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没旁的事儿,我便先行一步了。”
“妹妹自便。”萧轼笑道。
凤明弦抿了抿唇,深吸了口气,抬脚就走。
萧御那头,李窈烟已经将那乞儿发落了,正抱怨着踢打乞儿的时候弄脏了自己的鞋履。
“弦儿?”萧御瞧着凤明弦如释重负,“你去哪里了。”
“刚瞧见这灯笼精致有趣,就买了个,不妨一回头就和你们走散了。”凤明弦提着小兔子灯笼轻轻笑着。
萧御松了口气,上前挽着凤明弦的手。
“今日晚上还有个要紧的事儿,要带你们去看看。”
“要紧事儿?”
萧御轻轻点头。
凤明弦隐隐想起来方才萧轼那没头没脑的招呼。
萧御带着她和李窈烟去了一处亭子,一个老僧人早已经等待良久。
僧人面前一壶茶,一盘棋子。
凤明弦瞧着那僧人,心里只觉得古怪。
萧御从不信奉鬼神,他从来是个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
“是父皇嘱托的,此人是得道高僧,被父皇认作义弟,连我都要叫一声皇叔。”
凤明弦闻言,忙朝着那僧人行礼。
不管是坑蒙拐骗,还是真才学识,能得皇帝看重的得道高僧,等同意一脚进了权利游戏的巅峰,怎能不敬。
“你是……那个雷神托生的一更大师!”李窈烟倒是隐隐记得,“大师,就是你往军营运送了炼金术的火药……我们李家才顺利破除南疆毒瘴地的埋伏、打下了南疆!”
“阿弥陀佛,檀越别来无恙。”
老僧人一脸慈悲,目光又落在了凤明弦身上,略微上下扫了一眼。
凤明弦只觉得他的视线似是看出了什么,她神色不动,轻轻垂下了眸子。
“这个就是生下天月贵人的凤氏。”萧御介绍。
老僧人笑着颔首念佛,又与萧御简单的论起了经法之道。
凤明弦手捧着一杯雀舌,闲听着她们谈经论道不远处,是灯火通明的市井烟火人间,而身后,是仙峦层叠的琼玉峻峰明月高悬。
一声钟声撞向。
“是时辰了。”
老僧人打住了话头,“今日能与靖王论经,实乃天地造化。贫僧昔日云游四海,曾得宝莲一朵,若遇圆月和至贵之人,此莲便能开花。”
老僧人命小沙弥捧来了一坛清荷,荷花恰似年画上的菩萨端坐的莲台模样。
老僧人的视线,落在了萧御身上。
“王爷可愿意一试?”
萧御略一踟蹰。
父皇的确叮嘱他来探望老僧人,却不想老僧人忽然搬出此物来,不知是不是父王属意。
“至贵之人”……这句话实在太重了。
若是莲花盛开,父皇难免疑心他觊觎皇位,若是莲花不开,父皇又兴许会另择他人为储君。
“大师,本王既为皇子,自然尊贵不必说。”萧御颔首,“本王只想知道本王的二位爱妃是否为命格尊贵,得此莲花认可。”
坐在萧御身侧的二人均陷入了沉默。
李窈烟抿了抿唇,知道眼前是皇帝的拜把子兄弟,不敢如在前钦天监人面前一般造次。
她只冷笑着瞥了一眼僧人,仗着家世,她不觉得这僧人会那般不上道,不给她面子。。
“本妃先试试吧。”李窈烟站起身,“本妃素来与莲花有缘,说是当初在府里伺候本妃的丫鬟都能上天做司管荷花的神仙的,想来,这荷花也不会与本妃无缘的。”
说着便得意洋洋的走到了那荷花跟前,轻轻抬手,挽起袖子,将手指放在了莲花上。
花纹丝不动。
李窈烟看着那荷花,气得简直想一把将荷花揉碎。
她无法掩饰内心的嫉妒和很意,恶毒的眼神狠狠看向了身后的凤明弦。
那一瞬间,什么姐妹情深,早就被她抛之脑后。
她明白,这花真若是在凤明弦开了,坐实她是一更大师口中的天月贵人,那不管一更大师背后是皇帝还是王爷,凤明弦的王妃之位都是稳的了。
不!
她不甘心!
凤明弦岂敢爬到自己头上来!
她可不是那些蠢笨的世家女,被凤明弦一点手段就收买的心服口服。
她可没忘了凤明弦是怎么含酸进府的,是怎么在她和王妃跟前抬不起头的!
她如今气势如虹,家族昌盛,又与王爷有三子一女,位居侧妃,她不甘心就这样让局势逆转。
她不敢想,同为侧妃的凤明弦,还为王爷生下一子,若是变成了至贵之人,人生该有多么漂亮。
她怎么能够答应?
明明王爷最宠爱的事她,明明……宣儿沛儿那样乖巧懂事才该做嫡子。
她越想越委屈,泪水忍不住啪嗒啪嗒往下掉。
凤明弦还真没想到,花没开,李窈烟竟然真的哭出来了。
糊弄人的把戏罢了,如同当年要起义的士兵鱼腹藏书一样,这不过是个有心人安排的过场,怎么还真有人当真了呢?
当真就算了,还这般把失望难过写在了脸上。
凤明弦款款起身,朝着一更大师走去,紧接着,敛衽一礼。
一更大师和蔼一笑,“女施主,请。”
凤明弦垂眸,将手指落在莲花智商。
纤长素白的指尖,才碰到那多莲花,凤明弦便隐隐闻到了一丝若有似无的香气。
紧接着,如同刹那即逝的昙花一样,莲花花瓣轻颤着展开了!
月华朦胧中,那莲花随风摇曳,轻轻舒展,次第而开,粉白的花瓣清洁优雅。
这朵莲花,竟然真的在凤明弦的指尖绽开了!
饶是早就做好心理准备的凤明弦,此时也忍不住心弦震撼。
——这就是萧轼说的偿还人情,给她王妃之位?
她屏住了呼吸,静静看着那莲花,好久回不过神来。
萧御也满心震撼,一时间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