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年,恶婆婆要卖女,我分家养女富甲一方》 第1章 穿越,她一个大学生居然成了傻妞的娘! 胡娟做了个梦。 梦里她下跪,磕头,哭着喊着不想死。 但在听到一句话后,又毫不挣扎的主动吃下了摆在她面前的那撮毒药。 胡娟被吓醒了,但梦里的痛意却并未消失,她捂住肚子满床打滚。 疼,疼得她想死! 等等,她不是已经死了? 在逛超市时,遇到一个刀砍幼儿园,火烧公交车的神经病,一刀捅进她的心脏,当场就一命呜呼了。 死人能做梦? 还能感受到梦里的痛? “娘,不痛不痛,傻妞给娘吃这个,娘吃了就不痛了,奶说娘吃耗子药再也醒不过来了,奶骗人!” 一道傻里傻气的声音传来,脏兮兮的小手里攥着两三颗小石粒,硬塞到她嘴里。 石粒入嘴,伴随着一股腥臭味化开,胡娟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哇”吐出一大堆黑水。 吐出肚里的毒药,胡娟不疼了,但懵了。 眼前的小孩子浑身上下没有一两肉。 纤弱的脖子上撑着一颗硕大的脑袋,眼睛亮晶晶的,看向她时满是欣喜,但却边笑边流口水。 麻杆似的身体套着身用碎布头凑合的衣服,黑黢黢的,根本看不出原来是什么色。 跟她在电视里看到的古代小乞丐一模一样。 头上还用破布条将稀疏脏乱的头发绑了两个小揪揪,彰显着她的性别。 明显的营养不良和弱智。 而自己好像就是这个弱智小孩的娘! 她,一个清澈单纯的女大学生,还没经历过社会的毒打,更没吃过婚姻的苦,居然就这样穿越成了傻孩子的娘! 而且,这小孩刚刚给她吃的东西应该是麻雀晒干的屎! 叫白丁香的中药,古代大多用这类东西催吐。 胡娟崩溃了。 谁好人穿越第一天,被迫吃屎啊! 小丫头见她没事,偷偷摸摸从怀里拿出一块饼。 即使眼睛盯着那黑饼一错不错,馋的直咽口水,但还是口齿不清的在说。 “娘,吃,快吃,娘肚子疼,娘得补补,傻妞给娘藏的。” 拿到黑饼,独属于粗粮的香气直往她鼻孔里蹿,胡娟瞬间忘记了吃屎的阴影。 她咽了咽口水,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 只听一声清脆的“嘎嘣”,她脸都痛扭曲了,眼泪与口水齐飞。 娘嘞,咋这么硬,好像生啃了块儿石头,别把牙给咯掉吧! 赶忙从桌上的取了一碗水,将馍馍一整个放进去。 别问她为啥不掰碎,牙都咬不动的玩意还指望她能用手掰开? 等这黑馍泡软了,胡娟才鼓起勇气拿起来又尝了一口。 尽管已经对这东西的味道不抱有任何期望。 但还是难吃得泪流满面。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面饼子里有硬硬的,不知品种的谷物壳? 这也就算了,一点粮食的香甜味儿都没有,反倒有股难以下咽的酸,还很喇嗓子! 这是人吃的东西嘛! 傻妞看着她手里的饼子,流着口水嗦啰自己的手指,好像这样就能尝出一点饼子的香味儿,减轻自己的饥饿感。 “娘,糠饼好吃吧!” 糠? 这东西搁现代喂猪,都怕猪不肥! 这户人家穷得刷新她认知! 胡娟强咽下嘴里的那一口,剩下的怎么也没有勇气再尝试。 傻妞看着她,露出一个憨傻的笑。 “娘醒了真好。” “大伯娘说明天要把大姐和二姐卖去迎春楼,娘迎春楼是啥地方啊?” 胡娟喝水的手一顿,她想起来了,梦里,不对,应该是原主记忆里,让她放弃挣扎,喝下毒药的那句话正是婆婆说的。 “胡娟,要么你个贱皮子死,要么就把那俩女娃卖去迎春楼!” “你也别怪老婆子我狠心,荒年里,家里的粮食就那么多,多养一个吃白食的,就得卖出去两个赔钱货,你自己掂量着办吧!” 能让原主甘心赴死,也不想让女儿被卖去的地方,自然就是青楼! 那老太婆心也忒黑,竟要把亲孙女送去窑子里! 小丫头见她黑了脸,瑟缩了一下,两个大眼睛可怜巴巴看着她。 “娘,别打傻妞,等爹爹回来了,让爹爹跟奶说不要卖了大姐和二姐。” 胡娟抱起小傻妞,这孩子命苦啊! 亲爹早死了。 去年服徭役,本来五两银子就能免去。 但原主婆婆不舍得钱,更不舍得自己的好大儿,就让二房三房抽签去,王二郎运气不好,抽到短签,死在了河道上。 而亲娘原主,胡娟都不知道怎么说。 在重男轻女的古代,原主一个儿子都没有,婆家地位极为卑微,常被磋磨,性格也变得懦弱无刚。 本该是个可怜人,但没成想,原主不敢反抗婆婆,反倒将自己苦难的原因归在女儿们身上。 认为如果她生的不是女儿,是儿子,就没人敢欺负她! 因此,平日里对亲生女儿不管不顾,刻意忽视,反而对大房的三个儿子天天献殷勤。 大女儿年十四,叫大丫。 二女儿年十岁,叫二丫。 三女儿也就是眼前这个小傻子,叫傻妞,今年六岁。 傻妞姐妹三个,每天不光吃不饱饭。 还得天不亮起床挑水劈柴。 大冬天去河边洗一家人的衣服,三人手上的冻疮烂了好,好了烂,几乎一到阴雨天手指就疼,都这样了,从没得到自己亲娘的一个好脸色。 还好原主没蠢到死,得知婆婆要卖女儿,虽然依旧怂包一样只会下跪磕头嚎啕大哭,赔进去自己一条命,也没挽救回来。 但好在阻拦了不是? 看在原主已经为自己的愚蠢付出生命代价的份上,胡娟决定还是不骂她了。 小傻妞头回被母亲如此亲近,依恋的窝在她怀里蹭了蹭,她觉得娘不一样了,大着胆子开口:“娘,大伯娘说买了大姐二姐就能给大堂哥娶媳妇了,但傻妞不想离开姐姐们,娘让她不要卖姐姐们好不好?” 胡娟笑着答应:“好。” 为了一口粮食就要人去死这种借口也只有懦弱木讷的原主会信。 她就知道王老太另有所图,合着是为了拿卖孙女的银子给孙子娶媳妇! 说起来,逼死原主这主意还是大嫂张氏出的。 张氏清早起来就把原主叫到了堂屋。 理直气壮让原主卖女儿,原主不同意。 那张氏就给王老太使眼色:“娘,弟妹肯定舍不得孩子,有弟妹在,那两个丫头哪里轮得到咱们说了算啊!” 原主听不懂潜台词,但胡娟听懂了,这是在暗示王老太,有原主拦着,她们卖不了大丫和二丫。 这才有了老太婆威逼利诱,原主被逼吃毒药的后续。 张氏平时就仗着自己生了三个儿子喜欢磋磨原主,更爱耍些小聪明偷奸耍滑,如今竟想着卖掉原主的女儿给她儿子娶媳妇,为此还逼死了原主。 真是心思恶毒! 这么一看,王家的极品可不少。 她一个没毕业的大学生,还没有处理过如此复杂的人际关系。 但读了那么多年书,她还是有些脑子的。 人都是要为自己而活的,如果还是像原主那样懦弱无刚,她迟早也会被这家里的几个极品吃干抹净了! 既然老天让她借原主的身体再活一次,以后二房这一家,就由她,新胡娟罩着! 第2章 百因必有果,你的报应就是我! 怀里瘦得跟个非洲难民一样的小傻妞,直勾勾盯着她手里的饼子,馋的直嗦手指。 胡娟干脆把糠饼塞给她。 傻妞虽傻,但也心疼亲娘。 尽管她捧着饼子直流口水,但还是一个劲往胡娟手里塞。 “给娘吃!” “我吃不下了。”胡娟搂着孩子哄:“傻妞乖,快把饼子吃了,娘带去你找姐姐们。” 也许太久没好好吃过东西,傻妞狼吞虎咽,很快就把那块难吃的糠饼吃个精光,吃完还忍不住舔手指,胡娟瞧着,心里五味杂陈。 “两个贱皮子,你们爹娘都死了,还凭什么硬气,赶快去做晌午饭,不然给你们都饿到明天!” “一家子赔钱货,大的死了,留下三个小的,明儿就把你们都打点出去!” “贱皮子,你还敢瞪我,我打死你!” 屋外传来一阵叫嚷,声音尖酸刻薄,跟给紫薇扎针那天的容嬷嬷都有得一拼。 怀里的小傻妞顿时吓得一抖,眼里蓄满泪水,指着门外哭喊着:“大姐,二姐!” 接着就是噼里啪啦,好几下抽打皮肉的声音,即便是隔着一道屋墙,声音依旧清晰。 胡娟对小傻妞吩咐了几句话,就推门冲了出去。 院子里,大丫抱着二丫,跪在烈日之下,王老太拿着胳膊粗的扫帚,下死手一样,啪啪的抽打在大丫单薄的脊背上。 小小的女孩用身体紧紧护着妹妹,神情倔强,双眸如一潭死水,看着都让人绝望。 而边上围着看热闹的大房媳妇张氏,以及三个还在互相打闹的兄弟,就那么见怪不怪的样子,一点去拦的欲望都没有。 胡娟看到这一幕,眼睛都气红了,这一家子都狗日的王八蛋! 突然穿越,本还迷茫的胡娟,目标逐渐清晰。 百因必有果,死老太婆,你的报应就是我! 她到院子里张望,看见堆柴的窝棚那放了把柴刀。 抄起家伙事冲着王老太砍了过去。 王老太一开始没注意是她,就见有人拿柴刀冲了过来,慌忙翻身躲过柴刀。 回头一瞧,竟是已经死了的胡娟在拿刀砍她,当即亏心腿软,吓破了胆,“噗通”瘫坐在地上。 “鬼……冤鬼索命啊!!!” 张氏被这一嗓子吓得腿也一软,但青天白日的,怎么可能有鬼,她当下反应过来。 “胡氏,你没死?” 胡娟举着砍刀,凶神恶煞道:“老娘确实死了,但阎王说我死的冤枉,放我回来报仇,还嘱咐我把你们两个害人精拉下去上刀山,进油锅!” “你们谁打算先跟我走?” 王老太被她这阵仗唬住了,连滚带爬拉着张氏往前推:“不关我的事啊,是你大嫂说你不死我们就不能卖大丫二丫,我才逼你吃那耗子药,你要带就带她走!” 张氏忙不迭甩开王老太的胳膊,心里骂了句死老太婆,但明面上仍扯出一个假笑。 “娘,弟妹这是吓你呢!她好端端的站在太阳地底下,哪有什么冤魂索命啊!” 王老太这才回过神来,瞧着张氏脸上的笑,越发觉得自己丢了脸,霎时气上心头,她什么时候在家里这样跌面过? 更别说让她跌面的居然是家里那个窝囊二儿媳! 王老太越想越气,眼里闪过一丝阴毒。 “贱皮子,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家里装神弄鬼,等明儿把大丫二丫卖了再找你算账!” 她想好了,等明儿把大丫二丫卖了,她就再给胡氏灌上一碗耗子药,保准死的透透的,到时候上山庙里找喇嘛给这贱人卖了结阴亲,还能再捞一笔。 这样她三个大孙子就都有钱娶媳妇了。 胡娟心知这老东西没憋什么好屁。 她看了看篱笆外三三两两站着看热闹的人,还不够多。 又看了看还跪在地上的姐妹俩,荒年烈日炎炎似火烧,两个孩子跪在那里的身影就像没巢的雏鸟,纤弱又绝望。 她心揪疼,忙走过去把人扶起来。 低头一看,四条胳膊居然没有一块儿好皮,新旧疤痕叠错,更别说衣服下还得有多少伤。 她从鼻孔里闷出一股气,安抚的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转身举起柴刀就是砍。 “我去你祖宗的,不要脸的老臭货,活不起了要卖孙女讨饭吃,我先砍了你再自杀,去了阎王殿老娘我还追着你打!” 她不会吵架,甚至有点泪失禁体质,更别提这一家子都是畜生,她还说什么人话? 直接砍! 王老太被追得满院子乱窜,她虽然年纪大了,但平时没少干活,身手还算灵敏。 堪堪躲过一刀,她是又惊又怕又迷茫,窝窝囊囊的二儿媳居然为了俩丫头片子敢拿刀追着她砍啊! 要知道,之前她说卖孩子,二儿媳明明软包子似的,宁愿下跪磕头吃毒药都不敢跟她说一句硬话。 如今怎么像换了一个人! 大丫和二丫看着这一幕都惊呆了。 见她们挨打从来不吱声的娘,唯唯诺诺遇到阿奶就低头的娘,今天居然为了她们拿起了柴刀。 头顶那属于娘手掌的温度好像还在。 挨打的时候没哭,逼着被卖的时候没哭,如今却从对方的脸上都看到了泪水。 向来忽视她们的娘竟然,护着她们! 张氏原本还和儿子在边上躲着不想管这事。 可胡娟一转头,又把目光看向了他们。 差点忘了,这还有几个喜欢在背地里撺掇,冷眼旁观的畜生呢! 张氏对上她的眼,心里咯噔一下,咽了咽口水,声音发抖。 “二弟妹,你先把刀放下,咱们有话好好说!” 确实该好好说说了。 眼看周围也已经聚起不少人,胡娟深吸一口气,扔掉柴刀,噗通坐在院子里开始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大声嚷嚷。 想着以前看过的乡村剧里那些吵架的台词:“各位父老乡亲们呐!” “你们得给我评评理啊!” “我婆婆这老王家可太不是东西了!” 围观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接着捧哏:“胡婶子性子多软和一个人,王老太,你干啥伤天害理的事把人逼得拿刀追着你砍啊!” “我从开始看到现在,王老太刚还说自己逼胡婶子吃耗子药呢,要不是胡婶子命大,现在估计都没了!” “呸,这么个黑心的东西,胡婶子,你拿刀砍死她得了!” “就是,让她害人,都是报应!” 王老太神色慌张,她没成想,刚刚被唬住,脱口而出的话,竟然真叫好事的听了去,现在又说给众人。 若她认了,以后在村里还怎么见人! 第3章 谁家好姑娘敢嫁? 眼见着自家大门都快被人戳烂了,而挑起事的二弟妹还坐在地上哭的中气十足。 张氏心思一转,冲着围观的村妇们,叉腰大骂。 “一天天闲得生疮烂腚,没事儿去地里晒晒屁股也比在别人家门口看热闹强,我弟妹全须全尾的在家都快闹翻天了!” “你们是瞎了还是聋了,谁再胡扯,我撕了她的嘴!” 王老太听到这话又撑起腰杆,底气十足的附和:“对,胡氏你个搅家精,我要真喂你喝了耗子药,你早硬了,莫说立碑,至少棺材也得给你打一副!” “现在不光啥家伙事都没有办,你还好端端的坐在院子里撒泼,你哪来的脸面浑说!” 二儿媳是个窝囊废,就算硬气这一次,敲打敲打肯定又会变回原那任人拿捏的怂包样。 王老太胸有成竹等着胡娟服软,本来逼死人她还有点害怕,但这贱皮子居然敢拿柴刀追着她砍,害得她丢了脸面,还名声大坏。 她说什么都得把这黑锅扣回去! 胡娟冷笑。 嘴上说什么立碑打棺材,实际上,死老太婆别说停灵了,死讯都不打算往外说! 准备拿后院给畜生的烂草席,卷了她直接埋到王二郎的墓里。 若是原主恐怕就被唬住了,可她是新胡娟! “老虔婆,你真是年纪大了脑子不灵光,先前是你见了我吓得腿软,也是你自己承认逼我吃了耗子药,现在反怪我浑说,我何时说过你!” “张氏,你想泼脏水都泼不明白,我看你才是又聋又瞎!” “你……” 王老太憋的脸都红了,怪她气昏了头,居然把这一茬忘了。 张彩云也没想到她嘴皮子这么溜,一时说不出个所以然。 一双小豆眼上下打量胡娟,若有所思。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谁不知道她这二弟妹是个软包子,谁来了都能捏一捏,以往更是一点脾气都没有,怎么欺负都只会顺着走,可自喝了老鼠药,竟然大变样,不光敢砍人,脑子都灵光了! 本以为二弟妹拿不出证据还会像以前一样吃闷亏,结果竟顺着那笨老太婆的话下了定。 老太婆也是个蠢的,咬死人没事不就得了,还非说胡氏浑说! 是不是浑说她心里没点数吗? 张氏强笑着打圆场:“二弟妹,你没事不就成了,咱们家丑不可外扬,有啥事关起门来说嘛!” 胡娟嘲讽:“关什么门啊,敞开门看看到底谁胡扯,不然你张彩云也不知道去扯谁的嘴呀!” 惹来一片哄笑。 张氏气红了脸,转身冲着她撒泼道:“给脸不要脸,老娘先撕了你的嘴!” 眼见娘终于硬气了,本就不是软性子的大丫大声道:“大伯娘,你收敛些吧,今早不还说要把我和二丫卖了给大宝哥娶媳妇?” “可就算卖了我们得银子,有你这么一个脾气大的婆母,谁家好姑娘敢嫁!” 张氏如今最紧张的就是给儿子说亲,听了这话,脸顿时由红转绿,十分精彩。 王老太恶狠狠瞪了一眼大丫,转头朝着众人道:“丫头片子没人教就会浑说话,大伙儿别信她!” 卖儿卖女可是会被村里人戳脊梁骨的,本来丫头片子卖了就卖了,村里人不明就里,女娃娃家,又进不了祠堂,扯谎说句病死便能掩过去。 但如今大丫嚷嚷得全村人都知道,可就没法遮掩了。 虽然今年闹荒灾,家家户户日子都不好过,但也不见有人卖儿卖女,她王家若起了这个头,一整户在村里都抬不起头。 大宝近日还要相看姑娘,断不能被坏名声拖累。 一直边上看戏的王大宝没想到这事儿竟被抖落出来,拳头攥得咯吱响朝大丫威胁道:“王大丫,赶快把话说清楚,耽误我说媳妇我打死你!” 眼看着壮的像个牛犊子一样的王大宝,看到姊妹挨打都不做声的王大宝,这时候竟然举起拳头,威胁到了人。 胡娟赶忙把女儿们拉进怀里。 是她疏忽了,没成想王家除了极品多以外,竟还藏了个超雄! 胡娟笑眯眯道。 “大宝,你急什么,二婶平时最疼你们几个兄弟了,让二婶给你说。” 王大宝这才放下拳头,冷哼一声,理直气壮继续在旁边看热闹。 他可是长房长子,家里未来的顶梁柱,谅二婶也不敢得罪他。 王老太,张氏互相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惊疑不定,但转念一想。 胡氏还指望死了以后让大宝给她摔瓦盆呢,平日里天天大宝长大宝短的,照顾的比她这个亲娘都勤快。 就算之前因为卖大丫二丫闹了一场,但心里最疼的不还是家里几个男丁吗? 想到这,王老太婆和张氏也就放心了。 只要能把这事儿糊弄过去,再偷偷把两个丫头卖了。 到时候怎么说,还不是她们说了算! 大丫二丫则紧张的互相拉住了手,一脸的慌张无措。 娘虽然刚刚确实护着她们,但平日里娘还是更喜欢大房的几个堂哥。 若是娘真的为堂哥说话,那这事儿很可能又会被糊弄过去! 大丫小心翼翼抬头,看到胡娟脸上的笑,心顿时凉了半截。 胡娟抓过两个女儿的手,放手心拍了拍:“吓着了吧,你们阿奶和大伯娘哪里敢卖了你们给大宝娶媳妇啊?” “你阿奶活这么大岁数,本就活不了几天了,咋能干出这种损阴德的事,那不是盼着早死嘛!” “再说了,谁家大伯娘能卖了侄女儿,她算老几啊,也不看看她自己配不配,况且,就算你阿奶和张氏有这想法,你们大宝哥哪里会答应?” “他是咱们老王家的长孙,可得要脸面,若是他卖了你们才能娶媳妇,后面几个兄弟岂不是穷得只能打光棍,那还不如一头碰死呢,而且像这种没家底没本事的男人,村里谁会嫁啊,早就断子绝孙了,还不如阉了算了!” 胡娟这话说的不急不缓,亲切感十足,让人乍一听还以为是在跟他们唠嗑呢。 可但凡听明白的,都憋着笑呢。 不带一个脏字,把全家人骂一遍,而且也没澄清王家没想卖女娃,反而越描越黑,倒像是变相承认。 这就是说话的艺术,以退为进! 要不是场合不对,围观的众人还真想给胡娟鼓掌。 在场的只有五个人没笑。 “孩儿她奶,大嫂,大宝,二石,三树,你说是不是啊?” 胡娟特意挨个点出。 她可没忘了,刚才大丫二丫挨打的时候,大房三个兄弟可都在呢,一个个长得都跟牛犊一样壮实,却一点用处都没有。 两个姐妹挨打,作为兄弟的他们就在边上站着看! 霸凌发生的时候,旁观者与加害者同罪。 刚才在院子里的五个人,一个都别想跑! 第4章 分家! 围观众人的眼神像针一样,刺得他们浑身难受,王二石和王三树坐不住了,怎么还骂上他们了,卖丫头的银子又不给他们使。 转头冲着王老太和张氏抱怨:“阿奶,娘,你们做亏心事就算了,干嘛把我们扯进来!” “二哥说的对,我们娶媳妇可不用卖姊妹得来的银子!” 王大宝怒了,这话怎么像在骂他? 哽着脖子直嚷嚷:“说得好像谁要卖姊妹才有银子娶媳妇一样,咱家是有家底的人家,才不会干那断子绝孙的事儿呢,你说是吧,娘!” 听了这话,张氏暗自怄气,她嫁到王家这些年,王大郎就没给过她一个子,她自己更是好吃懒做一分钱没挣过,家底,她能有什么家底? 要有也是王老太有! 转头看向自家婆母:“娘,你那肯定有银子给大宝他们娶媳妇吧!” 这下全场的焦点汇聚在了王老太身上。 王老太活了六十多,头回被这么多人围着看,心扑通扑通的跳,琢磨着怎么说。 钱有是有,但那是她的棺材本,大儿子一家是个什么德行她再清楚不过了,若拿出来,那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且家里现在又没别的进项,全靠三儿子伺候那五亩田撑着,想再攒回来根本不可能。 她去年倒是得了笔横财,是王二郎死在河道上府衙给的补偿,但今年年景又不好,家里这么多口人总得吃饭,就指望那笔补偿周转了。 家里的银子都早有了去处,若非如此,她也不会荒年趁着家家户户彩礼要的便宜,才给孙子们说亲,还把主意打到二房的两个丫头身上。 可如果她说没有,岂不就在众人面前承认王家是没有什么家底的人家,到时候恐怕就真的给她大孙子说不上亲事了! 一时间,王老太像被架在火上烤一样,心里急得团团转,渗出一脑袋的汗。 胡娟可不打算给她思考的时间,高声道:“婆母你别那么小气嘛,您老可还指望着大宝他们给你养老送终呢,怎么有银子还不愿意给你这几个宝贝孙子使呢?” “您可得想好了,您要是说没银子,估计这十里八村的姑娘们都不愿意嫁到咱老王家,往后咱老王家要是断子绝孙,您老可就成了咱老王家的罪人了!” 王大宝三兄弟本还互相怄气,听了些话,瞬间统一战线,看向王老太,齐齐开口。 “阿奶,你太小气了,有银子竟不愿意给我们使!” 王老太活了这么大岁数,知道这时候断不能开口,说有,她手里就别再想留银子,说没有,她大孙子就别想娶媳妇。 只能紧闭嘴巴,恶狠狠瞪着胡娟。 一旁的张氏直直盯着王老太,心思活泛起来,这可是牵扯她儿子说亲的大事,死老太婆就算没有也得吱一声吧! 如此纠结,十有八九,手里肯定有银子,但不愿意拿出来! 想明白这些,心中自有盘算的张氏也充起了木桩子,忽视王老太投递而来的眼神,站在一边眼观鼻,鼻观心,就不吱声。 胡娟看着这一家子各怀鬼胎,险些乐出声。 凭张氏这爱耍小聪明且好吃懒做的性子,她定不会放过王老太。 等会儿提出分家,为了银子,张氏定要争着抢着把王老太接过去。 那自己带着三个女儿,彻底甩掉这一家极品亲戚的目的就达到了。 围观群众纷纷开口劝说。 “王老太,你至于吗?那是你孙子讨媳妇,你不掏钱指望谁掏钱啊!” “先前为了卖二丫大丫还想逼死胡婶子,如今卖不了家里的女娃就装哑巴,什么人呐!” “王婆子,你真把老王家香火断了,还怎么下去见王老头,有你这种掌家人,王家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 王三郎带着媳妇孩子从地里回来的时候,就见自己家门口站着一堆村妇看热闹。 他还以为大哥去镇上又惹了麻烦。 刚想溜走,却被眼尖的妇人伸手拦住,七嘴八舌围着他骂,说他娘太不是个东西,居然要卖家里的女娃给孙子娶媳妇,得亏他二嫂硬气,把闺女护住了,嘱咐他看好自己的闺女,别叫黑心奶奶给卖了。 王三郎觉得奇怪,娘从没跟他说过这事,况且他二嫂明明是个软包子,更不喜欢大丫二丫和傻妞,还护着? 这嫂子怕不是给他讲笑话吧。 可走进家门,院里的场景让他惊掉了下巴。 他娘都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了。 一向和他娘好的像亲母女一样的大嫂,连带仨侄子直愣愣站着都不动,活像四个木头桩,东南西北四处看,就是对被人围着骂的娘不管不顾。 而他娘气得脸都紫了,偏不敢对软包子二嫂开口。 见老三一家回来,王老太撒气似的骂:“一家子懒散货,就去地里伺候点庄稼这时候才回来!” “今天都甭想吃晌饭,给老娘都滚进屋!” 张氏铁了心要从王老太手里抠银子,站在原地不肯动,还给自己的三个儿子使眼色。 三兄弟对视一眼,娘不让动,他们也不敢动。 王三郎看着一向不稀罕闺女的二嫂,两只手,一左一右,紧紧护着大丫二丫。 平日对亲生的几个丫头不管不顾,一心扑在大房的男娃身上,如今居然性情大变,把这两个丫头当宝了。 他心里一沉,看来那婶子说的是真的! 李氏牵着儿女,一直跟在自家男人身后,自家儿子向来身体不好,想快点进屋给孩子喝点水,却见他突然停下脚步,疑惑的探头一瞧。 同样心里一沉,夫妻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担忧。 两人成亲十年,却只有一儿一女,他们深知娘的脾气,若卖不了大丫二丫,定会把主意打到他们喜妹身上…… 胡娟将三房的担忧收入眼底,心里对分家的可能性瞬间提到了八成。 王老太见他们不动,只能逃一样往屋里跑,但胡娟哪里肯让她如意。 算算时间,傻妞也该回来了。 她豁然向前,拦住王老太的路。 王老太脸色难看:“你又要干嘛!” 胡娟笑眯眯:“娘,你别急,再等等。” 王老太现如今一看胡娟笑,就从心底里发寒。 似是为了验证预感,人群突然嚷嚷起来,傻妞领着山水村村长,还扶着八十多岁,上代王家族长,如今的王家老祖宗,颤巍巍拨开人群走了进来。 老族长一口牙掉精光,捋着白胡子,打量了一圈院里的人,最后盯着王三郎慢悠悠道:“是王老三呀,你家出啥事了要找族里啊?” 说完又顿住,似是在思考什么一样,好一会儿才疑惑得眨眨眼问:“你咋变年轻了?” “阿爷,他是王三郎,王老三的儿子!” 村长趴在老族长耳边大喊。 看着眼前明显不太清明的老人家,胡娟捏了把傻妞的小脸,就知道这小丫头找不对人,不过无所谓。 谁来也一样,她只要村里和族里有个见证。 她新胡娟,今天要领着闺女从王家分出去! 第5章 分家2 “村长,老族长你们怎么来了,是不是傻妞这孩子跑您面前瞎嚷嚷,哎呦,傻子说的话,您可别当真呐!” 张氏眼见情况不对,先开口,企图将两尊大佛送回去。 村长却黑了脸:“行了,大宝他娘,你家的事已经传遍全村了,无论如何,我都得管!” 张氏本想胡扯几句,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没成想村长来的一路上早听村里人把事情说了个七七八八。 顿时被怼的哑口无言,村长转头看向胡娟母女四人,放缓脸色。 “胡妹子,我知道你让傻丫去找我是想分家,按理说我不该再劝你,可如今年景不好,你们二房如今又只剩几个女人,若是就此分家,你们拿什么过活,依我看,不如我将王老太处置了,你再忍忍,等到大丫二丫嫁了人,你随她们任意一个去夫家养老,如何?” “村长您别劝我了,我婆母这种人,只要不死,就不会消停,既做的出卖我闺女还逼我喝耗子药的事,就绝不会轻易放过我和我的三个亲闺女,若不趁此时分了家,指不定哪天我又不明不白的死了,没了依仗,我这两个闺女哪还有命嫁人生子!” 胡娟真是不明白,女人分家怎么就活不下去了! 再说了,不分家就肯定能活下去吗? 原主倒是没分家,一辈子在王家当牛做马,不还是被药死了。 她敢保证,离了王家这个极品窝,她的日子只会更好,绝不会变坏! 村长听了她这话,无奈的叹气。 现在全村人都知道,胡大妹子在王家差点被药死,两个闺女也差点被卖掉,王家这事做的确实过分! 按理说他该痛痛快快帮着分家,若是平时,他就答应了,村里又不是没出过女户。 可如今荒年间,她们三个女人还带个傻妞,没钱没地要怎么活? 若真的活不下去了,村里自然不能不管不顾,但这年头,谁家还能有余粮? 看出村长的犹豫,张氏脸上瞬间笑开了花,几个赔钱货还想分家,想得倒美! 她目光落在大丫二丫身上,意味深长的说道:“弟妹呐,你可别意气用事。” “荒年间的,你们二房都是女人,出去靠什么吃喝,你若是能带着孩子留在咱们王家,至少还有口吃的不是?” 王大丫紧紧拽着娘的衣角,哀求的看着她。 “娘,千万不能答应,不能答应。” “若真的答应回王家,阿奶肯定要往死里打我们,还会再把我们卖掉,娘,不能回去。” 王二丫突然很绝望,她知道姐姐说的对。 但村长和大婶说的同样也对,这世道,她们离了王家,往后又该怎么活? 她想,倒不如回去,至少,娘和小妹还能活下去。 胡娟看了眼懦弱的二女儿,那模样,和原主简直如出一辙,她提高声音,似是说给众人听,但眼神却直直看着王二丫。 “女人这辈子并非只能靠别人,我胡娟迟早会证明给所有人看,我不靠王家,不靠男人,只靠自己也能活的很好!” 闻言,王大丫一脸崇拜的看着她,王二丫也一改怯懦,眼睛里浮现出希望。 娘和以前真的不一样了,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 小傻妞本来窝在姐姐怀里安安静静的,这时突然瘪开嘴巴,扑到老族长的怀里,眼泪汪汪开始哭:“呜呜,太爷,村长叔坏,他让我娘回阿奶家受欺负!” “胡闹,王金山!” 闻言,一直坐着打盹,耳朵不太好使的老族长突然平地一声雷,怒声呵斥:“王婆子如此黑心肠,平日里对小傻妞姊妹几个非打即骂,连口饱饭都不给吃,你还要推她们回那虎狼窝,你良心被狗吃了吗!” “你不就怕她们娘四个离了王家赖上村里吗?我王湖泽替她们担保,以后她们娘四个,就是饿死,去讨饭都绕开你家门口!” 村长被骂得脸通红,可还得好声好气解释:“哎呦,阿爷,您不知道,今年没雨水,地里闹旱灾,胡妹子几个女人家,分出去要怎么活啊,您耳朵又不灵光,什么都不知道,就别跟着凑热闹了。” “谁说我耳朵不灵光,我活这么大岁数了,早活成个人精了,平日里那是不想用耳朵听你们的那些小算盘,我嫌吵得慌!” “但小傻妞心里干净,和你们不一样,她说的,我就愿意听,我什么都知道,小傻妞什么都告诉我了!” 村长无奈,老族长是铁了心要让胡妹子母女出去单过,想来想去,也不再干涉,直接拍板:“行,那就分!” “不行,不能分家,我还没死呢!” 王老太听到分家就心疼。 几个吃白食的赔钱货,赖在她王家十几年,吃了她多少粮食,如今不光没卖了拿回本,反倒还要分走她辛辛苦苦攒了这么多年的家当! 村长脸色漆黑:“王婆子,分家这事儿我和族长都同意了,你还想怎么样!” 王老太眼珠一转,指着家里其余人:“分家分家,当然也要家里人同意,我有三个儿子,再有一房同意我就让你们分!” 张氏听到这话,连忙支楞起来:“我们大房不同意!” 要知道,她和王大郎没有一个是能赚钱的,这些年,若不是靠着王老太偏心,常拿其他两房的银子接济,她哪有如今的好日子过! 说完,她得意洋洋看向胡娟,打定主意三房也不愿分家。 毕竟那五亩地都是三房在种,今年的种已经播下去了,即便已经两三个月没下雨,但只要井里还有水,勤快浇灌,定然还会有收成,只是没有往年多而已。 若是分家,定要分地,三房肯定舍不得地里的庄稼。 张彩云觉得自己可真聪明,把家里每个人都拿捏的死死的。 “我同意。” 王三郎坚定的声音冷不丁响起,以为已经胜券在握的张氏和王老太笑容直接僵在脸上。 王老太一时间表情来不及变换,面色扭曲尖叫:“王三郎,你说什么,你个不孝子,老娘还没死,你就想分家!” 王三郎本还有些退缩,但看到媳妇和自己的大女儿,又鼓起勇气:“娘,这么些年,你偏心大哥无所谓,毕竟我们是兄弟,他日子不好过,我们愿意帮衬,可你却起了卖女娃的心思!” “我是你亲儿子,最了解你,今日你没卖成大丫和二丫,明儿你就能把主意打到我家喜妹头上,我就两个孩子,喜妹又是我唯一的女儿,我说什么也要为我家喜妹硬气一回!” “所以这个家,我同意分。” 王老太被怼得哑口无言,她真没想到,一向乖巧懂事从不违逆她的三儿子如今竟公然跟她唱反调。 王三郎这话一出,张氏也没了分寸,她慌张的拽着王老太地声问:“娘,怎么办?” 王老太气得浑身抖,小声道:“能怎么办,等大郎从镇上回来再说!” 第6章 傻妞?不,福星! 胡娟眼尖,没忽视两人的小动作,嚷嚷:“既然定了分家,村长,咱现在就写契书!” “我们二房不要房,不要地,但家里的鸡得分我家两只,牛也得归我们,家里的银子粮食也平均分,还得把府衙赔给王二郎的银子额外交给我们二房!” “那我们也不要房子,家里五亩地,我要三亩。” 王三郎跟着说。 村长点头:“成,这样分确实公道,拿笔墨来,我来写。” 王老太一听家里的东西被分得七七八八,捂着心口撒泼:“胡氏你个克夫克子的东西,生不出儿子,还把二郎克死了,他的赔偿银子凭什么要给你,你个不要脸的东西,什么主意都敢打!” “分家可以,你们几个赔钱货收拾东西滚出去,至于银子,不可能!” 这些年,家里有出无进的,绝不能让二房这些个赔钱货把钱分走,不然她的大孙子们以后怎么过日子! 胡娟霍然往前一步,面无表情直直盯着王老太,自王二郎死后,王老太一遇到不顺心的事就用这话打骂原主,但事实真是这样吗? “娘”大丫二丫担忧的喊了一声。 就连小傻妞都紧张的拽住她的衣角,小心翼翼:“娘亲……” 胡娟看向她们,摆摆手:“娘没事,娘今天就把这事儿说开了,看看是谁克夫克子!” 如果是原主,听到王老太这样骂估计又得哭上三天三夜,但她可是新胡娟,自哀自怨可不是她的风格,死老太婆,迎接暴风雨的到来吧! 胡娟淡淡的笑道:“既然婆母说我克夫克子,那我倒想问问,到底是谁不愿意出五两银子的免役税,逼得二郎服徭役,最后被石头砸死了。” “是谁平日里偏心偏的没边了,拿着全家银子给大哥还赌债,害得三弟妹生小侄儿时一点进补的东西都没得吃,险些没把小侄儿生下来?” 说到这,胡娟装得一脸恍然大悟:“婆母,克夫克子的原来是您啊,害死二郎的是你,小侄儿先天不足也是因为你,你哪来的脸面将脏水泼倒我身上?” “哦,我明白了,您反对分家,其实是瞧着我们好欺负,还想着带大房一家人趴在我们二房三房身上吸血呀!” 心思被直白的戳出来,王老太臊得脸通红,她是要脸面的人,但今天经胡娟这么一闹,村里人都快用唾沫淹死她了! 她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拍着大腿扯着嗓子嚎叫:“老头子,你带我去吧,你看看你不在,儿媳妇都要在我头上拉屎了!” 村里人看着王老太的做派,没一个出声让她起来。 只有傻妞,眨巴着大眼睛,脆生生道:“太爷,阿奶好像真的很想阿爷,有没有法子让阿奶去见阿爷呀?” 童言童语,引得围观群众集体哄笑。 王老太被这么一噎,恶狠狠瞪着傻妞,伸手就要掐过去,却被老族长一声呵斥:“够了,王梅,你也是六十多岁的人了,活了一辈子,难不成真不要脸了吗?” “王家人心都不在一处了,你撒泼打滚的给谁看,赶紧的,痛快分家!” 村长早就写好了契书,闻言连忙递到王老太脸上。 “王婶子,摁手印吧。” 王老太不甘心,看向张氏,张氏此刻心里有她自己的盘算。 三房一家能种地,二房一家能干活,若不分家,她还能游手好闲过日子,所以她并不愿意答应。 但现在,不是拦不住了吗? 她偷瞄了一眼王老太,婆婆手上握着家里所有银子,哪怕分家会分出去不少,但肯定还有体己钱,而二房三房都已得罪了婆母,若分家,婆母定然要跟他们大房。 也就是说,她还是能靠着婆婆过上好日子,倒不如顺势分了,她一家独占大院不好吗? 眼见没人搭理,王老太急得一头汗。 家里如今全靠三儿子种地养活,二房一家虽赚不上银子,但吃的少活干的多,虽然她偏心,但她也知道,若分家,让她靠大房那一对懒鬼过日子,怕会被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但往日她没少欺负二房三房,如今哪里拉得下脸面要求去别家过活? 张氏知道王老太不乐意,忙给几个儿子使眼色。 王大宝立刻拉住王老太的衣角,撒娇道:“阿奶,分了吧,到时候我娶了媳妇,让媳妇孝顺您!” “对,阿奶,还有我,我也娶媳妇伺候您!”王二石跟着表忠心。 王三树才十四岁,心想自己还娶不了媳妇,但他又不想伺候阿奶,躲在一旁没吱声。 张彩云瞧婆母的表情开始松动,趁热打铁的劝道。 “娘,您怕什么啊,我和大郎有三个儿子,不管分不分家,您不都得指望大宝他们给您养老送终吗?” 王老太眼珠转来转去,还想反驳,但一想到其他两房加起来也就一个病恹恹的孙子,能不能活过她还不一定,养老还得指望大房。 至于孙女,都是群长大了就要嫁出去的外人,还得是自家人靠谱。 王老太便不再纠结,点了点头。 “成,那就分,但是说好了,只分公中,各方的体己私财不能分!” 胡娟还怕她大公无私呢,好在王老太一如既往的自私。 能拿到属于二房一家那份就行,至于私财,王老太就是有,也迟早被大房一家败精光,她现在不计较,以后王婆子也不敢找她打秋风,算是以绝后患了。 各家签了契书,就回去收拾东西,锅碗瓢盆按人头分,衣服铺盖把自家的拿好。 到了粮食和银子,张氏看着胡娟多拿的三两赔偿金和满满三袋子高粱面,眼都红了,酸了吧唧:“二弟妹啊,往后日子过不下去了,可别来我家里打秋风。” 胡娟白了她一眼:“得了吧,你不来我家蹭吃喝,我就谢天谢地了!” 张彩云气得闷哼一声,她儿子那么多,好日子就在眼前,哪里需要蹭吃喝,一家赔钱货,她就等着胡娟饿死,上门哭丧去! 去后院拉上牛,套上村长借的板车,胡娟和王三郎将分好的家当全搬上车,在王老太怨恨的目光下,拉着牛车往外走。 小傻妞坐在牛车上,抱着小堂弟四顺傻笑:“分家啦,分家啦,阿奶以后都不能打姐姐啦!” 四顺才三岁,也咯咯笑:“不打啦,不打啦,娘亲阿姐不疼啦!” 村长闻言老脸一红:“若不是傻妞阴差阳错请来老族长,我怕还劝和你们回去过日子,如今一看,倒是我拎不清了。” 三房媳妇李氏忍不住点点头:“傻妞是傻人有傻福啊!” 话音未落,被王三郎揪了下袖子,只见村长一脸尴尬,不知道如何是好。 李氏讪讪:“村长,我不是那个意思……” 村长无所谓的摆摆手:“我知道,就是觉得自己活了大半辈子了,还没有六岁的小傻妞看得清啊!” 想到刚穿越来小傻妞给她吃麻雀屎解毒,以及分家时每次都能找到好时机打破王老太算盘的种种行为。 胡娟看着一脸单纯的小丫头,心道自己真是捡了宝,开口道:“什么傻妞,以后是我家小福妞!” 村长捋胡子的手一顿,点点头:“对,福妞,以后就是小福妞咯!” 第7章 她居然把超市带到了古代! 到了村尾,看着眼前两处简陋的破茅屋,村长不好意思的干咳一声。 “这两处屋子是几年前两户寡妇住的,后来都随孩子搬走了,就一直空着,你们两家都没个落脚的,又是亲兄弟家,我就暂时给你们安排成邻居,房子破旧,村里就不跟你们要房钱了,只不过这连个篱笆都没有,你们夜里都多注意些,若有什么缺的,尽管跟我说,我能帮绝对帮。” 村长本就因为先前劝和的话有些愧疚,此刻看着这两处破屋更觉得不安心。 王三郎憨厚一笑:“多亏了您,我们才能有个落脚地,您还不跟我们要房钱,已经帮了我们大忙,哪能再麻烦您。” “别跟我客气了。”见胡娟也没什么异议,村长愧疚感稍少了些。 “你们先收拾,我叫几个人来帮你们修缮一番,最好给院子弄上篱笆,也安全些。” 不容他们拒绝,村长转身就走。 胡娟诧异的挑挑眉,还以为村长是个小反派,没成想竟是个古道热肠的好人。 这两间屋子确实挺破的,光看土胚墙都破了一大块,更别提屋顶了,若非闹旱年,天气比往年要热,否则按如今农历三月的夜里,吹个穿堂风也不好受。 再看三房小儿子病恹恹的,坐在牛车上都开始打盹了,她对李氏提议:“先收拾你家那屋吧。” 李氏感激的看她一眼,点点头。 胡娟也不说废话,招呼几个大人,手脚麻利的去搬板车上的东西,等把东西搬下去,又吩咐王三郎:“三弟,你先把板车还给村长吧,我和弟妹进去收拾屋子。” 王三郎点头:“行,回的时候我再割点茅草,好补屋顶。” 胡娟又对几个孩子吩咐:“大丫,你去打几盆水,二丫,喜妹,你们挖筐黄土来,墙上的窟窿裂缝也得补,你们几个还是孩子,活干得慢些不急,别把自己累着就好。” “小福妞,你和弟弟看着牛鸡还有这些物件,有人来就喊我们,知道吗?” 众人齐应了声好,喜妹诧异的看了胡娟一眼,一心想要个男孩的二婶居然会关心她们这些女娃了。 怪不得爹娘都说二婶和以前不一样了。 地上铺了块儿大油布,两家的家当通通堆在上面,还有一大片空地,可知他们分出来的东西少的可怜。 三房还好,粮食有七袋,虽然衣服铺盖也很破旧,但因为家里有两个男丁,也还厚实,连衣服上的针脚都细密些。 反观胡娟一家,家里一共四口人,连八套衣服都凑不出来,粗制滥造的麻布衣,经纬稀疏就罢了,还补丁摞着补丁,充其量只能蔽体,遮寒就别想了。 床铺也只有薄薄一片,跟她现代用的床单一样,当时去收拾的时候,还铺在杂草堆的炕上,被子也只有两床。 分家时因为王家只有一口大锅,胡娟只好拿了还能煮粥的陶罐先凑合用,好在她把菜刀抢过来了,案板没有,碗也只按人头拿了四个。 至于大件家具,王老太一件都没让搬。 粮食只有三袋,不过都是村里人觉得金贵的高粱面。 胡娟看着这摊破烂直叹气,除了粮食和菜刀,其他的,拉出去白给都没人要啊! 李氏则觉得没什么,村里家家户户都这么过日子,从破烂堆里扒拉出打扫用的东西,就去收拾屋子了。 抬手推开破屋门的时候,木门“啪”倒在了地上,一大股灰尘被荡起,冲着两人扑面而来。 胡娟躲闪不及被呛了一鼻子灰,好一阵咳嗽才又睁开眼,入眼的堂屋里,有一个大木桌,两个凳子,最后面立了个土灶,旁边还在墙上打了两块板子,应该就是做饭放碗的地方,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左边连着间偏屋,小得一眼就能全看到,除了一张大炕以及开口朝上的老式木柜,空荡荡的,没有其他物件,想来那木柜放了这么久,也不能再用了。 好在右边的屋子大一些,不过除了土炕也什么都没有,胡娟在外面看到的那破了个窟窿的墙就是这个屋子的东墙。 她面上认认真真收拾屋子,可整颗心都要变成土拨鼠了,一直在尖叫。 苍天啊,大地啊,这么差的条件真的能住人吗? 一想到自己也要住在这样的屋子里,胡娟突然觉得自己上辈子那没空调,水泥地的八人间宿舍条件已经很不错了! 屋里东西少,杂草一拔,灰尘一扫,就没什么事儿了。 两人索性把另间屋子也收拾了一遍,她家和三房那间大差不差,只不过只有一间偏房,好在炕够大,她家又都是女人,不用分房睡。 大丫水打好了,见自家娘亲从屋里出来,招呼道:“娘,三婶,来喝点水歇歇吧!” 正巧,来了一波人。 “胡妹子,李妹子!”村长带着几个村里的汉子背着竹竿茅草,拿着镰刀,大老远的跟他们打招呼。 王三郎在人群里解释:“村长叫人来帮咱们修篱笆和屋顶来了。” 胡娟本想道谢,但这会儿她们除了大丫刚打的水以外,什么都没有,尴尬得脚趾扣地。 李香草更是红了脸,结结巴巴道:“村长……我们这啥也没有……” 村长开口解围:“没事,村里人都热心肠,谁家有事儿都会帮忙,行了,我们就先忙活去了。” 说话间就领上一大帮人忙活起来。 大丫拉着胡娟的手,面露难色:“娘,这咋办啊,不能叫人家白给咱们干活吧,奶就老干这种事,我不要跟阿奶一样!” 说着都快哭了,可见王老太的侮辱性极强。 “可是二嫂,咱们两家分到的粮食也不多,这十来个男人,吃一顿至少小半袋面和小半袋糠菽啊!” 李彩云扒拉着自家的粮食袋子,又看了看胡娟的三袋子。 无奈的叹口气,她家之所以能拿七袋,是因为里面都是些碎豆子和麸糠,并不是什么好东西,可一次性拿出来小半袋,她也心疼得不行。 更别提二嫂家那量少又金贵的高粱面了。 大丫看了眼粮食袋子,也是不舍得,当时她劝娘拿量多的糠菽,但她娘非说糠难吃,只拿了三袋高粱面。 她原本想着,日后摘些野菜弄糊糊喝也能撑得久一些。 如今就要支出去小半袋,可如何是好? 胡娟不忍的看了眼那堆破烂,还招待人吃饭? 两家人都凑不出十个碗,连个像样的锅都没有,哪里能做出饭来招待客人? 物资,物资,要是她有一大堆物资就好了,怎么别人穿越都有空间系统,她穿越就一穷二白,老天就算没有灵泉,好歹给她些能吃能穿能用的啊! “娘,娘能买东西!”小福妞突然蹿出来,拽住她的手臂,踮起脚尖,努力去摸她心口处,是上一世被刀捅穿的位置。 触碰的瞬间,胡娟看到超市琳琅满目的货架,锅碗瓢盆案板菜刀擀面杖…… 这场景,是那个大超市! 她居然把超市带到古代了! 第8章 还得花钱买? 不是幻觉,和上一世超市一模一样的场景,此刻确确实实出现在她身边。 胡娟开心得发出了猴叫声:“喔喔喔!” 要知道这超市并不是普通的生活超市,是类似于沃尔扒和杀鱼发那样的大型商品超市。 除了这一楼卖床单被罩等生活日用品以外,上面还有两层! 二楼卖食品,速食零食,新鲜蔬菜,鸡鸭鱼肉调料等相关农副产品应有尽有。 三楼是医药专区,各种应急药品一应俱全,甚至前两天因为酸梅汤的爆火,还特意搬来一个传统中药柜。 有了这样一个金手指,荒年里她能横着走啊! “娘呢,咋没了!” 大丫的尖叫声突然响起,胡娟心念一动,就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看来这超市是独立的一片小空间,她如果进去,就会消失在外面。 只不过她能听到外面的声音,并且超市里的时间也比外面快很多,她进去好一会儿,在外面却只消失了瞬间。 李香草呆呆的看着她消失又出现,瞠目结舌道:“嫂子,你好像闪了一下!” “怎么可能,你和大丫都眼花了吧,我一直在这站着呢!”胡娟赶忙打哈哈,转移话题:“这里有村长他们帮衬,用不上咱们,要不我去山上挖点野菜,你们俩就留在这起灶生火,等我回来再准备做饭?” 大丫原本还有些疑惑,闻言被转移了注意力立刻道:“娘,你知道的,自开春来,咱们这就没下过雨,家家户户都往山里找吃食,如今山外围已经没啥东西可吃了,我早就想进林子去看看了,不如今儿我跟娘去探探路?” “林子里有大虫啊,不能去,二嫂,你家粮食少,出些面粉打糊糊喝就够了,我用糠菽给大伙蒸个饭好了。” 李香草咬牙道,她本来也不愿意出太多粮食,可若是二嫂要带着大丫进林子,那可是人命关天的事,她想来想去,还是人命重要,总不能因为计较这一口粮食就把人逼死。 胡娟闻言,又好笑又感动,劳动人民就是这样淳朴善良,既然李氏待她赤忱,她也必不能让李氏吃亏。 况且她也想找个机会,看看超市怎么用。 背上竹篓,胡娟笑着说:“我去山外围碰碰运气,或许运气好能带回来点东西再添个菜。” 说罢,不等他们拒绝,就快步溜走,待走到没人的地方直接闪现进空间,直奔熟食区。 大肉包子,牛肉馅饼,酱香饼什么的,她来了! 从穿越到现在就吃过一口糠的胡娟早已饥肠辘辘,狠吃了三个大肉包才缓过些劲儿来。 忽视掉包子下方一文一个的标签,满足的摸了摸肚子,又跑去面粉区,将大号食品袋装得满当当才算完。 只见她准备换个地方继续扫荡时,称重的机器自动闪了起来,提示她应付十二文钱。 胡娟一愣,刚才她就看到包子的价格了,但她没在意,她以为超市的东西是免费的,结果不是无条件取用,还得给钱吗? 她若不给呢? 闪身出空间,拿出腰包一数,少了十五枚散铜板。 竟然会自动扣除她身上的钱,看来她想吃霸王餐的算盘落空了。 家里缺的东西有点多,到处都得用钱,不过幸亏超市物价和现代一致,像她手上的白面,三文钱一斤,抠搜着花点她还是承受得起。 先买点食物再说。 心里盘算着,胡娟到了蔬菜区。 超市的蔬菜区会随着时令变更产品,她上一世死的时候是冬天,蔬菜区多卖一些土豆茄子大白菜之类的。 穿越到这是春天,竟也上了不少新鲜野菜,如灰灰菜,野苋菜,以及芥菜之类的。 每样价格都不同。 灰灰菜2文钱一斤。 苋菜1.5文钱一斤。 芥菜最便宜,一文钱一斤。 胡娟用三样野菜把竹筐装得满满的,乖乖付了10文钱,将面粉压到最下面遮盖住。 这三样菜她都吃过,也知道怎么做,灰灰菜做菜饼,苋菜清炒,芥菜煮汤,光想想都流口水。 走在超市里,胡娟看到蘑菇拿一些,看到鸡蛋拿几颗,零零碎碎感觉村子里能换到的吃食她都装了点。 又随便拿了些调味料,拆掉塑料包装,拿超市里卖的粽叶分开包好。 就离开了食品区,开始往生活区走,家里现在连个锅都没有,就算有粮食,总不能拿陶罐煮饭吧。 心疼的花了六十铜板买了个双耳大铁锅,胡娟就赶快离开了超市。 不然看什么都想买,已经花了一百五十个铜钱的胡娟不敢再逛下去了! 要知道,她上辈子可是大学生,月初当代贝勒爷,月末荒野贝爷那种,如今都学会省钱了,胡娟都为自己感动。 背着满满一竹筐的东西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小福妞带着弟弟都在油布上睡着了。 自己家院子已经修缮完毕,村长带来的汉子们正分成两波,一波在三房的院子里除杂草,另一波帮着三房糊墙修屋顶。 人多眼杂,她脚步一顿,向自家院子走去。 将装面粉的食品袋换成麻布袋,才去叫大丫回来。 大丫也是个机灵的,早就瞧见娘背着一大筐东西回来进了屋子,但为了不引人注意她才没过去。 她本来还纳闷娘哪弄来的这些东西,这么一大筐,总不能都是吃食吧? 下一瞬,直接从纳闷惊成目瞪口呆。 她看着娘把竹筐上的大铁锅拿开,里面是绿油油,水灵灵,满满一大筐的野菜! 这两三个月没下雨的荒年,山里怎么可能长得出这样好的野菜! 娘从哪儿得来的! 莫非是进林子了? 大丫瞬间红了眼眶。 她赶忙擦了擦眼泪,不想叫娘看到她哭的模样。 娘为了她们,从王家分出来自立门户也就罢了。 如今竟然孤身一人去林子里摘野菜,那可是有大虫的林子啊! 胡娟莫名其妙看了她一眼,继续把筐子里的蘑菇拿出来。 金针菇! 大丫都傻了。 金针菇不是在又潮又阴的地方才能长出来吗? 难道她娘不光进了林子,还进了林子深处,更是采摘到蘑菇,活着回来了? 假的吧,肯定是假的,她娘到底哪儿来的这些东西,然而大丫震惊的还在后面。 只见她娘又从筐子里拿出香菇,葱姜蒜辣椒各种调味料,还有鸡蛋! 香菇又水灵又新鲜,鸡蛋又大又圆,各有十多颗,一下又一下,停都没过的直往出拿。 前面的野菜和蘑菇还可以说是去林子里摘的,如今看到鸡蛋,大丫慌了。 娘是不是……把分家的银子全花了! 这种可能性都不能想,一想大丫就觉得心慌绝望。 直到她看到娘又拿出来一兜子的白面! 又白又细的上好精面,村里地主都吃不上这样成色的白面啊! 那得把谷壳去得多干净才能磨出这样的面来! 大丫觉得自己猜中了。 娘肯定把家里的银子花光了,她们家真的完了! 第9章 你爹显灵了 大丫呆愣愣看着一桌子的吃食,又往外瞅了瞅一院子帮忙的人,心想着完了,早知她娘穷大方,就不该让娘掌家拿银子! 胡娟看她一脸的肉疼和不舍,就知道这丫头又想岔了,忍不住出声:“你想什么呢!” 可能她语气不太好,大丫下意识瑟缩了一下。 但又想到娘和以前不一样了,才壮着胆子问:“娘,您买这些东西得花多少银子,咱要感谢大伙儿也不能穷大方,要不还是拿回去退了吧……” 胡娟翻了个白眼,反问她:“娘在你眼里就这么不靠谱吗?” 大丫想点头,但点了一半又强忍住赶忙摇头。 虽然娘以前确实不靠谱,还是出了名的拎不清,但自从被阿奶逼着喝了回毒药以后,脑子就灵光多了,可如今这副穷大方的做派…… 难不成药效过去,娘就又变得不灵光了? 要不哪天再弄点耗子药? 胡娟心里突然毛毛的,莫名有种有人想暗杀她的恐惧感,可这也没有别人,难不成是大丫? 就为了这些东西? 她看向大丫赶忙编瞎话:“别瞎想,这是你们死鬼爹给我的!” 大丫惊疑不定:“娘,你别瞎说,爹死了都快大半年了!” 她亲眼看着爹被埋了,咋可能突然跳出来给她娘这些东西,难不成青天白日还能诈尸? 早想好解释的胡娟:“喝下耗子药的时候,我看见你们爹了。” 说到这,胡娟一脸悔过,煞有其事道:“你爹训了我一顿,让我深刻的认识到自己过去错的有多离谱,还让我以后好好照顾你们,还说如果有难处,就去找他,他现在在下面是个小官呢!” “我刚才就是去买了好些黄纸元宝偷偷烧给他,才给我变了这么些东西出来,花了我一百五十多个大子儿呢!” 听着就假,大丫狐疑:“娘,你不是说瞎话哄我吧?” 她爹活着的时候就怂,不然也不会被阿奶逼得死在河道上,如今死了居然能在下面当小官? 但吃食实实在在的摆在眼前,娘还把钱袋子给她看,确实只少了一百五十文,这年头,莫说村里根本没有这么好的白面,就连那铁锅都得二百多个子儿。 她也只好说服自己相信,不过那眼神还是时不时往胡娟脸上瞥。 胡娟被她看的心里发虚,赶忙转移话题:“行了行了,赶紧做饭去吧,大伙儿都快忙活完了。” 有超市能买白面,胡娟大大方方舀了好几勺高粱面。 先是将大陶罐装了半罐,把灰灰菜洗干净,摘成一叶一片,放到面里,加上水搅合开,揉成面团。 转头拿上一支编篱笆剩的竹条,用打火石打着,塞进灶洞里,一根一根的添些柴火。 再把铁锅架上,准备开锅,灶火烧起来,但不是太旺的时候,胡娟拿出从王家分的猪油,均匀的抹到铁锅上,用小火慢烧。 隔壁院子,大丫拿了一把芥菜和一些金针菇递给张氏嘱咐她熬个粥,娘和她说好了,她家做菜饼,张氏做麸粥,谁也不占谁的便宜。 至于鸡蛋,就不拿出来了,不是不舍得给人吃,主要是怕人惦记,毕竟村里如今闹大旱,吃鸡蛋的都是有钱人家,她们家刚分出来,还没立住脚,吃些菜饼麸粥也就罢了,若拿出鸡蛋这种好东西,难免被人盯上。 不过不拿出来,不代表要委屈自己家。 胡娟用旧碗打了五个鸡蛋,拿筷子搅和均匀蛋黄清。 超市里案板都是现代样式,胡娟没敢买,只好铺开多买的粽叶,把葱姜蒜切碎。 又把香菇去蒂切成片,金针菇洗干净去尾撕散。 正好锅烧好了,将备菜放到一边,胡娟用水涮涮铁锅,擦干净,开始准备烙饼。 擓一筷子猪油,放到锅里融化,把面团从陶罐里扒拉出来揉平整。 平均分成二十多个面剂子,因为用的是高粱面,又混着灰灰菜叶,红绿相间,“啪”摁扁了,放到锅里,两面煎得金黄。 外壳焦黄,内里扎实,独属于粗粮的味道混着猪油香直扑口鼻,要不是吃了三个大肉包一点都不饿,胡娟都快忍不住来上一口了。 迅速烙完饼,胡娟把铁锅腾出来,又放了一筷子油,把葱姜蒜放下去爆香,将香菇苋菜扔进去,撒些盐,用筷子划拉两下,她菜码下的大,放在火上多坐会儿,一锅清炒时蔬就做成了。 只有一个灶洞确实不方便,她现在才开始熬汤,洗干净陶罐,胡娟灌满水坐上灶,等水咕噜噜的开了,迅速把备好的金针菇芥菜下到水里。 又将鸡蛋倒进去划散,放了些咸盐,唯一可惜的是她因为没有合适的容器,就没有买酱油,不然倒些酱油增色也是好的。 刚忙活回来的二丫,看到桌上二十多个热腾腾的大饼,以及一大锅炒野菜蘑菇,还有灶上的鸡蛋蔬菜汤。 都惊呆了。 “娘,你把咱家钱全花了!” 不然哪来这么多东西吃! 不对,村里现在鸡蛋多金贵,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 “娘你去抢了哪家富户了!” 胡娟忍不住白了她一眼,原本她只觉得二女儿是个懦弱的性子,如今一看,脑子也不太好使。 没好气道:“你爹给的!” 二丫一脸惊恐,尖叫:“爹诈尸了!” 恰好大丫回来传话,搁老远都能听到二丫的嚎叫,没好气冲进门:“瞎说什么呢,这是爹显灵给咱们的食,你别乱嚷嚷,小心有人听见真来咱家抢!” 二丫顿时不敢再吱声,看着一桌子饭菜馋的直流口水。 大丫这才说得上正事:“娘,大伙儿忙完了,三婶刚把粥端出去,咱们把菜饼也拿出去吧。” 转头一看,发现她娘居然还炒了个菜,做了个汤,顿时一脸肉疼。 她娘这是造了多少粮啊! 瞅瞅这二十多个饼,碗口一般大,又厚分量又足,一人一个估摸都吃饱了。 大丫心疼得厉害,按着人头只拿了十二个饼,就端了出去。 胡娟觉得不合适,又多拿了五个跟着出去,至于菜和蛋汤,留着自己家吃。 “呀,胡妹子,你们分家出来,本就没多少钱粮,这饭我们不能吃!” 村长连忙摆手,这碗口大的厚饼子,用的不是糠,都是高粱面,虽然里面有野菜,但看起来居然油滋滋的,竟是用猪油烙的,恐怕是人家里好几天的粮食! 不能吃,绝对不能吃! 胡娟早想好了说辞:“村长,你们来帮忙,总不好叫你们饿着肚子走啊,再说了,这里面加了好些野菜呢,没有看着那么厚实。” “我们搬过来第一天,新房子图个旺气,大伙儿又帮了我的忙,吃好喝好,我和香草一家也能图个好彩头不是!” 第10章 中间商赚差价! “村长,胡大姐都做好了,我们就吃吧!” 一个长得高高壮壮,看着就很憨厚的男人开口。 胡娟从原主记忆里找到男人的名字,赵山,是村里有名的大胃王,因为能吃,还被人叫赵饭桶。 村长推了他一把:“赵饭桶,我还不知道你,在人家妹子这吃饱了,回家就能省顿粮!” 赵山深吸一口弥漫在空中的饼香,咽了咽口水,红着脸开口:“这不是太香了,给我都闻饿了。” 他这话说完,众人齐声哄笑,不少人跟着应和,王三郎也开口挽留。 村长犹豫不决,他本意只是想来帮忙,如今这样岂不是显得他们像故意来蹭饭的一样。 可一抬头,就见十来个大男人齐齐盯着饼子流口水,眼里的渴望都要把他淹没了。 荒年粮食少,男人们多吃不饱,如今看到吃食自然眼都绿了。 “那就吃吧!”村长也不想扫兴。 “好哦,胡大姐和李妹子这么大方,未来的日子一定越过越红火!”赵山拿饼子的时候还说了两句吉祥话。 胡娟忍不住笑出声。 又给赵山多塞一个饼子,一旁李氏也多给他盛了一勺粥。 临时搬到院里的大石板上摆了十来碗有菜有菇又有糠的菜粥,中间的粽子叶上摆着十多个香喷喷的猪油菜饼。 大伙儿围在一块,热闹非凡,旁边的汉子看到赵山多分一个饼子,连忙开口也跟着说吉祥话。 “胡大姐,李大姐,我也祝你们分家后日子红红火火,挣钱像喝水!” “对对对,挣他个金山银山,盆满钵满!”吉祥话一句接着一句。 胡娟嘴都要笑歪了,饼子分的更勤了,吉祥话谁不乐意听。 大丫不乐意。 看着饼越来越少,她都快心疼死了。 虽说让帮忙的人吃饭她是愿意的,但她没想到娘能出这么大手笔啊! 在王家时,做饭都是她的活,每顿饭阿奶都站在旁边,盯着她放油,而油的定量是固定的,只有一指甲盖,但凡多炒个菜都被涮干净。 哪怕过年过节也只舍得多放一点点,就是俩指甲盖,像金贵的高粱面,更只有大节跟前才能看见。 而且就算做好了也没有她们这些丫头们的份,只有家里的男丁能吃,就连沾着油花的涮锅水都会先喂鸡,根本轮不到她们姐妹仨。 以前过的日子多苦啊,娘也不懂节省些! 二丫和喜妹还没顾上吃,在一旁往各自家里搬行李,福妞早早领了一个饼子,坐在油布上啃得不亦乐乎,还分了一半给小弟。 四顺捧着饼,迫不及待啃了一口,黑黝黝的大眼睛都亮了:“真好次,素最好次的饼,分家真好,阿奶哥哥不在了,窝能吃好次的,谢谢三姐!” 他在阿奶那从没有吃过这样好吃的饼,分家真是太好了,小四顺单纯的想。 二丫看着小弟那惊喜的表情,想到灶上的鸡蛋汤和炒菜,心说,这才哪儿到哪儿,她家里还有好东西呢! 沉浸在回忆里的大丫,被小四顺的话突然惊醒。 是啊,她们已经分家了,没有阿奶,没有几个堂哥,以后不用再过那样苦的日子,她到底在担心什么呢? 大丫顿时从过去的阴影中抽离出来,心境豁然开朗。 她们现在有爹帮衬,总能得来吃食。 娘也醒悟了,不再对她们不管不顾。 日子只会越过越好,根本不需要害怕! 注意到大丫表情从纠结转变成豁达。 胡娟眉头微挑,心里面一直放不下的东西自动消失了。 不幸的遭遇会影响人的一生,有些人,终身会被原生家庭困扰,她就很担心孩子们会这样。 尽管她现在已经改变了过往的生活方式,也已尽全力去治愈孩子们,但心理的阴影总要靠自己走出去,好在,这几个丫头并不是花,而是岩缝里长出来的石竹,坚韧又顽强…… 大丫已经放下了心结,不再盯着那几张饼,反而跟着妹妹们一起收拾行李。 一家人齐心协力,事情总会很快忙完。 收拾好行李,送走村长他们。 家里的饭桌上,齐齐整整摆着猪油菜饼,炒菜,还有鸡蛋汤,胡娟稳稳坐在主位上,笑得温暖,对着自己的三个孩子道:“都忙了一天,开饭啦!” “谢谢娘!” 小福妞高高兴兴捧着碗,迫不及待吸溜了一口碗里的蛋汤。 哇,真香! 汤一入口,鲜香滑嫩,鸡蛋的香味充斥口腔,略微嚼一嚼,芥菜清甜可口的味道就彻底激发出来,被煲的软弹滑嫩的金针菇又能带来不同的口感。 吞咽时,更是滑到喉咙里一样,忍不住想一口接着一口的喝。 再咬一口饼子。 高粱面的饼子虽然很扎实,但没有糠麸那么硬,仔细嚼一嚼,就能吃到淀粉的甜和粗粮的清香。 而且还并不像以前吃过的饼子一样,喇得嗓子生疼。 反而很舒服。 怪不得大伯家的堂哥们喜欢吃高粱面,原来这么好吃! 至于炒的香菇和苋菜。 那更香了,光是放在那,猪油的香气扑鼻而来,夹上一筷子,香菇的口感就像肉一样,苋菜的香和咸盐混在一起,特别有味儿! 比以前啃过的鸡骨头都香! 一口饼一口菜一口汤,小福妞幸福的根本停不下来! “真好吃,娘,以后咱们能让爹天天送吃食吗?”二丫咕噜咕噜喝完最后一口汤,咂咂嘴,回味道。 大丫闻言,把碗“啪”摔在桌上,义正言辞的教训妹妹:“说什么呢,爹在下面也不容易,咱们以后还得靠自己!” 正喝汤的胡娟脖子一缩,总感觉自己这个娘被女儿教育了,但大丫说的对,只靠超市也会有山穷水尽的一天。 毕竟超市价格再便宜,也得要钱来买。 还是得想办法赚钱呀! 胡娟有些愁。 这个年代,女人打工行业限制太多,她想自由些,更不想低三下四看老板脸色。 所以只有创业这一条路了! 想到这,胡娟冒出来一个点子:摆摊卖吃食! 所有种田经商文主角几乎都会走的一条路,放在闹荒灾的现在,定然稳赚不赔! 更别提她还拥有超市这极其便宜的进货渠道! 虽然她一个大学生,压根不会做美食,只是能做点家常便饭,跟酒楼食肆里那些靠手艺吃饭的厨子们根本没法比,但超市里多是半成品啊! 她可以批发出来稍微加工,摆个小吃摊,做中间商赚差价! 第11章 王大郎想吃绝户 胡娟美美的想着未来,另一边王家六人人手捧着碗,围着桌子低头吃饭。 原本应该放在桌上的陶罐和菜盆已经被胡娟李香草拿走了,只有一个大铁锅,煮了一锅菽饭和着野菜干,孤零零摆在桌上。 在镇上玩了一天的王大郎赶回家,看到的就是眼前这一锅不是猪食,胜似猪食的糊糊。 向王老太抱怨:“娘,今晚吃的这是什么东西啊,喂猪都嫌恶心,还有,咋就突然分家了,我老大都没点头,咋能让他们分家出去单过!” 分出去老二一家也就算了,毕竟没人能下地,但老三一家怎么也分出去了,以后地里的活计不都得他干嘛? 王老太没说话,看着这锅猪食也在生闷气,紧皱的眉头都能掐死一只苍蝇,不明不白的瞥了一眼张彩云。 王大郎立刻看向张彩云:“还有你,做个饭都做不好,下午你不也在家嘛,他们闹的时候你也不拦着点!” 大丫二丫一走,晚饭是张氏做的,家里就剩一个大铁锅,猪油还被拿走了,她自从嫁进来生了儿子就没做过饭,倒腾半天也就端上来这一锅能吃的。 被质问也是一肚子火气:“嚷啥嚷,家里啥都没有,我能给你们做出花儿来吗?” “高粱面全让拿走了,猪油也没有,熬粥的陶罐,装菜的菜盆都没给咱们留下,家里现在除了糠麸就是碎豆子,野菜干,再加一个大铁锅,穷得啥都没有,还想吃满汉全席,做什么白日梦呢,不吃就滚!” 王大郎被怼得没话说,低头扒拉了一口粥,连点咸味都没有,难喝得眉头一皱,把碗一摔:“那盐巴呢,盐也没留下?” “你啥也干不了,为啥要把能干活的老二一家分出去,你看看你做的饭,谁能吃进去!” 张彩云不乐意了:“难吃你别吃,等老大娶了媳妇让老大媳妇做不就得了,摔什么碗呀!” “我是怪你做饭难吃嘛,我是说家里的家当被分走,活计没人干还不都得咱俩做,老二一家分出去就算了,毕竟赚不来银子,养着也是浪费钱!” “但老三一家伺候着地呢,家里全靠老三赚银子,你让他们分出去,以后你管地里的活计吗?” 王大郎气得脸红脖子粗。 张彩云也生气,地里的活是活,家里的活就不是了? 老二一家分出去,家里的破事都不得她干,整得好像她占啥便宜了一样! 要不是拦不住谁愿意分家,死老太婆早早拿出银子来胡娟会闹这一出吗? 想到这一茬,她瞟了一眼王老太,阴阳怪气:“要不是娘不乐意拿钱出来,非要卖了大丫二丫,咱能分家吗?” 王大郎也瞟向王老太,眼珠一转,试探的问道:“娘,你还有体己钱?” 本来皱眉扒拉着菽饭的王老太一听大儿子这就惦记上自己的棺材本了,当下黑了脸。 她啪一摔筷子:“没有没有,钱早给你吃光了,老娘我养你养这么些年,你当你喝西北风长大的啊!” “现在你有老婆有地还有仨儿子,不想着自己挣钱养家,反倒跟老娘张嘴要钱,一分都没有,自己想法子挣去吧!” 王大郎脸色难看。 只是问一嘴而已,咋这么大反应。 娘肯定有银子就不想给他使,还想让他白养老,真是想得美! 但为了银子,还是没有冲王老太发火,而是看向张彩云出气:“分家的时候也不知道看着,你瞧瞧,让二房三房拿走多少家当!” “房子本该就是我的,他们生在我后头,家当注定没他们的份!” “粮食咋能让他们分走十袋,咱家虽然一共三十袋粮,可一袋粮最多也就够咱家六口人吃半个月,剩下二十袋能够咱们吃多久,要我说给他们五袋都算多了!” “地都让分走了三亩,咱家一共才五亩,你应该将娘那一份单独留出来再给她们分,这样做老二老三最多只能分走两亩地。” “还有公中的银子,也不懂藏一些,一共十九两银子都拿出去了,这就算了,居然还叫二房把老二的赔偿银子拿走了,整整三两,现在咱家六口人一共才六两多的银子,刚够给老大说亲!” 王大宝赞同的点点头:“还是爹算的明白!” “早知道定要拖到爹回来再分家,我们当时被村长和太爷唬住了,不然二婶三婶怎么也拿不走那么多东西。” 张彩云被骂本来还挺生气,这样一听,也有些心疼。 早知道等当家的回来再分,二房还牵走了家里的耕牛,虽然那头牛老了,但一只老牛都要三两银子! 王二树王三石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生成老大就能霸占全家? 如果真按他们爹这样分,二婶三叔两家哪还有活路? 而他们的大哥好像并没有觉得这样做有什么不妥。 两人不约而同渗出一头冷汗。 看着还在和爹商量娶个漂亮媳妇的大哥,以后大哥也会这样算计他们吗? 王大郎撒完气,想了想又继续问:“老二老三现在住哪儿了?” 本还蔫着的张彩云一听来了精神:“住到村尾那两个空了五六年的破茅屋里,想来两户加起来也只有一个病恹恹的男娃,折腾不了多久就等绝户了!” 王大郎冷笑:“先别管他们,等小侄儿没了,咱就去吃绝户,他们现在拿走多少,以后就得还回来多少!” “大郎说的对,二房全是女娃,就算立了个女户又咋样,等女娃娃们都嫁出去,也就绝门绝户了!” 王老太赞同的点点头。 “三房也只有一个病恹恹的男娃,过不了几年估计就死了,到时候剩喜妹一个女娃,也是绝门绝户的命!” 张彩云从鼻子里闷哼出声,恶毒的说。 王大郎闻言,也觉得日后定能把家当要回来,气定神闲喝了一口粥,却不料难喝得直狞眉,“咣”又把碗摔桌上,怨气冲冲的想。 分家出去又怎样,他家日子不好过,别家肯定更不好过! 日子好不好过不确定。 但胡娟一家今天心情都不错,吃饱喝足后,精神满满的母女四人一起收拾新家。 明月高挂,小福妞抓着一把烂野菜喂鸡,两只鸡争着抢着叨她手里的菜叶子,咯咯咯直叫唤。 胡娟在屋里铺自己刚从超市买的床垫被子,扯谎是王二郎变出来的。 大丫二丫则围在水缸边上洗锅碗,二丫偷偷看向姐姐,几度欲言又止。 大丫都被她看无奈了,干脆戳破她的心思:“行了,别看了,我知道你也觉得娘不是以前的娘了。” 二丫点头,有些担忧的说:“大姐,你觉得这个娘是不是好的有点过分了,她为啥要好吃好喝的养咱们,还扯谎是爹给的,爹要有那本事,为啥不给咱们托梦啊!” 二丫越想越觉得奇怪,现在这个娘到底是谁,好还是坏,为啥还用法术给她能变出吃食棉被这些金贵的玩意? 第12章 大丫二丫原本的命运 大丫本能的摇头,她也不知道,不过她相信这个娘不会害她们,人的善良是装不出来的,她反问:“二丫,你信大姐嘛?” “二丫当然信大姐,大姐是世界上对二丫最好的人!” 二丫毫不犹豫的回答。 大丫摸了摸二妹的头,笑着安慰道:“所以,咱们就当没发现这回事,相信这个娘会一直好好对我们。” “可是……” 二丫想问原来的娘呢? 但看到大姐笃定的表情,心也随之平静了下来,原来的娘,从没在乎过她们,她又何必在乎呢? 这一亩三分地,一个在大堂,一个在里屋,莫说土胚不隔音,两间屋子之间更是连木板门都没有,只隔着个帘子,胡娟什么都听到了。 她甚至有点尴尬,穿越第一天就露馅了,可以被称为史上最失败穿越者了吧! 不过两个孩子蛮聪明的,不多问,她也就放心了。 她铺完床大喊:“忙完了就都回来睡觉吧,床都铺好了。” 