钱,目之所极,金银珠宝无数,看来,河渠一事,岑府贪了不少,也由此可见,真正的幕后梁相,他贪得应该比这个还要多得多。 赵蛮挑眉,早晚有天,她会搬空梁府库房。 第三百零八章 原来如此 赵喜不解。 “无忧,你不是说小蛮要利用岑雪去找姓岑的贪墨的证据和账本吗?” 怎的她只是去搬人家的库房啊? 这样好的机会,她怎么就突然掉钱眼儿里了呢? 陆无忧依旧翻着手里的那本书本,他道,“喜哥不用着急,会找到的。” 赵喜有些不信,像这样的账本之类的东西应该是在姓岑的书房里,而不是库房里,小蛮这次啊,或许真的做错了呢。 不过,他还没有想完,白霜便来禀报。 “主子,姓岑的发现了郡主,现在正将郡主围在库房那里呢?” 赵喜一惊,脱口便说,“走,我们去救人。” 陆无忧阻止,“喜哥莫急,莫要打草惊蛇了。” 赵喜不懂什么蛇啊蛇的,他只知道小蛮被别人包围了,再不去救,那就要出人命了。 陆无忧笑道,“喜哥,她不是寻常的女子,她是从李太后手底一活过来的人,而且,你以为我会让她独自面对?” 白霜道,“喜色,黑影过去了,而且暗中还有贺小将军的军机营的人,你放心吧,郡主没事的,而且,这也是郡主故意闹出动静来的。” 不过是搬空一个小小的库房而已,这种轻松的事情太简单了。 之所以闹出动静来,不过是为了声东击西而已,现在好了,所有人都到库房这边来了,那么,其他人就可以安安心心的去姓岑的书房了。 赵喜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如此啊。 此时岑雪也吓坏了。 她没想到被发现了,她想要说话,可是又不知从何说起。 岑少夫人脸色阴沉,“父亲母亲,我就说吧,她岑雪已经不是跟我们一条心了,今日她竟敢带人来把我们府搬空?岑雪,你这个毒妇,你好大的胆子啊。” 岑公子冷笑,“娘子,你与她说这些干什么,她现在是个没人要的烂货,骂她,别污了自己的嘴,父亲母亲,现在,我们就将她正法了吧。” 岑雪再次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哥哥嫂子。 “你们?哥嫂,我待你们不薄,你们为何要如此对我?” 岑公子冷笑,“等我们不薄?那只不过是你认为的,你可知我们是怎么想的吗?我们恨不得你去死,你与梁府小姐私交起,父亲便将所有的心思放在你身上了,就算是我这个儿子,他也没有多看一眼,你说你想吃燕窝,他们便能从我的手里夺过去,说什么我对岑府没有利益,没这个资格喝。” 岑公子冷笑着将所有的事情说了出来。 被抢走燕窝,被夺走父母的目光,更重要的是,他想要拿府里的银子出去请其他的公子宴他们也不肯,他们说要让岑雪买什么玉镯给梁小姐,他的事情一点儿也不重要,可是她的一个玉镯可以抢走他的所有。 “所以,你怎的能叫我不恨?这么多年了,我等的就是今天,没错,那恶魔是我放进来的,我就在外面听你的叫喊,可是你越惨,我就越高兴。” 说完,岑驸马子哈哈大笑了起来。 岑雪脸色又白了一分。 她现在才明白过来,她以为的血脉亲情在他们的眼里就是利益的联合,没有利益,就没有血脉,有利益,他们便可将你捧得高高的。 对于岑夫人和岑大人,不用多说,岑雪便明白了他们的心思,她嘴里喃喃自语。 怎的会这样,怎的会这样? 赵讽刺的笑出声来,“岑小姐,你怎的会学得,为何不会是这样?你第一次见着他们为了岑府的所谓的荣誉而置人命于不顾时,不就应该想到现在了吗?那日,你不也是为了岑府的人而站在凤琼羽的身边了吗?现在,他们再一次的把你抛弃,不也是正常的吗?你为何还一副如此震惊的表情?” 赵蛮又道,“还有那日,不是你说要岑府的人好看,不是你说要替自己报仇的吗?现在,我们已然是在报仇了,而你却还要一副震惊的模样?所以,你这是要做给谁看呢?” 此话一出,岑家所有人都愤怒的看着岑雪,对她也越发的愤恨了起来。 “好哇岑雪,亏得你还是岑府的人,你就是这样报答岑府的?你居然引狼入室?” “贱人,贱人,我们要杀了你。” 岑公子不由分说的冲了过去,对着岑雪就是啪啪几巴掌,打得岑雪摔倒在地,可是他们还没有放过,对着她便又拳打脚踢了起来。 身为岑雪生父生母的岑夫人岑大人,只冷冷的看着,若不是他们顾及着身份不太好动手,只怕他们都要加入了。 “够了。” 赵蛮喝住,他的护卫将岑公子分开。 