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首辅闻言陡然一惊。
皇上这是在警告他,若再做墙头草,他就要想办法动他了。
后脊梁冒出一股寒气,他连忙磕了个头:“皇上的话臣明白了。”
回到府里,大夫人刚刚从太子府回来,见李清月因为以正妃的规格迎娶贺兰明月入府气得吐血,大夫人又是心疼又是生气,准备入宫觐见皇后。
哪怕皇后无心帮李清月,但同是李家姑娘,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皇后身为国母,皇上更是连一点面子都不给她。
哪怕入宫不能改变什么,至少可以给皇后添堵,好叫她尝尝和妹妹一样被打脸的滋味。
还没出门,撞见李首辅。
李首辅听说她要入宫,立刻将她训斥一顿,不许她去,气得大夫人口不择言。
“女儿不明白,父亲为何这般看重她这个假妹妹,连自个亲生女儿也不顾了!”
李首辅不说话,大夫人更气。
这些天她痛断了心肠,儿子成了废人,最疼爱的小妹也整日吐血,眼看快被气死,她再也镇定不了,忍不住尖声道:“难道父亲对皇后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心思,所以才这般偏……”
“啪!”
李首辅顿时大怒,扬手给了她一记大耳光,打得大夫人脸一歪,捂住脸不敢相信地盯着李首辅:“父亲,你竟然打我?”
李首辅心中有些后悔,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很快便镇定,怒斥道:“亏你还是李家大小姐,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你都敢说,你是嫌你父亲的命太长了,还是嫌你自个的命太长了?”
大夫人自知失言,捂住脸,垂下头,委屈地不说话了。
李首辅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痛心疾首道:“清雅,你是长姐,当拿出长姐的身份教导几个妹妹,而不是跟她们一起无事先自乱了阵脚,你得空劝劝清月,叫她好好养病,没人能取代她太子妃的位置。”
“难道父亲答应支持太子了?”
李首辅沉默不语,疲倦地闭上眼,点了一下头。
大夫人高兴起来,只觉得这一巴掌没有白挨。
只要父亲同意支持太子,朝中弹劾太子的声音就会渐渐被压下,那样小妹也不用整日担忧。
她这一辈子,除了三个儿子,就是小妹最重要。
想到李景,她的心又痛碎了,虽然小妹帮她请了莫神医过来,残废的腿可以恢复,废掉的命根子却不能再生。
她不顾心伤和车马劳顿,又赶去太子府,李清月听说父亲答应全力支持太子,心情终于好了一些。
只要父亲坚定地站在太子身后,她的位置就能屹立不倒,等太子继承大统,她就是皇后。
至于贺兰明月,再美也有限度,顶多和叶璇玑差不多,她总有法子对付她。
第二日,便是太子迎娶侧妃之日。
李清月本想借病不参加迎新人之礼,王嬷嬷从旁劝说。
“娘娘若不去,反让那贱人得了威风,以为娘娘怕了她,依奴婢之见,越是这种时候,娘娘越要拿出正妃的身份弹压她,省得她不知道,后院只能有一个女主人,女主人只有娘娘,不是她。”
李清月听她说得有道理,犹豫了。
王嬷嬷又道:“再者,娘娘不出席,恐怕有那起子小人在背后嚼舌根,说娘娘善妒不能容新人进门,故意给新人没脸,于情于理,娘娘都该去。”
一席话说的李清月改变了主意。
自打出了碧云和王仁的事,王嬷嬷害怕李清月待她不如从前,再也不肯听她的话。
她小心翼翼说出想法,不想李清月听了进去,她自是得意。
正院内,喜气洋洋,热闹非凡,来了许多王公贵族,朝中重臣贺新人入府。
李清月瞧着,只觉得刺眼刺心。
苏良媛生怕自己落了下风,特意盛妆打扮一番。
望着眼前盛况,更是嫉妒的要发狂,轻轻一哂道:“不过是将军义妹而已,又不正经世家贵女,用得着这么大排场。”
李清月听了,于刺眼刺心外又添刺耳。
她阴沉着脸色没说话,苏良媛唯恐天下不乱般看向叶璇玑,语气嘲讽,“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看来叶承徽你很快就要失宠了。”
叶璇玑懒得搭理她,故作没听见。
张良媛忙着府里事务不得闲,夏晏如不方便过来,叶璇玑扭头和旁边聂奉仪说话。
苏良媛讨了个没趣,讪讪道:“有人啊,就是喜欢装聋。”
白良媛心里酸涩无比,叹道:“不装聋又能如何,这可是皇上赐婚。”
比起叶璇玑,新入府的侧妃威胁更大。
赵燕燕被废,她本来很有希望晋升为良娣,不想突然冒出个侧妃,即使她能做良娣,也被这个侧妃强压一头。
叶璇玑再受宠,不过是个小小承徽。
王承徽素来不太喜欢多嘴,也不禁附和道:“是啊,皇上赐婚,多大的荣耀,咱们姐妹可没有这样的福份,也就娘娘和新入府的这位贺兰侧妃有这样的福份。”
话飘到李清月耳朵里,李清月更觉刺耳无比,又不好当众反驳。
说话间,新人来了。
聂奉仪朝叶璇玑努努嘴,叶璇玑朝着贺兰明月的方向看来,只觉得天上的阳光忽然暗淡下来。
贺兰明月头上盖着喜帕,穿着一袭水红色长裙,款款走来,莲步姗姗,如瑶池仙水里开放的红莲,娉婷袅娜,仪态万千。
没看到脸,就足以让人移不开眼。
苏良媛不由撇了一下嘴,小声嘟囔道:“打扮的倒是人五人六,说不定名不副实,是个丑八怪。”
忽然一阵大风刮来,吹动喜帕随风飞舞,竟将喜帕吹走了。
贺兰明月一惊,下意识地想伸手去捞,却没捞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