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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定亲即打脸

    黎清浅摩挲着那块羊脂玉佩,这是刚才沈长昀遣人送来的。

    从前外祖在世时是圣上跟前的红人,娘亲也被接进宫中养过一段时间,自那时便与镇国公夫人交好。

    镇国公夫人当年产下独子沈长昀后,娘亲送了这块刻着他名字的玉佩,如今再送回她手中时,也在背面刻上了黎清浅的名字。

    黎清浅笑了笑,前世黎舒月母女盯着她这门婚事,一心想要抢走。

    于是在三年前,黎清浅十二岁时,借着祖母生病的东风,带回来一位大师,指着她就说是黎府的灾星。

    她父亲黎正康大惊,忙不迭地把她送到乡下庄子去。

    祖母年迈,两个兄长也尚未建功立业,纵是百般心疼也无能为力。

    今年年初时觉得她长大了,又愈发貌美,对他今后的官途、黎府未来的前程有了联姻价值,才又给接回来。

    前世的黎清浅便觉得,有柳氏母女在,就算自己真的嫁过去了,也是麻得很。

    她最怕麻烦,才在茫茫人海中相中了江凛。

    黎清浅一眼看出江凛是读书的好料子,只要科考必定能中,自己只要好好辅佐他的科举仕途,也可为自己挣些地位拿捏江凛,省去后宅之中的糟心事。

    其它也都一一如黎清浅所愿,唯一漏算的是,江凛是个十足十的白眼狼。

    如今得上天垂爱而重生,镇国公府这门亲事,倒是比江凛好出太多。

    依着前世的记忆,沈长昀会在新婚当夜喝得烂醉,然后摔下马,然后被圣上责罚出家。

    以后便从宗族中过继子嗣,她既不用自己生孩子,也不用伺候夫君。

    而婆母镇国公夫人会因面子上过不去,早早给她管家权。

    娘亲与她在闺中便是手帕交,自己只要嘴巴甜些,还愁没有好日子过?

    到时候可就是有权有钱有闲没夫君的神仙日子!黎清浅光是想着就要笑出声了。

    这时,她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画面:

    方才在江面,自己刚刚救下江凛,上船便对上对面船上的一双玩味且探究的眼睛。

    那是沈长昀?

    他今日穿了一袭红色锦袍,墨发高高束起,浑身带着一股独属于少年的意气风发,完全不像是前世会纵马闹街,最后被圣上斥责剃发出家的样子。

    他朝她说了句什么,照口型来看似乎是“别来无恙”。

    黎清浅回过神来,看见装玉佩的锦袋里似乎还有张纸条。

    打开一看,上面写着“一个合格的夫君,自然会让娘子远离口舌是非。怎么样,我此番做得好吧?”

    黎清浅微微蹙眉,什么意思?难道外头那些舆论都是沈长昀散播出去的?

    不对啊,前世自己回京之后便与他再无交集,今生他又是怎么自己何时回京,又是怎么恰巧在黎舒月抢走恩情之后把舆论传出去的?

    而且这语气怎么有点像是在邀功呢……

    *

    金玉院内,此刻没了旁人,柳氏母女俩也不再伪装。

    柳氏拉着黎舒月的手,再次确认:“你确定那江凛是皇子?莫不是你为了嫁他,故意这样说来诓骗我的?”

    “自然是真的,”黎舒月喝了一口茶,娇嗔地看着她,“难道女儿还会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吗?要不是无意间得知这个消息,我才不会嫁给一个穷书生呢。”

    柳氏这才放下心来,攥着帕子的手开心地紧了几分,“这便好,这便好!看来前几年那大师还真没说错,我女儿,生来就是凤命!”