岑雪被打倒在地,嘴里吐出好几口血来,想来,她已然是受了内伤了。 赵蛮一丝同情都没有,只道,“岑府的家事,还是由你们自己来料理吧,本郡主可没那个闲功夫,来人,我们走。” 走? 岑大人这才反应过来,立即上前阻拦。 “郡主,你可不能就这样走了,哇,这些都是我,岑府的金银,你,你怎的能做出那强盗之事来呢?” 岑夫人也道。 “没错,你走可以,留下这些东西,而且还要赔付我们十万两银子,否则,这事儿我们没完,我们要告到圣上那里,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赵蛮震惊的看着岑夫人,她还真是比岑大人还要狠心啊,居然还要她赔钱?她哪儿那么大的脸啊? 岑大人想到什么,眼晴猛的一亮。 “没错没错,就是赔我们钱,赵蛮,你若是想想要保住你的郡主之位,就按我们说的做,否则,你将会跟那个凤琼羽一样,被夺了郡主之位。” 郡主呢?那可是多少女人做梦都想要的位置,他们可不相信赵蛮会不眼馋这个位置? 赵蛮这下真的被他们的厚脸皮给惊到了,而且,明显的他们的脑子很不清醒。 “岑大人,岑夫人, 本郡主今日敢过来,你觉得,我还会怕你们告到圣上那里去吗?而且,谁看到了本郡主抢走你的金银了?这金银上头,写了你的名字?” 赵蛮又笑了,“岑大人,你可知,我的这个郡主之位是怎么来的吗?” 她笑得邪恶,姓岑的突然脸色一白。 是了,她的郡主之位可不是圣上和太后封的,而是先帝的遗旨封的,所以,圣上和太后想要夺去她的郡主之位,绝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第三百零九章 你与那恶魔有何区别 而且更重要的是。 谁能够证明,她赵蛮是抢了他的金银呢,那上头不仅没有刻岑府的标记,更重要的是…… 姓岑的突然想到什么,脸色大白了起来,明明寒冷的天气里,他却热出了一身的冷汗,频频的擦拭着额头。 赵蛮哧笑。 “看来,我们的岑大人是想起什么来了?所以,你还要告我吗?还要阻止我把这些东西弄出去吗?” 岑夫人不明其意,只知道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钱财就快要没了。 她急道,“老爷,你还在这里呆愣什么,还不快把她给拿下,那些东西,可都是我们的宝啊?就算是没了我们的命,也不能没了它们啊。” 银钱的重要性就连傻子都知道,没了这些东西,他们拿什么吃,拿什么喝?那还不得去喝西北风去啊? 只是,岑大人无动于衷。 岑夫人急了,“你不去我去,来人,把她给我拿下,最好打死,生死不论。” 几个奴仆模样的人就要上前。 可是他们还没有靠近赵蛮,便被身后的黑影给踢飞出去,这力道可不轻,只一下便将一个人给踢死了。 众人看到这里,倒抽口气,自此,谁也不敢上前了,家主的命令重要,可是他们的命更重要啊。 赵蛮冷冷一笑,果然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仆人,主子贪生怕死,他们也是一样。 赵蛮没那么多功夫在这里瞎耽误,直接将这些东西当着他们的面给抬走。 岑公子见到她来真的,二话不说扑了上去。 可,他还没有接近银箱,便又被黑影打飞出去,虽然没有直接打死,可是离死也不远了,他打废了他的心脉。 雷霆的手段叫人震愣在地,谁也不敢上前了,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把这里所有的东西带走。 当然,他们也不敢报官,一报官,他之前所做的事情便全都抖出来,那与找死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这些东西你们可以带走,可是她,你们得留下来。” 钱没了,但岑雪的作用不可能没有了。 她还要嫁人呢,他还要利用她得到恶魔一家的支持呢,她若是走了,他们可就真的走投无路了啊。 岑雪这才反应过来,扑向赵蛮。 “郡主,这回我真的不会背弃你了,求求你把我带走吧,我不能呆在这里,否则,我会死的。” “而且,我们不是说好了吗,我把你们带进来,你就保我安全,不是吗?难道你要食言?” 赵蛮看着哭得可怜的岑雪,眼中一片平静,毫无感情的平静。 “岑雪,你说你不会再背弃我,也就是说,就在我们交易的这几日,你背弃了我?” 