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久能一下子没话。
他就那样看着华姨。
那件事指的是什么，他清楚，华姨也明白。
这么多年他们彼此看不对眼也是因为那件事。
他曾以为，他们之间不会有人再提起这个事情。
可刚才，就在刚刚，华姨主动提及。
冷静下来的厉久能看着华姨，而华姨也转过身看着厉久能。
是时隔15年再一次提及，也是15年前那场对视的延续。
“厉久能，我纵然恨你，可也没有狠厉到那个地步。那个孩子没了我不怪你，我也没有责怪们厉家任何人，是你们欺人太甚。”
华姨的话里含着恨，眼里蓄满泪水。
她就那样看着厉久能，像是看到多年前自己所喜欢的人那样。
这次，她眼神温柔，没有半点儿恨意。
厉久能微愣，而后垂眼，在华姨看不到的地方擦去眼泪。
太久了，久到他们似乎都忘记了曾经深爱着对方。
这些年的针锋相对，有多少是真的因为恨，有多少是因为对方的背叛以及以为对方不爱自己而做出的鲁莽行为。
他们已经无从得知。
而在今晚，在只有他们彼此的房间里，他们终于再度说起那件事。
对于那个孩子，厉久能是抱歉的。
彼时的他也痛苦万分，他也像留下跟华姨的孩子。
曾经他也是真的深爱华姨，想要和她结婚，共度余生。
然而就像此时程霜跟厉霆所面对的问题，不管是从家长的角度还是他们背后的的世家，他们都不同
意他俩在一起。
“华姨，对不起。”
迟来多年的道歉让厉久能更加愧疚，也让华姨更加难过。
她以为自己已经释怀，可面对当年的旧人，以前的爱人这刻，她才知道，她永远释怀不了。
她永远不会忘记失去孩子的那一刻，永远不会忘记那晚她肚子躺在医院里，失去了他们唯一的孩子。
太痛了，痛到现在华姨想起来都会心疼。
也是那晚过后，华姨再也没有孩子。
“不用抱歉厉久能。”
华姨语气平静。
“你不会真的赶到抱歉，你也不会理解那个孩子对我而言有多重要，你更加不会明白你我的分开不是因为背后的家族。”
“厉久能，是你懦弱！是你无能！是你眼界狭窄！是你自私！是你既要又要！是你不坚定才让你我走到今天的境地，才会让曾经深爱的我们站在彼此的对立面，并且永远憎恨对方！”
“厉久能，我永远不会原谅你！永远不会！”
撩下话，华姨离开房间。
厉久能侧过身看着华姨，然而他连追上去的勇气都没有。
错过了，便是错过了。
看着华姨背影，厉久能喃喃道。
为确保计划万无一失，赵然再确认程霜情况之后独自去找华姨。
确认他离开，程霜才离开房间。
城南生看着靠近的程霜，心里咯噔一下。
他不知道程霜发的消息是什么意思，但他知道，程霜要走。
她不要再呆在这里。
“生哥。”
走近的程霜喊了声，目光
却落向了厉霆所在的楼栋的方向。
城南生顺着看过去，劝说的话到嘴边又听到程霜说。
“东西准备好了吗？”
城南生犹豫，想想还是问出口。
“小霜，你现在的情况不适合你一个人离开。我知道你有顾虑，但让我跟着你，好不好？”
程霜脚步顿住，侧过身看城南生。
如果她想要人跟着，那她就不会说今天要一个人走。
如果她担心一个人之后落入陷阱害怕，那她就会留在厉霆身边。
因为她知道，不管出什么事情，厉霆都会保护好她，还有她的孩子。
然而她不能。
如果一切事情都是因为她而起，那理应由她来结束。
下这个决心不容易。
程霜也在反复横跳。
如果救她必须牺牲掉身边的人，那她宁愿不活。
“生哥，谢谢你。”
拿到车钥匙和新身份证，程霜还是转过身抱住城南生。
“我走之后记得告诉厉霆，让他照顾好自己。”
话里的哭腔明显。
程霜想要分开，城南生却紧抱着她。
“小霜，这些不是你的错，也不应该由你承担。”
程霜没应声，用力从城南生怀里挣脱开。
她在分开那瞬间擦去眼泪，仰头看着城南生。
“可我活着就是个不定时炸弹。”
一句话已经彻底堵住城南生劝说的话语。
最终，城南生还是放手。
他站在原地目送程霜离开，而后折返回房间。
程霜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但她清楚，她必须先离开华姨的地盘。
即便手
里拿着身份证，程霜还是选择开车离开。
她没停歇，从深夜开到天亮。
离开别墅后，她换了车，以防止城南生在那辆车上安装追踪器。
看着车辆停在一个地方不动的时候，城南生瞬间明白。
程霜发现并且抛弃了那辆车。
“我去追人。”
城南生劝住厉霆。
“小霜如果想要你去追她，她就不会更换车辆。”
知道厉霆担心，他又立即解释。
“给她的身份证用不了，而且里面也植入追踪器。厉霆，你放心，我一定保护小霜离开这里。”
厉霆始终不放心。
他刚想开口，何有明回来。
看见他手里的抑制剂，厉霆立即让人去吧言婉儿跟商爵请来。
三人来到地下基地。
“我体内的病毒跟霜体内的相似，用我做实验。”
厉霆说完就要走过去躺下，言婉儿拦住他。
“在做实验之前，得先确保这支抑制剂是真的抑制病毒的。”
言婉儿指着不远处的操作台。
“一天时间，你派人守好这里，我来负责验证。”
看着眼前的言婉儿，厉霆最终点头。
他派人将二十四小时巡视基地，封锁所有出入口，并且亲自坐镇，守着最接近言婉儿实验的那个入口。
“相信她。”
商爵看着厉霆说道。
厉霆闻言侧身，视线从入口处移过。
“你们谁我也不相信，但我赌言小姐应该对霜还存在着一点母爱。”
商爵因为这番话去看厉霆，后者却将目光移向不远处。
“我不知道你
憎恨我们，可阿霆，阿媚的死我们也不想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