小福妞一听,把手里的菜叶全扔到鸡圈里,不顾被泼天富贵砸得咯咯叫的老母鸡,“蹭”从屋外冲进来,蹦到炕上,躺下去的瞬间眼睛都亮了。 好软,好舒服! 比茅草软和多了! 大伯娘一家就睡在这样的床上,怪不得从来没有睡不好过! “娘亲,娘亲,好软,好暖和!” 小福妞把自己那一身粗麻衣服脱掉,整个人像条小鱼,迅速滑溜到被子里,只露出一颗毛糙的小脑袋,一脸兴奋的望向她。 胡娟咕噜咕噜小毛头,这是她在超市里找的最便宜的学生党宿舍单人床铺。 对她来说很薄,铺在炕上也膈得人很不舒服,买这个纯粹因为穷,外加睡草上睡不着凑合一下而已,但在自出生就睡在茅草铺上的小福妞看来,却是难得的舒适。 “喜欢就好,娘以后给你换更好的!” 胡娟伸手把小福妞搂进怀里。 刚进屋的大丫二丫看到这一幕,眼眶一红,随即装作什么都没发现一样躺到床上,欣喜的感慨新床铺的柔软和温暖。 寂静的夜里,忙碌了一天的母女四人躺在新买的床铺上,沉入梦乡。 胡娟即将入睡的时候,听到二丫的一声呢喃:“不管你是谁,真的谢谢你。” 她唇角勾起一抹欣慰的笑,心想今夜一定好梦。 然而第二天天还没亮,顶着黑眼圈的胡娟就惊醒了。 昨晚不光没做美梦,相反,是个极其恐怖的噩梦。 短短一晚上,她被强制看完了大丫和二丫原本那堪称凄惨短暂的一生。 原来的命运里,大丫二丫被恶毒奶奶卖进镇上的妓院迎春楼,二丫因为长得水灵,年纪又小,当成花魁培养,暂时逃过了被迫接客的命运。 而大丫就不行了,年纪大了,长得也不出彩,进去第二天就被迫改名春花,挂上牌子,强制接客。 大丫性子硬,不光把客人打得破了相,还想翻墙逃跑,被迎春楼的护院们抓住,关在柴房里,硬生生打了两个月也不愿意接客。 就在大丫被折磨的只剩一口气的时候,南边逃荒的人冲破了县城的大门,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老鸨带着二丫这些长得出众的姑娘们跑了,其他女人也都跑了,独独留下大丫这些锁在柴房,被所有人遗忘的女子,想跑都跑不了,只待饿疯了的难民流寇发现她们后,煮而分食。 在梦里,胡娟亲眼看到大丫被分尸,血溅三尺,身体被饿得发狂的难民撕扯生啃,烤煮…… 一只装着大丫左臂的陶罐就那样坐在火上,属于大丫的手从黑漆漆腾着雾气的罐口里伸出,不甘的想要抓住什么,却永远都无法握住。 那一幕的无力与绝望透过梦境,直击她的灵魂。 胡娟觉得恶心,可怕,残忍,愤怒,悲伤,她想醒,但冥冥之中有股力量不让她醒,要她继续看。 场景一转,主角变成了被带走的二丫。 二丫跟着老鸨跑到北边,改名秋月,依靠容貌和小心机,傍上了一个叫郑有为的富商,赎身后到处打听大丫的下落。 在得知大丫被逃荒的难民流寇吃了后,自小被姐姐带大的二丫疯了,她发誓要毁掉这个吃人的世道。 一次宴会上,她应富商的要求,上台跳了一支舞,成功被当朝的戍边将军镇远大将军看上,带到边城,娶回家当小妾。 边城是什么地方? 是两军交战的要塞重地,是大晋朝的第一道防线,二丫在那联系上了胡人,甘愿成为胡人的暗探,利用镇远将军小妾的身份窃取军事机密,最后导致晋朝北域全都陷入战火,烽火连天,尸横遍野。 二丫的下场可想而知。 直到梦醒的最后一刻,胡娟都能听到有人在唾骂:“那个叫什么秋月的妖女,听说被千刀万剐了,挨到第一千刀的时候才死,也不知道哪来这么大的怨气……” 想到这儿,胡娟就很愤懑不平。 她所受过的教育告诉她卖国贼都该死。 可她接触过现在的王二丫,是个软弱胆小,像个菟丝花一样全心全意依靠着姐姐的妹妹。 如果她没有经历黑暗的童年,没有被亲人卖掉,没有失去从小把她带到大的姐姐。 她又怎么会变得心理扭曲,要毁灭世界? 看一眼躺在身边人畜无害,睡得正香的王二丫,再联想梦里那个疯癫到要毁灭世界的妖女,她突然很庆幸,自己能够穿越过来改变两个女孩的命运,治愈两个女孩的人生。 后半夜,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的胡娟,莫名的担心。 悲剧的开始看似是姐妹俩被卖进迎春楼。 她也已经改变。 可当目光落到睡着的大丫身上,她心里突然咯噔一下。 原本的命运中,两个月后,大丫会死在汾安县的动乱里。 尽管现在姐妹俩没有被卖,但她们一家依旧住在山水村,靠在汾安县周边,极有可能还会遇到饿疯了的难民! 继续待在这里,大丫肯定再会次遭遇死劫,二丫也会再次黑化,命运仍旧会照着原来的轨迹发展! 天蒙蒙亮的时候,思索了半天的胡娟长长呼出一口气。 保险起见,两个月后她们一家要离开永安县,但旅途遥远,即便有超市在手,她也需要不少盘缠。 她需要钱! 摆摊挣钱迫在眉睫! 第13章 贫穷大学生爱吃的手抓饼 确定好目标,胡娟跑到超市里开始研究什么商品能拿出来做生意。 一圈逛下来,胡娟心里有了谱。 再次感谢老天让她带超市穿越。 手里没啥钱,又急需大量且多样的产品能让她支起一个能赚钱的小摊。 除了超市她想不到还有什么能满足她的要求了! 她不擅长做饭又没有什么其他手艺,荒年间,想要摆摊卖吃食,自然选半成品或者直接买成品最保险! 超市里食物种类繁多,且价格也不贵,简单操作就可以做出不少街头美味的小吃。 再赚不到钱,她大学四年管理学就白学了! 选什么呢? 胡娟扫过冷冻柜里清一色的预制好的半成品。 手抓饼! 她这个贫穷大学生的挚爱! 胡娟欣喜万分买了一袋手抓饼,七文一袋十张胚,在古代还是珍贵又带油水的白面饼,要是摆摊,卖两文钱一张不过分吧! 除此之外还有已经做好的熟食可以卖。 比如各种馅料的包子煎饺,卤味区里各种各样的卤肉,还有其他香肠,炸肉丸,小酥肉等等。 更惊喜的是,居然有凉粉粉皮面皮的预制包! 旱年酷暑难耐。 过两天立夏卖酸辣凉爽的凉粉,定会客似云来,爆赚! 既然预计两个月后要带大丫离开汾安县,那么两个月内她就得攒够在路上买物资的所有费用! 胡娟将手抓饼的塑料包装拆掉,拿干粽叶包好,思索哪天去镇上买些油纸竹罐回来方便日后换包装。 就听到大丫在叫她。 立马从超市里出来。 “娘,你一大清早干嘛去了?”大丫疑惑的看着她掀开帘子,从堂屋探进头,好奇的问。 “没干啥,去揉了几个饼胚,等你们起来现烙做晨饭。” “咱家还吃晨饭!”大丫震惊,忙不迭摆手:“娘,晨饭是给下地的男人们吃的,咱家又没人下地干活,还是别吃了,留着等晌饭吧!” 听到外面的动静,福妞和二丫连忙从炕上蹦下来直冲堂屋,就看到了胡娟说的饼胚。 白白净净还泛着油光的饼胚,竟然有十张,用嫩绿的粽叶垫着,齐整的摆列在木桌上。 从生下来就没吃过白面,连猪油都抠搜着用的二丫。 见过最好的饭就是昨天那顿蛋汤高粱面饼。 可今早,她居然就能吃到那地主家都不一定吃过的,谷壳去的这么干净的白面饼! 二丫都不敢想用纯麦子做的饼味道该有多好! 就见那白嫩的饼胚被她娘随意拿起来放锅里,没几分钟就煎得两面金黄。 “来尝尝味。”胡娟把饼子撕开分给三个女儿,刚出锅的饼,热腾腾的还烫手,即便如此,几人也抵挡不住饼的香味,胡乱吹吹就迫不及待塞进嘴里。 饼子入嘴一瞬间是油的香气,和猪油味道很像,但又有点不太一样,更加醇香厚重,仔细嚼嚼麦子的甜香味就渗透出来,外酥里嫩的口感更让饼子好吃了一个度。 她们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咽下嘴里的饼,大丫姐妹仨都呆住了! 人世间真有这么好吃的东西嘛,跟她们以前吃的东西比,简直就是神仙的吃食! 真是太好吃了! 眼前这个娘到底从哪儿得来这做饼的方子! 大丫此刻仿佛还能感受到刚才那一口饼的香味。 她赶忙把剩余的饼胚收起来,警告性的瞪了眼两个妹妹,手上动作又快又稳,极轻的把饼胚放到菜盆里,用碗盖得严严实实。 再藏到锅里,才冲胡娟问。 “娘,这饼方子哪儿来的?” 胡娟回答不出来,她刚才也没看配料表啊,心虚的咳嗽两声:“怎么样,好吃吧,拿这饼子出去摆摊儿有人买吗?” 手抓饼可是现代风靡全国的小吃,放到古代定然也差不到哪儿去! 胡娟特意把饼子给大丫她们尝,就是想看看手抓饼合不合古代人的胃口,没想到姐妹几个居然这么爱吃。 二丫震惊捂住嘴,随即又忍不住问。 “娘,你要拿这饼做生意?” “不行吗?”胡娟不理解她为什么这么问,反问回去。 听到娘真有这个打算,大丫激动道:“当然行,这饼比爹以前从镇上带回来给我们吃的糖饼都好吃,那糖饼卖两文钱一个,用的还是高粱面,阿奶以前给大堂哥他们买过红糖馅儿的白面饼,用油烙的,卖三文钱,还有白面包子,素馅两文,肉馅三文!” 胡娟很惊讶。 她知道白面在古代很金贵,但没想到有这么贵! 但凡用白面做的吃食,除了不值钱的菜馅儿,带糖油或者肉馅儿的居然能卖到三文钱! 胡娟也难掩激动:“商机,发现商机了啊,岂不是说,我这带油的一张手抓饼也能卖三文钱?” “何止,娘,咱们再随便加点馅儿,估摸能卖四文钱一张!”大丫盘算着做饼的成本,猜测道。 说完,期待得看向胡娟,眼前的娘脾气很好,她大着胆子恳求:“娘,要是真的摆摊卖饼,能不能叫我去帮忙?” 胡娟毫不犹豫的点头:“当然能,也许咱家生意好到我一人还忙不过来呢!” 大丫开心的不得了,她从没去过镇上,以后就能天天去了! 强行压下心里的激动,哄着趴在锅台边不舍得走的小妹离开。 锅里的饼可是白面做的,早上尝尝味就好了,最好留到晌午那顿吃,家里的粮食光出不进,想大吃大喝,等真正有了进项再说。 小福妞委屈巴巴吞着口水哀求:“娘亲,福妞想吃饼。” “那就吃,你们三个都还是孩子,吃饱喝足才能长身体,至于粮食钱银,那是娘才需要考虑的问题!” 三个瘦猴一样的孩子,尤其大丫,吃个饭还抠抠搜搜的,日后怎么能从难民的爪牙下逃出生天。 她一想到大丫那原本的结局就难受,斩钉截铁的指示完,也不顾大丫的反应,把手抓饼从锅里拿出来,将火吹旺,全都烙好,直接给姐妹三人都塞了一张,又拿出四个鸡蛋放陶罐里煮。 “待会儿吃完饼,再一人吃一个鸡蛋,娘带你们分家就是为了过好日子,以后咱们不挨饿,不受冻,高高兴兴过一辈子!” 胡娟立下豪言壮志。 她有种直觉,那个梦是在提示她命运没有那么容易被改变。 但具体怎么做,她根本没有头绪。 唯一的想法就是由她这个本该死掉,但因为穿越又复活的“新胡娟”来引发蝴蝶效应。 索性就按照她的想法来,给孩子们吃饱喝足补充营养,她再教几招军训时教官教的军体拳和特意报班学过的近身格斗,日后就算遇到难民,也能依靠强健的身体有一拼之力,抓住生机! 第14章 鲜松茸 大丫眼看锅里东西越来越少,捧着饼不舍得吃,二丫更是觉得吃得太好了,有些不安。 只有小福妞一脸开心,饼子啃的满嘴油。 胡娟知道生活习惯一时改变不了,干脆命令道:“每人一张饼,都不许剩!” 三两口解决完自己的早餐,鸡蛋也煮好了,胡娟一人分了一个。 就回里屋开始盘算摆摊的事,家里如今只有九两银子,她要置办摆摊的物件,这些钱还不够,得想办法发笔横财。 这时,一道人影从门外恍了进来,是李香草,瞧见她笑呵呵道:“二嫂,我家里缺的东西有点多,我想着你家也缺,就来问问你要不一块去趟镇上。” 胡娟思索片刻,点头:“成,我顺便把昨天从林子里摘的野菜都卖了。” 先去镇上,拿野菜当遮掩,有机会直接从超市里把好东西出来发笔横财,就能买摆摊的东西了! 背着竹篓,胡娟按记忆走到村口。 一抬眼就能看到一辆牛拉的板车,是村里老刘头的,专门拉人去镇上。 坐车得交钱,一人一文钱,一般一天就两趟,晨起一趟,午后一趟,人满了就走。 这时候车上已经坐了不少人,只在车尾还有一小块儿地。 刘老头瞧见她们二人,抽了口旱烟道:“坐车嘛,你俩要坐就正好一趟了。” “坐,这是车钱。” 胡娟和李香草一人递过去一文钱,就挤上了车尾,刘老头收好钱,随手把烟杆子插在腰间,也不吆喝,拉了下缰绳,那牛就自己走了起来。 “哎呦,两个败家娘们,这是刚从娘手上抠出钱,就迫不及待去镇上花了!” 牛车没走几步,就听到一道欠揍的声音。 回头一看,巧了,这不是极品大嫂张彩云和黑心婆婆王老太嘛! 两人一脸不屑的看了眼自己,眼睛还时不时瞟向怀里的竹篓。 胡娟翻了个白眼,皮笑肉不笑:“呦,婆婆和大嫂呀,你们也去镇上?” “也是,昨儿分家我把菜刀拿走了,家里现在连个切菜的物件都没有,可不得跟我们一样去镇上败家嘛!” 说着胡娟还一拍脑门,一副刚想起来的模样,那表情,怎么看怎么气人。 李香草也在旁边跟腔。 “对啊,大嫂,说得好像你们去镇上不花钱一样。” 没分家那几年,因为孩子生的少,她没少受张彩云的欺负,更何况还有一桩陈年旧怨,但凡让张彩云吃瘪的事,她李香草绝对得帮腔。 张彩云一噎:“用你们管,管好你们自己家的吧!” “你可闭嘴吧!”说话的是李二婶,男人在镇上有个卖肉摊子,村里人都叫王屠户。 胡娟对此人有印象,因为她女儿娥女和二丫关系好,以前二丫受欺负,李二婶还上门给二丫讨过公道,只不过因为原主那副懦弱的脾性,最后害得李二婶被王老太指着鼻子骂多管闲事。 自那以后,李二婶对原主以及老王家都没什么好脸色。 李二婶瞪向张彩云,从昨天听说大丫二丫被卖她就忍着一股气,如今可算是碰了个正着。 “平日里好吃懒做,不懂得经营,要给自己儿子说亲了,却拿不出银子,倒想卖人家闺女娶媳妇,呸,什么人呐!” 把张彩云骂得脸色铁青,李二婶又白了一眼胡娟。 “早干嘛去了,非得等闺女们受大罪才懂得珍惜!” 话刚说完,怀里突然多了把碧绿的野菜。 “婶子说的对,以前是我不好,但现在我明白了,谁说闺女不是儿,都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自己不心疼还指望谁能心疼!” 李二婶本还有一瞬间发懵,平日里她都会挤兑两句胡娟,却从没见她如今这样笑嘻嘻的模样,顿时有些不知该作何反应,结巴道。 “你这是干啥,我可不要你的东西!” 说着手忙脚乱要把菜塞回去。 “再说,你一个女人带三个孩子日子不好过,还是拿回去吧。” 胡娟心想,还是个嘴硬心软的好人,笑着道:“拿着吧,我还有事求您呢,我想去镇上卖这些野菜,还指望您给我指个路呢!” 她和李香草都没怎么去过镇上,想卖东西,总得打听一下,李二婶的男人正好在镇上摆摊,就是很好的一个信息渠道。 张彩云看到那把野菜,眼睛都亮了,她就知道胡氏的竹篓里有好东西。 “胡氏,你可真大方,有菜给村里人,却不懂得接济接济你的几个侄儿!” 胡娟冷笑一声:“昨要卖我的亲闺女,今就好意思跟我开口要菜吃,大嫂,你的脸皮是城墙做的嘛,那么厚!” 周围传来几声笑,张彩云气得脸红脖子粗。 张嘴就要骂回去,但王老太拽了她一把,低声提醒:“别忘了大郎昨晚上说的,她们蹦跶不了几天!” 现在吵个什么劲儿? 再过两年就能把钱都吃绝户吃回来! 张彩云显然也想到了,顿时不再生气,不怀好意看向胡娟,冷笑两声没再说话。 胡娟也不甘示弱,瞪了回去。 王老太的话她都听到了,也不知道王家还在打什么主意,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到时候还不知道谁怕谁! 闹剧结束,一路上安生了不少。 到了镇子门口,众人就各自下了车。 李二婶看了眼篮子里还露出的一把绿菜叶,难得对胡娟露出好脸色:“你这野菜绿油油的够新鲜,去镇上的酒楼食肆里问问,现在各家都缺菜缺粮的,好多商家生意都做不下去了,你们若是现在卖,定能卖个好价钱。” 去酒楼卖菜吗? 发横财的机会来了! 胡娟笑着道了谢,便带着李香草顺着李二婶指的酒楼食肆街直奔而去,街上许多食肆都已经歇业,只有几个大酒楼还在开店。 “这位婶子是住店还是吃饭?”刚进了一家酒楼的大门,就有店小二前来招呼。 “小哥儿,我们是想卖点自己家的菜,你们这收吗?”人家态度好,胡娟自然也笑脸相迎。 小二倒也没有狗眼看人低的样子,还是保持微笑:“婶子你跟我来,我带你找掌柜的,这事儿我做不了主。” 嘱咐李香草待在原地,胡娟跟着店小二走到后堂,趁着没人,闪身进了超市,往出拿了一颗松茸菇。 没一会儿店小二领了个穿长褂的男人走过来,应该就是酒楼的掌柜。 接过竹篓,赵掌柜打开遮盖一看,还以为又是干巴的菜干,没想到竟然是一颗湿漉漉还带着些湿泥的新鲜松茸,松茸下还垫着好些鲜野菜! 要知道,松茸很容易腐坏,和平年代吃鲜松茸都不容易,更何况如今闹旱灾! “这么新鲜的松茸,野菜也不错,婶子,这一筐我全要了!” 第15章 渡口 看来古代松茸也是好东西,胡娟问:“掌柜的多少钱收?” 赵掌柜小心翼翼翻看下面的菜,没想到下层都没有蔫儿叶子,都是一样的新鲜,满意道:“松茸以前的市价得五两银子一颗,现在嘛,七两一颗如何?” “野菜就按五文一斤,婶子你放心,我给的绝对是市场价。” “你尽可到处打听打听,我们珍馐阁绝对童叟无欺。” “赵掌柜打包票,我自然信得过!” 胡娟刚才来的路上路过菜市场,也打听了一下,鲜野菜确实这个价,至于松茸嘛,超市就卖三两银子,这一进一出净赚四两,估计掌柜并没有骗她。 赵掌柜见她不犹豫,心道也是个爽利人,笑得更真心实意了些:“婶子日后要是还有这松茸菇,尽管送来,我都要!” 道了声谢,胡娟接过钱便转身往大堂走,掀开门帘的那刻,她闪身进入超市。 胡娟将四两整银和家里带来的九两银子都藏到心口处,然后将卖野菜得来的一百碎铜板串成串,绑在裤腰上。 都弄好,才从超市出来,找李香草去大采购。 谁都没注意到有个大活人消失了瞬间。 李香草看她竹篓空了,欣喜的问:“二嫂,野菜卖了多少钱啊!” “五文钱一斤,跟咱们在外面打听的一样。”胡娟佯装紧张的样子,偷摸摸伸出手掌比出一个数。 李香草惊讶的张大嘴,她的个老天爷乖乖呦! 那一筐得二十斤吧,前后一挣就是一百文! 她二嫂就是厉害啊,不光敢反抗婆婆,自己带领闺女们出来单独过活,还敢进那有大虫的绿林里摘野菜,转手就是一百文入账。 换她,她可做不成! 胡娟此刻的形象在李香草心中更加高大伟岸,甚至都开始冒金光了。 然而被默默崇拜的某人还什么都不知道,正盯着酒楼东边一个卖包子的摊子暗中观察! “老板,你这包子什么馅儿的,生意这么好?” 胡娟走到摊子前探头探脑的察看,她好奇得很,这条坊市附近有不少酒楼食肆,因为旱年,人流量少了很多,不少酒家都关门了。 但这小摊却屹立不倒,还围了不少人。 而且这些人都是从巷子东口过来的,就像是专程奔着这包子来的一样,难道古代的一个小摊子都藏龙卧虎,口味特殊? 那她摆摊挣钱的计划岂不是难度飙升! 李香草略显窘迫:“二嫂,我早上出门吃过晨饭,我就不要了。” 她刚才见两个男人过来买包子,一个糙面的要两文钱,白面的三文钱! 她没有二嫂能挣钱,哪里敢在镇上买吃食! 胡娟将她的窘迫收入眼底,连忙地声解释:“我打算摆摊做吃食,跟这老板打听打听镇上人的口味。” 听到胡娟是打算摆摊做生意,李香草这才没了拿不出钱的尴尬,随即像反应过来什么一样,一脸惊讶的看着她。 二嫂果然有魄力,不像她,做梦都没敢想过做生意挣钱,生怕赔个底朝天。 包子铺老板注意到她们二人的小动作,顺着胡娟的话,笑呵呵道:“干菜馅儿的,婶子们是从村里来的吧,不知道镇上现在的鲜菜都老贵了,一斤都要五六文呢!” 胡娟佯装震惊:“菜都这么贵了,那粮呢,我看你还有白面包子呢,你卖这么便宜不会赔本嘛?” 老板一听,倒豆子一样的解释给她听:“以往我这摊子黑面鲜菜才一文钱,白面素馅儿两文钱,肉馅儿再多加一文,现在啊,肉馅儿做不起了,干菜馅儿的黑面都得两文钱,白面三文!” “别看我这人多,主要是这东市属我卖的吃食最便宜还顶饱,街的那头就是渡口,很多当天没揽上活的汉子们不想啃黑面饼,才愿意多走一条街来我这垫个肚子!” 胡娟眼睛一亮,镇上竟然有渡口! 那可是个好地方啊,人流量大,很多商船都从渡口来人买东西填充物资,或者买卖货物,更重要的是那有很多负责扛货物的脚夫! 脚夫们以卸货装货为生,从早上扛到晚上,工钱大概四十到五十不等,干的都是体力活,因此吃的也多。 既然如此,她就去渡口摆摊! “老板,你这黑面白面都给我包一个,我跟我弟妹也尝尝镇上人的口味。” 胡娟拿出五文钱碎铜板,递给老板。 她也看出来了,老板是故意给她消息的,估计刚才说给李香草的话,老板早听到了。 但人家不光不担心她抢生意,还一五一十的把知道的都告诉了她,冲这人的人品,她都要买两个包子尝尝。 她拿起白面尝了一口,没什么油水,也不怎么好吃,但不缺斤少两,连馅儿里的料水都没掺多少。 果然,做生意还得厚道才有人上门! 胡娟把黑面的递给李香草,见她还想拒绝,直接将油纸包塞到她的手里:“你吃吧,再有一个时辰就得回牛车那边了,我摆摊的物件还没买,家里的杂货也没添置。” “得托你帮忙捎一份!” 李香草这才收下包子,小心翼翼放在菜篮里。 两人分头行动,李香草去买家里的物件,除了菜刀和锅,其他的东西但凡她要的自己也要一份,到时候一块把钱给她。 至于自己就去买摆摊用的东西。 有钱在手,胡娟逛街的底气也足了不少,盘算着超市里能买的东西,立刻列了一份购物清单出来。 半成品调料包她直接从超市买,铁锅也是。 至于桌椅板凳,还有碗筷什么的,超市里的都太现代化,还是得在当地买常用的土陶碗和木板桌。 这些东西便宜,估摸二三两银子肯定够了。 打定主意,胡娟走到杂货铺门口。 看着一溜的土陶碗,个个浅底大碗口,一看就是做生意用的,胡娟大手一挥来上五十个。 还有包装用的油纸,可以装调料的竹筒,小瓷罐,放饼的案板,汤盆,装拌面的木桶…… 零零总总,买下来花了半两银子,胡娟还硬跟老板要了三桶筷子当添头。 东西太多,她拿不了,暂时托店老板看着,马不停蹄到隔壁的木匠铺买板车。 正好看到铺子中央摆的木板桌,于是买了三个,又搭配十二个长木凳子,一个桌子要一百五十文,一个凳子要三十文,这一下子共花出去八钱银子。 有钱在手,胡娟眼都不眨一下。 刚才看见包子老板摆摊的小车,是个木质的小推车,车下面装着烧火的陶炉,上面有个圆形缺口,糊了层黄泥可以架上铁锅,边上还有一大半是面台,摆着零零散散的杂物。 看着就很方便,她决定也入手一个。 但在木匠铺张望半天,却没看到同样的小推车,细问之下才知道那东西得定制,五两银子一个,明天再来取。 付过钱,推上板车,胡娟拜托老板把木桌板凳存在店里,等取推车的时候再拿。 这才去杂货铺将买下的东西都仔细摆放到车上,推着板车晃悠悠的往来的方向走。 第16章 我家的钱,你们就别惦记了! 路过布庄时,胡娟停下了脚步。 “大娘进来看看,我们这刚进了一批新棉布,也有麻布,价格实惠,东西也好,保准你不吃亏!” “你这车东西,我给你看着!” 门口的伙计看到胡娟虽然穿得烂,但板车上却堆了满满当当的物件,当下招呼道。 胡娟想了一下,就走了进去。 依照她对李香草的了解,估计只会买一些针线、糠菽之类便宜又必需的东西。 像布匹什么的,定然不会买。 她家里都是女儿,穿得不说多鲜艳靓丽,也要干净得体,最重要的是,麻衣的感觉真的太糙啦! 穿这玩意磨得她胳肢窝都疼! 胡娟进店逛了一圈,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布匹的价格真不便宜啊! 就她身上的这种粗麻布都要四十文一丈,用她现代人的眼力猜,大约是长三米,宽两米,正好做一身成人的衣服。 至于细麻六十文,棉布则要八十。 胡娟打算给家里每人两套里外的新衣服,替换着穿。 毕竟是女儿,就要干净精神才行! 外衣买细麻,比粗麻舒服多了,又在村里人能买得起的范围内,不会引人注意。里衣则可以用棉布,穿在里面不打眼,不磨皮肤还透气! 至于颜色,里衣统一浅灰色,而外衣则得好好挑挑,大丫十四,已经是少女的年纪,该穿得亮一些,她选了水绿和竹青色以做区分。二丫才十二,长得白,所以选了鹅黄色和月白蓝。小福妞才六岁,年纪太小,选了鲤鱼红和鳞黄色。 她自己则是褐色和煤黑,不是她不爱美,主要原主外形条件在这,她现在还没条件保养,暂时先不打扮了。 再说以后得摆摊,选个耐脏的好干活。 最后总结下来,浅灰色的棉布扯了两匹,也就是八丈,其余的细麻每种颜色各一丈,八个颜色也是八丈,一共四匹布。 古代女子都要求穿得宽松,看不见身材,所以她都是往宽了估计,如果有剩下的边角料则留着,还能纳鞋垫,做袜子。 一共买了一两三钱零二十文的布,伙计笑得合不拢嘴,极为热情的帮忙把布匹放到板车上,还招呼大娘下次再来。 胡娟心想着估计没下回了,两个月后难民就要冲破城,她们一家要逃荒。 但她没说,现在说出来也没人信啊。 推着板车继续往赶路,牛车的时间快要到了,结果到了城门,还没走过去就听见张彩云和王老太在大声嚷嚷。 “哎呦,三弟妹啊,你咋买了这么多东西,你家分出去也没拿多少银子,合该省着一点花才是!” “你还买药?要我说你家四顺养那么金贵干嘛,咱们乡下孩子皮糙肉厚的,你一来镇上就给他买补身子的药,这不是浪费银子嘛!” “也不知道那个搅家精又哪儿去了,这都快到点儿了,别是跟你一样白花钱去了!” 胡娟真是气笑了,隔着大老远就高声回怼。 “我说王老太婆还有张氏,你俩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净在这蹦屁,银子是我们两家的,想怎么花我们自己说了算,你们就别惦记了!” 李二婶早回来了,但一直在旁边看着,虽然今天胡娟像变了个人一样特硬气,但狗改不了吃屎,谁知道她还会不会再怂回去,所以一直没说话。 如今听见胡娟人还没过来,就怼了回去,这才应和道:“两个没脸没皮的家伙,没事找茬!” 本还想继续骂,却见胡娟推来一辆板车,正沉甸甸停靠在路边,李二婶眼睛都看直了,嘴巴张张合合,已经忘要说啥。 天呐,一辆堆满物件的新板车! 虽然她家也有板车,可那是她男人买回来专门拉猪的,平日里家里人根本用不上。 就连她每天上午去镇上帮着收猪肉摊,都得走着去,这时间一久,她膝盖都疼,今天就是因为膝盖疼得受不了才花钱坐车的。 看着眼前崭新的板车,李二婶满眼羡艳,忍不住摸上自己的老膝盖,也不知道胡娟买这板车要干啥,如果以后也要来镇上,她能不能跟着蹭几趟啊? 其余人也都惊呆了。 虽然盖着块油布,看不到车上是什么东西,但崭新的板车,和堆得这整车都满当的物件就在眼前摆着呢! 这分家得分多少银子才敢这么花啊! 给了刘老头十个铜板,把板车接到牛车后头,一车人就这样慢悠悠的走着,却没一个人说话,只是不住的往胡娟新买的板车上看。 张彩云和王老太更是死死盯住那一车的物件,心疼得气都快喘不匀了! 那都是钱啊,从她们手上分出去的钱! 张彩云忍不住,用胳膊肘怼了一下王老太,高声道:“娘,二弟的赔偿银子就这么给弟妹花了,到底不是自家人不心疼啊!” “你叫唤什么,有啥用,我还没死就闹得分了家,你问我,我能管得住她嘛!” 王老太也气得咬牙切齿。 李二婶唾了口唾沫,路见不平一声吼:“快得了吧!人家闹分家是你不干人事!还怪到人家头上了!” “我可没怪她,我就是说分家得懂得经营,你看买这些东西,家里就几个丫头片子,又不能传宗接代,以后岂不是都给了外人,还不如便宜我们本家呢!” 王老太哽着脖子大声嚷嚷。 李香草翻了个白眼,说谁不懂得经营呢! 她二嫂可是赚了大钱的人,以后还要摆摊做生意,说谁不懂得经营,都不能说她二嫂不懂! 懒得跟极品婆婆扯皮,李香草转头看向胡娟,把自己买的满满当当一竹筐东西递给胡娟细数。 “二嫂,这是你托我给你买的家里该添置的物件,里头有十斤粟米,一小罐的猪油,咸盐,锅铲勺子斧头柴刀啥的,还有豆酱油老醋各一竹罐,一卷细线两根针,几样菜种子,都是耐旱的,还有几个土豆,买回去种地里也好生长。” 说着又递过来一个小竹笼,里面有三只鸡崽子。 “本来想着二嫂家有鸡不用买,但回过头一想,二嫂你有能耐,恐怕两只鸡下的蛋不够你家里吃,我就自作主张的买了三只。” 她本来也想买,但荒年间她怕没粮食养不活,所以只买了一份给二嫂。 胡娟一听这些东西,确实是她缺的,都接了过来道:“钱我回家给你。” 李香草点头,也没意见,听了全过程的张彩云急了,张嘴就秃噜了大堆心里话。 “菜种子我们大房又不是没有,为啥不跟我们买,还有那土豆蛋,买那么多干啥,要的话早跟我说啊,反正是种地里的,我回家给你割半个不就行了,有那钱咋不给我们大房赚!” “一群丫头片子以后都要嫁出去,那个病秧子也是早死的命,你们两家的东西都得归我的三个儿子,平白瞎作践什么,心疼死我咯!” 第17章 签保证书,别想吃绝户 哎呦,这两个败家娘们,她以后还打算吃绝户呢! 别等到四顺死了,大丫二丫喜妹嫁出去,这两个娘们把家里的银子全花了! 她到时候还有啥好东西,净剩一堆破烂了啊! 张彩云话音未落,一车人都不可思议的盯着她。 李二婶更是怒气冲天,高声嚷出大伙的心中所骂:“张氏,你好大的胃口,还想吃人两家的绝户啊!” 胡娟面色发冷,就说王家人咋这么关心她手里的银子,原来是看她们一家子女人,等着吃绝户呢! 李香草脸色也唰得变了,想吃绝户,还叫病秧子死得早? 合着大房一家子盼她的四顺早死呢! “你个死贱货,张嘴喷什么粪,我家四顺长命百岁,你儿子死光了我家四顺都不会死!” “我今天拿柴刀砍了你这张破嘴!” 李香草气得红了眼眶,大声嚷嚷道。 “张彩云,我家四顺为啥天生体弱,你心里没点数嘛?” “我怀四顺的时候,你家大郎欠了十两银子的赌债,全家人勒紧裤腰带给你家填窟窿,那几个月我一顿饱饭都没吃过!” “后来,你不想去地里干活,就跟婆母嚷嚷我凭啥不去,那时候秋收,粮食不收就得烂地里,没办法,我只好挺着大肚子跟着去收粮。” “可你倒好,为了偷懒,叫我跟你一起骗婆母肚子疼不成,就故意绊我,害我摔了一跤早产,这才导致四顺生下来只有三斤多一点,差点活不了!” “你现在理直气壮咒他早死,你还是人嘛!” 李香草越说越激动,到后面都忍不住哭了起来。 大房如今不光不觉得愧疚,还盼着她的四顺早死,就连她给四顺买些补身子的药都要刻薄两句! 今天她就要杀了张彩云这个王八蛋! 从竹篓里抽出新买的柴刀,李香草举起刀就要砍过去。 刚开的刃口,在太阳下亮锃锃的,直冲张彩云的脑袋挥来,她这才感觉到害怕。 不就是骂了句四顺嘛,以前她挤兑过多少回也不见三房怎么样! 再说了,她说的是事实,不管四顺是不是因为她才早产体弱,反正就是个病秧子,不像她的三个儿子,都壮得像牛犊子一样,早死是肯定的,李香草她不爱听就算了,咋还砍人,至于吗? 胡娟赶忙冲上去,抱住李香草拿刀的手,紧张道:“弟妹,杀人得吃官司,为了张彩云这么个东西蹲大牢可犯不上!” 说实话,她也巴不得李香草一刀结果了王家这两个害人精,但这么做爽是爽了,可也得把自己搭进去! 更何况到时候不光镇不住王家,可能还会借机会狠狠讹他们一笔,没见王老太默默躲在一边,就等着张氏死吗? 胡娟看着依旧激动什么都听不进去的李香草,赶忙劝说道。 “弟妹,你别激动,你要是把张氏砍了,就中了婆母的计了!” “婆母现在肯定想着你把张氏砍死,她就闹到你家讹银子!” “咱们好不容易分家出来过日子,咋能再过回去呢,等到了村里,我就去找族长,到时候让族里按规矩惩处张氏就行了,别把自己搭进去呀!” 话音刚落,躲在一旁的王老太连忙站出来,急头白脸的辩解:“胡氏,你胡说什么,我才没有那么打算!” 但实际暗自心惊,胡娟怎么会知道她心里的想法,她表现得很明显吗? 车上的其他人跟着开解:“对啊,四顺他娘,你就等王家的族长来惩治她,何必要搭上自己呢?” 听到要叫族长来,张彩云吓白了脸。 她死死拽住王老太的衣服,用眼神询问怎么办? 王老太瞪了眼张彩云,一点心里话都藏不住,当着人的面瞎嚷嚷,现在才知道怕了? “你也是没脑子,什么话都往外说,赶紧给你弟妹道歉!” 张彩云不服气,犟嘴:“我说得也没错啊,就是实话不好听罢了,谁知道李氏就为了我这句话,要拿刀砍人!” “你扯这些没用的做什么,不道歉,待会儿族长来了,赶你回娘家!” 王老太冷哼一声,怒斥威胁道。 张彩云一听回娘家顿时怕了,对着李香草不情愿道:“李氏,我说话不好听,惹了你,我跟你道歉行了吧!” 这就是道歉? 李香草气得浑身发抖。 她家四顺自生下来大罪小罪遭了多少,好不容易活到现在,还被她咒早死,就阴阳怪气的说两句话就能揭过? “张彩云,你这算道歉?你可真不是个东西啊,你家大郎欠赌债让全家人还不说,你还故意绊李氏,还骂人家儿子早死,你咋这么黑心肠!” “真不知道这种人心咋长得,李氏,你干脆一刀劈死她算了!” “张彩云,你欠香草和四顺的还得清吗?” 胡娟跟着人群应和。 张彩云恶狠狠瞪了胡娟一眼,没想到她歉都道了,这群人还因为一句话不依不饶。 她望向王老太:“娘,我听你的都道歉了还不行,这咋办啊!” 王老太看了眼拱火的胡娟,沉下脸。 她看出来了,胡娟这是要讹她们,很明显,今天的事,不出点血她们是揭不过了! “行了,都别吵了,今天是彩云做的不对,四顺身体弱,也是香草当时在家里没养好的原因,我们赔一斤粟米给四顺补补身体!” “婆母,四顺身体向来亏得厉害,张彩云还咒人家,一斤粟米哪里够啊!” 胡娟冷声开口。 要不是李氏今日说出来,她还不知道四顺身体差是这个原因! 这一家子全都是黑心烂肺的东西,若不让他们狠狠出点血,再彻底斩断他们想吃绝户的心思,以后指不定要怎么害人! “就是,一斤粟米,亏你说得出口!” “都分家了,为了吃绝户还惦记人家早点死,就赔一斤粟米,太便宜你们了吧!” “亏得我家跟你不是一家人,不然指不定你们也惦记我早点死呢!” “是咯,我回去就跟村里王家的人都说了,小心点吧,王大郎媳妇为了吃绝户,咒她男人两个兄弟家都死绝呢!” 张彩云本来还想问咋不够,但看到这么多人都在那骂她,赶忙闭上了嘴。 胡娟锐利的眼神直盯张彩云,冷声质问:“昨才分家,今儿你就咒四顺死,还想着吃我们两家的绝户。” “你这事儿要是让村长和族长知道,就像婆母说的,定要逐你出村子,赶回娘家!” 张彩云一听回娘家就变了脸色。 她在王家过得可舒坦了,要是回娘家,肯定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每天干不完的活,却连饭都吃不饱。 让她回娘家,那可不行! 第18章 啥菇子,这么值钱! 连忙嚷嚷道:“那你们想咋办!” “既然如此,就因为当初的事,给香草道歉,还要赔偿刚刚应允的一斤粟米。” “再补给三房两只鸡。” “还有,回村以后,你家出一份保证书,我们两家的银钱房地,你们大房的后代不能继承!” 王老太听到前两条只是有点心疼,听到第三条直接炸了。 “不行,你们两家的银钱,不给大宝他们,以后岂不是全便宜了那几个丫头片子生的外姓人了!” “我家的钱,我就乐意给我家大丫二丫和福妞,至于香草,她家有四顺,凭啥不行!” “难道婆母,你也跟张彩云一样,盼着自己孙子早点死嘛?” 胡娟质问。 王老太支支吾吾答不上来。 周围的村民们又开始围着指指点点。 “王老太婆真不是东西,偏心偏到家了,再喜欢大房那几个孙子,也不能咒自己的小孙子死啊!” 胡娟冷笑:“要不然,我就把事情闹到族里,让李氏回娘家去,就是不知道你最爱的那三个孙子知道你把他们亲娘逼回了娘家,还会不会对你孝顺!” 王老太脸色难看至极。 半天,才不情不愿从牙缝里挤出一个怨怼的:“好。” 说完,阴沉的眼神瞥向张彩云。 败家的玩意,本来归大宝的房子银子,现在全都打水漂了,看她回去怎么跟大宝他们交代! 张彩云吓得瑟缩,赶忙低头。 很快牛车回村,李二婶和几位热心的婶子去找村里认识字的人,村长家的大孙子来写保证书。 亲眼看到王老太摁手印,又跟着去王家帮着拿了一斤粟米,两只鸡,才津津乐道的回家去了。 胡娟和李香草两人轮流推着板车,往家赶。 到家时,福妞正带着四顺在三房院子里晒太阳,四顺手里捧着个鸡蛋,看个头和颜色,是她早上给几个女儿的水煮蛋。 自家院子里没人。 李香草则是拿到买东西的钱,就提着两只老母鸡急匆匆回家去垒鸡窝了。 胡娟大喊:“大丫二丫,你们在家吗?” “二妹和喜妹去河边打水了。” 大丫听到动静从屋里出来,看到满满当当一车的东西,手里的扫帚都惊掉了! 小跑过来摸着崭新的板车,又看着车上盖得严严实实的油布,以及额外放在地上的一大筐物件,和三只小鸡崽,瞠目结舌。 “娘……这……你……” 胡娟掀开油布,露出满满当当一车的物件,尤其是那几匹新布料,对着大丫道:“快,收拾收拾,娘给你们裁了新布做衣服!” “娘,这得花多少钱啊!” 大丫心疼死了,她这次可看分明了,板车和满车的东西可不是所谓的“爹给的”,恐怕娘把家里的银子全花了吧! 胡娟神秘兮兮道:“放心吧,你们爹给了我一个松茸菇,我去镇上卖了七两银子呢!” “啥!”大丫忍不住叫出声,看向胡娟的眼神充满了崇拜。 七两银子,她们分家才分得九两,她这个娘也太牛了吧! 大丫也没心思担心钱了,紧紧抱着各色布匹,回屋的时候腿都是飘着的,仿佛在做梦一样。 趁没人注意,胡娟闪进超市,又买了一堆大米白面猪肉香料包之类的东西,用板车上刚买的陶罐油纸将东西收纳好,塞进竹篓里。 接着拿出四个超市出品的大肉包,犹豫片刻,又额外包了两个。 冲着隔壁喊。 “福妞,来娘这!” 小福妞冷不丁听到娘亲的声音,看了眼弟弟手里还没吃完的鸡蛋,心虚得缩了缩脑子。 这是娘早上煮得,她一直没舍得吃,刚给弟弟,娘就回来了。 怕挨骂,小福妞磨磨蹭蹭不想过去。 但一阵风吹来,她居然闻到了肉包的香味! 顾不得害怕,小福妞“噔噔噔”跑到两个院子间的篱笆围墙边,小心翼翼解释:“娘亲,我不是白给鸡蛋让弟弟吃,只是想弟弟容易病,吃鸡蛋好得快!” 说着还一直盯着她手里的油纸包咽口水。 胡娟觉得好笑,谁说小福妞傻,这不挺聪明嘛? 怕挨揍又想要包子,就隔着篱笆朝她要。 穿过缝隙,胡娟慈爱的摸了摸小福妞的头:“我们福妞心地善良,愿意帮助弱小,娘觉得很好。” 小福妞紧闭住眼,还以为自己这顿打躲不过了,却不料落在脑袋上的是温柔的抚摸。 她抬头看向娘亲,愣了愣,随即慢慢的露出一个憨笑:“娘亲真好!” 胡娟也笑了,把手里的包子递过去:“这个给你四顺弟弟,给完了就回家吃晌饭!” 小四顺的身体的确差,越长大病得越多,三岁的年纪,夏天吹个风都感冒,冬天几乎不能出门。 若是还每天吃糠吃糙面,恐怕真得会像张彩云说的那样迟早得死,到底是她的小侄子,而且才三岁,来人世间走一趟怎么能不看看美好的风景就离开呢? 能帮自然要帮一把! 小福妞没想到娘不光夸了她,还愿意一起帮助弟弟,高兴的点点头:“嗯!” 安排完,胡娟跟着大丫一起收拾好买回来的东西,就开始着手做晌饭。 把白米淘洗干净,放到陶罐里煮米粥,再把猪肉洗干净切成片,锅里倒油,放葱姜蒜辣椒爆香,再倒点咸盐和豆酱油,来回翻炒。 说实话,她不会做这种复杂的菜,但凭借记忆里原主做饭的手法,胡娟还是成功把猪肉炒熟了,至于味道…… 胡娟夹起一筷子尝了一下,有点腥,但比糠饼啥的还是好吃一万倍,下次记得放点料酒就好了! “娘,你做啥饭呢,咋一股肉香味!” 刚把炒肉端上桌,二丫就顶着一头汗,急匆匆从屋外冲了进来,一脸的惊讶。 胡娟好笑的看着她:“确实在炒猪肉,收拾收拾吃饭吧。” 二丫羞红了脸,主要活这么大,她也没吃过三次肉,偶尔在家里闻到肉香味,实再是太不可思议了! 这时,小福妞忙不迭的从三房院子里跑回来,手里还提着一小袋李香草表达感谢给的粟米,随手将东西放桌上,兴奋的喊:“娘亲娘亲,肉包子!” 二丫眼睛瞪的更大了,什么! 肉包子?今天中午还吃肉包子! 胡娟给空了的铁锅里倒了一瓢水,灶火还旺着她怕干锅,随即对着已经傻掉的二丫道:“对啊,今天去镇上,我买了些家里用得着的东西,还顺手买了几个肉包子!” 二丫这才看到角落的木桶里堆着半桶带泥的土豆,和几包菜籽,以及旁边还有被笼子关着的三只小鸡崽,震惊道:“娘,你咋买了这么多!” 算上猪肉,还有肉包子,乖乖哟,这些东西可不是她们“爹送的”,家里的银子岂不是全花没了! “娘还买了布料,还买了摆摊用的物件,和新板车,咱们以后去镇上不用坐刘老头的牛车了!” 第19章 以后一天吃三顿 大丫激动的给妹妹分享好消息:“别担心钱的事,娘……爹送给娘一个叫松茸的菇子,卖了七两银子呢!” 二丫听得下巴都掉了,啥菇子值七两啊! “娘,咱家现在的金针菇和香菇还有十来斤呢,还都是菇子,能不能也卖了换钱啊!” “对哦!”大丫也期待的看向胡娟,要是也能换银子,她们以后还用得着摆摊吗? 胡娟忍不住拍了下两个好奇宝宝的小脑门:“想什么呢!” “如果是个菇子就值那么多银子,咱村里人不都成地主老爷了?” 再说了,一颗松茸和一筐野菜还能说是她运气好,冒死跑进林子里偷摸找到的。 可满满一筐金针菇和香菇就没法解释了。 野菜成片长,产量也大,随便找到一片地,都能凑一大筐,可蘑菇却不一样,长得很分散,荒年间,她一个女人进有大虫的林子里像逛大街一样摘了一竹筐蘑菇,光想想都觉得夸张! 到时候,估计全村人都猜得到她家能变粮食,她们一家定会陷入无止尽的灾祸。 这也是她今早当着李香草的面,只带了野菜,没有把家里剩下的香菇和金针菇拿出去卖的原因。 “别想了,松茸那样的宝贝,你们爹变一个还行,变多了也要时间。” “至于其他的吃食,如果拿太多出去定会被有心人盯上,所以娘才想着摆摊挣钱,赚明路上的银子,就不会被村里人发现咱家不对劲,你们以后出去嘴也要严实一些知道嘛!” 胡娟一本正经的教育道。 大丫二丫恍然大悟,齐声开口:“知道了。” 娘果然比她们聪明,能想到这么深去,怪不得老天只给娘变吃食,不给她们变! “嗯。”看着孩子们打消了危险的想法,胡娟这才点点头,把还在蒸笼里还温着的包子放到桌上道:“行了,快洗洗手,都吃饭吧,娘买了四个大肉包子,每人一个,绝对吃得饱饱的!” 小福妞眼睛一亮,连忙伸手去拿包子。 刚才弟弟吃包子吃得特别香,可给她馋坏了,看着手里香喷喷,软乎乎,白嫩嫩的包子,小福妞咽了咽口水,却没有吃,反倒先递给了胡娟。 “娘亲,你先吃!” 二丫跟在后面将手里的包子递给她:“对,娘你先吃吧,你是大人,你先吃!” 大丫也点头,娘是大人,吃得比她们多,该让娘先吃饱才是,剩下的她们三个再分。 看着眼前三个明明很想吃,但都不动筷子的女儿们,胡娟心里一软:“都吃都吃,娘在镇上已经吃过一个包子了,再吃一个肯定能吃饱!” 说完拿起一个包子就咬了一口,她心里怪难受的,多好的三个女儿啊,不比大房那三个侄子们孝顺吗? 原主和王家人怎么就想不开不喜欢女儿呢,性别就那么重要吗? 她一个现代人,属实理解不了古代这重男轻女的思维逻辑,也不好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去绑架古人。 不过,她可以好好教育女儿们,用行动让她们自己做出一番成就,证明给想着欺负她们一家女人的王家人看,女儿并不比儿子差! 想到这,胡娟心里总算舒服一些。 大丫见到娘先动筷子,才开心的拿起包子,给妹妹们一人分了一个说:“快吃快吃,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姐妹几个高高兴兴围在饭桌前,捧着肉包子咬了一口,顿时白面的甜味混合馅儿里的油香味以及调料的咸鲜充满口腔,让她们忍不住一口接着一口不停得吃。 白面肉包子也太好吃了! 这时灶上的白米粥也好了,胡娟拿过四个碗,用新买的大木勺盛出好,几碗米粒满满,仿佛都要煮化成米油的粥热腾腾的摆上了桌。 姐妹几个看着白净绵稠的米粥,小心翼翼端起喝了一口。 哇,是甜的! 原来白米是这个味儿啊! 咂摸咂摸嘴,回味了一下米香味,几人又把筷子伸向了一直以来没顾得上吃的小炒猪肉。 肥瘦相间的猪五花一入嘴,小福妞幸福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其实这个时候,穷苦人都更喜欢吃肥肉,油水更大,但猪五花肥瘦相间口感更好,尤其从胡娟手里炒出来的,她舍得放油更舍得放调料,一口下去猪油在嘴里爆开,混合瘦肉的嚼劲,和葱姜蒜咸香味,回口还有一点辣,真得太好吃了! 对大丫这样从生下来就没吃过什么好饭的人来说,味儿太足了! 感觉她活这么大,仿佛今天才找到活着的意义,过去的日子,似乎就是纯受罪啊! 把一桌子饭吃得盆光碗净,一家人揉着肚子直打嗝。 小福妞捧着肚子,咂吧着嘴回味刚才的饭菜:“娘亲做饭好好吃,福妞明天还想吃!” 二丫揉着肚子:“我也是,娘做饭比大姐做得油大料足,明儿娘能再做晌饭嘛!” “不用等明儿,今晚上娘还给你们做好吃的!” 胡娟笑眯眯的说出一个她认为很平常的决定:“从此以后,咱们一家每天都吃三顿!” 在现代,她吃惯了一日三餐,所以回到古代,也不能委屈了自己。 然而,大丫二丫,包括小傻妞,听到她的话都惊呆了。 “啥?娘,你说咱家吃三餐?” 二丫惊呼,在山水村,除了村长和里正两家,还没有人能吃得起三餐的,其他人家,像王家就只吃两餐,晨饭只有阿奶和大伯家的几个男丁能吃,她们这些女孩实际上只能吃晌午的一餐。 现在突然告诉她们,以后不光能吃好的,还能一天吃三顿,姐妹三个都觉得不可思议。 尤其大丫,她活这么大,以前只觉得能过男丁那样的日子就够好了,没成想,娘直接让她们过上村长家那样的日子! 她不由得和妹妹们默默对视,不约而同的想,现在的娘,现在的日子,可真好啊! 小福妞高兴得蹦蹦跳跳:“吃三顿,吃三顿,福妞以后能吃三顿饭啦!” 胡娟觉得这没什么,仍旧一副平常的样子:“好了,都收拾收拾,眯一会儿,咱们下午要把院子里的土翻翻把菜种子和土豆种下,那三只小鸡崽也得再搭个窝安顿!” “好!” 姐妹三个同声相应,起身该收拾收拾,该休息休息。 直到这一刻,她们漂泊不安十几年的心,才真正安定下来。 也头一次有了对家的归属感,以及对生活的期盼。 她们相信,在娘的带领下,全家人一定能过上做梦都不敢想的好日子! 第20章 二丫的好朋友王娥女 另一边,李二婶刚回家,就迫不及待跟自家女儿说起今天的奇遇。 “娥女,你猜娘今天去镇上给你爹送饭,碰见谁了?” 正在烧火的王娥女纳闷:“谁啊?” “胡娟,就是二丫的娘!” “她?”王娥女不屑瘪嘴:“上回的事娘你忘了吗?还理她作甚!” 二丫那时候被打的浑身上下没一块好皮,她娘瞧见都不忍心,去找王老太要说法。 可作为二丫亲娘的胡娟呢? 就会哭,再让人指着说些什么厉害的话,竟转脸骂起二丫不懂事,一身伤出去丢人。 什么东西啊! 现在她想起这事儿都气得慌! “你别说,她们昨天不是闹分家嘛,分家以后,那女人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厉害多了!” “不光敢跟二丫那个大伯娘犟嘴,今天还逼着王老太签了个什么保证书,防止以后大房欺负她们一家子女人吃绝户!” 李二婶激动的分享今天看到的八卦,王娥女也觉得新鲜:“真的假的?听娘你这么一说,二丫那个窝窝囊囊还拎不清的娘简直跟换了个人一样啊,以后二丫日子能好过些了!” “是啊,闺女,人家今天还买了一个新板车呢,不知道准备做啥使,看那样子日子是越过越红火,娘看着可真羡慕啊!” 李二婶羡艳道。 王娥女刚还为好朋友高兴的心此刻又变得揪疼,蹲下来轻揉着李二婶的膝盖。 她家也有板车,但轮不到娘坐。 早上爹用车拉猪肉去镇上,一扇处理好的猪能占满牛车,下午还要帮着去熟悉的酒楼后厨拉货杀野味再赚一份钱。 为此,这些年,娘每天都得步行去镇上,帮着爹把摊子上剩下的肉和钱都拿回家。 若是年轻时还好,可她娘如今岁数大了,两个哥哥得去干地里的活计,而她是个没出嫁的小女孩,不能走远路。 长年累月下来,就导致她娘的腿得了累病! 她不由得提议。 “娘,你不舍得坐刘老头的牛车是因为得掏钱,可咱们帮过二丫啊,以后她家要是去镇上,能不能让她们捎你几趟啊!” “哎呦,这……怎么好意思占她们的便宜呢?” 李二婶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可转念一想,人家买板车可能用来拉货,也可能用来拉人,总归是拿来赚钱的,自己怎么能白坐呢? 但要是花钱的话,就得跟刘老头一样的价钱,一个月就是三十文,一年就是三钱多,三年就得一两,她两个儿子都没娶亲,女儿也没嫁出去,家里以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她不舍得花那个冤枉钱! 王娥女没出声,她打算去找二丫问问,就当她不要脸想占这个便宜,但为了她娘的腿,面子算什么? …… 胡娟一觉睡醒来,二丫小福妞都不在,土炕上只有大丫一个人拿着针线剪刀在裁布料,准备做新衣服。 不得不说,大丫的手真巧,她只睡了半个时辰左右,大丫竟然就把她的两身里衣全裁出了形状。 她好奇的看着大丫的手法,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一些记忆,原来王家最擅长做衣服的竟然是原主,大丫的手艺则是跟着原主学的。 奈何她作为一个上辈子活了二十多年都没拿过针的主,就算继承了原主如何裁剪缝制衣服的记忆,也不能上手就会。 于是直接道:“大丫,做衣服的事就交给你了,你两个妹妹们呢?” 大丫忙得头都不抬一下,她打算明天就把里衣都做出来,随意回答道:“福妞跑院子里去看小鸡崽去了,二丫则是在院子里跟福妞玩,不过刚刚被她的朋友娥女叫出去了,说是有事。” 娥女叫二丫有事? 难道是李二婶家有啥事吗? 胡娟本来就对李二婶就有所求,如今听到她家里有事,当即决定去看看:“成,那你忙吧,我去看看有啥事。” 回忆着村里小丫头们最爱去的几个地方,胡娟一个一个的找过去。 找了两三个,终于在小河边瞧见了二丫,正和一个穿着干净爽利,看起来有大概也只有十二岁的小姑娘在说话,那应该就是王娥女,原主记忆里在李二婶替二丫出头那天见过这个小姑娘。 只见王娥女红着脸支支吾吾,看起来很心虚,又故作成熟的问。 “二丫,你们分家出来,日子过得咋样啊?” 二丫笑得傻乎乎的,一副很好骗的样子:“可好了,我们家中午还吃猪肉了呢!” “啥?你们去找我爹割猪肉了吗?”王娥女疑惑道,她娘也没跟她说啊。 倒不是王娥女认为全村人都得跟她家割猪肉,是王屠户总喜欢给同村人送点猪下水,所以大伙儿都爱去王家买。 二丫顿时磕磕巴巴,不知道该怎么说。 娘才告诫她别在外面乱说,她就把家里吃猪肉的事儿给捅出去了! 好在王娥女心里想着自己的事,没注意小姐妹的反应不对劲,自顾自道:“二丫,我娘说你家今天买了一个板车回去,你家买板车打算干嘛呀?” “啊这……我娘打算以后去镇上摆摊做生意。”想起她娘说的,要赚明路的银子,思考过后才对王娥女道。 听到二丫的回答,王娥女高兴了,不是拉人也不拉货,就是打算做生意买一个代步的车,那她娘蹭坐几天应该没问题吧。 “你们家坐车去镇上的时候,能不能捎我娘一趟啊,我娘每天得去镇上帮我爹收猪肉摊,这些年,她的膝盖总疼!” 说完,希冀的看向二丫,却见二丫一脸为难说:“板车是我娘赚钱买的,不归我使,你要不让李大娘直接问我娘吧,我娘肯定愿意帮忙!” 胡娟听到这,才明白小丫头的目的,想给她娘找个免费的代步车坐。 她躲到河边的一棵大树后面,继续听,李二婶帮了她不少,况且她也想借用王屠户在镇上摊位的库房存放桌椅板凳还有小推车,如今要让她帮忙捎一段路,自然没问题。 但这事儿得跟李二婶商量,不能让王娥女这小丫头说了算。 王娥女听到二丫的话,极为不赞同,甚至翻了个白眼,瘪嘴道:“就胡大婶那样拎不清的人,她咋可能答应?别还因为以前的事记恨我娘呢!” 随即又觉得自己这么说语气太生硬了,又哀求道:“求你了,这事儿你就答应吧,你答应了,你娘肯定也不好拒绝!” “这……不是我的东西,你让我咋答应啊,不如让李大娘去问我娘,我娘现在变了,不像你说的那样,她肯定会答应!”二丫不高兴小姐妹这样说她娘,斩钉截铁的拒绝了。 况且这个做法也让她很不舒服,虽然李二婶确实帮过她,但要报答,也该她拿自己的东西去报答。 总不能因为李二婶想坐牛车,她就把娘买回来的牛车借给她用,这肯定不行。 二丫没读过书,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如果她读过,就知道王娥女是在挟恩图报。 第21章 李二婶提着猪下水上门道歉 “二丫,你不答应就算了,等我回去再跟我娘商量吧,至于胡大娘……” 王娥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不置可否。 就算胡大娘因为分家真的变了,但人还是那个人,定然还是那副拎不清的糊涂样,要让她愿意帮忙,母猪都能上树了! 二丫本来也不舒服,看到小姐妹一副不满的神色,心里更不开心,再次强调道:“娥女,我娘确实变好了,她现在能一个人养活我们一大家,还让我们吃饱饭,你要是还当我是好朋友,就不能看不起我娘!” 二丫明白,现在的娘和以前的娘不是一个人,所以她从没有把过去的事强加在现在这个娘的身上。 但王娥女不知道,根本无法理解二丫为什么短短时间内变得这么相信胡娟。 她瞪大眼睛,震惊的看着二丫,没想到有朝一日好姐妹会为了她一直以来看不起的胡大娘跟她吵架! “我不理你了,你去找你的好娘亲吧!” 她气得跺了跺脚,拍开二丫的手,转头就跑。 胡娟一看人要走,赶紧往前一步,从树后头出来,正好拦在王娥女的身前:“娥女,你说的事儿大娘都听见了。” 跑到半路,被人拦了个正着,还是自己刚才骂过的人,王娥女脸“唰”得爆红:“胡大娘,我……” 完了,刚才说的话她肯定全听见了,就凭胡大娘那个小心眼又唯唯诺诺的性子,虽然不会明着拒绝,肯定会找借口推过去! “我知道了胡大婶,不用你拒绝,我自己回去和我娘说!” 胡娟听着王娥女的话,眸光沉了沉,小丫头说话做事太没礼貌了,就这种态度还想着来蹭她的牛车? 二丫也是瞪大了眼睛,用胳膊肘怼了怼王娥女:“你说啥呢,我娘还没拒绝,你说话好听些!” 胡娟表情平静,抬眸看向王娥女,眼神发冷,隐隐有种不怒而威的气势,看得她心头一震。 “二丫没有做错,板车是我的,肯定要由我点头才能用,你觉得我不是好人,就不来问我,反倒逼二丫答应,你作为她的好姐妹,没有想过二丫答应后,回去会不会被我打骂,你考虑过她的处境吗?” “况且,车是你娘要坐,你回去直接让你娘来问我,用不着这样委屈自己。” 王娥女死死瞪着她,眼里闪过一丝心虚,闻言顿时反驳道:“你胡说,我才没有不考虑二丫,以前你从来没打过她,都是王老太婆打的,你只是不关心她,对她不好而已!” “你也知道我对她不好,你就不怕因为今天的事我对她更不好吗?”胡娟冷哼一声,盯着她质问,而后也不等她回答,转头冲二丫冷喝道:“回家,家里的地还得你种呢!” 二丫一怔,偷偷看了眼小姐妹,犹豫再三还是没有说话,娥女今天对娘说的话太不好听了,让她怪生气的,于是乖乖跟着跟胡娟走了。 不过心里又冒出了一个问题。 种地?种啥地? 她们分家根本没有分到地啊,难道是院子里那片小菜地? 可中午的时候她都跟大姐俩人弄好了啊,菜种子都播下去,娘应该也看见了啊! “二丫……”王娥女见她居然真的默不作声回了家。 想着胡娟不虞的脸色,又看了看好姐妹消瘦的背影,顿时慌了神,懊恼的跺跺脚,转头跑回家去找李二婶了。 她知道错了,就算再不想跟胡大娘打交道,也不能逼着二丫答应她不能做主的事! 现在好了,害得二丫被叫回家种地,以她对胡大娘的了解,那么心眼小的一个人,虽不敢冲她发火,但指不定要怎么磋磨二丫呢! “娘!”王娥女急匆匆跑回家,伸手拽过李二婶的胳膊就往外跑:“快,跟我去救二丫!” 李二婶听得一头雾水:“二丫咋了?你跟你胡大婶说她出事了吗?” 一听胡大婶三个字,王娥女就急得哭了起来,抽抽噎噎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完,李二婶看着泣不成声的女儿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都说了让你别去,你非去,现在好了,还连累了二丫!” 李二婶无奈的叹了口气,后悔自己没管住女儿,但随即又一想,上午胡娟在牛车上说的话又不像是假的,况且她可听说了,王家分家,二房一家可没分到地。 二丫种的哪门子地? 越思索越觉得不对劲,目光落在自己还在哭的女儿身上,这才回过味儿来! 这是提点她闺女呢! 李二婶戳着傻闺女的脑门:“你胡婶子后面跟你说啥了,你给我原原本本的再说一回?” 王娥女疑惑的看了眼李二婶,她都要急死了,娘咋还问这没用的,但还是红着眼睛抽噎道:“胡大婶说,我没考虑二丫的处境,她不算个好人,要因为这件事回去罚二丫种地,还说坐牛车的事让娘你去问,我问了不算数。” 说着说着,王娥女也回过神来了,好像胡婶子不是要罚二丫,只是吓唬她,想让她多考虑考虑二丫的感受! 明白过来的母女俩对视一眼。 李二婶忍不住又敲了下女儿的脑门,恨铁不成钢的说:“你瞅瞅你这个脑袋,说话做事不拐弯,你但凡多想想也不至于闹成现在这样!” 听自己这个缺根弦的闺女意思,估计人家胡婶子那边还没说拒绝呢,她自己先跟人犟上嘴了! 想到这里,李二婶从厨房里拿了一大筐猪下水,拽着女儿边往胡娟家走边嘱咐:“待会儿跟你胡婶子还有二丫好好道歉,知道嘛?” 王娥女回忆刚才的事,脸上闪过一丝迷茫,显然无法理解胡娟的这番操作。 思索半天,十二岁的王娥女得出一个结论:胡大婶是真的变了,心是好是坏不确定,但脑子是真变好了,把她唬得团团转! 李二婶无奈的看着自己的傻女儿,轻拽了一把胳膊,忍不住再次提点:“待会儿好好说话,听到了吗!” 小丫头回过神来,听到娘的叮嘱,狠狠点点头:“放心吧娘,我肯定好好道歉,这事儿确实错在我!” 母女俩相伴来到胡娟家,发现二丫正好端端的坐在院子里跟小傻妞逗刚买回来的小鸡崽。 李二婶瞧见一点事都没有的二丫,忍不住又白了眼自家闺女。 王娥女不觉拽住了自己的衣角,略显局促的招呼道:“二丫……” “娥女,李大娘,你们来我家是说牛车的事儿嘛?” 二丫垂下眼,眼里闪过一丝纠结。 她还在因为娥女骂娘的事生气,但她也清楚,娘变化太大,好姐妹这样想也不能全怪她。 所以二丫很纠结,到底要不要和好。 第22章 卤猪下水 下一刻,却听到娥女说:“对不起二丫,确实是我太自私了,只顾着我自己,没有考虑你的感受,幸亏胡大婶跟以前不一样,不然你现在肯定要被罚了!” 二丫这才露出笑,伸手拉过小姐妹的手,亲昵道:“你看吧,我娘真的变好了!” 王娥女忍不住暗戳戳的补充,只是脑子变好了,吓唬她的时候心还是黑。 二丫注视着好姐妹,认真的说:“娥女,我知道你是在替我报不平,可我娘真的不一样了,虽然之前的事她确实做的不对,但以后,我保证娘绝对不会那样,希望你以后也能看到我娘的好!” 王娥女张张嘴,不知道该说啥,一个人真的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变化这么大? 李二婶见状,拍了拍两人握在一起的手:“这事儿是娥女做得不对,但后面她也知道错了,这不,就拉着我过来跟你道歉。” 二丫望向小姐妹,心里滑过一股暖流:“那咱们就和好了!” 王娥女也高兴的点了点头,算了,今天胡大婶确实没有罚二丫,她姑且相信胡大婶是个好人吧! 李二婶看着两个女孩手拉手,不由得感慨,孩子们之间的感情真纯粹啊,不论之前吵得多厉害,道一句歉就都能重归于好。 “李大娘,你是来找我娘的嘛!”小福妞珍惜的把手里的小鸡崽放回刚修好的鸡窝里,抬头望向她。 注意到篮子里的猪下水后,眼睛顿时一亮,今天晚上又有肉吃了! 忙不迭朝着屋里喊:“娘,娘,李大娘拿肉肉来咱家啦!” 胡娟正帮着大丫整理线头,闻言忙走了出来。 肉?李二婶家这么富,可以随便拿肉送人的嘛? 定睛一看,原来是猪下水啊! 在古代这玩意儿又腥又臭,一般没啥人买,所以摊上留得多,总拿这东西当添头。 但正经买也得五文钱一斤,李二婶拿这个送礼,也蛮正常的,随即道:“呦,李婶子你来了!” 王娥女看到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乖乖道歉:“婶子,对不起,我之前不该那么跟您说话。” 胡娟眼皮一掀,大度的道:“算了算了,你年纪小不懂事,我也不能跟你计较。” 不顾王娥女吃瘪的神色,转头对李二婶道:“婶子,你们来就来了,带什么东西啊!” 李二婶憨厚一笑:“这不是有事求你嘛?” “你说牛车的事儿啊,没问题!”胡娟摆摆手,随即又开口道:“正好,我也想借用一下您家那个摊位的库房。” 据她了解,王屠户的猪肉摊在东市的一个小门面里,正面面积不大,但后门通着一个库房,每天摆完摊,可以将摊子上的物件收到库房,因为有锁,所以不用必担心丢失。 她想借王屠户的库房存放小推车和桌椅板凳,这两样东西占地面积太大,板车天天拉来拉去太费劲了。 李二婶不好答应,从未有人借过她家的库房,都嫌弃她家那个摊位卖猪肉时间久了,有一股血腥味。 王娥女也道:“胡大娘,您确定嘛?我怕您嫌我家摊子味道不好!” 胡娟解释:“我摆摊的地方在渡口,东西容易丢,要是每天往家里拉我也嫌麻烦,只想把大件的桌椅板凳和小推车放你们的库房里,其他碗筷什么的都拿回家,不会影响吃食味道的。” 李二婶见她不在意,当即答应道:“没问题啊,只要你不嫌弃猪肉的味道大,那么大个库房,你可劲儿放就完了!” 两人说说笑笑,又定好以后的发车时间,执意将一篮子猪下水塞给胡娟,李二婶这才拉着娥女转头离开。 望着篮子里足足有两斤多,还散发着腥臭味的猪下水,胡娟想到超市里的卤料包,心里一动。 她明天摆摊又可以加一道招牌菜! “二丫,你去打两桶水,福妞,来帮娘生个火。” “娘给你们做个好吃的卤下水!” 小福妞一听,眼睛刷得亮了,一溜烟跑去柴堆抱柴生火,她不知道卤下水是啥东西,但只要是娘做的肯定好吃! 到后院拿水桶的二丫也激动起来,虽然她一直觉得下水臭烘烘的很难吃,但她娘既然说卤得好吃,那她也愿意试试! 胡娟趁没人,闪身进了超市,到调料区挑了两包按比例已经配好的卤料。 特意看了下配料表里没有科技与狠活,并且确定操作也足够简单,只需要把香料和猪下水放到水里炖一起两个小时就能做好。 才花了十文钱,选择购买。 翻找出一个大盆,将篮子里的猪下水都掏出来,两斤的东西,沉甸甸的,有猪大肠猪肚猪肺猪肝,还有大块凝固的猪血,已经经过了王屠户的处理,但都臭烘烘,还是得洗。 尤其猪大肠! 胡娟去灶里掏出一碗草木灰,倒在盆里,把猪大肠放在有草木灰的水里翻来覆去洗了三次,确定没啥异物残留才换水继续洗别的东西。 毕竟吃屎这种事她可不想经历第二次了。 清洗好后,胡娟把下水简单切成大块,将熬汤用的陶罐架到火上,冷水下锅,又把两个调料包整个放进去。 同时,她吸取了炒猪肉的教训,为防止有猪腥味儿,还放进去葱姜蒜,以及一些从超市里购买的料酒去腥。 总归就是把东西扔进去一锅炖,能熟就行,至于味道,料包肯定不会让她失望! 无聊到把小鸡都逗炸毛了,卤味终于炖够俩小时,能出锅了。 胡娟掀开锅盖,浓郁的卤香味儿便扑面而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酒的味道。 卤水已经变成褐色,坐在火上咕嘟咕嘟个不停,在水中的猪下水也已经完全炖熟了,只不过颜色不是现代常见的红褐色,反而带点黑。 胡娟有点纳闷,酒味是她料酒放多了的缘故,但颜色咋也跟她在现代吃的不一样呢? 回到超市拿出卤料的包装仔细检查,才发现她忽略了一个前提步骤,炒糖色! 她想了想决定忽略这个错误,反正调料都没毒,这一大锅顶多不是特别好吃,吃不死人就行了。 胡娟直接捞出一块猪血切片放盘子里,浇上一勺卤汁,卖相上看着还挺像那么回事。 她小心翼翼挑起一块仔细品尝。 嗯,还行,除了缺点甜,料酒有点重以外,味道居然还不错! 果然,有了超市里的调料包和半成品,哪怕她是个废物大学生,也能摆个小摊靠卖吃食为生。 怪不得现代某些商家那么喜欢预制菜和半成品呢! 简单好上手,栓条狗都能做出道菜来! 第23章 去渡口摆摊 早在掀盖子的时候,猪下水的香味就已经遍布村尾,紧挨着她们家,隔壁院子的李香草差点没被香一跟头。 因为去镇上大采购,她们一家中午难得吃了顿饱饭,可现在闻到胡娟的猪下水香味,肚子居然又饿了! 李香草纳闷,她二嫂大下午的做什么吃食,这么香! 便闻着味儿来串门。 后面跟着一大一小两个尾巴,正是喜妹牵着弟弟四顺。 没办法,太香了,香得他们全家都控制不住往过跑。 要不是王三郎早早去地里干活,估计也得跟过来看看。 胡娟瞧见来人,有些意外。 都没想到这下水味道能飘这么远,到时候拿出去摆摊,她就把锅盖开开,用香味引客人。 嘱咐二丫把手里这盘给李二婶送过去后,就又去屋里切了一碗大杂烩出来,招呼李香草母子三人。 “王屠户家的李婶子下午给我送过来点猪下水,我刚卤出锅,打算明天去镇上摆摊的时候当个招牌,你们尝尝,看味道咋样?” 李香草一惊,猪下水? 这么香的味儿,炖的居然不是肉是下水! 李香草探头看着碗里,油润润的猪大肠,炖的浓油赤酱的猪肺猪肝,还浇了一勺看着味道就很好的酱汁。 靠这么近,闻起来却一点臭味都没有,这颜色这味道,感觉比肉都好吃! “二婶,我想吃!” 小四顺松开姐姐的手,迈着小短腿“噔噔噔”跑过来,踮着脚尖要往盘子里探,俨然一副小馋猫的模样。 胡娟见状夹了一筷子猪大肠给小四顺。 大肠已经被炖得软烂,一入嘴都不用嚼就直接化掉,对牙还没长齐的小四顺非常友好,肉油卤料的味道在嘴里炸开,顿时唇齿留香,好吃得差点把舌头吞掉。 小四顺眼睛都直了,狼吞虎咽把跟他自己拳头一样大的猪大肠吃了个干干净净,还忍不住舔自己的手上的汤汁回味。 李香草看着直咽口水,但没好意思吃,中午刚吃了二嫂给的包子,下午又蹭人家炖的下水,实再说不过去。 她有些紧张道:“二婶,我不好意思白吃,要不你收我点钱吧!” 胡娟看她这模样,有些好笑:“你先尝尝,好吃了,你就跟我这买一碗。” 说着递给她一双筷子,见状李香草迫不及待夹起一块猪肝。 猪肝和大肠完全不一样,脆硬脆硬的,很好咬,嚼了两下在嘴里就变成面面的口感,并且已经完全炖入味,香喷喷的,一点下水的腥气都没有,回味还有股酒香! 咽下嘴里这一口,李香草眼睛发亮看着这盘下水。 她怎么就没有这么好的手艺呢? 村里不少人家也图便宜买过下水,但做得又臭又腥,一点都不好吃! 二嫂到底怎么做的? 况且以前没分家的时候,也没少吃二嫂做得饭,咋突然一下变这么好吃? “嫂子,你这咋做的啊,味儿香,入嘴更香,我以前咋没见你在王家做过呢?” 李香草一副好奇的模样,胡娟脸色一滞,为难道:“我在镇上偷摸买了个秘方,这不是打算摆摊做吃食生意嘛,才花钱搞一道招牌菜。” 李二婶点点头,没觉得啥不对,怪不得突然变好吃了,原来是去镇上买了秘方啊! 可她也没听说镇上谁家猪下水做得好吃,难不成是跟酒楼里的师父们学的? 李香草这辈子都没吃过酒楼里的菜,不知道酒楼里压根没有用猪下水做的菜,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相信了。 “原来是秘方,怪不得猪下水也炖得这么好吃,那嫂子,你打算卖多少钱一碗呀?” 她想着猪下水那么便宜,五文钱一斤,她二嫂就算用秘方,也不可能跟二十文一斤的猪肉卖一个价。 她吃不起猪肉,倒不如买这做好的下水给长久不见荤腥的孩子们尝个肉味儿,特别划算! 胡娟想了想:“这一小碗估计只有三两重,我拿到小摊子上卖,就卖五文钱一碗怎么样?