岑雪摇头否认,“不,不,没有,我没有。” 赵蛮失望之极,她冰冷的退开一步。 “岑雪,若是你老实的交代,我或许还会敬你是个坦荡之人,说句不好听的,也是你心里想的,你为了家里人亲人背弃我这个陌生人,这个没什么不对,毕竟,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只不过是相互利用而已。” “可是,你现在连承认的勇气都没有?真真是叫人失望啊。” 岑雪死咬住唇,一言不发。 赵蛮冷哼,“你以为不说话就没事了吗?黑影,把人带进来吧。” 当岑雪见到来人时,她便知晓自己完了。 因为这个人是她收买的,来给岑府报信的人,那时,她已然与赵蛮做了交易,可是回头却觉得,她还是想给岑府人一个机会,故而,托人报信。 所以,她是再一次的背弃了赵蛮。 而当越那个来人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时,她又觉得天都塌了。 “不不,不是这样的,玉桃你听我说,我没有想过要害赵蛮,我只不过是不想我的家人受伤而已,虽然他们对我那样了,可是,说到底我是舍不得他们,我做的这一切,包括与梁皇后手帕交,说到底,我还是为了我的家人啊。” “玉桃,你真的要相信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只不过是……” 岑雪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再加上方才她被打出血,眼泪和着鲜血,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只是玉桃冷冷的站在那里,不为所动。 岑雪又道,“玉桃,你不是说最欣赏的就是为了大局的人吗,我这也是为了大局啊,玉桃,你一定要相信我,如果,如果你是我,你也会跟我一样做的对不对,我们每个人不都应该对家里人好吗?我也没有做错啊。” “只不过, 只不过我的家人不是好人罢了。” 岑雪声音越说越小,小到连她都知道岑家的人不是好人,可是她却偏偏要护。 玉桃这回开口了。 “岑小姐,你竟为了这样的人而失去一切,我不知晓你是怎样想的,但既然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选择,那么,你又何怕在我面前说这些?” “还有……,今日之事,我看见了,郊外,马车。” 说到最后四个字时,岑雪已然不能用惨白来形容了。 也就是说。 她在马车里与恶魔“厮混”之时,他看见了。 他也听到了她替那个恶魔求情的话。 更看到了她的父亲为了利益是如何将她这个女儿置于不顾的。 所有的不堪,所有的丑陋,所有的她不想让他看到的一切,都被他看到了。 她的光,没有了。 岑雪面若死灰,“是啊,你这样美好的人,怎的会再看得上我这样的烂人?我,配不上你。” 玉桃摇了摇头,“岑小姐,你莫不是以为,我是一个看中女子清白的人吧?你失了清白,并非你所愿,如同王爷在太后面前为所有失去清白的女子所求的那样,她们不是真的该死,她们也是受害者,失去清白并非一定要失去生命,她们就一定是个不好的女人。” 玉桃又道,“相反,我很敬佩这种失了清白却依旧能够勇敢的活着的人,她们的勇气让人佩服,可你,不一样,你不仅没有奋起反抗,反而替那恶魔开脱,故而,岑小姐,你与那恶魔,又有何区别?” 此刻,岑雪眼中的悔意,不似作假。 第三百一十章 战马太难养了,费钱 可。 她的悔意与她又有何干? 赵蛮带着岑府的所有家当,离开了。 姓岑的倒是想阻止,可是他连靠近赵蛮的机会都没有。 岑府的人,先是大骂,而后便是大哭,随后便又是跪求,求她放过他们,还说只要她愿意,他岑府就是他赵蛮的人。 可是这样的嘴脸,怎配做赵蛮的人? 赵蛮离去后。 岑府里所有的人将怒气全撒在了岑雪的身上,说要不是她,他们如何会得到这样的下场? 岑雪被伤透的心再次被伤,她也算是看清了这个家里人的面孔,也不管不顾的嘶吼着。 “这事与我又有何干系,要不是你们惹了郡主,她如何会针对你们不放?” “还有,若你不做那贪墨的事,他们又为何会盯上你?你不是做官吗,那你做个好官啊,就算是不做个好官,那你也别做个贪官啊,这怪得了谁,这只能怪你们自己。” 