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太刚刚下葬,王大郎和王大宝就被压着到祖祠各被打了五十棍子,赶出了山水村。
全村人都对这个结果没异议。
只有张彩云,哭的死去活来,引得大伙儿以为她发癫,这种男人还当个宝!
当天晌午,一家人刚吃完饭,就听到门外有人敲门。
胡娟从炕上爬起来去开门,看见门外站着的是村长媳妇。
她算了算时间,也了然村长家的人为何今日上门,按照梦中景象推测,镇子近期就要被难民冲破了。
“婶子,你有什么事儿吗?”胡娟装作不知道的样子问道。
“胡大妹子,你可有空?我家那口子正在喊人统计情况,镇上已经两天不允许难民进入了,现在镇外停留了好些流民,我家那口子和族长商量好了,应该是要逃荒去,想叫上你们问问意见。”
胡娟点了点头,答应了跟村长媳妇去商量商量。
“你们在家里,没事别出门。”胡娟离开前吩咐。
大丫二丫几人都跟着点头。
赵春芳一脸担忧的跟上胡娟,担心她一个人,坚持要跟着,胡娟想了想也没拒绝。
三人先到了王厚德家。
“胡婶子来了啊,快坐。”王厚德家已经来了不少人,胡娟扫了一眼,大多是村子里比较拎得清的。
她点点头,喝了一口族长媳妇递过来的水,族长村长都不说话,她也没率先开口。
王金山不是个耐心性子,直接问:“你们怎么想的?”
“镇上的情况已经很严重了,据说有两三天没有放难民进城,拖得久了,就没这么好走了。”
胡娟看了一眼站在王厚德身后的全村唯一的秀才王书文。
“一个镇子不好说,秀才公你可知道最近其他县城的情况?”胡娟没有直接回答。
不是不信任王厚德一家,而是村长叫来的人不少,难免不像晒谷场那样,吵起来,不如先把情况摆明了,让其他人有点危机意识再说话,更服众。
众人下意识看向王书文。
王书文踌躇许久开口道:“各位叔叔婶婶大哥大姐弟弟妹妹,其他县城,如今都禁止难民进城了,已经有很多村镇都暴乱了,我们这边离镇上县里远,但保不齐什么时候难民就追了过来,我建议,我们离乡逃荒去吧,我买了一张堪舆图,上头路线详细,无论是向东去京城,或者向北去边城,还是去南下,都没问题。”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一起出发南迁吧。”秀才公都这么说了,其他人都纷纷认同,胡娟见状,适时开口道,边城是上一世二丫身死的地方,她打算避过。
当然她也不会逼大伙儿跟着她一起南下,她坦然道:“其实京城,边城,都可以接收难民,但那日去镇上,我遇到一个难民,从他口中得知,他是北边来得。”
“他说,北域早就闹了饥荒,他们那边的人大多去了边城,如今我对边城情况虽然不明,但我估计,难民早已聚集不少,咱们现在过去,不一定还会接收。”
“可我们若要去京城,往东走,就要经过一条长官道,天子脚下,四品都是芝麻官,万一碰到为了政绩杀人灭口的官差,咱们走不走的过去,还两说,所以我个人觉得南下是最好的法子。”
“胡婶子说的有理。”赵春芳点头道,她相信胡婶子。
其他人经过秀才公的提议,再听胡婶子的话,也觉得非常合理。
确定了逃荒路线和时间。
族长就让王书文把堪舆图拿出来,叫了村长家的童生小儿子一起来,描册,画图,每人身上都揣一份,免得大伙儿中途失散了。
等拿到了堪舆图,大伙儿各回各家收拾东西,相互催促着家里人快背上粮食跑路。
“真要到这个地步吗?”
一位老妇人看了看自己住了几十年的房子,这是她辛辛苦苦一辈子才积攒下来的家当,她曾经还以为,自己能在这里一直住到死为止。
“按理说,就算县城出了事情也有官兵在前面挡着,绝不会对我们这些村子造成影响嘛,为什么我们要离乡?”
她的儿子闻言叹了一口气,这才解释道:“娘,要是这么简单,村长就不会急着让大家赶紧跑了。”
同样的场景发生在村子各个角落,老人们或愤怒或悲伤,纷纷对这片生他们养他们的土地,流下不舍的眼泪。
这天晚上,村子里的人,都带着行李,有的赶着牛车,有的推着板车,趁着夜色,悄悄离开了村子,等第二日下午,其他村子的人上门借粮,进了村子见空无一物人,才知道山水村的人已经收拾包袱逃荒去了。
烈日当空。
黄土漫天的小道上。
一村的人走成了长长的队伍。
前面带路的是村长族长、王书文等认地图,识字的人,后面紧跟着村里的一些青壮年,然后是老弱妇孺。
最后收尾的是村里的猎户屠夫中年男人之类。
胡娟本想买马车,结果因为难民暴动,没买上,只能坐在用油布做了简陋棚子的牛车上,不过好在她把东西大部分收到了超市里,倒是能坐下她们六个妇孺。
“再往前走两里路,就能拐上官道,是汾水县外的官道,按照现在的速度,半月后,我们就能走到汾洲府城。”
“只不过,走上官道,遇见难民的可能性就比较大,咱们村子里这么多粮食行李,岂不是目标太明显了?”王书文捧着堪舆图预估道,担忧地问自己的爹王厚德。
他们村先前跟着胡婶子,挣了不少粮食,家家户户家当都不少。
“大儿,你去喊后面队伍停下,我们去旁边树下歇着,先吃午饭,补充一下体力。”
“吃饱喝足,遇见难民,气势上没法子压倒对方,也能有力气打架。”
王厚德听了小儿子的话,也有些担心,他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指挥自己的大儿子,王明理。
王明理哎了一声,跑到后面通知队伍休息。
大伙儿找了块儿比较平坦的地方。
“二嫂,秀才公说一会儿我们走官道走十里地,才能入小道是吗?”李香草本就一直跟着胡娟,闻言过来询问情况。
胡娟手上拿着水袋,喝了一口解渴,然擦了擦自己头上的汗,倒不是累的,是热的,她回答:“嗯,上官道是必经之路,不过我们人多势众,应该不成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