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嘉青打着络子,忽而又道:“母亲真的是偏心。”
“沈二公子那般风流,她还觉得沈家很好。”
“而郑夫人不过是说话硬气了一些,她便觉得折了她的面子,半分不肯退让。”
“可不是吗?”绿萝也道,“太太为了大姑娘能够忍让侯府。”
“轮到姑娘你确实一点儿也不肯退让了。”
徐嘉青有些感慨:“是啊,这不就是把我架在火上烤着吗?”
“让我进退不得,以后就好听她的摆布了。”
“我决不能就这样认输。”
第二天晚上,程柔清便收到了徐嘉青的络子,精巧细致,却是个竹叶节。
这样式一瞧就不是女儿家用的,程柔清心领神会:“请你们姑娘放心,这个络子我会转交的。”
绿萝感激道:“那就多谢程姑娘了,其实......”
“我们家姑娘现在也难受着,因为郑太太的几句话,我们家太太也是动了气了。”
“姑娘想着和您素日里的情份,知道郑太太说的话可能也不是有意的。”
“但是太太不知,咱们姑娘也没法劝,在中间也是十分为难。”
“姑娘和您一样,在家中都是庶女,说不上什么话。”
“一切还要看程公子的心意才是。”
程柔清笑笑:“是啊,说起来也是母亲对嘉青有了偏见。”
“才会那样去说,我会和母亲好好说说,也会给三弟转达的。”
送了绿萝出去,程柔婉笑道:“看来姐姐的辛苦没有白费。”
“嘉青姐姐对三弟弟倒是上心。”
“眼见着也是等不得了,连母亲那般的轻慢都可以忍受。”
“也真是个脾气软和的了。”
程柔清点点头:“脾气软是一回事,另一面也是想进伯爵府的。”
“听说徐家大姑娘可是说定了安远侯府,也难怪嘉青姐姐想要进伯爵府了。”程柔婉道。
“可不是吗?”程柔清拿着那络子仔细看了看,“果然是精巧,这份手艺也算是难得了。”
“都是自家姐妹,嘉青自然不想和大姑娘差距太大,否则岂不是惹人笑话。”
程柔婉道:“可是她竟也没想想,她不过是一个庶女。”
“徐家大姑娘好歹还是嫡女呢,也难怪母亲瞧不上她。”
程柔清笑笑:“嘉青和母亲之间的矛盾,咱们可不管。”
“倒是应该早些把这络子给彬哥儿送去,想来母亲也就没空闲找我们的不是了。”
程彬收到络子,又听了嘉青传来的话。
原来她竟是这样等着自己,少不得又去求求郑氏。
郑氏一通大道理讲下来,程彬一向随心所欲,又哪里听得进去?
“嘉青姐姐绝不是母亲说得那样,”程彬道,“她温婉柔静,母亲不是最喜欢这样的女子吗?”
郑氏道:“温婉柔静?那是在你面前。”
“能设计得让你动心,口口声声亲事是长辈做主,却还私下和你见面,能是什么好姑娘?”
程彬显然说不过程氏,于是只好耍赖:“母亲,你若是不同意我和嘉青姐姐的事情。”
“我便......不吃饭了。”
“反正见不到她,我也是食之无味。”
郑氏着急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这孩子怎么能这样?”
忠勇伯家正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徐家倒是颇为平静。
徐嘉云也觉得田庄倒是比府里自在得多了,陆氏也免了每日早上的请安。
竟觉得清闲下来,面目春光,十分舒适。
逛到庄子边缘,有两棵垂柳,旁边的凉亭边上还有颜色不一的花枝,很是漂亮。
绮月兴致勃勃笑道:“这柳枝正是柔软的时候,奴婢用它给姑娘编一个花环。”
绮月和绮风年纪也不大,跟在自己身边,也少有松快的时候。
徐嘉云笑道:“去吧,可要小心些。”
“哎。”绮月应一声,伸手扯了细细的柳条,盘绕成一个圈儿。
又取了凉亭旁边的花朵,插进柳条的缝隙中,很快就编好了一个花环,倒是野趣十足。
两人正装扮着花环,绮风过来:“姑娘,赵静姑娘给您递了信儿。”
“说是这几日天气暖和,她母亲已经好多了,明日就要来栖梧山这边。”
徐嘉云笑道:“这样好,正愁找不到熟识的人一起玩儿。”
“赵姐姐还不会骑马,倒是可以牵着马让她跑一圈儿。”
绮风‘噗嗤’一声笑出来:“姑娘,您可真是,如今这样的事情可轮不到您。”
“想来赵玉堂赵公子定然可以教会赵姑娘的。”
徐嘉云笑笑:“那咱们明儿去栖梧山的草场。”
绮月点点头:“虽说来了没几天,草场的青草一天一个变化,这几天估摸着也不一样了。”
“大姐姐和二姐姐这几天可出门了?”徐嘉云问道。
绮月道:“大姑娘时不时就会出去,听说沈二公子送了大姑娘好些花簪。”
“二姑娘倒是没怎么出去。”
徐嘉云笑道:“二姐姐在家里等着消息,怎么舍得离开?”
第二天,徐嘉云来到草场,不过几日的功夫,草场上的青草又长高了不少。
赵静坐在一处石桌旁,身边果然站着赵玉堂。
看到徐嘉云来,赵静面露喜色:“嘉云妹妹来了。”
徐嘉云见赵静面带笑容,端方温和,比之从前气色可是好了不少。
看来不管是家里的事,还是亲事,都是顺心遂意的。
徐嘉云笑道:“昨儿得到姐姐递的话儿,一早便准备着来了。”
她今日穿了赵静做的那身骑装,裙摆飘扬,英姿飒飒。
“姐姐要不要学骑马?这时候还早,草场的人少,正是合适。”
李越泽在一旁道:“那徐姑娘可是晚了些,赵姑娘刚刚已经让玉堂兄牵着马,在草场上走了两圈儿了。”
赵静微微垂了头,面上有些羞涩,起身拉着徐嘉云往旁边走去。
徐嘉云笑道:“姐姐这是害羞了?”
赵静道:“你可别取笑我了,其实我倒也不想来,怕母亲舟车劳顿地折腾。”
“其实天天闷在屋子里,对伯母的病情不一定有好处。”徐嘉云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