岑雪怒气冲冲。 “看看你们的样子,出了事,便将所有的祸甩在我的头上?哼,一个从不自省的人,早晚会有这样的报应。” 说完,她紧随着赵蛮转身而去。 她现在也不想管他们了,她知道,若是她还这般的执迷不悟,她也活不了了,还有,赵蛮说过会保她安全的,她可不想跟着他们一起死。 岑雪离去,岑府惊觉天都塌了。 岑公子则看着那个远去的身影,眼中闪动着异样的目光,他喃喃自语,“难道,我真的不如她?难道,一开始我就错了?如果,如果我没有针对她呢,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在此之前,他恨岑雪,恨她夺走了属于他的目光,他才是岑府的男丁,才是继承者,可是为何父母的目光却在她的身上?故而,在她不在的日子里,他说了无数句她的坏话,也不知是不是坏话起作用了还是怎的,尤其是这最后的一段日子里,父母对他的意见全都采纳,甚至把她送到恶魔的身下,也同意。 有了银子。 赵蛮高兴之极,嘴角都扬起来了,对陆无忧的态度也温柔了不少,甚至还能亲自端药给他了。 “快喝快喝,本郡主难得这般好的兴致,陆无忧,你最好识相点儿,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陆无忧看看天色,这一大早的就端这般苦的药给他喝,他这是真的为了他好?还是想他被苦死啊? 可是他没敢说,毕竟,她心情是真的不错。 陆无忧面无表情的将黑得跟墨似的药喝了下去。 黑影极有眼色的送上一枚甜枣。 陆无忧推开,今天的不用,今天的药好像不怎么苦,反而有些甜。 黑影嘴抽,但也老实的收回了甜枣,可他心里暗暗的道,真是苦不死他啊,楚先生说了,这药是这世间最苦的药,就连他这个神医喝了也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楚先生还说,主子是他见过的最乖的病人了。 说是,给什么药喝什么药,哪怕是苦成这般也从来不讨价还价。 还说,扎针的时候乖乖的躺在那处,哪怕这个穴位很疼,他也没有乱动。 这般乖巧的病人,他希望多来几个。 不过,他又说了,他的痛感比寻常人要痛上十倍,比如,只是扎一针,可却痛得跟被人打一拳了似的,故而,楚先生每每见到主子,都要关心关心再关心。 白霜却说,这不是楚先生关心,而是怕这个乖巧的病人被他给弄没了。 想到这里,黑影突然觉得,白霜说得对。 “那金银, 你打算作何处置?”陆无忧擦了擦嘴。 赵蛮微微一愣,“你怎的知晓那金银我不会入我的私库呢?你怎的知晓,我就要处置呢?” 陆无忧无奈的看着她,“我连你以买宅之名,实则收集姓岑的贪墨为实的行为我都能看透,你这金银之事,我又焉能看不透?” 她是喜欢金银不错,可是她更喜欢自己挣这些金银,像从岑府出来的金银,她应该是另有用处吧。 陆无忧挑眉,“说说看,或许我能帮你的忙也说不定。” 赵蛮心头一跳,他真的能把她看透?还是说,他不是男主这个事实是假的?他依旧是这个世间的男主气运之主?否则,为何她所做之事,他就能一眼看明白呢? 陆无忧摇头,“这么说吧,上一世我是皇帝,这一世我记忆还有,身为一个皇帝可不止是在案亲批批折子而已,也不仅仅是每日早朝,听听那些个老头子的废话,我,有脑子,会想。” 说完,他又目光微闪。 “当然了,某些事情除外。” 他真的承认,他在感情这方面不知道要如何处置,尤其是在生气的她时,他以为只要找个女人面她面前晃晃,她就会老实的到他身边来,而只要她一来,他就能跟原先一样对待她。 但现在看来,他真的是大错特错了。 若是真的钟情于那个女人,便永远也不会做出伤害她的事情,什么让她吃醋?这简直就是自寻死路,爱她,那便只会想着送更好的东西给她,哪里又舍得伤害她半点。 陆无忧挑了挑眉,又想着,没了这个男主的身份也不错,可以从另一个角度看清自己,更看清某些事情,更明白一些道理。 赵蛮眨巴着眼睛,“陆无忧,你好像,又变了。” 陆无忧摇头,“不,我没变,我还是当初的那个被你从乱葬岗捡去的陆无忧,只不过现在的陆无忧,更纯粹罢了。” 赵蛮收回目光,好吧,她说不过他。 “陆无忧,我想买马料。” 可是她手头上的银子不够,她的银子,好像用得差不多了。 边关那边的战马啊,那可是个无底洞啊,那马,可太能吃了,都快把她给吃穷了。 