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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三章

    董玄打定了主意不再与楚昭云争辩,他知晓多说多错的道理。

    楚昭云见他这副模样,也沉默了几息。

    果然谨慎!

    方才她的确是想凭借一些话术诱供,可惜董玄不吃这一套。

    不过也并非是全无收获,起码她知道了董玄的确对杜若裳在杜家受的委屈一清二楚。

    既然空泛的话术无用,她必得说些真材实料的事了。

    “董玄,起初见了杜家人被一刀毙命的伤势我便怀疑你,可毫无证据,也想不到你有何作案动机,这才让你多自在了几日。可在后喜巷董家老宅的铜盆里,是你未烧尽的带血的衣裳。”

    “身为推官,衣裳上有血迹再正常不过,我烧了它无非是因我一直是这般处理办差中弄脏的衣服罢了!”

    “可杜家出事后你便没上过值,衣裳上何来血迹?更何况你身为推官,验尸自有仵作上前,你的衣裳上如何染上新鲜血液?”

    “巧合罢了!”

    “是吗?那书房里藏起来的竹条你如何解释?”

    董玄微惊,他没想到楚昭云去搜了他的书房。

    楚昭云不等他争辩,她接着说:“人人都以为杜家是清晨被灭口,验尸却能知道是前夕发生的事,那日傍晚,你用竹条和花瓶套上一件袍子伪装了你的影子,实则,你去了杜家。”

    “一派胡言!”

    “究竟是不是一派胡言你心里清楚。”楚昭云心里微微犯嘀咕。

    江望月还没回来,是以她能说出来的真材实料的

    事也不过这两件罢了。

    诱供无用,但不知道两句真掺三句疑有没有用?

    顿了顿,楚昭云接着说:“更多的线索和证据我会交给金大人,你若是还想听,我就接着说,只是……我不敢保证一会儿杜若裳回来会不会听见?”

    “楚大人何意!”董玄面色铁黑,他最厌恶旁人用杜若裳威胁他。

    “你告诉我你的动机,我便不说了,过会子金大人开堂时,我也可以让杜若裳离开。”

    闻言,董玄沉默。

    楚昭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过了片刻,她听见董玄猛不丁开了口:

    “楚大人,如你所想。”

    “什么?”楚昭云心里说不出的惊讶,董玄竟然松口了!

    看来她说了两句真话还是有用的。

    “董玄,如我所想?你因杜若裳在杜家受尽委屈,所以记恨杜家?”

    “伤害我爱的人,他们该死。”

    楚昭云实在是不能共情,忍不住问道:“你爱杜若裳不假,可杜家众人都是杜若裳的亲人,你杀了他们,不担心杜若裳难过伤心吗?”

    “再大的伤痛,总能治愈。”

    “……”

    楚昭云无言以对,想到杜若裳这些时日的表现……的确,过些时日,杜若裳总能从伤心难过里走出来。

    罢了,董玄的心思,不是她能理解的。

    “如此一来,便能结案了。”

    董玄冷哼:“呵,提刑官大人便是如此草率断案?”

    “私下里说过的话,你是可以不认,也无法作为呈堂证供,可他们都听

    见了啊。”

    楚昭云话落,看向堂边墙侧挂着的一张长长的画作。

    是早些年金方善亲自题的字:肃静。

    昨夜,楚昭云让江望月悄悄给金方善传信儿,连夜将画后的墙凿开了。

    董玄惊骇不已,他眼睁睁看着画被掀开,走出了三人。

    脸色铁青的金方善。

    眼神呆滞的萍儿。

    眼泪汪汪的杜若裳。

    “楚昭云你好生卑鄙!”董玄咬牙切齿。

    楚昭云不想同一个杀了三十一人的董玄谈论究竟是谁卑鄙的问题,她走向了杜若裳和萍儿。

    一边解着两人手腕上的绳子和嘴里的布条,楚昭云一边说:“实在是对不住了,想让你们亲耳听听董玄的话,不得已才绑了你二人。”

    杜若裳泪流满面。

    还没等金方善质问董玄,董玄便连忙上前一步,言辞恳切道:

    “金大人,方才楚大人一直怀疑我,我同她争辩无果,她又痴缠得紧,我只想打发了她才顺着她的话说罢了!”

    说完,董玄又看向杜若裳:“裳儿,我只是想看看楚大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说的都是假话,我怎么可能杀你娘家人!”

    “官人,你到底有没有……”

    “没有!我就是被楚大人质问的烦躁了,想应付她让她闭嘴罢了!”

    “官人……”杜若裳微微颤抖。

    楚昭云也没想到董玄内心如此强大。

    都被旁人听到了,他依旧能够面不改色地找借口脱身。

    改口改得也太快了!

    杜若裳面上隐隐有动摇的神色,

    金方善则坚定多了。

    “董玄!你说你是应付楚大人才说了假话?那后喜巷的未烧尽的带血衣裳和你书房里藏起来的竹条又如何解释!”

    “那那衣裳是前些时日办案不小心弄脏的,杜家出了此事,我怕裳儿看见血迹难受,这才自己去老宅里烧了它!”董玄语速极快,他吞咽了口水,接着解释,“书房里藏起来的竹条,是因为,是因为我想扎一个风筝,藏起来不过是想给裳儿一个惊喜,我只是想哄裳儿开心!”

    “果真?”金方善反问,他也有些动摇了,若不是真的,短短几息之间,董玄如何能想到如此完美的借口?

    “自然是真的!我怎会杀人!更不可能杀裳儿的家人!”

    金方善努力坚持着:“正如你所说,你知道她在娘家受的委屈,你爱她,所以你替她出气替她报仇。”

    “金大人该是懂的一句不聋不哑难做家翁!有些事我是知道,可我的确没有其他想法!”

    董玄据理力争,直到金方善和杜若裳都不再质问他,他才松了一口气。

    说出来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可泼出去的水,也可能不是自家的水!

    没有证据,一切都只是怀疑,定不了罪!

    他不可能认!

    董玄努力不看向楚昭云的方向,楚昭云这般算计他,他怕自己控制不住眼里的杀意。

    谁料他努力忽视楚昭云,楚昭云却自己往前凑。

    楚昭云不紧不慢说道:“多说无益,金大人,开

    堂吧。”

    董玄该不会以为她前端种种,只是为了让金方善和杜若裳听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