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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没有人能够阻止圣意,太后和皇后乐见其成,楚贵妃更是得意。

    她不过在皇帝耳边吹了几句枕头风,原想着皇帝顾念父女之情未必会同意,没想到皇帝竟然同意了。

    谁都知道裴素心是嫁过留梁人的残花败柳,性情乖张疯癫,寻常人难以消受,皇帝让她嫁到蒋家,本身就是对蒋家的一种打压和羞辱。

    蒋云枫娶了裴素心,一辈子仕途再无望,而他原本是蒋家孙子辈中最才华,有最前途的。

    皇上很快找人合了裴素心和蒋云枫的生辰八字,选定了黄道吉日。

    裴素心得知,大哭大闹过,甚至以死相逼,皇帝都不肯见她,只让贴身大太监带话给她,说蒋皇后在世时,很喜爱娘家这位侄儿,若蒋皇后泉下有知,一定会很高兴。

    这句话,裴素心根本听不见进去,拔出长剑要杀高公公,吓得高公公屁滚尿流,直嚷道:“公主不顾及先皇后,难道也不顾及霞影寺的静远师父么?”

    此刻,裴素心方知,她的父皇已经知道她和静远的事。

    她和静远都是她一厢情愿的,静远从来没有接受过她,为了躲避她,跑到远离京城的霞影寺。

    她突然安静下来。

    叶璇玑怕她出事,让太子将她送到公主府陪伴她,裴素心几乎像个木头似得坐在那里,不吃不喝也不说话。

    叶璇玑实在担心,又不知如何劝她,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公主姐姐人,你是不是在为了他难过?”

    裴素心慢慢转过头,看向她,苦笑了一声道:“其实,这样也好,他再也不用担心我会纠缠他了。”

    她顿了顿,语气绝望道,“璇玑,我觉得好累,连活着的力气都没有了。”

    “公主姐姐若觉着累,我的肩膀可以借公主姐姐靠。”

    裴素心轻轻伏在叶璇玑肩上,喃喃道:“如果我不是一个公主就好了。”

    叶璇玑叹道:“小时候,总是很羡慕公主,有最华丽的衣服,最闪亮的首饰,身份尊贵,有钱有闲,从不需要为了生计犯愁,也不需要看谁的脸色,长大后才知道……”

    公主不过是男人们权力斗争的政治牺牲品。

    也许,从一开始公主的凄惨命运已被定格。

    怕惹得裴素心更加伤心绝望,话到嘴边没说出口,只道,“公主身上背负着常人难以想像的责任,姐姐曾跟我说过,人生遇到再大的坎,垮过去就好了,等到了明年再看,说不定已变成小事,只要活着,总会有希望。”

    想起叶瑶娘,赵毅的话又回荡在耳边。

    她找了阿轻去查,蒋云枫确实如外面传言的那般为人正派,是位谦谦君子。

    那赵毅说的应该就是谎话,故意想要刺激她,让她羞愤痛苦。

    但这世上有太多伪君子。

    不管蒋云枫是真君子还是伪君子,她和公主都不能改变结果,连太子也不能。

    “想不到你姐姐还有这番见识,只是劝人的话说起来容易,劝人的人她恐怕自己都做不到,我只是觉得活着好没意思,不如死掉算了。”

    叶璇玑听她万念俱灰之言,急道:“公主姐姐,你连死都不怕了,还怕什么呢?”

    裴素心愣了一下,自言自语道:“是啊,我连死都不怕了,还怕什么呢。”

    她突然起身,“璇玑,我要出去一趟。”

    不等叶璇玑反应,她提着裙子飞也似的跑了。

    叶璇玑一脸茫然。

    公主总是出奇不意,她实在猜不到她要去做什么,怕出事,她急忙吩咐宫女追了过去。

    公主不许任何人跟着,挥着马鞭将人赶走。

    叶璇玑在惴惴不安中等待,等到七天,裴素心终于回来了。

    转眼就到了裴素心出嫁之日。

    这一天,风轻云淡,阳光正好。

    裴素心执意带着棺材出嫁,皇帝也没有办法。

    古往今来,她大概是第一个带着棺材出嫁的女子,从皇宫到蒋家的路上,围观百姓议论纷纷。

    到了出嫁的时辰,皇帝在长春宫寝殿偷抹了两滴泪。

    楚贵妃见他的眼睛红红的,想要安慰他,皇帝突然发怒:“这下你满意了?”

    楚贵妃很是委屈,红着眼睛道:“皇上这是在怨臣妾么?”

    她不过提了一嘴,皇帝若不答应,谁敢替皇上做主。

    如今他心里不快活,却将所有过错都怪到她头上,她又不是出气桶。

    心里虽愤愤不平,嘴上却一句不敢提。

    皇上冷哼一声,拂袖离开。

    楚贵妃更觉委屈,在寝宫里独自垂泪,晋王过来给她请安,见她哭过,忙问道:“母妃这是怎么了?”

    楚贵妃强撑着抹了眼泪,嘴角牵了一缕笑:“刚被沙子迷了眼睛。”

    “母妃就不要骗儿臣了,父皇刚刚才走,是不是父皇给你气受了?”

    楚贵妃沉默不言,眼泪却禁不住啪哒往下掉,声音哽咽道:“今日长公主出嫁,你父皇他心里不快活,难免多说了两句。”

    “父皇可真是好笑,赐婚圣旨是他下的,他有什么不快活的,还有脸指责母妃。”

    楚贵妃听他说的不像话,正要出言阻止,又听晋王道,“父皇从来都是这样,明明自己有错却坚决不认,只会怪罪到别人头上,他若不同意大姐和蒋云枫的婚事,咱们还能拿刀逼他不成!”

    “雉儿,不得胡说!”楚贵妃唬得脸变了颜色,急忙喝止他,然后挥手屏退了所有宫人,斥道,“这些话叫你父皇听见,仔细你的小命!”

    晋王毫不在意,压低声音,脸色阴沉道:“那就叫他从今往后只听母妃一个人的话。”

    楚贵妃悚然一惊:“你想干什么?”

    晋王凑上前,在楚贵妃耳边耳语几句,楚贵妃眸色变深,低眉沉思许久道:“你父皇心里其实是向着你的,你何不耐心等一等?”

    “自古君心难测,谁知道他心里究竟向着谁,与其指望他,还不如将主动权握在咱们手里。”

    楚贵妃又沉思许久,闭上眼睛点了一下头,叮嘱道:“你小心着点,对了!今儿是长公主大喜之日。”

    她眼里掩不住的厌恶嫌弃,冷嗤一声道,“一个残花败柳,能嫁给蒋云枫这样的青年才俊,也算是她的造化了,不管怎么说,她是长公主,你替母妃去送一份贺礼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