陆无忧卟,将刚送进嘴里的茶给喷了出来。 “赵蛮,你说这话,就不怕闪了舌头吗?战马太能吃了?还是你养得太多了?别人个一千战马便可横扫边关小镇,两千战马便可有胆子杀去北越,可你手底下足足有战马五千。” 五千战马啊。 谁家的马场里,有五千战马的? 就算是放马出去吃一次草,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发起总攻了呢。 第三百一十一章 比百万还要大吗 五千? 会多吗? 白柳说,在他们那里当兵都是有着严格的要求的,达不到要求的还不能当呢,不能跟他们这里似的,看着个壮丁就跟看见肥肉似的。 而且白柳还说,这是为了控制兵数,不然当兵的得超亿,不像其他小国似的,当个兵还要全员,只要一到年纪了就必须去当兵,太小家子气了。 亿是什么数? 是比百万还要大的数吗? 她真的不敢想像,一个国家的兵数达亿是一种怎样的场景。 不过,她又想,若是一个国家的兵数都超亿了,那么,那个国家的人又该有多少啊? 陆无忧说,一个国的人口,也与这个国家是不是富强有着很大的关系,国小,则人少,国大,则人多,再说句不好听的,人家有那么多人,而且没有饿死,也就表明,人家那个国家有能力养这般多的人。 东齐国在四国之中不算大,可也不算小,但他们国的人, 却依旧过着每年饿死许多人的事情存在,他们的国,养不起这般多的子民。 故而,她的这个五千战马,真的根本不算什么。 赵蛮想到什么,突然道。 “陆无忧,这些金银,我们去寻一个老农吧?” 战马的事可以缓一缓,寻几个极有经验的老农,又或者是像白柳这样的异世之人,又忠国爱国的人,让他们 想法子种什么粮食出来, 让百姓们丰衣足食。 不用像那户人家一样,哪怕是媳妇有了身孕也不敢生,就怕,生出来也是饿死的。 陆无忧微微一愣。 他知道赵蛮是从来不会像现在这样轻易改变主意的,她的每一步都是精打细算的。 如同这一次,她表面上是寻一个宅子,可实际上是查岑府,表面上是与岑雪合作,端掉岑府的银库是为了自己,可她却是为了边关的那些个战马。 她第一时间将这银子用于战马的上头,一定是那边出了什么事情,然而,她却改变了主意,将这个用于农事上头。 这一回,陆无忧没有答应。 “寻老农之事不必急于一时,且,今年刚刚入寒冬,就算是有老农,也没有用武之地,也只有在开春之际,才能知晓,什么是真正的老农。” 而且,每一位农户都有自己的种田之道。 比如,这家农户用的肥料是塘泥,可那家却觉得猪粪鸡屎好。 再比如,有些人家觉得菜得这般种,但那家人却觉得这般的种。 故而,每位农户种出来的菜都是不一样的。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指的便是家中有族老,他们的经验足,能够很好的指导底下的子孙做农事,让子孙节省大量的走弯路的时间。 现在这种天气,就算是老把式,只怕也窝在家里,一无事处吧? 赵蛮微微一惊,他说得,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可,可是这银子,我们不得先备下吗?万一寻到了要用呢?” 陆无忧送上暖茶,好笑的道,“你放心,这个东齐国不止是你的,还是陆无昭的,若是我们这里没银子,直接用他的国库啊,再者说了,我们在这里着急忙慌的,可正主那里却一点儿动静也没有,这也不大好吧?” 赵蛮接过茶,喝了一口,嗯,这茶很暖, 茶汤也很合她的口胃,她又不禁多喝了一口。 陆无忧眉毛上挑,眼角掩不住的得意,这茶是他亲手泡的,又温在了炉子上。 陆无忧又剥了个桔,细细的去了桔子上的白丝,接着道,“而且,就岑府的这些个家当,似乎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农事上,可不是那般的简单,光是苗种,便是一大笔的银子,还有育苗,培养出新的苗来,这花费,不是一两万银子能解决得了的。” 他将剥好的塞到她手里。 “赵蛮,农事不是一年两年便成的,上一世,我便花了整整十年,才培育出一年两季的来,而且,这还只限于南方,北方依旧贫苦。” 这也是他上一世的遗憾。 南方水米丰足,北方虽然比先帝在的时候要好上一些,可远远没有达到他的预期。 赵蛮来了兴致,“既然如此,那现在你就去寻那老农,我们岂不是可以节省十年的时间?” 