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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七章

    楚昭云三人还没走到杜若裳卧房前时,就看见董玄急匆匆地跑出了院子。

    见萍儿露面,金方善连忙问道:“他这急慌慌的,是做甚?”

    “我家大娘子醒了,说想吃糖葫芦。”萍儿见众人不明所以,解释着,“以前老爷时常给大娘子买糖葫芦,大娘子是想家人了……三位大人进来吧。”

    话落,几人跟着萍儿进了杜若裳的卧房。

    金方善和江望月停在了外间屏风外。

    楚昭云跟着萍儿到了里间。

    坐在床榻上的人,像是生了重病一般,脸色苍白,双目红肿。

    “大人,可是找到了杀害我家人的凶手?”

    “尚未,今日叨扰大娘子,是有些事,不得不问问大娘子。”

    杜若裳无力地点了点头。

    楚昭云问道:“你可知杜家有何仇人?”

    “杜家没几门亲戚,也没什么交恶之人。但是生意上的事,我也并不知晓……”

    “听闻杜家对你不好?”

    听楚昭云这般问,一旁的萍儿如临大敌。

    她没想到这位楚大人竟然丝毫不替她遮掩!

    虽然杜若裳是最好不过的性子,但哪有主子会喜欢下人嚼舌头说是非!

    “娘子,是我、我跟楚大人说的,还请娘子原谅……”萍儿跪在床边,求着杜若裳原谅。

    楚昭云解释着:“一切都是为了查案,杜姑娘莫要怪罪萍儿。”

    “怎会?”杜若裳伸手,艰难地扶起了萍儿,“不怪你。”

    “萍儿多谢娘子……”

    “这本也不是秘事,更

    何况如今父亲母亲已经……更没什么瞒着的必要了。”

    “既没有瞒着的必要,为何据萍儿所言,董玄并不知此事?”

    “官人是个直心肠,若是知晓我在娘家受了委屈,他定是要去杜府帮我讨个公道,何必闹得如此难堪?官人差事也忙,我不想他为了这些事费心神。况且……”

    “况且什么?”

    “况且若是官人知晓了,恐怕会劝我往后别回娘家了……”

    “他们对你不好,你还想回娘家?你不怨恨他们?”说着话,楚昭云仔细盯着杜若裳的神情。

    “要说不气,那都是假的,不怕大人笑话,每次从娘家回来,我时常哭得胸口疼。可哭过了,也就好了。都是一家人,何谈怨恨?谁家都有口舌之争,若是人人都不退步,家便散了。”

    说着话,杜若裳很是伤心。

    转眼间,一家人,也只剩下她了。

    往日种种,她或许一时会生气,可哭过了,她就不计较了。

    眼下想起来,更是不值得计较了。

    楚昭云见杜若裳眼里坦荡,她不赞同道:“既是一家人,就没有一直都是同一个人退让的道理。老夫人、亓氏、杜若惠,你们之间,从来都是你在退让。”

    “人人心里都有不如意的事。母亲对我不好,是因她替我着急,关心则乱。大嫂对我不好,乃是因她是为了救我才伤了身子,这是我欠她的。姐姐对我不好,也是有缘故的。在闺阁中时,人人拿我二人

    比较,她琴棋书画上造诣不高,因此受了好些外人的言语委屈,是以嫁人后,她才想着处处高我一头。”

    “其实你说的这些缘故,都不是你的缘故。”

    “大多数时日,我都在董家。官人对我极好,也没有刁难我的婆母和妯娌,生活顺遂,日子圆满。”杜若裳擦了擦眼泪,释怀一笑,“是以,偶尔几日回到娘家受些委屈,也没什么要紧的。”

    话落,杜若裳见楚昭云良久不说话,不由说道:

    “楚大人,是我有些语无伦次了……”

    “我听明白了,正所谓佛家有云: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只是楚昭云没想到,杜若裳竟是这般想法。

    想了想,楚昭云又问她:“杜家一事,你可有何猜测?”

    “这般飞来横祸……”说着话,杜若裳忍不住哭了起来。

    片刻后,变成了泣不成声的模样。

    楚昭云拿起一旁的帕子,擦了擦杜若裳脸上的泪水。

    “杜姑娘,冷静,眼下哭是最没有的事。”

    “是……”杜若裳抽泣了几声,逐渐平静下来,哽咽着问,“楚大人,眼下我该作何才能帮到楚大人?”

    “你无需帮我。杜家人已在义庄,你和董玄可去敛尸,为他们置办后事。杜府也清理干净了,你也可以先去杜府清理杜家留下的银财器物。”

    杜若裳深吸了一口气:“好……”

    “对了,董府的账是谁在管?可有账房?”

    “官人信任,府上的账都是我在管。”

    “可否给我看看账本?”

    “萍儿,去拿账本。”

    杜若裳信任楚昭云,也误会了楚昭云。

    她从枕头下摸出了对牌,塞到了楚昭云手里。

    “楚大人,这是我的对牌,在两条街外的银庄,只要能抓到幕后真凶,散尽家财又有何不可?”

    楚昭云本无此意,听到此话,她不由问道:“无需同董玄商量吗?”

    “不必,官人爱护我尊重我,即说了府上所有银财都归我管,他不会有异的。”

    “好,那我先告辞了,保重。”

    杜若裳轻声应了一声。

    楚昭云没有停留,带着金方善和江望月就离了董府。

    江望月想着杜若裳的话,问:“楚大人,金大人,你们说杜若裳说的话,可信吗?”

    金方善认真想了想:“我看她不像说谎,她并非不气,只是选择了自己忍受罢了。若她说自己从来没有生过杜家人的气,我倒是要怀疑她一二。楚大人怎么看?”

    “这账记得很是仔细,可见杜若裳是个持家之人。均州也确实富饶些,推官的俸禄比襄阳府高一倍。”楚昭云没有回答,只是说着账本。

    闻言,金方善紧绷了几日的心情不由轻松了一分。

    “府衙虽是清水之地,但大家伙的俸禄不能少,差事辛苦,再挣不到三瓜俩枣,谁还愿意留在府衙?”

    “是这个道理,有金大人,是府衙众人的福气。”

    楚昭云打心眼里觉着金方善是个极好的府尹。

    金方善轻笑:“府衙的人

    ,还算勤勉,这也是我的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