按斤算的话,就是大概十五文一斤。” 猪下水五文钱一斤,两包卤料可以炖二十斤的下水,二十斤卤味成本一共一百一十文钱。 她卖五文钱,一碗净赚大概三文钱,赚得不少,但还算正常价,大部分人都能接受。 李香草一听,喜滋滋买了两碗,这价钱确实不贵,五文钱就能吃到一小碗荤腥,还这么美味! 胡娟给她多称了些带油水的大肠,就开始着手准备摆摊用的吃食。 目前制定了三样菜品,手抓饼,面皮凉粉粉皮,猪下水。 叫小福妞拿着钱去李二婶家又买了五斤下水,大概十五碗的量,算上之前卤的,凑了二十碗,虽然不多,但明天开摊第一天,预计也足够了。 将下水洗干净,放在火上慢炖,这次她打算不停火,一直烧,毕竟这东西越卤越入味,到了明天正好卖。 忙活完这一项,胡娟又开始准备凉粉面皮粉皮。 从超市买了各十碗,这种方便食品很便宜,也就一文钱一包,不过量不算大,跟泡面一样,一碗吃不饱两碗吃不了,刚好配合手抓饼,价格方面,胡娟打算卖三文钱一碗。 至于为什么不把泡面拿出来,纯粹是旱年天气太热了,热气腾腾煮一碗,客人定然不想吃,没有凉粉之类开胃好卖。 这三类小吃的调料都是一个味儿,胡娟把塑料包装一拆,汤料全都放汤盆里,盖上盖子,咸盐味精酱油葱花香菜什么的就找小陶罐和竹筒收好,拿布塞和木塞全都封好口,防止漏出,再拿三个盆子把凉粉面皮和拉皮分开装,就搞定了。 然后是摊子主卖的手抓饼,这东西物美价廉,三文钱一张,还是白面的,肯定不愁卖,所以胡娟一口气买了三十张饼胚。 不过受包子老板的启发,胡娟决定再炒个土豆丝,夹在饼里一起卖,超市土豆很便宜,一文钱两斤,能炒一大盆,自家又刚种了不少,要不了多少成本。 所以手抓饼夹土豆丝加量不加价,还是三文钱一张。 至于手抓饼怎么保鲜,胡娟去了超市饮品区,花三文钱买了一个自助冰块的名额,接了满满一桶冰块。 之前的猪下水和凉粉类都很好储存,不易变质,提前准备不会存在问题。 但手抓饼不同,在常温状态下会变软粘黏,所以需要一直放在冰箱冷藏柜等储存空间里,但古代农村哪有这些东西? 她将三十个饼胚用粽叶包好,放进一个空篮子里,再把篮子吊在满是冰块的大缸上,盖上篦子隔热。 自助冰块做的大桶简易冰箱就这样投入使用了! 胡娟拍拍手,深藏功与名。 这么一通忙活,晚饭时间也到了,简单给姐妹几个做了盆凉粉吃了几口后,洗漱一番,一家人就都爬上炕开始睡觉。 虽然身体很疲惫,但胡娟内心却很激动,其实在现代读大学的时候她就想试试摆摊赚钱,但一直没机会实现,如今却有了这样一个契机能让她体验跟过去完全不同的生活。 她有些跃跃欲试! 第24章 大娘,你家饭真好吃,跟别人家味儿不一样 起床后,胡娟兴致高昂的洗漱吃早饭,再换上大丫做的新衣服,拉上牛车,就带着李二婶和昨天已经备好的料去了镇上。 看着车上杂而不乱的一堆陶罐锅碗,李二婶感慨万千。 胡婶子是真变了,以前唯唯诺诺,一个主意都没有的人,如今去镇上摆个摊跟玩儿似的。 看来,二丫一家的好日子看来还在后面呢! 从木匠铺取上桌椅板凳和小推车,顺路把李二婶送到猪肉摊,一抬头,太阳已经升到当空,快到吃晌饭的时辰了。 胡娟赶车到渡口,随便找了个地方,麻利的将小推车和桌椅板凳摆好,烧着小推车里的陶炉,把卤了一晚的下水架到灶上。 等到陶罐变得热气腾腾,她微微打开一条锅盖缝,霎时间,一股浓郁的卤香从锅里飘出,蔓延到整个渡口。 用不着吆喝,便立刻围上来一圈脚夫,都是刚干完活准备吃饭的男人,个个晒得漆黑。 胡娟看到这帮人很意外,她以为做力气活的都很壮,但眼前这些人却都没啥肌肉线条,身高顶多比普通人好一点点,就像二十一世纪建筑工地里的工人一样。 也是,这个年代别说优质蛋白,连饭都吃不饱,而脚夫们又以靠搬货的重苦为生,长得瘦一些也正常。 “大娘,你家卖得这是啥?这么香!” “闻着像是肉,大娘你卖多少钱一盘啊?” 男人们七嘴八舌围着她问,胡娟赶忙扯开嗓子,大声招呼。 “大伙儿,这是我用秘方卤的猪下水,一碗只要五文钱,我这小摊上还卖手抓饼,用白面烙的,里面还夹土豆丝,一张只要三文钱!” “还有凉粉凉面面皮,一碗也只要三文钱!” 一听只是猪下水,大伙儿都一脸失望,有些人直接转身离开。 猪肉摊上一斤下水才五文钱,这摊上一小碗要价居然跟一斤差不多,他们都穷苦人,哪里舍得花这个冤枉钱,若是好味道也就罢了,可下水,怎么想都不可能好吃。 还是饼子划算,三文钱一张夹土豆丝还是白面的,这周边吃食卖的都贵,黑面饼窝窝头都得两三文一个,想吃便宜的白面,还得去街那头的包子铺。 至于那凉粉粉皮面皮什么的,没吃过,也没见过。 “大娘,给我一张那什么饼就好。” “对,我也要手抓饼!” 两个结伴而来的小伙子开口,胡娟笑吟吟的答应道,收了六文钱,把煮下水的陶罐从灶上拿下来,转头架上大铁锅烧热,又从篮子里拿出一张冰镇的饼胚,放锅里烙上。 “滋滋”热锅和冷油碰撞的声音响起,一股特别的油酥味顺着烟飘出二里地去。 没几分钟,两张饼烙好了,煎得金灿灿的饼子上刷了层超市里秘制的褐色咸酱,看着就勾人馋虫。 这时,胡娟又指着红彤彤的辣椒油问道:“小伙子,你们要辣不?” 两个小伙看着油亮亮,泛着光的辣椒油,都没思考,几乎下意识的齐齐点头:“要!” 胡娟麻利刷上一层辣椒油,再夹上满满的土豆丝,用油纸包好,将饼递给两个小伙子。 早在油酥味传出去的时候他们就忍不住馋得直咽口水,如今捧着饼子也不嫌烫,直接大大咬了一口。 咸酱和白面饼的味道融合得恰到好处,辣椒的香味再配上炒得脆脆的土豆丝,忍不住叫人喟叹。 “哇,太香了,这饼咋做得这么脆!” “那酱也好吃,又咸又香还有点回甜!” 两个小伙子感慨一句,继续低头苦吃起来,两三口下肚,他们后知后觉嘴里还有一股麻辣的味道,虽然舌头有点痛,但这痛觉就像上瘾一样,越辣越想吃! 很快一张饼就吃完了,两个人咂咂嘴,回味着饼子的味道,香,太香了! 其中一个小伙子开口。 “大娘,你家饭真好吃,跟别人家味儿都不一样!” 胡娟笑了笑没说话,她浅浅回忆了一下配料表前两位的起酥油和果葡糖浆,暗戳戳的想,也许是科技与狠活的味道吧! 饼的分量很足,但还不足以让壮年男子吃饱,于是两个小伙将目光转向台面上的凉粉凉皮面皮。 指着其中一个问道:“大娘,这就是凉那什么的吗?” 胡娟点点头:“对,你指的这个是面皮,口感劲道,旁边那个透明的是凉粉,口感爽滑,另外那个是粉皮,像粉条一样,但比粉条还有嚼劲。” “这三样东西的调料味道是一样的,主要看你们喜欢哪种口感。” 两个小伙子挑了半天,一个要了碗面皮,一个要了碗凉粉。 胡娟拿碗一样盛了一碗,浇上汤头和调料,再撒上一撮葱花香菜。 两碗酱色汤底上点缀着一撮绿意的面皮和凉粉就做成了,光是卖相就让人食欲大动。 劲道的面皮凉滋滋的,爽滑的凉粉更是从外冰到里,吃上一口,干了一上午力气活的热意和疲惫仿佛都消除了不少。 两个大小伙子不顾形象,抱着碗低头猛吸溜,吃得那叫一个香。 那些本来走了的人看到两人的现场吃播,脚步一顿,又折了回来,纷纷开口要了一张手抓饼和一碗凉粉面皮粉皮。 “大娘,给我也来张手抓饼,加一碗凉粉,看着怪香的!” “对对对,我也要一张手抓饼,我要凉皮!” 很快手抓饼陆陆续续又卖出去十几张,就连凉粉之类的也卖出去十几碗。 但猪下水还是没人吃。 胡娟也不急,忙活完这一阵,她的小摊上已经坐满了人,有得没抢上位置的小伙儿索性蹲在路边,捧着碗嗦啰。 趁着人们忙着吃,还没新订单的功夫。 她自顾自盛了一碗猪下水,又烙了一张饼,美滋滋吃了起来。 酥脆咸香的饼子配上软糯到入口即化的猪大肠,浓郁的卤香直接让胡娟享受的眯起了眼。 “大娘,你家这猪下水真的不臭吗?” 最先购买的大金二金兄弟俩,吃完饭来还碗筷,正巧看见胡娟在吃猪下水,那副享受的模样让他们好奇得不行。 难道猪下水真的能做得不臭还香吗? “呦,你俩吃完啦?来尝尝大娘的秘制卤下水,大娘跟你们保证,味儿绝对不会差!” 胡娟趁机招呼兄弟俩,卤下水没人买主要还是没人吃过的原因,她相信,一旦人们尝过它的味道,就一定不愁卖! 听着胡娟的话,大金二金两个小伙子明显心动了,随风飘来的卤香味儿让他们吃饱后还馋得流口水。 胡娟大方的给两人一人夹了一块猪大肠,兄弟俩警惕的闻了闻,确实没臭味,互相对视一眼,这才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猪大肠。 一入口,炖了一晚上已经,彻底入味软烂的大肠都不用嚼,直接在嘴里化开了,接着一股从未吃过的卤味蔓延在嘴里,唇齿留香。 这是猪下水? 也太好吃了吧! 第25章 比珍馐楼的肘子都香! 两人迫不及待把手里剩下的大肠一口吞掉,又拿出五个铜板,激动的对胡娟说。 “太香了,一点也不臭,大娘,给我们来一碗卤下水!” 卤锅飘出的香味本就勾人,如今看到兄弟俩尝了一口就愿意花钱买,边上吃饭的人也瞬间被勾起了好奇心。 “给俺来一份!” “我也尝尝。” 猪下水的销路终于打开了! 胡娟脸上笑吟吟招呼客人,手里清洗好回收的碗,一边收钱,一边给大伙儿盛猪下水。 “真香,真好吃,比肉都好吃啊!” 大金二金两兄弟连位置都不找,端上碗,站在原地迫不及待开吃,一口接一口,那模样,不少过路人都馋得被吸引过来。 “那小伙儿,真有这么好吃吗?” 一个看着四十多岁,身穿长袍的男人路过,看到大金兄弟的吃相,好奇的问。 “好吃,叔,你买一碗尝尝!”大金头都不抬回答道,生怕弟弟从碗里多拿一块儿。 “这位老哥,你大可买一份尝尝,感觉比珍馐楼里的红烧肘子还好吃呢!” 旁边也有一人推荐道。 这男人愣了愣,他是码头上的一个管账头子,人称赵账房,每个月工钱足有二两银子,跟珍馐楼的赵掌柜是亲兄弟,常去珍馐楼吃饭,红烧肘子什么味儿他再清楚不过了。 那可是珍馐楼大师傅的看家手艺啊,算得上镇上一绝,价格得五钱银子一盘,不是大节他都不舍得买! 能被街边小摊五文钱一碗的卤下水比下去? 可周围人的表现也不像是假的,男人的好奇心瞬间被勾起,当即拿出五个铜板道:“给我也来一碗!” 一碗下水刚到手,扑鼻而来的卤香险些没把他香倒了! 赵账房夹起一块猪肚,在香味的引诱下,他纠结半天,还是把猪肚放进了嘴里,仔细咀嚼。 本来怎么都嚼不烂的猪肚,如今变得脆弹可口,在卤料的加成下,不光没有了那股臭烘烘的味道,甚至变得咸香美味! 再夹一块猪大肠,小心翻看确定里面没啥异物,才挑起来放入嘴里,浓郁的油脂在嘴里化开,他陶醉的眯起了眼睛。 真的比红烧肘子还要好吃! 迅速吃完这一碗,赵账房满足地擦了擦嘴,心想自家大哥的酒楼恐怕遇到对手了,该买几份回去给大哥还有家里人都尝尝。 于是又出荷包又数出二十五个铜板,拍到桌子上:“这位婶子,再给我包五碗,多来些猪大肠,挑炖软烂的装,我带回家给我兄弟妻儿,还有掉了牙的爹娘尝尝!” “好嘞!” 胡娟喜笑颜开收好钱,用油纸包打包好五份下水,为了感谢大主顾,她还烙了张手抓饼做添头。 很快,所有吃食都卖个精光,摊子周围却还围了不少人,胡娟只好大声招呼:“今天小摊上的吃食都卖光了,感谢大伙儿的照顾,没买到的都等明天再来吧!” “大娘,你这就卖光了,这才刚到正晌午,我们好些兄弟才开始吃饭!” 一个小伙子可惜道,他才刚下工,听吃了饭的熟人说这开了新摊子,味道极好,还便宜,他马不停蹄赶过来,结果人家这么快就卖完了。 “今儿摆摊第一天,所以我备的货少了些!” 胡娟连忙赔笑,这可都是她的摇钱树啊,一个都得罪不得! “大娘,你家东西好吃不贵,一个白面饼夹土豆丝都只卖三文钱,跟街西那家包子铺一样,大家肯定都喜欢,明儿可得多多备一些啊!” 胡娟闻言笑得牙不见眼,好话都爱听,更别说小伙儿这话说的真心实意! “你放心吧,明儿大娘绝对多备一些,让你们都吃上!” 遣散围在摊子周围的人,胡娟盘点了一下收盈,三十张手抓饼,三十碗凉皮,二十份儿卤味,除去送人的添头,自己吃掉那份,还有成本,这一天就赚了近二百文! 虽然赚得已经足够多,但要持续把买卖做下去,就得预留部分成本费,实际能攒下来的钱只剩一百文左右,就算以后准备更多吃食贩卖,也不过是多一倍左右的收入。 她两个月后就要带女儿们离开,在有限时间内,这个赚钱的速度太慢了! 应该再弄些新花样,把她家吃食的名气打出去,有了名气,自然就有更多收益! 收拾好东西,胡娟驱车去找李二婶。 二婶家的摊位就在东市,离渡口不远,胡娟赶车过去,就看到了市集边一排排小门面,猪肉摊子就是其中一家,占地不大,只有两米左右,和窄门一样宽,后面通进去就是库房。 摊子上的肉刚卖完,王屠户正在收拾摆肉的桌子和案板,瞧见胡娟,连忙招呼。 “胡大妹子,来了!” 声音爽朗,在闹哄哄的街道上极为醒耳。 社恐胡娟敏锐察觉到市集上众人的目光逐渐朝她聚集。 不是,大哥,大可不必让全街的人都知道我姓胡…… 硬着头皮赶牛车到猪肉摊边上,王屠户停下手里的活计,帮着她卸车上的桌椅。 李二婶夫妻俩都长得颇为壮硕,尤其王屠户,人高马大,厚胸宽肩,手臂足有碗口那么粗,感觉捶死十个自己都不在话下,站在旁边更是压迫感十足。 “王大哥,多谢你们家借我库房用。” “嗨呀,弟妹你跟我客气啥,你男人的爷爷是我爷爷的三哥,按辈分,我跟你男人算堂兄弟,我年纪大些,以后你就是我弟妹!” 王屠户三言两语就让自己当上了堂哥。 胡娟对自来熟有种天生的恐惧,做生意啥的还好,毕竟笑脸相迎图个赚钱嘛,可面对亲戚,她自带的i人属性就冒了出来。 主要是小时候爸妈让她给亲戚表演节目表演怕了,以至于留下了童年阴影,哪怕穿越了都没摆脱掉。 她干笑两声,倒也不露怯,只是不知道说啥。 这关系都出五服了吧,况且李婶子之前也没跟她提这回事,王屠户这一说,她以后是叫婶子还是叫嫂子? 李二婶听到动静,从库房出来,看到她亲昵地拉着寒暄。 她抬头看看天,这才刚正晌午,渡口按理说还有很多吃饭的人,胡娟这就收摊来接她,难不成是东西都卖完了? 惊讶道:“弟妹,你这生意可真不错,这么快就卖完了!” 胡娟心想您改口还挺快,掂量掂量腰间荷包的重量,笑着点头:“是啊,堂嫂,我也没想到!” 随即又道:“我这生意算是做起来了,想跟您长期进些猪下水。” 第26章 要二十斤多猪下水 李二婶心里头一块大石头落了地,她家这猪肉摊经营得颇不容易,本还害怕胡娟会因为太难半途而废,如今再看,人家心里有谱着呢! 不过长期跟她买猪下水倒有些不好说。 直接问道:“这东西虽说有市价,但一般人也不会吃,根本卖不出去,我们天天剩好些,不知你每天要几斤,打算多少钱买?” 胡娟盘算了一下,今天她做了大概六七斤的量,一共二十盘,还没过晌午就卖了个精光,以后预计一天能卖六十盘左右,也就是二十斤的量。 于是开口道:“大概二十斤吧,我要的多,不知堂嫂可否便宜些。” 李二婶听她这样说,看向一边趁着两人说话,手脚麻利的搬完桌椅板凳小推车,又开始收拾自己摊位上剩下的碎肉下水的王屠户。 摊子上好肉压根剩不下,只整理出两大桶下水来,不多不少正好二十斤左右。 李二婶注视着那两桶下水,找了个借口让她在原地歇歇,转头把王屠户拉到库房里,说是有事儿商量。 胡娟靠在门板上,仔细听着里头的动静。 且听听他们夫妻俩怎么打算。 “孩儿他爹,刚才弟妹跟我说想要收二十斤下水,咱摊上剩个两桶,正好二十多斤,你看定个啥价钱合适?” “我觉得,反正一直也卖不出去,倒不如送给弟妹算了,她一个人带三个孩子不容易,如今好不容易支起摊子赚些钱,咱们就当帮帮三个孩子了!” 李二婶低声道,下水平日里根本没啥人买,她觉得送人没问题,但也要自家男人愿意才行。 她男人生意做久了,精明过头,恐怕要计较。 想了想又继续劝说。 “况且弟妹还每天载我一个来回呢,总不好白坐人家的牛车!” “我还不知道你啥意思,我再精明也不好赚她孤儿寡母的钱,只不过弟妹收下水是摆摊做生意用的,咱们不收钱,恐怕弟妹心里会过意不去,倒不如卖个三文钱一斤,日后我这摊子不管剩下有多少都按二十斤给她如何?” 王屠户觉得不妥,出主意道,脸上的横肉聚起,瞧着凶狠吓人,但说话做事却很圆滑,叫人心生好感。 蹲在门口,胡娟听得一清二楚,心里很是感动,李二婶一家是实实在在的好人,会考虑他人的难处,愿意伸出援手还护她体面。 猪下水市价五文,王屠户给她打了个六折,更别提若有多余,还会给她做添头,都算得上半买半送了! 李二婶一家待她如此真诚,她怎么能不给些回报呢? 正好借这个机会顺势和李二婶的猪肉摊子联卖卤下水,既扩大销售范围,提高她家吃食的名气,又能报答恩情,一举两得! 只见夫妻俩商量完从里屋出来,王屠户手上麻利的将两桶猪下水过称,一共二十五斤多三两,最后却硬是只按二十斤,收了六十文,美其名曰:“平日都送别人,怎好不给你抹个零头?” 胡娟也不客气,笑着收下问:“堂哥,一头猪能出多少下水,你们摊子上平日能卖多少下水?” “一头猪大概一百二十多斤,猪下水出二十到三十斤,我这摊子平日压根卖不掉猪下水,就你手上这两桶,是我昨天杀猪时,刨出来的所有猪下水,从昨到今儿,两天,没卖出去一斤!” 王屠户想想就心疼,猪是他花银子买回来的,偏偏不是全身都能赚钱,每次看到剩下的猪下水他都觉得亏钱白瞎! 好在如今有个堂弟妹能拿这东西赚钱,能卖六十文,也不算心疼! “我有个想法,日后堂哥家的下水都送到我这里来,我按三文钱一斤收,等第二日卤好,我放一部分到您家摊子上售卖,卖多少钱,您说了算,若卖出去了,我只收一斤十五文的本钱,剩下赚到的,都算堂哥你家的,如何!” 李二婶闻言,呆愣的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回过神。 听胡娟的意思,以后摊子上的猪下水,她都包圆了! 一头猪进价要二两,肉只有八十多斤,骨头有十斤,下水二十多斤! 她家这小摊子卖的最好的就是猪肉,带肥油的大概三十文一斤,排骨猪蹄之类的二十五文,瘦肉二十文,骨头啥的能带回家煲汤也有个十文的价,只有下水,虽然定价五文钱,但一斤都卖不出去,零零总总算下来,一头猪最多赚三百文。 如今弟妹不光按三文一斤收卖不出去的猪下水,还愿意卤好后,免费让他们摆在摊子上售卖收利钱,这一来一回,只要卖得好,那得多出一百文的进项啊! 只是她不敢相信:“弟妹,你确定卤下水能卖到那个价钱嘛,底价十五文,我们卖价差不多定个二十文,都跟瘦肉一样了,卖得动吗?” “万一卖不动,这下水你还收嘛!” 如果便宜,还可能有穷人好奇是啥味儿,愿意买些尝尝。 但跟瘦肉一个价就不一定了啊! 更别提来她们摊子上买猪肉的多是有钱人,根本看不起猪下水这种臭烘烘的东西。 富人不屑,穷人不舍,咋卖得动啊! “堂嫂你就放心吧,我家的卤下水不是一般的好吃,渡口上那穿长衫的人都跟我这买过,吃了一碗,打包带走五碗呢!” “就算真卖不动,给我退回来就是了,至于下水,我肯定收!” 她家这卤下水,可是用现代调味料秘制而成的,古代香料不全,想做出跟她同样的味道几乎不可能。 更别说吃过的人都说镇上酒楼的肘子都没她家这个味儿好吃。 性价比高,味道又根本无可替代。 怎么可能没市场! 富人也是人,会不喜欢味道好的东西? 穷人就更喜欢买了,味美价廉,还是荤腥,就算跟瘦肉一个价又怎样,瘦肉回去还得做,卤下水可是成品,直接吃,还省灶火调料呢! 王屠户是常做生意的人,一双眼力好得很,昨天胡娟送去他家的猪下水,他也尝了,那滋味,比好些大厨的拿手菜都强! 蒲扇大的手掌拍了拍李二婶的肩安慰道。 “媳妇儿,你就听咱堂妹的,她那小摊生意多红火啊,咱们跟着她做买卖,还能亏不成?” 他看得分明,这个出了五服的弟妹能耐大着呢,能分家能搞秘方做买卖,一人拉扯三个孩子不见难处。 跟着这样的人干,躺着都能赢,他媳妇还瞎操心个什么劲儿呢! 第27章 长虫进屋 说定联卖猪下水的事宜后,胡娟拉着李二婶往村里赶。 村子坐落在山脚,刚过晌午,家家炊烟还未散尽,伴随饭香,弥漫在乡间的阡陌小路上,胡娟赶着牛车,莫名有种归隐田园的安逸感。 把李二婶送回家,悠哉往家的方向走,突然闻到一股淡淡的中药味,她心里咯噔一下,小四顺又病了。 山沟里的人都穷,偶然生病大多都硬抗,实在扛不动了才会花钱找大夫抓药。 搁别的村子,大概一两个月都不见药味,只有他们村。 因为小四顺体弱,月月都得请大夫熬药,经常能闻到令人舌根发苦的药味。 “听喜妹说,昨儿个夜里,有长虫爬进屋,把小四顺吓得直哭,今儿早上就犯头疼脑热,没办法,三婶着急忙慌去镇上请了大夫来开药,就开了三包草药,花了快一钱银子。” “娘,三婶他们也是可怜,刚分家出来啥也没有,只能靠三叔种几亩地养家糊口,一年都攒不下多少银子,还都贴给四顺吃药了,以后日子不知道怎么过。”大丫早早站在院子里迎接她,叹气道。 说句不好听的话,四顺命苦啊! 托生在王家这户人家,被没出生就被大伯一家给害惨了。 如今才三岁,大病小病不断,作为爹娘的三叔三婶更是穷苦,挣不上钱,给他也补不起身体,好在终于分家了,离王家那群吸血鬼远了。 至少不用花自己挣的银子请大夫吃药,还要看别人脸色。 先前闹分家,教训张彩云的时候,胡娟对小四顺身体状况知道个大概,原主也有关于小四顺身体孱弱的记忆。 闻着隔壁院子传来的阵阵药味,再想到李香草忙前忙后照顾孩子的画面,以及古代那请大夫抓药夸张的花费,胡娟这才知道穷农户家,想养活一个病孩子有多难! 人心都是肉长的,她很同情李香草,沉吟一番道:“大丫,你三叔跟你大伯是亲兄弟,你觉得他们一家人怎么样?” 大丫皱眉开口:“三叔三嫂,在王家时干活从不偷奸耍滑,也从没欺负过我们一家,跟大伯那家人根本不一样。” “而且四顺这样的孩子若是生在大伯家里头,估计早被扔出去自生自灭了,但三叔三婶却从没放弃。”说到这她偷偷觑了胡娟一眼:“当时小妹两岁时被看出来是个傻子,阿奶要丢了小妹,也是三叔三婶拦住的。” 但亲娘却根本没拦着。 胡娟疑惑,她记忆里没有这回事,因为对女儿愧疚,原主隐藏了不少记忆吗? 没有再纠结,经过几天的相处,以及刚才大丫的话,李香草一家是值得帮助的一家人。 胡娟打定主意朝隔壁院子走去。 面积不大的篱笆院里,用土堆了一个小灶,上面架着一个旧药炉,喜妹正蹲在边上看火候,浓厚的草药味迎风飘来,胡娟忍不住咳嗽两声。 听到动静,喜妹连忙站起来打招呼:“二婶,我去叫我娘!” 随即转身走进身后低矮的小茅屋里,低声叫人:“娘,二婶来了!” 弟弟刚睡着,她没敢喊叫,怕惊扰。 “二嫂,你咋来了,是摆摊有啥事要我男人帮忙嘛?”李香草红着眼眶从屋里出来,满脸的疲倦忧愁,小心翼翼地压低声音道。 说着转头要去叫王三郎。 二嫂能耐,女人能干的事,二嫂都能解决,恐怕是有啥难处解决不了,才找上门来,需要她男人帮忙。 胡娟连忙拉住她,安慰道:“我没事忙,是听大丫说四顺病了,来看看孩子怎么样了。” 自家孩子还病着,却也不忘照顾她这死了男人的二嫂,别说,要不是她现在成了寡妇二嫂,她应该会很感动。 胡娟转而又说:“还有一桩要紧事跟你商量。” 李香草见她一脸郑重,心里很疑惑,抬手搓了搓脸颊,强打起精神犹豫道:“二嫂,那你进来说?” 小儿子一病,磨得她心力交瘁,家里又花出去那么一大笔银子,实在没啥好东西招待,更别提屋里还有个吓人的东西没收拾完…… 胡娟跟着进屋。 一进去,就看到案板上放着条死蛇,擀面杖那么粗,被菜刀劈成好几段,大喇喇摆在桌子上,蛇头还没来得及处理,吐着舌信,绿眼睛死死瞪着她,饶是死过一次的胡娟,心尖也忍不住一颤! 怪不得小四顺看见长虫就被吓得生大病! 大半夜睡得正香,迷迷糊糊一睁眼,瞧见家里有这么大一条蛇,哪个小孩子不得被吓个半死! 俩人围着堂桌坐下,李香草给胡娟倒了碗热水。 盯着那蛇咬牙切齿道:“四顺就是因为这个畜生才遭了大罪,我扒了它的皮,剁了它的肉,熬个蛇羹给四顺,好让他补身体!” 随即又道:“二嫂你说你找我有一桩要紧事,到底啥事啊?莫不是大房那边瞧你挣钱眼红不过,跑到你那作妖了?” 胡娟摆手,简单说明来意。 听完她的话,李香草嘴巴长得老大,震惊地问:“你说什么,二嫂你没跟我开玩笑吧!” 原本在里屋看四顺的王三郎和喜妹,也都一脸不敢置信。 “爹,我没听错吧!”喜妹压低声音问一旁的王三郎。 王三郎放下手中的药碗,呆呆的道:“没,喜妹,爹也听见了!” “你二婶说她摊子生意太好,缺人手,要请你娘到摊子上帮忙,只需要每天晌午去洗碗招呼客人,一天给二十文!” “还说以后要是把生意做大了,就把小摊子转给咱家,或租或转手都可以!” 王三郎声音都有些颤抖,要知道他农闲时去渡口做工一整天才赚四十文,干的还都是苦力活,如今香草去摊子上洗洗碗招呼招呼人,只忙活一个晌午就能到手二十文! 村里哪有人敢这么请人? 那得是能赚到大钱的人家才能! 更别说看王屠户和二嫂两家的光景就知道,去镇上摆摊肯定很挣钱,二嫂竟然还愿意以后把这么赚钱的摊子转给他家! 尽管现在转让的事还不一定,但每日二十文进项却是实打实的! 王三郎和喜妹不约而同咽了口唾沫,屏住呼吸,紧张地听着堂屋里的动静。 第28章 生意做大就盘铺子,转让摊子 李香草浑身颤抖,压着嗓子问:“二嫂你说请我做帮工,每天晌午跟着你去镇上洗碗就给二十文?” 整整二十文啊! 要知道自家儿子每次生病,一副药就要二十文,她一个农村妇人,啥也不会,跟着去洗最多两个时辰的碗就能把药钱赚回来? 李香草热泪盈眶,她认为胡娟是可怜她们一家,找了个借口帮衬她。 但每天二十文钱,要是掏不起这个钱,二嫂估计也不会提这事,看来摆摊确实赚钱,二嫂也确实想拽她们三房一把。 至于转让,她是个有良心的人,绝不会贪二嫂的摊子。 “就是二十文,虽然不像抗沙包那么累,但刷碗也是劳力活,有时候忙不过来,还得麻烦你打包招呼人,并不像你想的那么轻松,你拿着不亏心。” “转让摊子也不是空口白话,我打算等把摊子上吃食的名号打出来,就盘个小铺面或者跟酒楼合作,小摊自然就空下来了,念着咱们两家关系近,喜妹还没出嫁,四顺花销又大,你和三弟身上担子重,我才有转租给你们的打算。”胡娟思虑周全,讲话合乎情理。 李香草前面啥都没听进去,只听进去他家担子重,二嫂想帮她。 她心里对胡娟的感激又深了几重,握紧手感激道:“二嫂,我和三郎要怎么感谢你才好啊!” 四顺一年吃药得二两银子,喜妹最多还有四年出嫁,置办嫁妆至少得五两,这样匀下来一年至少得余三两银子才行。 每天赚二十文,一个月就是六钱,出去大年节假,一年估计能赚六两银子,有了这笔钱,家里就能吃上鸡蛋荤腥,也能攒下家当,四顺的身体就能补起来,喜妹出嫁时她也有底气给女儿全村最好的嫁妆! 就因为她娘家穷,到老王家的时候没带嫁妆,王老太这些年没少借此磋磨她,她一定要给女儿攒足够的嫁妆,让女儿去了婆家也能挺直腰板,不走自己的老路! “用不着感谢,你也是干活挣钱,咱们谁也不占谁的便宜,明儿我来叫你,咱们得提前出发,赶在饭点前摆好摊子,家里的事你得提前做。”胡娟提醒道。 李香草嘴里想答应,目光看向里屋时,又有些犹豫,四顺还病着,家里的活交给喜妹一个孩子做,她不忍心。 屋里的王三郎和喜妹迟迟没听到李香草的答应声,急匆匆从屋里走了出来。 “娘,你放心去吧,家里的活计我都能做,小弟也有我照顾呢!”喜娘连忙说。 “还有我,我给地里浇完水就回来照看家。”王三郎也赶紧道,他不兴大哥那套男人就是天的说法,他努力种地,是为了挣钱,为了妻儿老小。 如今媳妇比他能挣钱,没空照顾家里,他就得补上,夫妻俩谁主外谁主内对他来说不重要。 见女儿丈夫都支持她,李香草心里有底,点头答应道:“嫂子,我没问题,明儿我晨时就能去,用我提前过去做吃食嘛?” 说完这句话,她立刻捂住嘴,发现不对,二嫂做吃食用的是秘方,她这话说得,像要偷学人家的方子一样。 连忙摆手,紧张不安地解释:“二嫂,我不是想偷学你的秘方,我就是怕你切菜揉面啥的忙不过来!” 胡娟当然没有多想:“你倒是提醒我了,我还得卤下水,下水那东西确实不好洗,你下午要是得空,去我那洗下水吧,工钱就算十文怎么样?” 李香草松了口气,连忙道:“洗猪下水咋还能要钱呢,已经算进我每日二十文的工钱里了!” 胡娟不行,她盘算过,平日她自己可以洗十斤左右,今天属于例外,买了二十斤猪下水,才要人帮忙,以后不一定天天要李香草来洗。 所以算额外加班,得给加班费。 就算以后都得请李香草洗猪下水,那她肯定卖得多,赚得也多,多给十文辛苦费也无妨,她只想做商贩,并不想做压榨劳苦群众的资本家。 李香草一家当然没意见,千恩万谢将胡娟送出门,关上堂屋门后,李香草捂着脸哽咽:“孩儿他爹,你说二嫂这么帮我们,以后咱们咋报答她才还得清这份大恩呀!” 她自认没做过亏心事,却碰上这样一个婆家,女儿从小被奶奶嫌弃,被堂哥欺负,好不容易生个儿子又被大哥大嫂害得险些没活下来。 他们夫妻俩更是眼睛一睁就忙着干活,五亩地的活计,不在抢收时几乎都得他们两口子做。 辛辛苦苦半辈子,从未想过有贵人能帮他们一把逃离虎狼窝,过上好日子! “娘,别想了,二婶帮咱肯定也没图谋咱们回报,咱们只要踏踏实实跟着二婶挣钱摆摊,不拖二婶后腿就行!” 李香草回神,点头念叨:“喜妹说得对,你二婶肯定也没指望咱家给她挣金拿银的,最多指望娘能给她洗干净碗,招待好食客,干活麻利点。” “以往村里人都说你二婶是个糊涂蛋,拎不清,连自己姑娘都护不住,如今看来你二婶才不是糊涂蛋,谁糊涂能前脚带闺女分家,后脚就能在镇上摆摊挣大钱,养活三个孩子?” 喜妹笑道:“是啊,娘你是没看见二丫今天那身新衣裳,细麻布做的呢,颜色可鲜亮了,一穿上,村里女娃娃们瞧见都羡慕呢,二婶把二丫姐妹几个养得都可好了!” 王三郎眉头紧皱:“我咋觉得二嫂像换了个人呢?” “爹,你别说,二婶自喝了耗子药醒来以后,确实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喜妹瞪大眼睛,害怕道。 “娘也觉得你二婶跟以前完全不同了,虽然长得还是那个样,但脾气性格,还有脑子,比以前好多了,说话做事都很有条理,看着就很靠谱,不好欺负,不过眼神瞧着很清亮,一看就没啥坏心思!”李香草皱眉,回想起这几天胡娟给她的感觉,仔细形容。 王三郎摆摆手:“不想了,反正她没害大丫姐妹几个,也没害咱们,管她哪来的孤魂野鬼,她就是我二嫂,这件事,咱们烂在肚子里,全当不知道!” 第29章 某龙辣条,复制手抓饼特色 “那原来的二婶呢?”喜妹担忧的问,说完,她就陷入了沉默。 一时之间,屋里的人都不作声,默契的低头忙活手里的事。 原来的胡娟,那样懦弱糊涂,去了哪里谁在乎呢? “行了行了,我去看着四顺,孩儿他爹你把这蛇扒皮剁块煮汤吃,喜妹继续熬药去,待会儿我给四顺喂了药,就到你二婶家洗猪下水。” “等挣上钱,娘给你买红头绳,买头花,我闺女长得水灵,打扮出来肯定也好看!”李香草摸了摸喜妹的小脸,开心的说。 洗碗就能挣二十文,给自家闺女稍微打扮一回,不过分吧…… 听到能有红头绳头花,喜妹不禁兴奋地红了脸,忍不住幻想自己戴上红头绳的样子。 出生以来她就没有过头绳,更别提头花这样的稀罕物件,阿奶见她是个女娃,恨不得连衣裳都不给她备。 别家的闺女逢年过节再不济也有块碎布头拼的帕子,他们老王家的女孩儿们只顾着跟鸡抢带油花的涮锅水,谁能想到,二丫也能穿新衣服的一天,她也有指望能戴上头花了…… 从李香草家回来后,胡娟瞅着自家一院子的杂草。 有些犯愁,生怕窜出来一条大长虫吓着孩子们。 她和李香草家的院子在村尾,是全村最靠近山脚的两家,今年闹大旱,山外围的草木都枯死了,动物们没吃的,就会四处乱窜,有的进林子里,有的就爬到了山脚下,跑进村民的院子里。 没穿越之前,她暑假常在村里姥姥家过,小时候姥姥也给她讲过长虫进屋的故事。 曾经她没见过,一点都不担心,甚至把长虫当助眠小故事听,现在亲眼看到了实例,危机意识直冲心头,尤其她家正好位于第一位受害人家隔壁,还刚好坐落山脚下。 活脱脱一个事故高发区! 长虫要是不爬到她家,她都看不起长虫的智商。 童年回忆突变现实,代入感超强,跟选入恐怖游戏一样,也太刺激了! “娘,你看我和妹妹们的这身衣裳,好看不好看!”大丫牵着小福妞从屋里出来,身后还跟着二丫,姐妹三人穿着大姐缝制出来的新衣服,眼亮晶晶期待地看向她。 刚才回来没注意,如今仔细一看,姐妹三人穿着新衣服,还洗了个澡,再加上她这几天给孩子们吃好喝好,每个人脸色红润,那模样又整洁又精神。 想到娘刚从镇上回来,肯定累坏了,二丫亲昵地给她捏肩捶背:“娘,今天摆摊累坏了吧,女儿给你捶捶背!” 本来她今天想跟着去摆摊,但娘不让,说渡口杂乱,搞不好还有拍花子,她只是个小孩,跟着恐叫人拐去。 只吩咐她在家看门照顾妹妹,让大姐做完衣裳再跟去帮忙。 胡娟享受的眯起眼。 忙活半天,她也是真累了,尤其她有睡午觉的习惯,可一经穿越,有三个孩子嗷嗷待哺,以后还得摆摊,短时间内,恐怕都不能睡了。 享受了一会女儿的按摩,胡娟睁开眼。 想了想问:“咱们村里谁家有狗,我刚才去你三婶家,看见好大一条长虫,瞧着就让人心惊,咱们两家挨得近,恐怕也容易招惹上那东西,娘打算买只狗回来看家护院。” 原主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性子,跟村里谁都不熟悉,刚才她翻看半天记忆,愣是没找出村里谁家有狗。 只好开口问几个女儿,反正她早都露馅了,不怕多这一个破绽。 况且女儿们能辨别出善意恶意,都信任她。 “孙猎户家有好几只大狼狗,可威风了!” 小福妞激动地跳了起来,她想要一只威风的大狗好久了,有了大狗,村里那些坏蛋,还有大堂哥他们,就不敢再拿石子砸她了! “行,大丫你拿上十文钱去问问,看看能不能从孙猎户家买只狗回来,尽量挑一只好的,要是不好,或者超出十文钱,咱就不要了,明天娘去镇上看看。” 猎户家的狗应该都是猎犬,聪明又威武,是看家护院的好手,光看着就安全感满满,是个极为不错的选择。 胡娟穿越前就想养一只大型犬,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了,还是传说中的猎犬,她也十分心动。 不过心动归心动,价钱还是得看的,超出十文钱就算了,今天回家的时候她听见路边狗贩子喊价,最贵的才八文,她出价已经超出市场价了,比这再高她可接受不了。 大丫一点意见都没有,拉过两个妹妹的手问:“娘,我能带妹妹们去吗,小妹早就想养狗了,不如让她挑只喜欢的?” 胡娟点头。 看着姐妹三个蹦蹦跳跳去了孙猎户家,胡娟转身进了屋里。 趁四下无人,她心念一动就进入超市,既然决定要把摊子的名气打出去,她就得再来些新鲜东西,目光落在她吃手抓饼最爱夹的某龙辣条上。 胡娟果断拿了二十个小包。 又买了五元一斤的鸡蛋,大概二十个。 胡娟咽了咽口水,今天卖的手抓饼没加鸡蛋,没夹辣条,简直没有灵魂,索然无味! 但即便如此都这么畅销,她不敢想,要是加上辣条和鸡蛋,手抓饼不得卖爆单嘛! 对了,还可以把猪下水拆开卖,用猪下水代替烤肠玉米肠里脊肉什么的。 穿越前,作为一个贫穷大学生,她最享受的就是每天早晨起来到食堂的手抓饼摊位前买一份加肠加蛋加辣条的手抓饼。 她喜欢吃手抓饼,不光是便宜的缘故,还有选择吃什么时,对不同食材碰撞的期待。 那种个性不同,口味不同,但心理需求都能被满足的多样性也是手抓饼特色的一环。 想到这,她觉得倒不如把商品特色完完本本复制到摊子上,只夹土豆丝的还是三文钱,鸡蛋就多一文,加辣条也多一文,夹大块猪下水就多两文! 穷有穷的价位,富也有富的价位,这样多阶层,多样性,能赚的更多,客源也更丰富了 胡娟越想越觉得可以,打出摊子的名气指日可待啊! 第30章 太阳能热水器,孙猎户卖的大狼狗 到时候,即便不能像其他种田文女主那样卖吃食方子,但只靠超市做源头供货商合酒店食肆合作,她也能赚得更多! “咦,超市里还卖木制浴桶和太阳能热水器!”刚打算去生活用品区买些驱蛇蚊鼠蚁香包的胡娟,看着眼前洗澡用具,渴望的上手摸了摸。 但一看到三百八十文的价格,又讪讪把手缩了回来。 她今天一天才净赚二百文,虽然家里还有些银钱,咬咬牙能买一个,但太阳能板怎么解释也是个难题,还是等她富贵了再买,到时候深宅大院藏得深,她自己偷偷用! “赶快把名声打出去,做中间商挣大钱!”不然这么大一个超市她只有看着流口水的份! 盯着吸尘器,蚕丝被飘香沐浴露等等物品昂贵的价格,胡娟对金钱的渴望达到了生平最高点! 她真的想要好多钱! 刚从超市出来,姐妹三个就孙猎户家回来,身后跟着个还没咋发育出喉结的小男孩。 应该才十岁左右,居然快和十四的二丫一样高,臂膀也强健有力。 一手拖着两只肥嘟嘟的小奶狗,另一手上拉着条粗麻绳,尾端拴只狼大的狗。 大狗皮毛黝黑,额头上有一撮灰,虽然跟现代的大型犬比起来有些干瘦,但精神熠熠,眼泛灵光,用来看家护院定是一把好手。 尤其龇开嘴露出那一口尖锐的獠牙时,气势上都碾压胡娟穿越前在动物园里看到的那几只被圈养的狼了。 “娘,这是孙猎户家的小儿子,叫石头。”大丫眸光闪烁地介绍道。 胡娟疑惑地抬眼看去。 她只买狗啊,干啥把人家儿子带回来了? 二丫在旁边解释:“娘,石头想叫咱们把大灰的两个崽也养上,孙叔不同意,石头就又闹又哭,没办法,孙叔只好让他跟过来问你。” 胡娟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嘴角抽搐,无奈道:“石头,你把崽抱回去吧,婶子家养不起三条狗啊!” 其实有超市在手,她养得起。 但她不可能暴露家里有很多余粮这件事。 “胡大婶,你就留下黑子和灰毛吧,它们是大灰上个月下的崽,还没断奶呢,你要是只要大灰,不要崽,它们会饿死的!”石头被拒绝,顿时瘪起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其实他是不想让爹卖掉大灰的,可爹说闹大旱,山里的动物越来越少了,不把大灰送走,迟早要饿死在他家,黑子和灰毛更是没活路,石头这才委屈巴巴来送狗,顺便求胡婶子收留小狗崽。 小福妞看着肉嘟嘟的小狗,喜欢得不得了,也委屈巴巴看着她:“娘亲,就留下小狗好不好嘛!” 胡娟没出声,转身进屋。 将买回来的猪下水放进大盆里,又从灶里掏出一碗草木灰。 搬味道极大的下水到院子里,开始埋头清洗。 其实她已经决定要留下小狗了,奶呼呼的两只小狗崽软萌萌的,她看着也喜欢。 但大旱年,村里家家户户都没余粮,更吃不饱饭,她们家能养一只狗已经很惹眼了。 要是养三只,那不是大张旗鼓告诉其他人她家余粮多吗? 所以她不答应也不拒绝,就冷着脸,让石头有种即便小狗留下来,她也只顾大狗,不会管小狗的感觉。 僵持一会,李香草从隔壁来帮忙。 瞧见石头和小福妞泪眼汪汪地吓了一跳,从大丫嘴里得知来龙去脉后,简直哭笑不得。 经历过那么多事,李香草敢打包票,二嫂估计早就想把两只小狗崽留下了,但怕村里人惦记她家的粮食,才故意摆出这副冷脸的样子,结果把这俩小孩委屈坏了。 哭得惨兮兮的小石头见没人理自己,偷摸把两只小狗放到大狗旁边,一刻不停地跑了出去,就在胡娟以为他跑路的时候,石头从外面捡了很多干柴,还割了厚厚一垛的干草回来。 李香草好奇问:“石头,你要干啥啊?” “我给大灰盖个狗窝,胡婶子,我知道你家也没多的粮食,但我爹说了,等把大灰卖了,就要把这黑子灰毛都扔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大灰的孩子死掉。” “我就想求大婶你把两只小狗留下,以后我送一些打猎来的兔子和小鸟就当是黑子和灰毛的伙食费您看行不?” “娘亲,我也能打猎给小狗!”小福妞忙不迭道。 小小少年,身体虽然单薄,但已经能够承担起养活两只小狗的责任了。 胡娟忍不住点头,是个好孩子! “行吧,那我就留着小狗,不过你记着,我没多余的粮食,小狗能不能活就看你了。” 听到胡娟终于答应,孙石头呆愣了一下,小小的肩膀微微颤抖,冲着她深鞠躬:“谢谢婶子!” 小福妞也高兴地跳了起来:“谢谢娘!” 两个小豆丁手搭手开始忙活垒狗窝的事,别看个头小,活干得还挺快,晚饭前就将狗窝垒了起来。 按理说狗的事已经安顿好了,石头应该回家了。 但看着往怀里的大灰,石头摸着它厚实的毛,半响哽咽道:“从今天起你就要在胡婶子家了,以后可不能在土里打滚,满院子瞎跑了知道吗?” 大灰好像听懂了,汪汪回应,还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脸颊,两只小奶狗也跟着嘤嘤两声。 “哎呦,石头,狗窝都垒起来了,还不走,不舍得了?” “放心吧,跟着你胡婶子,这狗以后造化大着呢!” 李香草看着石头不舍得的模样,出声安慰道。 石头闻言脸一红,擦了擦眼泪:“那我走了。” 李婶子说得也对,他家养不起大灰了,被卖到胡婶子家,对大灰来说是好事。 小石头自我安慰了一会儿,朝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小福妞说:“以后我还会来看它的,你们一定要好好养大灰啊!” 对上石头哭红的双眼,小福妞一脸认真,她努力回想以前阿娘给爹爹打保证的样子,学着道:“石头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养大灰,你也要好好的,大灰和黑子它们母子会一起等着你回来看它们!” 石头:…… 倒不至于如此珍重,他一时半会应该坏不了。 不过大灰和黑子灰毛会一起等他,真的好感动啊呜呜呜! 第31章 不行,得搅黄二房的生意! 第二天一早,胡娟大丫吃过晨饭,拉上牛车准备摆摊,一出门就看到早早等在门口的李香草。 “二嫂,大丫早起好啊!” 胡娟意外,看样子李香草好像在门口等好久了。 她连忙嘱咐道:“你以后不用来这么早,咱们两家靠得近,你听到动静出门就行。” 听她这么说,李香草也觉得自己有点太激动了,答应道:“我知道了,这不是想着二嫂你可能出摊前需要收拾家伙什,我提前在门口等着,能赶个及时!” 说完偷摸觑胡娟的脸色。 别家雇个人恨不得天天叫干活,可二婶给钱了还不使唤,钱赚得太容易,她心慌啊! 胡娟拍了拍板车上的空位,无奈道:“快上来吧,你放心,二嫂我都有分工,该你干的活,肯定不会少,不该你干的,我也不能叫你担着。” “雇佣你时我就盘算好了,摊上的活得咱们合作,我负责制作吃食,大丫负责收钱和打包,你负责收拾碗筷,不管生意好坏,咱们要忙一起忙,要歇一起歇,不会让你一人忙前忙后!” 李香草立即点头:“都听二嫂的,我知道二嫂肯定不会让我吃亏!” “好,那咱们现在出发,接上李二婶一块去镇上!” “行!” “好的娘!” 大丫坐在后车,怀里牢牢抱着个装汤的陶罐应声,三个人你一句我一句,说说笑笑朝李二婶家走去。 路过老王家,王老太纳闷地望向有说有笑的胡娟李香草,皱着眉头道:“笑什么呢,难道二房三房瞒着咱家有啥好事吗?” 张彩云翻了个白眼:“能有啥好事,她们分出去总共才几天,有个啥事咱们能不知道?” 以往屋子里除了她,还有胡娟和李香草两个媳妇,婆母偏疼三个孙子,对她还不错。 可如今分家了,婆母不装了,一点活都不干不说,对她是挑三拣四! 嫌她手艺不好,做饭难吃就算了,还见不得她吃东西歇息,就连前天去镇上,她花自个的钱买红糖,她都不敢拿出来,躲屋里偷摸吃,吃完还得把油纸烧成灰扬了! 根本不敢叫婆母看见,不然免不了一顿磋磨! 哎呦,这才分家几天,她都气得心梗,这老太婆怎么就不早点死呢! “你个懒货,天天臊眉耷眼给谁看,二房三房肯定有好事,你去问问。”王老太张嘴就是骂。 贱皮子前几年叫她养刁了,如今都敢给她这个婆婆摆脸色了,还是她手段不硬,要放在她婆母手上,她这个好吃懒做的大儿媳非得掉层皮! 况且之前她这么对待老二老三媳妇,大房媳妇可发表过没啥意见,现在同样的招式落她身上,大房媳妇又开始甩脸子了,真是好脸给多惯的她! 张彩云冷笑:“劳烦您老自己去,我可没那闲工夫!” 她又不傻,死老太婆现在就是个磨人鬼,今儿她听了话,明儿就有更多事,她才不管呢! 被儿媳怼回来,王老太气得面红耳赤,正准备训斥,就见张彩云扭头进了厨房,端出一盆洗菜水就往她脚下泼。 简直倒反天罡啊! 正要狠狠骂大儿媳的王老太听到大孙子叫嚷:“奶,阿娘,咱老王家出了桩大事!” “什么事啊?” “你们听了得笑死!”王大宝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站定后一边喘气一边嘚瑟。 王老太被吊得心痒痒,很想一脚踹过去,但眼前是要给她养老的宝贝孙子,不是挨打不还手的贱皮子孙女,只得按捺脾气,谄笑地问:“大宝,到底什么事,给阿奶说说?” 王大宝像说笑话似的:“奶,你绝对猜不到,就我二婶,咱家刚分出去的二房那家,没钱没地,饭都要吃不起了,居然跑去镇上摆摊做生意,昨晌午让王虎叔家的二堂哥在渡口上撞了个正着!” “搅家精!”王老太脸色阴沉,怒气冲冲道:“我就说前天她买板车要干啥,原来是要做生意,她以往都没咋去过镇上,哪来的胆子敢做生意,家里有多少银子够她赔,赔光了不得到咱本家讨吃!” “不行,我得管管她,不然都闹翻天了!” 张彩云闻言,小豆眼转了转,连忙拉住王老太,亲昵地劝说:“娘,都分家了,咱们管不了!” 赔光了才好! 赔光就得卖女儿,到时候让婆母以长辈的名头压住胡娟,卖大丫二丫的钱就又回到她手上了! “怎么管不了,就算老二死了,我也是她婆婆!”王老太愤怒道。 “阿奶,管不了,二婶都摆上摊了,听说用的是新的桌椅板凳,还卖白面饼呢,家里哪还有银子剩得下!”王大宝不忘添把火。 才从他们老王家刁走的银子,转头就败个精光。 二婶真是蠢得可以,居然想着做生意挣钱,也不看看她一个没儿子还死了丈夫的女人哪有那个本事和运气? 换他来还差不多! 王老太气得直跺脚,不行,她得搅黄二房那个搅家精的生意,不然赔光了还得她收拾烂摊子! 果然,老王家还得靠她王梅持家啊! …… 今日到渡口的时辰比较早,靠近河曲处的摊位竟还没占满,竟然刚好剩下一个较大的位置空着! 胡娟眼疾手快,用小推车占了那个好位置。 李香草跟在后面赶牛停车,开始摆桌椅板凳,大丫也跟着忙活。 搬食材打河水,烧炭点火,虽然人多事杂,但因为分工有效,没忙多久,摊子就支起来了。 把装卤下水的陶锅坐上火,胡娟开始想着怎么揽客。 这次摊子的位置好,她人手也充沛,更别说今日的手抓饼她还加了辣条鸡蛋等配菜,所以除了用卤下水香味吸引客人外,还要放声叫卖。 把手抓饼多样搭配的噱头喊出去! 教给李香草和大丫叫卖口号后,三人卖力的在摊位前吆喝起来。 就在胡娟等着客人上门,她好介绍手抓饼的新型销售模式的时候,两个穿着一身衙差服的衙役朝她们走来…… 第32章 你们这个大堂哥,想霸占咱家摊子 “呦,新摊子,还只有三个女人操持?”其中一个矮个子官差惊讶道。 李香草看见官差,整个人瞬间缩了起来,尤其眼神瞟到两人手上拿的大砍刀时,更是直哆嗦,吓出一身冷汗。 大丫也直往桌子后面躲。 胡娟观察那官差不像是来找茬的,但营业时上门定然有事,沉住气微笑招待:“两位爷,我们新摊子不懂规矩,您二位上门,可是我们的摊子有啥问题吗?” “你倒是会挑,河曲附近的摊位都要交钱才能占。”另一个高个子官差抬眼严肃道:“你这个位置占地面积太大了,别人每日三文,你这得五文。” 一听别人只要三文,她们得交五文摊位费,李香草那个心疼,回过头朝胡娟道:“二婶,要不咱们换个地儿吧!” 高个子官差本就严肃的脸色更冷了。 给李香草递过去一个眼神,胡娟冲两个官差讨好地笑:“二位差爷放心,我们不换位置。” 胡娟表面笑眯眯,心里却气得要死,怪不得她们来的时候河曲附近的位置都满了,只有这空着,合着一样的地段,这要贵两文! “只是……我们还没开张,兜里没钱。” 胡娟狗腿的用袖子擦了擦就近的椅子。 “二位爷要不坐下,我给您烙两张我这摊位上的特色手抓饼,您边吃边等,待我挣钱了立刻把摊位费交上。” 两个官差脸上为难,说着不好吧,身体却很诚实的坐了下来。 周围人注意到两个官差在她们摊子上坐下,都纷纷好奇的看过来,却不敢往前走。 李香草见她自顾自开始烙饼,眼睛都瞪大了,二嫂不是让吓傻了吧? 交钱就算了,咋还给吃白食呢! 胡娟不顾李香草和大丫疯狂挤眉弄眼,摊鸡蛋在饼上,等凝固,转头打开装辣条的罐子,将泛着红油的辣条满满夹了俩筷子。 “二位爷,这是我自个捣鼓出来的吃食,名叫辣条,夹在摊上一整个鸡蛋的手抓饼里,香得很呢!” 胡娟一边做,一边大声介绍,接着又打开卤味锅切下一大块猪下水夹进去,继续道。 “再夹上一块我秘制的卤下水,那滋味,堪称咱汾安县一绝!” 等把饼子打包好,胡娟毕恭毕敬把饼子递过去。 “您二位尝尝。” 胖子迫不及待接过,陶醉得闻了闻手抓饼的香味:“你这饼子有意思,不光摊鸡蛋,还夹荤腥和你自己做的那个什么……” 胡娟接话:“辣条,我一个妇人就围着灶台转了,闲来无事研究出的吃食,家里人说好吃,我就带出来卖了!” “嗯,好吃,外酥里嫩的!”高个官差比较高冷,人很话不多,直接咬了一口,利落的点评道。 胖子见状也跟着咬了一口,饼子一入嘴,他惊讶出声:“好吃,下水做的不腥不臭,鸡蛋香味也足,而且里面的辣条吃起来,竟然比肉都香!” 火速吃完手里的饼子,胖子咂咂嘴:“大婶,你这饼子又是白面又夹肉,还摊鸡蛋,更别说那滋味一绝的辣条,不便宜吧,就让我们吃白食了?” “嗐,您说的这些都加上也不贵,才七文钱,再说了,民不与官斗,官亦为民生,我们这些小生意日后还要您招抚,您二位吃的肯定不是白食!” 胡娟笑着回答,顺便指了指围观的人。 面对官场上的人,胡娟没打算搞什么小九九,就这么把自己贿赂加打广告的意图点明。 两个官差都是聪明人,见她爽快承认,倒也不恼,毕竟刚吃了人家一顿饭,咋能转脸就掀桌呢? “婶子,你家这饼的味道堪称一绝!”胖子还是那副笑呵呵的模样,拉起高个子道:“我叫郑乔,他叫吕强,我们哥俩平日就在渡口管事,赶明我们还来吃饼,摊位费的事,明儿再说吧!” “好嘞,赶明儿我们换个便宜的位置。” 送走郑乔和吕强,李香草还是觉得肉疼,两个白面饼啊,还夹着荤腥,就叫人给白吃了! 大丫也垂头丧气,一抬眼,突然发现周围那些看热闹的都围了过来。 “婶子,给我来两个饼,我加鸡蛋和辣条!” “我加卤下水。” “我都要!” 官差一走,在旁边围观了老半天的脚夫迅速挤在推车前。 其中不少昨天的回头客,还有昨天听朋友推荐来没买上的。 但更多的是被刚才衙差们吸引过来看热闹的,这些人本来只想看热闹,结果没成想看了个现场吃播。 一个个馋得跟三岁小孩儿似的,在旁边盼星星盼月亮,可算给官差盼走了才敢上来。 俩当官的都说好吃,那得跟镇上的酒楼比了吧,还那么便宜,赶紧买一张尝尝啊! 李香草和大丫想不明白咋回事,下意识跟着胡娟忙活起来。 昨晚在家时,大丫跟着胡娟学算数,今天上岗第一天,她按着娘教的算法,一个一个收钱打包。 李香草则是规矩地在后面疏通队伍,可即便如此,队伍也不见短,只见长。 胡娟烙饼的手都忙出残影,李香草碗都收了好几茬。 好不容易人潮散去,大伙儿都拿上吃食吃上了。 大丫指着其中一桌人说:“娘,这是阿爷哥哥的大孙子,我叫大堂哥。” 胡娟记忆里隐约记得有这么一个人,但这关系也不近啊,都快跟王屠户一样远了,她疑惑道:“怎么了?” 大丫脸色凝重,思索半天才开口:“他什么都没买,而且在队伍骚乱时他跟着帮忙,偶尔还要来问问我钱赚了多少,娘,你说他怪不怪?” 胡娟立刻明白过来,同时惊讶于大丫的观察力。 她忍不住夸赞:“没想到大丫这么厉害,算数的时候,还能分心观察周围的情况!” 大丫感动得眼眶微红,看向胡娟的眼眸满是慕孺之情。 活了这么大。 只有娘夸过她,自出生她听过的最多的话就是辱骂,人人都骂她是赔钱货。 和她说话时,都带着鄙视与轻蔑。 哪怕她在家里干再多活,吃再少的饭,对阿奶,原来的娘来说,她只是个赔钱货。 生为女人,除了嫁人生子,好像就没有其他的价值。 只有娘,教她算数,还会肯定她的能力。 生恩已报,养恩未还,娘从此以后就是最重要的人! 胡娟擦了擦大丫的眼泪,古代女子的命,太苦了。 只是一句夸赞,就能让向来稳重的大丫溃不成军。 气氛太压抑。 她赶忙把话题拉回来:“大丫,你是说这个大堂哥霸占咱们的摊子?” 第33章 卫生巾这东西,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都不便宜 大丫平静情绪,喝了口水,轻轻点头。 随后解释:“大堂哥跟大伯是一样的人,自小就不吃亏,心思也多,很会盘算。” “他从前就没来渡口找过活,嫌搬运货物太累,今天却冷不丁跑到渡口来咱摊子帮忙,说是帮忙,但不先跟娘你招呼,也不跟三婶搭话,大部分时间不是问我赚多少,就是偷看娘你做饭,据我对他的了解,很可能是觉得咱家没男丁好欺负,想偷学娘你的手艺,强占咱家摊子自己做生意。” 奈何,这小子算盘打错了。 压根就没有方子,全是超市里的成品或半成品,厨师本人胡娟更是只会组合加热。 胡娟嗤笑一声:“随他怎么闹腾,咱不怕,摆摊卖吃食的人多了去了,他早干嘛了,看见咱自家人做个小生意就动了歪心思,确实跟你大伯一个样,是个会盘算的。” 典型的在外没本事,在家当大爷。 “娘,那我们管不管他,要不直接把他赶走?”大丫听到娘说不怕,自己也有了底气。 胡娟想了想:“他今天不是来帮忙的吗?” “那就让他忙,看他后面能作出什么妖来,想来咱们出来摆摊,村里眼红的人还不少,到时候闹开了,娘一起对付!” 村子里觉得她们一家女人好欺负的比比皆是,胡娟正愁要怎么打消这些人的想法,没成想,杀鸡儆猴的鸡自己找上门来了! 大丫全心信任她,想也没想就跟着狠狠点了点头。 结果没想到,见她不再动手做吃食,那小子竟偷摸溜走了,装都不装一下,明晃晃摆着是想偷学方子。 送走最后一批人,胡娟开始清点剩下的吃食。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准备的一百张手抓饼,五十碗凉粉还有二十斤的卤下水竟然卖了个精光! 胡娟小心翼翼睨了眼钱匣子,好家伙满满当当一盒铜钱,浅浅估算。 大约有一两银子! 胡娟突然觉得摆摊来钱的速度也不算慢! “二嫂,咱现在收拾吗?”李香草盯着满木匣的钱,眼珠都转不动了。 胡娟从暴富中回神,喜滋滋数出二十文工钱递给她:“收拾吧,咱们东西都卖光了,赶紧回家歇着去。” 李香草拿到钱,干劲十足端着锅碗瓢盆到河边,开始清洗最后一波碗筷。 她不是个贪心的人,只拿自己那一份就够了。 摊子上只剩胡娟和大丫在收拾其他物件。 “娘,虽然今天总共卖了一千多文钱,不过最近因为闹旱灾的缘故,镇上面粉十二文一斤,鸡蛋三文钱一个,算一算,咱们也没挣多少!”大丫掰着手指头,一脸心疼地说。 况且生意持续做还得加本钱,这么一看,她们忙活半天也就赚个辛苦钱! “傻丫头。”胡娟正忙手里的活计,闻言抬头好笑地看着她:“放心吧,娘有你爹帮衬,做生意肯定稳赚不赔!” 大丫一喜,她倒是把这茬忘了,她娘会法术,眼前这些东西都不要成本的呀! 不过娘真的不会虚吗? 话本里神仙的法术也不能光用不补啊,想到这大丫的心又惴惴不安起来。 胡娟不知大丫心里的小九九,盘算着拿今日挣来的钱给家里改善改善生活条件,尤其三个姑娘,过得也太糙了,不说胭脂首饰,平日洗脸都只用清水,连块肥皂都没有,刷牙就用手指沾咸盐蹭蹭就算刷完了。 更别说姨妈巾啥的,昨晚上二丫来姨妈,胡娟亲眼见她白白嫩嫩的二闺女捂着屁股上了炕,然后从衣服包里翻出一条脏布条,裹上茅草和草木灰垫在裆下就算完事了。 她差点当场裂开,赶紧买了一包安睡裤让二丫换上。 不过卫生巾这东西,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都不算便宜,一包安睡裤,一共四片,花了她二十文! 要不是今天赚的多,她都不舍得再买一包。 如今手头宽裕了,等回了家,洗面奶,香皂,牙膏牙刷啥的通通都来点! “大丫,娘今日需要花点钱找你爹变些咱们平日里要用的东西。”胡娟想了想,咳嗽一声,尴尬道。 要花钱还是得跟大丫打个招呼,毕竟现在家里可不只她一个会算账。 不过她也没想到大女儿在算术上有如此天赋,她昨晚上刚教了个加减乘除,九九乘法表也只教了一遍,今儿大丫就能把摊子的收益成本算个七七八八。 这下,以后都不能随便去超市花钱购物了,钱一少,大丫肯定看得出来! 大丫闻言松了口气,看来娘的法力可以用钱补充,她点头如捣蒜:“娘,你想用多少钱就用多少钱,我不会过问的。” 胡娟:……有时候她真的看不懂大丫想什么,怎么一听她要花钱还怪高兴的? “娘不必担心钱的事,总归不要为我们亏了自己。” 大丫不放心,又语重心长嘱托道。 或许有个美丽的误会? 胡娟想张嘴解释,但根本不知解释啥,只好干巴巴闭上嘴,点头答应。 一行人收拾好摊子,照例接上李二婶回了村。 进了家门,胡娟找了个借口进屋,趁屋里没人闪进超市,三层商超,胡娟拿着一木匣的铜钱从下到上逛了个遍! 一层生活区普通包装的洗面奶没敢买,挑了个原木罐子包装的,牙刷也没敢买塑料的,买了三只木把猪毛的,牙膏买的竹筒装的竹盐牙膏,至于香皂啥的就没挑,古代也有,叫胰子,把塑料包装拆了就行。 重点在姨妈巾,除了外包装,里面都是用棉布制成的,不过为了防止细菌滋生,胡娟还是只先买了一包,用干净的油纸包好,嘱咐二丫每两个时辰就换一次。 随后又在二层食品区进货,把明天摊子上要卖的手抓饼和凉粉都买齐,怕原来的卤料味道不够,又买了两包新卤料。 三楼药品区,胡娟直奔中医柜子,拿了两包酸梅汤包,准备熬汤。 长久不下雨,日头越来越晒,大伙儿吃完饼还可以花一文钱买碗酸梅汤喝解暑气! 从超市里出来,胡娟打开轻了不少的钱匣子一看。 瞬间倒吸一口冷气,好家伙,满满一匣子的钱顿时少了一半,果然铜钱就是看着多,实际根本不经花,还得银子耐花呀! 胡娟幽怨叹气,她心心念念的大客户啥时候才能上门啊! 第34章 必须搅黄胡娟那个搅家精的摊子! 正下午,忙活了半天的胡娟刚准备躺炕上眯会。 门外突然哄闹起来。 刚歇下还没来得及喘口气,胡娟郁闷至极,冲出屋子想看看到底谁没事跑她家门口闹腾! “奶,你跑我家门口嚎嚷干啥,咱们两家都分家了,你就是有事也该去找大伯和你宝贝的三个大孙子!”大丫冷着一张脸,没好气道。 王老太一拍大腿,开始嚎丧:“我可怜的二儿子呦,短命早死不说,娶了个婆娘还是败家精,竟拿着我儿的卖命钱去镇上做劳什子的生意~” “我这个做婆母的,怕她败光了钱财,上门劝还被赔钱货孙女拦在家门口不让进,母女几个都是搅家精,我们老王家咋就娶了她进门哟~” 胡娟都气笑了。 这都几千年了,王老太这话咋跟她奶骂她妈时说得一模一样? 难不成从古至今,婆婆嚎丧还有基因传承? 二丫软软开口:“奶,我娘刚从镇上摆摊回来,正歇着呢,你别叫这么大声吵我娘睡觉……” 话还没说完,就被王老太打断了,只听她用比刚才高一倍的声音嚎啕:“我命苦的儿子啊,死了没半年,娶的媳妇就敢不敬你娘,生的闺女就敢不孝亲奶啊——!” 喊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李香草听到动静都出来了,看见婆母闹事,瞬间黑了脸:“婆母,咱们都分家了……” “分家咋了,分家就能不认我这个婆母了?” “你把三郎从地里叫回来问问他还认不认我这个娘,我还没说你呢,跟你二婶一起做生意,丢不丢人你们俩!” 王老太还欲继续骂。 “干什么干什么,你儿子刚死都没见你哭这么大声,咋,知道我睡觉你就嚎个没完了,婆母你是故意的吗?” “况且都分家了,我出去摆个摊挣个吃饭钱关你啥事,你还管到我家门口了!”胡娟也大声嚷嚷,打断王老太婆的嚎丧声。 王老太没想到她大咧咧承认了,士农工商,最低贱的就是商,像她这样要脸的人家一般都避讳。 她气得脸红脖子粗,老半天才缓过劲指着胡娟骂:“你不要脸了,干个贱商的行当,败坏我老王家的名声你还有理了!” “村里吃不起饭的人家才去经商呢,你还觉得很德行是不是?” “啊对对对,我们是吃不起饭,我们是丢老王家人了,婆母你给我钱吃饭啊,你只要给,我立马不做生意。”胡娟往门框上一靠,扣着指甲漫不经心道。 “弟妹,你这话就说错了,都分家了,咋还好意思让婆母管你们呢?”张彩云不乐意道。 胡娟瞥她一眼,差点忘了,还有个人呢。 她这个大嫂跟大哥是一丘之貉,心里的算盘响着呢,你看,一听她跟婆母要钱,就急急忙忙跳出来了,好像要的不是王老太的银子,而是她的银子。 胡娟重复了一遍她的话:“是呀,都分家了,咋还好意思管我们呢?” 张彩云脸顿时黑了。 王老太脸色也不咋好看:“你是我儿媳妇,就算我儿死了,你生是我们王家的人,死也是我们王家的鬼,我是你婆母,凭啥还管不了个你们了?” “分个家你还想掀翻天,看我不好好教训你,让你知道知道王家谁做主!” 说着撸起袖子朝她走来,大丫二丫害怕得直发抖,以往奶这样时,打她们打的可痛了,回忆起曾经的被黑暗笼罩的童年,两个孩子面色惨白,但即便如此,也勇敢的挡在胡娟身前。 注意到两个孩子情绪不对,她一手拽一个,把孩子们牢牢护在身后,仰着头高声道:“一个年过六旬的老太婆罢了,有啥好怕的,你们俩看好了,娘今天教你们一招擒拿手!” 接着像要证明说的话一样,面对来势汹汹的王老太,胡娟不闪不避,反而迎面而上。 王老太见状,怒气更甚,抬起手就冲着胡娟的脸颊呼去。 胡娟轻蔑一笑,抬手抓住王老太挥过来的胳膊肘,手上一用劲,王老太立刻龇牙咧嘴,再用力一掰,轻轻松松就把人制住了。 念在老人身子骨松,怕被讹上,胡娟也没多用力。 即便如此,王老太也疼得脸色扭曲,命令道:“疼疼疼,松开,给我松开!” 张彩云见状立刻大喊一声:“娘!” 喊得中气十足,正准备冲上前来帮助王老太,可没等抬腿,冷不丁对上胡娟发寒的双眼,顿感血液倒流,整个人都冷了下来,讪讪低下头,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别说帮忙了,就是连靠近她都不敢。 王老太此刻已经疼得浑身发抖,求饶道:“娟儿,松开娘,松开。” 她现在才深刻的认识到,自己这个二儿媳变了,不再懦弱无刚,反而变得极其不好相与。 尤其动手时那干净利落的身手,还有眼里那股恶气,如果她真把那一巴掌打上去了,估计今天得死这。 早知道把她的宝贝孙子带来了,有三个壮实的宝贝孙子护着,她肯定挨不了这顿打。 张彩云生怕王老太出点啥事,治病钱胡娟肯定不会掏,连忙求饶:“弟妹,你把娘松开吧,我们保证以后不管你家的事了!” 王老太也跟着说:“不管了,我不管了。” “行,记住你们今天说的话。”胡娟这才松开手,站在门口目送她们离开。 本想教训一下不知天高地厚的二儿媳,以报自己前些天吃的大亏,没成想不光没扳回一城,反而还挨了顿揍。 王老太憋屈得都快炸了。 气势汹汹的来,摸着胳膊哎呦着走。 回去的路上,张彩云抱怨:“我就说别管了别管了,婆母你非不听!” “现在好了,还白挨顿打!” 王老太来的时候都分析好了,上次和上上次失败是因为二儿媳惯会卖惨博同情,头回抱着女儿哭,第二回挑唆三儿媳哭,所以今儿上来她就先哭了。 谁成想,今儿二儿媳不卖惨了! 改直接动手,这谁想得到啊! 王老太摸着酸疼的胳膊肘,恶狠狠道:“走,咱去王虎家找你大侄儿,二侄儿去!” 必须搅黄胡娟那个搅家精的摊子! 第35章 她那个蠢出天的婆婆啊! 胡娟揍了一顿王老太后,感觉通体舒畅。 疲惫感都消失了不少! 回头对上三张目瞪口呆的脸,她不以为意道:“王梅这种人典型的欺软怕硬,讲道理根本没有用,对付她的法子无它,就是拳头硬。” “只要打服她,一切问题就都能解决。” 大丫二丫恍然大悟,同时记忆里那可怕,如同怪般随时可能扒她们皮,啃她们肉的阿奶好像就这样随着阿娘的话,被一拳打散了。 连李香草迷茫的眼神都通透了,二嫂说得对啊,她咋就想不明白,被白白欺负这些年! 送走李香草,感受到俩孩子仰慕的眼神。 胡娟在院子里站定,一本正经道。 “娘先前见到你们爹的时候,学了几招功夫,刚才教训你们阿奶的擒拿手就是其中之一,要是你们感兴趣,娘就都传授给你们,家里如今没有男丁,又做生意挣了些小钱,难免招人惦记,会点拳脚功夫,日后遇到事你们也能自保。” 感谢妈妈大学时给她报名近身搏击课,尽管她学了没几年,上辈子也没咋用,可一经穿越,对变成可怜寡妇的她来说,近身搏击简直是用来防身的最好技能,没有之一! 突然想到母亲,胡娟有些伤感,也不知道自己的死讯传回家,妈妈会多难过…… “娘,我想学!”二丫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出人意料,练武这事居然是看起来全家最纤细柔弱的二丫最积极。 大丫看了看妹妹坚毅的面庞,也跟着狠狠点了点头。 过去十几年的经历告诉她们,虽然这个世界柔弱的女人最受欢迎,但柔弱的女人也最好欺,她们不要受欢迎,她们只要不受欺! 只有真正掌握的力量,才能保护自己,保护她们想保护的人! “娘,我也要学!” 听到两个女儿斩钉截铁的回答,胡娟满意地点点头,开始在院子里展示自己学过的搏击招式。 穿过两个时空,胡娟学着妈妈的样子,认真教养自己的女儿。 只是可惜没有陪练和道具,展示的效果终究是差了些。 但两个孩子聪明好学完美弥补了这个缺点。 演示过的动作几乎不需要重复,大丫二丫就能学个七七八八。 就是不知道小福妞带着大灰跑哪儿玩去了,现在还没回来…… “胡婶子,婶子,你在家吗?大事不好了!” 胡娟心想村里动物多就是热闹! 晌午刚说想等等杀鸡儆猴,下午这鸡和猴就闹起来了。 大门被拍的咣咣响,胡娟连忙去开门,她家这篱笆大门可不结实,被拍烂了还得修。 大丫二丫紧紧跟在她身后,大门被打开,母女三个看到来人。 正是王娥女。 十二岁的小丫头汗泾泾的,趴在篱笆上急喘粗气,看见门开了,不待气喘匀了就急吼吼开口:“胡婶子,刚才王虎叔来找我爹娘,说咱王家有大事,要叫全族人去商量,结果我爹娘去了才知道,是你婆母嫌弃你做生意!“ ”王虎叔说你一个寡妇,下头还没儿子,抛头露面不成事,让你把摊子交给族里的男人,你婆母也说你摆摊丢了老王家的人,想让族里出面不让你出摊,我爹娘听了,叫我赶紧拉上你到家里躲躲。” 胡娟都气笑了。 她那个蠢出天的婆婆啊! 正经事不干,被外人拿着当枪使是一枪一个子,还弹弹不走空! 窜头的王虎就跟今儿在摊子上的偷学手艺那人是一家人。 大丫机灵,连忙问:“娥女妹妹,你娘说没说咱族里人都是啥态度?” “大部分人都跟我家看法一样,觉得婶子一个寡妇拉扯三个孩子不容易,分家出来没房没地的,摆摊挣点吃饭钱罢了,有啥好丢人的,至于把摊子收到族里吗?” “我爹还说摆摊的人多了去了,我家就是做生意的,难不成族里觉得经商丢人,姓王的就都不经商了?“ ”分明是王虎叔看婶子摆摊挣钱,家里又没男人,好欺负才闹这一出!”王娥女将她爹的话原原本本的说出来。 胡娟对王屠户的评价又高了不少。 这样一个玲珑心思的人,并不像他那副五大三粗的外表看起来那么简单。 精明通透又勤劳肯干,怪不得李二婶家的日子在村里是数一数二的好! 胡娟感谢她:“婶子谢你来送信,但为了不给你家惹麻烦,婶子就不上你去家了。” 王娥女听到胡娟拒绝的话皱了皱眉头,想说点啥但欲言又止。 