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哥儿的事情有蹊跷？”
秦姨娘沉默片刻，微微点点头：“我也是近日才知道。”
“原来宏哥儿并不是被病痛折磨，而是为人所害。”
“此前没有把这样的事情告诉你，也是不想打扰你的功课。”
“如今你既然知道了，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徐嘉平道：“姨娘，宏哥儿是我的亲弟弟，我自然要帮着查明一切的。”
“今日那叫素兰的说了，这件事分明是周姨娘所为，而且也是......母亲默许的？”
“姨娘查到的结果真是如此吗？”
秦姨娘想了想：“确实如此，当年给宏哥儿看病的大夫就是周姨娘举荐的。”
“太太也没说什么便同意了。”
“另外周姨娘说是宏哥儿受了寒，特意做了一条适合小孩用的腰带来。”
“虽然我和她有些矛盾，但不至于牵扯到孩子的身上，原来也是我大意了......”
“如今那腰带里的东西，就是药粉，宏哥儿时时带在身上，才会满身青紫。”
秦姨娘说着便开始垂泪：“宏哥儿小小年纪，她们竟如此恶毒。”
徐嘉平握紧了拳：“宏哥儿已经去了，可是周姨娘这么多年却安然无恙。”
“这件事不能就这样遮掩了。”
“你不能插手，”秦姨娘却道，“我当然要为宏哥儿讨回公道，但是也决不能将你牵扯进来。”
徐嘉平道：“为何？宏哥儿也是我的弟弟啊。”
秦姨娘闭了闭眼，定下心神道：“你如今可也繁重，不要在为你弟弟的事情费神。”
“好好跟上功课才是正经。”
“就因为这个，所以发现了这样大的事情，姨娘也不告诉我？”徐嘉平道。
“我的学业本就比不上大哥和四弟，姨娘为什么不让我一起帮你？”
秦姨娘道：“你将来是要在外面做事的人，何必困囿于宅门里的这些事情？”
“这件事，姨娘自会解决，你安心读书便是了。”
徐嘉平有些不满：“我前面有大哥，后面四弟弟的悟性也颇高。”
“姨娘一定要我去争吗？如今我不想为自己争什么，只想替宏哥儿争一个公道。”
秦姨娘气急：“你不让我操心就是好的了，还要为宏哥儿争公道？”
“要是你父亲觉得你不是读书的料子，不再对你寄予希望，可该如何是好？”
徐嘉平反驳道：“难道不是父亲寄予希望的人便不能活下去吗？”
“将来父亲总要选择一个，承继家里的事情？”
“那另外两人还要不要活了？”
“反正宏哥儿这事儿我定然是要管的。”
“那名叫素兰的妇人就是揭发当年事情的证人，而姨娘说得腰带不就是证据？”
“如今人证物证俱在，我不信她们还能抵赖。”
说罢，转身出了春华苑。
秦姨娘皱眉道：“如今平哥儿也是越来越有主意了，什么都不听我的。”
彩霞劝道：“姨娘，这也是二少爷心疼弟弟，所以有些失了分寸。”
“平时在姨娘面前，二少爷何曾这样过？”
“其实二少爷这样，到足以见他情深义重。”
“奴婢倒是觉得，姨娘不如遂了二少爷的心意，以免让他觉得自己除了读一读圣贤书，竟然是毫无作用。”
秦姨娘想了半晌：“你说的没错，他不知晓也就罢了，如今知晓了，无论如何瞒不住的。”
“刚刚你可听平哥儿说了，他的功课不如大少爷和四少爷。”
“奴婢听到了，不过也不知是不是二少爷的谦词。”彩霞看着秦姨娘的脸色，小心翼翼道。
秦姨娘道：“你大可以实话实说，我是什么听不得实话的人吗？”
跟着秦姨娘这么些年，自然也明白她的性情。
其实秦姨娘颇有些决断的，如今知道了二少爷的心思，只怕想法和从前不同了。
于是干脆道：“二少爷的功课确实平平，但是二少爷待下宽和，和大少爷四少爷都能处得好。”
“这样的性情，不一定非要靠读书才有出路啊。”
秦姨娘看着彩霞：“这才算是真话。”
“奴婢不敢欺瞒姨娘，”彩霞道，“其实细想想，二少爷刚刚说的气话，也不是没道理。”
“将来能承继家业的只有一人，大少爷是长子，是有机会的。”
“而四少爷已经挤在太太的名下，又算是嫡子了。”
“二少爷在中间，又能拿什么去争呢？”
秦姨娘想了一回，轻轻叹气道：“你说得不错，之前倒是我异想天开了。”
“再说了，平哥儿要是真的样样都好，甚至超过了大少爷和四少爷，难免又要得罪一些人。”
“宏哥儿已经遭了暗算，总不能把平哥儿也置于险境。”
“你给平哥儿送些点心去，让他明儿想法子将素兰带进来。”
彩霞点头应下：“是。”
梦云苑。
徐嘉云已经准备睡下了，绮月道：“姑娘，今儿二少爷从学堂回来，就火急火燎的去了春华苑。”
“是吗？”徐嘉云笑笑，“出来的时候神色如何？”
绮月道：“没待上一会儿就出来了，听说面上的神情不太好看。”
“倒是秦姨娘，过了不久又给二少爷送了东西去。”
徐嘉云点点头：“只看这些倒是看不出来什么，等到明日看平哥儿的举动就知道了。”
绮月道：“说起来太太也算是个聪明人，可是挑姨娘的眼光却着实不怎么样。”
“从周姨娘到宋姨娘，可没有一个省油的灯。”
“杜姨娘可不算在内，杜姨娘是老爷的友人赠的，不算是太太挑的。”
徐嘉云笑道：“你这话说得，要知道人心都是会变的。”
“周姨娘从婢女到生下老爷的长子，所求的和从前还能一样吗？”
“秦姨娘和宋姨娘又何尝不是如此？有了恩宠想要孩子，有了孩子想要孩子承继家业。”
“想要算计的，想要得到的，永远都没有尽头。”
“可不是吗？”绮月道，“二少爷既不是长子，也没有养在太太膝下。”
“秦姨娘不也寄予厚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