陆无忧笑道,“你傻啊,现在那人有可有还是个年轻的小伙子,你觉得,以他的经验,能够育出一年两季的来吗?农事,得按步就班,有些人一辈子都种不出好的来。” 赵蛮泄了气,原来如此。 陆无忧伸手摸向她的头顶,眼中的深情浓得化不开。 “不要气馁,虽然他还年轻,可是我们可以把他早早的收进来,与那些个有经验的老农在一处,说不定,五年之后南方就可以一年两季了呢?” 赵蛮眼晴一亮,“对哦,我怎的没想到?陆无忧,不愧是当过皇帝的人,你这脑子就是好使。” 她说这话时,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语气里带着些许的崇拜之意。 陆无忧嘴角的笑容,越发的大了,这种久违的感又上来了。 当年他们还在云城的时候,他当时教她写字,她的眼晴就像现在一样,亮晶晶的。 “对了,那南北之前的差异,你又是如何缩小的呢?你不是说,北方也能吃上米了吗?” 陆无忧不仅不藏丝,甚至让黑影取笔墨来,铺开纸张,便在上头写写画画。 大米,面, 麦,粟,椒,鱼,羊,牛,猪,锦,布,棉,皮…… 陆无忧一一在纸上写下,并将其分成上下两排,一一对应。 他说,北方有的,南方不一定有,南方有的,北方也不一定有,但是,他们可以通商,若是他在这其中加大的商的运转,北方的面,可以卖入南方,南方的米可以入北方。 如此一来,南北岂的差距是不是越发的小了? 而且,他们都能够基本满足生活之所需要。 还有一样是南方绝对没有的,那便是北边的冰,北边极寒,原本寒地生活越发的困苦,每年冻死几个真的是常有之事。 可他觉得,是常有不错,但这也不代表必须得死,若不是上位者无能,又焉会让他们冻死? 于是。 “我把冰,控制在了自己手里。” 什么? 赵蛮震惊。 第三百一十二章 什么? “我把冰,控制在了自己手里。” 虽然只有区区一句话。 可却让赵蛮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同时,脑子里不停的在转动着,细想着。 东齐国与其他四国不同,南渊四季如春,一年之中最高度都用不上冰,最低度都结不了冰,特殊的气 侯,让那里的花儿最美最丰,让那里的物产丰富,再说句不好听的,就算是随意的洒下种子,就算是不打理,它们也会长得很好。 北越则与南渊又是不同,北越贫脊,一年之中,足有三个月处于风沙之中,莫说是种庄稼了,就连活着都极其的困难,种下去的庄稼,不过一日便被风沙所埋。 东齐国与其他三国又不一样,东齐国分南北两极,南方水米,北方冰寒,故而东齐较之其他国,又多了一样,要么,防寒,要么,防水灾。 先祖皇帝们想着让南北二者结合起来,结果,失败了,继而接下来的皇帝便南是南北是北的治理。 如此的治理法子虽然看上去不错,分工明确,可实际上,问题依旧存在,最后形成了男方人看不起北方,而北方也瞧不起南方的这一势太。 直到现在,都没有很好的解决此事。 可是。 赵蛮看向那个认真读着书的陆无忧。 他却在上一世完美的解决了此事,南北方纵然心有些怨怼,可那早已不成问题了,南方的水米顺利的进入了北方,北方的皮毛也穿在了南方人的身上,形成了南北互通之势。 可以说,上一世是东齐国的一个盛世。 而谁也没有想到,这样盛世却仅仅是因为北方的一个冰。 他让冰与盐一样,全掌握在皇权手中,只有皇权才有权利调动和使用这块冰,也就是说,若是想要买冰,就得从他这个皇帝手里买,至于其他的人,绝不可私自出售。 莫要看是块小小的冰,那可是大有用处。 比如,南方盛夏之时,每个富贵人家的夏冰就是从这里来的,南方呢,为了让自己度夏,能够花上几千两银子,就像冬日用碳一样,这可笔不小的买卖啊。 她不得不佩服陆无忧的慧眼。 也不得不承认,他是个当皇帝的料。 “可是,仅仅只是这样,也不足以让北方的人过上好日子吧?”赵蛮又问。 陆无忧头都没有抬的只说了句,“因为我也把冰卖到了其他三国啊。” 卟。 什么? 赵蛮这回真相的震惊了。 陆无忧好笑的抬手擦干净她嘴边的茶水,眼中一片温柔,“不用这么惊讶,买卖而已,这也是正常的国与国之间的交易。” 赵蛮一把抓住他使帕子的手,她想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那三位皇帝,尤其是北越的那一位,可不是好说话的主啊,他是怎么做到让那三人乖乖听话的? 