直到看了眼二丫才继续道:“婶子,我知道你本事大不怕,但大丫姐姐和二丫肯定要怕的,虽然族里大多人都站你这边,但也有好几户跟王虎叔一样不安好心的人。” “等他们商量出个大概,即便族里不同意,他们也会勾结到一块找上门,婶子你家里没男丁,恐怕要受欺!“ “还是带着大丫姐姐和二丫上我家吧,有我爹和大哥二哥护着,他们不敢咋样。” 胡娟觉得这小丫头怪别扭的,明明就是担心她,但偏不好好说,拿大丫二丫当借口,忍不住调笑:“行,那就叫你大丫姐姐和二丫跟你走,婶子就不去了。” 见她气得黑了脸,胡娟才正经说:“屋里还有不少家当,他们上门朝我家里伸扒手,婶子我也得看个贼脸吧?” 再说今天就是杀鸡儆猴的最好时机,鸡猴闹上门,哪有她这个拿刀的先跑的道理呢? 王娥女还是不放心,但看着胡娟淡定自如的模样,她劝说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不知道为啥,她总感觉胡婶子像个运筹帷幄的大将军。 虽然她很疑惑为啥会觉得一个女人像将军,但胡婶子就是给她一种兵临城下,镇定自若的感觉。 可王虎叔是村子里出了名的混不吝,他大儿子也是有样学样,更不是啥好东西,况且这事儿还闹到了族里,老话说得好,遇事最怕闹。 不管好事坏事,闹大了,就会吸引不少坏心眼的人。 到时,就算胡婶子在家看着,可没个男人帮衬,那群男人要是砸门抢东西,胡婶子一个女人哪里拦得住啊…… 最后大丫二丫见她不走也不愿意走,只有王娥女,见谁都劝不动,在她们三人的注视下慢腾腾地走远,胡娟微笑的脸唰冷了下来。 第36章 怪不得这群人都是个顶个的穷户 她婆婆这个蠢货,估计是王虎一家子教唆着闹起来的。 张彩云那个自以为是的家伙现在肯定也打着小算盘! 行。 他们闹吧,闹得全村皆知才好,这样才好把鸡和猴一网打尽! 她转身欲进屋,对两个女儿嘱咐:“大丫,二丫,娘去找你爹变点宝贝出来,要是这期间有人来,你们俩就锁好门躲起来,等娘从回来再出来。” “无论如何,你俩不能受伤,知道吗?” 大丫二丫目光担忧地看向她,点头道:“我们知道,娘,你放心,我们肯定好好护好自己。” “娘,你也别心疼钱,该用就用。” 听到大丫的话,胡娟才明白晌午的时候,为啥听见她要花钱,傻丫头还怪高兴的,原来是发现她变东西会耗钱啊! 想明白,胡娟干脆也不装了,抄起装钱的木匣闪身进了超市。 一进去就往生活用品区赶,因为现代女性防护意识的提高,许多大型商场都上架防狼喷雾什么的,这些东西不会对人体造成伤害,只起到保护女生本人的作用。 她们三个女人今天的对手是一众大男人,不是年过六旬的王老太,她就是拿砍刀也不敢上啊! 尽管拿冷冰器打不过,但别忘了,她可是有超市的女人,用现代化的热武器打一群连电都没见过的原始人,随便赢好吗? 比如随身电棒,特级辣椒素,以及曝光手电筒,她保证,有这些东西在手,谁来谁就得躺下! …… 村子的土路上,王老太,王虎以及他大儿子王山浩浩荡荡一行人,来势汹汹地往胡娟家赶。 后头跟着老族长王湖泽和他儿子,王家的现任族长,六十岁左右,头发都白了的王厚德跟在一行人身后。 旁边还有身穿长袍、看年纪有三十左右的小孙子王书文,紧紧搀扶着自己的阿爷。 作为村里唯一一个秀才,平时他要多体面,有多体面,此刻却不顾形象大声道:“阿爷,你回吧,我和爹去给胡婶子主持公道就行,我们肯定不让胡婶子吃亏!” 族长王厚德薅了把自己的白胡子,急忙接应:“是啊,爹,你都这么大岁数了,就回去吧!” 老族长闷笑一声,神秘莫测道:“我不回去,执意来也不是去主持公道,我就是想看热闹,胡娟那孩子,别看是个女人,能耐比你个秀才都大呢!” “你俩就瞧好吧,瞧她怎么教训这几户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胡娟,你个搅家精给我滚出来!” “对,滚出来,我们王家几辈子本分庄稼人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一定要让她把摊子交到族里,不能让她个不守妇道的女人再去镇上抛头露面!” “你们瞎嚷嚷什么,族里可没管胡娟要摊子!”王厚德大声呵斥一群人,及时澄清。 来势汹汹的人群安静了一瞬,随后不管不顾道;“反正她一个女人做生意就是丢了我们王家人的脸,族长你不管我们管!” “就凭她们一家子女人,咋能去镇上摆摊,就该让我们男人去!” “对,她一个寡妇出去抛头露面,她不嫌丢人我都嫌!” …… 王书文在一旁看得分明,叫嚷最欢的那几个人都是村里闻名的懒汉。 今日撺掇事的王虎,还有他大儿子王山,是族里出了名的窝里横,活了半辈子一件事都做不成,只会啃爹妈留下的老本。 旁边的王二狗,和王大郎算连襟,他媳妇和大郎媳妇是亲姐妹,纯纯赌鬼一个,家里的地因为好赌卖了个精光,每日不是去兄弟家蹭吃蹭喝,就是到镇上和狐朋狗友进赌坊,根本不顾媳妇和两个孩子的死活。 另外有王癞子家,也是村里穷得排得上名号的人家,还是王虎的堂兄弟! 天天喝的烂醉如泥,还打老婆,是村子上出名的老酒鬼! 此刻也是他醉醺醺的叫嚣:“呸,死女人一辈子在家伺候男人孩子就完了,没事作啥妖,还摆摊做生意,我要是你男人,我今天得打死你!” 王厚德听着他们的话都来气! 一帮奸懒滑馋的王八蛋,不就是欺负胡娟男人死得早吗? 搁这装啥象呢! “爹,大哥,二堂叔,你们这是干啥呀?“闻讯赶来的王木焦急的拉扯俩人。 “我们干啥?当然是叫你胡婶子把摊子交出来,不能让她一个女人天天出去抛头露面丢咱老王家的人!”王癞子也不知道是真醉假醉,高声嚷嚷。 王木是一万个后悔,若不是他去码头做工瞧见了胡婶子在摆摊,回家提了那么一嘴。 他二叔和大哥,还有向来一事无成的爹怎么会跑到胡婶子家门口闹事,怪他,都怪他,是他害了婶子一家…… 他期期艾艾不知说什么好,冲着站在一边的族长哀求道:“族长,你们管管我爹吧,胡婶子没惹他们任何人!” 王厚德接触到王木哀求的目光,无可奈何叹口气,又看了看那帮闹事的人,最终还是摇了摇头道:“你以为我没管吗?” “你爹你大哥什么德行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要是管得住,至于现在跟着他们站到你胡婶子家门口吗?” 王虎不乐意了,指着自己的二儿子破口大骂:“你小子胳膊肘咋还往外拐?” “我才是你爹,不想帮忙就滚边上去,别碍事!” 王木只好低下头站在王厚德旁边,都快急哭了。 老族长浑浊的双眼一一扫过眼前众人,对着旁边的儿子和秀才孙子道:“厚德,书文,你们要记住这些人,若有朝一日我王家一族遭到大难,这些人将是咱们族里渡过难关最大的阻碍。” “是啊,书文,你阿爷说的没错,这些人个个奸懒怂妒馋,对外人,屁都不敢放一个,对咱们自己人,却是谁家有好事就一窝蜂地去抢,若抢不上,就会想着法子去搅黄!” “若有朝一日咱们王家大难临头,这些人自己跑了还算好,就怕还会倒戈进敌人的阵势里,帮着去坑害咱们自己人!” 王书文深以为然,怪不得这群人都是个顶个的穷户。 心思如此蠢钝恶毒,从根上就都是坏的,就算给他们金山银山,也迟早被败光。 若他日后接替爹的位置做了族长,定要小心提防! 第37章 胡娟拿着吃食方子和野男人跑了 王二狗听到老族长和现族长王厚德的话,撇嘴嗤笑,不屑至极。 两个老东西真是吃饱饭站着说话不腰疼,他们这些家里穷得叮当响的,现如今有个发财的机会,凭什么觉得讲两句大道理就能让他们放弃? 也就是傻子才听咧。 就算最后没发财,顶多空忙活一场,胡娟这个寡妇还能报复他们不成? 王虎在一旁盯着闹的义愤填膺的人群,嘴角挂起笑。 他已经和王老太王大郎都商量好了,等这两日把胡娟的生意搅黄,把方子啥的都抢过来。 换他们两家去镇上继续做生意,胡寡妇可真是个傻子,白面饼就卖三文钱,日后他们至少涨到五文! 至于猪下水啥的,直接找王屠户要就是了! 本来就是卖不掉的东西,给他们又如何,还花什么钱买...... 老族长注视着紧闭的篱笆门,转身对秀才孙儿低声道:“把里正叫来,还有村头的刘木匠。” 待会胡娟那孩子肯定会用上。 王书文瞬间明白阿爷的意思。 阿爷这是知道这群人见胡婶子不开门,定要砸门进屋里闹事,所以提前叫里正过来好算账。 律法有明文规定,擅闯他人家宅者,悉数赔偿其损害,且杖责十大板,严重者关入大狱。 又考虑到胡婶子可能不知道刘木匠修一个大门要多少银子,所以直接叫刘木匠来报钱数。 他抬眼,低声应道:“知晓了。” 爷孙两人相视一笑。 王虎纳闷,他们都在家门口闹半天了,胡娟怎么还不出来,于是穿过篱笆围栏往院子里瞄,看到空无一人的院子和紧闭的屋门,立刻瞪大眼朝人群喊道:“没人!” “胡娟他奶奶的跑了!” 王老太顿时激动起来,指着篱笆门大声辱骂。 气不过,还转头朝老族长叫骂:“让你不听我们的,现在好了,胡娟这骚婊子肯定卷了银钱和吃食方子跟野男人跑了!” 说罢,又急切看向王虎和王癞子以及王二狗提议:“老婆子我家出了这样一个儿媳妇脸都要丢光了!” “你们赶紧把她抓回来,不守妇道的贱皮子就该浸猪笼,当然死之前得叫她把吃食方子全交出来!” “王婆子,胡堂嫂只是不知道去哪儿了,你又没证据,凭啥这样说她?” 在旁边的王木看不过出声道,虽然他跟胡娟不熟,但不守妇道这个罪名太大了。 任何一个女人被扣上这种罪名,就算族里不处置,也会被村里人的唾沫淹死! 这话说的,简直是想把胡堂婶往死里逼! 王婆子显然也反应过来刚才的话说重了,紧闭嘴巴不再说话。 倒不是对胡娟愧疚,主要是她没证据瞎胡说,怕叫人拆穿了丢面,可即便心虚,她还是瞥了一眼王木,嘟囔了句多管闲事。 王癞子不甘心白来一趟,自个绕到后院想摸进去偷拿点东西,眼尖地瞧见窝在牛棚里的大丫,立刻高声引来众人:“大丫在呢!” “王大丫你娘呢?让她出来,我们几户亲戚上门她躲着干啥!” 哼,真是个傻寡妇,蠢得可以,还以为躲着就能避过他们? 那可是能挣钱的摊子,若叫他们得了去,以后都不愁吃喝了,这么大一只肥羊,他们才不可能放手! 大丫二丫眼看躲不住了,从牛棚里出来,对着跟上的人群,不惧不畏道:“我娘马上回来,各位叔伯有事的话就再等等吧。” “还回来了?我看她别是撇下你们几个拖油瓶跑了吧!” 王老太指着大丫恶狠狠叫嚷,巴不得胡娟真撇下她的孙女好验证她的话。 “就是就是,大丫,你们娘都撇下你们跑了,你还护着她干啥,告诉我们她最后去哪儿了,我们也好把她找回来。” 大丫二丫对众人的话充耳不闻,任凭眼前的人群如何叫嚣,她们只死咬一句等等吧,快回来了。 好话坏话说尽了,王婆子等人口干舌燥。 可大丫二丫就不说胡娟去了哪儿,隔着道竹栅栏,他们气得想狠狠揍一顿两个孩子。 他奶奶的,要是胡娟真跑了,这么耗下去也不是个事。 王虎眼睛瞟到篱笆门,撺掇道:“几根烂木条而已,还能拦住我们这些大男人?” “胡娟做的可是吃食生意,就算她跑了,家里白面,猪油可不少,来都来了,还能白忙活一回?” 王癞子一听有粮食,双眼放光。 立即附和:“好好!来都来了,总不能白来一趟,胡娟经商骗来的吃食,咱们抢了也有理!” 大丫二丫一听他们要砸门,急了。 跑到大门口,用背死死抵着木门,阻拦道:“我家的门,你们不许砸,我娘很快就回来了!“ 王二狗不管,一脚踹出一个窟窿道:“就你们还能拦住我?你们两个女娃长大外嫁出去就不算我王家的人,我今天拿你们一家外人的粮食咋了?” “就当是我们王家拿回这些年养着你们的利息!” “你胡扯,我们长这么大没吃过你家一粒米!”二丫气急大声回怼。 “啧啧,怎么没吃过,你爹是王家人,他吃的饭也算我们王家的!”王虎在后边时不时地插话。 王癞子觉得很有道理:“对,你们两个女娃,不能传宗接代,养大了还是别家人,生下来就欠我们王家的!” “你们娘嫌你们两个女娃累赘跑了,她嫁过来可是收了彩礼的,现在人跑了,儿子也没生,彩礼也没退,她也欠我们老王家!”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县太爷来了也管不了我们!” ..... 大丫二丫毕竟还是两个孩子,听到娘亲被编排再也忍不住了。 大丫作为家里的老大,挡在妹妹二丫前面,怒目圆睁,嗓音带着气愤过后的颤抖,一字一顿说道:“我娘不欠你们,我们姐妹几个也没欠你们!” “就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说的话谁会听,我说欠就欠,你们家的粮食我们就要拿,你能咋?”王虎在人群中高声得瑟。 老族长的眉头深深皱起。 王厚德刚准备训斥,就听到远处传来清朗的声音。 “你敢拿一个试试看!” 有人可以依靠,大丫强撑着的镇定瞬间溃散,她唰地流下两行热泪转头看向声音来源处:“娘!” “娘!”二丫看到胡娟,像雏鸟归巢一样直奔她而去,依恋地扑到她怀里。 胡娟背着沉重的竹篓,一手一个搂住两个女儿,一步步走到那群恶气横生的人面前。 第38章 让你们感受电棍的滋味 王厚德怕胡娟误解,跨前一步,三言两语将事情说完。 胡娟呼出口气,目光感激的看向老族长。 眼前的老头帮了她两次了。 老族长摆了摆手,开口笑道:“胡女娃子,我们没能拦住他们,只能帮你这些,也算不得什么,你有啥手段尽管使出来吧。” 胡娟目光在惹事的几个男人脸上绕了一圈,又在人群后方看到王老太、王虎和那天摊子上不太熟的大侄儿,嘴角扬起抹冷笑,回道:“行,老族长你就瞧好吧。” 虽然报官告他们更省事,但那样做太不解气了! 刚才在超市里这些人的话她听得一清二楚,造她黄谣,还说什么只要是个女的就欠他们老王家的,真的很欠教训啊,今天她就代替他们爹妈,好好教育教育这群长个鸡巴就自以为高人一等的玩意! “只是我一个农村妇人,不知道打他们会不会犯了理法啊?” 老族长在王虎几人开口前,意有所指道:“没事,是他们先踹开你家的门,你为了保护孩子们还手,皇帝来了也不能说你错!” 胡娟一听如此,最后一丝顾虑也没有了:“行!那我撒开手脚可劲揍了!” 说完看着王老太道:“你这个年纪大的蠢货,给我和大丫二丫道个歉,我会考虑对你只动手不动棍子。” 她手里这些东西对那群正值壮年的男人来说,挨上一下顶多疼个半天。 但对六旬王老太来说,可能得在床上休息两三天才能缓过来。 也是把尊老爱幼刻到骨子里了,胡娟才会多问这一句。 王二狗拍拍胸脯,装出一副被吓到的样子,讥讽:“哎呦,我好怕呀。” 而后话音一转:“胡寡妇,你疯了不成,你一个女人敢对我们几个大男人动手?” “奉劝你乖乖把摊子和吃食方子都交出来!” 王癞子双眼滴溜溜的转到胡娟背回来的竹篓上,脚步悄悄往前移。 胡娟也看到了,没有任何阻止。 事实上,她是故意的。 故意利用这些人都在的时候,让这些东西过个明路,以后有人问起,都会听说是她从外面买回来的。 尤其是从她仇人嘴里说出来,就更真实了。 “哎哎,你们快来看,这乌漆嘛黑的是什么东西啊?”王癞子嚎了一嗓子,吸引住在场所有人的视线。 众人抬眼朝王癞子看去,就看到胡娟脚旁边的竹篓里堆着三四根铁棍子一样的东西,下面还有几根短的。 看样子都是一种东西所制,颜色黑漆漆,不像铁,还乎乎发着冷光。 “这什么呀?咱都没见过。”王山好奇的探出头,细细打量着说道。 “乌漆嘛黑的,一看就不是啥好东西。” 胡娟见到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冷哼一声,解释道:“我出去碰见一个货郎卖的,说是防身的好东西,家里都是闺女,我就买了几个。” “没成想,刚买上就用上了。” 大丫惊喜,娘果然能变出来帮她们度过难关的宝贝! “哎呦,你个败家的,居然还拿闲钱买这种没影的东西!” “以为拿根不知道啥做的棍子就能打得过我们几个大男人?” 有恶意的自然也有善意的。 王木偷偷扯了扯胡娟的衣袖,低声劝道:“胡堂嫂,你还是别跟我爹硬着来了,他那个人混得很,脑子也不好使,你说个假方子骗骗他就好了!” 胡娟疑惑的看他一眼,随即从脑子里翻出来,这是王虎的二儿子,见他对自己释放出善意,她道:“你放心,婶子我从不会叫自己吃亏。” 王木很想说你咋能让自己不吃亏,但很快被他爹打断。 一个女人,买了几根破棍子就觉得能跟他们这些大男人对抗,他觉得胡娟在跟他们装疯:“胡娟,你别想装疯卖傻,赶紧把方子交出来,我们肯定不继续闹事。” “就是,只要你把方子和摊位都交给我们,我们定然不会为难你。” “没错。” 王虎王山还有其余几个男人威胁道。 胡娟冷笑。 就你们几个连电都没见过的原始人。 还想跟热武器高档电棍,以及曝光手电筒抗衡,今天不晃瞎你们的狗眼,给你们一个大大的教训,她胡娟两个字就倒过来写! 王癞子见她一脸冷意,不满的嚷道:“我说,你拿着几根破棍子吓唬谁呢,还想拖延时间,以为天黑了我们就能走?” “不可能,今天你不交方子,我们就把你家砸个稀巴烂,日后你摆摊赚多少,我们砸多少!” 王厚德正因为这群地痞流氓生气,如今听到他们竟然如此明目张胆的威胁,根本无法继续忍耐! 当下抬起手指着这群不肖子孙吼道:“王癞子,你这是明抢啊,人家的方子凭啥白给你!” “想要方子不给钱,还敢当着我的面威胁,你爹要知道你这个德行,都要气活咯!” 王癞子敢对没男人没儿子的胡娟发难,可对上族里的族长,那就跟个鹌鹑一样。 他缩了缩脖子,转头看向其他人。 王婆子仗着年纪大,刚想开口,被老族长瞪了回去,只听老族长慢悠悠道:“活了半辈子,里外拎不清,偏心大房,闹得分了家不说,还跟儿媳妇处成了仇人。” “如今联合上外人欺负自家人,蠢,蠢的很!” “老族长我们可不光是贪心,我们可是为了咱王家的脸面啊,她一个寡妇,自个立女户不安安稳稳待在村里,非去镇上抛头露面,若是干点啥脏烂事,咱们王家的后生闺女们还咋相对象啊!”王山讲话很有技巧,没证据的事都能扯出严重的后果。 胡娟见棍子已经过了明路,再不用忍了。 当下笑盈盈抄起两根棍子:“来来,大侄子你过来,跟婶子好好说说摆摊卖吃食能有啥脏乱事?还怎么就闹得王家的年轻人都成不了婚呢?” 笑话,再不揍,她都要忍成菩萨了! 她得赶紧用电棒好好教育教育这群王家的不肖子孙,让这几个幸运儿提前体验体验来自科技的力量! 看着眼前不闪不避的几个显眼的目标。 胡娟很满意。 王虎王山、王癞子、王二狗、王老太,确定好目标,胡娟拿着棍子一步步逼近。 看着越来越近的胡娟,人群中的王老太心怦怦跳,不知道为啥,她现在怕得很,可看到自己附近的几个男人,她又强装镇定。 没事的,胡娟再厉害还能打得过四个大男人? 等她走进,王癞子正准备劈手夺过棍子,好好教训一下胡娟,就像教训他婆娘那样。 结果刚接触到棍子他立刻惨叫一声。 “啊!疼,好疼!” 第39章 我是胡娟的婆母,大丫的阿奶,你们凭啥盯我 周围本还想动手的几人见状,瞬间退开,不敢再靠近她。 几个全村闻名的混不吝,向来只有他们欺负别人份,没有被别人欺负他们几家的情况。 今日上门也是打定主意觉得胡娟一个寡妇不能把他们怎么样,才如此肆无忌惮。 可没成想,竟让她有运气搞到几根奇怪的棍子,一个女人,有了这棍子,随便一戳就能让人高马大的王癞子疼得哭爹喊娘。 王木见状松了口气,没成想胡堂婶真有能耐不吃亏啊! 这样也好,以后就没人敢欺负她们孤女寡母了! “抢棍子,王癞子,你把她的棍子抢过来不就行了,她一个女人,力气还能大过你?”王老太机灵的说道。 王癞子闻言手上一用力,尝试忍痛把电棒抢过来,可僵持两秒后,他脸都疼得扭曲了起来,难看至极道。 “这东西没有那么简单,一碰手就麻,我越用力拽,手就越麻得厉害,到后面别说抢了,简直疼得我直发抖啊!” 胡娟怎么会恰巧买到这样厉害的东西? 难不成是老天爷也看不过他们欺负人,故意给她送宝贝的吗? 王虎见到胡娟这样凶悍,顿时也没了主意。 他今天来抢方子是来占便宜的,可不是想挨打! 连去渡口搬货他都闲累,怎么会愿意受这等皮肉之苦? 他回过头,朝人群后的王老太使眼色。 王老太早就吓得魂不守舍,她挨过胡娟手上的打,如今见到王癞子的惨样,哪里还有继续的想法? 这棍子要是落在她身上,后半辈子可能都得摊着活了…… 不行,得赶紧跑,不跑等会儿就打到她了! 可正当他们准备撇开其他人,扭头就跑的时候,一转头,发现大丫二丫正手拿同样的棍子,和胡娟成三角形,把他们这群人团团围住。 王老太怂了,看到两人手上面泛寒光的棍子,又注意到孙女脸上彻骨的冷意,她突然心咯噔了一下。 那是她的亲孙女,为什么会如此看着她这个亲奶奶? “大丫二丫,我可是你们阿奶,你们要是敢打我,我去县太爷跟前告你们不孝!”王老太强装镇定,明明声音都在发抖,可还是张嘴就是威胁。 咋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显出她怕了两个小丫头,她可是阿奶,是长辈,作为她的孙女,让着她,孝顺她都是应该的,想着想着,王老太又顿时理直气壮起来! 大丫长呼出一口气,这次面对王老太,她没有了曾经的恐惧。 迎着王老太的目光,大丫不闪不避,一字一顿质问道:“阿奶,我们何时不孝顺过,可我们孝顺你这些年,换来的是什么?” “是你对我们的非打即骂,是你今日领上一群地痞流氓上我家里强抢粮食,你自己回头看看你做的这些事,你觉得你配做我们的阿奶嘛?” 也许是没想到孙女会反抗至此,王老太被质问得哑口无言,老脸上红晕一片,但即便如此,她还是哽着脖子高声嚷嚷道:“那咋了,我是你们阿奶,无论我做过啥你们都得孝顺我,这是天经地义的!” 胡娟已经把其余几个男人打了个遍,此刻来到王老太面前,张嘴就是骂。 “跟我闺女谈孝顺,就凭你也配!” “放着好日子不过,天天没事找事!” “都分家了,还天天想着怎么祸害我们仨,不让我们仨过安生日子,你还有脸提孝顺!” 其余几人蜷缩着发麻的身体窝在地上,见王老太被骂,别说上去帮忙,连吱声都不敢,生怕把胡娟这女煞星的注意力再吸引过来,接着给他们两棍。 王癞子王二狗眼巴巴望着前方的路,努力撑着发麻的身体往前爬,想偷摸爬走。 他们心里后悔不已,早知道不该听王山王虎的撺掇来闹事! 现如今他们都挨一顿打了,浑身上下却一点伤没有,就是想讹胡娟医药费,他们都拿不出证据来! 王虎看向他大儿子瘫在地上一动不动,一副要死但还在喘气的样子,心里苦水一股股的往外冒。 煞星,他们真真是惹了一个煞星啊! 早知道胡娟这么不好惹,他们哪儿还敢上门闹事,躲着走还差不多呢! 就在几人有的爬着走,有的蠕动着走想尽快离胡娟远点的时候,两声狗吠从不远处传来。 王屠户领着两个儿子,王三郎拿着地里的锄头,以及孙屠户抱着小福妞牵着大灰,后面还领着孙石头这个小尾巴,一行人浩浩荡荡赶了过来! 见王娥女回去的时候没把胡娟带回来。 王屠户就叫上两个儿子赶紧来帮忙了,正巧中途遇见听见动静叫丈夫回去帮忙的李香草,还有从山上打猎回来的孙石头和带着大灰跟着去的小福妞。 顿时,胡娟家门前的空地上热闹得像非法聚集地,一群壮实的男人手拿家伙事,围着四个瘫在地上的地痞流氓还有王老太。 “阿爷,爹,我把里正和刘木匠叫来了!” 听到王秀才的声音,在场众人纷纷投去尊敬的目光。 老族长家里条件在村子里最好,祖上出过一个县令,几乎代代都有读书人,尤其这一代,出了个秀才孙子。 秀才代表什么,官老爷根苗啊! 在场众人连忙收敛了气焰,更别提旁边还站着个正儿八经的小官里正呢! “里正,这几个人想闯进我家抢我家的粮食,还把我家的木门砸开一个洞!”胡娟指着自家破了个洞的篱笆门,冷静自持的告状。 里正嗯的应了一声,低下头看着瘫倒一地的四个男人,怔愣片刻后,才招呼众人把这几个人压起来。 头一次见闯寡妇家,结果没打过寡妇的地痞流氓,真新鲜啊…… 勒令来帮忙的王三郎他们将地上的四个人藏起来,里正叫刘木匠去看看大门的破损程度,顺便报个价。 王老太因为年纪大,没被绑起来,可也被盯在原地不让乱动。 她高声嚷嚷:“我是胡娟的婆母,大丫二丫的阿奶,凭什么不让我走!” 第40章 王老太终于有些后悔了 “就你还算个长辈?来的路上我都听秀才说了,你领上村里出了名的难缠户去闯你二儿媳家的屋子。” “原因只是靠你二儿媳分家出来自己摆摊挣了吃饭钱眼红!” “王老太,你也活了一辈子了,快入土的人,给自己积点阴德吧!” 里正闻言忍不住出声道,若不是看在王老太年纪大的份上,他都想上去抽她两巴掌了,什么人呐! 偏心眼闹得一大家子人心不齐,分了家,现如今又明晃晃叫人外人来自己儿媳家打劫,如此里外不分,真叫人恶心! 听到里正说的话,胡娟眼睛都亮了亮。 怪不得人家能当里正呢! 话说得真有理! 大丫听了里正的话,若有所思,终于,她瞥了眼愤怒的阿奶,小脸上满是坚毅的神情,扑通一下给里正跪下,掷地有声的说。 “里正阿爷,请您明查,我阿奶联合我堂伯王虎和我堂哥王山教唆王二狗和王癞子两个地痞流氓,强闯我家,想抢我家粮食,还欲强逼我阿娘交出做生意的吃食方子!” “若非我阿娘运气好,在外面遇到个货郎买了几根防身的棍子,恐怕如今我家早就被他们洗劫一空了!” 说着,看转头跪向老族长,右手四指并拢举天。 “我王大丫在此起誓,愿与我阿奶断绝血亲关系,从此不再与阿奶,大伯一家有任何关联!” “我王二丫也和姐姐一样!” 二丫立刻跪在地上,学着姐姐的样子说道。 连被孙猎户抱在怀里的小福妞也跳了下来,扑通跟着姐姐们并排跪在一起。 王老太震惊的看着姐妹三人,胸膛起伏,指着她们的手都在抖,咬牙切齿道。 “反了反了!老三,你就看着他们这么对你娘嘛!” 王老三扛着锄头,沉默低下头,没有说话。 王老太恨得心尖发颤:“我生养你一场,你就是这样对我的!” 见他仍旧不说话,王老太转头看向大丫她们:“好好好,王二郎他命都是我给的,你们的命是他给的!” “如今他早死了,你们不想着替他尽孝,居然还敢闹着要断亲,看我今天不打死你们!” 说着王老太四处张望,还想着去抢胡娟手上的棍子,却不料被胡娟一电棒戳住手掌,顿时疼得惊声尖叫:“啊——!” 胡娟暗戳戳又怼了几秒,听着王老太不断拔高的惨叫声,通体舒畅! 刚才只顾着骂她,还没来得及教训她! 这下补上了! 老话说得好,老人无德毁三代啊,瞧瞧王家一大家子,大儿子被宠得担不起责,二儿子为她的抠门偏心付出了性命,三儿子一家人连带媳妇孩子被她吸血吸得子嗣单薄,险些没把孩子一条命赔进去。 只能说王老太如今落到孙女断亲,儿子不理这步境地,纯纯自找的! 王厚德和里正相互对视一眼,都点了点头,他们也觉得王老太这幅模样太恶心人了,大丫二丫断亲断的合情合理。 王厚德出声道:“既然如此,那就断亲!” 王老太震惊的看向族长,像被踩了尾巴的母鸡:“族长,你说啥?你咋也跟着这几个丫头胡闹呢!” 王厚德却不理他,转头看向自己儿子:“去,写一封断亲书出来!” 王老太一听这能得了,若被孙女断了亲,她的名声可就完了!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天喊地,但全部人没有一个搭理她。 连王三郎都不愿意扶她一把。 很快断亲书写了出来,王老太被摁着头印下血手印。 “不错,大丫二丫是个好样的,没了这样的阿奶,对她们来说是好事,你们也记着,日后不要娶王老太这样的婆娘,一毁毁三代啊!” 王屠户忍不住趁机教育两个儿子。 “是啊,回头我也得给我儿子说说!” 孙猎户非常赞同的点点头,忍不住插话道。 听到两人对话,胡娟有些哭笑不得,伸出手将孩子们一个一个拽起来,蹲下去拍了拍她们裤子上的土。 “你们可真实诚,要断亲直说就是了,还跪下,弄脏了大姐刚给你们做的新衣服。” 听到众人的谈话,王老太看向同样替大丫二丫高兴的王三郎,张了张嘴,想问些什么,可又什么都说不出。 此时此刻,她终于既迷茫又后悔。 如果她没有想卖孙女,没有同意分家,现在二房三房挣钱是不是就会带着她的大儿子了,是不是就不用闹到现在这样,成了全村的笑话? 王老太的失魂落魄,没有一个人担心。 刘木匠此刻已经敲定损失,指着篱笆大门冲里正道:“这个门已经不能补了,得要五十文换个新的才行!” 里正闻言,点了点头,转头冲着被绑在一起的四个人,以及还坐在地上没起来的王老太道:“听见了吧,你们五人,各赔十文。” 王老太像只斗败的公鸡,扯着嗓子不甘心的喊:“凭啥!我不给!都已经断亲了!” 里正冷声:“断亲跟赔钱又不一样,你们几个合起伙欺负人家孤女寡母,断亲是惩罚,赔钱是赔偿!” “那凭啥只有老婆子我受惩罚!” “你不说我差点忘了,那几个男人按律要被送到县衙里打十板子,这大下午的我不想去给县老爷找事,所以十板子得让你们族里自行处理,我只负责监督。” 里正闻言,白了王老太一眼,解释道。 本以为躲着不说话,就能逃过一劫的王癞子王二狗,听到里正的话,眼神像淬了毒一样瞪向王老太。 死老太婆多什么嘴! 害得他们不光得赔钱,还得受罚! 吩咐自己儿子去各家取钱修大门,王厚德叫上王屠户众人,把四个被五花大绑的男人们送到祠堂。 请出家法,将事情告知族里,王虎,王山,王二狗,王癞子每人都被狠狠打了十杖。 这期间,王木一直在旁边看着。 胡娟问他:“你会因为你爹和你大哥的事跟我生气,想报复吗?” 王木想也不想摇摇头:“我爹和我哥被打纯活该。” 说着像想到什么一样,从腰间摸出二十文,递给她:“二狗哥因为好赌,家里应该没有钱赔你,我替他出这个钱。” 胡娟挑眉,没有收,谁的债找谁要,她可不想扯这些乱七八糟的账。 王木见她不收,急了,将钱硬塞进她手里:“堂婶,二狗哥的媳妇儿很可怜,你就别去他家里要钱了。” 第41章 全村都知道你拎不清,闹得我们老王家家宅不 正说着,一个妇人蓬头垢面的跑了过来,扑到王二狗身上又挠又踹。 “又惹事,又惹事,咱家现在连给孩子饭都吃不起了,你还跑村里惹事!” “族长都到家里要银子了,你到底要干啥才能放过我们母子俩!” 说着蹲到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王二狗垂头丧气站在旁边,也不还手,任由她挠打,脸上都被挠了好几道伤痕也好声好气道:“我那不也是想给你和孩子们争个好日子嘛!” “若是得了吃食摊子,你和儿子怎么还会饿肚子!” “别人的摊子,你一分钱不给就想要,凭啥?凭你脸大?” “家里有地你不种,去镇上赌博,结果把地全赔了,让你去当短工你不当,结果跑去别人家上门抢劫,又挨了一顿揍!” “王二狗,但凡你踏踏实实,肯吃点苦受点累,咱家的日子怎么会这么难!” 打闹好一会儿,她终于停手。 张红霞望向自家男人的眼眸里全是失望,她用瘦如枯槁的双手强撑自己从地上站了起来,从袖口和腰间摸索半天,只摸出七文钱,她踌躇的望向胡娟。 这是家里所有的银钱了。 “婶子,我男人他不是个东西,他对不住你,可十文钱,我真拿不出来,这七文……” 胡娟看着她洗衣服洗得皲裂的双手,以及那张与张彩云如出一辙但又消瘦黝黑的脸上满是愧疚和畏惧。 久久沉默后,拿起电棒狠狠揍了王二狗十棍子,随即在王二狗有气无力的呻吟声中道:“算了,扯平了。” 张红霞哭红着眼,嘴唇噏合,揪着胡娟的衣服,想说什么,可最后什么都说不出,只能哽咽着冲她深鞠一躬。 胡娟看着她瘦得只剩骷髅架一样的身形,心中不忍,望向王二狗的眼神更加厌恶憎恨。 此刻一道刺耳的声音响起。 “弟妹,你都能挣大钱了,还跟我们要这十文五文的干啥?” 是王大郎,从人堆里走出来,身后跟着张彩云和三个孙子。 张彩云一脸不屑的看向王二郎和自己的妹妹,阴阳怪气道:“一家子不正经的东西,砸坏了我弟妹的门还不给赔钱!” 张红霞本来扶着自己的丈夫准备回家,闻言,又立刻转过头道:“是啊,不正经的东西才砸坏别人家的大门还不赔钱!” “我男人也是因为听了不正经的东西的话才会跟着去闹事,活该挨了一顿打!” 张彩云被怼得无语凝噎,愤怒的瞪着张红霞骂道。 “你个没良心的,当初王二狗家里光景多好,我废了千辛万苦的劲儿才给你说了这门亲,结果刚过门没一年你就克得王二狗卖房又卖地,天生的丧门星,没福气!” 王老太一看见儿子来撑腰了,本还蔫儿头耷脑的,顿时立刻跳起来,扯开嗓子嚎啕。 “儿子啊,你可得给娘撑腰啊,这个贱人,她……她鼓动大丫二丫跟咱们老王家断了亲!” 其实来胡娟家闹,是大儿子出的主意,大儿子说王山在镇上瞧见胡娟摊子人山人海的,肯定挣钱,于是让她和王山去闹事,逼胡娟交出吃食方子! 却不料方子没要出来,还被孙女断了亲,成了村里一等一的大笑话! 熬了半辈子才熬走的婆母自己当家做主,怎么能允许老了被孙女落了面子! 看到能给自己撑腰的大儿子,王老太心中的委屈顿时爆发出来。 却不料,听到的不是儿子的宽心话,而是孙儿的冷嘲热讽。 “奶,你可别作了,人大丫二丫都是因为你才断的亲,若不是你今天见不得二嫂挣钱闹上门,大丫二丫能跟你闹这么僵吗?” 王大宝跟在他爹身后,一脸嫌弃的开口道。 闻言,王老太懵了,明明是大儿和王虎商量好去抢胡娟的摊子,叫她出面,说她是长辈好拿款压人,她才去的,怎么现在都成了她一个人的错! 王老太看向儿子和儿媳,希望他们解释两句,却不料儿子根本没有在意她,反而跟胡娟道歉:“弟妹,今日是娘糊涂,她年纪大了,脑子不好使被王虎挑唆才干出这样的事,大丫二丫年纪轻,闹得断了亲,可咱们才是家里的当家人啊,咱们两家断了骨头连着筋,可不能因为娘闹出嫌隙!” 王老太顿时百口莫辩,拽着二孙子的衣袖,急切道:“二石头,当时你也在啊,明明是你爹让我去的,你要替阿奶作证啊,阿奶可没老糊涂,是你爹说要逼你二嫂拿方子,是你爹说的啊!” 张彩云“啪”打开她拽着二儿子的手,一脸厌烦不耐:“婆母,你就别闹了,咱家就是因为你才跟弟妹闹得那么僵,否则弟妹摊子生意做的这么好,怎么愿意带上三房发财,却不愿意带上我们大房?” “就是因为你啊!” “你如今不为大郎考虑,也要考虑几个孙子吧,为了他们日后不用从地里刨食,好跟着他二婶一起发财,去镇上出人头地,你就别在这继续作妖了!” 王老太这才明白大儿子和大孙子的意思,原来是想把她推出来当替罪羊! 为了跟胡娟一起挣钱做生意,她心疼了半辈子的大儿子和宠了十几年的大孙子,竟然就这样毫不犹疑的把所有脏水泼到了她身上! 王老太顿感手脚发凉,指着大儿子一家,气得浑身发抖:“王大郎,你个没良心的,你娘我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你竟然敢这样对我,你个畜生玩意,老天就该劈死你!” “王大宝,阿奶我平日多疼你,你竟然跟着你爹坑害阿奶,好好好,今天回去都给老娘滚出去,老娘的院子,不要你们这群白眼狼!” 说着歇斯底里的冲到王大郎身边拳打脚踢,却被王大郎猛地推倒在地,只见王大郎一脸不耐:“娘,你就别闹了,好好的一个家,被你闹得分了还不算,你如今又硬是折腾得二房断了亲,全村都知道你拎不清,闹得我们老王家家宅不宁,事到如今了,你还不安生些!” 王老太恨得五脏俱焚,指着大儿子连骂不孝子,最后气势汹汹朝在一旁看戏的王三郎一家子走去。 第42章 王老太失去了所有力气和手段 李香草顿时心神一震,立刻反应过来婆母恐怕是跟大房离了心,要到她家里来,连忙道:“婆母,我家里如今只有两间房,我和喜妹睡一间,三郎和四顺睡一间,我们家没有别的屋子能让娘你睡!” 王老太脚步一顿,扭脸看向王三郎,语气里带了些鲜少的惶恐:“那我把老大一家赶出去,你们回来住!” 只见王三郎忙不迭摇头,临了还开口劝道:“娘,你把院子留给大哥一家住,他们再不济也会给你养老的!” “是啊,阿奶,你多疼大宝哥他们啊,他们肯定不会因为这么小件事,就不给你养老了!” 喜妹靠在爹爹的怀里怯怯地说道。 王老太心顿时拔凉拔凉的,她回头正巧碰到了大丫二丫,对上的还是那如寒冰一样的眸子。 胡娟在一旁凉凉道:“别想了,都断亲了,我们家不可能要你!” 王老太转了一圈,愕然发现,根本没有人想要她,哪怕她有房子,有银钱,还没有老到无法动弹,甚至可以在家里干活。 可她的孙女还是跟她断了亲,儿子一个死了,一个对她躲还来不及。 还有一个,看向她时根本没有亲情,是满满的利欲熏心和洋洋得意。 这一刻,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原来早就众叛亲离。 王老太顿时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和手段,踉跄几步,扑通瘫坐在地上,疯了一样又哭又笑。 “婆母,你别丢人了,快回去吧!” 听到张彩云的声音,王老太失焦的眼突然又凝聚起来,她蹭地爬起来,冲向张彩云,狠狠地撕扯着她的头发,嘴里骂道:“贱人,贱人,都怪你这个贱人离间我和我儿子,孙子,不然他们咋可能跟我离心,都是你!” 对,没错,老话都说了,娶了媳妇忘了娘! 一定是这个儿媳妇挑拨离间她和她儿子的关系,才导致她的宝贝儿子把她推出来挡脏水! 只要赶跑这个贱人,她的儿子孙子肯定还会孝顺她! 王老太愤怒地压倒张彩云,一巴掌接一巴掌地甩过去,王大郎见状,却连拦都不拦一下,带着三个儿子站在一旁,怒吼:“别闹了,要打回家打,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你们不嫌丢人吗!” 可愤怒的王老太哪里冷静得下来,一下又一下在张彩云身上发泄自己的愤怒。 本来被大姐骂得抬不起头的张红霞怔愣地看着这一幕,回过头看向王二狗,麻木的双眸突然露出一丝快意来。 她其实很恨大姐,恨她给自己介绍了这样一个好吃懒做的男人。 不踏踏实实过日子,每天妄想着靠赌博发财,靠抢别人挣钱。 恨他没本事没能耐把家败了个精光,害得她嫁过来没有几天好日子! 但现在,她突然不恨了,因为她比大姐活得明白。 她认得清自己男人手高眼低,偷奸耍滑。 她认得清自家男人黑心烂肺。 但她也认得清自家男人有一点好,从不会欺负她,更不会看到自己被欺负的时候只会一脸嫌弃站在旁边拦都不拦一下,只动嘴不动手。 自家男人心里是有她的,对她是有情的。 人啊,最怕没了情意,因为那样的人和畜生根本没有区别。 她男人不是这样的,但她大姐的男人就是这样一个畜生! 张彩云被发疯的王老太摁在地上反抗不得,冲着张红霞的方向道:“你个白眼狼,就看着你姐我挨打?赶紧来帮忙啊——” 正说着,一缕头发被王老太狠狠拽了下来,连带着一块血肉模糊的皮肉,看着心惊胆战。 张红霞扶着自家男人,头也不回地往家里走去,一点都没有顾及张彩云。 走了没多久,还远远传来一句:“大姐,你还是靠你自己吧,我没福气,靠近你这么有福气的女人,怕传给你衰气呦!” 留下被摁在地上暴揍的张彩云愤怒地大喊:“啊啊啊,张红霞,你个赔钱货,没良心的白眼狼!” …… 最终还是族长叫人摁住了王老太。 逼着王大郎掏出十文钱赔给胡娟。 拿到钱,胡娟领着三个女儿转身离开,根本不顾还想套近乎的王大郎一家。 连亲娘都能随便推出来挡刀的人,她可不想招惹。 更何况,原主一家子因为大房受了多少委屈。 事到如今,还想跟着她摆摊挣钱? 简直做梦! 闹剧结束。 王老太被自己两个孙子压着拽回了家。 王二狗早被张红霞扶回了家。 王癞子是自己一瘸一拐回去的,他婆娘只给了秀才十文钱,连面儿都没露一下。 王虎王山是被王木馋回去的,可即便如此俩人对王木还是动辄打骂。 晚上回家,吃饭的时候,聊到王木,还有张红霞,胡娟叹了一口气:“两个善良的人,可惜遇到了不善良的家人,日后的结局,恐怕跟你们爹一样。” 不是被吸干了血压榨死,就是彻底离开村子。 独自一人出去拼搏,当一个没家的游子。 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 哪怕是千年后的华夏,也有孩子因为家里老人的偏心,也有女人因为丈夫的无能愚蠢,给自己留下无法愈合的创伤。 更有可怜者,一生都在治愈自己,但一生都无法治愈自己。 大丫闷闷地嗯了声,声音有些哽咽。 若不是娘,她和几个妹妹恐怕和王木哥和张红霞嫂子是一样的…… 她看着两个才吃了几顿饱饭,气色好了很多的妹妹们,以及一桌子满满的肉,蛋,菜,和香喷喷的白米饭…… 若是没有娘,她们咋能跟阿奶断亲,哪能过得上这样的好日子。 二丫明显也明白这个道理。 “娘,明日,我想跟着你去摆摊!” “对,阿娘,明日就让妹妹也跟着去摆摊吧!” 大丫提议道。 这样,她们也好让阿娘少干点活,少为她们操心一些。 胡娟目光柔和地看着几个孩子,徐徐问道:“你们知道娘摆摊挣钱比别人容易吧?” 大丫二丫齐刷刷点头。 “你们也知道,娘更希望你们学武功,学算数,日后出人头地对不对?” 大丫困惑地看着娘,不解的问:“娘,我们三个女娃娃,怎么出人头地?” 会武又不能充军打仗,会算数又没人聘女掌柜,顶多忙活忙活家里的小摊子。 第43章 可王老太的大脑真的就跟正常人不一样! 身为女孩,除了嫁人生子,她能干什么呢? 胡娟默了一瞬,随后皱眉问:“大丫,你先不考虑能不能,只说想不想?” 大丫忙不迭点头,力度大到险些把脖子闪了。 出人头地! 她当然想啊! 从小到大,阿奶对她说得最多的就是女孩子家家会做饭扫地缝衣服就行了,长大以后嫁个男人就是最好的命了。 可为什么呢?她的好命就只能是嫁个男人吗? 每次挨阿奶打的时候,她都在想这个问题,她想不明白,就更想逃离老王家,去外面立一番事业,到时自有她的天地。 可……她走不出去。 她什么都不会,根本没有能力谋生,力气也不如男人大,腿细脚小,走不了多远就得倒下。 听说还有的大户人家姑娘们从小都不怎么下床,为了彰显自家对女儿好,刻意叫人做什么拔步床的东西,把女儿养得千娇万贵。 虽然她觉得,床再大,也不过是一张床,富贵人家的千金小姐若真的每日在家里待着,连床都不下,恐怕还不如她一个农村丫头走得远…… 但大伙都说这是好的。 况且,大丫放下碗筷,低沉的道:“女孩子学那些没用,嫁人生子以后也用不着,倒不如趁没出嫁,给家里多干点活。” 以往她不是没有提过想跟村里的木匠学手艺,想去镇上找个大师傅学做吃食。 可阿奶,原来的娘,还有大婶听不得她说这些话,一听就打,一说就骂。 二丫也闷闷的道:“阿奶常跟我们说,女娃娃学啥也没用,等以后嫁到男人家,专心生孩子就是了……” “会的东西越多,心越野,以后不乖乖给夫家生孩子就废了,所以最好啥都不学,安心等嫁人就是了……” 胡娟听到王老太每天就给女孩灌输这种话,手上一用劲,“啪”竟生生将筷子握断了。 随手把筷子一扔,她深呼吸后才继续道:“别听你阿奶的话,她说的都是错的!” “你们看你阿奶如今的下场,守着祖上传下来的家业,越过越穷,越混越糊涂!” “如今她还没有老得不能动,家里就已经乱成一锅粥,儿孙不孝,媳妇嫌弃,分家几天,已经闹得全村笑话。” “你说她如何落得这样?还不是她那通自认为很对,实际全错的人生道理?” “她说女人不生孩子就废了,可你看她生了三个儿子,她现在有被人尊重,被人敬仰吗?” “她认为男人是天,立嫡立长,于是一贯偏心大的,挤兑小的,对媳妇孙女更是动不动贬低打压,可你看,她这样偏心眼,闹得王家鸡犬不宁,算是什么好日子吗?” “你们按照她的话做,就只能过和她一样的日子,你们明白吗?” 大丫二丫闻言,低落得情绪瞬间恢复,望向胡娟的眼睛迷茫褪去,清明如月。 明白了,她们终于明白为何阿奶那样讨人厌了。 因为阿奶做得全是错事! 偏心眼儿养得大伯不成事,担不起一个成人的责任,也闹得她们爹早早离世,三叔对她积怨已久。 母子之间莫说慈孝,甚至生了仇怨! 对媳妇孙女更是动辄打骂,干活好挨骂,不干活也骂,家里的活计你推我,我推她,极易养成偷奸耍滑,好吃懒做的毛病。 时间一久,人人都有私心,人人互生怨怼,怨气横生,家风不正,日子能好了才怪! 大丫猛拍胸脯,其实今天她当着所有人的面断亲,并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淡定,她还是很慌,孙女跟阿奶断亲这种事在村子里根本没有过。 她敢做,也是因为族长阿爷出了名的明事理,娘如今又换了芯子,愿意给她撑腰,妹妹们更不用说,一定会站在她这边。 若非如此,她连断亲的念头都不敢动。 但如今这么一看,她断亲断的可真好啊! 靠阿奶这样的人近一分,都是对自己的不尊重! 胡娟很满意,女儿们虽然被王老太荼毒多年,但还没有被同化到无可救药的地步,拥有自己的判断能力! 让她们明白王老太不对后,胡娟开始教导她们什么是对的。 “你们阿奶说女孩子什么都不学最好,这句话从根本上就是错的!” “若真的什么都不学最好,族长和村长家为何要供男孩读书?你阿奶为何要来抢咱家的吃食方子回去给她的儿子,孙子?” “学习永远使人进步,无论你是男人女人只要学习,就能进步,就能往上爬,让你们一直不学习,就是想逼你们一辈子窝在山沟沟里,不明事理,不知天高地广,一辈子给她的好大儿,好金孙当牛做马!” “说什么咱们女人不生孩子就废了,我呸,女人是一个独立的人,她可以选择嫁人做一个母亲,也可以选择不嫁人只做她自己!” “女人如果愿意,甚至可以选择一辈子不要男人,无儿无女,只要有目标,只要她愿意,照样活的很潇洒!” “女人一辈子的选择有很多,都看她自己想怎么活,而不是看她妈她奶想让她怎么活!” 胡娟一大通说完,心里的气愤还是消散不去! 王老太活一辈子,到底都学了些什么歪理邪说! 虽然这是古代,但她穿过来这么久,也没见有哪一家人像王老太这样,如此重男轻女! 看看王屠户的女儿王娥女,穿得是家里最好的衣裳,比她两个哥哥衣裳好得多,虽然平日里在家里也干活,但性格直白简单,一看就是家里养得很好! 再看隔壁喜妹,李香草怕累着闺女,一天二十文的进项都得考虑考虑。 虽然没有像现代那样男女平等,可人家两户起码看着是正常人! 正常人都觉得是女是儿都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自己不心疼还有谁心疼? 可王老太的大脑真的就跟正常人不一样! 不,简直是反着来的! 这么个极品老太正巧就让她穿越碰上了,老天奶,她可真是够“运气”的! 第44章 大客户终于上门了! 大丫很是动容,双眼蓄满了泪水。 二丫更是都听懵了。 她们从小听到大的话,都是今日打上门时,那群流氓地痞们说她们女娃一生下来就欠老王家之类的话。 因为她们长大以后要嫁出去,所以她们来到这个世界上,所吃的喝的,都是她们欠老王家的债! 在家时她们得干活抵债,嫁人后她们得帮扶兄弟抵债。 总而言之,她们没有自由,活着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为了还她们不是男孩儿而亏欠的债。 可如今娘却说,女人也是人,可以根据自己所想所愿自由自在的生活…… 胡娟闭了闭眼,平复下自己的心境,语重心长道。 “大丫二丫,还有小福妞,你们一定要记住,人活一辈子,是活给自己的!” “你们从生下来就不亏欠谁什么,父母养你们是义务,不是恩德,不用为任何人委屈自己!” “日后谁再跑你们面前说亏欠什么的,你就唾他一脸口水!” “还有,日后若是你们自己有了孩子,一定要好好教导,莫要像你阿奶一样,你看你们大伯,还有堂哥,遇事互相推诿扯皮,一点责都不敢担,可一遇到好处又互相争得头破血流,做人做事没有丝毫情意可言!” “就像畜生一样,这样的人家根本没有好日子可言,所以你们若有了孩子,定要往好了教,这样才不会重蹈你们阿奶的覆辙,一家子才能越过越好!” 大丫认同的点点头,声音还带着些许哽咽:“娘,我记住了,以后我一定好好学功夫和算术,我要出人头地,要挣大钱让你们过极好的日子!” 向来以大姐为榜样,二丫本就听得热血澎湃,如今也连忙跟着表忠心:“娘,我也要好好学,我要学很厉害很厉害的功夫,以后把坏人都打跑,日后我来保护娘和大姐还有小妹!” “小福妞也要!要保护姐姐和娘亲!要挣大钱给娘亲买好多好吃的东西!” 小福妞激动的挥着小手,争抢着说道。 胡娟点头,钱是物质基础,但精神也要富足,回想起梦中女儿们的结局,再看如今孩子们稚嫩的脸颊,她终于咬咬牙,决定:“等过几天钱赚够了,娘送你们去读书!” “读书可以使人明智明理,还可以通达律法,日后行商做事,就多一层保障。” 更更更重要的是,读书可以增强道德感,对命运是卖国贼的二丫来说,读书可以极大可能的改变她的思想,提高她的道德感。 让一切从根本上改变。 吃过这顿饭,大丫二丫的心境有了很大的变化,若从前她们是依附胡娟的花骨朵,由胡娟带领她们不停得往前走。 如今,她们就是独立自主的青峰。 从这一刻开始,向命运发起的挑战,由她们自己主导! …… 一夜无梦,第二天胡娟照旧出摊,生意和以前一样好得叫人眼红。 正忙着,老熟人珍馐楼的赵掌柜从人后挤了上来,二话不说,包了摊子上所有的卤下水, 胡娟看向眼前人,穿着素衣长袍,脸色并不欣喜,反而有些仓惶,并且一上来就买光了她家的下水,目的性极强。 她笑了笑:“赵掌柜,我家小摊生意本就量少,你这么买,我叫如何面对后面那些老客们?” “哎呦婶子,你就别装糊涂了!”赵掌柜苦笑着开口:“珍馐楼招牌的红烧肘子都被你这卤下水给比下去了,我今日上门来,就是想跟婶子你买这卤肉方子!” 胡娟心想,你可算来了! 再不来,她都要以为自己的大客户提前倒闭跑路了! 她刚开始卖卤下水,其实也不至于拿这东西挣大钱,毕竟小摊生意,再红火也挣不是很多,更何况只有两个月时间。 她早就想着打名声出去,靠批发卤料包挣快钱! 她客气笑笑:“赵掌柜,这可是我祖上传下来的方子,禁止外传,恐不能售卖。” 谈判要点第一条,不能表现得太心急。 赵掌柜压低声音,急切的伸出手。 “倘若我出这么多呢?” 说着伸出三根手指。 胡娟嘴角抽搐,三两银子啊? 这么大个酒楼买她的方子就出三两? 好意思吗! 按照她目前的进项看,一天就有半两银子,挣六天就挣回来了,幸亏她一开始就没打算卖秘方,只打算卖料包,不然,她估计现在想一锅铲拍到赵掌柜脑门上! 她毫不犹豫拒绝:“这我方子不能卖。” 赵掌柜望向那锅卤汤,眼神直勾勾:“婶子,方子你不卖,肉你也不卖!” 最后紧咬牙关,痛定思痛道:“我是诚心想要你的方子,你出个价吧!” 胡娟给他盛了一碗卤肉,还多浇了些汤汁,对着他道。 “赵掌柜,方子我真的不能卖,若你想用卤料,我倒是有一个法子!” 赵掌柜看着这碗卤下水,狐疑的眯起眼。 刚才怎么都不愿意卖,如今却主动递给他一碗,这婶子心里究竟打得什么主意? 摸不透胡娟的想法,赵掌柜警惕的拿出五文钱,才接过碗说道:“婶子,你先做生意,我到一旁等你,等你忙完了,咱们再好好谈谈。” 说罢,抱着碗随意蹲在路边开始吃了起来。 自从前几天弟弟买了这东西回去后,全家人就对这卤下水念念不忘,奈何摊子生意太好,他弟弟接着来了两三天,都没买上! 这回他也是得了大东家的令,才能在饭点跑出来买方子,顺便吃这一碗念了好几天的卤下水! 美美吃完这一碗,赵掌柜浑身舒畅,香啊! 不怪他家红烧肘子没人吃了! 不是厨子做得不好,相反,厨子做得火候,调料比例都极其完美,这卤下水反而没什么技巧,甚至他吃得出下水里的料酒放多了! 但……瑕不掩瑜,卤料的风味太足了! 即便婶子没啥厨艺功底,只是随便把下水和卤料扔一起煮一煮,都好吃得让他想把舌头咽下去! 舔了舔嘴角,看着已经吃得一丝肉都不剩的碗底,赵掌柜想买方子的愿望愈加强烈。 若是能买下方子,让有手艺的厨子拿卤料做红烧肘子而不是下水…… 他都不敢想有多好吃啊! 第45章 做生意,我其实是不急得,还是看赵掌柜 等做完最后一单。 胡娟吩咐大丫和李香草先收拾,随后笑眯眯跟着等候已久的赵掌柜蹲在路边,排排坐。 “赵掌柜,你说我手艺怎么样?这卤料又怎么样?” 赵掌柜心意一动,他有些明白这婶子想跟她谈什么生意了,只是他不确定一个农村妇人能想到这个方法,故意试探道:“婶子,你的意思是……” “我不卖方子,只卖卤料包,你觉得如何?” 胡娟继续道:“赵掌柜,相信你来之前,你们东家就叫厨子偷摸研究过我卤下水的汤料吧?” “奈何怎么都配不出来和我一样的味道,所以过了两三天,才叫你来找我买方子,对不对?” 赵掌柜心里一沉,确实如此,东家一开始确实不打算买方子,暗戳戳找人来买了好几次卤下水,带回去叫厨子研究,可厨子一直搞不出来同样的味道,实再没办法,才拖到现在叫他来收方子。 这婶子真的只是一个农村妇人吗? 不光能想到卖卤料的法子,还将他们的行动猜得这样准? 胡娟沉稳一笑,散发出一种胜券在握的感觉。 其实早在她用料包第一天,就开始慢慢在镇上摸索香料了,想尝试看古代的香料能不能配齐超市里的料包,若可以,她便直接卖方子,若不成,她就卖利润更高的料包。 果然老天爷是眷顾她的,市面上的香料不全,根本配不齐超市的成品料包。 这才是她等到现在,见终于有人上门,还不急的真正底气。 “我呢,三两银子一包卤料,包你们能卤二十斤肘子,肘子大多一根两斤,你们那么大一个酒楼,一天肯定能卖十盘卤肘子,况且价格再贵都有人吃,不管怎么算,你们都不亏,赵掌柜,你觉得我这生意做得如何?” 赵掌柜就是做生意的,他自然算得比胡娟清楚,一根肘子约两斤,卤味成本大概要三百文,肘子成本大约六十文,厨子的手艺费之类的通通都算上,成本最多也就八钱银子,平时酒楼卖一盘红烧肘子都要一两,如今卖风味卤肉肘子,至少能卖到一两半。 这样一算,就算每日都要买卤料包,但他们挣得比之前还要多! 只不过挣得恐怕还没有这位婶子多,虽然香料价贵,但若需要的量少,也贵不到哪里去。 只需要一包卤料就能卤二十斤的肉,真正大方的拿出来卖,这婶子光卤料估计都能挣二两的利钱! 其实赵掌柜还是想得少了,胡娟超市里一包卤料只要十文钱! 净赚二两?错! 明明几乎全是利钱! 发觉胡娟并不似普通农家妇人那样好糊弄,刚才还有些端着的赵掌柜,擦了擦头上冒出的冷汗,立刻放下身段:“婶子,你这料包的价格可否还能便宜些?” 胡娟浅笑:“不太能啊,赵掌柜,你想想看,你能来,就说明也会有别人来,那么谁先抢头彩,就是日后抢客源的关键了。” “若是赵掌柜你定不下价,恐怕明儿就是别人的头彩了,所以我头彩的价,怎么可能降一降呢?” “做生意,我其实是不急得,还是看赵掌柜的诚意啊!” 开玩笑,偷摸研究她的配料,一直研究不出来才想着尊重原创上门买方子。 她不狠坑珍馐楼一笔,怎么对得起这位东家想空手套白狼的所作所为呢? 赵掌柜心里已经震惊到无以复加,这婶子真的是一个农村妇人吗? 感觉比他这做了半辈子生意的都老道! 头彩确实很重要,做生意都讲究一个先来后到,客人先吃他家的,日后即便有别家出同样的东西,也只会被说是学着他家做得,名头也会越喊越响! 这是东家研究不出卤料,立刻叫他来买方子的原因。 可这是他们传了好几代大酒楼才能懂的规则,这婶子……定不是表面看起来这样简单! 一阵头脑风暴后,赵掌柜咽了一口唾沫。 他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尽量表现得很平静:“既然如此,婶子,就按你说的办!” 胡娟笑了:“赵掌柜爽快,明日一早,你拿契书来找我如何?你我签了契书后,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赵掌柜陪笑点头:“自然自然!” 心里更加笃定这妇人不简单,竟然还晓得契书这种东西! 终于迎来大客户,胡娟心情极好。 卤料一天就算只卖一包也有的进项,更别说若是珍馐楼将卤味肘子名头打响,日后来买她手里方子的酒楼肯定只会多不会少,这样一看她只靠着中间商赚差价,都能攒下百两银子! 胡娟盘算着日后银子哗啦啦的来,忍不住嘴角上扬! 终于挣大钱了! 按照这个挣钱的速度,买蚕丝被,买大房子装热水器,抽水马桶……美好生活就在前方等着她! 等等,还是先冷静,这些东西都得她带着女儿们找个安全地方,成功躲过荒年灾乱才能布置! “二嫂,摊上的东西都收拾好了,我能不能去逛会儿市集?” 李香草忙活完手上的事,走上前来主动提应道。 胡娟意外不已。 她就没见过李香草主动花钱,她这个弟妹向来对手里的钱看得很紧,除非家里缺什么必需品,不然绝对不会出去逛街买东西,前不久分家,家里的物件刚添置完,她今日去市集要做什么? 许是她的意外太明显,李香草很快解释道:“往常家里没钱,为了四顺,我们做爹娘的一直亏待喜妹,如今我能挣些钱了,就想着好好补偿喜妹,她一个女孩子长这么大还没有首饰,衣服也没几件,金银衣裳咱买不起,我好歹给她买个红头绳头花戴戴看!” 胡娟意外于李香草的想法,她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爱喜妹。 原以为在这个年代,只有李二婶那种家境富裕一些的,才会舍得给女儿好衣裳穿。 没想到即便贫穷如李香草,她对女儿的爱,却并不比儿子少。 她收敛情绪,牵上牛车指着市集的方向道:“走,我今儿陪着你去镇上一起看看,若有好看的头花头绳,我跟你一起买,我家的三个闺女也没首饰呢!” 第46章 她这一辈子,为儿为女才是要紧的 将牛车停靠在市集口,胡娟吩咐大丫在原地看东西,自己则领上李香草进了市集。 晌午后的市集大部分人都收摊了,只剩下一些像李二婶家租了铺子的固定摊位还在做买卖。 胡娟停在一个卖首饰的小店门口,刚想抬腿进去,就被李香草拽住了,她疑惑:“怎么了?” 李香草红着脸,支支吾吾半天才道:“二嫂,这店里的东西贵得很,咱们买不起的!” 说着指向远处一个挂着各类红绳头花的小车,继续道:“那个摊子便宜,咱们去那看。” 胡娟很诧异,买根红头绳而已能有多贵,她一身衣服才六十文了,一条头绳,哪怕是在店里,也最多只要五文钱吧? 李香草低声提醒:“二嫂,你看店门口摆的那个铜镜,磨得那么亮,远远瞧见都能照到影子,一看就知道是手艺人正经打磨出来的好东西,我出嫁的时候,我娘给我办嫁妆也想买一个来着,当时一个至少要一二百文,那都十多年前的价了,现在恐怕要的更贵!” “这店把这么贵的铜镜摆在正中间,说明里面的东西定然都不便宜,恐怕一根头绳都要几十文呢!” 胡娟一脸意外:“就那么个镜子,能卖到二百文,这么贵?” “镜子是铜做的,当然贵啊,咱们村里除了那几户富户,谁用得起啊!” 李香草一脸羡慕嫉妒恨。 胡娟听着觉得唏嘘,看李香草渴望的样子,古代就算买个镜子都不容易! 她问道:“你想要嘛?” 李香草猛地摇头。 “是真不想还是不舍得花银子?”胡娟试探。 听李香草说出嫁时还想买镜子做嫁妆,估计平日里没少念叨,父母才会如此吧。 李香草支支吾吾,最后还是点头承认。 “当然想买,但我家里的条件婶子你也知道,喜妹已经十二岁了,大概十五六的时候就得说亲嫁人,我想在喜妹出嫁前备上厚厚的嫁妆,不让婆家人看不起,在咱们村里,至少得要六两银子才行。” “而四顺每年吃药也得二两,我从二嫂这里挣钱,一年最多六两左右,每年除去日常吃喝,就得省吃俭用,才能攒到足够的钱给两个孩子!” “日后四顺若能平安长大,还要结亲盖房等等大事要银子,这些事哪个不比铜镜重要?” “我就是想要,也不能只顾自己不顾家,再说平日照水也一样能模糊看个影,何必非花那个钱呢?” 她这一辈子,为儿为女才是要紧的,至于自己,等日后孩子们都成家立业了,再考虑也不迟啊! 胡娟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李香草的想法就是华夏家庭妇女最传统的观念——以家庭为先,一切关乎自己的都往后靠。 可年轻貌美的时光只有一次,不会重来,想要镜子,不就是想看看自己青春靓丽的时候嘛? 若一等再等,过了年轻的时候,老到头发白了,皮肤爬满皱纹,再买个镜子又有什么价值? 等等…… 胡娟眼前一亮:“或许我有便宜的镜子!” 李香草诧异的抬头,震惊的问:“二嫂,你咋啥路子都有!” 不光能搞到吃食方子摆摊做生意,如今还能搞到便宜的铜镜! 胡娟神秘莫测道:“我家那口子,对我们不放心,经常托梦给我好路子呢,我这吃食方子就是这么搞来的!” 李香草喜出望外,她没想二嫂竟然如此神通广大,连铜镜这种稀罕物都能搞到! 不过铜到底是金贵东西,铜镜又得找人打磨,她二婶就算再能耐,能搞到铜镜,估计也便宜不到哪里去…… 李香草最后还是没有进小店,只去前面的摊子精心挑选了两根红头绳和一朵小头花,花了十二文。 可即便如此,也不见她有丝毫不舍。 胡娟从李香草的身上,看到了自己母亲的身影。 一行人就坐着牛车,悠哉悠哉的回到村里。 一回家,胡娟就闪身进入超市,直奔生活用品区。 超市里的生活用品琳琅满目,除了先前她买的洗面奶牙刷牙膏之类的,什么发夹,发圈应有尽有。 她快速找到镜子,一看价格直接笑出声! 此刻她真想仰天长啸一句:老天爷待她真的不薄啊! 感谢千年后先进的制造业把这些东西的价格打得这么低! 她果断买了一面宿舍常用的木台镜,哪怕用的原木置物台,也不过五十文一个,至于塑料支架的镜子就更便宜五块到二十不等。 更让她惊喜的是,在超市里,她还发现了高中时她常用的随身镜,就是像粉饼那样,只不过两面都是镜子,外面有的用塑料,有的直接用铁包好,防止被震碎,而后扣在一起,这样一个做工精细的小镜子,大概也只要二十块一个! 胡娟把环保材料制作的镜子各样都买了一个,随后拿出去招呼众人来看。 “娘,这是镜子嘛?咋照得这么清晰?” 大丫拿了一个随身镜,打开又合上,跟个好奇宝宝一样,不停得观察手上的东西。 “二嫂,这就是你根据二哥的指引买回来的镜子!” 李香草欣喜的抱着镜子左看右看。 乖乖呦,这镜子也太好看了吧! 不光用木头做个了台面,还磨得锃光瓦亮,比今日去镇上看的那个镜子照得都清! 二丫也好奇的捧着一个圆镜,左看右看。 “娘,这东西好像不是铜做的,瞧着可真脆,比铜镜脆多了,也轻多了!” 二丫一下子就说到了关键点上,胡娟点头道:“这东西,你们爹告诉我说名字是琉璃,不是普通铜镜。” 李香草疑惑的眨眨眼:“琉璃是啥?哪儿来的?” 大丫二丫心里咯噔一下,不会娘能变宝贝的事情要败露了吧! 胡娟既然敢拿出这东西,自然想好了解释的说头,只见她气定神闲道:“这种样式的镜子,是西域的特产,咱们这离西域远,你们没见过很正常,若不是有二郎的帮助,我也不可能正好找到路过的胡商,买下这批镜子!” 第47章 生意做起来,她何愁不能攒下百两家当? 就在胡娟得意洋洋,自认为自己的借口特别好,能骗过一众人的时候。 却不料,在场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李香草:……二嫂果然还是不会骗人啊。 大丫也忍不住想笑,她娘找得借口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拙劣。 二丫也跟着姐姐学笑而不语。 只有小福妞什么都不知道,还在专心致志捧着小镜子,糯糯的开口:“娘亲买的镜子真好看,亮亮的,白白的!” 好不容易有人接话,胡娟终于从众人的沉默中抽身,欣喜的问:“你们觉得,这样的镜子拿到镇上去卖,多少钱合适?” 众人皆犯了难,镜子这类东西,一般都是有钱人,或者闺阁姑娘们常用,她们接触的太少了,不知道行情,更不敢贸然定价。 若贵了,肯定没人买,若便宜又心疼。 胡娟也没真的指望几个连早起梳头都不一定做的人报出合适的价格,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我这东西在咱们这小地方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况且只有这么几件,依我看,不如去镇上的首饰店里,直接找掌柜们谈价如何?” 胡娟对于汾安镇如今有个大概的了解,镇子人口不多,市集也不大,镇上的富户老爷一只手都数得过来,玻璃镜子这等稀罕物件,最好的做法就是减少产出,把这东西包装得天下仅有,绝无二货,找几个富户倾情推销,方能实现抓冤大头,将利益最大化的目标。 但她没有富户的联系方式,贸然拿出去恐怕也是被懂行的人回收,到时候只会让懂行的人越过她,搞中间商赚差价! 她解释道:“我们找两个对家首饰铺,分开谈生意,我这琉璃镜子称得上奇货可居,两个首饰铺的掌柜定会为夺得我手中的镜子互相竞价,你们觉得这个法子如何?” “嗯……娘,我听不懂,啥叫奇货那什么居啊?” “是啊,二嫂,就按你想得办吧,我们几个哪里懂做生意的弯弯绕绕!”李香草提议。 这几日接触下李香草发现了,自己这个新二嫂是个聪明人,但聪明的同时,还没长坏心眼。 就像刚才,连扯谎骗人都不会。 跟着这样的人干,就只管闷头做就是了,绝不会受坑受骗。 这个提议得到众人的肯定,胡娟也觉得自己的主意很好。 只不过,她现在有一个担忧的点:她不想在众人面前暴露是自己在贩卖玻璃镜子,又是卤下水,又是新奇的镜子,这样看明眼人都能猜到她身上有什么不对劲。 看到李香草她来了主意。 胡娟把镜子递给她,嘱咐她把每个镜子都收好,以后每日摆完摊,她就载着李香草拿不同的镜子刻意去专卖首饰的小店门口转圈。 要是掌柜出来问,就说是从一个胡商手里买的。 至于自己,就等这些掌柜按耐不住上门找胡商。 到时候成功卖出去一个,就给李香草十分之二的提成。 李香草看着手里七八面新奇的琉璃镜子,激动的手都在哆嗦。 手里的琉璃镜子,可比她当时出嫁时,娘去首饰店看的二百文的铜镜要好上太多太多! 能卖多少钱,她不知道,但她敢保证,就算是十分之二,挣得也肯定不少! 胡娟见李香草迟迟不讲话,询问道:“怎么样?不行吗?那要不你还回来,我找别人做这事。” 毕竟是她躲在幕后等人找上门来挣钱,可能李香草确实不想替她出这个头。 虽然她也不懂李香草犹豫什么。 李香草的目光终于从镜子上移开,看向胡娟时欣喜不已:“不,二嫂,我行的! “这镜子做的这么好,一定不愁卖!二嫂你直接买都能挣大钱,竟然还愿意分我十分之二的提成,我知道你是想找路子补贴我们三房……” “我……” 李香草说着又哽咽起来。 胡娟:……大可不必,她真的只是不想引起别人注意而已! 有时候她真的觉得李香草的想法很奇怪,为什么总是在觉得她在无偿帮助她呢? 她看起来像那么好的人嘛? 也许是过去过得太苦了? 胡娟灵光一闪,脑中思索出了一个答案。 也许就是古代人挣钱不容易,过去日子过得太苦,遇到她这个带着超市穿越来的人,不用费太多劳力就能挣到钱觉得太不可思议,才会总有自己在无偿帮助她的错觉! 这样也好,李香草如此感激她,她才愿意等卤料和镜子生意做好以后,将摊子转交给她。 李香草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 他提议道:“二嫂,你真厉害,挣钱这么难的事,在你这跟喝水吃饭一样简单!” 胡娟很想谦虚一下,说其实她不过是吃了时代的红利,站在了前人的肩膀上罢了,但被人夸了,心里还是美滋滋的。 “明天咱们就行动,我就去首饰店门口转悠!”李香草迫不及待的说道。 胡娟同意:“那行,到时候人家问起你镜子多少钱买的时候,你别说价格,只说是你无意中帮了他,他免费送给你的。” “成,我也正觉得我一个穷苦人,哪来的能耐能买这样好的琉璃镜,还是二嫂你想得周到!” 胡娟现在迫切的想要把生意做起来。 天气越来越热,旱情越来越严重,保不齐什么时候河水井水断流。 况且就算不断流,地里的麦子在现在这样极端天气的情况下,又怎么能活,到时所有人定然会面临没有粮食的困境,那危机就要来咯。 “我们要尽快把镜子卖出去。”这几个镜子超市里不过一百文左右,这个价便宜得像白送一样。 