    “对了母亲,”黎舒月想起一件事,“你可要盯紧了黎清浅的婚事,决不能出岔子,更不能让父亲在动上把她嫁给皇子的心。哼,人人都说她出身好、命好,我偏要让那些人到时候都睁大眼睛看着,她黎清浅就算是费尽心思做了高门主母又如何?以后见到我,终究要唤一句皇后娘娘。”

    更要让黎清浅嫁去镇国公府,好好体会一番自己前世的苦楚!

    柳氏笑着说:“你放心吧,你父亲把她接回来就是因着镇国公一月前便在暗示那桩婚事,岂会再考虑把她嫁去皇家?母亲也会替你看着,绝不让她有那个福分再往上爬了。”

    黎舒月这才点点头,“还有一件事,母亲可要快些去办。江郎如今一贫如洗,你同舅舅说,让他多多给我备些嫁妆,也不至于以后过得清苦。”

    柳氏已经被女儿规划的未来迷了心智,此刻她要什么不给?

    “你放心,咱们柳家虽不如她黎清浅外祖家显赫,却怎么也是富甲一方的人家。你舅舅那样疼你,如何不给你多多添妆?”

    半月后,镇国公府和江家同时上门来议亲。

    又是半月,镇国公府和江家同时上门来下聘。

    短短一月,两家的差距便如同云泥之别,产生了惨不忍睹的对比。

    对比其一,媒人。

    镇国公夫人乃先帝云妃所出,虽说与当今圣上并非一母同胞,却是如今唯一一位留在京中的长公主,兄妹二人也因此感情极好。

    此次镇国公夫人请了陛下身边伺候的李嬷嬷,她是陛下乳母,也是如今最受陛下敬重的人之一。

    儿孙满堂,家中和睦,更是身份尊贵,请她来做媒人,可见镇国公府对黎清浅的重视。

    而江凛是孤儿,又一穷二白,于是请了从家乡跟着自己来的邻居婆婆做媒人。

    这位婆婆也是从小无父无母,早些年丈夫去世,生的几个儿子竟是一个也没留住,就连唯一的女儿,也在前几年生了重病去世了。

    江凛幼年曾受她恩惠,如今便带来京中照顾。

    婆婆本是个可怜之人,可是这些事情传入某些人耳朵里,便是另一层意思了。

    柳氏当晚发了好大的火,直道请无福之人做媒人,黎舒月如何能沾到福气?

    对比其二,三书六礼。

    三书:聘书,迎书,礼书。

    六礼:纳彩,问名,纳吉,纳征,请期,迎亲。

    镇国公府的三书是由礼部尚书周大人亲自书写的,迎亲前五礼也是由他亲自出面到黎府的。

    礼部尚书平时除了大巍皇家礼法与祭祀之外,也只管王公贵族的婚事,由他出面走三书六礼的仪式,可见镇国公府对黎清浅的重视。

    而江家的三书则是有官媒之一书写,迎亲前五礼也是由官媒出面,对比之下,敷衍了不止一点半点。

    若说前两样,柳氏就算有反悔之心,也能被黎舒月私下底劝住,倒也能忍。

    最让她受不了的,还是接下来的纳征!

    纳征这日,镇国公夫妇亲自登门,一百八十八抬聘礼,绑着红绸,贴着囍字的箱子,如流水一般抬进黎府。

    黎家空出一个大院子,十来个家丁,来来回回搬了一天才全部收拾妥当,且整个院子都被塞得满满当当,连一点空隙也没有。

    镇国公夫人拉着黎清浅说了好半天话,脸上的笑意怎么都褪不去,临走前还从手上扒下一个镯子送给黎清浅,说是大巍开国之君赏赐给沈家祖上,一代代传给沈家新妇的,可见对黎清浅的疼爱。

    而江家给黎舒月的聘礼,甚至从大巍婚嫁一般规矩的六十六物,直接缩减到了十六物!

    柳氏原本也给女儿准备了个大院子,可是那点东西,就堆在一个角落里,甚至不及黎清浅的百分之一!要是不仔细看,还以为是堆在那即将丢弃的杂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