陆无忧又笑了,“很简单啊,若是他们不与我做买卖,我不要北越的宝石,也不要南渊的药草,大家互不往来就好了。” 赵蛮眼睛再次睁大,还,还可以这样的吗? 北越虽然山石多,可是底下的宝石也多,可以说,这是北越国人的国基,可若是这些个宝石卖不出去,宝石也会变成普通的石头,因为没有哪个人是吃石头长大的。 至于南渊,那里最出名的不是花,而是药材,许多药材都是出自于那处,可若是药材卖不出,那也是一样,也没有谁是把药材当成饭吃的。 “可是,那几个国失了你,也不过是失了一位客户而已,再不行,他们跳过你,三国互通,这不也可以吗?” 所以,他的拒绝,好像也没有什么作用啊。 陆无忧摇了摇首,“非也非也,赵蛮,在这三国之中,其实最富的是我们啊,南渊不过我国三分之一地,北越更是,四国之中,以我东齐国最大。” 陆无忧顿了顿,笑道,“而且,难道你没有发现我国的地理位置吗?” 他这般一说,赵蛮脑袋里瞬间浮现出四国的地图来。 说来好笑,虽然是四国,可是这四国的地图却十分的有意思,居然是以东齐为轴,其余三国则呈包围之势。 这种地理位置,若是在军事上,绝对是讨不到什么好的,毕竟,都被别个包围了,只要这三国暗中通信,三国一齐向东齐国发难,东齐国绝对是他们三国的囊中之物。 可若是从经济的角度上来看,三国,若是想要快速的到对方的国度去,都是要经过东齐国的。 也就是说…… “如果我们把关卡卡死,那么,谁也别想互通?我说得对吗?” 赵蛮眸子发亮,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陆无忧点头,是的,没错。 他也正是因为这个,所以才将三国治得死死的,若是他说不买南渊的药材,那么,他的药材即到不了北越,也到不了西州,同样的,那个北越的宝石,亦是如此。 赵蛮笑作一团,伸手拍着陆无忧的肩头。 “陆无忧,可真有你的,你居然如此的险恶?那他们岂不是要气死?” 陆无忧看着肩上的那只雪白的手,黑眸里的温柔又柔了一层了,他道,“可不是么,收到他们的来信, 恨不得把我给吃了,可是他们没有法子,只能接受我的提议了。” 陆无忧又道,“而且,我也是为了他们好啊,南渊的药材,有些是需要冰冻起来的,他们那里气侯潮湿,有些特殊的药材无法保存,故而,这冰他们是用得上的,至于那北越,那便更能用得上了,他们那里全都是沙子,种不了庄稼,而我这里的冰又多,我但告诉那国主,可以便宜一点卖给了们,让他们将这冰块化在沙子里,化成的水,不就成了庄稼的水源吗?” 说到这里,陆无忧还得意的求夸,“赵蛮,你说,我是不是很聪明?” 赵蛮见他一脸的算计,这哪里是聪明,分明是那二国被他弄得没有法子了才会答应的吧? 不过,他们也不亏,他们二国那样的天气,只怕是有些人一辈子都没有见过冰吧,也算是让他们涨涨见识了。 赵蛮笑得越发的明媚了,“行吧,就算你是对的,不过,现在你别忘了,你不是皇帝了,故而,你当初的法子,只怕难以用上了。” 第三百一十三章 他耍流氓 是皇帝。 那便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谁敢说半个不字,有的是法子治,再若不成,直接找个由头让他闭门思过不就成了? 别个朝臣都是聪明的,见此之情,如何会不知晓皇帝要做什么? 故而,能成事。 可现在,他不过是个王爷,而且还是个病弱的王爷,现在还在喝药呢,说不定这药,他要喝一辈子。 故而,他拿什么去做? 陆无忧却意外的放下了书本,饶有兴致的对她说。 “赵蛮,你很想我被打压下去?” 赵蛮脱口而出,“自然不是,为国为民之事,我自然是站在你这边的,我只不过是说了个实话而已,再加之上有李太后和陆无昭,朝中又没有你的助你,你想要做,岂不是天方夜谭?” 陆无忧却道,“我只想知晓你是不是想我被打压,你说这般多干什么?” 赵蛮不高兴了,“陆无忧,你别不识好歹,我这是给你分析情势,你那么凶干什么?” 陆无忧反而一愣,呆问了一句,“我凶吗?” 不过,转而他便软下语气来,伸手再次在她的头顶上揉了揉。 “好好好,是我太凶了,你别生气了好吗?” 赵蛮想要躲过他的揉头顶的举动,可却意外的,他的手就像是长了眼晴似的,她一躲,那掌心就在那里等着她来,被他成功的揉过去了。 