胡娟其实也怀疑,这几个超市里随便能买的玻璃镜子真的能挣钱吗? 但随即她又否决了这个念头,奇货可居定是能挣钱的。 李香草应道:“行,若是有人要打听胡商,我就找借口进店铺详谈,到时候婶子你跟着我进去谈生意,咱们定能谈个好价钱!” 胡娟快速算了一笔账,若是她拿出来的玻璃镜子两方竞拍的话,恐怕能卖三两银子左右,能卖到和卤料一个价! 这两个生意做起来,她何愁不能攒下百两家当? 第48章 你二嫂我,山人自有妙计 第二天早早摆完摊,胡娟就带上李香草拿上镜子,去昨天去过的市集上,开始来回晃悠。 刚转悠到第三圈,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穿金戴银,一看就是个富贵的夫人,站到她的面前。 “那妇人,你手中之物是什么?瞧着像铜镜,但比铜镜清晰多了,小巧一个,捧在手上也不费劲。” 李香草看向眼前的人,闻着女人身上散发出来的香味,和看着人家精致得描眉抹粉的面容,紧张得咽了咽口水。 随后才扯出一个笑来:“这东西叫琉璃镜,是西域特色,是我偶然救了一个胡商所得。” “哦?西域的东西?”女人一脸惊讶,毕竟汾安县地处中州,西域离这里十万八千里都不为过,居然有胡商途径,还卖有这等好东西! 美妇人立刻笑眯眯开口:“不知这胡商身在何处,手中可还有琉璃镜贩卖?” 胡娟在一旁看着,想过会有人看到镜子就来上前问价,却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 她的目标是找到两个对手一起竞价,如今只来了一个,如今爽快的卖了也赚不到多少钱,且再等等…… 她客气的插话道:“这胡商被我弟妹所救,才给她一个琉璃镜报答,这位夫人若想做生意,还需我弟妹回去与那胡人询问一番才行。” 那美妇人当即皱眉不悦:“不能立刻带我去问问嘛?我可以给你们赏钱。” 胡娟思虑着,这女人大概是出身大户人家,张嘴闭嘴都不是报酬,而是赏钱。 按照她观察的种种表现来看,这女人恐怕还是个脾气不咋好的人,心高气傲,她都没拒绝,只是说回去商议,竟开始拿钱压人。 她毫不犹豫的拒绝:“抱歉,还需要回去商量才行。” 那女人的面色有些沉下来:“这位大嫂,日后若是我自己找到了门路,你们就别想拿赏钱了。” 胡娟笑了笑:“那若是真有这一天,也是夫人的好运气。” 见她油盐不进,美妇人甩袖就走了。 李香草满脸担忧的看着她:“二嫂,恐怕这女人找不到胡商,会跟咱俩没完!” 胡娟看着她离开的方向,浅笑:“放心,你二嫂我,山人自有妙计。” 她带着李香草往妇人离开的方向走。 在市集上转了三圈,她已经把首饰店的情况摸清楚了,大小首饰店一共有五六家家,最大的首饰店叫奇匠斋,那女人离开的方向,就是奇匠斋的方向。 胡娟领着李香草跟着那妇人走,那妇人明显也注意到了她们二人,秉承着礼貌,胡娟冲那妇人笑了一下。 奇匠斋的东家周夫人,冷笑了一声,这才转头走了几步的功夫,那两个乡下老妪就后悔了,估计待会儿要求着她给赏钱呢! 周夫人正在思索着怎么报复回去刚才胡娟拒绝她之仇时,就见胡娟脚步一顿,转身就走向奇匠斋对面的第二大首饰店,凤鸣馆。 她猛然停下脚步。 那个乡下老妪,该不会是想把琉璃镜卖给凤鸣馆吧! 凤鸣馆一直被她的奇货斋压了一头,要是得了琉璃镜可就不行了,估计吴心那贱女人以后肯定要和她奇货居争汾安县首饰店第一! 周夫人立马停下脚步要去拦胡娟,可还是晚了一步,胡娟已经带着李香草走进了凤鸣馆。 凤鸣馆门口的小厮早就蓄势待发了,他们深知自家店铺跟奇匠斋的竞争关系,眼见对方大东家周夫人如此重视两个乡下妇人,当下收起了轻视的态度。 一个接一个围着两个穿粗布麻衣的大婶身边。 吴心早就注意到了外面的动静,听到手下人来报,漫不经心的道:“去给这两位大婶找个雅间,端两杯茶水,我待会儿去见一见她们。” 吴心深知自家对手的个性,对平头百姓从来都是看不起,对达官贵人则是溜须拍马,谄媚得很。 估计是这两个普通妇人身上有什么东西被周夫人看中了,但她那个老对手又犯了轻视人的老毛病,才把人气到自己这里来。 店里的小厮听了吩咐,引着胡娟和李香草进了雅间,还贴心询问要不要吃点心什么的。 胡娟没有要点心,而是详细问了问店里镜子的价位。 从小厮口中得知,原来店里有一个镇店之宝,就是一个雕花铜镜,背面是京城来的大师傅给雕得龙凤呈祥的图章,主打一个吉祥如意,已经定给汾安县县令女儿做成婚嫁妆了。 胡娟立刻反应过来,没了镇店之宝的凤鸣馆想和第一的奇匠斋争,定然急需新宝贝! 她们来得正是时候! 胡娟正想得出神,这时大堂里来了一位客人,浑身绫罗绸缎,头上更是云鬓金步摇,簪得满满一脑袋,简直就是小说里随便摘根簪子赏下人的现实版富贵大小姐。 前台的掌柜亲自上去迎接,路过她们这间屋子时,胡娟仿佛隐约闻到人家身上的香薰味儿。 总归这人从头到脚都体现着富贵二字。 这一刻胡娟才终于明白为啥那天她只是站在首饰店门口,李香草就闹了个大红脸,确实,就她们这外在形象,跟人家这种店的对标客户就不是一个群体。 掌柜将贵客引到包厢没一会儿就出来了,接着胡娟就听到掌柜站在门口对身边的小厮说:“去,把咱们家那对十两的羊脂玉簪子,还有那个十八两的玛瑙禁步,以及三十两的红珊瑚手串拿来。” 掌柜每说一个价钱,胡娟就心跳加速。 她掐指一算,乖乖,这趟消费隔壁的贵太太花了五十八两银子! 她果然太穷了,穿越到古代这么些天,才知道真正的高消费哪里是什么一两银子一盘菜的酒楼肘子,应该是首饰店啊! 随便一个手串都顶酒楼十盘招牌菜了! 李香草此刻已经僵在原地不敢动了。 她低头疯狂喝茶水,乖乖,来这种地方,闻到的味道都是钱的香味! 更别说茶了,她说啥都得喝个几钱银子进肚再走! 正当两人各有所想时,凤鸣馆大东家吴心衣裙款款推开了她们的包厢门。 第49章 不知,掌柜的可有听说过琉璃镜? 看到来人,胡娟眼睛都晃了一下。 不是说吴心有多漂亮,而是身上那种富贵的气质,让人很自惭形愧。 她连忙整理了一下衣服,至少别让自己显得太寒酸。 李香草在一旁更是吓了一跳,忙不迭咽下口中的茶水,赶紧把手中杯子放下,心虚的擦了擦嘴角。 吴心进门后,有注意到她们的反应,但她装作没有看到的样子,浅浅一笑,开门见山道:“二位待得可还自在,不知您二位究竟是如何得罪了那周蕊?” 胡娟看透一切,她笑眯眯道:“不知掌柜究竟是想知道我们二人如何得罪周蕊,还是想知道我们二人因何被那周蕊盯上?” 吴心淡然的神色一顿,眼前的村妇看起来气质不凡,说话也是一针见血,似乎并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也对。 若是简单的角色,怎么能明晃晃当着周蕊的面刻意跑到她这里来? 明显是打着要看她们鹬蚌相争的主意! 但她又不是傻子,明晃晃的圈套她可不会跳。 她恢复了淡然的神色,只不过表情更冷了些,随即直接起身:“这位大婶,我和周蕊能办这么大的店铺,自然都是有脑子的人,我猜得出你打的什么主意,我吴心不想陪你唱这出戏,你还是请回吧。” 胡娟并不恼怒,也不走,而是淡然的说:“不知,掌柜的可有听说过琉璃镜?” 吴心送客的动作顿住,琉璃她当然听说过,据说晶莹剔透,金贵易碎,只有京城那样的地方才有琉璃售卖,她的铺子虽然在汾安县很出名,但实际上,放到汾洲府城都不够看的,更何况是天子脚下的京城,因此她只听过,并没有见过琉璃到底长什么样,更别提琉璃镜了。 胡娟从衣袖里摸出一个随身镜,同掌心一样小巧的实心铁盒,按理说应该重些,但看她的举动,却轻便得很,缓缓打开,里面竟然镶嵌着两面亮晶晶,不像铜镜,却比铜镜照的更清晰的东西! 只见胡娟将这东西递到她面前:“这东西,便是我说的琉璃镜,掌柜的可以仔细把玩一番,若是觉得可以,那便谈谈合作的事,若掌柜觉得这东西还进不了您的法眼,我便还是回去找那周蕊!” 一听这话,吴心的顿时激动得站起身。 当然不能让这婶子回去找周蕊! 奇货斋是她的老竞争对手了,她自接手凤鸣馆,就是想要超越奇货斋,成汾安县第一首饰店! 奈何她的凤鸣楼只是是她家里代代传承的产业,可奇货斋却背靠府城,东家的产业遍布全汾洲! 自馆里的镇店之宝龙凤镜被县令女儿定走后,她一度觉得自己可能都守不住汾安县第二大首饰店的位置了。 却不料,如今有机缘见到这琉璃镜,可谓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吴心细细摩挲着随身镜的每一处工艺,且不说里面两片琉璃镜的价值,只说这外面包装的小小一个铁盒子的工艺,也极为精细。 以她研究首饰工艺这些年的眼力,都看不出两半盒子间接口究竟如何制作。 “婶子,这东西定然不是出自您之手,究竟是谁给你的?那位可还在汾安县?” “两位婶子放心,我定然不似那周蕊一样小气,您二位尽管开口,只要价钱合适,我定会给二位引荐的报酬。” 胡娟:“……” 有钱了不起吗?怎么一个两个都喜欢拿钱砸人找批发商呢? 就不能和她这个中间商谈谈嘛? 见她一直不说话,吴心以为她不愿意,连忙开口:“二十两银子如何?只要您二位能让我见一面卖琉璃镜的人,我给您二位,每人二十两!” “额……掌柜的,你要不考虑考虑直接跟我谈,我虽然的确不是这琉璃镜的制作人,但也是能做得了主的?” 吴掌柜惊呆在原地。 她这才正眼打量胡娟,细细观察之下,竟然看出些卓尔不群的气质来。 她赶忙收敛心神,好气的询问:“不知婶子你打算怎么做这次的生意?” 胡娟沉吟一番道:“这琉璃镜我打算搞批发,您可以每日从我这用统一价格进货,再卖出去,至于卖多少我不管,我只挣一个低价的钱如何?” “低价目前就是八两一个,概不降价。” 胡娟想了想隔壁贵客十八两一对耳环,大胆开口道。 吴心惊呆在原地。 倒不是觉得她卖得贵了,反而觉得很便宜! 并且这么好,这么珍贵的琉璃镜,眼前的婶子居然可以批发? 八两一个琉璃镜,她在凤鸣馆大概能卖十五两到十八两一个,具体看镜子样式定,若是再漂亮些,估计能卖到三十两! 况且她们首饰店并不像做餐饮那样讲究独家不独家,毕竟她家今日收到一个红玛瑙耳环,可能别家明天就搞到一块儿红玛瑙,跟着做手串。 当然,师傅的工艺也很重要,但再重要,也比不过原料的昂贵! 像琉璃这种昂贵的原料,只要有,就会引起争夺。 赚多少钱暂且不论,最关键的是,同珠宝玉石一样金贵的琉璃,别的首饰店有,她们也得有,这样才能不被汾安县的富贵人家嫌弃档次不够! 胡娟知道眼前的掌柜心动了,她继续道:“不过有一点我提前说清楚,这琉璃镜我既然搞批发,就不是专供你凤鸣楼这一家,只要愿意与我合作,我都是统一低价供货。” 吴心有些颤抖的问:“婶子,琉璃这东西批发,你……” “我背后那胡商手上有不少琉璃镜的货,琉璃确实是个稀罕东西,但你家翡翠镯子都百十来只,我有百十来个琉璃镜又有什么好稀奇的?” 胡娟开口将玻璃镜子的来源胡扯一番。 按照超市货架更新频率来看,她一天至少能拿出一百多个镜子,汾安县还是太小了,或许她还能再去镇上,甚至隔壁的瀛水县推销一番。 吴心叹气,汾安县只有这么多大,她的凤鸣馆也只能接待那几个富户,体量确实小了点,这婶子既然手上有好东西,怎么可能愿意憋着只跟她合作呢? 第50章 果然,她是个女孩,她不能读书认字 觉得胡娟说的有道理,吴心没再纠结琉璃咋能批发,和胡娟签了契书后,就将人送了出来。 从凤鸣楼出来,胡娟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奇货斋门口的周蕊。 周蕊刚才还趾高气昂,拿鼻孔看她,这会儿看到她却没了那股子傲气,急切得望着她,又不敢靠近,来回踱步活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 胡娟定下脚步,看向身边的李香草:“弟妹,我刚刚和周掌柜怎么谈的,你都看到了吧,要不要试试和奇货斋的周东家商量一番?” 李香草一脸震惊,她看到了,她二婶那股子镇定的劲儿,她咋都学不来。 此刻却叫她去谈生意? 定了定神她开口:“二嫂,我……” 李香草本想拒绝,但一想到刚才随便八两十两就这么入账了,她立刻又犹豫了起来…… 胡娟默默感慨有钱真的能使鬼推磨啊,看看李香草,都开始犹豫要不要跟周蕊那样的人打照面了! 她笑眯眯的道:“香草,你要是谈成了这桩生意,以后奇货斋的单子,我多给你抽一成,一共抽三成!” 又能多挣将近一两银子! 李香草活了半辈子,确实手上也没捏过这么多钱,她深吸一口气,从袖口里摸出一个随身玻璃镜子,想也不想就冲了上去。 胡娟干脆在一旁等着,她观察着这条街,大大小小的铺面有四五十家,要是能在这儿开一家属于自己的铺子…… 她就不用每天这么辛苦从村里到镇上,然后又从镇上着急忙慌的赶回去。 但……她只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了,到底要不要搞一个铺子呢? 胡娟正思索着,李香草就从奇货斋走了出来,一脸喜气洋洋。 李香草飞快朝她走来:“二嫂,二嫂,你猜谈成功了吗?” 胡娟觉得结果已经很明显了。 凤鸣楼有的有的东西,奇货斋不可能拒之门外,无论怎么谈,这桩生意都会谈成。 李香草欣喜:“已经谈妥了,奇货斋的周东家希望我们一天能供应五十个琉璃镜,她说她家在隔壁瀛水县有店铺,咱家的东西,她能再安排人送去隔壁扩大卖场。” 说着把她手中的契书和定金塞给胡娟。 胡娟从袖子里摸出一张定金银票递过去:“呐,我说话算话,这是你的抽成。” 李香草将银票偷摸摸放到心口处,难掩激动的道:“二嫂,咱们汾安县一共六家首饰店,剩下四家,我去谈!” 胡娟满脸欣慰。 她温和的道:“别急,最大的首饰店愿意贩卖琉璃镜,其他几家自然也会闻风而来,咱们不用着急上门,让琉璃镜的名声再响一些。” 当务之急,是她已经有了大钱,应该考虑给两个女儿们找学上了! 大丫拉着牛车候在县大门楼的阴影处,李二婶提着一大桶的猪下水,坐在旁边跟着一起等。 “喜妹,李婶子!” 李香草挣了钱的喜气都快从身上溢出来了。 大丫一个蹦跶从车上跳下来,欣喜的问:“娘,三婶,你们琉璃镜的事,商量的怎么样?” 李二婶笑嘻嘻的在一旁打趣:“瞅你三婶这个样,肯定是办成了呗!” 今天李二婶坐车上也知道了琉璃镜的事,她不是个多心的人,只知道琉璃镜好看,能照清人影,李香草打算拿这东西去镇上挣钱,至于其他的她都没有过问。 李香草神秘莫测的点点头,也没有再说话,偷摸瞟了眼二嫂。 她打着胡商的名号做生意,既挣到了钱,又能让二嫂置身事外,一切都非常顺利! …… 一行人聊了一会儿,胡娟简单说了下自己接下来的安排。 她打算和大伙兵分两路,让李香草和李二婶赶着牛车回家,把摆摊用的东西送到家里有二丫就行。 至于她,带着大丫提前去找私塾。 她摆摊的时候,遇到穿长袍的人都打听了一下,她们汾安县,县里只有两个书院。 一个叫青云私塾,一个叫鸿志学堂。 两个私塾只能说半斤八两,真正好的私塾,还得去镇上。 胡娟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去看看,镇上的私塾好归好,但太不方便了,她只打算带女儿们住在这里两个月。 为了以后考虑,现在需得一切从简。 胡娟带着大丫去了学堂,在门口一打听, 虽说学堂山长只是一个老秀才,但这里比起青云私塾相对便宜,束修费是一个月一两半的银子,学堂里就两个班,三四十个人的样子。 胡娟跟着打听老秀才的私德水平。 “齐老秀才是出了名的好人,有些家里交不起钱的人,都可以拿粮食替学费,你打算带孩子来这读书啊?” “没问题啊,你就放心好了,齐秀才肯定能把你儿子教的很好!” “对了,你家儿子几岁啊,三五岁的小毛孩,启蒙也很好的!” “十岁的孩子还不认识字,那就是没有念书的天赋,基本上没有学堂愿意教习,但是齐秀才主张谁都教,想学就教。” 在鸿志学堂门口摆摊的大爷大娘们热心的为她解答。 胡娟笑着解释:“不是给我儿子,是给我女儿,今年十四了。” 说着指向大丫。 还不待大丫感谢各位的帮忙,在场的众人皆变了脸色。 “你……你这妇人,咋能胡闹!” “是啊,不愧是乡下来的,就是一点礼数都不懂!” 刚才还一脸友善,甚至听说她要送孩子读书时,都有些想巴结的人,一听她要送女儿来读书,瞬间都变了脸色。 胡娟都有点发蒙,还是一个面善的大婶解释:“你也太不懂规矩了,这学堂向来只收男,不收女,况且……” “你家女儿都十四了,再过几年都要嫁人了,学堂里都是男孩子,你这么一闹,不光坏了你闺女的名声,还坏了人家学堂的名声,你回去把,齐秀才肯定不收你女儿。” 周围所有人都点点头,对大婶的说法极为认可。 大丫顿时白了脸,拽着胡娟的袖子:“娘,要不算了……” 果然,她是个女孩,就算娘想让她出人头地,她也不能读书认字,明德识理。 第51章 教二丫简体字怎么不算一种另类的女书 胡娟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大丫。 这事儿怪她没考虑周全,在村里待着,大伙儿都属于同一个阶层的人,生活得都比较和谐,让她有了一个错觉,以为这里跟现代一样,只要家里人支持,钱到位,一切都好说。 但古代终归是封建社会,阶级限制比现代严重多了,女子不能读书,并不只是家里没钱,父母不同意的原因。 更多的是社会里的制度对女性群体的压制,名声,道德,以及群众久固不变的观念,都是无形的枷锁,在限制女性的成长。 更重要的还有阶级,普通私塾不能上,若她是个当官的,有权有势,请个秀才去家里教也是一样。 奈何她不是,即便她有钱,可她只属于农民阶层,家里更是只有间破茅草屋。 秀才是仕,她是农,到时候花钱请人过来,恐怕看到她家的茅草屋就第一时间跑路了。 默了一会后,她转移话题:“大丫,咱先回家,回去你先跟娘学算术,学做生意,至于认字什么的,等以后娘挣了大钱,给你请先生!” 大丫闷闷的嗯了声,跟着答应道:“娘,没关系,我就是难受,你说大伙儿都说齐先生人好,什么年龄的男孩都收,没钱交束修还能用粮食抵,他既然都将进学堂的条件放这么宽了,为啥还是不教女孩呢?” 让女孩读书认字,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事吗? 哪怕娘你有钱给我交束修,哪怕我清清白白,堂堂正正的做人,我也不能踏进学堂,跟和我一样的男孩,或者还不如我的男孩一起读书。” 曾经在老王家,阿奶一直在阻拦她学习,她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会像阿奶说的那样,无法走出村子,随便嫁个男人过一辈子。 还好,她遇到了如今阿娘。 等到阿娘好不容易挣够钱,还支持她女子也能学习,也能出人头地。 可……其他人却又跳出来说不允许。 大丫突然好绝望,感觉好不容易摆脱了一个阿奶,高高兴兴见到了更大的世界,却发现更大的世界里有更多阿奶。 她们伸出手,紧紧拽着她,不让她往前走,一定要把她拖回山里去。 她们甚至觉得这样才最正常的,可阻止一个人变得更好,真的是正常嘛? 胡娟听完大丫的话,也觉得心酸。 她沉默许久,最终道:“大丫,娘教你读书。” 虽然她只会现代汉字,也只读过现代的书,但无论哪个朝代,书里的精神内核都是一样的啊! 不,现代的书精神内核比古代书要自由,要丰富! 她想好了,她不光要教诗词歌赋,她还要教大丫二丫自由平等的观念! 打定主意,胡娟干脆转头走向书店,古代的笔墨纸砚都和书籍一起贩卖,她大手一挥将束修的二两银子买了五根毛笔,加几十张宣纸。 古代的毛笔宣纸是真贵啊,要不是现代的纸笔太稀奇,她都想直接从超市买了! 回去的路上,村里人见到大丫捧着崭新的宣纸,纷纷跑出来围观。 “大丫,你咋买纸笔了,你家又没男孩子,用不上啊!” “是啊,只有男孩读书写字才用笔纸!” “难不成胡寡妇家想出个读书人吗,女娃娃又不能科考,她这般折腾不是浪费钱嘛?” “人家哪里叫浪费钱,胡婶子家做生意挣了大钱,这不,立马就跟咱们这些人不一样咯,家里的闺女都能读书认字!” 村里人羡慕道。 读书多好啊,能明智明理,普通人读书,就算做不成官,也能抄书写文章挣大钱,若不是读书太贵,村里谁不想读书! 他们家里的娃娃们只能从土里刨食,风吹日晒,天天受苦。 有了对比才有伤害,人群一下低落起来。 另一个人闻言叹了口气,感叹道:“说起来,大丫认字,恐怕也是为了接胡婶子的班吧,她家那摊子,保不齐以后能开成铺子呢,红火得很。” “你没见李香草的儿子最近有精神多了,都是钱供出来的,喜妹也带上红头绳咯!” “真羡慕人家,有个好亲戚,能搭上胡婶子的运气,家里的银子哗啦啦的来,日子也越过越好!” “你说的这叫什么话,王大郎一家也是亲戚,也不见胡婶子带他们挣钱!” “你也不看看你说的是谁,平日里偷鸡摸狗,自从二郎没了以后,更欺负胡婶子和三个女儿,这种人品,就算有发财的机会,他也接不着!” “还有那王老太都被大丫二丫断亲了,可见他们平日多爱欺负胡婶子了,若不是分家,如今胡婶子活不活还两说呢,王家大房那一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是咯,做人做事得讲良心才行哦。” ..... 一行人羡慕的看着胡娟领着大丫缓缓走过,竟都悟出来一个大道理。 这番景象,也是印证了一句老话:公道自在人心。 村子里的人看了会儿热闹后,就都忙碌自家的活计去了,胡娟回家后,也没闲着。 笔墨纸砚拿回家,自然要开始教孩子们认字。 她打算以后摆完摊回来,洗猪下水之前的这段时间,就负责教孩子们读书算术。 字就教简体字,莫说认简体字无用。 古代女子不被允许认字,都可以创造女书为女子专用的字体。 她教女儿现代用的简体字,又何尝不是一种另类的女书。 除此之外,胡娟还把超市里的钙片之类的偷摸拿出来给孩子们吃,大丫十四岁才一米四左右,实再太过瘦小。 很明显营养不良,她得努力把一家人体质改好! 别说,营养钙片一旦吃上,孩子们的身高也是猛猛蹿。 二丫明显长个儿了,这才几天的功夫,二丫的裤腿居然变短了,原本正好的裤子也变成了九分裤。 就是大丫和小福妞,长得还是慢。 好在古代人营养都跟不上,个个长得都不高,女子一米四也是正常水平。 胡娟原本的担忧也淡了些,每天给孩子们配营养餐的时间又长了些。 一家四口学习、摆摊、挣银子、补充营养.....总之日子蒸蒸日上,一家人的精神面貌也焕然一新。 第52章 日后咱家一定要好好报答你二嫂一家子 四月廿一这天,胡娟叫人起了个大早。 二丫先是按照娘亲昨晚的吩咐,熬了一锅粗粮粥,又煮了四颗水煮蛋,以及四个大肉包,以及三碟小咸菜。 鸡蛋是娘时不时变出来的,家里的鸡只有一公一母,另有三只小鸡崽,每天最多只下两颗蛋,根本不够吃。 咸菜是大姐用家里的菇子晒干做得腌菜,味道香得很! 娘说家里的吃食不用省,她们吃好喝好养好身体就行。 等吃过早饭,她们再练一会儿功夫,娘就要跟三婶出摊了。 大丫借着天光的一抹亮色,先是用娘带回来的叫做洗面奶的东西洗了洗脸,又顺手给妹妹福妞用头绳揪了两个小揪揪。 做完一切后,小福妞先跑去给牛喂草,还给大灰喂好饭,亲眼看着大黑给两只小崽子喂完奶才乐呵呵的回屋找阿娘。 胡娟正在屋里忙着备餐,卤料已经有八家酒楼前来问价,镜子也有五家首饰店来打听。 她最近几天收益加起来有二百两左右! 发财啦发财啦! 都有这么多钱了,她也是时候转让摊子了! “大丫,收拾收拾摆摊的东西,咱们去找你三婶谈转让的事。” 大丫二丫缓缓转头,以为自己听错了。 转让摊子,她们家要转让摊子了? 不是说等卖镜子卤料赚够银子,才考虑转让摊子的嘛? 以往在王家每天干不完的活,还吃不到一口饱饭,如今分了家,好不容易靠娘做生意每天能吃上鸡蛋肉包子这些金贵物,还能用上根本没见过的洗面奶,这样的好日子都是靠娘摆摊挣来的,可如今娘竟然要转让摊子! “阿娘,咱家卖镜子和卤料挣了很多钱吗?” “这么快把摊子转让不太好吧,不如娘你们先想法子经营铺子,把摊子交给我?” 大丫积极道。 “现在也太早了,咱们才摆摊不到一个月。” 不,应该是只有十来天,这么快就转让,也太不稳妥了! 水清说道:“娘给你们算一笔账,如今咱家挣钱主要靠卤料和镜子,这两样商品只需要咱们付出极少的时间和努力就能挣到很多的银子,但摆摊所需要咱们付出每天一半的时间,却只能挣一两左右的银子,你们说娘想放弃摆摊有问题吗?” 大丫二丫:.....阿娘说的貌似没有问题。 挣钱当然要做容易的行当,干嘛累死累活死扣着摆摊不放? “行了,既然觉得娘没问题,就快收拾摆摊的物件,跟娘找你们三婶去。”水清继续道。 大丫二丫开始手脚麻利的收拾好锅碗瓢盆。 “娘,卖卤料和镜子到底挣了多少啊?” “是啊,居然这么快就把摊子转交给了三婶!” 大丫二丫手上拿着东西,眼里满是好奇。 小福妞仰头说道:“阿娘,你把摊子交给三婶,小弟是不是就能吃药治病了。” 水清摸了摸小福妞的头:“放心,不光能吃药治病,还能吃鸡蛋,吃肉好好养身体!” 大丫看着最小的妹妹,笑眯眯道:“小妹也是好心肠,惦念着四顺呢!” 胡娟捏了把小福妞养得肉嘟嘟的小脸,想到王老太要扔福妞,被李香草两口子拦下来的事。 觉得更多的原因可能还是小福妞知恩图报吧! 收拾好家伙事,胡娟带着孩子们往李香草家里去。 朝阳初升,柔和阳光洒在篱笆小院子里,显得闲逸自在。 李香草院子里只养了一只老母鸡,还是老王家赔过来的。 见到她们一家子,咯咯咯的叫着。 引得自家大灰在隔壁院子里汪汪汪的吠,一时间村尾的两个院子就像活过来一样,生活气十足,热闹非凡; 王三郎此刻正从后院拿上锄头准备去地里看稻子,手上还拿着一个木桶,是他打河水浇地用的, 河水下降得厉害,地里如今的引水渠早已经引不过来水了,只能靠自己一桶一桶的去河边打水,浇到地里。 仅仅忙活了几天,王三郎变得更加黑瘦了。 水清看着身形消瘦的王三郎,打着招呼:“三弟啊,这么早就去地里面忙活,要不歇歇吧!” “不成不成!地里的活计不能落下,不然稻子就长不好了。”王三郎憨厚的笑道。 胡娟这阵势,一看就是来跟自家婆娘谈生意的,这几日他婆娘挣得银子可太多了,他多看一眼都觉得心惊胆战。 还是不留下给他婆娘添乱了,安心伺候自己手里的几亩地吧! 喜妹此刻正从屋里出来抱着个木盆准备去河里洗衣服,看到她,对着胡娟开心笑道:“二婶你来啦!” “喜妹你别去洗衣服了,跟你阿娘看看你二婶来要干啥,有需要你帮忙的赶紧跟着帮。” 王三郎对自家闺女嘱咐道:“你二婶是个能耐人,你多跟着她学学,也是对你有好处的!” 这几日他是看分明了,家里的日子变好可不是靠他这个男人,反而靠的是自家婆娘和二婶,可见并不是所有男人都比女人强,至少他就不是。 他看着闺女,自家闺女也是个机灵的,若是能学到二婶的十之一二,等到嫁人了,日子也一定比他们好过很多! 喜妹乖巧的点点头:“爹,你放心,我一定跟二婶好好学,有了本事一定好好孝敬你和阿娘。” “什么孝敬不孝敬的,只要以后你嫁人了,能过上不愁吃穿,顺心如意的好日子,爹娘就心满意足了!” 王三郎感慨的说道。 大丫二丫闻言,忍不住眼眶湿润。王三郎说的话,王二郎也曾经对她们说过。 可她们的爹已经没有了。 胡娟注意到几个女儿的情绪,连忙转移话题:“行了行了,喜妹才多大啊,这几年你们两口子好好挣钱,有了钱,哪怕喜妹一辈子不嫁也能过好日子!” 话刚说完,转头就听到王三郎给喜妹洗脑:“对,喜妹,你二婶说的对啊,咱们一定要记得你二婶带咱家挣钱的恩情!” “没有你二婶,你的嫁妆凭爹的本事,根本给不了多少,更别说你给弟弟养身体了。” “就因为你二婶做生意带着咱们家,这才几日啊,咱们家吃了几顿干饭,喝了多少米粥了,日后咱家一定要好好报答你二嫂一家子!” 第53章 二嫂这么聪明又没有坏心眼的人,一定不会坑 胡娟闹了个大红脸,她哪有那么大公无私。 正巧李香草听见几人在屋外聊天,立刻窜了出来,现在胡娟就是她的财神爷,若不是人家一个大活人不合适。 她都想找个画师画一副画给人裱起来,每天上香上供。 “二嫂,你这是……” 李香草看着胡娟和大丫二丫满手的东西,心里隐隐已经猜到了答案,但是她不敢想! 富贵来得也太快了些! 胡娟看着期待望向她的李香草,直接了当道:“想找你们接手摊子。” 李香草欣喜万分! 果然,她二嫂让接手摊子了! 二嫂十几天前跟她说的话,如今竟然已经实现! 李香草实在是不敢置信。 对着自家男人道:“快,把锄头放上,把东西接过来,赶紧进屋,日后咱家再不用地里刨食了!” 说着脸上的笑容更是掩盖不住,对着一旁拿着满满一大堆家当的胡娟,立刻上前说道:“二嫂,你瞧我!激动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来,东西给我,我来拿着!” “三婶三叔,这些东西不重,不费事,我们带进去就好了。”大丫自从分家以来,跟着胡娟读书练武,如今说话做事自带气场。 李香草连忙点头,伸出去的手又不好意思缩回来,尴尬道:“那成,咱们赶紧进屋里,东西太多了,二嫂你应该提前通知我,让我男人去拿! 我家里也就有个男人能买买力气,怎么能劳烦婶子你亲自来一趟,这事儿本就是我家占大便宜,婶子你还忙前忙后的,叫我们怎么好意思……” 水清耳里听着李香草的话语,心里满意极了,她就说她没帮错人。 她赶忙上前两步,提着东西进屋说道:“哎呀,你我之间客气什么,当初本就说好的事,如今谈什么占便宜不占便宜的,当时只是空口白话你愿意帮衬,如今我不过是回报你罢了。” 这是她来的时候找好的理由,不然恐怕三房一家子老实人指不定要怎么千恩万谢呢。 况且因为她早就知道旱灾一事,如今摊子转让最多也就挣一个多月的钱,并不是长期买卖。 今天她就是打算说明白,再谈谈这件事。 不然显得她坑人不是? 李香草闻言更加感激,看向胡娟的目光,掩不住得崇拜和信任:“二嫂,你这话说得,要羞死我,明明是我们占便宜,我们哪来的回报,要回报,也是我们回报你啊!” “你看喜妹和四顺如今的样子,以及我家如今的日子多好啊,对了,这还有前几日我去镇上买的糙米,虽然还是吃不起精米细面,但我家至少顿顿有干的,日日都有肉蛋吃。”李香草感激的说道。 大丫看到喜妹也穿上了新衣裳了,很是高兴,再看到给他们平日吃的东西时,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起来。 每日有这些吃食在村子里已经算好日子了,但和她家比,还是差点,尤其跟娘偶尔还会给她们吃奶片,奶糖,小蛋糕之类的叫做零食的东西比,差得可太远了。 三嫂花那么多的钱买糙米,不如给她娘变白面啊! 胡娟也是同样的想法,她立刻道:“你们刚赚了些银子,吃好喝好确实应该的。 不过,日后想买粮可以和我说,我给咱们镇上的酒楼卖卤料,可以从他们那边收些粮食蔬菜,还有新鲜肉蛋之类的,种类多不说,还比你买的便宜不少!” 她有些心疼的看向堂屋地上的糙米和个头不大的鸡蛋以及一小条猪肉,以镇上现在的粮价,这怕得三百文左右吧! “你家小四顺身体不好,还是吃大米这等精细食比较好,日后我这里有便宜的就给你囤一些。”胡娟真心诚意的说道。 李香草热泪盈眶,觉得二婶对他们一家实再是太好了,想到转让摊子的事,恐怕她二婶还要帮衬她们,她连忙说道:“二嫂,你开个价吧,这摊子说啥我都得让你回回本!” 这话一出,大丫已经笑出声了。 水清也笑了。 她那个什么都便宜,什么都有的超市,还没有让她亏本的时候。 现在听到李香草的估计,连忙摆摆手道:“你呀,真是个实诚人,我都怕让你单独做生意,做亏了!” 胡母本来想显示自己知恩图报的好品德,可如今听到胡娟的话,有些不知所措:“.....二嫂,我不会。” 胡娟连忙点头,不说废话,直接说出了日后可能会出现旱灾爆发一事。 摆摊不能挣长久钱。 故而,她提出租用的方案,让李二婶给她二两银子的租摊钱,日后不论挣多少都是李香草自己拿得算,她不多问。 听到胡娟的话后,李香草一家都陷入了沉默,她家这几日跟着胡娟不愁吃喝,也没想过闹荒灾的事,如今被一说,就像是瞬间被点明智一样,都意识到眼前情况的严峻。 王三郎蹲在地上,狠狠挠了挠头,心乱如麻,其实观察这几日地里粮食的状态,他隐隐也意识到可能要闹荒灾了。 可他家才过了几日好日子,他不舍得,更不愿意去想这个可能。 才攒下的银子,怎么能就这样又没了呢! 两口子默默对视,极为压抑的气氛弥漫在屋子里。 “行了,怕什么,你二嫂我有得是便宜渠道搞到粮食,不就是闹荒灾嘛,只要保证饿不死,日后东山再起不就行了?”胡娟看不下去两人愁眉苦脸的样子,提议道。 李香草顿时眼前一亮,是啊,她还有二嫂啊! 赶忙打起精神,看向胡娟,俨然已经把她当做主心骨。 她匆匆转了两圈,随即咬牙打定主意,掏出二两银子:“二嫂,我们就跟着你干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对啊对啊,二嫂,我和香草就跟着你干了,日后我们都听你的,你说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王三郎跟婆娘统一战线。 反正让他们自己看,也不知道未来怎么办。 索性就跟着有主意的二嫂过日子,反正二嫂这么聪明又没有坏心眼的人,一定不会坑他们。 听到两人甩手掌柜一样的话,胡娟哭笑不得。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既然你们都说听我的,那不如这样办!” 第54章 王酒鬼的媳妇赵春芳 “我打算去镇上开个店铺,主要做得就是一些杂货批发,香草还是跟我一起负责各方面的批发。” “只不过,摆摊一日也能挣一两银子,对你家来说也是个进项,刚好地里如今也种不出多少粮食,不如就让三弟你去摆摊,我今日将吃食如何制作都教给你,至于别的什么,大丫会跟着去帮忙,若人手不够,你再带上喜妹。” “至于四顺,就跟福妞一样,由二丫带着,跟我和香草到铺子里如何?” “摊子上,不论挣多少,都归你家管,大丫只是跟着去带你们几日,等你们熟悉了摆摊的流程,大丫就会回来继续帮我维系铺面。” “这点你们可有问题?” 李香草和王三郎,以及在旁边一直没说话的喜妹都齐齐摇头。 反正他们没主意,好歹胡娟愿意拉着他们走,哪里还敢有异议。 要不是真的啥都不清楚,他们都想省下这段流程,直接跟着干就完了。 看到几人的反应,胡母放下心来,随即壮志雄心的继续安排。 嘴上不住得念叨:“香草这边还是一样,我给她东西,她负责出去销售吸引客户,谈成一单抽两成。” 王三郎看着李香草笑的脸上得皱纹都少哦的面庞,真心实意道:“香草才是我家最能干的,我家的日子除了要感谢二婶,还要感谢香草啊!” 做妻子的,有谁不喜欢丈夫真心实意感激她肯定她? 李香草连忙背过身去,露出红透了的耳朵,抬手用手挡住脸,口中说道:“真是的,都老夫老妻了……” 胡娟看着羡慕,她从小爸妈感情不好,所以从来都不相信爱情,如今看到有男人如此肯定妻子的付出,不由得感慨万分。 胡娟安排完一切,现场演示了几遍怎么做吃食后,定下半成品购买价格,转头带着几个女儿就回了家。 上午耽搁这么半天,也到了该吃午饭的时候。 正准备做饭,打开水缸一看,没水了,胡娟看向正忙着复习昨天学的字的两姐妹,自己提着水桶去了河边。 刚想打水。 “滚开!爷我今天就要出去喝酒,你拦爷,爷他妈今天抽死你!”跋扈的声音突兀传来,在家家户户和谐吃饭的正午显得极为不和谐。 胡娟朝声音来源处望去。 只王酒鬼一身酒气,手上还拿着个酒瓶子,边走边骂。 旁边跟着一个唯唯诺诺,面色凄苦的女人,苦口婆心的劝说着。 “孩儿他爹,你可不能再喝了啊,家里就这么些银子了,最近老天不下雨。粮贵酒也贵,咱都多久没好好吃过一顿饭了。”一旁的女人苦苦哀求。 王酒鬼见路周边上的人全部看了过来,凶狠污脏的脸上显出羞恼,“闭嘴!赵春芳你再拦着爷们我喝酒,爷们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说着他扯起赵春芳本就被揪开,披散的头发,腿下狠劲一脚踹在女人的肚子上,女人顿时痛呼一声,如断了线的风筝飞出去。 接连滚了好几圈才倒在土地上,哎呦哎呦不停地呻吟,手上用劲努力了好几次都没从地上坐起来。 王酒鬼见女人终于不再拦着他,潇洒得转头就走,都没回头看一眼。 只留下赵春芳有气无力的喊:“孩儿他爹,回来扶我一把,我起不来了!” “孩儿他爹,别去喝酒了,家里没银子,妮儿都快饿死了……” 赵春芳喊了几声便没力气了,看着王癞子越走越远,没一会消失在道路尽头。 她索性躺在地上,安安静静的,就像死了一样。 胡娟放下水桶,走过去扶起她:“没事吧?” 一旁来打水的人接道:“怎么可能没事,要我说,赵婶子你就该一包耗子药毒死他,不然你家日后还能过啥日子呦。” 旁边一个路人朝着王酒鬼走的方向,唾了一口痰,骂道:“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天天出去喝酒打老婆,一点好事都不干!这种人呐,活着就是害人精,早死早干净!” “老天不公,赵婶子这样的人多好啊,怎么就碰到那种事,嫁到这么个男人呢!” 话音未落,赵春芳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白了,浑身摇摇欲坠,仿佛一阵风吹来都能把她吹倒了。 全场人也诡异的安静了一分钟,那个说话人纷纷被众人使了眼色,顿时提起水桶,转身逃一样的跑了。 胡娟眉头皱起,她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但是她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于是也没有多嘴,反而温声的询问赵春芳:“你怎么不说话,是身体有什么大事吗?” 原本像失了魂的赵春芳听到她关切的话语,这才反应过来,看向她的眼里满是感激:“没,我没事,多谢你扶我起来。” 说罢,目光落在胡娟扶着她的手臂上,顿时一个激灵,慌乱的甩开她的手,紧张得摇了摇头,转身就走了。 胡娟见状,都懵了。 什么情况啊,前一秒还好好的跟她道歉,后一秒就像碰到什么脏东西一样! 这是干嘛? 她摆摊这几天确实天天都在洗猪下水,但也有用香皂什么的好好洗衣服啊! 她狐疑的闻了闻自己的衣袖。 纳闷得想,真有这么大味道吗? 都把人给熏跑了? 注意到水桶,胡娟的心思从刚才的事情上抽了回来,提着满满一大桶水回去继续做饭。 等回到家,除了小福妞,大丫和二丫都纷纷忙活完自己的事,跟着到灶台前帮忙了。 “阿娘,我今日又学了五个字!” “我可是学了七个字呦!” “我……会的武功招式多,这点大姐你比不过!” “哦~好的呢!” 听着两姐妹你来我往的对话,胡娟失笑的摇摇头。 “行了行了,大丫能认七个字,二丫会好多招式,你们都是娘心里最棒的女儿!” 得到胡娟的夸赞,本就开心的姐妹俩立刻又高兴了起来! “娘,待会儿让我做饭吧,我认字的时候学了一道新菜,炒鸡蛋,我才知道鸡蛋原来是这么写的!” 大丫兴奋得分享。 自从开始读书认字,她好像发现了新世界的大门。 原来世界上的一切都可以用除了说话以外的另一种方式呈现! 第55章 洗洁精,专门用来洗碗筷好用的很 胡娟注意到大丫眼中闪烁着对知识的渴望,她笑眯了眼:“等你们把字认得差不多了,娘就教你们律法,诗词之类的东西,会的越多,以后的人生就越顺遂,若有人欺负你们,熟知律法也知道如何讨公道!” 大丫恍然大悟,认字读书,不只是做生意时能算清数,说漂亮话,还能在日后自己吃亏时有个讲理的法子! 她欣喜道:“娘,若日后我嫁人受到夫家磋磨,是不是也可以靠律法找公道!” 若真能如此,天下女人得少受多少罪啊! 胡娟皱眉,不知该怎么解释,话虽如此,但古代律法不一定能达到这个效果。 毕竟相比之下,法律更加健全的现代,都有女人因为家暴去申请离婚还被驳回的,甚至还有离婚一两年,前夫打了前妻一顿,还能被定性为家暴,而不是寻衅滋事的。 更别提有时代局限性的古代律法了。 律法本身具有公正性,但在人类社会,还是得看使用者的德行呀! “律法的使用者若是个好的,就会为你主持公道,若不是,那便没有了真正的效力。” 大丫凝眉思索,也就是说,即便遵守律法,也不一定能保护自己咯? “姐,没事!律法这东西就是嘴皮子上的,如果靠嘴皮子不能找公道,那就用拳头!”二丫信誓旦旦的举起自己的小拳头。 经过几日的锻炼,二丫不像以前那样白了,手上甚至有了薄薄的一层茧,但她说话做事却比以前更加强势,有力量。 不再像曾经那样软弱可欺。 “二丫说的对,说不通道理就用拳头,只有你自身强大,别人才不敢肆无忌惮的伤害你。” 二丫听到娘亲的肯定,被养得不再瘦弱的身板挺直,砰砰拍了拍胸脯,保证道:“娘亲,我脑子没有大姐好,但是我功夫好,以后我保护大姐!” 胡娟看着脑袋刚到她胸脯的小丫头,呼噜呼噜毛,欣慰极了。 家和才能万事兴,姊妹们相互扶持才能越过越好! 大丫适时的插话说道:“娘,我也不会落下,日后我定会努力学习,多认字,多挣钱,争取把咱家的生意越做越大。” 小福妞小小一只满脸茫然,虽然听不懂,但也跟着重重点头。 见到一家人团结一致,胡娟心情说不出得舒畅,手脚利落将早早蒸着的米饭盛出来,以及从里熟食区的炖鸡肉以及青椒炒肉端出来,她扬声道:“米饭蒸好了,菜是现成的,走,咱们开饭咯!” 看到娘端着米饭去堂桌上,姐妹三人后面跟着一人端上一盘菜,像三个小尾巴一样跟着去。 胡娟因为知道日后会动乱,外加家里都是女人,屋子够用,所以也没有扩建。 还是在堂屋桌子上吃饭,旁边就是灶台。 没走几步饭菜都已经上了桌,胡娟将筷子每人分一双。 坐在正位上:“好了,开饭!” 随着她先动筷子,大丫姐妹三个才开始动嘴吃饭。 胡娟不喜欢这样,也说过吃饭时人齐了就好,不必非等她动筷子才吃。 她感觉古代这种大家长制度,总给人一种很压抑的感觉。 但大丫二丫在这方面固执的很,胡娟说不动她们,索性就不管了。 刚吃过饭,姐妹两个围在水缸旁边洗碗筷。 “姐,你说咱娘多有本事啊,能变出这么多好用还没咋见过的东西!” 正在洗筷子的二丫看着水里的泡沫感慨道,这东西也是娘给她们的,说这叫洗洁精不是皂角水,可以拿来洗碗筷。 别说,用这东西洗油污就是好使,随便两下就把碗刷得干干净净! 比草木灰好用多了! “咱娘不光文武双全,认识神奇的字,还能变好多好多宝贝,我觉得咱娘就是神仙。”大丫已经习惯娘时不时拿出一些没见过的神奇玩意。 正聊着,就见王娥女远远溜达过来:“大丫姐,二丫!” 大丫连忙站起来,在围裙上蹭了蹭手上的水,才去开门:“娥女,有啥事啊?” “我爹说明儿不杀猪了,我家没有猪下水了,想问问胡婶子明儿需要多少,他直接去养猪的李老头那进货。”娥女闻着空气中有股柠檬香,好奇的看向大丫:“你家这味儿真香啊,这啥味儿啊?” 大丫笑呵呵指着旁边一个漆黑的小陶罐:“娘说是洗洁精,专门用来洗碗筷的,好用得很呢!” 王娥女羡慕的看着大丫,她爹的买卖都快做不下去了,胡婶子家却好得很,还能有闲钱卖得起这些她从没见过的玩意。 她感慨道:“我家的猪肉现在十天半个月卖一扇,根本挣不到啥钱。 我爹娘都快愁死了,还是胡婶子有本事啊,摊子生意一直都很好,还有余钱买这种新鲜玩意。” “怎么卖会不动?”二丫对猪肉行情不是很懂,关心问道。 王娥女挠了挠头,眉头紧皱,思索得困难:“嗐,老天不下雨,家家户户没都粮吃,哪还舍得买肉啊!” “现在村里不出吃食,镇上粮价一天比一天贵,家家户户都留着钱买粮食了,像菜啊肉啊什么的,除了富贵人家还舍得吃,平头老百姓都不舍得了,不好卖也是常事。” “我家那摊子,现在卖得最好的还是你娘的卤下水,只不过卖得再好,量不多,也抵不过那铺子租金。” “我爹先前一口气租了一个夏天的铺子,结果这才刚过小满,还没到芒种,后面还有四个节气的呢,看这行情,都赚不回本。” 娥女闷闷得道。 大丫闻言,嗯了声。 脑中联想到另一件事,若是由她家接手李二婶家的摊子不知可行不可行! 镇上的摊子都得长租一般是押一付三,李婶子家就是如此。 他们家如今生意不好,铺子租着不挣钱还赔钱..... 而她家刚好要开铺子,只是娘之前说过闹旱灾的事,她一直觉得这次铺子决不能长租,可只想租一到两个月的铺子镇上又找不到。 如今一看,两家不正好不谋而合了! 第56章 吾家有女初长成啊! 她们既能短租,李婶子家又能不继续做赔钱买卖! 大丫脑子里有了这个想法,高高兴兴对娥女道:“我或许有法子帮你们一家,等我进屋跟我娘说一声去!” 说罢,留下一脸激动的娥女,进屋去找胡娟。 “这是你的想法?”胡娟听了大丫的意见,询问道。 大丫一边点头,一边解释:“娘,李二婶家之前帮了我们不少,咱家于情于理该帮他们度过这个难关。” “况且,娘你上午在三婶家说转手摊子的事时,提到过可能会闹旱灾,所以长期租铺子不太稳定,可镇上短租的铺子又根本寻不到,若是由我们接手李婶子家的铺子,如此一来,可说的上两全其美。”大丫补充道。 听了大丫的一番见解,胡娟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她笑着点头:“好,很好,大丫,你真的是天生做生意的人。” 做生意最难的不是投机倒把,暗度陈仓之类。 反而是懂得做人情生意,大丫这主意正是有了人情还不亏本! 胡娟拉着女儿的手,满意的不得了! 原主啊原主,你放着这么好,这么聪明的女儿不要,反倒把王大宝那么个锤子玩意当宝贝,真是糊涂啊! 胡娟认真的看着大丫道:“既然如此,就按你说的办!” “铺子这件事,娘全力支持你!” 虽然口中这么说,但胡娟心里还在盘算着遇到突发情况要如何解决等等。 女儿第一次做大的事她怎么能放心得下? 但她也不能拘着女儿,不让她放开手脚,不然如何成长? 时至今日胡娟才感觉到当初母亲培养自己时的提心吊胆,她一边嫌弃自己想得太多瞎担心,一边又怎么都无法说服自己,就此放手不管,心里无奈得直叹气。 养孩子自古以来就不是个容易的事啊!得了胡娟的应允,大丫兴冲冲跑了出去和王娥女说了自己的主意。 娥女觉得主意很好,看向王大丫的眼神都带上了崇拜。 尤其听到大丫说娘全力支持她时,更是一脸羡艳。 大丫姐现在都能当家做主了,实在是太牛了! 她急匆匆要回去给家里报信,怕娥女说得话李二婶不相信,胡娟决定跟着去一趟。 长久不下雨,天气简直要把人热化了,胡娟走在乡村的土路上只觉得头上的汗不停地往出冒,莫说草木枯黄,人都快蔫儿了。 “胡婶子,你快看!”突然,王娥女的惊呼声,吓得胡娟心脏一紧。 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 “婶子,那是不是王癞子的媳妇,赵婶子?” “她怎么躺在路边啊,是被王癞子打死了吗?” 王娥女看清人影,顿时急忙跑了过去,蹲在赵春芳身边手足无措道。 想到中午打水时赵春芳那惨白如死人一样的脸色。 胡娟心里咯噔了一下。 也急忙走上前,俯下身听了听心跳,又掰开眼皮确定眼睛没有失焦,才松口气转身对王娥女道:“她还活着,只是晕了过去,这离你家近,先把人带回你家去吧。” 王娥女木木的点点头,稚气的小脸满是同情和担忧。 她家离王癞子家不远,平日里是最知道王癞子是如何打春芳婶的,说不定今儿就是就是春芳婶受不得打才跑出来,结果因为伤太重晕倒在地上。 她愤愤不平:“肯定是王癞子那个王八蛋,肯定是他又打春芳婶了! 胡婶子,咱先把春芳婶送到我家里,然后去王癞子家看看红妮妹妹,她爹不是个东西,说不定还对妮儿妹妹也动手了!” 王娥女一想到王癞子以前的作风,不知怎么,心慌得很。 最近吃好喝好,赵春芳又因长期虐待瘦得可怜,胡娟不费吹灰之力背起人,朝着李二婶家走去。 王娥女跟在她身后,看着她不费吹灰之力抬起一个人,震惊了一瞬,但随即又一想。 胡婶子家每天吃好喝好,听二丫说,每天还会练武认字,有这把子力气恐怕也是练出来的。 瞬间觉得正常了,她甚至冒出了一个想法,女人只要吃好喝好勤加锻炼,似乎也没比男人弱多少…… 默默跟着胡娟的步伐,两人向家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感受着背上人轻得不像样的重量,胡娟眉头紧皱。 赵春芳怎么比她沉迷减肥,一餐只吃两块儿水果,只有八十斤的闺蜜都要瘦! 心里把王癞子那个王八蛋翻来覆去骂了八百遍。 远远瞧见李二婶家的大门口,被热得一身汗的胡娟正想着把人背过去好好从超市里买点药物治疗一下,再喝口水缓缓。 就听到一道尖锐声音突兀传来。 “贱皮子,去哪儿都是伺候人的东西,鸡跟鸡,狗跟狗,贱人还就喜欢跟骚货混一窝!” 胡娟:大粪成精,老远就闻得一身屎味儿! “王老太,你是不是觉得现在我背着赵婶子腾不出手揍你,所以跑到我这没事找抽纯犯贱啊?”胡娟眉头微皱,她现在当务之急是先把赵婶子安顿好,所以不想跟王老太大吵大闹。 王娥女跟着道:“是啊,二丫阿奶,你是不是觉得胡婶子没手打你才凑上来的?” 随即像想到什么一样,又立刻道:“呀,现在应该叫王阿奶了,你已经被二丫她们断亲了!” 王老太被气得脸色发青,经过那天的事,儿子孙子看她越来越不顺眼,但那是她金孙和宝贝大儿,她只能忍着,每天在家唯一的发泄口就是折磨张彩云。 结果今儿那该死的张彩云哭死苦活闹上吊,害她被儿子呵斥,没办法,才想着出来散散气。 正好碰到胡娟和王娥女! 她活这么大岁数,在家受儿子气就罢了,凭什么还要被一个小丫头片子压下去,立刻道:“明明就是你们贱,村里谁不知道赵春芳的腌臜事,好女人们避着她还来不及呢,你们还上赶着的跟她好!” “果然是出去抛头露面干贱行当的女人,就是不正经!” 胡娟听到王老太的话,眉头紧皱,从中午村里人的谈话她就捕风捉影了些赵春芳的过去。 如今听到王老太这样说,胡娟大概也猜得七七八八了。 可若真是她想的那样,王老太还说这种话就更该被好好教训一顿了! 第57章 赵春芳的心被那一巴掌狠狠地冲击了 王老太说完仍不解恨,对上胡娟张嘴就是污言秽语:“你这等克夫克子的丧门星,不守孝道,还没有妇德的贱人!” “早前我怎么不知道你跟赵春芳这等腌臜货是一样的货色,我们老王家娶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就该给你早早浸猪笼弄死,省得闹得我们老王家如今这般乱!” 胡娟就是再急也忍不住了。 死老太婆不是已经弄死原主一次了? 怎么,还想弄死她? 将赵春芳放在地上,胡娟撸起袖子冲她走了过去,笑眯眯的样子看起来一点生气的影子都没有,语气要多好有多好:“娘,你不是已经老鼠药害过我一次了嘛?” “怎么,还想害第二次啊?好啊,我就站在这,你来啊,让我看看你现在能奈我何!” 王娥女看情况不对,慌乱的看向胡娟,开口阻止:“婶子,你别跟她个老糊涂置气啊……” 娥女总觉得胡婶子虽然变了,但王老太可是欺压她近半辈子的人。 闹起来恐怕胡婶子会吃亏的! 王老太看她靠得越来越近,浑身一抖立刻道:“你这是要干啥,光天化日之下,你敢殴打婆母,你这是大不孝,按族规我能代老二把你赶回娘家!” 看到胡娟这架势,王老太就想起曾经挨过的两次打,伤口虽然愈合了,但挨打的地方仿佛还在隐隐发痛。 听到威胁的话,胡娟脸上笑意更浓了:“就凭你一个半截身子都入土,好坏不分的东西?” “我倒想看看你能把我怎么办?平日里碎嘴子,定然没少嚼赵婶子的事儿吧?” “以往我不知道,让你逃过一劫,奈何你个老东西不惜命,当着我的面嚼舌根,我怎么可能放过你!” 赵春芳过去的经历她只是猜测,但不妨碍那件事赵婶子才是受害者! 原来的凶手不知道抓到没有,但王老太在背地里胡言乱语,定会给受害者造成二次伤害!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王老太跟罪犯是一样的存在! 胡娟越想越气,忍不住举起手来。 “你……你别过来,我警告你,这可不是你家门口,在村里大街上,你别想打我,不然我告官说你不孝!” 王老太怕得后退。 “不孝?不都断亲了嘛?你跟我谈什么孝顺!” 胡娟才不听她的话,说罢,手脚利落的扇了王老太一耳光。 王老太捂着脸,满脸震惊和不可置信,半天说不出来话。 见胡娟一点顾虑都没有,还想继续打,而旁边除了一个晕倒的赵春芳和王娥女,连个能帮她的人都没有。 心知讨不到好,她气得浑身发颤,也不敢做什么,只能恶狠狠能放下狠话:“你别得意,你给我等着,跟这等脏货烂货混一起,你得不了好,老天看着你呢!” 说罢转头就要溜走。 胡娟快步上前,举手作出一副还要打的样子:“王老太,你别走啊,不是想要弄死我嘛?我都到你跟前了,你跑啥!” 王老太一听,跑的比刚才还快。 腿脚利索极了。 丝毫看不出以往一起居住时,一遇活计就这儿疼那儿痒的种种毛病。 胡娟看着落荒而逃的背影,冷哼回头:若不是赵婶子当紧,她定要再狠狠抽王老太几个嘴巴子! 烂舌头脏心眼,抽死她也是为原主报仇,就算找阎王爷告她也不担因果! 王娥女看的目瞪口呆。 王老太那么难缠的人,怎么被胡婶子打了一巴掌就跑了? 没叫嚷着赔钱,也没躺地上哭嚎,甚至还不敢还手,就这样落荒而逃了! 脑子里依稀想到她娘给二丫做主时的画面,王老太那张胡乱喷口水,但半天停不住的嘴还历历在目。 但就这样一个主,竟被胡婶子一个巴掌治得服服帖帖! 娥女整个人都懵了。 这还是胡大婶嘛? 根本换了个人吧! “胡婶子……” 寂静场面被一声气若游丝的呼声打断。 二人齐刷刷朝声音来源处看去。 赵春芳醒了? 赵春芳从草地上缓缓坐起,脸色惨白,一举一动看着像个被人操控的僵尸一样。 神情中总是带着一份死寂,她忍不住咳嗽两声,虚弱不堪道:“多谢你们救我。” 人们都说女人嫁人就要伺候男人,孝顺公婆,更要以夫为纲,不能反抗丈夫儿子,甚至公婆的意思。 所以她嫁给王癞子,挨了这么多年的打,也没想过反抗。 在别人说王癞子该死的时候,她心里虽同意,但并没有做过什么,只是寄希望于老天,期盼老天能让那个男人意外死亡,好拯救她们母女。 甚至在知道上次王癞子去胡婶子家闹事,被打的事之后,她还想着王癞子能不能就此被打死。 但老天显然并不眷顾她,王癞子从那件事后,不仅没死,打她打得变本加厉。 她活着没有希望,死又撇不下妮儿,每日活的浑浑噩噩,更怨恨自己贪生怕死,就该在发生那件事之后投湖自尽才算好。 可刚刚,她居然亲眼看到胡娟打了王老太一巴掌,那可是胡婶子是婆母啊! 胡婶子是怎么敢的! 赵春芳的心被那一巴掌狠狠地冲击了,她似乎发现了一样让她血脉沸腾的东西,但她想不明白那是什么。 胡娟见她虽然依旧面色惨白,但人的精神头被吊了起来,忍不住问道:“赵婶子,看你的样子,应该没事了吧?” 王娥女也在一旁道:“春芳婶,你醒了就好,你身体可有哪儿不舒服?” 相较于身体,胡娟觉得她情绪不太对,更关心脑子:“春芳婶,你突然这么亢奋,是磕到脑袋了嘛?” 或者是身体受重伤,肾上腺素分泌过多导致的? 她忍不住担心。 赵春芳听到胡娟关切的话语,抿了抿唇,胡婶子是不知道她以前的事嘛? 村里知道那件事的女人都躲着她,胡婶子却在今天帮了她两次。 低着头,她敛眸遮住眼底的情绪:“我没事儿,平日这样的打我挨多了,不怕。” “今天晕倒只是太久没吃饭的过。” 第58章 同情能让春芳婶再好好活一次嘛? “我身体没有出毛病,不过我还是很感谢胡婶子还有娥女你们救了我,救命之恩无以为报,等我……等我以后能报答了,我一定回报你们!” 胡娟:……这话说的,听着怪重的,但细想总感觉啥也没说啊! 王娥女憨憨道:“婶子,不用的,你没事就行!” 胡娟也没把回报什么的当真,温和安抚道:“举手之劳罢了,你当真没事嘛?” “要不要去我家吃点东西?” 胡娟担忧的看着她,眼前的女人真的太瘦了,骨瘦嶙峋,眼眶都有些凹陷,比穿来第一天见到的大丫二丫都可怜。 哎,也不知道是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赵春芳没想到胡婶子人这样好,竟愿意带她去家里吃东西,心里更是感动万分。 同时笃定胡娟一定不知道她过去的那件事。 自卑和恐慌在心底蔓延,她脸颊凹陷的脸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不用了,妮儿还在家呢,我家那口子就不是个东西,我得回去照看妮儿了。” 胡娟眼里闪过同情,赵春芳实再是太可怜了。 她都不敢想在古代,赵春芳怎么熬过那些流言蜚语的,她是不是直到现在还一直活在那场灾难的阴影下…… “这样吧,我先等我一下,我去李二婶家说个事,马上就回来。” 赵春芳低下头,没有回答。 去了别人家,一定会听说她的事,到时候胡婶子还会对她这么友好嘛? 恐怕不会吧,以往她又不是没期望过大伙儿还像从前那样对她,可每次都是失望。 也不管她答不答应,胡娟叫上娥女直奔李二婶家。 她本就是在李二婶家附近捡到的赵春芳,如今两三步就到了目的地。 李婶子家不大,但盖的是砖瓦房,一共五间,正中间是堂屋,左右各四间是住人的地方,在村里头已经算豪宅了。 院里还搭着一个大大的茅草棚做厨房,旁边停着平日拉猪用的牛车。 一进门,胡娟就看到了在水缸旁边洗碗的李二婶,院子里还有兄弟两个忙着给菜地浇水松土。 今日她没去镇上,李二婶掏了一文钱坐得牛车,因生意不好,回来的也早些。 王屠户不在,看这个时间点恐怕已经去酒楼做第二份活计了。 娥女高高兴兴的喊道:“娘,胡婶子想接手咱家的铺子!” 众人还没来得及跟胡娟打招呼,听到王娥女的话,个个露出不可思议的震惊表情。 “接手铺子?胡婶子,你真要接手我们的铺子?”李二婶话都说不利落了。 大儿子王有财立刻道:“真的假的,婶子你真愿意接手我家的铺子?” 二儿子王有志磕磕巴巴道:“可婶子,我家的铺子有腥味儿,你做吃食买卖会不会不好啊……” 李二婶失望的想,对啊,她家铺子确实做不得吃食生意。 胡婶子估计也是帮她心切,她怎么能看人家好心就坑人呢? 罢了,做生意哪有稳赚不赔的,更何况是老天不作美,村里大伙儿种地也赔了多少,她们家这次就当阴沟里翻船了,这铺子亏就亏了吧! “哎呦,你们又想什么呢,我不做吃食生意,接手你家铺子,是想做点别的生意!” 胡娟无奈的看着一众人各自复杂的表情,开口道。 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院子里众人都呆住了。 胡婶子竟然是真打算盘他家铺子做生意啊! 而且做的还不是吃食生意,乖乖,胡婶子也太有本事了吧! 胡娟看到几人的表情立马懂了,她颇为无奈摇摇头。 得亏她跟着来解释了。 不然李二婶一家肯定不相信! 李二婶激动得不知怎么办好,拽着胡娟的手,只觉得比大腿都粗! 心里记挂着赵春芳,胡娟迅速敲定明日签契书等事宜,转而打听起她的事。 “哎,她也是个苦命的,胡婶子,这事儿你不知道对她老说是个好事。”正陷入铺子转手欣喜中的李二婶突然变得低沉下来,示意孩子们都进屋去,才对胡娟说道。 “到底怎么一回事,你只管说,我定然不会出去乱叨叨。”胡娟皱眉,倒不是她多八卦,是她得明确的知道来龙去脉,才能更好帮助赵春芳。 更何况,作为受过高等教育的大学生,她有觉悟自己定然不会带有色眼镜去对受害人造成二次伤害。 说起赵春芳的事,李二婶平日一个开朗的人都变得忧郁起来。 “事情还得从十年前说起,春芳婶当时是咱们村子里数一数二漂亮的待嫁女儿,家里有两个哥哥,爹娘健在。” “本来命很好的一个姑娘,却在一次去地里给哥哥们送水的途中……给人拉进草里……” 李二婶嘴唇噏合半天,才从牙缝里硬挤出三个字来:“糟蹋了!” “当时她爹娘哥哥在村里找了一天一夜,才在村尾的小河边找到准备跳河的春芳婶,她家里人逼问春芳婶是谁,春芳婶说那人蒙着面,她没看见脸。” “这事儿本来村里人都不知道,可不知谁瞧见了,偷摸传了几句,顿时在村里闹得沸沸扬扬,大伙儿都不信青天白日的,出现这种事春芳婶能不知道那人是谁,都传谣是春芳婶和情郎私会……才把身子给破了!” “当时不少准备跟春芳婶定亲的男人看到她都躲着走,只剩下王癞子,还愿意娶她。” “就这么着,春芳婶的后半辈子,就这样给毁了!” 李二婶说到最后,都红了眼眶。 这几年,赵春芳过得有多差她是看在眼里的,当年那么水灵白净一个姑娘,如今变得面容枯槁,活像个死人一样。 她瞧着都痛心啊! 可唾沫星子多了都能淹死人啊! 当初眼见赵春芳被王癞子娶走了,过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村里人才逐渐相信赵春芳是真不知那人是谁。 毕竟,哪有人能忍得了那样苦的日子! 大伙儿对赵春芳才逐渐从唾弃,变成同情。 可即便如此,春芳婶的一辈子,不还是毁了嘛? 同情有啥用? 同情能让春芳婶再好好活一次嘛? 第59章 她应该自救,而不是祈祷苍天! 从李二婶家出来,胡娟深呼吸好久,才将沉重的情绪都隐藏起来。 同时,她做出一个决定,她要救赵春芳。 以往读书时,她只在历史的叙述中见过古代女性所遭遇的苦难,缠足,三从四德…… 从身体到精神的锁链时至今日还在束缚着女性,那时候她就觉得,如果她能帮帮她们就好了。 没成想一经穿越,她真的遇到了这样的人和事。 既然见到,她就决不会袖手旁观。 她调整表情和心态,两三步,笑盈盈的对上赵春芳,语气和之前别无二致:“我办完事了,你还是跟我回我家吃点东西吧。” 对上胡娟和蔼自然的笑,赵春芳本来死寂的心砰砰跳了起来。 她本来其实打算直接走的,但不知道为何,她心中竟隐隐有些期盼,期盼这次的结果和往常不一样。 所以她鬼使神差的,一直站在原地没有动。 再见胡婶子,只见她对自己还是一如既往的自在。 并不像村里其他人一样,除了鄙夷,就是同情。 赵春芳知道她赌对了。 一时间,喉咙哽得发疼,张嘴发现自己竟说不出话来,下意识点了点头。 胡娟假装没注意到她红了的眼眶,调侃道:“我家饭可不是白吃的,你吃了我家的饭,得给我家干活!” 赵春芳茫茫然抬头,干活? 胡婶子要她干啥活?因为以前的事,她在村里洗衣服都没人让她洗…… 哦,对了,胡婶子并不嫌弃她。 胡娟没听到她的回答,也没追着问,而是很有耐心的细细解释:“我家最近要开一个铺子,缺人手,你想不想来?” 开铺子,缺人手,要雇佣她? 赵春芳很久没有被人当正常人一样对待过了,乍然接受如此多的信息,她茫茫然睁着眼睛,大脑直接宕机。 胡娟也没恼,很是温和的循循善诱:“我家里准备开个杂货铺子,虽然不大,但因我需要外出送货谈生意,平日里就缺个接待顾客,看门的。” “需得日日帮我看着铺子,对了,你若不放心女儿,也可带到铺子里照顾。” 赵春芳张大了嘴,这么好一份活计,给她? 她呐呐的问:“你真的要雇我?” “有问题吗?你都饿得晕倒在大街上了,我若不给你个活计,你和你女儿不得饿死呀?”胡娟直截了当的反问。 赵春芳糯糯的点点头,不知为什么,以往她听到这种话,总会感受到别人对她遭遇的同情,但胡婶子说出来,给她的感觉却极为正常随意。 就好像帮她,只是为了让她吃上饭而已,并不为其他。 这种感觉太好了,忍不住让她想在胡娟身边多待一会儿,她立刻答应:“多谢婶子,我会好好做活的!” 胡娟暗暗心底比个耶:很好,赵春芳这个人算是活了,接下来,就该想办法救她逃出吃人的婚姻了…… 赵春芳刚答应完,随即想到了什么,眼里刚闪动的光,瞬间暗淡了下来:“婶子,我做活不要工钱,只包我和妮儿的饭就成。” “因为王癞子?” 赵春芳点头,她男人的德行她是知道的,家里一有银子就会拿去买酒喝,喝醉了就打她和女儿。 所以为了少挨打,她宁愿不要钱,只吃饭就行! “我男人他不是个东西,有钱也会拿去吃酒,喝醉了就在家里打我和妮儿,所以我宁愿不要工钱,只求我干一天,婶子你就管我和妮儿一天的饭。” “成,那以后到了吃饭的点儿,你带着妮儿就来我家里吃,我家有三餐,除了晌饭,你记得晨饭,晚饭也要来。”胡娟觉得赵春芳这做法很不错,也只有把人性都摸透了,才能想的出这法子。 毕竟母女俩手无缚鸡之力,也不像她有热武器电棒,不能贸然反抗王癞子,即便挣到钱恐怕也会被搜刮得一干二净,倒不如兑成一口饭来得实再。 就像战争时国家发救济粮只让女人和孩子领一样,为得只是让女子和孩子有利用价值,不会因为她们弱小就被惦记做成储备粮,提高她们的存活率。 注意到赵春芳一身布丁摞布丁的衣服,胡娟压下眼底的酸涩。 她想,还可以搞点其他的员工福利,比如奖励身员工服之类的,既然人家做工不要工资,那她就从别处给人家把钱补回来。 她是个有良知的商人,又不是资本家,人家虽然说不要钱,但她哪里能真的一份回报都不给? “除了三顿饭,我再给你搞个员工制服吧,毕竟你还负责接待客人,穿得寒酸了可不行。” 赵春芳还没从胡婶子家一天能吃三顿的震惊中反应过来,随即又听到她要给自己买衣服,心里更是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胡婶子这过得到底是什么神仙日子! 前能手掴婆母,不受家里人的欺负,后能一天吃三顿,还给她这个亲戚都不算的小帮工换衣裳! 这几日她没少听人念叨胡娟,据说她是被婆婆逼着喝了毒药以后,跟变了一个人一样,闹分家,做生意,还教得孩子们跟老王家断了亲。 村里人有的说她好,有的骂她不孝。 但那有什么关系? 那群人再怎么嚷嚷,也不耽误胡婶子今日扇王老太那一巴掌! 也不耽误如今胡婶子给她换新衣服,过好日子! 胡娟关注着她的情绪,见她满脸羡艳,知道机会来了,她刻意提点道:“你别羡慕我,我有今天都是靠我自己挣来得,人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能靠的,只有自己!” 赵春芳的心,如平地一声雷,“砰”地炸开,眼前恍惚间有了一条康庄大道。 她好像找到之前让自己血脉沸腾的东西是什么了! 是自救的勇气! 面对殴打她的丈夫,面对众人的嘲笑和同情,面对多年的不公,面对这些错不在她,但要她遭受的苦难。 她应该自救,而不是祈祷苍天! 胡娟的几句话,带给她的冲击太强了,仿佛打通了她心里多年的郁结! 赵春芳就像睡了太久,突然醒来的人,迷茫与混沌褪去,才能看清眼前的世界。 对啊,她为什么就不能跟胡婶子一样呢? 第60章 女人为什么不能靠自己呢? 以往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女人,跟着男人就是了,不管活成什么样子,都是她的命! 可,胡婶子男人早死了,她只靠着自己,带着闺女们逃出了王家那个虎狼窝。 她为什么不能靠自己,带着妮儿逃离王癞子的殴打? 女人为什么不能靠自己呢? 希望的火种一旦种下,就会在心里越烧越旺,不消片刻,就已呈燎原之势。 叫人浑身发热! 赵春芳止不住的颤抖,她僵冷了近十年的身体突然被激起生机。 这一刻,她下定决心,要靠自己从地狱里爬出来。 要摆脱王癞子,摆脱那件事的阴影,跟女儿一起,过上和胡婶子一样吃三餐,换新衣服的好日子! 胡娟看着赵春芳脸上的表情变化,心渐渐放了下来。 自己的话她都听懂了,懂了就好,懂了,才能真正把握自己的命运。 