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段芙两年前刚刚确诊心理疾病的时候,段家就联系过萧雨。
她是如今最负盛名的心理医生,在国际上享有盛誉。
段夫人联系萧雨的时候,她很认真地听完了段芙的病症和诊断结果后,表示段芙这点儿病去三甲医院的心理科就足够,用不着她。
如今,萧雨的名字又一次出现在段夫人眼前,她不由得疑惑:“倾倾只是从福利院……我的意思是,她不应该认识萧雨吧?”
段城已经拿出了手机,神情淡然地说:“问一问就知道了。”
【你认识萧雨?】
没有回应。
时间一分一秒划过,段夫人又打了个哈欠:“算了,今天时候也不早了,就算联系萧医生也要等到明天才行。”
她拉起段芙的小手:“走吧宝贝,妈咪带你回去睡觉。”
段芙不肯挪动,盯着被段城拿在手里的名片:“我的。”
段城“嗯”了一声,并没有把名片还给她的打算。
“我的!”段芙又重复了一遍,显然已经很不开心了。
段夫人直接从段城手里把名片拿走,塞给了段芙,还不忘朝段城翻了个白眼:“这么大的人了还跟妹妹抢东西,你是哥哥,就不能让一让她?”
段城握着手机,没说话。
让。
这是他在家里听过最多的一个字。
上要让大哥,因为大哥是公司继承人,为了避免兄弟阋墙的事情发生,他甚至不被允许学习与金融和管理的任何课程;
下要让四妹,因为四妹还小,因为她是妹妹,因为她有病……
因为要让大哥,所以他被当成废物养。
因为要让妹妹,所以他又得当一个有担当的哥哥。
从没有人问过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段城默不作声地看着母亲拉着妹妹的手上楼,神情漠然。
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他垂眸一瞧,是他的小未婚妻。
哦对,这个小未婚妻也是因为大哥不能娶一个在福利院生活了十五年、什么都不会的姑娘,所以他得履行祖母定下的婚约。
他喜不喜欢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想给他什么。
段城有些烦躁,他没看阮倾回复了什么,拨通了一个号码直接说:“找人,喝酒。”
……
阮倾洗完澡才看见段城发来的消息。
她边擦头发边回他:
【萧雨是我在福利院的姐姐,我与她说过段芙的病情,她会帮忙。】
她把萧雨的名片给段芙时还不知道她的身份,纯属于随性而为。
知道段芙的身份后她倒是想得多了些,比如,再找机会与她聊聊南城精神病院。
阮倾思考着下一步如何进行才最好,搁在桌上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
她随手接起:“喂?”
萧衍的声音无比兴奋:“姐!我找到了那个保姆的儿子!”
阮倾的手下意识攥紧,她问:“人在哪儿?”
“凯奇会所,他在那里当酒保!”
阮倾看了眼时间,立即说:“你到阮家后门等我。”
“好嘞,再十分钟。”
阮倾随手把半干的头发扎起来,从包里拿出一套黑色运动服换上,便悄声打开窗子。
她的房间在二楼,翻出去难度不大。
阮倾敏捷地爬上窗台,顺着排水管往下滑了几米后灵巧落地,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这会儿刚晚上十点,但因为阮老太太要早睡,阮家里几乎无人行走。
阮倾一路畅通无阻地穿过花园来到后门,门是锁着的,但院墙并不高,她助跑两步便利索地翻了过去。
不远处,一辆黑车打着双闪,静静地等待着。
萧衍查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出发来接阮倾了,他了解阮倾,心知她一旦知晓了这个消息,必定会立即出发去找人。
副驾驶的车门拉开,阮倾上了车。
萧衍边发动车子边把一个文件夹递给她:“他叫李岩,之前一直在乡下长大,几乎跟母亲没有联系,所以查的时候也没注意到,今天我又翻了一遍资料才找到他。”
阮倾翻开文件夹查看资料。
这份资料很简单,李岩的成绩不好,高中毕业就进厂打工了,后来辗转换了许多工作。
她微蹙眉头:“估计没办法从他口中问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不过不重要。”
她可以说服李岩带她去精神病院见一见那个保姆。
萧衍扶着方向盘问:“姐,你打算怎么跟他谈?”
“以理服人、以礼服人、以力服人。”
“……”
阮倾合上文件夹,继续说:“我相信我能很快与他达成共识,或者打成共识。”
萧衍趁着等红灯的时候瞄了阮倾一眼。
她不似往日那般散漫闲适,此刻的阮倾像是一只蓄势待发的老虎。
萧衍忽然觉得自己做错事了,他应该先去找李岩谈过了再来告诉阮倾啊!
然而现在后悔也晚了,涉及到当年的事,阮倾根本不可能等。
凯奇会所是南城最奢华的会所,是豪门大户最喜欢的消遣场所之一。
这里实行会员邀请制,没有会员身份根本进不去。
萧衍从手扣里翻出一枚圆形的烫金徽章拿在手里,又递给阮倾一个口罩:“姐,等会儿进门的时候你别说话,这里私密性很好,但没有秘密。”
阮倾心不在焉地怼了一句:“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这里发生的事外边的人不会知道,但是在里边的人想知道很容易,你这不是偷跑出来的么,被……”
萧衍解释了一半,扭头就发现阮倾已经下车了。
“祖宗哎!”
他嘀咕了一声,赶紧下车走在阮倾身边。
萧衍的会员徽章是真的,因此没什么阻碍就带着阮倾进了凯奇会所。
他就像真的来玩的公子哥一样,要了个包间,还点了一堆吃喝。
顶着阮倾极度不耐烦的眼神,萧衍状似随意地对服务生说:“听说你们这里有个叫李岩的酒保?”
服务生仔细思索了一会儿,旋即抱歉摇头:“对不起萧少,我们这儿酒保挺多的,我和他们不太熟,不过您需要的话,我可以去问一问。”
萧衍端着萧少该有的嘚瑟嘴脸,点头:“行,直接把他带过来吧,我一个朋友说他调的酒不错,我也想试试。”
“好的,您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