她暗翻了个白眼,他啊,也就这点儿能耐。 陆无忧又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似的,卟哧一笑,“我可不止这点能耐呢, 赵蛮,要不然我们打个赌如何,若是我能将北方的冰成功的卖出,你应我一事,怎样?” 赵蛮呵呵一笑,上下打量着陆无忧,“你终于说实话了,你在这儿等着我呢?陆无忧,你算盘珠子崩我脸了了,你觉得我会跟你打这样的赌吗?万一你让我嫁给你,我岂不是要落入了你的圈套?” 说到这里,赵蛮竟真的暗抽了口气。 陆无忧还真的有这个可能提出这样无理的要求来,好在她聪明,识破了。 陆无忧心中一紧,她还是不愿嫁他啊,纵然有心理准备,可是当真的听到她这样说,这心里还是跟针扎似的疼痛,而且,看她的表情,不像是作假。 但很快,他收拾好了情绪。 她不嫁,也在他的意料之中,相反,她若是嫁了,这才好像有问题。 陆无忧道,“你放心,这一世,我绝不会提半句这样的话。” 赵蛮听罢,反而一惊。 他这些日子不就是想要让她再嫁于他吗?尤其是为了这个而去了边关找回她,甚至做了这许多的事情,就算是河渠一事,她都觉得是他想要娶她而让她心动所做出来的。 所以,他现在居然不想这个问题了? 陆无忧笑得苦涩,“怎么,我的话你也不信了?” 不信? 不。 她信。 无论是上一世的陆无忧还是这一世的陆无忧,他既然能说出来,就一定能做到。 他现在说不会提,那日后就算是死了,也是不会提的。 原本,她该高兴的,毕竟,她重生以来最希望的就是这句话,与他除了为国为民上的事情之外,不想与他有任何的关系。 可是现在,她竟高兴不起来了。 若是他身子好,是个完乎的人,若是他还是这个世界的男主气运之主,她一定很高兴他这样说这样做,可是现在……是个弱者啊。 赵蛮咬了咬牙,沉了沉。 当她抬起头来时,眼中带着坚定。 “好,赌就赌,不过,若是你输了,你便拿出十万银子来,若是我输了,我便拿出二十万两来,如何?” 赌嘛。 除了赌银子,赌其他都是虚的。 说什么感情?人都会变,更何况是人的情感? 陆无忧笑了,“好,那就如你所言,不过,我们也说好了,这银子,可由对方自由支配,对方不得干涉,如何?” 赵蛮想了想,点头同意,“既然输了,那便自然是由对方自由支配,这个,我没有疑义,只不过陆无忧,你这次是输定了的。” 冰,可不是那么好卖的。 南渊和西越国的国主,现在还身强体健,虽然底下的几位皇子都不省心,可却是能压得住的,还有东齐国,他们两国不是不知道这里的情况,他们也一定会有所行动,亦或是如同想像的那般,说动西州呈三国包围之势,而以现在李太后和陆无昭的能力,根本压不住。 这么说吧,陆无忧不仅卖不出冰,还更有可能引进其他三国的野心,岂时,东齐国,危矣。 “赵蛮,你一天到晚的胡思乱想什么呢,什么危矣?我东齐国也不是他们三国能吃得下的,更何况,他们三国能联合得起来就怪了,三国因利益而来,只要我们在其中稍加搅和,让对方认为事成之后都会背后下手的假象,莫说联合,就算是不内讧吃了对方就不错了。” 陆无忧真是气笑了,她这般聪明,怎的就能想着这种问题呢? 就算是上一世,他也没有觉着那三国可以联合起来在这种时候吞并东齐国。 赵蛮越发的不耐了,“陆无忧,说话就说话,你能不能别动手动脚的?我又不是小孩子,干什么每说一句话就要揉我的头啊。” 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时候养成的这种不好的习惯? 可赵蛮越是这样说,陆无忧下手就更狠,“以前就很想揉了,可是没 揉成,现在我想揉就揉了,绝不委屈自己。” “你?” “我怎么样?你咬我啊?” 不多时。 门外的青娘黑影便听到了从屋内传出来的某男子的痛叫之声。 “赵蛮,你还真咬啊。” 赵蛮哪理他?推门而出,又碰的一声重重关门,顶着一头乱如鸡窝的脑袋对着门骂了句。 “那是你活该。” 随后,踩着重重的步子负气而去。 青娘黑影互视一眼,他们这是错过了什么不得了的剧情?主子,他这么快就上手了吗?郡主头发散乱,衣裳还有些乱,还有那一声惨叫和这句活该。 黑影突然想到什么,呆愣在原地。 主子他,是想亲郡主?他耍流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