若赵春芳是个跟王老太一样的蠢人,她定不会再多费口舌。 她不再客气的开口:“走,上我家吃点东西去,明儿晨饭记得来,吃完咱们就去铺子里收拾去,我租的那个铺子是王屠户家的,里面肉腥味儿很浓,得好好打扫打扫才行。” “对了,我还请了我弟妹一起经营铺子,我两个姑娘也会跟着去帮忙,铺面也不是特大,明天的活应该不是很多,不会很累。” 赵春芳感激涕零。 事到如今她哪里还不明白,胡婶子在刻意帮她。 这么多人,人手定然是够用的,可她还是选择雇自己做帮工。 而且这种帮和别人采取的行动不一样,并没有因为那件事过多的同情怜悯,反而将她当作一个普通人一样,给她一个活计,让她能靠自己的能力养活她和女儿。 这份对人的尊重,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感受过了。 只是,赵春芳张了张嘴,想问其他人能也接受她嘛? 可她不敢问,惴惴不安的跟了一路。 胡娟走到了家门口,在院里招呼姐妹几个:“大丫二丫小福妞,来,娘带客人来了!” 这个点大丫二丫应该在温习功课,福妞智商有缺陷,胡娟没想逼她去认字,此刻正在后院跟大灰以及两只小狗仔玩。 话音未落,姐妹几个纷纷从聚到前院。 大丫二丫手里还拿着沾墨水的毛笔。 小福妞手里箍着肉嘟嘟的灰毛,姿势极为危险,没拖住屁股,只用两只小手臂架住前爪,吓得小灰毛呜呜叫。 后面跟着大灰小黑,一大一小,大灰听着孩子的叫声,狗脸上竟满是人性化的焦急和担忧。 胡娟无奈的从福妞手里接过小狗崽,放在大灰旁边,介绍:“这是我的三个女儿,还有我家大灰和它的两只小崽。” 转身又道:“这是你们赵婶子,娘刚刚请她去铺子里看门,接待客户,顺便打扫卫生。” 赵春芳瞬间紧张起来,冲着众人道:“我……你们叫我春芳婶就行了。” 小福妞眨眨眼,好像在思索什么,突然她想起来了,高兴道:“你是妮儿姐姐的娘,我认得你。” 赵春芳呆愣,闺女在村子里都没啥朋友,她还是第一次见有小孩认识闺女的,还叫的这么亲切。 叫她不知怎么办好。 “赵婶子好。” 接着大丫二丫对她打招呼道,娘这几日教了她们礼仪,其中有一条是见到熟人要好好打招呼,她们乖乖照做。 “你们……你们还认字写字?”赵春芳看到两孩子手中的毛笔,实实在在震惊了。 胡婶子还有钱给女儿认字?一天吃三顿就算了,给她一个帮工买衣服就算了,现在家里孩子还能读书识字! 笔墨纸砚样样皆贵! 胡婶子是超出她预料的有钱! 小福妞傲娇的一扬小下巴,脆生生自豪的说道:“那是当然的啦,我大姐二姐可厉害了!” “不光认字还会武功!” 那嘚瑟的模样,若是有尾巴,已经立起来摇了,仿佛会的不是她大姐二姐,而是她自己。 赵春芳方才意识到自己抱了一条多粗的大腿。 怪不得愿意给她一个帮工做衣裳,纸墨笔砚多贵啊,都买得起那等贵的物件了,怎么会纠结她的一件新衣裳呢? “你们读书习字,家里的活计不用做吗?”赵春芳大着胆子问,没发生那件事之前,她爹娘对她也很宠爱,可即便如此,她也在很小就跟着娘帮家里做活了。 但胡婶子家似乎不是这样。 小福妞奇怪的问道:“一天那么长,家里的活计大家一起做很快就做完了,剩下的时间就可以读书认字练武功呀!” 赵春芳愣住,可她娘不是这样说的,她娘说爹要挣钱,哥哥要下地,家里的活计只能她们女人来做。 “我阿娘说了,一家人齐心协力才能把日子过好!” “对,有活一起干,有事一起做,有钱一起花,有饭一起吃,有劲一处使,这才是一家人!” 赵春芳低头,闷闷的道:“你们娘说的对,这才叫一家人。” 这才是一家人。 不像她爹娘,明明作出一副对她很好的样子,可活让她做,出了事也怪她,甚至在她嫁出去以后,直接带哥哥们搬到别的地方去了,连去哪儿都没跟她说。 生怕她缠上他们似的。 胡娟注视着几人的对话,满意的点点头。 就在这时。 “娘,赵婶子的事你知道吗?” 大丫低低的问道,她也很同情赵婶子,可自小灌输的思想却让她隐隐对赵婶子有种嫌弃的情绪。 胡娟最不想看到的事还是发生了,但她没发火,而是皱眉认真道:“你们要记住,那件事不是赵婶子的错,你们应该唾弃的是那个罪犯,而不是受害者赵婶子,日后赵婶子和她女儿还会来咱家一起吃饭,娘同意你们暂时不接纳她,但娘不允许,更不希望你们对她和妮儿有任何过分冒犯的行为。” 她不会怪孩子们产生这种想法,毕竟古代正统思想就是这样的。 但既然她在这,就要给女儿们建立正确的三观, 受害者不完美,但受害者无罪! 她不用女儿们能跟她一样立刻正确看待这件事。 但往后,希望经过她的引导,孩子们能够摒弃原本错误的想法,真心实意接纳没有错的赵婶子。 第61章 可你根本没问过他那情意是真是假 二丫向来对娘的做法没有异议,此刻一脸认真的保证:“娘,我听你的话,我会好好对春芳婶和妮子妹妹的!” 娘说的对,错又不在春芳婶身上,为什么大伙儿要讨厌春芳婶? 她以前从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但现在经过娘这么一说,顿时回过味了! 真正的坏人是那个男人,大伙儿应该讨厌那个男人,而不是春芳婶! 二丫暗暗记住这个道理,并在第二日早上,赵春芳还没来的时候,还特意跟李香草转述了一通。 说得李香草也深以为然,感慨她二嫂可真是个奇女子! 竟能发现大伙都觉得对,可实际根本不对的道理来! …… 赵春芳觉得自从跟胡娟打上交道后,天更蓝了,草更绿了,世界又变得美丽了。 胡婶子一家人对她都特别正常! 甚至除了胡婶子和她的女儿们,在铺子上和其他人相处也让她很舒服! 打扫铺子时,她一不小心把一罐叫做去污粉的东西打翻了,那东西很精贵,李香草瞧见很生气,当即说要她小心些。 但李婶子生气只是生气,并没有阴阳怪气说一些嫌弃她的话,也没有因为同情就轻而易举原谅她。 并在插曲之后,还和她一起专心致志干活,去油除味道、收拾仓库、擦地、搭招牌,整理货物……没有用异样的眼神看着她,更没嫌弃她,欺负她,把活都推给她做。 这一天,她干劲满满,再度成为了一个正常的普通人! 这种感觉太好了! 只是她隐隐不安,昨天她跟王癞子说要出来干活,每日只包她和妮儿的饭。 那死男人不要脸的叫嚷着让她拿工钱回家供他喝酒。 她鼓起勇气拒绝,自然逃不掉一顿毒打。 可即便王癞子再怎么打她,她都没说出胡婶子是她的东家。 因为她担心王癞子会再次到胡婶子家闹事。 但纸终究包不住火,大街上人来人往,保不准谁瞧见回去说了一句,就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毕竟,当年她的事就是那么传开的。 今日吃晨饭时,她忍不住跟胡婶子提议。 她说实在不行就让胡婶子给她一天五文工钱,至于饭管晌午一顿就行。 只是,胡婶子是这么说的。 “你今天给他五文,他嫌少,你明日给他十文,他还嫌少。” “等你掏空了自己,一顿饭吃不上,每日供给他很多钱,他依旧会嫌少,贪得无厌的人,根本不会满足,你要做的是彻底斩断跟他的联系,而不是退让和满足他根本无法满足的欲望。” 她觉得胡婶子说的很对,跟王癞子成婚数十年,她深知,这个男人确实贪心得很。 可她们这铺子里全都是女人,还只有三个成年女人,剩下的都是小孩子。 若王癞子真的上门找麻烦,砸了铺子,她们根本拦不住,以后,她要怎么面对大伙儿? 可若真的给他钱,受害的还是自己! 王癞子这个人就像一个炮仗,指不定什么时候会炸,炸毁掉她现在的一切。 赵春芳目光看向不远处忙碌的大家,自然而平淡的氛围让她有种久违的安逸感。 她满目疮痍的人生,好不容易有了转机和希望,她哪里还能忍受在王癞子身边不见天日的日日夜夜? 成婚十年,数不清的毒打和虐待,早已把她对王癞子当初不嫌弃她还愿意娶她的情意,消磨得干干净净。 原本她还有些犹豫,可胡婶子说的对,贪得无厌的人,她满足不了,能做的,就是彻底切断与他的联系! 她要切断和王癞子的联系!她要和离! 一想到和离二字,赵春芳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吃过晚饭,赵春芳下定决心来到胡娟面前。 胡娟看着神情坚毅,目光炯炯的赵春芳,长舒一口气:“看来,你终于想通了。” “是啊,以往是我太蠢,总惦念着当初他愿意娶我的恩情,可人啊,不能一辈子都靠过去的情意活着。”赵春芳突然觉得自己忘恩负义,对于自己有恩的王癞子,竟就此要断了联系。 “可你根本没问过他那情意是真是假,你怎么就一厢情愿的信了呢?”胡娟忍不住提点道。 这话说得不明就里,赵春芳没有听懂,还以为胡婶子是要她亲口问问王癞子心里有没有她呢。 她摇摇头,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她不会再问。 更何况,这些年挨过的打,也让她不想再问,情分都已经消磨完了,有没有的,她根本不在乎。 就算他有,她现在心里也只有恨了。 赵春芳默了会,回头看向自己的女儿,从腰间掏出一个细细的金手镯。 “婶子,这是我娘给我的嫁妆,我想从你这买一根那天打他的黑棍子,不然,王癞子可能不会让我竖着从家门走出来。” 这些年嫁给王癞子,带来的嫁妆早已卖得七七八八,只剩下这一个镯子,是她对娘家唯一的念想。 但娘家,其实早没了,就让这镯子代替爹娘,真正护她一回吧! 赵春芳本以为胡婶子会调侃她一个镯子可不够什么的。 可没想到,胡婶子压根没往这上面说,而是一脸认真的反问:“你确定一根黑棍子够吗?” “够!”她想也不想的点头,能制住王癞子跟她和离,怎么不够? 胡娟没说话,到里屋拿出电棒教给她使用方法,随即道:“若不够,我这还有别的,够你泄恨。” 赵春芳觉得胡婶子话说得奇奇怪怪,但因心里有团火在烧,她细想不了,急匆匆拿着棍子去找王癞子。 一直等她走远,大丫二丫才凑到胡娟旁边。 “娘,咱们不跟着去帮忙嘛?”大丫有丝担忧的问。 “这镯子可真细啊,看着也轻,娘,里面不会还是空心吧?”二丫好奇的探头道,大眼睛里只有金子。 小福妞已经伸手准备摸金子了。 胡娟被女儿们围在中间,看着眼前三个小脑袋瓜。 她拍回小福妞伸过来的手,回答:“放心吧,你赵婶子定会来找娘帮忙的。” 第62章 排除一切可能,剩下的那个就是真相 “就算她不来,估计待会儿王癞子也会来。” “至于镯子,肯定得还回去,棍子是娘借的,又不是卖的。”当然,若电棒坏了,她肯定也是要扣工资补回来的,毕竟一根电棍也不便宜。 小福妞听不懂了,大人太复杂了,她糯糯的问:“娘亲,赵婶子为啥会肯定回来找你帮忙啊?” 看赵婶子的样子,那么快,头也不回的走了,她为啥还会回来? 大丫看着妹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阿娘,你是不是也觉得当初那件事,就是王癞子干的?” 胡娟点头,算是默认。 相信不止有她们觉得,村里其他人肯定也觉得! 王癞子那种人,贪得无厌,并且根本没有道德感,极度自私。 媳妇都饿晕了,好不容易找了个吃饭的活计,他第一反应竟然还是拿工钱喝酒! 没有工钱就让媳妇不吃饭,换成工钱,给他喝酒,这是一个正常男人能干出来的事嘛? 这样一个极度自私的人,在贞洁极为重要的古代,为什么会痴心到,愿意娶一个婚前失了贞洁的女人? 若为财,她颠了颠手里的镯子,确实是是空心的。 若为名,一个声明狼藉的二痞子,怎么可能呢? 排除掉所有可能,剩下的那个就是真相。 赵春芳身在局中,看不清,可她们这些旁观人,一眼就看出了不对劲。 和离就是谎言的显真剂。 赵春芳这样急匆匆回去谈和离,面临的不止是王癞子的家暴。 还有,自己无法明说的,怕刺激得她无法接受的,毁了她半辈子的真相。 有些事,只能亲身看明白才行。 …… 赵春芳一路亢奋不已。 再次回到生活了十年的院子里,方才发现这儿比她映像中破败得多。 记忆里的茅草屋是刚盖起来的,茅草的颜色还是黄澄澄的,可如今抬头一看,除去屋顶,里层的茅草早就发霉了,隐隐有些黑。 她傻傻的想,也对,自嫁进来,她根本没有好好抬头看过屋子,如今有些变化,也是正常的。 她深吸一口气,推开门进去。 王癞子喝得醉醺醺,看到她干活回来,也不问一句累不累,反而颐指气使的说道。 “你倒是吃饱喝足回来了,忘了你男人在家快饿死了吧,赶紧的,给老子我做点饭吃!” 赵春芳紧握住藏在背后的棍子,看着眼前的男人,眼里是藏不住的失望。 当年她以为王癞子是拯救她一生的英雄,可没成想,嫁进来没几天,她就挨了一顿打,在那以后的第二天,王癞子还跪下求她原谅。 她当时还天真的以为,他真的只是喝醉了。 后来才明白,什么叫酒后露真颜,此后一次次的毒打,让她清醒过来,王癞子就是个爱打女人的王八蛋! 她对上王癞子,轻声提道:“癞子,咱们和离吧,我跟你已经过够了,我感激你当年娶我,但我不可能拿点感激,忍你一辈子。” 她原本不知怎么开口的话,在这一瞬终于说了出来。 她对上王癞子,最后一次,语重心长,还带着些讥讽道:“等我走了,你也别喝太多酒了,把你身上这些烂毛病都改改,以后可能还有人愿意跟你过,否则,你这辈子可能也就这样了。” 说完,她紧张的握紧棍子,只待王癞子跳起来瞬间,狠狠砸下去。 却不料王癞子迟迟没有动。 赵春芳等不到反应,正准备再说点什么时,竟听到一声冷笑。 王癞子不屑道:“你个破鞋,离了我,谁还要你?” 赵春芳身形一顿。 随后她如释重负一样,笑了。 她真的好想感谢王癞子,感谢他一如既往是个人渣,若他还像刚成亲那时候,跪下来求她原谅,或许她真可能还会动摇。 可现在,她绝不会犹豫,往她伤口上撒盐的烂人,就让他一辈子抱着他自认为是的别人的弱点活吧! 而她,当然要往前走,甩掉拖后腿的男人! 就像胡婶子那样,自己把自己救出来! 王癞子懒洋洋站起来,脏污的脸上神情晦暗,就在赵春芳以为他要动手的时候,王癞子一转身竟然出去了。 接着,大门响起了锁声。 赵春芳懵了一瞬,反应过来立刻质问:“你要干啥!你为啥锁门!” 她以为王癞子会跳起来打她,会哭着求她,但她没想到,王癞子竟然会锁住她? “要干啥?”王癞子隔着门板冷笑两声:“当然是要叫大伙儿来评理,但怕你这个贱人跑了!” 赵春芳气得直发抖,他明知道她最怕所有人围着她,但还是要用这种方法逼她屈服! 放到以前可能她会怕,可现在,她才不会! 门外的王癞子得意洋洋等着赵春芳哭求。 却不料听到门里赵春芳喊:“你去吧!看谁会管你的闲事!” “贱人,出去干了一天活长本事了,别人给你口饭吃,你就以为自己有能耐了!” “行,你给我等着!” 说罢,气急败坏得往屋外跑,看去的方向,正是王大郎一家! 没一阵,王老太尖酸刻薄的声音响起。 “啧啧,我就说你跟胡娟那贱人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不,昨儿我看到你们混一起,今儿你就敢跟癞子提和离!” “你一个成婚前就破了身子的破鞋,癞子好心娶了你,你不感恩戴德的伺候他,居然敢提和离!” ...... 王老太噼里啪啦一顿输出,既骂了赵春芳,又连带胡娟,泄了恨,总算出了口气 这几日在家,儿子不孝,孙子不亲,就连媳妇都敢跑她头上作威作福,如今她可算靠骂赵春芳,连带骂胡娟,找回一点自尊心来! 王老太见赵春芳在屋里一声不敢吭,又看着眼前挡着她的门板,总觉得不过瘾,骂人还是对着骂才好。 提议道:“癞子,还是把门儿打开得,有你一个大男人在,她还能跑了不成?” 王癞子毫不犹豫的打开锁,他得意洋洋的想,贱女人,敢惹他不高兴! 他肯定要折磨得她怎么难受怎么来! “怎么?你知道错了吗?我都警告过你了,离了我,没人会要你这么一个破鞋,你若是现在求我,我就当刚才的事你没说过。” 王癞子仰着头,语气中满是对赵春芳的不屑和自鸣得意。 第63章 和离,你这辈子都别想! 却不料,迎接他的不是赵春芳的哀求,而是当头一棒。 熟悉又陌生的麻痛感,猝不及防疼得他栽倒在地。 赵春芳的电棒是被胡娟整改过的,里面控制电压的电路线被胡娟取了下来,虽然因为安全问题,电棒本就电不死个人,但调整过的电棒发挥的是它最大功率。 王癞子挨了这么一下,直接躺地上,口吐白沫,整个身体包括大脑都在发麻,彻底失去战斗力,没好一会儿根本缓不过来。 王老太惊恐惊叫:“你个破鞋,还借了胡娟的黑棍!” 再次听到侮辱性的话,不同于以往的畏惧和害怕,赵春芳冷笑,毫不在意的道:“胡婶子说的对,你就是个烂舌头脏心肝的老不死,打你是给我自己积阴德!” “我知道了,癞子说你找了个活儿干,原来是跟着胡娟那贱人鬼混!!” 王老太恍然大悟,她早该想到的,赵春芳这种脏了身子的人,也只有胡娟那贱人会跟她打交道! “老太婆,你敢说胡婶子是贱人?我呸,你才贱,全天下你才是最贱的人!” 赵春芳听到她还敢指点胡婶子,顿时气急,但怕打死人,她还是很有理智的关闭电流,用棍子狠狠砸在王老太背上。 疼得她惊怒交加,可看赵春芳还没停手的意思,接着,她又挨了一棍子。 王老太满腹怨气,凭什么,凭什么谁都帮着胡娟那贱人! 明明心黑的是那贱人,大伙儿为什么都向着她! 她挨了两棍子,气红了眼,指着赵春芳挑拨道:“你个蠢货,亏你掏心掏肺跟她好,可她却眼睁睁看着你来谈和离,还瞒着你当初那事!” 随即指着地上躺着的王癞子道:“你还不知道吧?当年糟蹋你的人就是王癞子!” “全村人都知道,但大伙儿都不愿意告诉你,包括你要好得很的胡娟!” “你说什么?王癞子是当年害我的那个王八蛋!”赵春芳呆愣愣的重复一遍。 整个人僵硬在原地,不敢置信的看着王癞子! 这个她曾视为救赎的人,竟然是害她的真凶! 王老太满意的看着她的反应,带着恶意道:“对,你也不动脑子想想,王癞子这种人,怎么可能好心愿意娶一个破鞋,他当初害你,就是想闹得全村人没人娶你,他好捡漏而已!” “这件事,你爹娘也知道,只不过当时你已经被他脏了身子,你爹娘也只能瞒着你,赶紧把你嫁给他!” 眼见赵春芳整个人开始颤抖,王老太痛快的想,活该,谁让你跟胡娟那贱人一起惹她不快! 她不敢找胡娟的麻烦,但报复一个赵春芳,她怎么不敢? 她小人得志道:“哎呀,你瞧瞧!胡娟那贱人表面对你好的很,可连这件事都不愿跟你明说,可见你再跟她好,她也没把你看得多重。” 赵春芳呼吸越发急促,捏着棍子的手紧到泛白。 怪不得出嫁前一晚,娘红着眼眶跟她说,芳儿,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都是女人的命啊! 原来不是因为她出嫁而舍不得,而是因为知道真相还要把她推进虎狼窝的愧疚! 王老太还在喋喋不休:“你嫁过去后,全村人都猜出来了,只有你自己,还啥都不知道,被蒙骗了这些年,若不是我告诉你,你这辈子恐怕还要蠢下去呢!” 赵春芳觉得这个王老太的声音听着好聒噪,但她已经冷得浑身僵硬动弹不得。 明明是夏天,她却像在数九寒冬一样,活了将近半辈子,才发现,这世界上根本没有一个人真心对她! 当然,除了胡婶子,只有她在最难的时候救了自己。 只是自己太蠢了,来之前没有听懂胡婶子的提醒。 “怎么,听傻了?”王老太嘲笑。 “傻的是你,王老太,胡婶子对我大恩大德,你以为,你随便几句话就能挑拨?”赵春芳面对着眼前的王老太,冷静下来反驳。 “你就嘴硬吧!”王老太昂着脖子,满脸讥讽。 “蠢货,被人耍得团团转!” “对你大恩大德的人是我王梅,若没有我,你还不知道当年那事儿是王癞子搞出来的!” “胡娟她敢告诉你真相吗?当然不敢,她怕因为你,王癞子跑到她家里闹事!” “只有老婆子我,儿子多,福气多,压根不怕!” “你看看你那爹娘,撇下你以后,现在都不知道逃到哪儿去了,我对你,比你爹娘对你都好呢!” 正说着,王癞子缓过劲来,爬起来当即甩了王老太一巴掌:“死老太婆,谁给你的胆子当我面说这事儿的!” 他叫死老太婆来是为了吓唬赵春芳不和离,谁成想,老太婆居然捅破了当年的窗户纸。 这么一闹,赵春芳铁定不可能再跟他过下去! 王癞子怒火中烧,恨不得一脸踢死这死老太! 面对愤怒的王癞子,王老太顿时不敢再言语。 她刚才虽然嘴上说说不怕,但喔只是那么一说! 她大儿子的德行,她是知道的,遇到事情根本不可能给她担着! 眼下挨了一巴掌,她再不敢吱声,灰溜溜的闭嘴躲在一旁。 王癞子回头看向赵春芳,眼里满满的都是阴翳,这一瞬,赵春芳才将他与那天草地里蒙面的男人联络起来。 是同一双眼睛,是同一个人,王老太没有骗他。 王癞子这些年装得太好了! 不,也许不是装得好,是她眼瞎心盲,没好好看过这个男人! 就像院子里的茅草屋顶,明明里面都发黑发霉,可她脑子里却依旧以为那东西黄澄澄,干净的很! 恶心,太恶心了! 光看着王癞子,胃里就已经开始翻江倒海,她忍得面色惨白。 可根本忍不住,赵春芳当着王癞子的面干呕起来。 “赵春芳,你什么意思!”王癞子阴沉的脸更沉了,他趾高气扬道:“我告诉你,当初那件事就是我做的,不管你咋想的,你只是个女人,这辈子是我的人,死也得是我的鬼” “至于和离,呵,你这辈子都别想!” 第64章 只要胡娟死了,她想的一切都会实现! 赵春芳只感觉站在王癞子身边的每个瞬间都让她毛骨悚然。 她想站起来,想怒骂,但胃里的翻腾感让她喉咙阻哽,根本说不出话来。 愤怒,怨恨,各种情绪将她淹没,一个念头从心底冒出来:杀了他,杀了王癞子! 杀意一旦冒出,怎么都压不下去,她红着眼,望向王癞子的心脏。 手上的不应该是棍子,应该是刀,这样她就能剜出王癞子的心! 这一瞬,她突然想到胡婶子当时问她那一句——够吗? 她现在明白了,不,不够,远远不够! 王癞子这个恶心的畜生,被万箭穿心,被千刀万剐都不够! 强撑着颤抖的身体,赵春芳杀心已定,她跌跌撞撞冲出院门。 一路朝着远处奔去。 现在这年景,估计只有族长村长之类的富裕人家有耗子药备着。 离她家最近的就是族长家,她要去讨一包耗子药,回来毒死王癞子,然后用菜刀狠狠的把他胸膛肚子刨开,看看他到底有没有软心肠! 不,可能不是没有,而是根本长了一副畜生心肠! 漆黑的夜遮掩住她的身影,王癞子本被那怨恨的眼神看得浑身发冷,站在原地不敢动弹,直到见赵春芳转头跑了,他下意识松了一口气,作为上位者的掌控感才又回来。 他低低唾骂一句贱人,抬起脚步就要追出去。 却被王老太拦住。 “王癞子,你想不想让你媳妇彻底打消和离的念头?”王老太压下心里挨那一巴掌愤怒,不怀好意的问道。 王癞子抬手推搡:“死老太婆,拦着我干啥,要不是你多嘴,赵春芳她敢跟我这么闹嘛?” “你个老不死的,现在还跳出来,我看你是还想挨巴掌!” 王老太被推得踉跄一步,看着他举起手臂准备打她,连忙摆手,赶紧道:“你别动手,听我说完!” “我这不是怕你追上去吃亏吗,你别忘了,她手上可有胡娟给的黑棍!” 王癞子这才放下手,从鼻孔里闷出一身哼来,叉着腰怒骂:“胡娟那个死贱人,上次把老子打得差点没缓过来,这回还敢挑唆老子女人,妈的,臭娘们儿,要让我逮着机会,我弄不死她!” 王老太听到王癞子的话,满意的点头,露出一个笑,迎合道:“是啊,若不是胡娟那贱货给她当靠山,赵春芳敢跟你闹和离吗?” “你婆娘就是跟胡娟那贱人混得飘了,忘了本,才敢跟你叫板,若搁以前,你几巴掌下去,赵春芳哪儿敢吱声!” 王癞子深以为然,不住的点头,女人就该每天在家里圈着,不然,一天不打就敢上房揭瓦了! 他当时就不该同意赵春芳出去干活! 王老太见他把自己的话都听了进去,得意一笑,随即压低声音,缓缓挑唆道。 “我也恨急了胡娟那个搅家精,不如这样,咱们两家联手,先把胡娟处置掉,你只要给她下毒,把那女人弄死了,赵春芳没了靠山,自然乖乖跟你回家!” 王癞子被酒精荼毒的脑子思考许久,觉得这法子确实可以! 赵春芳就是因为有胡娟做靠山才敢跟他较劲,若没了靠山,她拿什么跟自己斗? 不过他有个疑问:“为啥要我去下毒?被发现咋办?” 王老太连忙讨好道:“放心,到时候有我给你做假证,谁都查不到你!” 王癞子点点头,也是,但下一秒不知想到什么,一脸戒备的反问:“那药你去下,我给你作证,反正查不到。” 王老太笑脸一僵,心想,坏了,难道是被识破了? “我老胳膊老腿的,手脚不灵光,容易被发现。” 接着就听王癞子皱眉立刻道:“我看你是不想掏钱买耗子药吧!要让我去也行,但得你买药!” 王老太这才松了一口气,连连答应。 几文钱而已,对她来说算不得什么。 到时候胡娟一家死绝了,她就把事儿都推到王癞子身上,让王癞子当替罪羊! 作证?作个屁证! 敢打老婆子我的耳光,我让拿你的命还! 王癞子当即自信满满应道:“胡娟那女人确实不是个好东西,自家好好的日子不过,闹得我家里翻了天,老子弄死她又如何?” “下毒的事儿就交给我!看我怎么弄死那女人!” 王老太低低的嗯了声,心里痛快极了。 原本她都要气死了,今天大郎从镇上回来,对着她就是一顿骂,说都是因为她,胡娟才把摊子给了三房,不带大房挣钱! 被儿子这样骂,王老太又恐慌,又痛恨! 都怪胡娟那贱人,若不是她挑唆,大儿和老三怎么可能跟她离心! 对,都是胡娟的错! 好在老天有眼,胡娟不光搅得自家不安宁,还搅得别人家也不安生! 竟然得罪了王癞子,这不,马上死到临头了! 只待胡娟死了,她就去找三郎,说服三房带着大郎一起挣银子。 到时候大郎一定不会再埋怨她! 以后的日子,她都不用想,定是儿子孝顺,孙子孝顺,全家都会围着她! 只要胡娟死了,她想的一切都会实现! 王老太美滋滋的朝族长家走去,村里的富户为了粮仓不被偷吃,都会备耗子药,她走过去要一包,都用不着花铜板! …… 深夜,旱年的夜算不得多么凉快。 孩子们都去炕上睡了,只有胡娟还在堂屋来回踱步,焦急的等待。 她看看漆黑的天色,担心赵婶子,按理说,怎么也该回来找她了,可天都擦黑,还不见来人的踪影。 “娘,你打算怎么教训王癞子,贞洁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吗?他凭什么就这么害了赵婶子半辈子!”二丫从里屋出来,她根本睡不着,闭上眼,满脑子都是赵婶子悲惨的前半生。 她躺了好久,翻来覆去的想,赵婶子本身并没错,却还是遭受了那么多白眼和劫难,三婶说一切都因为赵婶子命苦,可真的是这样吗? 如果大伙儿不把贞洁看的那么重,女人也不把名声看得比命都重,赵婶子那么好的女人,当年出事后,何至于要嫁给王癞子那样都不算个人的男人! 第65章 该准备的,都得准备了。 还得是感恩戴德的嫁! 根本不是命的问题,这是世道的问题! 若大伙儿都像娘一样想,赵婶子哪里会落到今天的地步? 甚至王癞子也想不到拿失贞的法子害人! 二丫恨恨的想,王癞子这样的人若不受到惩罚,天底下不晓得会多少姑娘就这样被毁一辈子。 胡娟被二丫的问题惊到了,不愧是原本命运敢卖国报复社会的女人。 生活在这个女人失贞就得死的时代,居然能有如此的“离经叛道”的想法! “二丫,你说的很对,贞洁其实一点都不重要,这只不过是男人方便操控女人的枷锁罢了,你赵婶子就是为此,才被王癞子一招毁得白受十年罪!” “所以,你们可千万不要走她的老路,人应当洁身自好,但不应当为了一个洁字,赔进去一辈子!” 其实不止古代,放到现代也有不少女人被所谓的贞洁操控,为王癞子那样的男人害了一生。 这也是胡娟为什么遇到了,就要帮的原因,不是她圣母,只是同为女性,在这里,只有她想救她,也只有她能救她。 若她袖手旁观,赵春芳这一生,都会为微不足道的贞洁而陪葬。 生当如夏花之绚烂,而不为困兽般僵死。 作为一个旁观者,她都觉得太不值得。 “至于王癞子,要怎么教训他,得你赵婶子说了算!” 只不过,赵春芳不知道去哪儿了,这个点还没回来。 胡娟担心她是不是心里崩溃,会不会寻死跳河。 但转念一想,那么多苦日子都熬过来了,更何况她还有妮儿放不下,定然是不会死的。 所以赵春芳到底干啥去了呢? 俩人正聊着,大丫从里屋出来,娘和妹妹都睡不着,她也没睡。 倒不是因为赵春芳,而是家里的铺子明天开张。 娘说镜子生意完全交给三婶,而自家的新铺子,要卖些新东西,一些娘变出来的稀奇物。 比如今儿打扫用的去污粉,前儿她们洗碗用的洗洁精,每一罐都好几百文。 用这东西干完活,莫说碗筷衣裳,连自个儿的身上都有股淡淡的香。 大丫觉得连屋子里都要放熏香的大户人家铁定喜欢,她们铁定不愁卖。 只是镇上能有几个富户? 简单算下来,单个物件挣得钱虽不少,但因为价高要得人少,一个月也卖不出几件。 那么娘想挣大钱度过荒年的打算,显然实现不了。 大丫在屋里担心得睡不着,自个儿思索半天,琢磨出个法子来。 她们其实还可以卖小包装! 这东西虽然看着贵,一罐子要好几百文,但仔细算算,若按两卖,一两也也不过十文,五文。 穷人家偶尔也能用上那么一回! 至于普通人家,稍微有点银钱的自然想跟富户用上一样的东西,不舍得一次性拿出几百文,还可以多买几两。 就跟买油一样! 这么一看,定然不愁卖! 大丫兴冲冲从被窝里钻出来,跑到堂屋,当即要分享自己的法子。 胡娟看她满脸兴奋,纳闷道:“大丫,你大晚上不睡觉就罢了,咋还这么激动呢?” 大丫红着脸,没急着解释,而是手脚利落抽了根新灯芯,放到油里,又拿打火石点亮堂屋桌上的油灯。 才从柜子里拿出算盘和宣纸,放到桌上。 坐在正位的胡娟被她吓了一跳,连忙往旁边挪了挪,挪个空位给大丫后,才疑惑问道:“你这大费周章的,要整啥呀?” 大丫顺势在正位上坐下,认真又激动的回道:“娘,咱家铺子不是要开张了嘛,我想到一个绝妙的卖货点子!” “娘你变出来的去污粉,洗洁精什么的虽然是好东西,富贵人家肯定喜欢,但因为价格太贵,买回去以后又能用很久,虽然也能挣钱,但来钱慢,卖得货也少,因此,我想出一个法子,分小包!” “一罐洗洁精,大约一斤的量,娘的定价是二百文,所以一两大约十三文,省着些用,能洗五六天的碗筷,对普通人家来说,是可以接受的价钱。”大丫想到之前卖饼子时,见到的形形色色的人,在镇上做活的大多数人一天至少能挣三十文左右。 每天能吃一个五文钱的饼子,若买十几文用个五六天的洗洁精,他们自然也是承受得起的。 只是普通人家没有富人家那么讲究,且把钱看得也紧,洗洁精这等可有可无的东西,恐怕只是有客或者有重要事才愿意买一回,但也已经足够了。 “至于去污粉,是一样的,一罐去污粉大约一斤,卖二百四十文,略贵一些,但用油纸分成小包按两卖,一两十五文,这样一看,价格跟洗洁精也差不多,大伙自然也可以买得起。”大丫算盘拨得啪啪响,一边算一边感叹。 暴利啊,简直暴利,娘变去污粉,洗洁精,一罐只要五文到十文。 可放到铺子上随意一卖,就是二百文的价钱,这价定得如此之高,基本卖多少就挣了多少! 再加上普通人家的走货量,这度过荒灾的粮钱,无论如何也挣下了! 而且,就算有人眼红她家的生意也不怕。 因为镇上压根就没有过这些东西,虽然打得是家里秘方做出来的东西,但根本没人能仿的来,还不用担心抢生意! 胡娟看着大丫用毛笔定下的商品表和价格表,以及最后预估能攒下的钱数,点头:“就按这样卖,到闹了灾荒的时候,娘就能拿钱给你们变粮食。” 荒灾一闹起来,村子里就不安定了,虽然眼看着大伙儿家里还有屯粮,不会发生饿死人的事件,但荒年真正乱的,是灾民。 记忆里的难民会在一月后冲破汾安县的大门,那么定会提前流窜至各个村子里。 胡娟推测,以老族长的智慧,若有难民流窜到此,为保住全村人的钱粮和性命,老族长定会组织全村人一起提前逃荒,梦里的命运即将到来,过明路的钱粮,逃荒的路线图,以及逃荒结束后,足够在异地落脚的银子…… 该准备的,都得准备了。 第66章 不是,今天这一个两个的怎么都来借耗子药? 大丫重重点头,靠卖镜子和卤料包,她们家目前有二百两的存银,等铺子开起来,三婶继续卖卤料和镜子,她们这边填新物件洗洁精去污粉,大约能攒个五百两左右。 灾荒年粮食才是活命的根本,但她家不用担心,因为有娘能随时拿钱变粮食,已经是大幸,故而挣钱才是问题的关键。 她会努力在短短一个月左右,赚更多的钱,让全家安然度过这次灾荒! 作为一个普通人,大丫的心愿朴实又真诚。 跟大丫商量完铺子加一个分装的卖货方式以后,房间内一时安静了下来。 二丫看着窗外越发黑的夜,眉头微皱,语气中透着担忧:“娘,要不要出去找找看,春芳婶究竟去哪儿了?” 胡娟也坐不住了,从出去到现在,已经整整一个半时辰,用现代的计时方式算,现在已经十一点,在没有夜生活的古代,家家户户这会儿都应该陷入熟睡了。 按理说有电棒护身,王癞子无论如何也不能对赵春芳如何,可就是不见人回来。 她到底去哪儿了? 赵春芳此刻正在老族长家。 王厚德坐在炕边,黑着脸,有一搭没一搭抽着手上的旱烟,旁边是他媳妇,炕下两个小板凳上坐着王书文两口子。 赵春芳手里攥着刚借的耗子药,抽抽噎噎说完当年事件的真相。 气得他们全家人都睡不着了。 村里一直都有流言蜚语说当初那人就是王癞子,他听过,但没敢相信,毕竟凡事都讲个证据。 直到今晚赵春芳找上门要耗子药,他觉得不对,抓着人多问了一句,才问出个所以然来。 没成想,村里的流言就是真相,王癞子还真的干出如此猪狗不如的事来! 王厚德狠狠吸了一口手里旱烟,从鼻孔喷出两道白气来。 王癞子的所作所为简直天理难容,作为王家族长,他绝不允许族里有这等败类出现! 一众人正商量着如何处理王癞子,就听门外又有人在敲门。 老族长的媳妇郑月推开门,只见王老太大晚上的不睡觉,跑到她家门口露出一个笑,张嘴就是:“郑老姐姐,我家闹耗子了,想跟你家借点耗子药使。” 郑月:…… 不是,今天这一个两个的怎么都来借耗子药? 荒年间的,人都快活不下去了,哪儿来那么多耗子,是真闹耗子吗? 刚刚经过赵春芳一事,郑月多了个心眼,于是嘱咐王老太在原地待着。 回到堂屋跟老头子商量:“老头子,又来一个借耗子药的,是王梅。” 赵春芳本来沉浸在愤怒中,听到王梅的名字,顿时心神一震。 王老太大半夜的来借耗子药做什么? 看时间,她应当是刚从王癞子那出来,就直奔老族长家借药来了。 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两个一肚子坏水的家伙凑一起,定想干什么坏事,难不成想拿毒药害人? 赵春芳越想越觉得可能,至于害谁,王老太最想害的定然是胡婶子! 赵春芳焦急起身想回去报信,可转念一想。 不行,她不能这么回去,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她得打听清楚王癞子和王老太打算怎么害胡婶子再回去才行! “族长叔,刚才王老太还跟着王癞子在家教训我,现在我刚跑出来,她后脚就来借耗子药,恐怕这两个坏心眼的家伙凑在一起没憋好屁!” “王老太跟胡婶子有怨,咱全村都知道,至于王癞子,他以为我是因为胡婶子给了我个活计才跟他闹和离,他肯定也恨急了胡婶子,恐怕他们两个黑心肠,是想了个法子要害胡婶子呢!” 王厚德气得吹胡子瞪眼:“这两个祸害,我王家一族摊上他们可真是倒了大霉!” “待我出去问问她到底想干什么!” 说着,王厚德把旱烟摁灭,插到裤腰上,怒气冲冲就要推门出去,却被老妻拦住。 “哎呦,你就这样出去能问出什么来?” “你一没物证,二没人证的,倘若王梅咬死不承认,你不光奈何不了她,还惊动了她,到时候她不借耗子药,换个别的法子,不正害了胡娟那孩子嘛?” 王厚德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一大族的人,明明都是一个根上出来的,怎么就你家他家生了这么多的仇怨呢? 若日后闹大灾,如何能拧成一股绳熬过去? 郑月无奈拍了拍老头子的肩膀,同床共枕这么多年,她自然明白老头的忧虑。 赵春芳见状连忙提议道:“那让我回去问问,王癞子那蠢货,喝酒把脑子喝坏了,我回去套他两句话就是了!” 王厚德刚想说不行,就见赵春芳神情坚定:“放心吧,族长叔,我有胡婶子给的黑棍,他不敢把我怎么样。” 众人一看,也没有别得法子,只好同意。 等郑月出去打发了王老太,赵春芳才从族长家出来。 她捏得耗子药的手指微微发白。 趁着大伙儿没注意,她就这样偷摸揣着毒药走出来。 她已经恨急了王癞子,恨到不亲手杀了他,死都闭不上眼! 所以她此番回来问真相是假,毒死王癞子报仇是真! 只是杀人要偿命,她还没想好王癞子死后村里人查出是她干的,她该怎么办? 她不想为王癞子搭上自己一条命,畜生的命,不值得搭上自己。 赵春芳没有犹豫,一步一步走回了待了十年的茅草屋里。 这一回,发霉的茅草顶,她看得分明。 王癞子都准备睡觉了,转头看到她回来,翻了个白眼:“死婆娘,还以为你不回来了!” “咋地,你的大恩人胡娟没收留你睡一觉?还回我这来干啥?” 赵春芳看着面前人的嘴脸,真切得体会到了恨之入骨是什么感受。 她深呼吸许久才将恶心感压下去,声音冷得能掉渣一样。 “你说,你跟王老太合谋要搞什么?为什么大半夜的,王老太会去借耗子药?” 想到王老太干脆答应卖药钱她出,结果是去借耗子药,王癞子唾骂道:“真是个蠢老太婆,借耗子药还能让你给撞个正着!” 骂完王老太,又毫不掩饰的承认。 “没错,老子就是要一包耗子药毒死胡娟全家。” 第67章 赵春芳居然把王癞子给阉了! 以往他王癞子在村里可是横着走的,谁见了都怕,还有赵春芳,自从被他成功娶回家,什么时候敢不听他的话?什么时候想过和离? 可自从碰上胡娟,他就跟走了霉运一样,去抢摊子和方子没抢到就罢了,还赔进去十文钱,挨了一顿打! 当年的事更是被戳穿,原本对他感恩戴德,还怕他的赵春芳,现在都恨得他要紧! 村里人更是见了他就冷嘲热讽,尤其是镇上几个喝酒的朋友,竟然敢当面嘲笑他,连个女人都打不过,就这点本事,还敢上门强抢方子,而赵春芳则跟胡娟学着拿黑棍打他,闹和离,原本他好好的日子如今鸡飞狗跳不得安生。 眼看自己日子过不下去了,他怎么可能不报复胡娟? 他看向站在屋子门口,背光而来的赵春芳,黑漆漆的夜看不清她的神色,王癞子心里莫名的烦躁,继续道:“谁让她挑拨得你非要跟我和离?我毒死她,报复她,天王老子都不能说我错!” 说罢又觉得不解气,继续挑衅道“你以为你有根棍子就能把我怎么样了?” “我告诉你,你能发现这一回,你发现不了第二回,就算发现第二回,你也防不住第三回,只要我王癞子还活着,我就会一直祸害胡娟,祸害到她死了为止!” 赵春芳看他这幅有恃无恐的无赖样子,嗤笑一声道:“王癞子,你是不是以为无论你干啥伤天害理的事,全天下都没人能治得了你?” “你是不是觉得,你是个男人,你就能随便祸害我们女人,还不怕报应?” 王癞子脸上一点羞愧的影子都没有,反而还极为认可的重重点头。 当然,男子汉大丈夫,男人就是比女人强,男人是家里天,是女人的主子,女人就该伺候男人,伺候丈夫,这是天下的公理,若是女人惹他不快,就该被教训! “赵春芳,你说你都被我娶回家了,乖乖在家伺候我就得了!” “可你不安生,你要出去干活计,你男人我呢,还好心放你出去干活计,可你不感激我就算了,还敢想啥子和离?” 王癞子越说越来气:“当初的事是我干的又咋样?” “我不是还是娶了你吗?” “怎么着都算扯平了,可你还来劲了,仗着胡娟给你的黑棍子,敢跟我叫板!” 村里的夜原本很寂静,但被王癞子的咒骂声打破了,远远传出不知几户人家,引得满村的鸡犬乱吠。 赵春芳看着不知悔改,不停咒骂的男人。 内心竟罕见的没有生气,而是一种痛快,果然,亲手杀一只畜生,和一个知道错了的人,还是前者更舒爽,更利落! 王癞子还在跳脚辱骂:“你个死娘们,也不知道清高些什么?” “当年我去你家提亲,你同意不就得了,结果你才在那挑三拣四了,老子什么时候被人挑过理?若不是你不愿意嫁,我至于干那事,被村里人指点十来年吗?” “你现在还敢来埋怨老子?老子不怨你就不错了!” 见王麻子骂声愈发难听,不知那户人家响亮的“呸”了一声,砰的重重关上房门。 “他奶奶的,哪个王八蛋呸老子,给老子出来!!”王麻子一听,顿时来劲儿了,朝着屋外叫嚷,恶狠狠撂下狠话。 左邻右舍被吵的睡不着的人家暗自摇了摇头。 听听这都是什么话,干出那等猪狗不如的事,还怨上春芳婶了? 王癞子这种畜生东西,老天合该降个雷劈死他才好! 赵婶子就该闹和离,当年被他害得过了十年苦日子,如今有了新奔头,就要赶快甩开这等子王八蛋…… 听了王癞子将近一刻钟的辱骂,赵春芳终于动了。 她看向眼前一身脏污,酒气冲天的酒鬼,脸色阴沉。 开到极限的电棍狠狠敲在王癞子的额头上,王癞子身体一麻,整个人瘫软在地,屋里顿时安静下来。 紧接着,一下又一下,赵春芳不知疲倦的挥动着手里的棍子,狠狠砸在眼前男人的身上。 不断的电流把王癞子电得浑身焦黑,口吐白沫,头发都卷曲了很多,甚至有些意识模糊。 夜还长,报复才刚开始,赵春芳怎么会让他就这样晕过去? 感觉王癞子快受不住了,赵春芳连忙拿水兑开老鼠药,把握了一个会让人疼痛,但不会立刻死去的量,给王癞子灌了进去。 钻心的痛从胃部传来,王癞子濒临昏迷时,觉得自己身体是麻的,肚子又烫又痛,接着他又就被活生生疼清醒了。 翻来覆去两三次,他终于被折磨得神志不清,用气音哭求:“媳妇儿……别打了……我错了……求你……救命……救……” 然而赵春芳并没有搭理他,依旧有条不紊的打晕,疼醒,再打晕,再疼醒…… 当年在草地里,她也这样求过王癞子,但他是怎么做的? 他并没有放过她,所以如今她也不会放过他。 夜还长呢,她的报复不会结束。 胡娟在家里等到半夜不见人影。 终于坐不住出来寻找,河边,井边,甚至村口的大槐树她都去看了,各种可能自尽的地方她都逛了一圈。 最后确定,赵春芳确实像她想的一样,不会自尽。 所以只剩下一个可能,赵春芳这么长时间,都在报复王癞子。 胡娟瞬间不急了,悠哉哉走到了王癞子家附近,隐约听到王癞子呼救的呻吟,她装作没听见一样,在屋门口找了个大石头,一屁股坐下,打算等赵春芳打爽了出来。 直到觉得太阳都快出来了。 屋里才传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胡娟皱起眉头,心里一沉。 那声音不对,她听了一晚上动静,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声音,屋里究竟什么情况? 她通宵的大脑困顿的反应片刻,不知想到了什么,顿时蹭地站起身,跑进了院子。 赵春芳究竟把王癞子怎么了? 她急匆匆推开门,院门和大门都没有锁。 待看清眼前景象的一瞬间,胡娟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血…… 满地的血…… 王癞子正浑身漆黑,口吐白沫,眼睛瞪得极大,惊恐,愤怒,痛恨的看着赵春芳的手。 而那手上竟拎着新鲜割下来的整个…… 男性生殖器! 赵春芳居然把王癞子给阉了! 第68章 一手好牌打得稀巴烂,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紧接着赵春芳随手将那东西丢开,把剩余的耗子药一股脑都给王癞子强灌进肚,而后安安静静看着他痛苦挣扎。 早已被折磨的神志不清的王癞子,瞪大双眼,看着原本在他身上的宝贝,被当成垃圾一样丢弃在角落,方才知道死到临头,他满脸恐惧,挣扎着往胡娟的方向爬,一张嘴就是一口血。 “救命,救救我,救我。” “赵春芳是地狱里爬出来的索命鬼,她是怨鬼啊。” “她来报复我,她从阴司里爬出来报复我来了!” 一声声哀求嘶哑、泣血,但落在她耳朵里就像美妙的乐曲,赵春芳缓缓露出一个骇人的笑。 她如同观赏者一样,欣赏着王癞子浑身是血的濒死模样,畅快,太畅快了。 “王癞子,你不是觉得没人能治得了你吗?” “你不是觉得当个男人老天都不带怕吗?” “你现在怕我做什么?我不过是只地狱里爬出来的鬼来找你索命啊!” 赵春芳神经质笑了两声,随后又是一电棍砸在王癞子身上,经过一晚的使用,她发觉这东西碰的人时间越久,人越疼痛,身上还会冒出一股股烟来。 就像人被雷劈了一样。 她心想,这东西就跟话本里降妖除魔的天雷一样,专劈罪孽深重的畜生! 这般想着,她手下的棍子,又砸得重了些。 被电了许久,王癞子整个人都已经麻木了,他回想起自己多次殴打赵春芳的场景,眼角滑落一丝后悔的血泪。 心里一直有一个疑问,他这算是罪有应得吗? 即便再不愿意承认,他还是无法否认,今天的结局,是他自找的。 想早点死的想法冒出,他看向赵春芳,断断续续哀求道。 “让、我、死、吧。” 他实在熬不住了。 赵春芳眼见天要亮了,她利落的朝王癞子流血不止,空荡荡的胯部狠踹了两脚。 只见伤口顿时血流不止,王癞子张大嘴发出最后一声痛呼,两腿猛蹬就这样没了呼吸。 也不知是血流尽而亡,还是毒药发作,亦或者是被疼死的,总归那种死法都不算便宜他。 胡娟站在门口,瞪大了眼看着眼前的一幕,下意识吞了吞口水。 屋里的场景就像炼狱一样,满地的血,被折磨的不成人形,已经断气的王癞子,还有活像冤鬼索命一样的赵春芳。 她颤巍巍关上门,拿起立在屋门口干农活用的铁锹。 赵春芳见王癞子死了,转过头,看向胡娟。 她知道自己现在很吓人,注意到胡娟的神色,以及铁锹,她张嘴想解释什么,就见胡娟把手一伸,将铁锹递过来道:“赶紧的,先埋尸,天快亮了。” 不用解释,胡婶子什么都理解。 赵春芳喉咙哽得发疼,她抬手一抹眼泪,没再多问,抄起铁锹就开始挖地,古代人没有铺地板的概念,家里的地和外面比起来,就是一块踩实的普通土地,一铁锹下去虽然难挖,但肯定挖得出坑。 胡娟和赵春芳分工明确,一个负责处理血迹,一个负责埋尸。 遇到洗不掉血迹的东西,胡娟就往超市里的垃圾桶一扔,屋里瞬间就变得干干净净。 丝毫看不出这里不久前,曾发生过血案。 为掩盖血腥味,胡娟还特地拿了一瓶空气清新剂出来,到处都喷两下,地上,桌椅,大门,包括她们两个人都喷了一遍,才放下心来。 全部处理完,天也蒙蒙亮了,趁着大伙儿还没出门,胡娟赵春芳两人赶紧回了家。 大丫二丫趴在堂屋桌上等了一夜,眼见两人回来才松了一口气。 二丫好奇地问:“娘,赵婶子,你们一晚上干啥去了呀?” 赵春芳一直沉浸在大仇得报爽快里,此番对上二丫朦胧困倦的双眸,才惊觉已经离了地狱,到了人间。 顿时心“咚咚咚”地慌乱起来,低着头,她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 好在胡娟及时站出来,嘱咐道:“没做什么,你们就当不知道这回事,若别人问起来,你们也要一口咬定娘今夜并没有出门,明白吗?” 二丫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伸手要接下胡娟刚脱下来,风尘仆仆的褂子,却被大丫抢先拿过,随手将带血的袖口压在下面遮住,她开口嘱咐妹妹:“快去,将灶上热的水给娘和赵婶子端一碗来。” 眼见一切尘埃落定,胡娟紧绷的精神方才松开,顿时感受到了疲倦,摆摆手打了个哈欠道:“不用,娘先睡个觉去,给你们赵婶子端一碗吧。” 说着进了里屋上炕,也不找被子,躺下就睡。 自从来了古代,她还没熬过通宵呢,也太困了。 结果还没睡好,就被王老太和张彩云的大嗓门吵醒了。 “李香草你个贱皮子,我儿子当家做主,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 “娘跟三弟商量摊子的事儿,你不乐意有屁用?” 胡娟躺床上都气笑了。 这才刚把摊子转让给王三郎一家,那帮蚂蟥投生的闻着味儿就来了,这速度,狗见了屎都跑不了这么快。 “王老太,你闹完了老二家咋还又闹老三家。” “人家刚跟胡婶子吃了几天的饱饭你就来闹腾了,你是真见不得自家人过得好啊!” “今年地里不出粮,莫怪我说话难听,若不是李香草跟着胡娟摆摊挣钱,三郎哪有如今的机遇!” “你还骂李香草,真是不知好歹的一家子,我劝你还是好好跟人说话,若是今年真的闹上荒灾,李婶子或许念在你是她婆母的份上,还愿意帮衬你一把呢。” 最后一句话一出口,在场的除了王老太一家人,全部深以为然的点头。 是啊,今年开春就没下过雨水,村里人目前只能靠河水浇地,再怎么勤快,也赶不上太阳晒干的速度,今年地里有收成就不错了,根本不盼望能丰收。 也有人去了镇上打工,没什么门路只能去码头,现今村里多少人家羡慕李香草能跟着胡娟做生意,他们想跟着都没门路。 王老太一家子跟胡娟闹得断亲也就罢了,如今甚至不知好歹到连李香草都骂,真真是把能耐人都得罪光了,一手好牌打得稀巴烂,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第69章 至此,赵春芳的难关,已过。 王老太来闹事吸引了一大堆围观群众。 “王梅啊,不是我说你,再怎么样,三郎也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你再偏心大郎,也不该拉扯着三郎一家去填大郎的亏空。” “你看现在旱年,家家户户都盼望着能不用从地里刨食,你家一下出了俩,你不帮衬就罢了,别添乱啊!” “你现在回去,指不定今年闹饥荒,三郎一家还能惦念你点好,再闹下去,三房都得跟你闹仇怨,何必呢?”村里上了年岁的老人家劝说。 张彩云眼看着自家婆母眼神闪烁,明显被说动了,叉腰连忙道:“你个老不死的,胡咧咧什么呢!” “三弟跟我们断了骨头连着筋,娘叫他帮我们大房挣银子,哪里挣出错来了?” “若是后面真的闹饥荒,我们两家挣钱,还比一家挣得多些呢!” 跟着阿奶母亲来挣钱的王大宝也跳出来:“死老太婆,我家的事用你管吗?” “闹饥荒又能咋,人活着还能饿死?大不了吃得少些,更何况县老爷也不会咱们把饿死,不然闹到京城还能告御状呢!” 年岁大经历过饥荒年的老人们沉默了。 王大宝才十几岁,没经历不知道。 闹大旱啊,好一点河水不断流,是有收成的,但绝对不够一家子吃! 村里家家户户动不动就会饿死人,就这,剩下的人也吃不上多少粮,人人饿的面黄肌瘦。 若遇上河水断流,那连口水都没有,就算有粮人也活不了多久,大伙儿那时候就得背井离乡,还得南下找水喝。 都到那地步了,还能指望官老爷?天灾降临,人祸自然躲不过,莫说救济粮,难民们涌进城,一股脑的抢粮,抢水,家家户户都得死两个人。 王老太也是从饥荒年熬过来的,深知可怕,她朝身边的大宝贝嚷嚷:“快悄悄的!” “灾荒年遍地都是饿死的人,你仔细些,别乱说!” 王大宝撇嘴一脸不屑,王老太更没多说,她哪里舍得乖孙生气? 胡娟推门出来,正好看见这一幕,她冷哼一声:“摊子是我转租给老三的,正经算,还是归我,王老太,你就别想着带你那大儿子一家跟我挣钱了,没门!” “你个搅家精,这里没有你的事儿,你滚回去你的破屋里去!” 原本还指望王癞子帮她除去胡娟,她顺手让老大来接手老三的生意,从此吃香喝辣,再也不用愁了。 可没成想,今儿早上她花五文钱搞来一包老鼠药,登门去找王癞子,那小子竟然跑了,真是个没用处的东西,白瞎她五文钱! 王老太此刻看见胡娟不光糟心,还心疼自己的五文钱! 赵春芳也被吵醒,跟在胡娟身后,见到王老太对胡娟骂骂咧咧,当下站出来:“王老太,你昨天跟王癞子商量要拿耗子药毒死胡婶子一家,今儿还敢上门借胡婶子的摊子挣钱,你脸皮什么做的,简直比城墙都厚啊!” 昨天的事她一直没顾得上跟胡婶子说,今儿早上恰巧碰见这么多人,赵春芳直接全都抖搂出来。 王老太刚想矢口否认,却被胡娟抢先下了定,她一脸意外:“好啊,王老太,没成想你耗子药毒我一回还不够,还要毒我第二回!” 赵春芳趁热打铁:“谁说不是呢,昨晚上大半夜她去族长家里借耗子药,正巧我在族长家里告王癞子,叫我撞了个正着!” 接着赵春芳又将王癞子当年干的事一一细说出来,引得大伙纷纷唾弃。 “呸,什么东西啊,昨天晚上我就听王癞子瞎嚷嚷,还以为王癞子又打老婆了,没成想,是腌臜事儿被揭穿,不乐意和离在家扯皮呢!” “昨晚上的声我也听见了,王癞子那大嗓门,吼得我家鸡直叫,直到后半夜才消停,正好荒年,我今儿就把它拿出去卖了,让它吵我睡觉!” “对了,你们瞧见王癞子没?按理说干出这种事儿的男人都得被族里打个半死赶出村子的,怎么没瞧见他人啊!” 胡娟见大伙儿聊起王癞子的去向,连忙引导道:“估计是怕挨打跑了呗!” 大伙儿闻言,都觉得就是这样,对王癞子有一阵子唾骂,转头又骂起了王老太。 “活这么大岁数,一点人事都不干,真是个搅家精!” “就是,想借胡婶子发财,转脸又要弄死人家!” 刚被强压着的王三郎得以喘口气,连忙道:“娘,你回去吧,这摊子是我租的,方子我也没学会,每日我都从二嫂那订好饼胚出去卖,我就是交出摊子给大哥,他也没法卖吃食!” 王老太本来见今日来又讨不得好,就憋着一口气不上不下,如今听王三郎这样说,对胡娟又恨了几分。 真是个狡猾的狐狸精,都把摊子租出去了,居然还捏着方子不放! 她恶狠狠指着胡娟撂下一句:“你给我等着!” 这事绝对没完! 她要回去好好想想怎么把胡娟一家子搞得身败名裂! 大伙儿见没热闹看,纷纷对着胡娟和王三郎打了声招呼,就各回各家了,家里的活计,明日的饭,都还没有着落嘞。 更何况,今年可能闹荒灾呦! 人影稀稀落落,夏日高悬当空。 赵春芳抬头看着金灿灿的太阳,阳光照在身上,真是暖和。 明明她每天都活着,可不知为何,总感觉今日见到的才是人间。 过去十年,所见到的其实不过幻想中的虚影罢了。 “胡婶子,多谢你。” 谢你救我下半辈子。 也谢你助我得报大仇。 胡娟摇头,没有答应,谢她做什么? “你明明靠的都是自己,要谢,就谢你自己吧。” 若非你自己深陷桎梏,如困兽般,却不断挣扎。 若非你自己没有懦弱不堪,熬不过地狱,越不过寒冬。 又怎么能终见人世间。 人生途漫漫,得以跨难关,最该谢的,是自己! 不过,这都已经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走吧,咱们得往前看了!” 赵春芳热泪盈眶,是啊,她得往前看了! 正巧,大丫抱着洗完的衣裳从河边回来,碰见打了胜仗而归的胡娟和赵春芳,她笑得温和,什么都没说,将干干净净的衣服掸开,架在院子里晾晒。 至此,赵春芳的所有难关,已过。 第70章 若是遇到大队的土匪流氓,那就得卷铺盖逃荒 大丫二丫经过嘱咐,没有乱说昨晚的事。 但妮儿和小福妞不同,叽叽喳喳围着赵春芳问和离的事,胡娟哄她们王癞子跑了,气得小福妞直跺脚。 才十岁的妮儿得知,一点对亲爹的担忧都没有,一本正经安慰母亲。 赵春芳紧紧抱着女儿,感慨万千,她们母女的一切苦难都已经过去。 最近日子平淡地过着,铺子开业,除了大罐洗洁精,去污粉广受富户的喜爱,分装也被大部分普通人购买,胡娟赚了不少。 只是一直未下过雨,田地荒芜,村子里大部分男丁都去渡口找活计。 胡娟看到镇上的粮店一斤糠菽都要十文钱,只觉得山雨欲来风满楼,她梦过预知梦,知道再有不到一月时间,就会难民破城。 犹豫半天,她还是来到老族长家。 “厚德叔,你说今年是不是要闹饥荒啊?”院子里,传来村长忧心忡忡的声音。 胡娟心想可不是嘛! 不光闹饥荒,还会有难民,还有兵乱,往后可要乱呢! 王厚德愁得直嘬烟杆,也满腹担忧道:“可不是嘛,听我那秀才儿子说,书局卖得咱大晋的堪舆图都卖了个精光,想来,家家户户都预料着要逃荒了,也不知道为啥,按理说咱这的河水还没断流啊!” 老木门没隔音,胡娟听得差不多了,抬手敲了敲门,来开门的是村长。 “呦,胡妹子,你咋来了?”村长自帮着收拾完茅草屋,就没怎么见过胡娟,一来是觉得不好意思,二来也是旱年村里事情多闹的! 王厚德将烟杆子插在腰上,笑着道:“来啦?可是有什么事儿吗?” 胡娟应和道:“确实,我有大事想找厚德叔还有村长商量,你们在一处,也省得我两头跑了!“ 她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斟酌道:“你们也知道我家在镇上开了一个铺子。” “因着卖的东西稀奇,几乎全镇的富贵人家都来上门买过货,我跟一些丫鬟小厮也熟络了不少,昨儿我听县令家的小丫鬟说,不知道北边哪儿的地方也闹灾,河水断流了,好些流民朝咱们汾州避难,指不定哪天就流窜到咱们村子附近。” “胡大妹子,你说的可是真的?那县令家的小丫头真这么说?”村长瞪大眼,顿时坐直了身体,急的直拍大腿。 胡娟寻了个小凳子坐下,一本正经地问:“确实是这么说的,我刚来的时候,还听见您二位说书局的堪舆图都卖光了,家家户户想着逃荒,可能就是因为流民。” 王厚德凝重地点头,细呷了口烟杆,缓缓道:“我爹以前给我说过,饥荒年,老天就像今年一样,半年不下雨,旱到整个秋天过去,甚至连旱三年都是有的,指不定咱这刚开始闹旱灾,别的地方已经旱三年了,只是咱们庄稼人,知道的消息少!” 村长面色凝重:“厚德叔,那咱村要咋办?若流民少了还好说,多了的话,咱们可守不住村里家家户户这么些人啊!” “编巡逻队,日夜巡查,若逮着可疑的人,咱们可从他那打听流民人有多少,手里可有余粮等等,是人少的逃荒队伍,咱们村里还可以收留些。”作为族长,王厚德提出一个建议,随后顿了顿,沉重的说道。 “若是大队的流氓土匪,咱们就得收拾铺盖逃荒去了。” “那我也应该让咱们村里人把家里的银钱全换成粮食,不然以后想买都买不上了。”村长提议道。 镇上粮价太贵,村里人哪里舍得花银子买十文钱一斤的糠菽,想着反正还有河水能浇地,怎么也能有些收成,个个勒紧裤腰带等秋天。 但现在闹流民,若真要逃荒,等不到地里的粮食,估计路上得饿死不少人,都是一个村的,怎么忍心看着人活活饿死,现在先提醒,若他们不听,后面饿死人,自己该做的也做了,不觉得心亏。 胡娟本来就是来提醒的,见村里已经有了对应方案,也不再多说:“族长,村长,我今儿来就是给你们通风报信的,如今你们都知道了,我也不多留,家里还有活计呢!” “谢谢你胡大妹子,若不是你提前知道消息,恐怕得等流民进村,我们才晓得呢!” “我这就回去挨家挨户通知,让大伙儿记着你的人情。”村长感激道。 这种消息,都是富贵人家自己背地里流传的,他们这些庄稼户只能事到跟前才知道,可若真等到流民到眼前,他们怕就来不及逃命了。 多亏了胡婶子在镇上开店铺打听到这些重要消息,还特意前来提醒,村里才能提前准备。 往大了说,这算救命的恩情,怎么都得让全村人都记得。 胡娟觉得村长有些过于老实了,不过一个消息的事罢了,日后村里人谁能活下来,谁又活不下来,靠的不是她,是他们自己。 她无所谓地摆摆手:“不必了,张张嘴的事,我实际又没做啥。” 听到她这么说,村长感慨万千:“胡大妹子,你真是好人啊,用读书人的话来说,那叫什么只做好事,不图回报!” 胡娟心想可能是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但她可算不上。 老族长王湖泽颤巍巍从里屋出来,也不知道老人家是怎么听见他们的聊天,沉吟片刻开口道:“金山小子,你待会儿再跟大伙儿说,粮买了以后,家里有余钱的最好囤些干萩草。” “荒年遍地死人,极易闹瘟疫,备上萩草,可以驱疫病。” “还有,叫刘木匠多做几个漉水袋,你和他商议看钱要多少,村里大伙儿一起出,若要逃荒,就不是时时刻刻有干净水喝,误喝浑水,会得伤寒,咱们备上几个漉水袋,日后有大用处。” 胡娟听着老族长条理分明的下任务,终于明白为何他家代代都能出读书人,这一代更是出了个秀才! 有这样的老人在家坐镇,族长一家的日子怎么过都不会差! 村长王金山乖乖应下,叫道:“阿爷,我知道了。” “嗯,你记得,这件事全村人都要做足准备,若有不听的,那就把他们提出逃荒的队伍里,关乎全村人性命这么大的事,不能有意外!” 第71章 这大旱年的,晒谷场一粒米都没有,去那干啥 听着老族长的安排,胡娟面色冷凝如水。 是啊,荒灾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死人成堆,没人处理而引发的瘟疫,是水源紧缺,喝了不干不净的水生病后又没有药物治疗的恐慌。 以及她梦中看到的饿得丧失理智,出现人吃人导致道德沦丧,人间失去秩序的地狱变相…… 老族长以及现任族长王厚德还有村长商量出来的只是现如今村里人能做到的一切自保措施。 可古代一个村至多不过二三十户的人家,但凡遇到个像水浒传里那样的108位好汉团,都没有反抗之力。 而且不是每家每户都有余钱,能办到老族长提及的所有措施。 赵春芳,李香草,李二婶跟着她摆摊开店挣了不少钱,不用愁,但村里其他几户人家就没这么幸运了。 农户人一年到头吃的喝的全靠地里长得,几乎过了冬天,家里就没有什么余粮了,每年开春都会成群结队上山,下河,各种寻摸吃食,熬到秋天有了收成,再吃几天的饱饭,春去秋来,酷暑寒冬,都是这么过来的。 可今年不一样,闹大旱,地里不长粮食,山里也不长东西,大伙儿勒紧裤腰带熬到了五月份,再听要逃荒,一个个饿的面黄肌瘦。 只有她们几家有银钱,有粮食,岂不成了全村的大肥肉了嘛? 胡娟抬头着看向低矮土胚墙外的家家户户,一座又一座的小茅草屋,看着穷苦却安静祥和。 但她知道,一旦灾难降临,眼前的安静祥和将不复存在。 只有将村里大伙儿一致对外,才能应对难民流窜来时的安全问题,而要一致对外,至少要保证大伙儿有口吃的,不至于饿死。 自家吃饱,别人饥荒,不等流民来抢,村里人也得把她们这几户人家端掉! 帮大伙儿有饭吃,也是为保护自己,毕竟在古代没有完整法律体系的社会里,没有灾难时,都谁都指望不上,有了灾难后,能保护自身的,更是只有自己。 更别提梦里她已经见识过饿殍遍地,人吃人的地狱景象了,为了保护两个女儿不再遭遇梦中的经历,村里人,能笼络一点是一点! 经过她深思熟虑后,认真的看向老村长提议:“酒楼掌柜有能耐跟镇外搞粮食,我能借机买些比市面上便宜不少的粮食,只不过酒楼只用大米白面,我也只能跟着买精粮。” “但村里大伙儿若是从我这搞些便宜的精粮拿到镇上换糠菽黑面,想来比镇上直接花银钱买粮划算得多。” 王厚德没想到胡娟竟然还有这样的门道,惊喜万分,只是一想到村子里那些地痞流氓,顿时又愁了起来。 “大丫娘,你这是大恩,但村里不是人人都有恩就报,再遇到个像你大哥那样,或者王癞子那样的人,见你有门路,知道你家粮食多,眼红去抢可怎么办,你家都是些女娃娃。” 胡娟点头,随即说出自己的想法:“这问题我也想到了,我不可能什么人都帮,况且,我即便帮了其他人,也要让其他人知道我的恩情,这样一来,他们才能见我有事时,愿意报恩于我。” “所以,我不会轻易的让人得到我的帮助,要让他们自己去争,去经历,去努力,只有让他们知道不容易,才能将我的帮助放在心上。” “那你打算怎么办啊?”王厚德好奇的问,他自问当了半辈子族长,怎么着也应该比胡娟小自己一辈的个孩子强。 却不料,他刚才竟没猜出胡娟的打算! 胡娟不知道王厚德因为自己突然有了挫败感,将她的主意说出。 “我打算放出消息,就说酒楼的掌柜预备从镇子外面订一批精米,价格比镇上便宜许多,我打算跟着订一些,问村里有没有人一起,愿意的就来找我,每斤只要交三文钱的定金。” “我想过了,大伙儿可能一次性拿不出太多银钱,只能付得起定金。” “所以可以先让大伙儿交了定金,我垫付剩下的钱,等大伙儿拿上粮食,去镇上换到足够的钱粮,再回来还我银钱。” 说罢,她看向王厚德和村长:“我这主意如何?” 既用定金筛选了不信任她的人,又能让信任她的人感受到真实的回报,和其他人形成鲜明对比,最后提高自己在大伙儿心里的重要程度,让大伙儿记住她的恩情! 王厚德也觉得这法子极好,最坏的人从一开始收定金就被筛出去了,后面的人不光借她的门路能买到低价粮,还能真切受她一回恩。 确实不错,见他点头,王金山也不耽搁了,转头去召集村里人。 因着旱年,家家户户除了腿脚不便的老人,还有年幼的孩童,其余壮年不是在山上挖草根,就是刚从镇上渡口回来。 恰好是晚饭的时间,省着粮食吃的大伙儿都搭伴儿在村子里瞎溜达。 刚得了令回家的王金山,一进门不待喝口水,就朝自己的媳妇儿吩咐:“秋丰,快,赶紧把跟着我一起,到村子把大伙儿都叫到晒谷场上。” 晒谷场?那可是村里除了秋收,只有遇到大事儿才会去的地方! 林秋丰听到自家男人这么说,连忙照做。 没一会,大伙儿人传人,都知道村长要人们去晒谷场集合。 “怎么回事?这大旱年的,晒谷场一粒米都没有,去那干啥?” “应该是有大事儿要宣布,咱们赶紧去吧,去晚了,错过消息就坏了!” “也对,走,去晒谷场瞧瞧。。” 一炷香的时间,晒谷场上聚集了差不多除了老人小孩,村里所有人。 王厚德让王金山仔细清点了一番,发现基本上大伙儿都到了以后,才清了清嗓子说道:“大丫娘在镇上开铺子,听富贵人家的丫鬟小厮说,北边有难民来咱们汾洲避难,过不了几日,极有可能流窜到咱们村子附近!” “为了保证咱们村子的安宁,我和村长俩人商量,决定像战乱时那样,给村里编上巡查队,每天晚上都要坚持巡查,看到不是咱们村子的人,立刻逮起来!” 第72章 她要真心帮大伙儿,为啥还要收定金 “另外,胡大妹子跟镇上酒楼做生意,有便宜的精粮路子,只需三文定金,就可以换到一斤精米,家里粮食不够的可以先买上,拿去镇上卖了再补剩下的钱,余下的都换成黑面糠菽,这么一来一回,能多囤些粮食。” “你们都想想,愿意的就去胡大妹子家交钱。” 村长王金山通知大伙道。 胡娟在一旁补充:“我这门路白米二十文一斤,三文钱定金算你们给我的,剩下的十七文是我给垫着的,信我的来,不信的我也不欢迎。” 李香草一听是二嫂的主意,连忙跳出来:“我来,算我一个!” 她盲目相信胡娟,镇上一斤糠菽都要十文钱,白米三十五文,她从二婶这买的白米只要二十文,若转手,一来一回纯赚一斤半的糠菽,对刚吃饱没几日的李香草来说,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况且她二婶挣大钱的人家,还能贪她三文五文的定金吗? 不少人也这么想的,纷纷举手参与。 他们早就想跟着胡娟发财了,如今机会在眼前,怎么可能错过。 但有的人家就不这么想了,天上馅饼砸脸上,他们不光不吃,还扔地上踩几脚。 说的就是王老太,王山王虎几人。 王老太激动地从人群中挤上前来,啥还没干呢,就开始指着胡娟的鼻子大骂:“胡娟你个心黑肠的,居然想骗一个村人的钱!” “镇上的白米三十五个铜板一斤,你咋就有二十一斤的门路,人家酒楼的掌柜们傻呀,有好门路凭啥给你说?” “还给你三文钱定金,我看呐,你就是想骗我们大伙手里的银钱,不愧是干贱商行当的,果然黑心肠!” 旁边的张红霞伸手拉着袖子劝道:“王伯母,胡婶子镇上做生意挣的都是大钱,何必骗我们这些三瓜两枣呢?我觉得胡婶子就是想帮我们。” 王老太甩开她的手,不屑道:“你蠢我可不蠢,想上当,你自己上去。” “到时候胡娟卷钱跑了,你可别怪我老婆子没提醒你!” 张红霞被怼得脸色难看,但想到这毕竟是姐姐的婆母,她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就是,我娘说的对,我看胡娟就是没安好心!”张彩云也从人群里挤到前面。 她不怀好意地看向胡娟:“我说弟妹,你做生意不带我们大房挣钱也就算了。” “咋还坑自家村里人呢,要说你不坑人,也行,你把定金去了,我们就信你。” 胡娟冷笑,跟她玩上空手套白狼了? 村长黑着脸,对上两人道:“你们两人闹够了没,这是关乎咱全村人性命的大事,你们不愿意没人强迫你们!” “还给你免定金,美死你们了,谁上赶着求你们挣钱卖粮了?爱信不信,不信给我滚回家去!” 王老太哽着脖子,不服嚷嚷:“我就不信,她胡娟能这么好心肠,白白帮着村里其他人挣钱卖粮食?” “再说了,她说有流民就有流民吗?保不定是坑钱的噱头呢!” 王老太越说越觉得自己发现了真相,不然怎么能那么巧?前脚有流民要逃荒,后脚就有便宜路子买粮食! 胡娟铁定要坑他们的银钱,若真好心,怎么不免费给他们粮食置换,她都挣那么多钱了,还要什么定金? 大丫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她。 旁边张彩云指着众人:“你们可真是蠢出天了,胡娟有这门路她自己怎么不挣卖粮的钱?要带你们一起?” “我看她就是想坑你们这些蠢人的银子,想着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还不如现在给地里多浇些水,指望多长几颗苗呢!” 其余人虽然也觉得种地更保险,但也不屑于张彩云的嘴脸,更看不得她这作风。 不就三文钱的事儿吗? 胡婶子何必坑他们?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掏空他们全家家当呢! 王山王虎看了一眼,要回家,一旁的王木开口劝:“爹,大哥,我觉得咱们也跟着卖一些吧,家里现在本就没啥余粮。” 王山踹了他一脚:“蠢货,没听王老太说的吗?有这功夫不如回去种地呢,你要敢给胡娟银子,就给我滚出家门!” 说罢,两人转身就走,只留王木一人待在原地不知所措。 见到王山王虎的行为,村里老人家看不过提点道:“王山,你也不小岁数了,怎么为人做事还这么见识浅,正真帮你们的你们看不见,王老太每天说些没用的你们记得门清。” “旱年就算种得出粮食,也绝不够你们家里这么多人吃的,大丫娘这法子一来一回就是一斤半的糠菽,咱们每日搞一些,起码就是一斤多粮食的进项,比旱年种地收成多多了!” “更何况流民这种事,饥荒年难免没有,饿极了的人什么都干得出来,到时候若有大堆灾民流窜到咱们村子,你哪里还能等粮食长出来,不把全身家当护住没被抢了去就算不错了,大丫娘是真心帮咱们大伙儿呀!” 张彩云哪里能见得有人说胡娟好,立刻反驳:“她要真心帮大伙儿,为啥还要收定金?直接每人每户发粮食不就行了吗?” “我看她就是要骗钱,你们自己个上当受骗就算了,别拉上我们!” 老人家无奈地摇头:“你们这家人呐,真是没良心,人家帮你一把,你还怨人家不白给你吃,人凭啥白给你粮食,该上你们吗?” 大丫娘又不是当官吃饷的,虽然做生意赚了些钱,但那也是人家的钱,为啥要白给你? 更别提荒年间,那群靠他们这些普通人苛税养活的官爷们都不一定会发赈灾粮,大部分人卷了粮食跑了的都有! 想吃白食,做梦去吧! “老不死的,你骂谁没良心呢?呸,活该一辈子穷到现在,谁好谁坏分不清!”王老太一副刻薄的嘴脸,对着说话的老人就是一顿骂。 村长瞧不下去,厉声呵斥:“不掺和就赶紧走,反正重要的事儿都说完了,你们爱信不信,没人管你们!” 第73章 什么骗子,明明是我们的大恩人! 王老太转身冷哼:“得了吧,就算那搅家精真有门道,恐怕也是人家吃精米白面,你们吃黑面糠菽!” “就这,你们还感恩戴德,真不知能蠢到什么地步,对了,还不知道到底有没有流民呢,没影的事,你们信的跟真的一样!” “县老爷都没说话,搅家精说一句,你们倒是全信了?一群傻子,等被骗了,挨家挨户的哭丧去吧!” “王老太,你不信就算了,咒我们做什么?” “你这种人真是稀得劝你,到时候逃荒没粮吃,饿死你,下辈子就长教训了!” “你最好记住今儿说的话,别到时候我们家家户户换上了粮,你们没换上,跑来打秋风,别怪我们丑话说前头。” 王老太被众人围着骂,气得直喘粗气,指着众人哆嗦半天,最后撂下一句:“你们给我等着!” 跑了。 张彩云忙不迭跟在婆母后面,生怕慢走一步被众人围着骂。 王厚德看着气呼呼的王金山,拍了拍肩膀:“行了,王老太和王山那几户就别理了,你张罗村里的壮丁们编巡逻队吧,今年可有得忙呢!” 胡娟也道:“”是嘞,我也得回去记人头了。” 村里除去王老太,王山王虎,几乎所有人都参与到买白米换糠菽的活动里去了。 对村里穷了世世代代的大伙儿们来说,是实实在在的发财机会。 更别提胡婶子知道他们手里没有现银,只收定金就能给他们粮食。 这法子,可给了他们大实惠,毕竟若没定金,凭他们手里这二三两银子的家底,撑死换一麻袋,也就是不到一百斤的黑面糠菽,跟高粱糙米比起来根本不顶饱,就是红薯皮,麦谷和豆子混一起,最多够家里人吃那么一两个月。 好在现在胡婶子愿意垫钱,给他们弄定金,这么一来,二三两银子就能换一千斤左右的糠菽,省着吃,都够他们吃到来年的春天了! 胡娟家门口排起了长队,大丫拿着纸笔记录人名和定金斤数,二丫和王三郎前来帮忙分精米。 首当其冲的就是村长媳妇林秋丰和族长媳妇郑月两人,身后带着全家壮丁,甚至推了板车来,几乎拿着全家攒的银钱来报名。 他们两家家底厚实,但即便如此,荒年多攒些粮食也是好的,故而两户人家都选择掏出棺材本来拿粮食。 林秋丰交了钱,两个儿子跟着装好几十袋大米,推着板车回家去了。 村子里其他人也都如此。 看着家家户户喜气洋洋如同丰收,二丫不解地问娘亲:“娘,你既然想帮大伙,为什么不把粮价直接定成三文钱啊?还搞了个定金这么麻烦的东西出来!” 胡娟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头问大丫:“你觉得娘为什么这么做?” 大丫纠结了会儿,回答道:“娘应该是怕价格差太多,引起村里人怀疑,毕竟就算好年景的时候,大伙儿也没有三文一斤的白米吃,更别提荒年了。” “二十文的价格虽比镇上便宜不少,但也比普通年景要贵上不少,这样一来,大伙儿只会觉得镇上粮贵,是粮店老板们统一囤积炒起来的,故而出现便宜的镇外粮商非常正常,不会有人怀疑到咱娘身上。” “至于定金,娘你变一斤粮食是不是需要三文钱呀?” 胡娟摇摇头:“大丫前面说的很对,娘就是为了不引起怀疑才定得如此高的价,但后面只说对了一半。” 说着带上两个女儿走进人堆里,看见胡娟,众人纷纷停下来,围上来七嘴八舌的感谢。 “我还以为要先交了钱回家等着呢,没成想,胡婶子其实早就把粮食买好了,看来婶子你早就准备帮我们大伙了!” 另一人闻言酸溜溜的道:“胡婶子在镇上挣大钱,也许给咱的都是人家粮库里的白米呢!” 先前的人回怼:“人加一家才几口人,就算闹荒年,家里囤粮,也没必要囤好几百麻袋的白米啊,吃上五六年也吃不完,留着长虫吗?你傻呀!” “是啊,胡婶子明明就是为了咱们这些乡亲们!” 那人被怼得哑口无言,也觉得自己想多了,挠挠头不再说话。 大伙儿还在讨论。 “王老太一听要定金还说婶子你是骗子,简直胡说八道,哪有骗子收钱之前就把粮食准备好了,什么骗子,明明是我们的大恩人!” 此言一出,顿时引得所有人的肯定。 “是啊,王老太那叫小人黑心,就觉得胡婶子也黑心!” “一听要三文钱定金,跟要她命一样,还觉得胡婶子就该白给她粮食,什么人呢,脸皮比咱府城的城墙还厚吧!” “幸亏她不舍得拿这三文钱,不然我都怕她做出不给剩钱拿粮跑路的事情来,要定金好啊,一下把村里那些不知感激的歪瓜裂枣都筛出去了!” “就是,胡婶子你的大恩,我们可都记下了,日后有啥要帮衬的,尽管说,我铁定不摇一下头!” “我也肯定答应!” “我也是!” “老天开眼,就该胡婶子这样的好人发大财,以后村里要是有人眼红胡婶子挣钱,我第一个不答应!” 大伙一听,都跟着点头纷纷应和。 被大伙儿围着感谢,大丫二丫恍然大悟。 原来娘是在这里等着呢,高,实在是高! 既能把村里那些拎不清的坏心眼都筛出去,又能让大伙儿都攒够粮食熬过荒年,还能解了自家挣钱,粮食多,在村里招人惦记的局面! 娘这一招,一箭三雕啊! 寒暄几句,大家又都各自忙着搬粮食去了。 只是这样一来,大丫想到刚才阿奶和大婶说的话,无奈叹气:“恐怕大伯和阿奶恨急了咱们吧!” “她爱恨就恨,大姐别忘了,咱们都断亲了,王老太已经不是咱们阿奶了,王大郎也不是咱们大伯了!”二丫满脸不在乎道。 大丫好笑地摇头:“你倒是潇洒,我不是担忧他们恨咱家,我是怕他们狗急跳墙,干出害咱家的事儿来,别忘了,王老太可已经动了两回要拿耗子药害咱娘的念头了!” 尤其最近不太平,就怕有贼人作乱时,她们血缘上的亲奶奶不光不护着她们,还会专门给贼人引路到她家! 想到这,大丫有些惆怅的抬头,看着周围路过见到娘亲都会点头问好的路人,自嘲地想,恐怕有血缘关系的阿奶大伯,还比不过村里跟她们没啥关系的乡亲们呢! 第74章 他不贪心,只是想活下去 胡娟听到女儿的担忧,再联想到大丫她们被拐卖进青楼的结局,沉吟许久道:“最近几日,将电棒随身带上,还有炮仗,遇事就放炮仗引人来,用电棒拖延时间,娘再买几罐荧光粉给你们,若是遇到人贩子之类,实在逃不掉,你们就在地上洒下粉末,娘可以沿着找到你们。” 古代宗族制度严苛,住在一个村里的大多沾亲带故,若是某家遇到大事,全村都会倾力帮忙。 更别提她现如今帮着全村人搞粮食,大伙儿都对她带着一份感激,于情于理,大丫二丫闹出那么大动静,他们都会来帮忙。 安全问题得到保障,胡娟继续道:“等得空了,我们再去趟镇上,买些逃荒用得上的东西。“ “比如油布,竹筒,药材萩草之类的,还有衣服,多备两身,最好做几件厚的,至于漉水袋,村长打算全村人一起用,我觉得咱家还是自己买一个为好。” 竹筒是必备的,矿泉水是塑料瓶包装,不能直接拿出来,需要装到竹筒里再发给大家,至于漉水袋,也是个幌子,为了能及时拿出超市里的矿泉水补充水分,她不会和村里人一起抢过滤好的水,不然她家有多少水大伙儿都心知肚明。 所以得自家单买一个。 至于油布什么的,是要盖在牛车上,防止别人看到她家行李多少的,毕竟她其实根本没准备多少吃食,有超市在手,她当然要天天从超市里买成品咯,拿出来还是热乎的,比天天架火烙饼吃干粮轻松容易的多。 药包也一样,基本上除了衣服,超市里什么都有,用不着多买,她只需要明天去镇上一趟,随便弄点打幌子就行。 “铺子生意不错,咱家赚了不少钱,应当不用担心熬不过这次饥荒。” “咱家的鸡养了近两个月了,也该杀了,逃荒也带不上,至于大黑还有它的两只小狗崽,有娘在,咱家不缺它们那点吃食,就暂且也先带上,不过为了防止它们被抓去炖狗肉,得提前训练不能叫才行。” 大丫跟在胡娟身后,又开始拿出她的算盘,噼里啪啦补充道。 把家里安排的井井有条。 胡娟忍不住骄傲,不愧是她,把女儿养得真好。 要知道自从让大丫全权负责铺子事宜后,她都是放开手脚一点都没管的,但经营至今,大丫经营铺子不光挣了不少钱,还没出过错,一丁点小错都没出过! 做事条理极为清晰,能力也强,如今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 让她这个老母亲真是又高兴,又心疼。 时间一晃,到了五月中旬,天气越来越热,众人都放弃了地里的粮食,开始专心致志倒卖粮食。 胡娟还没舍得关铺子,跟着大丫在家里盘算挣了多少钱,算上琉璃镜,卤料包等等,目前家里一共有七百两左右的存银,度过个荒年,绰绰有余。 “胡大妹子,胡大妹子,在家不!” 听到屋外熟悉的声音,胡娟赶紧把银子塞到许久不用的炕洞里,随即爬起来,招呼道:“来了来了,我马上出去!” 刚才她为了安全起见,将篱笆门锁住了,急匆匆打开门,看到来人,是村长王金山,和族长王厚德。 因着是两个男人,他们就没进家门,站在门口商议。 “最近村里人卖大米,被好多富户见着了,他们得知咱们村里有大米,愿意四十文一斤收购咱们的米,要的特别多,我们想着吃水不忘挖井人,来跟大丫娘你知会一声一起挣钱。”村长喜气洋洋地说。 “谢谢您二位了,只是你们没问他们究竟要多少?要的急不急吗?” 胡娟听着事有蹊跷,疑惑得很,他们为什么愿意花超过市面上的价格来买粮食? 唯一的可能,就是市面上的大米已经被他们全部收购走了。 可那些人要这么多米做什么呢? 王厚德沉吟许久说:“我也觉得不对劲,但怎么也打听不出来,再一问,就说是你的穗谷壳去得干净,比镇上好多粮店的米都要好,所以才出高价。” “但他们要得特别急,我总觉得后面有大问题。” 之前胡娟就说富户之间都互通消息,会瞒着下面的普通人家,趁着知道的人少提前把该准备的都准备了。 他觉得现在的情况就是如此,富户们肯定又知道了什么消息,瞒着普通人囤粮食。 “我想着不管咋样,咱们跟着做就是了。” “趁现在他们愿意买粮食,咱们正好也能卖,赶紧把生意做成了,到时候咱们拿上钱全部换成糠菽,手里有粮,也不用愁。”王金山连忙说。 胡娟觉得不简单,如果那些富户们要得少,村长也不可能知道消息,还上门通知她一起挣这个钱。 王金山说着说着,自己也没了底气,呐呐道:“咱们老百姓,活着可真难啊,好不容易跟着胡婶子有口糠吃,又担心要出乱子把命丢,难啊!” “别愁了,愁也没用,也许就是咱们自己吓自己呢?”王厚德安慰道。 “希望吧!”王金山眼眶红红的,擦了把脸。 气氛一时压抑起来,胡娟赶忙说起建议:“别慌,我镇上的铺子还开着,若是真有事儿了,叫大丫她们打听就是了。” 倒不是她爱逞能,而是她有预知梦,知道五月底难民就会冲破汾安县,如今五月中旬,难民极有可能已经流窜到周边村落,为了保证自家人的安全,她确实需要打听打听消息。 王金山顿时高兴起来:“对啊,我怎么忘了胡婶子了!” 他激动地道:“镇上有钱人的嘴严实,他们家里下人的嘴可不一定严实啊,更何况几百号下人,只要能撬开一人的嘴,也是有消息的呀!” 他不贪心,只是想活下去,只要模棱两可地知道些消息,能有口糠吃就够了! 王厚德张了张嘴,更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不夸张地讲,胡婶子此举简直是救了他们全村人! “那我们还是先将手里的大米都卖了,尽快换成粮食给胡婶子结了余钱,剩下的等得知具体消息再说。”王厚德安排道。 胡娟表示没有异议,先有吃的再说逃。 第75章 成为可靠,强大,有能力保护身边人的人! 两人感恩戴德地离开。 晚饭胡娟杀了一只走地鸡,熬煮出一锅鸡汤,额外又用中午剩的饭和火腿丁炒了一锅蛋炒饭。 一家人就着鸡汤吃了满满一锅炒饭。 饭桌上,胡娟叫赵春芳和大丫二丫留意着来店里的熟悉的丫鬟小厮,让她们这几天打听着,如果镇上有新消息,立刻回来告诉她。 赵春芳担忧的问:“是不是流民要来了?” 胡娟凝重的点头,她估计是,不然为什么镇上的富户要用高价收购粮食,还要的那么急? 刚吃完,王红妮,哦,现在应该叫赵红妮。 跟着赵春芳洗碗,不知道母子两个说了什么,小姑娘洗完碗没有像往常一样躲在角落里,反而站在原地,犹豫再三,最后终于鼓起勇气,一反常态的径直朝她走来。 不知道是不是原生家庭的创伤太大,赵红妮来她家这么些天,除了刚见面时问了句好,剩下时间都不说话,一直保持沉默,不希望引起大家的注意,也就跟小福妞一起的时候,会露出除了麻木以外的表情。 这还是头一次她主动找自己说话。 “让我猜猜,你是不是想干活挣钱?” 小红妮平静的面容闪过一丝震惊,但还是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胡娟继续问:“是不是刚才你娘跟你说要闹饥荒,她担心了?你才来挣钱?” 这次小红妮憋不住了,怯懦的问道:“胡婶子,你怎么知道呀?” 胡娟忍不住揉了揉小孩毛糙的脑袋。 真可爱,明明就是个小孩子,根本藏不住事儿,还总喜欢装深沉。 她故作高深,装模作样道:“我啊,掐指一算,就算出来了!” 赵红妮反应过来胡娟在逗她,顿时红了脸,但还是不坚持地只能在原地没有动,小脸上满是倔强。 她想干活挣钱买粮食,她不想看到娘那么忧心。 但她也知道她太小了,胡婶子可能不愿意雇她,但她还是想试试。 胡娟也没苛责她,而是循循善诱:“红妮,你知道你娘只有你一个亲人,她这么努力是为了你好过,你体谅她是好事,但这不代表你要小小年纪就去承担你不该承担的东西。” “挣钱赚粮食,是你娘的事,并非你一个才十岁的小姑娘应该担心的,你要做的是高高兴兴地长大,而不是一直沉在过去里,每日战战兢兢,一听风吹草动就缩起来,甚至连跟我说句话都要纠结再三。” “你或许对现状不满,才有改变的想法,但你现在太弱小,再担忧,再努力,改变不了什么,甚至还会伤到自己。” “所以你现在最该做的,是吃好喝好,好好学习,让自己变强大。” 赵红妮小脸上满是迷茫,越听越低下头,哽咽道:“可我是女孩,我能学什么?” “我从小,那个人就骂我是个赔钱货,我多吃一口饭对他来说都不值得。” “甚至在我六岁的时候,他就跟隔壁村的老鳏夫说好了,等我十四岁了,就把我送给老鳏夫,只要请他喝顿酒就行。” “我来到婶子家吃的每一口饭都是我娘挣来的,我知道婶子是好人,又能挣大钱,才愿意收留我和娘,但若以后真的闹饥荒,粮食不够吃了,我和我娘定然不能拖累婶子你?” 胡娟越听越不对劲,前面的话是王癞子那个已经死了的畜生说的,她想计较也没辙,可后面的话又是谁教的? “红妮,谁跟你说你和你娘是拖累我的?” 红妮抽噎道:“是娘说的,娘说胡婶子你是好人,但我们不能仗着你好心,就一直拖累你,尤其今年可能闹饥荒,我们两个累赘,总不能继续在婶子家吃白食。” “我干活就想证明我和我娘不是累赘!” 胡娟嘴角抽搐,她真是佩服赵春芳教育孩子的脑回路,有感恩心是好事,但不要把感恩教成自卑啊! 怪不得王癞子死了,赵红妮还这么畏畏缩缩的呢! 合着她每天给孩子灌输的就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她深吸口气,把赵红妮抱在怀里安慰:“你娘跟你都想太多了,我问你,你觉得婶子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嗯……靠得住,非常厉害,有能耐,能在镇上开铺子,能在荒年吃上肉,还能带大伙儿一起挣钱挣粮食!”赵红妮胆子大了些,靠在胡娟怀里认真的说。 她每说一句,胡娟就鼓励地点点头,说到后面,红妮渐渐声音大了起来。 “对,既然婶子我这么厉害,那我会干赔本买卖吗?会做没有把握的事吗?如果你娘和你真是个拖累,我真的会雇佣她吗?会收留你们俩吗?” 胡娟一口气问了四五个问题,问得小红妮眼睛眨巴,张了张嘴一个都回答不出来。 但她心里渐渐浮现出一个答案,胡婶子从没把她当当成过累赘! 小红妮眼睛亮亮的,从怀里抬起头看向她。 就听胡娟继续道:“你娘在我这里,能帮我看铺子,能帮我洗碗做家务,而她的一切劳动,只需要我每日出三餐饭即可,这对我来说,是莫大的便宜,但对你娘来说,能带着你一起干活,一起有口饱饭吃,也是莫大的便宜。” “所以,这叫双赢,根本不存在谁是谁的累赘一说。” “况且,我帮着咱们村里人挣粮食,不是因为我好心,是因为我有道德,有担当,作为一个在荒年富有余力的人,随便挥挥手,就能拯救村里不知多少户人家,对我来说,是一件让我心安和满足感的事。” “我对你跟你娘也是如此,你们不要担心,倘若我真的没有足够的能力救你们母女,我当初也不会留下你们,不是嘛?” 听完胡娟的这番话,赵红妮自懂事就封闭的内心,终于崩开一丝裂痕。 第一次有人对她说不要担心…… 她依恋的靠在胡娟怀里许久,久到抱着她的胳膊有些发麻,才探出头,红红的眼睛望着她,泪水朦胧道:“婶子,我想要成为你这样的人!” 成为和胡婶子一样,可靠,强大,有能力保护自己和身边人! 让人能全心全意依靠的人! 在遇到困难时,还能有余力扶持别人一把,不图回报,只为心安和满足的人! 就算是她女孩,也要成为这样的人! 第76章 穷苦人,保住命最重要啊! 第二天一早,小妮儿第一次跟大丫二丫说话,乐得开怀。 “早饭好了,快来!”胡娟端着包子热粥,看着四个好不容易玩到一起的小姑娘喊道。 捧着粥碗,赵春芳看着自家姑娘如此,说不出什么滋味,她心里,她是低胡娟一等的,连带着自己的女儿也觉得低大丫二丫一等。 平日里,她觉得只有小福妞不在乎这些,才放纵女儿跟福妞玩。 胡娟看他脸色,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她连忙递过去一个包子,开口劝道:“你怕什么,咱们两户都是农家,娃娃们玩得来是好事。” “你天天教得孩子畏手畏脚,将来怎么长得好?” “这……是我多虑了。” 赵春芳一怔,止住了自己教育孩子的冲动。 正吃着。 村里突然热闹起来。 村里正道的土路上,缓缓驶来一辆和偏僻穷苦村子格格不入的马车。 不是牛拉的板车,也不是驴车,甚至不是油布盖顶的普通马车,而是双马并排拉着的头上顶着大红珠宝马香车。 为首是粉面油头模样的年轻男人驾车,车架两旁坐着两个壮年男人。 看那模样,都是练家子。 大山村里的农户们何曾见过这样的阵仗? 家家户户的人伸长脑袋观望,孩童更是欢呼着跑上前,跟在车子后面。 以至于后面就连大人也跟在两侧,形成长长的队伍。 胡娟听见动静,出门一看,华丽丽马车停下车,拽着旁边一个小孩问了什么。 没一会,那小孩就指着她家的位置,马车缓缓朝她们一家子驶来。 正纳闷这富贵人家来找谁呢。 胡娟双眼看着马车越来越近,知道这是朝自家来的啊! 她连忙跑了回去,对上一桌子吃饭吃得正香的人吩咐:“你们这两日在铺子上惹了人吗?怎么有马车冲着咱家来了?” “大丫二丫,你们详细回忆咱们铺子上这几日发生的奇怪事。” “春芳,你带着红妮到里屋避一避,我家的事,不是冲你来的,你别惹祸上身。” 得到吩咐的几人,立即放下碗筷,各自忙活开了。 大丫唰的站起,在地上转了两圈,而后想起什么似的,一拍手掌:“娘,我想起来了,最近镇上有个怡红楼的老鸨老喜欢叫人来咱们铺子打听二妹和红妮!” 胡娟顿时警铃大作:“她打听你妹妹和红妮想干啥?难不成想强抢民女吗?” 按理说她不是改变了两个女儿被卖进青楼的命运嘛? 怎么老鸨还闻着味儿找来了? 马车已经到了空地,停稳,车辆上的男人们跳下来,有得掀开门帘,上前,有得摆脚凳的摆脚凳,小白脸站在原地扶人。 很快车厢下来一位三四十来岁左右的老妇人,穿着好料子衣裳,只是花红柳绿的,神色雍容,左手手绢,右手拿着把扇子,细看上面绣的还是美人图。 胡娟当即警惕心大作,独自一人出去,没把女儿们都叫出来,而是将家里的门关好。 对上特来她家强卖的老鸨皱眉头道:“这位夫人是来寒舍是想做什么?” “呦,这位婶子何必对我这么大敌意呢?春妈妈我呀,是来给你送财来了!” “你看你们一家子,老的老小的小,住在这破茅草屋里,听村里人说,你还是个寡妇,日子定然不好过吧,不然也不会把姑娘送到镇上铺子做活计!”春娘嗓门尖锐,矫揉造作的嗓音让胡娟极为不舒服。 “老鸨,你打听错了吧,胡婶子是俺们村里的有钱人,那铺子是人家自己开的!”听到动静的李香草从隔壁院子里出来道。 老鸨脸色闪过一丝不悦,撇了她一眼,翻了个白眼。 呵,装什么呢,有钱人住茅草屋啊,要不是她派人盯梢发现这户人家住的这么破,家里还没男人。 也就穿得体面点,靠着铺子吃得好些,不然,她还真被骗过去了。 至于那铺子,肯定背地里另有东家! 她上前一把抓住胡娟的手,皮笑肉不笑道:“不是我说,这位婶子,荒年间的,家家户户日子都不好过!” “尤其你们庄户人家,姑娘家家的,卖了就卖了,又不能传宗接代,你还纠结什么呢!” 说到这儿,老鸨话语一顿,拉开一段距离,仔细打量了一圈她道:“你看你一个寡妇,还穿的这么好,肯定不想过什么苦日子,把你那姑娘卖给我,你日后吃香喝辣不用愁钱啊!” 李香草刚要开口,另一边小白脸插话:“我们家春妈妈特意来找你,那是看得起你!” “你家二姑娘长得确实漂亮,经常跟着她干活的那个小的也不错,我们才特意上门找你这一趟,她们俩跟春妈妈回去,可是要吃香喝辣呢!” 他又看向周遭,神色是高高在上没有丝毫掩饰的鄙夷:“穷乡僻壤的,吃香喝辣是啥意思你们知道不,那可是每天不用下地干活,只需要弹琴跳舞就能吃肉吃白米饭的!” 胡娟脸色沉了下去。 眼前这两人把自己当救世主了,上来就要她卖女儿,还把青楼吹得跟人间仙境一样,她看起来像很好骗的人吗? “我说,二位请回吧,我家还没有穷到要卖女儿吃饭的地步!”胡娟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不论是以前的教育,还是那场梦里的信息,都告诉她青楼根本不是什么好地方。 这俩人就是骗什么都不知道的大傻子呢! 老鸨听到胡娟这么干脆利落的拒绝,瘪了瘪嘴,插话道:“婶子你以为以后的日子好过吗?” “实话告诉你,再过几天,就有流民来围城了,你们村子也不安全,你一个寡妇,总归你家两个女儿的清白你保不住,还不如卖给我们得个好价钱。” 想了想她又补充。 “南边泽州府愿意吸纳逃过去的富商,但没人进城要缴纳十袋粮食或者五袋大米。” “你们农户人家哪里出得起这些个粮食,若是买给我就不一样了,我能出得起!” “你想想,你把她们卖给我,不光吃得饱饭,还能跟着我保住命,一举两得,婶子,你还何必在乎什么名声不名声的?” “穷苦人,保住命最重要啊!” 第77章 镇上的人原来已经这么穷了 听到老鸨话语里流露出来的信息,大伙儿这才明白为什么镇上的有钱人又急又多的要高价收购白米。 胡娟看向眼前两人,眼里全是冷沉:“两位,我能不能护得住两个女孩子,是我的事,就不劳烦您二位担心了。” 她话语中满满的嫌弃和冷漠,就差说出送客二字。 这俩人对她们村子嫌弃不说,还总感觉高人一等。 张嘴闭嘴就是跟着她孩子们能过好日子,能吃香喝辣。 可她是寡妇,又不是傻子,村里人都以把孩子卖到青楼为耻。 她就是没有二十一世纪的教育,没有做过预知梦,也知道不能把孩子送到那见不得人的地方去。 这俩人难不成以为给她画画大饼就能说动她? 老鸨一愣。 她自问看破了人心,最知道人要得是什么,不就是图钱图活命吗? 尤其胡娟这种住着破烂茅草屋,还是个寡妇,却穿得光鲜亮丽,将家里才十几岁的女孩儿送镇上做活计的女人,更是爱慕虚荣,只图钱。 怎么这回她的说辞就没用了呢? “你这人啊,可真犟,我们春妈妈说的没有一句是假话,你怎么就不信呢?” “你这女人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没了男人,又都是女儿,大可卖了拿笔银子回家再嫁,何必这么死心眼呢?”老鸨和小白脸一唱一和,就好像她们才是胡娟的亲人,真心为胡娟打算一样。 老鸨见她还是不松口,她转过头朝着身后一直不说话的两个练家子使了个眼色,转头对上胡娟和蔼和亲道:“这样,给你看看我怡红楼的大手笔,让你知道我手里不缺钱,孩子们跟着我定能过好日子!” 事实上,跟着她能有什么好日子?活过二十岁都不一定,但要不这么说,这两个美人胚子岂不白白错过? 汾安县不能再待,若想去别的地方继续把青楼生意做起来,就得找两个冰清玉洁的姑娘重新调教,她可是盯了大半个月,才在镇上盯上二丫和红妮的。 这两个姑娘她打听出来说不是一家人,一个是帮工的女儿,一个是主家的女儿,可她安排跟踪的人却说俩人在一家吃饭,而且还是在一个周边村子的破茅草屋。 怎么看,家里都不富裕。 所以老鸨今日兴致勃勃亲自来了一趟,打算忽悠忽悠村里人。 用最少的代价,带走未来的头牌! 周围围绕的村民一听大手笔,更是伸长脑袋、垫着脚尖,想看看青楼老鸨拿出来什么大手笔。 “怡红楼,那可是咱们镇上出了名的销金窟啊!” “你说销金窟的主家,来买姑娘,要拿出啥样的大手笔?” “几百两金子?不可能,人牙子去那儿一般才卖二三两了!” “你咋知道呢?你跟着去过?我看那是人牙子说的瞎话,谁挣大钱跟你说啊,搞不好,一个清白人家的姑娘值几百两呢!” …… 张彩云在后面听得酸水直冒。 早知道大丫二丫能卖这么多银子,她就不分家了,怎么着也该把人卖了再分! 人牙子也是坑她,非说两个姑娘黑瘦黑瘦卖不了多少钱,她可不觉得,大丫二丫那时候是小着呢! 瞧瞧现在长大长开了,把老鸨亲自引来要掏钱了! 她的个老天爷,几百两银子,能买多少粮食啊! 张彩云丝毫没有想过。 分家不过两月,大丫二丫哪能两个月就长开了? 那是在老王家没吃没喝磋磨的干瘦黑丑,分了家,跟着胡娟过了好日子,怎么可能不白净好看? 闻讯赶来的族长村长一听,脸色顿时大变,王金山两三步走到胡娟面前:“你可别听老鸨说的鬼话,什么大手笔,青楼这种地方和赌场一样,是出了名的黑!” 胡娟淡定道:“你放心吧,我又不是傻,且看她拿出来的是什么?” 本来就不打算卖女儿,在这等着只是老鸨脸皮厚,她拒绝了几次都不走。 她已经决定好了,待会儿不管拿出来啥她都不同意。 她眼皮子可没那么浅,为了金银珠宝就害了两个孩子的一生。 不过就怕她不同意,老鸨恼羞成怒要来强抢。 但看到周围看热闹的大伙儿,胡娟摇摇头,强抢也抢不过一个村子的人,她大可放心。 那边小白脸看着周边窃窃私语的村民,豪气的一挥手,对两个壮汉吩咐:“搬出来吧!” 人群中‘轰’的爆发出一阵阵热烈的讨论声! “你们听到了没?居然说的是搬,老天爷,是不是一整箱银子啊!” “一整箱,怪不得人们都说青楼是销金窟,买个姑娘都拿一整箱银子!” “呸,给你羡慕的,那种地方,能是好地方吗?要不待会儿给你卖进去得了?” 小白脸自傲的扫了一圈,等着吧。 待会看到他们怡红楼的大手笔,还不得惊呆他们一整个穷村子! 一群贫苦庄稼人,待会儿肯定羡慕嫉妒的要命。 整个村子三十户人都来了,将老鸨一伙儿围绕的水泄不通,后排的人踮起脚尖想看看得多少银子。 可当粗粝的麻袋被抬下来时,原本沸腾的人群集体静默了。 现场安静到风吹过的声音都能听到。 小白脸满脸倨傲,看向五整袋麻袋的大米询问道:“怎么样?五袋大白米!” 老鸨对上周边的人,自信满满宣布:“现在镇上一斤白米要三十五文钱,我这五袋白米,可有一千斤,值三两半银子呢!” 胡娟:so?三两半就想买两个活生生的人,跟现代资本家每个月开三千五,还指望你卖命一样可笑。 张彩云噗呲一声笑出声。 怎么说呢,虽然她家现在都是吃糠菽度日,但一想到胡娟卖女儿就得了五袋大米,她突然分家就分了吧。 围观的村民呆愣了好一会,不可置信的问:“这就没了?” “不会吧?应该还有吧?这不是才刚开始搬么。” “大米,就拿大米来买人,怪不得都说青楼跟赌场黑呢,是真黑啊!” “虽然饥荒年,粮食是很贵,但现在也不到拿粮食买人的地步吧?” “镇上的人原来已经这么穷了,以前只听我阿奶说过,粮食贵的时候半袋小米就能买个活人回去当牛做马,没成想现在亲眼见到了……” 第78章 风水轮流转 听到周遭的村民的指点,老鸨的脸挂不住了。 她脸色黑沉如水看向小白脸。 小白脸脸色更是难看,手指直接指向周遭的人发问:“你们别以为我不知道,昨晚我护院们来探查,你们村子大多吃的还是黑面饽饽菽饭,连小米苞谷都吃不上!” “如今我们一下子带来一千斤的大米,荒年粮食多金贵,只不过换两个丫头片子而已!” “你们村子里莫不是见我们亲自上门狮子大开口?” 村里人自认为也是清白人家,面对青楼里的人指骂,哪里愿意忍气吞声。 “你个卖屁股的小白脸,跟爷爷我装什么?” “我们可是清白人家,到底靠双手吃饭,跟你这种卖身吃饭的可不一样!” “要不是你们拉了辆马车过来,非要摆谱说什么跟着你们吃香喝辣,我凑这个热闹干啥?早知道就那么几麻袋的大米,合该刚进村子就把你们赶出去!” “对,你们赶快滚,我们村子可没有人要卖儿卖女过活!” 说到后面,场面已经乱糟糟的放狠话了。 老鸨听到村民们的辱骂,脸上红白交加,她指着众人:“饥荒年,你们一村农户还看不起我的一千斤大米,你们有得吃吗?” 村民反驳:“怎么没有,我们跟着胡婶子卖大米,虽然吃不着,但家里的糠菽也够我们活了!” 小白脸立刻反驳:“怎么可能,因为泽州府的事儿,富户们都快把镇上的大米都买光了,你们哪儿来的大米卖!” “咦,装什么能耐人,露馅了儿了吧,镇上的富户没跟你说我们村儿就卖大米啊?” “就是,我们村就是卖大米的,还差你这一千斤的大米?” 小白脸脸上惨白一片,他是听说有村子在卖大米,可没说是这个村的啊! 老鸨脸臊的通红,她磕磕绊绊道:“这……那女儿家不能传宗接代的,卖给我们又如何?好歹是十袋大米!” “得了吧,我们穷苦愁吃喝,我们都不卖姑娘,人家胡婶子是我们村里第一富的人家,人家凭啥卖女儿?” “干脏门道的人,就是没眼力!” “快些将他们赶出去吧,我还以为是镇上的富户来找胡婶子做生意呢,没成想,竟是个老虔婆还有个二椅子!” 丢人! 老鸨此时此刻恨不得找个地缝,直接钻进去,也比站在这被一群穷农户指着笑话好。 “怎么办?咱们走嘛?”小白脸六神无主的扶着老鸨问。 老鸨本就羞得慌,听他说话,转头指着骂道。 “当然赶紧走,丢人都丢到姥姥家了,不走干啥!” 被老鸨呵骂惯了的小白脸闭上嘴,低垂着头,不敢吭声。 他们怡红楼在这镇上叱咤多年,从未想过会在一个小小的山沟沟里翻了船! 本以为胡娟就是一个村子里住着茅草屋,死要面子,活受罪的虚荣寡妇,没成想,村里人她说她是第一富! 谁家第一富是个寡妇? 住茅草屋,还没田没地没儿子! 老鸨立刻端起自己的起誓,走到胡娟面前,笑得和蔼可亲:“婶子,今天我准备不周到,改天咱们再谈。” 二丫是这镇上数一数二水灵的姑娘,要说镇上有别的好看的姑娘,自然有,但把女儿养的红唇齿白,气色红润,还没后台,能让她随便磋磨的,只有二丫一个! 她说什么都要搞到手! 村长王金山连忙上前一步,拦住她道:“我们村里没有人要卖儿卖女,你以后也不用来了。” 王厚德在一旁,抽着旱烟,一脸痞气的威胁说话:“是啊,我们村子现在还卖得了白米,多亏了胡婶子一家,她家的女儿,你别想打主意了。” 老鸨眉头紧皱。 自从她当了怡红楼的老鸨,就没人敢这么跟她说话,镇上的富户见了她都要客气几分。 几个村民,他们怎么敢! 小白脸脸色通红,呐呐的道:“春妈妈,咱们要不先走吧,以后再说!” 看村里人的阵仗,再不走,都要打他们了! 虽然今天来带了两个护院,但一个村子这么多人,他也不敢造次。 胡娟本就没打算卖女儿,面对老鸨的笑脸,她只觉得烦闷。 明明都改变了大丫二丫被卖进青楼的事件点了,老鸨为什么会主动找上门? 难道老天没有这么容易让她逆天改命吗? 不行,既然她来了,女儿们就不能出事! 她冷漠:“不用下次再见,我家里人不可能饿死,我也不怕什么流民。” “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镇上的铺子是我的,我们村还有大米拿出去卖,卖儿卖女什么的,你们就别想了!” 胡娟这幅冷漠的样子看的老鸨心里直发火,若是员外老爷,再生气她也愿意陪笑,一个破铺子的老板,算个什么? 她再也端不住好脾气了! 深呼吸一口气,低声威胁的道:“你听没听过一句老话,叫风水轮流转,来日怎样,且看着吧!” 今日的人丢大了,她一甩帕子,转身上了马车。 “走,回吧。”坐在马车里,她才稍稍找回些自信来。 华丽双排马车带着一阵香风,离开的飞快。 村子上看热闹的人也散的快。 张彩云心情特好,得意洋洋道:“瞧见没有,养个丫头片子就是没有用,卖到青楼那地界也只值五袋大米!” “还是我有福气,生了三个儿子!” “能做生意挣钱又咋样?” “真是笑话!” 周围人听着她的话,只觉得她脑子不好。 什么人呐,人人都以卖儿卖女为耻,她可倒好,只觉得钱少。 李香草更是撇嘴不屑,嫌弃得不行,转身进屋,“咣”关上了门。 打发走老鸨,胡娟松了口气,她转身进门,到里屋掏出灶洞里的银子,开始盘算。 看手里七百多两的银子,胡娟觉得可以关铺子了。 不然自家姑娘在外面做生意,被老鸨盯着难免出事! 大丫在屋里什么都听见了,安抚着妹妹和赵红妮,她自己心里也觉得该停了生意。 看那老鸨的脸色,这事儿恐怕没完,妹妹跟着她去做生意,保不定什么时候就叫绑了去! 第79章 关铺子 她进屋正准备跟娘说自己的打算,却见娘分出来三堆银钱,一堆大的两堆小的。 “娘,你这是做什么?” 胡娟正在盘算银子,看看如何分配,听到问话后头也没抬的回道:“分钱啊,你看看我这两堆分得均匀不?” 马上就要乱起来了,她觉得要给大家一人分些银钱,去镇上买点各自需要的东西。 反正她的牛车也不需要拖拉粮食,能省出好大一片空地来,除了给大灰它装狗窝什么的,再堆些杂物看着才像个逃荒的。 她还想买匹马,也弄个马车,当然不是老鸨那样一看就很富贵的宝马香车,她只想再买个板车套上马拉人就行! 毕竟她可走不了太多路,尤其是古代这种凹凸不平的土路。 “你看这些钱,若买些用得上的小东西,是足够的吧,剩下的娘还是收起来。” 大丫凑上前去,看那两堆小的,看起来约摸五六两左右,点头道:“嗯,娘这钱分的确实很均匀,要买些小东西,也确实够花了,不过,娘要买啥呀?为啥分成两波啊?” “难不成,要把春芳婶跟她们分开?” 胡娟摇头解释道:“听那老鸨的意思,咱们这马上就要乱了,我想着乱之前,让你们再去镇上买些路上需要的东西!” “赵婶子缺啥娘也不知道,索性给她一份看着买就是了。” “这些钱不能乱花,到时候咱们分头行动,什么能在野外用的铺盖啦,驱虫的药草,陶锅,竹筒之类的都买些!” 大丫松了口气:“吓死我了,春芳婶自己带着红妮这乱哄哄的可活不了啊!” 她仰头对上娘询问:“娘,你不是啥都能变吗?这钱留着给你变东西不就好了,干啥大费周章的去买啊?全村人看见咱们买东西,不眼红吗?” 胡娟:……这咋说,塑料包装不环保啊! 而且也不能当着赵春芳的面啥都变吧! 不过不得不说,大丫说的还是有道理的。 村里其他人倒是没啥可担心的,主要是王老太那几家,看不得她家好,但总不能因为这几家惦记,她这日子就不过了吧! 将钱各放进两个荷包,随后扬声喊道:“二丫福妞,春芳,红妮,来一下!” “娘,我来啦!”小福妞大声喊道,迈着小步伐哒哒哒跑了进来。 接着二丫,赵春芳,赵红妮三人也跟了进来。 一个半月顿顿吃好喝好,最近还有五只鸡喝鸡汤,伙食跟上了,人人都长了不少肉。 看着女儿们凹陷的脸颊鼓了起来,就连气色也好了很多,手腕身量也不再瘦的跟麻杆一样,怎么看怎么俏丽喜人。 胡娟看着孩子们焕然一新的精神面貌,不得不自夸。 她可真会养孩子,怪不得老鸨看了几眼二丫就追到她家里来了呢,她女儿就是个大美人胚子! 当初张彩云说是女儿没福气,长得瘦不如她儿子壮实,哪里是没福气,分明是克扣女儿伙食,常年忍饥挨饿罢了。 又看向最小的小福妞,原本头大身子小跟非洲难民一样的小姑娘,现在也是白白嫩嫩。 赵春芳自逃离魔爪后,也长了肉,不过时间太短,区别还不算太大。 赵红妮也是,还是瘦得很,不过因为赵春芳当年是村里闻名的漂亮姑娘,红妮的五官自然也不差。 也怪不得那老鸨惦记自家这几个孩子! 被打量了好几次二丫,疑惑的问:“阿娘,怎么了?” 胡娟欣慰,自家姑娘长得太好看真的不放心,以前她不理解,为什么现代有女儿的父母看谁都像贼人,她现在理解了。 尤其经过老鸨那件事以后,她现在一听风吹草动就害怕。 她收回视线,指着床上两个稍瘪的布包说道:“来来来,这是给你们的钱。” “钱?”赵春芳愣愣的问。 胡娟点头,指着其中一份:“来,这堆是你的。” 赵春芳诚惶诚恐接过。 “胡婶子,你这是……打算给我结工钱吗?” “娘不行,马上乱起来了,赵婶子孤儿寡母的怎么活呀!” “这……我自然不能拖累你们,更别提婶子临走还给我这些工钱!” 捧着沉甸甸的荷包,赵春芳就差痛哭流涕了! 胡娟无奈叹气,解释道:“不是要把你分出去,是让你买些用的上的东西!” 赵春芳瞠目结舌,什……什么? 胡婶子给她钱是为了让她出去买用得着的东西? 她一个帮工,何德何能遇到这样好的主家! 胡娟也不恼,人之常情嘛。 感情地位,都是要慢慢提高的! “婶子,这会不会有些多了?”红妮担忧的问。 “不多不多,钱怎么会嫌多呢。”二丫挤眉弄眼实意她们收下。 胡娟笑道:“是的,不多,我既然能给,自然是经过我自己考量的!” “不过说好了啊,花完了就没了,我可不会再给补,走,咱们今天把铺子关了,剩下的时间买东西!” “关铺子?”前一秒还沉浸在有钱了的喜悦中,下一秒赵春芳笑不出来了。 剩下的人也站在原地,不敢置信的看看胡娟又看向大丫! 大丫一本正经:“是,今天早上老鸨走的时候还对娘放狠话,娘觉得外面现在太乱,还是早早关了铺子在家里待着为好。” 赵春芳面露难色,关了铺子,她更不好意思跟着胡婶子蹭吃蹭喝了。 二丫比较不爽,脸上也是难掩愤怒。 该死的老鸨,要不是她闹这样一通,她们那么挣钱的铺子怎么舍得关门? 临时决定关铺子,胡娟吩咐:“行啦,你们不要不高兴,铺子早晚要关的,现在不过是早了那么一点点!” 众人虽觉得是这个道理,但还是对老鸨愤愤不平。 大丫见状吩咐道:“好啦,都想想高兴的,待会儿还要去买东西呢!” “什么遮盖的油布,喝水的竹筒,还有乱七八糟用的上的药,野外能用的铺盖等等,都等着你们买呢!” 众人一听,才纷纷收起不满的心情。 胡娟心里也有个盘算,其实去镇上补充物资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给村里一个幌子,把超市里那些她觉得用得上的,稍微拿一些出来。 大家现在见她有,以后再见她用,便不会觉得奇怪。 第80章 难民围城 “都收拾好了?走吧!” 胡娟换好衣服,在大丫的帮助下,把牛车拉了出来,揣上她分出来的存银,率先往外走。 她已经很久没去镇上了,正好借此机会去镇上看看情况。 二丫高高兴兴蹦跶过来,跳上牛车,明媚靓丽的脸上满是欣喜。 小春花领着赵红妮也收拾好了,紧在其后抱着姑娘上了牛车,她掂了掂怀里的银子,打算给自家姑娘卖身衣裳。 “二丫,你别去了。” “赵婶子,你也别让红妮去了,镇上现在不知道什么情况呢!”大丫看着两个小妹妹,脸色凝重。 经历老鸨一事,她现在都不敢让二丫红妮进镇子了,在村里,家家户户都是熟人,老鸨不敢下手,但去了镇上就不一样了! 那可是老鸨的天下! “那……娘我要不就不跟着去了?”小红妮很懂事的出声道。 赵春芳脸色犯难,她很想带着女儿去镇上玩一回,这是女儿第一次正儿八经的逛集市,她看向胡娟,一脸犹豫。 “大丫,二丫,你俩别去了!”胡娟沉吟许久,出声道。 她有种直觉,今日的事应该还是命运作祟,所以最危险的其实不是红妮,而是大丫二丫。 但这话没法解释,对上大丫疑惑的眼神,胡娟不知怎么开口。 “娘,为啥?我想去镇上玩!”二丫立刻不乐意的跳了起来。 “听娘的话!”大丫呵斥一声妹妹,刚才她还想反驳为啥娘不让她去,现在她想明白了,可能是娘要她在家看好妹妹! 主动给胡娟找好理由,她对娘亲点点头:“娘,我们不去了,你们带着小妹红妮小心一些。” 说着拉着二丫进了屋子。 二丫不忿,剁了剁脚,只能看着牛车越走越远,心里对老鸨越发气愤! 害得她们关了铺子,还害得她不能去镇上! 不知二丫的气愤。 “娘亲,福妞到镇上,能不能买林庆祥的糕点吃啊?”小福妞猫猫眼期盼的望着她。 林清祥糕点铺离她家的铺子并不远,挨着巷口,与她家的铺子只隔了五六个店,每次她在铺子门口玩的时候,风一吹,她就闻到香喷喷的糕点味,偶尔还能看到有人提着一袋糕点路过。 那时候,仿佛空气里仿佛都带着丝甜味儿! 小福妞每每都被馋得直流口水,奈何大姐二姐总说那东西太贵,不如回家找娘要吃食,她一次都没尝过。 小孩子想要但得不到的东西,能念念不忘一辈子。 “当然行,娘回的时候给你买!”胡娟慈爱,摸了摸小福妞的脑袋,牛车慢悠悠的走着。 “婶子,你一定多给福妞妹妹买一点,上次路过,我还看她偷摸跑去铺子门口流口水呢!”红妮性格开朗了不少,坐在牛车上,开口道。 “你呀,眼睛那么尖,什么都看见了。”赵春芳忍不住点了点女儿的小脑门。 小心翼翼觑了一眼胡娟,见她一点都不生气,才松了口气。 小福妞不服气撅起了嘴,低头摸出胡娟给她的绿色荧光粉,沾上一点,抹到赵红妮的脸上:“红妮姐姐坏,笑话我!” 赵红妮大喊一声,手疾眼快的从盒子里沾了两指荧光粉,反抹回去:“小福妞,你看招!” 没一会儿俩人就抹得满脸绿,远远看去,像两个病入膏肓的病人。 胡娟见了忍不住参与到打闹里,逗小红妮:“你怎么知道福妞跑到人家店门口流口水啦?是不是你也馋得跑过去偷看了?” “没,我没有!”赵红妮到底是个小孩子,被逗得红了脸辩解:“我是怕福妞跑丢了,跟着去看。” “好好好,谢谢红妮的关心,到时候多买一些大家一起吃!” 大家一路说说笑笑,大概走了半个时辰。 竟然在官道上能看见了些许难民。 胡娟暗道不好,加快了牛车的进程。 “胡婶子,怎么会有难民?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有了这么多难民,而且他们好像还盯着我们。”赵春芳觉得那些难民的眼神有些吓人,就好像,她们一行人是一块肥肉一样。 胡娟眼珠一转,开始大喊:“大家让一让啊,我女儿得了高热,我要去镇上找大夫!” 赵春芳闻言一愣,将小福妞和赵红妮都搂在怀里,也反应过来了,吞了吞口水,随即大声地喊了起来:“各位叔婶大哥大姐弟妹们都让开,我们两家的孩子都得了急症,急着救命,你们再挨下去小心也染上疫病……” 话还没说完,本来渐渐向他们靠拢的难民们被都疏散开了。 赵春芳松了一口气,她看向胡娟,低声问:“婶子,他们咋就信了?” 胡娟指了指小福妞和赵春芳,只见两个小丫头不知什么时候咳嗽起来,配上刚被染绿的脸,怎么看怎么吓人。 周围难民有不信的靠过来,看她这模样,冷不丁都被吓了一跳。 “福妞妹妹可机灵了,刚才听到婶子喊自家孩子病了。就拉着我一起装病!”赵红妮趁人不注意,偷摸的解释。 赵春芳来不及感慨孩子们机灵,就惊恐地看向后面,仔细一看,刚刚甩掉的难民,竟然有二三十人,这些人要是涌上来,她们两个女人两个孩子根本抵抗不住。 她后怕地拍了拍胸膛,转头紧紧搂着女儿和小福妞,感慨:“多亏了福妞啊,反应真快!” 赵红妮倒是最为关注生存问题,追问:“娘,胡婶子,难民们怎么都游荡在官道上?县老爷不把他们放进去发粮食吗?” “当然不会,咱们镇上能有多少存粮?” “那我们回去的时候怎么办。车上一堆东西,总不能都是给孩子们买的药吧……”赵春芳开始担心。 胡娟打断两人的沉思,开口道:“先走一步是一步,我们去镇上把需要的东西都买了,至于回的时候怎么办,再说。” “也不知村里怎么样了?”赵春芳还是担忧。 胡娟已经意识到梦里的时刻要来了,心里开始思索如何做才能安全带孩子们度过荒年。 第81章 富贵人家就算收拾干净,犄角旮旯里也有金子 大丫赵红妮脸上的绿色,让一路上对她们有想法的难民,都避之不及,安全到达了镇上。 牛车行驶路过学堂门口被人群堵住,停了下来。 好几辆马车靠在学堂口。 “儿啊,快走别待了,快跟我回家。” “耀祖,赶紧走,晚了就来不及了!” “爹,我行李还在舍院里呢,什么都没收拾!” “咱不要了,赶紧走,快走。” 胡娟一行人的牛车被卡在学堂口,正巧碰到读书的学子们被长辈拉着急匆匆往外走。 人群闹哄哄的,阵仗大的吓人。 “娘亲,他们干嘛呀?”小福妞到底年纪小,有些慌张的伸手过来找她安慰。 “他们也是准备逃荒去了!”胡娟拍着她的肩膀。 梦里,在最终的动乱前,有好几次动乱,都是因为富商、地主。 这时候的难民还可以进入汾安县,四处讨饭吃。 富贵人家不知从哪儿得来的消息,一会儿去南边,一会儿跑北边,个个都张罗着提前跑。 让普通人瞧见,引发讧乱,有的人跟着往府城跑避难,有的人去京城,天子脚下最安全,还有的人四散投奔亲戚。 县城一下子空下好多院子,难民们见状,直接冲破大门,霸占了许多富商遗留下来的院子,为了县里的秩序稳定,县太爷第二日下令关门镇门,停止接受县民。 这一关门,镇里镇外怨声载道,里面的出不去,外面的进不来。 最终导致大丫死亡的动乱,是在等过一两天后,难民在门外积攒不少数量,闹了许久,仍不开县城门。 门外的难民为了粮食和水,集合起来冲破城门。 整个汾安县死伤惨重,来不及跑的县民们,大多死于非命。 想着想着,胡娟看向正在趁乱往书院里钻的几个难民,她眼珠一转,对赵春芳道:“你带着两个孩子先去咱家的铺子里,把牛车藏好,我去去就回。” 不等赵春芳阻拦,胡娟已经跳下车,进书院了。 书院后面的偏房,她看到不少衣衫褴褛的人,在屋子里进进出出,四处逃窜,还有跑到厨房里的,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书院做饭的菜叶,直接生啃。 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从门里出来,满脸脏污,但一双眼睛却亮的很,精神奕奕,看年龄,大约二十多岁,只不过此人精神头虽然不错,但脸颊凹陷,一看就许久没吃饱饭了,脚下那双破洞的草鞋也体现出他是赶了很久的路才来到汾安县的。 看这身形,胡娟开口问:“你们是不是从北地逃荒过来的?” 在梦里,她就见到很多身形高大的难民,先前才会对村长说是北方闹灾。 汾安县所在的地界在中部,北地许多人逃荒会先选她们这里,再去南方,大概有一百多里的距离,她按照脚程估算,走七八日应该能到。 但难民粮食和水不足,应该得十天左右才能赶到。 况且,面前的男人身材像北地人,可看饿瘦的样子,不像只饿了半个月的样子。 “不错。”男人看着她,眼中带着忌惮,眼前的女人好像不是普通村妇。 胡娟注意到他的动作,笑了一下:“我不是坏人,是县上的居民,想问问你们准备去哪里?现在还有哪里是安全的?会给逃荒的人发赈灾粮啊?” 胡娟想打听北地地界的情况,再想自己带孩子应该往哪儿逃。 见男人不想回答,甚至转身想走,胡娟不想错过这大好的机会,继续道:“我有粮食,一袋小米。” 男人意动了,他本想抢,但看着胡娟镇定自若的样子,又不敢轻举妄动:“你只是想知道消息,就拿粮食跟我换?” 胡娟点头道:“我没骗你,也不怕你,你先回答我,我就把小米给你。” 男人打量了她几眼,最后还是缓缓开口:“我家乡在北境靠中部地区,我们全村走了半个月左右,其实是先去过北地境内其他县城、比如我们县所属的府城,但府城关闭,之后又去了跟我们州接壤的河中县,明县,吕县,情况也不怎么好,粮食被边城接收了,我们本想去边城,但附近难民很多都去了那边,我们怕过去就闭城了,就往南边逃,路途汾安县。” 他口中的几个县城,也是其他方位靠近北地的几个县城,甚至,想去京城,大方位上,都要经过那几个县城。 “行,多谢。”胡娟把从超市里拿出来的小米,找了块布包起来,放到地上,从另外的侧门离开。 男人犹豫了一下,才上前捡起小米,黄澄澄的,有股粮食的香味,心想:那人恐怕是哪个富贵人家的婆子,出来打探消息吧? 胡娟从学堂出来,发现街道上更乱了。 她找了找方向,径直朝铺子跑去。 “婶子,你回来了!”赵春芳看胡娟追了过来,松了一口气,忙上前拉着她进了铺子。 “出什么事了?”胡娟见她脸色不对,直接问。 赵春芳拍着胸脯,有些害怕地道:“来来往往好多难民,看咱家的牛像饿死鬼,恨不得扑上来啃一口,若不是小福妞绿着一张脸猛咳,恐怕我们就叫抢了!” 镇上不能多待了。 “你们收拾好铺子里的东西,赶着牛车回去吧。”胡娟当机立断,吩咐道。 “什么?那你呢?你留下干嘛?不跟我们回去吗?”赵春芳当即急了。 胡娟摇摇头道:“我要留下来买些家里用得着的东西,你们先回去,不然一会儿牛就只能被抢了。” 见她打定主意,赵春芳没有再劝,将手里的银子递给胡娟,带着两个孩子,将铺子里的桌椅板凳什么的收拾一番,堆上牛车往家里赶。 胡娟见她们走了,先沿着街道,找药铺,结果路过药铺。 发现大门紧闭,没有开门。 只好又转身先去了杂货铺。 杂货铺没关,胡娟走进去,就看见掌柜跟几个小二站一块,有些防备地觑着她。 胡娟:“……我来买东西的,不是抢东西。” 当着两人的面,她挑选了几个漉水袋,又买了十几个竹筒,至少保证家里成员一人一个。 胡娟买完东西,从杂货铺里出来,看见街道上难民朝着一个方向涌去。 她立刻想到一件事,莫非是哪个豪强乡绅家门被冲破了? 富贵人家就算收拾干净,犄角旮旯里也有金子银子啊! 第82章 超市可以储存东西! 途经书局,布坊,又买了油布,堪舆图总归乱七八糟的东西,用得上的胡娟都挑了一些。 等买完东西,从集市巷子出来,看见大街上许多人朝着一个方向涌去。 除了难民,还有很多镇子上的人。 胡娟确定,有个富贵人家的宅子破了! 她索性顺着人流,一起跟了过去。 远远的,胡娟就看见一个大宅子大门大开,难民蜂拥而进,她还看见了一个熟人,可不正是在学堂里遇见的那个男人? 对方这次没有再单打独斗,身边跟着不少瘦弱青年。 几人紧随其后,跟着冲进了大宅子里。 胡娟抬头看见宅子上写着的王宅,立刻找到了一些的记忆,这王家,是镇上有名的大财主,经常叫小厮来她们铺子买东西,据说前两天就已经起程去府城了。 汾安县的宅院里只有两个老头守着。 倒不是那两老头身怀绝技,而是王家跟县令有关系,故而王家的宅子,县令自会照顾一二。 只是有县令看顾,王家宅子为什么被破? 胡娟心里的想法只在一瞬间,她自然不会放过这大好的机会。 只是手上的东西有些多,胡娟想了想,闪身进入超市,将东西悉数放在入口处的封包处。 储物柜在入口外,胡娟曾经试过,过不去,唯一能暂存东西的地方,就是存包处了,她也不确定东西放进去会不会消失,毕竟每一次她进入超市,都会刷新。 此举算是一次冒险,但富贵险中求,更何况这些东西也不是很贵。 想明白,胡娟空手出了超市。 悄悄进了王宅,没有去难民们去的粮库厨房。 而是去了王家公子少爷的院子。 胡娟其实也不知道哪儿个是公子少爷的屋子,纯靠那股洗衣粉的味道,哪儿浓她去哪儿。 果然,有钱人抓着个新鲜东西就是喜欢狠狠用。 胡娟顺着味儿,准确地找到一个少爷的屋子,里面的东西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只有一些床铺什么的,不知是什么缘故没有拿走,胡娟摸索半天,成功在一个柜子里找出一荷包银钱,估计是太急落下的,打开一看,好家伙,竟然有好几个金珠。 胡娟满意地把金子揣在怀里。 听到屋外的脚步声。 胡娟目光一扫,见屋内除了衣服床铺之类的,什么都没有了,索性转身就走,及时避开其他人。 胡娟从屋子里走出来,看见几个难民进了书房,没有再进去。 现在她进去也晚了。 一来她打不过好多个难民,二来除了这个院子,还有个其他院子没逛,何必死求一记。 胡娟离开少爷的院子,直奔隔壁而去。 她隔壁院子随便进了个房间,恰好也是卧房,大好的丝绸棉被,都被扔在床上,免费的东西,不要白不要! 胡娟顺手把丝绸收进超市的存包处。 剩下时间就专心致志找银子。 到处翻找,不光在衣柜和首饰盒里发现几支金簪,玉镯,还找到了一大块儿金锭,一定将近有十两。 乖乖,她真没想到有钱人家能这么有钱! 早知道她就把洗衣粉价格定得再高些了,反正他们买得起! 白拿了不少金子银子,胡娟准备出去。 看到厨房那边引起了混乱。 难民将厨房里的粮食蔬菜等直接被一抢而空,甚至都没煮,难民直接咬着白菜就往嘴里塞,当场就吃了。 胡娟倒觉得这难民聪明,拿出去恐怕被抢。 她想了想,悄悄返回屋子里,拿着遗留的绸缎包了些衣裳进去,另外一只手提着棉被。 衣裳要装给北地青年看的,对方是个聪明人,不然也不会跟她次次撞上。 至于棉被,是拿着伪装给其他难民看的。 胡娟想着这些,并没有停下脚步,她在其他几个闺阁内院,也如此一番,收下许多绸缎衣服,镯子,钗子,还有钱。 她家都是女儿,这么漂亮的衣服,带回去给女儿们穿非常合适,至于钱留着从超市里买东西。 她累死累活两个月,也就赚了七百两银子,今儿光靠捡就捡了五十两金子,换成银子就是五百两! 还不算首饰衣裳之类的。 等把最后一个屋子的钱和衣服之类的收拾好。 胡娟出来,看见院子里,走廊里,四处都有为了抢食开始打斗的情况。 知道此地不宜多留。 她顺着屋檐,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王宅。 等出来,胡娟才吐出一口浊气。 却不料门口竟然悄然蹲着不少人,等着刁抢出来的人。 胡娟庆幸自己没有只带着银钱出来,对比左右两手的东西,她毫不犹豫,把又重又大的被子扔下。 她刚把棉绸被子丢下,就有难民扑过去抢,结果发现里面除了棉絮什么都没有,气愤地站在原地等待下一个人。 这边,胡娟发现,盯着自己的视线瞬间锐减,暗叹自己幸亏藏了一手。 顺着大路往村子里走。 “胡婶子……” “娘!” 远远的,响起呼唤声。 胡娟抬头,看见远远跑来的三个人,心里很是感动。 原来赵春芳她们没有直接回去,而是选择在镇子门口找了个隐蔽的地方等着。 “娘亲,你干嘛不跟我一起走,吓死福妞了!”小福妞冲过来抱住她胳膊。 赵春芳也着急:“胡婶子,我们等你好久,要是再等不到你,我都打算返回去找你了!” 倒是赵红妮注意到了她手中包袱的绸缎,说:“胡婶子,镇上是不是出事了?” “嗯,王家宅子被抢了,难民冲破门,我跟着进去抢了不少衣裳。” 赵春芳脸色惨白,有些不安,喏喏道:“那我们怎么办?回去逃荒吗?” “先回去通知村里人,不管怎么样,跟着村里人一起,更安全些。”胡娟淡定地做了决定。 “哦,好。”赵春芳有了主心骨,不再慌乱了。 两个小丫头也乖巧地在旁边听着。 不知怎么得,虽然早就知道这一天会来,也做足了心理准备,但几人却依旧心跳如鼓,总感觉还会出现什么大事。 一路回到家,胡娟进超市里一看,很好,东西没有消失都在! 甚至她没来得及放到存包处,随便扔在超市地上的一些棉绸被子都还在! 看来,她的超市可以储存东西! 第83章 如今她家死的死,散的散,胡娟一家也得死的 这作用对她可太有用了! 回到家,看着自己从超市里拿出来的几十套衣裳,棉被,以及金银首饰…… 胡娟感慨,幸亏自己跟着去看了,不然就错过这泼天的富贵! 将东西都收拾好,她去了族长家。 听完她说镇上的现状,族长愁得又开始抽旱烟。 沉吟许久,村长道:“厚德叔,要不我去叫大伙儿集合吧?” 王厚德久久不吭声,最后叹了口气还是道:“集合吧!” 等了一会儿,晒谷场已经来了十几个人了。 “既然大家都到了,那我就不拖延,今日胡婶子去镇上,见到了难民,想必大家都知道,难民意味着什么,而就在今日,难民闯了王家的宅子……” 村长站在前方,脸色沉重地告知众人信息。 一时间。 村民乱了起来,人人自危。 村长吼了好几声,才让大家安静下来,问:“你们有什么想法?咱们村是继续待着,还是……逃荒?” 两个选择,让刚得知消息的村民,根本下不了决定。 王老太一屁股坐在晒谷场的大石头上:“我不走,我死也要死在这!” “再说了,胡娟那婆娘说啥就是啥?她又没证据,我不信,我就在村里待着,难民能抢到我头上?” 张猎户媳妇忍不住道:“王老太,你说话也太没风水了,先前你说胡婶子骗钱,没大米,现在又说胡婶子说假消息,你谁啊你,总感觉胡婶子要害你?人家犯得着管你吗?真是!” 王老太脸涨得通红,看向胡娟,脸色阴沉得吓人。 凭什么? 凭什么胡娟日子过得这么好,都这时候了,还能去镇上买东西,而她呢? 饭都吃不饱! 这几日她的日子非常难熬,大儿子说胡娟发财,卖大米不带他们一家,都是因为她所导致的,再加上天荒,家里粮食也不多,故而她已经很久没吃过饱饭了。 以往她不稀得吃,而是推给胡娟母女吃的糠糊,成了全家人的口粮,她如今居然连多吃一碗的资格都没有! 反观胡娟,家里顿顿吃白米,吃肉,穿得还是新衣裳,她恨呐! 胡娟在她老王家白吃了十多年的粮食,没说给家里发一分财! 可一分家就过上了好日子! 说不是故意的,她才不信! 王老太愤愤的想,心里又生出一个怨毒的法子来。 她不好过,胡娟一家也别想好过! 这么想着,叫唤得越发起劲:“不走,就不走!” “对,逃荒就是难民了,我还是想做庄户人!” “咱们现在没有路引,可以去找里正办嘛,难民进不了城镇,时间一长,肯定还往村子周围跑,还是逃荒吧!” 大家吵成了一团,以王老太为首的人不想走,其他人忧心忡忡觉得应该提前离开。 “不走。”一个年纪大的老人没管村民的议论,只道:“我这把老骨头,死也要死在家乡!” 这句话给王老太一帮人极大的鼓舞。 “我们全村一起抵抗,那些难民还是不敢进村里来的。” “就是啊,离开了,我们又怎么生存,没有银子,没有地,跟着胡婶子大米也卖得差不多了,粮食浅浅够吃,总归我们不走!” 族长摇摇头,冷声道:“别吵了,再等两天,如果镇上城门大关,咱们不走也得走!” 王老太愤恨得还想说什么,但见大伙儿都唉声叹气,各自散场了,便也没再说话。 扭头回了自己家。 胡娟一路往回走,心里思索着刚刚全村人的反应,没有迟疑,她已经知道镇上城门一定会大关,马上就要乱起来了。 看来,离开可以安排起来了。 …… 回了家,王老太看着对自己黑着脸的大儿子,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的大儿媳。 冷不丁出声道:“你们,想不想挣银子?” 张彩云闻言,直接撇嘴,转身“咣”进了自己房间。 几个孙子全当没听见。 王大郎在旁边冷哼一声,阴阳怪气道:“您老别作妖比什么都强!” 王老太气得白了脸,什么都怪她,什么都怨她! 白眼狼,若不是现在只能指望他,她才懒得多说一句话! 现在她的儿子们,死的死,躲得躲,只剩一个王大郎还在她跟前,为了自己以后不至于没人摔丧盆。 她按耐住怒气,循循善诱:“怡红楼那个老鸨不是看对二丫和赵春芳那个哑巴女儿了吗?咱们为什么不联合老鸨,把那几个女娃都偷出去,到时候一千斤大米不都落在咱们口袋里了嘛?” 听王老太这样说,缩在一旁的王大郎眼睛一亮。 对啊! 这不就是个发财的机会嘛? 王大郎眼珠一转,两手一伸:“娘,给我钱,我要去镇上。” 张彩云这下坐不住了,“砰”推开门,叉腰质问:“你要去哪儿?” “你这婆娘,不知事,我还能去哪儿?找老鸨肯定去怡红楼啊!” “王大郎!”张彩云急得直跳脚:“不许去,你去怡红楼是找老鸨吗?我看你是找姑娘!” “起开!黄脸婆,你爷们我去办正事的,耽误我发财,我打死你!” 王大郎直接推开张彩云。 张彩云一个不备,直溜溜扑倒在地上,手上顿时蹭起一片皮,她哭哭啼啼捂着手掌,痛骂王大郎没良心,抛弃糟糠妻。 几个儿子就在旁边看着,理都不理自己倒在地上哭得死去活来的亲娘。 王大郎也压根不管倒在地上的女人,急吼吼跟王老太要银子:“赶紧的,办事儿给银子!” 王大宝一脸淫邪道:“爹,能不能带上我,都说好了今年给我娶媳妇,结果到现在都没娶!我要去青楼里玩玩!” 王大郎大手一挥:“没问题!” 旁边的二石三树见状纷纷叫嚷:“我也去,我也去!” “你们?太小了,不行,爹我只带大宝!” 两个小的顿时黑了脸,阴沉沉低下了头。 他们就知道,爹老偏心大哥! 王老太想着自己剩下的二两棺材本,看着面目狰狞的王大郎,神色各异的三个孙子,和哭嚎的大儿媳,心里一片冰凉。 这就是她疼了一辈子的儿子孙子! 她此刻才真正感受到了后悔,心里想当初若不分家就好了! 对! 都怪胡娟那个女人,若不是她闹分家! 她何至于看大儿一家的脸色过活! 如今她家死的死,散的散,胡娟一家也得死的死,散的散! 第84章 迷药 从床下的土坑里刨出她买棺材用的二两银子,王老太心疼得很,手哆嗦着攥着银子。 她这时候想,要不算了吧,银子好歹还能留下。 却不料被王大郎眼疾手快的看到,一把夺过,力气大到险些没站住! 王老太看着空空如也的手掌,当下如刀割一样的疼。 阴沉下眉眼,恨恨的想,等王大郎把大丫二丫卖了,她就站出来告发,控诉自己这个儿子没良心,把所有的事儿都推到王大郎身上! 到时候她就把这几个孙子赶出去,再接老三一家回来。 相信跟着老三,以及老鸨给的大米,她肯定能安安稳稳渡过荒灾,甚至还能再攒二两棺材本! 王老太阴狠的想着,抬起头,又变回慈眉善目的样子,对着大儿和大孙子真心嘱托:“你们一定要把事儿办到啊!” 王大郎敷衍的点点头,和自己的大儿子勾肩搭背溜了出去。 张彩云趴在地上哭天喊地,转过头来指着两个儿子骂。 “你们两个没良心的,都不拦着点!” 两个孙子觉得亲娘吵,冷嗤道。 “还哭啥?爹和大哥都走远了,谁管你?” “活该你偏心,我和二哥也不想管你!”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以及家里闹哄哄的场面,王老太紧攥着手心,干枯糙硬的手掌被硌出深深的白痕。 她痛快的想。 我家算是完了! 但胡娟,你家也要完了! …… 是夜,明月高挂,大黑带着两只小崽子在前院窝里睡得正香,一抹黑影从篱笆围墙前绕过,到了后院,鬼迷溜眼的翻过围墙,朝胡娟家茅草屋里摸去…… 旱年的夜真热,胡娟不知怎么,心跳得嗵嗵,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起身看看姑娘们。 看着女儿们也睡了一身汗,胡娟打算偷摸将带电池的便携小风扇拿出来吹会儿风。 她今日发现超市可以存放东西,用完再放回去,风扇就不会被人发现。 为了防止吵醒孩子们,她特意挑了一个静音风扇,在炕头悄悄吹着,几个孩子们顿时睡得舒服了不少,连紧皱的眉头都舒展开来。 胡娟也觉得凉快了不少,正准备躺下再睡会儿,就见自家浆纸糊的窗户,被破开了个洞,紧接着,伸进来一个竹筒。 胡娟:!!! 这可是她家特有的纸糊窗户! 茅草屋大多光线不好,村里人的窗户都直接找木匠,封个竹板,白天支开透光,晚上睡觉盖上,那是一点光都没有。 纸糊窗户是胡娟找镇上的纸糊匠做的,是全村唯一能透光的窗户! 胡娟正准备扯开嗓子喊:哪个杀千刀的敢搞坏她的糊窗纸! 只见那竹筒慢悠悠吹进来一股烟。 胡娟顿时心神一震,这烟肯定有毒,有人要害她们! 她眼疾手快拿起小风扇堵住竹筒,以最大风速把烟顺着全吹了回去! 就听见窗户外有人地喊:“哎呦,奇了怪了,迷烟怎么吹回来了!” 马上有三四个男声吵嚷起来。 “蠢货,快吹回去!” “赶紧捂住嘴巴鼻子!” “来不及了,春妈妈给的是最烈的迷烟,沾一点就着……” 然后‘噗通’一声闷响,有一人倒在了地上。 接着窗外烟雾弥漫,又有三个人影一个接一个的倒下。 动静太大,大黑瞬间跳了起来,朝后院追来,汪汪汪的大喊。 大丫二丫也被吵醒了。 “娘,大黑叫啥?” “窗户外头是啥?哪来这么多烟?” “娘亲,我怕!” 小福妞有些害怕的缩到她怀里。 安抚着孩子们,胡娟穿好衣服道:“没事,就是咱家进贼了!” “进贼?” 睡在堂屋的赵春芳母女掀开帘子惊讶道。 自王癞子失踪以后,胡娟就找借口让母女两个搬过来。 毕竟王癞子的去向她们一清二楚,原来那屋子住着也膈应人。 只是炕上睡不下六个人,旱年天气又热,胡娟就给赵春芳母女俩买了厚褥子,铺在堂屋睡。 此刻听到狗叫声,母女俩穿好衣服进里屋看情况,刚好听到胡娟的话。 白天镇上的场景历历在目,她大骇道:“会不会是难民,我,我现在去找村长!” 胡娟连忙拉着她:“是春妈妈那边的人,来下迷药,估计是想偷摸拐走几个孩子,只不过不知道为啥,他们迷烟漏了,误伤了自己,此刻四个人正齐齐倒在咱家后院呢,不用担心。” 胡娟三言两语揭过风扇的存在。 赵春芳这才松了口气,转而又愤怒起来。 杀千刀的臭老鸨,居然想迷晕姑娘们抓到青楼里。 胡娟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 怡红楼那种地方,护院就有十几个,普通人家的孩子进去了,就算爹娘想找,都会被打出来。 老鸨看上了二丫,觉得她家没权没势,趁夜把人掳回去,就算她到时候发现女儿在怡红楼,前去要孩子。 也会被护院打出来,孩子们进去了就出不来了! 看窗外几人熟练的举止,连猎狗大黑都没惊动,恐怕已经害了不知多少人家的姑娘了! 真是好阴毒的做派! 胡娟披上外衣,安排道。 “你们把那几个人捆起来,扔到牛棚里去,暂时别惊动别人,我先去找村长和族长。” 怡红楼的护院再多,也不敢明目张胆摸到村子里来,万一碰到村里的巡逻队,就会直接覆没。 能躲过巡逻队,成功摸到她家里,说明他们肯定有内应! 至于内应是谁…… 最恨她家的,除了王老太那户,也没有别人了。 “你们把人绑在牛棚里,就在家里躲好了,别惊动外人,恐怕,咱村里还有内鬼!” 赵春芳一听,急了:“那你一个人出去会不会有危险?我陪你吧!” 胡娟拦住她:“家里都是孩子,得有个人照应,你放心,我带着大黑,不会有事儿的。” 胡娟交代好一切,趁着夜色正浓,村里家家户户都安静的在睡觉,她偷摸打开大门,先放大黑出去查探,确定家附近没人盯梢,才避过王老太家门口,径直朝族长家走去。 一路没有惊动任何人,村子里宁静得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第85章 黑心烂肺的王老太 漆黑的夜,村子里一点动静都没有,王老太在家等了一个下午,傍晚王大郎鬼鬼祟祟回来过一次,说今晚动手。 然后就走了,晚饭都没吃,从此不见踪影。 她从傍晚一直等到现在,从兴奋的认为胡娟一家彻底完了,一直到现在害怕事情暴露。 起夜的大儿媳张彩云一出家门就看见王老太直直的站在院子里,顿时吓了一跳,她本就因为王大郎去青楼一事心生怨怼,如今更是破口大骂。 “老不死的,你大晚上不睡觉干啥呢?” “哦,我知道了,你想吓死我!你跟你儿子一样,巴不得我死了是吧?我告诉你做梦!他就是哪天从怡红院领个小浪蹄子回来,也得乖乖叫我声姐姐!” 王老太白了她一眼没说话。 张彩云在她眼里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她就是没去过青楼,也知道那地方是个销金窟,二两银子看姑娘唱个曲还有可能,还领回来一个? 她还真当王大郎是个宝贝呢? 谁都抢着要! 想什么呢? 张彩云见王老太不理她,撒气似的高声喊道:“来人呐,来人看看老王家这一家子都是些什么东西!” “娘给儿子拿钱去找妓女,儿子一晚上不回家,婆婆半夜装鬼要吓死儿媳,一个两个的,都不把媳妇当人看呐!” 王老太生怕她嚷嚷出什么,怒喝道:“闭嘴,别喊了!” 岂料张彩云越喊越来劲,狠狠发着自己心里的愤懑。 直到隔壁院子灯火亮了,“嗵”砸了块儿石头在墙上,破口大骂:“大晚上不睡觉,嚎什么丧呢!” 张彩云才愤愤不平的闭上了嘴,进了趟茅坑,转身回到屋子里继续睡大觉,路过王老太旁边时,还暗暗骂了句死老太婆。 一直等到半夜鸡叫,再过会儿时间,天就亮了,王老太才心跳如鼓,实再不放心,偷偷摸摸出了门。 借着朦朦胧胧的月色,王老太来到村尾,在胡娟院子前徘徊,一切静得吓人。 难不成已经得手了?老鸨把胡娟那贱人也绑了去才这么安静的? 王老太想着,往前凑了凑,却发现院子门是虚掩着,这门开着就没人进去看看嘛? 她探头探脑看大黑趴在狗窝里睡得正香,咽了咽口水,鼓起勇气往前走了一步,刚进院子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直直扑倒在地上,摔了个狗啃泥。 但这么大的动静,却没人出来看看,狗也没动,王老太这才放心,从地上爬起来。 得意洋洋的想,迷药劲儿还没过,胡娟一家子贱货没了,这院子里的所有东西都是她的,粮食,大米,钱…… 王老太一边幻想自己拿着钱,儿子媳妇围绕在身边说自己错了,一边推门要进堂屋。 这时候一阵风刮过,木质院儿门‘吱呀’一声合上了,王老太猛得转头,感觉有人在背后盯着她。 却见月明星稀,院子里除了呼呼大睡的大黑和两只小崽子,什么都没有。 王老太背上渗出冷汗,低低的喊道:“谁?大郎?大宝?是春妈妈的人还没走吗?” 而在这时,一句阴恻恻的“阿奶”在背后响起。 王氏大骇,再转身,赫然看见大丫站在院子里,顿时吓得腿一软,险些跌在地上。 “阿奶,你大半夜来我家干什么?” 大丫挂着森然的笑,一步步靠近王老太。 王老太害怕:“你不是……” 大丫沉下目光,在将四个贼人绑到牛棚时,她就认出了其中有大伯和大堂哥,如今阿奶上门。 几乎认定娘说的村里内应就是王老太一家了! 心中那隐忍良久的怒火腾的一下就燃了。 “王老太,我们再怎么样也是血脉相连的亲人,你为什么要这么害我们?” 王老太眼珠滴溜溜的转着,见周围没人,狡辩道:“我害人?我做什么了就害了你们?你有证据是我叫春妈妈来绑你们的吗?” 王老太这小人得志的模样,气得二丫直跺脚:“大姐说的对,你果然是明的不行,就玩阴的,呸,不干人事的腌臜货!” 王氏皱眉冷呵:“我是你们阿奶,你居然敢骂我,一点教养都没有!” 王老太话音还没落下,只见胡娟打开堂屋的门,屋里还有村长媳妇和族长媳妇两个人! 刚才的话她们都听到了! 立刻大骂:“王老太,你个黑心肠的,居然勾结老鸨害你的两个亲孙女,我们村子里不能有你这样的祸害,来人!” 大黑听令立刻不装睡了,从狗窝里蹿了出来,冲着王老太就是一顿撕咬。 这边守了半夜的村长族长以及一些来帮忙的村里壮丁,听到叫骂声,惊站起来,拿着耕地的锄头,纷纷从周边的草里窜了出来。 这边王老太被大黑咬得直往后退,她踢了几脚,却都被大黑敏捷的躲了过去。 其他两个小崽也学着大黑的样子,围成一个三角形,将王老太团团围住。 王老太大腿胳膊,被咬了好几口,哀嚎着想退出往门外逃去,只见木门突然从外面破开,村长族长挡在门前,王老太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锄头一左一右凿在地上。 王老太气得大骂:“杀千刀的,敢拿锄头凿我,老娘要是出了什么事,一定讹你家里去!” 村长没想到这王氏被当贼拿了还能这么理直气壮的骂街,后面的人也听出声了,皆是一惊。 胡婶子说勾结的老鸨卖她家闺女的人,怎么是王老太,这可是两个闺女的亲阿奶啊,虽然已经断亲了,两家也关系不好,但勾结老鸨卖孙女到窑子里......真是心肠烂透了! “把她捆了!”胡娟浑身散发着冷肃之气,寒声说,“今晚在院子里,一定要把事审个明白!” 村长还没见过胡娟这样,看起比男人都还有主见的样子,怪不得一个女人,分了家,能发财能过好日子呢! 这份魄力,他可比不上! 把王老太捆上后,招呼众人将牛棚里的四个人也带了出来。 胡娟转身进了堂屋,在院子里燃起火把,王老太被捆住坐在地上破口大骂,什么脏话都往外蹦。 第86章 铁骨铮铮王大郎 事到如今,胡娟也不屑再装了,阴着脸走过去,狠狠地给了她一耳光。然后拿了团破布把她嘴堵上,坐在火堆前一脸冷肃严峻。 大半夜的闹这么一出,几乎全村的村民都举着火把都赶了过来,作为村子里头号和胡娟要好,跟王老太有过节的李二婶,急匆匆的赶过来。 举着火把凑近那地上的人,定睛一看,“呀,不是王老太吗,还有大郎和大宝,这是咋滴了?难不成,王家终于穷得揭不开锅,你们大房跑到人胡婶子家偷东西了!” 嘲讽挖苦完,然后又不嫌事大的嚷嚷,“大伙儿,来看啊,王大郎家里揭不开锅,老太跑到胡婶子家偷粮吃咯!” 胡娟轻飘飘地看了李二婶的背影一眼,跳跃的火焰映在眼底,和那心头的怒火一起燃烧。 “人家可不是来偷粮吃的,人家是给老鸨领路,来我家卖闺女的!” 李二婶嘲讽的身形一顿,目瞪口呆的望着胡娟:“妹子,你……你不是说笑吧!” 其他来看热闹的村里人也纷纷一滞,静下来想听胡娟的话。 只见她指着另外两个,村里人不认识的生面孔道:“这两个就是老鸨派来的护院!” 李二婶顿时激动起来,一脚踹在王大哥心窝上,破口大骂:“王八蛋,什么东西啊,大丫二丫小福妞是你死了的亲弟留下来的孩子啊!” 村里人顿时沸腾起来。 “王老太个挨千刀的,心脏透了!” “王大郎也是,居然跟着老鸨的人卖自己的亲侄女!” “王大宝更是……哎……上梁不正下梁歪呀!” 张彩云带着王二石,王三树一跨进院门,就眼尖地盯到了被捆了扔在地上的自家男人和大儿,当即就呵斥胡娟:“你们这是干啥?干啥绑着我男人!” 王二石更是个有病的,一进门就嫌弃:“大晚上不睡觉吵吵啥?这么点个院子还挤这老些人!” 王三树也跟着撇嘴:“娘,你闹啥呢,大晚上非要来看热闹,睡觉不香吗?” 张彩云想反驳,但不知该怎么反驳,她就是瞧见胡娟家出事才来看热闹的,没成想,瞧见的竟然是自己男人和儿子! 难不成……他男人去青楼是真办事儿去了,不是找姑娘? 胡娟凉嗖嗖地看了张彩云一眼,看她脸色变来变去,自己都快演场戏了,反唇相讥:“睡个屁,你阿奶跟窑子里勾结,大畜生一个生了你们一家子小畜生,你们睡得着嘛?” 乡里乡亲从未见过她攻击性这么强的样子,都惊了一瞬,却又觉得心里十分痛快。 骂得好! 这边张彩云气急,要骂回去,王二石赶紧拉住她们,装模作样地讽刺胡娟:“娘,二婶说话不好听,你可不能跟她一样啊!” “呸,谁是你二婶,我们一家早跟你们断了亲!”大丫愤愤地反驳。 “好了,先静静。”村长重重地杵了杵锄头,表情严肃地说:“来审审主谋是谁,从犯是谁,咱们好定罪!” 村长这话刚落,张彩云就抢着说:“我男人我儿子肯定都是被挑拨的,村长,你得给他们做主,不能冤枉了他们啊!” 二石三树站在一旁,冲村长点点头。 李香草忍不住反击:“都跟老鸨的人一起,让人绑到地上了,还喊冤枉呢,你哄谁呢?” 王二石插话了:“就算要审,也得先把我爹和我大哥放了,把人绑着,不让人申冤算怎么回事。” 听到申冤两个字,当下就有人骂王二石不要脸。 村长凉凉地瞥了张彩云三人一眼,没搭理,转头冲着王老太质问。 “说,主意是谁出的?你们让谁实行的?” 王老太知道,她绝不能承认,要是承认了,她就完了! 倒是可以推给别人。 她瞥向王大郎,看着倒在地上中了迷药还没有缓过来的大儿子,心里一软,到底是她疼了一辈子的儿子,推卸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不知道,我们没跟老鸨勾结!” 村长皱着眉问王老太:“那你先说,你来胡婶子这院子干什么?” “睡不着,路过,看看。” 李二婶提出质疑,“看看?你都进到人家院子里了,只是看看?” 王老太瞪了回去:“不行吗?谁规定我不能进我二儿媳家看看了!” “我呸!” 李二婶还欲再骂,被胡娟拦住,她笑了笑,“你确实只是来看看,来看我闺女有没有被老鸨掳走,来看我是不是也一并被绑了,或者我是不是死了!” 众人听着她这席话,看向被绑的王大郎,纷纷认同的点了点头。 “对,估计是王大郎半天没回去,王老太不安心,所以专门跑过来看一眼!” “放你娘的狗屁!你个贱人还想污蔑我,你有什么证据!”王老太骂着就要冲上去打胡娟。 刚迈出没一步,就被李香草伸脚一拦,摔了个狗啃泥,然后又被人按在了地上。 “有没有证据,问你的好大儿就是了,你以为他会跟你一样心软不承认吗?他这种自私自利的人,肯定会第一时间把你推出来!” “你……你说啥呢?我们就是没做!” 王老太眼神闪烁,心里的直觉告诉她,胡娟说的是对的,可……她看了眼还在昏迷中的大儿子,心里一疼,还是嘴硬道。 这时王大郎醒了,看到周围的一切,还不待人审,嘴皮一一碰,直接把一切都秃噜出来:“村长,族长,你们……你们别打我,我……我是被冤枉的,我是被我娘撺掇的!是她,都是她指使的,你们要教训就教训她!” 王大宝也醒了,听到亲爹这么说跟着点头,振振有词:“对,都是我阿奶,不是她挑拨,我怎么会害大丫二丫!” 王老太怔怔的呆住了,自己儿子醒了什么都不做,第一件事就是把责任都推给她。 此时此刻,她的心凉都透了。 沉默许久,她转头又破口大骂起来,骂的不是她儿子,骂的是张彩云。 什么下贱妇烂屁眼儿的词都骂。 歇斯底里的样子,好像她儿子不孝顺,没骨气,都是因为娶了张彩云这么一个媳妇一样! 胡娟冷笑,原来二十一世纪,有些婆婆有事儿没事儿都怪媳妇的传统,这时候就有了! 她们难道不睁眼看看,明明就是自己溺爱儿子,才养出来和王大郎这种软骨头,没担当的人嘛? 第87章 王老太坏在明面上,王大郎恶在暗地里! 村里人看不下去了,明眼人都知道,王老太不清白,但王大郎推亲娘出来挡罪肯定也不清白。 村长扯嗓子吼:“来人,把这几个人,都给我送祖祠,受祖训,然后逐出村子,咱们村不能留这样的祸害!” 就近的男人们将五个人抬了起来。 “等等!” 王大郎打断众人的动作。 胡娟望过去,只见王大郎对着她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胡娟皱起眉头,冷冷质问王大郎:“你想干嘛?你以为跪下磕几个头我就会放过你吗?我可不是佛祖,没有那样的慈悲心!” 李二婶跟着应和:“王大郎,你可别想搞什么感情牌,你娘心疼你没把你供出来,但我们可不是你娘,不会因为你磕几个头,流两滴泪就原谅你!” 王大郎跪下的身形一滞,顶着压力,看着胡娟,说:“弟妹,这事儿真不是我自愿的,是我娘逼我的,你就原谅我吧!” 村里人真没想到王大郎这样冷心冷情,大家都把话挑明了说,他竟然依旧推自己的亲娘出来顶罪! 大家顿时一起破口大骂他没良心,听得王大郎脸越来越惨白,他转身推搡王老太,力气大到将王老太直接推倒在地,慌张的说。 “你赶紧说,都是你这个恶毒婆子挑唆的,我是被逼的,赶紧说,不说别想着死了以后我给你哭丧摔盆!” 王老太心如死灰的看着他,一言不发。 被亲娘看的发毛,王大郎发狠的拽着亲娘的头发,将人拽起来,疼得王老太涕泪横流。 转头又哀求的看着村长:“村长,你们别把我送祠堂,送我娘就是了,我这还有一大家子还要养,伤个十天半个月孩子们吃啥呀?大宝也不行,大宝可是要议亲的,打个好歹怎么办,我娘她年纪大了,没啥用处,打她没事儿!” “你……王大郎,你还有没有良心!”村长震惊的看着王大郎。 王大郎眼含泪光,殷切的看着胡娟:“弟妹啊,你们行行好,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侄子们饿死吧!” 胡娟冷笑。 王大郎的不要脸,超出她的认知! “你养家?我在王家活了十几年,没见你往家里带过一颗米,王大郎,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 “村长,绑他们去!” 村长得令点头,叫上壮丁们绑这几人去了祠堂。 先不说王大郎赚钱养家这可笑的笑话,只说王大宝,他的名声早因为王大郎王老太臭了,根本没好人家愿意结亲! 送他们去祠堂受祖训大伙儿都乐意,毕竟能领外人进村害人的人家,尚能卖自己的身侄女亲孙女,指不定哪天也会把他们家女儿媳妇卖了。 一定得受祖训,狠狠的打上几十杖,再逐出村子,让他们从此都无法作妖! 才安心! 胡娟的话,让在场很多人都认同得很。 张彩云哭着求着,也阻止不了他们把王老太王大郎一行人连夜押到祖屋。 等院子里的人都散得差不多了。 张彩云带着两个儿子瘫在地上,不知所措,她男人要没了,这可咋办啊! 缓了缓,张彩云紧紧拽着剩下的两个儿子的手,刚准备离开。 “张彩云。” 她脚步一顿,转头看着胡娟:“你还想干啥?” 胡娟笑了笑,“希望你别像王大郎一样犯糊涂,咱们两家以后井水不犯河水还好说,如若你……我不介意让你落得跟他一个下场。” 一阵风吹过,伴随胡娟那个笑容,旱年炎热,张彩云却忍不住打了个抖,她匆匆的走了,头都没敢回。 “今天他们闹这么一出,也是好事!”望着散去人群后的空地,胡娟悠悠道。 赵春芳心领神会:“确实,不然逃荒路上他们勾结外人害咱们,就不是这么简单的事儿了。” 大丫二丫小福妞赵红妮听的云里雾里,跟在后面想问不敢问。 胡娟回首,对跟在身后的几个孩子弯腰详细讲解:“王老太王大郎他们跟咱家积怨已久,定会想办法害咱家,今天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对不对。” 几个孩子们猛的点头。 王老太对她们这几个孙女,从来都看不上,先前就想卖了她们,被娘阻止了,这次也算意料之中。 “倘若他们这回不害咱们,而是在逃荒路上勾结外人害咱家,那么勾结的会只是青楼的两个护院吗?不会,是一大堆饿得想吃人的可怕流民,和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大堆土匪!” “你们几个想,到时候,土匪难民杀光了所有人,抢了所有粮食,还有人能为咱们主持公道吗?” “王大郎真勾结上土匪,莫说咱们一家,全村人都性命不保!” 二丫搬着小板凳,撇嘴道:“我感觉阿奶才是最坏的,每次害咱们都是阿奶出的主意! 大伯还好,像个傻乎乎的刀,阿奶指哪儿他砍哪儿,都没个脑子。” 胡娟摸了摸二丫的小脑袋瓜,无奈道:“傻孩子,一个从小到大,吃好喝好,力气和身体都很好的男人,每次都让老弱的娘出主意,他只跟着干坏事,你信吗?” “娘亲的意思是说王大郎才是后面指使的那个?”大丫立即机灵的反问。 “不是指使,而是纵容。”胡娟觉得自己应该教会孩子学会识人、辨别是非的能力,不能让孩子们识人不清。 几个孩子必须要分得清谁是坏、谁是恶。 赵春芳自知道真相以后,对人性的恶,了解更上了一层,很轻松明白了胡娟的话。 她看向几个孩子们,胡娟这番话主要是说给几个孩子听的,希望她们都懂,日后找男人才能擦亮眼睛。 小福妞傻乎乎的,根本听不懂。 但大丫明白了。 她回想到以往的事,发现每次王老太害她们,都是为了王大郎,但王大郎从没阻止过,反而等王老太得了好处,王大郎急匆匆的来分好吃的,好喝的,还有银子! 等大伙儿要惩罚他,他就表现出都是被逼的样子。 可那些吃的喝的用的,王大郎都拿走了啊,拿的时候怎么不说自己是被逼的? 王老太坏在明面上,王大郎恶在暗地里! 没差! 二丫听的不是太懂,她知道没有姐姐聪慧,但她也有自己的办法,那就是听姐姐的话,听阿娘的话,一辈子跟着姐姐阿娘,肯定不会害她! 她跟着她们走就是了。 至于王大郎和王老太那样的人,坏事做尽,定遭报应! 第88章 王老太的结局 祖祠的地窖里。 王大郎双手双脚都被绑着,恶狠狠的瞪着王老太:“娘,你为什么不承认?都是你,害得我和大宝受苦!” 王老太本就心如死灰,听到王大郎的话,更是通体冰凉,她面色灰白的看着前方,眼里是迷茫与后悔。 为什么又怪她? 她已经做的够多了,为什么她的儿子还是不满足?为什么他的儿子一点都不体谅她,一点都不孝顺? 她想不明白,困惑之时,她的嘴巴自己动了起来。 王大郎见王老太不理他,反而嘴巴张张合合,不知道嘟囔什么。 等他靠近了,才能听清娘在哼着什么,那是一首汾安县流传久远哄小孩的歌谣。 “儿呀儿呀,咿呀咿呀,喝娘的血,吃娘的肉,长到大个要成家,娶个新娘生儿呀,儿呀儿呀,咿呀咿呀,吸娘的血,吃娘的肉,长到大个儿要成家……” 他听着亲娘的歌声,会想起曾经自己幼时待在王老太怀里撒娇的场景,有些心虚愧疚。 但不知从哪儿蹿出来一只老鼠,瘦得皮包骨一样,窜到他身边,不知怎么的,就那么咽了气。 吓得他浑身一抖,随即一脚踢开,恼羞成怒,那点子心虚愧疚,很快被愤怒压下,他转过头又骂:“死老太婆,你唱个屁,害得我跟老鼠睡一窝!” 王老太不理他,依旧唱着,突然,它癫狂笑起来,眼睛里迷茫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清醒。 她转过头望向王大郎,目光炯炯,缓缓露出个瘆人的笑。 “一代一代的,都吃娘的血肉长大呀!” “儿呀,你一点都不孝顺,你把娘的血还回来,把娘的肉还回来!” 说着猛然扑过去,一口咬在王大郎的大腿上,狠狠撕扯,连皮带肉咬下一块儿肉来。 一时间,鲜血四溅。 王大郎疼得要死,还被自己的血糊了一脸,他惊恐大喊:“救命啊,来人啊,吃人肉了!” 王大宝本来也对自己阿奶很怨怼,怨阿奶凭啥不替他们受罪。 可如今见自己阿奶在啃爹的腿,那点怨怼早没了,吓得一个趔趄,倒在地上,像蛆一样往边上挪动,生怕血溅到自己身上。 王老太死死咬着嘴里的肉,满嘴的腥苦味,她以为这样会好受一些,可不明白为什么,她心里还是有无尽的苦闷和悲哀! 此时此刻,她只有一个念头,她的儿子既然不孝顺,那就把她的血肉都还回来! 她已经没有了理智,只满眼猩红的咬着王大郎的大腿。 被咬下肉的王大郎疼得在地上蛄蛹,打滚,另一只脚不停地踢着王老太的头,王老太被一脚踢开,头撞在地上,滴落下止不住的血。 但她没有停止,顶着满脑袋的血朝王大郎爬来,不一会儿的功夫,地面上被拖行出长长的一条血痕,触目惊心。 “该死的,不许靠近我!” 王大郎狠狠踹在王老太的心窝上,竟将亲娘踹得呕出一口血来。 地窖里乱作一团,还是看守贼人的王屠户听到地窖一阵阵惊呼声,察觉不对,冲进来看到这一幕,来不及思考,冲上前将王老太压制住,这才让这残忍的一幕终止。 “儿呀,你把娘的血肉还回来!!!” 王大郎急促的呼吸着,看着疯了的娘亲,还在入了魔似的歇斯底里大喊。 吓得六神无主,看看四周,自己的好大儿缩在角落里吓得瑟瑟发抖,他恨恨骂。 “不孝子,你爹我都快被咬死了,你就在那躲着!” “爹……阿奶,阿奶他……” 王大宝指着王老太。 王大郎顺着指向看去,只见王老太整个人前胸到下腹,都被他踹得凹陷下去。 脑袋的伤口最深,竟已露出森森白骨! “娘……” 王大郎呼吸一滞,瞪大眼,不可思议的看向周围,崩溃大吼:“我……我没有打死你,我……你……对,谁让你咬我,你要是不咬我我才不会打你!” “我的血肉,儿呀,把娘的血肉还回来,还回来,我生你养你,你却不孝顺,儿呀,你把娘的血肉,快给我还回来!” 王老太目光死死盯着王大郎,面色狰狞,眼白已经充血通红。 她满身是血的样子,活像地狱里出来索命的恶鬼。 王大郎的心跳,都仿佛在这一瞬停止了跳动。 王大宝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闭着眼睛,不敢看阿奶血肉模糊的样子。 幽暗的地窖里,不断传来王老太的惨叫声。 “疼啊,儿呀,娘疼,娘好疼啊!” 声声入耳,如泣如诉,像乱坟里无根的恶鬼,在哭嚎着自己的冤屈。 王老太好像终于清醒过来,疼得不断嚎叫,又好像还没有清醒,愤恨得不断哀嚎她人生的悲哀。 除了王屠户,地窖看守的另一个汉子,在看到这一幕后,就飞也似地去找大夫。 一个护院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对王大宝说:“你们一家子,真的没一个好货色,你跟着我们怡红楼卖亲妹妹,你爹打死亲娘,啧啧啧……” 王大宝还想辩驳,张嘴却不知说什么,随即缩在在原地,一动不动,就像是失了魂般。 是啊,他亲眼看到的,他爹亲手打死了他阿奶…… 他也确实要卖了妹妹们…… 可,他不是自愿的啊! 是阿奶提的主意要卖妹妹,是他爹杀了阿奶,他从始至终,都是在跟着阿奶和爹在做,他没有起那样的坏心思! 对,不是他坏,是爹和阿奶坏! 他大声反驳:“不是我,是我爹,是我阿奶,是他们坏,不是我,不是我……” 一边说一边疯狂的摇头。 可现在没人管他。 “疼死我了,啊啊啊,疼死我了,救命,大郎,快救救娘,娘好疼,去找大夫,去找大夫啊啊啊!” 王老太的痛呼声盖过一切,钻入王大郎的心里。 他害怕又痛恨。 他想,要不是娘出主意要卖了大丫二丫,要不是娘咬他,吃他的肉…… 他也不会把娘打成这样,他又不是成心的! 凭什么都怪他? 应该怪娘啊! 看着眼前陷入恐惧之中的大儿子,王大郎又看向出气多,进气少的王老太。 以及周围人对他谴责厌恶的目光。 瞬间破防大喊:“你们这么看我做什么,明明都是我娘的错,都是她的错!” 他伸出自己的腿,上面是被咬下一大块儿油皮的伤口,血淋淋的。 看着森然可怖。 他将腿伸着指给其他人看。 “这是我娘咬的,我也不想打她,但她要吃了我!” “行了,吵啥吵,说再多也没用,你娘恐怕救不了了!” 王屠户看着已经脸色惨白的王老太,忍不住摇头道。 王大宝本在角落里自顾自的推卸责任,听到这句话,他身体一颤,忍不住流下两行热泪。 一直以来宠爱他的阿奶,就要死了。 他不敢置信的看向瘫在地上的王老太。 第89章 王老太的结局2 “儿呀,娘的好大儿,娘就要死了,你吃娘的血肉长到这么大,又要背着娘的命活下去……” “王大郎,你这辈子过不好了!” 王老太脸色惨白,满头的冷汗。 将头慢悠悠的转到王大郎的方向,一边疼的全身颤抖,一边勉强扯出一个笑来,用尽力气诅咒道。 王大宝诧异的看向自己的阿奶,垂下眼帘,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原本那么偏心爹,疼爱爹的阿奶。 死之前,居然会给爹下诅咒。 他心里五味杂陈,缩着脑袋,自欺欺人的安慰自己:“都是阿奶的胡言乱语,阿奶只是要死了,脑子不清楚说胡话,她不是真心的,不是真心的……” 王大郎闻言,又怕又恨,他扭曲着一张脸:“不怪我,不怪我!明明是你!都怪你!是你的主意,是你,是你自己把自己害死的,跟我没关系!” “死老太婆,你都要死了,还想诅咒我,你别想我给你买棺材送终摔盆了!” 闻言,王老太眼角流下一滴悲哀的眼泪:“说的没错,是我害了我自己,都是报应,报应……” “报应我生了你这么个畜生东西,我罪孽深重,不过,没关系,娘在下面等着你。” 因为疼痛,她说话断断续续的,十分煎熬。 “冷啊,真冷,儿呀,娘真冷……” “大宝,阿奶的血要流干了……” 王大宝依旧没有吭声,抬起头,黑暗之中,看不清神色。 他根本不知自己该做什么。 “啊,王大郎,你害死亲娘,疼死了,疼死了啊!” “你不得好死!” 王老太躺在地上,伤口随着她缓慢的呼吸不断地变化撕裂,越疼她心里越愤恨,骂得就越狠。 血液流速变快,淅沥沥的落在地上。 突然,她呼吸急促起来,汇聚成一团的血液缓缓散开来,从王老太的身上流下。 时而从靠近肩膀的侧面落下,时而又从靠近臀部的侧面落下。 乍眼看去,以王老太为中心,散开几道不规则的血痕,蜿蜒到四周,缓缓渗入土层之下。 耳边不断充斥着王老太的求饶声、怒骂声、忏悔声,交织在一起,已是意识混乱。 王大宝深深的低下头,不敢去看王老太的样子。 但他说:“阿奶,你听说过一句话吗?” 王老太没有回答他,她意识逐渐模糊,已经没有力气在说话了,只能听着王大宝说。 “对坏一门亲,败坏九代根,阿奶,我爹再坏,也是你根上坏的过!” “二叔三叔倒是不坏,可是你亲手把二叔害死了,把三叔赶出家门,落得这个下场,是你自找的!都是你自己的错,你要怪,就怪你自己,别怪我们大房!” “对,都是你的错,你要怪怪你自己!是你的错!” 说到最后,王大宝又变回那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歇斯底里的疯喊。 王老太张了张嘴。 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她不甘心的瞪大眼。 不知怎么,弥留之际,她突然想到了胡娟那个贱人,想到了大丫二丫。 她看不起的丫头片子,对她们的娘多好,多孝顺啊…… 可为什么,为什么她指望了一辈子的儿子却这么不孝? 不都说养儿防老吗?不都说女儿是别人家的人吗? 她按着他们的话做了一辈子,怎么就落得个棺材本赔光,还被亲子害命的下场? 一阵恍惚中,她明白了。 他们骗她! 他们只是想吃她的血,喝她的肉,才编出来养儿防老的谎话来骗她! 一股怨气从心底充斥,她死死瞪着地窖入口可窥见的那一片天。 就像窥见死前唯一一丝明悟一样。 终于,两腿一蹬,在血泊中,在满腔怨恨中,在狭小而幽深的地窖中,王老太就此咽了气。 像只一辈子被束缚在井底的青蛙一样,终于起了心要去看一看广袤的天地。 却还不待出发,就此不甘心的咽了气。 只余一滴苦泪从眼角滑落,沁入地面,无声无息。 王大郎震惊的看着这一幕,缓了好一会儿,才扑过去,本以为他良心发现。 结果开口却是。 “娘,醒醒,娘,你真的死了?娘,你醒醒啊!你死了,家里怎么办,儿子手里可没有半点存银,粮食也快见底了!” “娘,王梅,死老太婆!” “阿奶!” 王大宝也赶紧跟着过来哭嚎。 倒不是他多孝顺,而是周围还有人看着呢,他可不想被指摘不孝。 正巧,去请大夫的那个人回来了,不光带了大夫,还带了村里其他人。 大家都围在地窖口,震惊的看着瘫在血泊里,死状凄惨的王老太。 叽叽喳喳。 “这是咋回事?王老太怎么突然死了?” “听赵二那小子说,是她半夜跳起来发疯要吃王大郎的肉,才被王大郎打死的!” “啥?王大郎把发疯的亲娘打死了?我的妈呀!可真是个畜生!” 张彩云适时从人群里挤出来,听到众人的斥骂,顿时站出来维护自家男人。 “你们知道个屁,明明那老太婆是被鬼怪附了身,要索我家大郎的命!” “最后被我家大郎男人的阳气镇住了,才死了的!” 众人撇嘴,没有搭理她。 还王大郎男人的阳气镇妖怪?怕不是作孽太多的业火烧亲娘吧! 旁边二石三树倒是没跟娘一样去吵闹,而是哭丧起来。 一口一个阿奶,一口一个走好。 看起来孝顺的很,但光打雷不下雨,眼里一滴泪都没有。 王大郎借此事,被从地窖里放了出来,村里人给他的裁定是办完丧事,就滚出村子。 但他出来第一件事,并没有收敛自己亲娘的尸骨,而是急匆匆赶回家,去王老太的屋子里刨了半天,听说连墙皮都被扒了一层。 也没刨出来一文铜钱。 当即破口大骂王老太一辈子蠢得可以,连个棺材本都没攒下。 最后王老太的丧事还是王三郎办的。 一口薄棺,几叠纸钱,便是王老太的最终归宿。 下葬那一日,胡娟也去凑了个热闹。 看着只露了个脸,一分钱没出的王大郎一家。 她突然觉得真讽刺。 王老太指望了一辈子的大儿子,大孙子,临了都没给她送了终。 反倒是一直被她吸血的小儿子给了她一个归宿。 这世界,真是一个巨大的荒唐。 第90章 启程,逃荒! 王老太刚刚下葬,王大郎和王大宝就被压着到祖祠各被打了五十棍子,赶出了山水村。 全村人都对这个结果没异议。 只有张彩云,哭的死去活来,引得大伙儿以为她发癫,这种男人还当个宝! 当天晌午,一家人刚吃完饭,就听到门外有人敲门。 胡娟从炕上爬起来去开门,看见门外站着的是村长媳妇。 她算了算时间,也了然村长家的人为何今日上门,按照梦中景象推测,镇子近期就要被难民冲破了。 “婶子,你有什么事儿吗?”胡娟装作不知道的样子问道。 “胡大妹子,你可有空?我家那口子正在喊人统计情况,镇上已经两天不允许难民进入了,现在镇外停留了好些流民,我家那口子和族长商量好了,应该是要逃荒去,想叫上你们问问意见。” 胡娟点了点头,答应了跟村长媳妇去商量商量。 “你们在家里,没事别出门。”胡娟离开前吩咐。 大丫二丫几人都跟着点头。 赵春芳一脸担忧的跟上胡娟,担心她一个人,坚持要跟着,胡娟想了想也没拒绝。 三人先到了王厚德家。 “胡婶子来了啊,快坐。”王厚德家已经来了不少人,胡娟扫了一眼,大多是村子里比较拎得清的。 她点点头,喝了一口族长媳妇递过来的水,族长村长都不说话,她也没率先开口。 王金山不是个耐心性子,直接问:“你们怎么想的?” “镇上的情况已经很严重了,据说有两三天没有放难民进城,拖得久了,就没这么好走了。” 胡娟看了一眼站在王厚德身后的全村唯一的秀才王书文。 “一个镇子不好说,秀才公你可知道最近其他县城的情况?”胡娟没有直接回答。 不是不信任王厚德一家,而是村长叫来的人不少,难免不像晒谷场那样,吵起来,不如先把情况摆明了,让其他人有点危机意识再说话,更服众。 众人下意识看向王书文。 王书文踌躇许久开口道:“各位叔叔婶婶大哥大姐弟弟妹妹,其他县城,如今都禁止难民进城了,已经有很多村镇都暴乱了,我们这边离镇上县里远,但保不齐什么时候难民就追了过来,我建议,我们离乡逃荒去吧,我买了一张堪舆图,上头路线详细,无论是向东去京城,或者向北去边城,还是去南下,都没问题。”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一起出发南迁吧。”秀才公都这么说了,其他人都纷纷认同,胡娟见状,适时开口道,边城是上一世二丫身死的地方,她打算避过。 当然她也不会逼大伙儿跟着她一起南下,她坦然道:“其实京城,边城,都可以接收难民,但那日去镇上,我遇到一个难民,从他口中得知,他是北边来得。” “他说,北域早就闹了饥荒,他们那边的人大多去了边城,如今我对边城情况虽然不明,但我估计,难民早已聚集不少,咱们现在过去,不一定还会接收。” “可我们若要去京城,往东走,就要经过一条长官道,天子脚下,四品都是芝麻官,万一碰到为了政绩杀人灭口的官差,咱们走不走的过去,还两说,所以我个人觉得南下是最好的法子。” “胡婶子说的有理。”赵春芳点头道,她相信胡婶子。 其他人经过秀才公的提议,再听胡婶子的话,也觉得非常合理。 确定了逃荒路线和时间。 族长就让王书文把堪舆图拿出来,叫了村长家的童生小儿子一起来,描册,画图,每人身上都揣一份,免得大伙儿中途失散了。 等拿到了堪舆图,大伙儿各回各家收拾东西,相互催促着家里人快背上粮食跑路。 “真要到这个地步吗?” 一位老妇人看了看自己住了几十年的房子,这是她辛辛苦苦一辈子才积攒下来的家当,她曾经还以为,自己能在这里一直住到死为止。 “按理说,就算县城出了事情也有官兵在前面挡着,绝不会对我们这些村子造成影响嘛,为什么我们要离乡?” 她的儿子闻言叹了一口气,这才解释道:“娘,要是这么简单,村长就不会急着让大家赶紧跑了。” 同样的场景发生在村子各个角落,老人们或愤怒或悲伤,纷纷对这片生他们养他们的土地,流下不舍的眼泪。 这天晚上,村子里的人,都带着行李,有的赶着牛车,有的推着板车,趁着夜色,悄悄离开了村子,等第二日下午,其他村子的人上门借粮,进了村子见空无一物人,才知道山水村的人已经收拾包袱逃荒去了。 烈日当空。 黄土漫天的小道上。 一村的人走成了长长的队伍。 前面带路的是村长族长、王书文等认地图,识字的人,后面紧跟着村里的一些青壮年,然后是老弱妇孺。 最后收尾的是村里的猎户屠夫中年男人之类。 胡娟本想买马车,结果因为难民暴动,没买上,只能坐在用油布做了简陋棚子的牛车上,不过好在她把东西大部分收到了超市里,倒是能坐下她们六个妇孺。 “再往前走两里路,就能拐上官道,是汾水县外的官道,按照现在的速度,半月后,我们就能走到汾洲府城。” “只不过,走上官道,遇见难民的可能性就比较大,咱们村子里这么多粮食行李,岂不是目标太明显了?”王书文捧着堪舆图预估道,担忧地问自己的爹王厚德。 他们村先前跟着胡婶子,挣了不少粮食,家家户户家当都不少。 “大儿,你去喊后面队伍停下,我们去旁边树下歇着,先吃午饭,补充一下体力。” “吃饱喝足,遇见难民,气势上没法子压倒对方,也能有力气打架。” 王厚德听了小儿子的话,也有些担心,他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指挥自己的大儿子,王明理。 王明理哎了一声,跑到后面通知队伍休息。 大伙儿找了块儿比较平坦的地方。 “二嫂,秀才公说一会儿我们走官道走十里地,才能入小道是吗?”李香草本就一直跟着胡娟,闻言过来询问情况。 胡娟手上拿着水袋,喝了一口解渴,然擦了擦自己头上的汗,倒不是累的,是热的,她回答:“嗯,上官道是必经之路,不过我们人多势众,应该不成问题。” 第91章 心里有鬼的张彩云 胡娟早就暗戳戳买了十几根黑棍子,都存在超市里,到时候给李香草李二婶喜妹几户女人们用着,加上村里的壮丁,放倒难民不成问题。 “那我带三郎去找看看附近有没有水源,补充一下,这天气越来越热了。”李香草主要还是想做这件事,她家的水不多了。 至于难民,就交给村里的壮丁。 一村子合起来,足足有三十几户的人,壮丁至少五十个。 胡娟没阻止,只提醒:“别喝生水,找到用漉水袋过滤一下,然后带回来,等咱们找到安全的地方,烧开了再喝。” 李香草听话的点头,转身去了,将喜妹暂时托付给胡娟。 “娘亲,那有好多姐姐们!”张猎户家,五岁的小闺女张福福眨着大眼睛,有些羡慕地看着围在一起的大丫二丫小福妞和赵春芳喜妹。 她是家里唯一的女孩,又因为年纪小,很少和村里的女孩们玩,被张王氏抱了一上午,小丫头闹腾着想跟大丫她们玩一会儿。 逃荒路上危机四伏,张王氏不敢随便放小女儿出去,她为难的看着张猎户。 张猎户挠挠头,家里前头都是毛小子,就这么一个闺女,他也不知道怎么哄,一掌把小儿子石头推出去说:“让你小哥陪你玩会儿也行吧!” 张石头被猛推出来,手足无措,他并不喜欢和妹妹玩,妹妹看起来那么小,那么弱,随便碰一下就哭。 但在爹娘威严的目光下,他还是硬着头皮拍胸脯保证道:“福福,你跟哥玩儿,也可好了!” 说着珍惜的掏出自己怀里的弹弓,从地上捡起几个石子儿,一股脑儿塞到妹妹手里。 满脸肉疼道:“这是哥最宝贝的弹弓,借给你玩儿会儿,待会儿还哥啊!” 张福福婴儿肥还没褪下的小脸满是委屈。 她不喜欢石子儿,弹弓,跟哥哥一样又脏又臭…… 看着不远处香香的姐姐们,再对比还在心疼弹弓的小哥,福福一瘪嘴,“哇”一下大哭起来。 毫无疑问,张石头无辜的挨了一顿爹娘混打,抱着弹弓委屈的和妹妹哭作了一团。 王厚德听见孩子的哭声,连忙跟了过来,嘱咐道:“别吵嚷,引来附近的流民就不好了!” 说罢,王厚德不放心,又每家安排一个人出来,分别组成几个小队,让他们在村民们周围进行巡逻,顺便传递两个消息。 不要点火做饭。 不要发出太大的动静。 胡娟本就担忧烟火引来贼人,听到村长的嘱咐才放下心,从超市里取出几个肉夹馍,还特地挑了凉的拿,六个人窝在牛车里偷摸吃了个凉饼子。 吃完觉得不太舒服,拿出热水壶,给家里人,一人倒了一碗热水。 这个朝代已经有了保温水壶,内胆是陶瓷烧的,外面是竹编的,她从刘木匠手里买的,花了二十文钱,大概可以保温两个时辰的热水。 “觉得凉就喝点热水。” 赵春芳接过水碗,喝了一口热乎的水,才觉得胃里舒服了不少。 她皱着眉头道:“胡婶子,你说张彩云能撇下王大郎和王大宝跟着咱们逃荒吗?” 胡娟侧头看了看远处的一块地方,那里是张彩云一家三口围在一处休息,因为离得太远了,她也看不清他们的表情。 “我觉得不会,可目前看起来张彩云他们没啥异样。” “蠢货静悄悄,肯定在作妖,咱们这两日多注意些就是了。” 胡娟不放心的收回目光,对其他人提醒道。 而另一边的张彩云几人,也在讨论。 “娘,粮食都不够咱们三人吃,你临走前给了大哥和爹一部分!” 张彩云闻言神色闪过一丝不自然。 她看了一眼胡娟的方向,这才一脸不满的冲两个儿子发脾气:“那是可是你们亲爹亲大哥,能不管吗?!” “再说了,你们两个眼皮子浅的,看看你们二婶一家子,吃的都是白面饼,咱们粮食没了,你们就不会过去要点吗?” 王二石闻言也是一脸不爽。 “是,爹和大哥就是宝,不能饿着,我和三弟就是草,饿死了也没事儿。” “还让我们去要粮?你咋不去?二婶她们不待见咱家,你又不是不知道,还要粮食,做梦呢?” 说的好像都是阿奶的错一样,之前没分家的时候,娘也没少欺负二婶,现在阿奶死了就都推到阿奶身上。 还把他推出去要粮食,莫说二婶根本不可能给他粮,就算给了,也是落到爹和大哥的嘴里。 看娘这做派,大哥和爹肯定离他们不远,真当他糊涂好骗啊! 王三树没有说话,而是点头认可二哥的话。 张彩云看着两个儿子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气得直骂人。 却突然闻到一股米粥的味道,张彩云刚开始还以为闻错了,结果用鼻子使劲吸了几口空气。 这才发现真的是米粥的香味,而且这米粥的味道,是从队伍后面不远处传来的。 顿时心里咯噔一下。 “阿娘,好香的米粥味啊,我们是不是也可以喝粥了?” 张猎户家小女儿福福刚被哄好,糯糯的嗓音响起,顿时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大伙儿顿时警惕起来,青天白日的,他们也没人发现有人偷偷煮东西吃啊。 但这会被一个小孩子的声音一提,突然才发现空气中的确有一股,若有若无的米粥香味。 要是被发现他们附近有炊烟,岂不是会引来流民! “他大爷的,谁这时候偷偷煮粥喝的,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吗?要是把人引过来怎么办?” 张猎户一脚踹在一棵树干上,愤怒的张望着人群,想看看究竟是哪个缺心眼的人,这时候还敢捣乱。 胡娟等人的注意力,这时候也被吸引过来。 按理说这种场合,如果有人烧火做饭,肯定是会有火光亮起的,可他们刚刚都没有看到谁在点火的。 “那儿,那有人,烟味儿和粥味儿都是从那颗树后面传来的!” 李香草指着不远处一颗快要枯死的大槐树,大家的目光登时就聚集到了那边。 第92章 差点让人一锅端! “别怕,是我们,我们喝的粥是在村里煮好带来的!”王大宝见被发现了,忙不迭从树后面出来,手里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粥,陪笑解释。 “王大宝?你们不是被逐出村子吗?怎么跟上我们的?” “哦,我知道了,是你那个糊涂娘给你的消息!我就知道张彩云那蠢婆娘放不下你们!” “你爹呢?是不是躲在树后头呢?不开火你们哪来热腾腾的米粥喝?” “你们两个害人精,害死亲娘亲阿奶不算,还要害我们!” “就是,莫要把我们都当成傻子,看样子,你们早就跟在我们队伍后面了,刚才村长叫人不许烧火你们肯定也知道,但你们还是明知故犯!” “他们两个祸害,把他们两个赶走,不然肯定会拖累咱们的!” 众人纷纷起身发言,甚至有的村民还想过去把张彩云他们连带着一起拽出村子的队伍。 王二石看着人群渐渐围过来,慌忙道:“你们可别冤枉好人,我可不知我爹和我大哥也跟了过来!” 他慌忙看向树后,发现并无炊烟,连忙道。 “你们看,树后头没烟,我大哥说的是真的,粥是出发前就煮好的,只是保温做的好,这才还有这热乎气,他们没有破坏队伍的规矩。” “我们都出发一个多时辰了,这粥怎么可能还是热的,你真把我们当猴耍呢。” 众人都愤怒的不行,大家为了安全着想,到现在都只敢吃一些冷掉的黑面饼,热的饼还硬得喇嗓子,冷得了可想而知有多难吃。 可王大宝他们倒好居然还煮起米粥来。 但是不管众人怎么说,王大宝就是不承认自己有生火做粥,还咬死了说是之前就煮好的。 胡娟也发现了那边的动静,却是没有过去看热闹,吵了半天,只有王大宝一个人在,估计王大郎并不在这,躲在另一处。 她正想着从王大郎可能在哪儿,脚下的大黑突然动了动,朝着右边低吠了几声。 胡娟停顿了下,转头注意到了他们歇息的地方,不远处就是一个向下的斜坡,她指着那个地方,让大黑走了几步,果然大黑摇了摇尾巴,不安的低吼。 山水村的人全都在这块高处,下面根本就没有村民待在那里。胡娟心想,王大郎腿受了伤,估计正在坡下躲着。 她本来想自己直接过去将人逮出来,但转念一想万一不是王大郎,而是被引来的其他流民呢? 自己一个人还是太危险,于是干脆先叫上旁边的巡逻队,六人屏息凝神,避免被发现,先下去偷偷查看一下。 胡娟刚刚从斜坡上面走下来的时候,周围都是石子和干涸的土,一不小心就会发出声音。 因此几人基本都是半趴在地上摸索着路面悄悄前进。 检查了半天,始终没有任何发现,就在胡娟以为大黑是不是搞错了,这里其实根本就没有任何问题的时候,她突然触摸到一块地方,那里只有平整的土,而没有碎石块,就像是被人清理过一样。 胡娟悄悄拉了拉一旁巡逻队的男丁,示意对方跟上自己,于是众人都开始低下头,弯腰仔细的在四周摸索着,摸到最中间,发现一个洞口。 这个洞口被周围的干草遮挡着,而且洞口位置微微向下倾斜,洞口处的大小只有一米宽,估计只能爬着进去,并且只能爬一个人。 胡娟从外边隐隐约约看到里面有一点红光冒出,还有一个人影在里面晃动,她立刻招呼众人来。 大家围在洞口看,里面的红光是还烧着的木炭,那人影正是王大郎! “原来王大郎躲在这呢!” “他大爷的,原来刚刚王大宝就是在这里跟他爹一起烧火做饭,居然还敢死鸭子嘴硬,说什么被人冤枉了。” 巡逻队里一个男人性子比较直,见到面前的场景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下就想冲上去找王大郎对质。 “这不是把全村人的性命当儿戏么,都被赶出村子了,还跟着咱们在这里作妖,万一被那些不死心的难民跟上来,大家岂不是都要跟着一起完蛋。” 胡娟倒是没有对方那么激动,她仔细打量了一番这个地方,发现这里是在大家休息区域的下方,而且洞口隐蔽,一般人也根本发现不了。 要不是这王大宝非要端着米粥跑出来吃,估计也不会有人察觉到异样。 胡娟示意对方先不要冲动,安排两个人在洞口盯着王大郎,拉着其他人从洞口处退开后,重新往来时的方向走去。 在他们重新回到上面的时候,她还能听见王二石正嚣张的喊着,让大家拿出王大宝烧火做饭的证据来。 “我知道证据在哪?” 胡娟还来不及阻止,就看到巡逻队里冲动的那个小青年像个炮仗似的,直接冲到大伙儿面前说道。 一时间众人都纷纷朝胡娟的方向看过来。 而被村民围着的王大宝一家则是都变了脸色,而且全部用一种怨恨的目光看着胡娟。 胡娟将王大宝几人的表情看的一清二楚,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这话又不是她说的,怎么王大宝一家又全都恨上了她? 可事情既然发生了,她只能硬着头皮站出来。 说到底,虽然小青年做事鲁莽冲动了一些,可王大宝和王大郎的做法的确是将大家陷入了险境。 还有张彩云,明明村里都将王大郎和王大宝赶出去了,她却将逃荒的消息传递了出去。 幸亏王大郎王大宝没有再勾结外人抢劫他们村,不然,直接叫人一锅端了! “张大山,臭小子胡说八道什么,我们家就是在出发前煮的粥,大家可别听他瞎说。” 王大郎捏紧拳头就想冲到小青年面前,威胁他闭嘴,结果才一挪动身体,就被大家重新围的严严实实。 胡娟这才知道,原来这青年是张猎户的大儿子张大山。 “是不是说谎,我们等会有眼睛会看。但是如果你们一家人真的坏了规矩,那我们这里也容不得你们。” 第93章 我们愿意过继给二叔! 族长王厚德从人群后方缓缓往前来,说着拿起王大宝一家摆放地上的粥碗。 他摸了摸碗的底部,果然是热乎乎的,顿时王厚德的脸色就变得很不好看。 但他没有先说起火的事,而是转头问道:“王大宝,你是怎么知道村里要逃荒的?谁告诉你的消息?” 王大宝支支吾吾:“我是看见你们了,所以跟着来的!” “胡说,我们半夜抹黑走的,连火把都没点,你们早被赶出了村子,怎么能看到!” 拆穿王大宝的谎言,他转而看向张彩云,目光如炬:“是不是你?通知的他们?” 张彩云眼神闪烁,低下头:“我……我只是给他们送了些粮食!” 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村里人一看就知道她在说谎! 村长王金山气得想骂人,但被王厚德拦住了,只见他目光看到一旁的胡娟。 “大丫她娘,你和张大山一起回来的,他说有证据生火,证据在哪儿,带我们去看看?” 胡娟闻言抬头看着王厚德,反正她和王大郎一家是死仇了,直接放弃挣扎,干脆把刚才所看到的当众说出来。 先把发现洞口的经过大致说了出来,接着交代道:“现在那洞口旁边有两个巡逻队的在看守,王大郎和火堆都在其中,大家要是想去看看现在就可以过去。” 说罢,胡娟顺手指向大致方位,当下就有村民跑去查看情况。 大伙儿见状,乌泱泱一片人跟了过去。 片刻后,大家都围在洞口。 “呀,王大郎真的在里面!” “胡婶子说的是真的,那红光是不是火堆?” 大伙儿围着说话,同时,洞里的王大郎听到动静也探头看了出来。 和村里人面对面撞了个正着! 这下,王大宝张彩云等人知道无法抵赖了,顿时都哭哭啼啼的跪下来,请求大家的原谅。 “族长,你就饶了我们这一回吧,我们也是一时糊涂做了错事,下次绝对不敢了。” 王大宝跪下。 “对对对,我就是因为心疼男人儿子,这才一时鬼迷心窍告诉村里要逃荒的。” “现在他们都跟上来了,还都是壮丁,我们就带着吧。” 王厚德看着面前愚蠢到不知自己错在哪儿,还要执意带着王大郎的张彩云,面色冷凝。 “张彩云,你事到如今,还不知我们大伙儿在气什么,既然你心疼你男人,那你们一家,就都离开村里人吧!” “族长,我只不过带上了我男人,我犯了什么错!” 张彩云不可置信的大声辩驳。 “只是多带了两个人的问题吗,” 王厚德气得直跺脚,指着她的鼻子骂道:“你可知,我为什么要晚上带全村人离开?咱们村跟着胡婶子卖大米,已经惹得周围村子眼红了,为了防止咱们村被人半路劫粮,我这才大半夜的带大伙儿离开!” “可你倒好,偷摸把消息提前透露了出去,你可知,你男人可是能勾结老鸨卖亲侄女的主,他但凡起了贼心,再勾结上其他村里的人一起来劫粮食,咱们全村人都得死在这!” 张彩云张了张嘴不知说什么。 还是王大郎在一旁反驳:“跟老鸨勾结是我娘的主意,我没有那么恶毒的心思!” 王厚德闭眼:“我不管,你们一家人既然分不开,那就走!离开我们全村人!” 张彩云闻言,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王二石和王三树本来还在冷眼旁观,见状,连忙跪下求原谅。 要知道荒年,一家五口人独行几乎就是死路! 他们可不想就此脱离大部队,于是开口将责任推给自己的亲娘。 “族长,带我爹和大哥一起走都是我娘的主意,我们真的不知道,要赶赶我娘走,我还想跟村里人一起!” “我也是,族长,我们两个没犯过错,还是壮丁,跟在村里定然不会惹事!” “你们……你们两个说什么呢,我们可是你俩的亲娘,亲爹,亲大哥,你们俩怎么能这样做!” 一家人就这样闹哄哄吵在了一起。 那样子,可怜又可悲。 最后,村里人经过商议,虽然没有当场就把王大郎一家赶走,但将他们全家人赶到了队伍最后面,若是有贼人截杀,最先死的就是他们一家。 休整了一会儿,大伙儿继续赶路,官道上难民不少,但因为他们队伍很庞大,所以也没人敢上来抢粮食。 很快夜晚来临,一行人也重新走上了小路,旱年没有水,昼夜温差大,更不用说此刻小路在山上。 风一吹,大伙儿都冻得瑟瑟发抖,根本没有在茅草屋里那么暖和。 因此,大家都是拿出铺盖被褥堆在一块,除了男女分开以外,基本上家家户户都是紧挨着一起睡的。 胡娟不喜欢跟别人挤在一起睡觉。 她搓了搓胳膊,独自在附近找了一片空地,清扫了一番。 接着,她又从牛棚里拿了一床棉被,其实是从超市里取出来的,对折后铺到地面上,然后把牛车牵到被子的左边,稍微遮挡住其他人的视线。 等做完这一切,她这才脱了鞋子,钻到被窝里,胡娟坐了一天的牛车,也累了,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这才慢慢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胡娟迷迷糊糊中似乎听到有人在叫她。 她躲在被窝里挣扎了好一会,这才半睁着眼睛抬头看向声音的地方。 “二婶,二婶,是我们。” 胡娟往那里一瞧,居然是王二石王三树两兄弟,顿时危机意识暴涨。 “你们大半夜想干啥?我告诉你们,这附近可都是人!” 胡娟皱着眉头看着王二石,王三树。 “二婶……” “可别这么叫我,咱们两家早就断亲了!”胡娟赶紧打断他们的话。 王二石看着胡娟的表情,知道她很反感他和弟弟,于是乖乖改口:“胡婶子。” 胡娟挑了挑眉头,没有反驳,她想知道对方究竟要说些什么。 “胡婶子,我爹和我大哥回来了,我娘眼里根本没有我们,我们在家顿顿都吃不饱,吃不好,婶子,你家不缺粮食,但没有男丁,我和三弟愿意过继给二叔,只要二婶你供我们吃喝!” 第94章 不许靠近我娘! “今天我们娘根本不管我们的死活,非要带上爹和大哥,偏心眼偏的没边了,我们不想继续跟着他们了。” 王三树和王二石说的是真心话,家里的粮食本就不够吃,娘为了维护大哥和爹,不顾他们两个,害得他们差点被逐出村子。 爹和大哥现如今又跟着他们一起逃荒,以娘那么偏的心眼,估计家里的口粮一定大多落在爹和大哥的肚子里, 他们想吃饱,所以瞄上了胡娟。 于是大半夜趁着爹娘大哥睡着了,前来说过继的事儿。 在他们看来,二婶一家子女娃,肯定需要两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况且二婶以前多宠他们,如果不是被阿奶伤了心,肯定也不愿意断亲。 他们两人没有过多的考虑,非常自信的来了。 “你们俩,没有开玩笑,是认真的?”胡娟疑惑的看着眼前的两人。 她看着俩人笃定的表情,开始怀疑自己,难道她看起来很蠢吗? 才让这两个蠢货自认为自己非常需要他们,就这么明晃晃的来了,开口就要跟着她吃白饭。 难道她在众人眼中,就是很容易拿出粮食白给人吃的那种傻瓜吗? 胡娟看着面前自认为给了她天大恩惠的王二石王三树兄弟二人,发现心里一点愤怒都没有,只感到满满的荒唐:“我凭什么要供你们吃喝?” “因为我们兄弟俩愿意过继给你啊,你家没有男丁,我们俩过继过来,可是给你们续香火的啊。” 王二石理所当然的回答。 可这样的回答,并没有让胡娟觉得惊讶,她发现自己已经被老王家的人不要脸到免疫了,老王家根本就没有所谓的道德底线。 估计在他们眼里,只要是头猪,带个把,都能被供起来当菩萨。 所以,现在才能理直气壮的跑来跟她说吃白饭。 “不要叫我二婶,我们之间早就没有任何关系了,这个要我说多少遍,你的脑子才会记住?” 胡娟不耐烦的挥手打断他们的话:“我不管你们两个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但我是不可能给你们俩吃白饭。 现在闹饥荒,家家户户也没有余粮,你们爹娘怎么对你们我不管,反正别跑到我这里碍眼。” 王三树闻言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他理直气壮的说:“二婶,我知道你对阿奶和爹还有大哥有怨气,可我们是我们,他们是他们,你总不能因为他们就也对我们生出怨气!” “是啊是啊,况且我们可不是吃白饭,你家没男丁,我们来你家能给你们传宗接代,这么大的事儿,怎么能说我们吃白饭呢?” 王二石和王三树一脸的不解,对于胡娟说的吃白饭的说法,他们并不认同,他们可是男丁,男丁吃她家的饭可不是白吃的! 胡娟压根就不想搭理他们,两头小白眼狼,跟她思维有壁,沟通不了。 “行了,别跟我吵吵了,别搁这耽误我睡觉,明天还要赶路呢。” 说完,转身缩回被窝,没再理会兄弟二人。 老王家兄弟二人看着胡娟这般嫌弃他们做派,登时眼里都淬了毒似的,恨不能立马杀了她。 兄弟俩回头走了几步,还没走远。 正当王三树盯着地上的一块石头,打算捡起来砸到胡娟头上时,一旁突然冒出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吓得他立马停止了动作。 “呦呵,瞧我刚刚看到了什么。” 本来跟着两个弟弟想看看他们干啥的王大宝,听到胡娟跟兄弟两个的对话, 露出一抹讥讽的笑。 “你们两个刚刚说,想过继到二房?” “大……大哥?你跟踪我们?” “大哥,你别告诉爹娘,求你了,只要你不说,我们什么都愿意做!” 王二石王三树没想到自己这么隐秘的行为居然被大哥看到了,想到刚才的对话,若是被偏心眼的爹娘知道…… 他们的下场可想而知。 立刻哀求道,王二树这一方做派倒是很好的取悦了王大宝,说实话本来他想回去告状的,毕竟家里的粮食吃一点少一点,少两个人正正好。 可转念一想,现在爹的腿受伤严重,这几日都是他背着爹走,每天累的他半死不活的,不然今日他也不会铤而走险,端着热粥出来找娘。 既然两个弟弟说什么都愿意做…… 正好,可以把爹这个大麻烦推给两个弟弟,他就轻松了! 至于粮食,每天施舍一点,饿不死就行! 想到这里,王大宝不由面含嘚瑟的故意冲王二石说道:“正好,我腿疼得厉害,不想走了,明天你们背我和爹走吧。” “我这人啊,就是心肠软,既然你们都低声下气求我了,我就勉为其难不说出去今晚的事吧。” 接着就直接趴在王二石的背上,示意他背着自己走。 顿时王二石整个人气得直发颤,但为了让王大宝不说出去刚才的事。 他还是屈辱的背上了王大宝,正准备往前走,一抬头居然看见了二丫。 刚才兄弟俩跟胡娟说话的时候,把她吵醒了,但她没有立刻跳出来,而是专门等到现在。 看着眼前想过继到她家,想跟她抢娘的兄弟俩。 二丫心里涌起无限后怕,若娘真的为了传宗接代而接受他们,大姐和她会不会过回原来的生活? 不,她绝不允许! 于是,她冷声道:“你们几个给我听好了,我只说一次,以后大房五口人,以后不许靠近我们家,更不许靠近我娘,听到没有!” 王大宝看到以前屁都不敢放的二丫居然敢勒令他们,登时脸色难看,当即趴在王二石背上指挥:“三树,去给我抽这她的嘴巴子!” 可惜,二丫不是原来的二丫了,经过多年的锻炼,二丫现在可是会很多近身搏击的招式。 就王三树这几下,二丫怎么可能会被抓住。 她当即一个转身便躲开对方的手,随便甩手,“啪”打在了王大宝的脸上。 速度快到三兄弟根本没看清。 而后,一丝灰都没染上的二丫又站在原地,一脸痞气道:“就你们这三个中看不中用的,还想打我?” 第95章 要粮 “要不是怕我娘明日发现,我真想打得你们满地找牙!” 二丫说着,当即就把旁边一块西瓜大小的石头,一脚踩进泥土里。 山中的泥土虽然比较松软,但也不是能随便让人一脚踩进土里的地步,这只能说明二丫的武力值惊人。 也是她这一手操作下来,顿时吓得三兄弟都不敢再多说话。 王大宝只感觉右半边脸火辣辣的疼,他阴沉的想,明日,一定要叫爹和娘来主持公道! 而后,他麻溜的地指挥弟弟们赶紧跑,三个大男人,连一个打回去的念头都没有。 …… 胡娟其实并没有睡着,当时二丫从被窝里起来,她就猜到二丫想做什么了,但没有阻止。 毕竟,老王家兄弟几个确实欠收拾。 如今看到二丫回来了,她小声问:“你把他们兄弟三人都揍了一顿?” 二丫身影一滞,有些心虚的钻回被窝:“娘,你都知道了,但我没有揍他们三,我只扇了王大郎一巴掌……” 胡娟把她搂在怀里,安慰道:“在娘眼中,男孩女孩,都是娘的孩子,所以二丫你大可放心,娘不会因为他们是个男的,就置亲生骨肉于不顾。” 安抚完二丫内心的担忧,她又教育道。 “但你今日之事,做的太鲁莽了,你不应该明晃晃跳出去,而是在暗中给他们使绊子。” “王大宝兄弟三个就是三条狗,他们今日不敢跟你动手,是他们没有主人撑腰,所以怂了,但明天若是王大郎要来给他们撑腰,那么这三条狗就要狂吠了。” 胡娟的顾虑也很明白,硬跟君子动手,不跟小人摩擦,王大宝三兄弟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二丫明晃晃打了他一巴掌,这事儿,可没完! 不过嘛,反正她都跟老王家结死仇了,她闺女打王大宝一巴掌,也不是什么大事。 只是以后遇到其他小人,二丫就不可再这么鲁莽行事了,逃荒路上危机四伏,多得罪一个人,就多一分危险,更别提得罪的是不知什么时候会蹿出来咬你一口的小人了。 二丫闻言,忍不住轻笑出声:“娘,拿狗比王大宝兄弟三个,实再是太形象了!” “不过,这有什么好担心的,他们三个我都打得过,再加一个腿瘸了的王大郎,我也不怕!” 没错,王大郎的腿瘸了,主要是王老太死前咬那一口太狠了,连皮带肉咬下去一大块儿,伤了肌肉,所以王大郎以后走路,都得一瘸一拐的了。 “二丫说的对,明天就算王大郎找上门,我们姐妹都不怕,跟着娘练了那么久的功夫,打他们四个男人,加一个张彩云,我们一点都不怵!” 大丫本来一直在装睡,想假装不知道今晚的事,但她越听越睡不着。 大伯一家子都是吃软怕硬的小人,只要她和妹妹一起出手,随便两下,都能打得王大郎一家满地找牙! 她们是女子,王大郎一家是男子,那又怎样,可别轻易看不起她们女儿家! “再说了,大伯一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连亲娘都能害死的主,我就不信,他明日真的愿意来给自己的几个孩子主持公道,怕是像王二石他们一样,要来讹咱家的粮食,咱们可不能退让,否则其他人有样学样都跑到咱家讹粮食怎么办!” 大丫深思许久,把自己的猜想说了出来。 正所谓一步退,步步退。 这一次她们要是顺了王大郎一家的意,因为一个巴掌赔了粮食,那么下一次呢? 村里其他人是不是跑她家附近摔一跤,都能上她家讹粮食来? “娘亲,我知道你是想让我们不要轻易招惹是非,但以小人的秉性,我们不去惹他,他们自会来招惹我们,所以,不管谁,敢来咱家闹事,我都不会怕。” 大丫说这句话的时候,眼里透露出坚毅的光,配合月光,亮得吓人。 胡娟不得不承认,大丫说的有道理,她欣慰的点了点头,肯定道:“确实,我们不招惹小人,小人也会来招惹我们,咱家不惹事,但更不怕事!” 一家人意见达成一致,夜也深了,都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胡娟是被一阵吵嚷声闹醒的。 只见张彩云在人群中高声嚷嚷:“弟妹啊,你就算死了男人,家里没儿子,也不能把二丫养成个虎姑婆呀,我儿子昨日只从你家附近路过,二丫便打了他一巴掌,你这是打我儿子吗?是打你大嫂的脸面呀!” “弟妹,你这事儿做的可太不地道了,你得好好管管二丫这孩子呀!”王大郎也跟着道。 昨晚上他们的大宝一回去,就哭得死去活来的告状,还给他们看了脸上红红的巴掌印。 可给他们夫妻二人心疼坏了! 胡娟眉心不耐微蹙,轻啧一声,动作利落的从被窝里出来,目光如炬的盯着王大宝兄弟三个,挑起一个嘲讽的笑。 “你们说,王大宝只是从我家路过,才挨了一顿打?” 王大宝一听顿时嚎叫起来:“对,我就是路过,二丫便不分青红皂白的打我一巴掌!” 王二石和王三树更是一脸心虚,生怕她将昨晚的事告知爹娘,于是跟着道。 “我大哥说的是真的,当时我也在,我也看见了!” “对对对,我也看见了,二丫不分青红皂白打我大哥一巴掌!” 两人越说越小声,在胡娟凌冽的目光下,低下头,心虚的不吱声了。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是你们大哥挨打,你们低头干什么?她胡娟把女儿养成虎姑婆,谁路过都要挨一巴掌,她还好意思瞪你们,抬头,不怕她,娘给你们做主!” 张彩云一副为自家孩子撑腰的样子。 王大郎也板着一张脸,端着一家之主的威严:“弟妹,你看这事儿要怎么办?你家女儿打了我儿子,说什么也要赔礼道歉吧,我们都是亲戚,也不好意思多要,赔我们家一袋子粮食就行!” 王大郎等妻儿铺垫了半天,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借着儿子挨打一事,跟胡娟要粮食。 第96章 全村人都知道他们要过继 原本周围人都在看热闹,听到王大郎的话,纷纷眼前一亮。 饥荒年,若是能这么得一袋粮食…… 躲在暗处的王山王虎心思不免又活泛起来。 李香草见状,暴脾气忍不住了:“呸,王大宝,别人不知道你,我可知道,就你那无利不起早的德行,大半夜跑去我二嫂家附近,能只是路过吗?” “还有你们,你们现在吃的粮食都是我二嫂帮你们挣来的,你们还有没有良心,想跟王大郎这种杀亲娘的畜生东西一个样吗?!” 周围人被指着一骂,顿时低下了头。 王山此刻跳出来:“婶子,你这话可不对,又不是家家户户都承了胡娟的情,我家就没承,你骂别人,带我们干啥啊!” 众人:“……” 这是重点吗? 族长王厚德气得一甩烟杆子:“王山,你快滚回去,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其他人,我也警告你们,别想着用小心思害人,若是被我发现,就跟王大郎一家一起,滚到队伍后面去!” 有族长主持大局,人群都安静下来,暂时收敛了心思,只是眼神还一错不错的看着王大郎一家,看看他们能不能成功。 王大郎受到鼓舞,挺直了胸膛,清了清嗓子道:“三弟妹,你这话说的就没有证据了,我家儿子半夜出去,可能就是找不着方向迷路了,才走到二弟妹家的呢?” 张彩云也点头:“是啊,咱们大伙儿都在一片地休息,怎么就不存在路过的情况呢?明明就是二丫那孩子不讲理,你不能因为跟她好就污蔑我们吧!” 王虎及时应和:“对,不能污蔑好人啊!” 眼见着周围人都被说动了。 二丫立刻站出来:“我三婶说的没错,昨儿王大宝根本不是路过,他跑我家这是来找两个弟弟的,他还指挥两个弟弟打我,没打过,才挨了一巴掌!” 站在人群里找不到机会的李二婶闻言,立刻替胡娟一家子说话:“哎呦,这叫只是路过?王大宝,你那张嘴可真会说,黑的都让你说成白的了!” 大丫猛地一抬眼,妹妹昨天没跟她说王家兄弟三个还要打她。 她后怕的想,若不是娘教了妹妹功夫,吃亏的恐怕就是妹妹了。 随即,她怒火腾得烧了起来,往前一步,毫不畏惧周围人的目光道。 “王大宝,是你先来我家挑事的,你挨打是你活该,我王大丫今天把话放这了,谁以后要是跟王大宝一样不安好心跑我家附近路过,我家抓着往死里打!” 说完,目光警告似的往四周扫视了一圈。 村里逃荒的人以家庭为单位稀稀拉拉的分布在周围,神色各异的看着王大丫,不知都在想什么。 只不过,都不约而同的按下了想用这种方式骗粮食的心思。 见状张彩云急了,她家粮食不够吃,说什么都不能错过这次的机会。 忙慌的跳出来:“你胡说,我家二石三树去你家干啥?我看就是你们给我儿子们扣黑锅!” 胡娟站在一旁,轻飘飘的开口:“王大郎,张彩云,你不知道昨天王大宝为啥要到我家来找王二石和王三树?” 这令人深思的话问的在场所有人一怔,好像,难不成,昨晚的事还另有隐情? 胡娟的话吓得躲在最后的王二石王三树瞪大了眼睛,惊恐的看向王大宝,二石拽了拽大哥的衣服:“哥,我俩今儿的早食都给你吃了,你可不能说话不算数,得帮我们!” 王三树也跟着点头。 王大宝对比了一番一袋粮食和两个兄弟的使用权孰轻孰重,而后果断的甩开王二石的手,不屑道。 “切,我只是答应你们不说出去,胡娟说不说我怎么管得了?” 说罢不再理会两个弟弟,王二石和王三树顿时恨得要死,紧张的看向胡娟,内心祈祷她不要说出来。 另一边张彩云和王大郎也纳闷起来问:“为啥?” 老天显然没有帮助王二石他们,只听胡娟意味深长道。 “因为,他们觉得你们偏心,家里的粮食不够吃,所以想过继到我家,给我当儿子,我嫌他们磕碜,没要。” 说着转头看着周围人。 “你们若是家里粮食不够吃,想上赶着给我当儿子,也可以学着王大宝他们一家试试看,也许,我觉得谁不磕碜,就真收了当儿子呢!” 胡娟说这话的时候,故意扩大了音量,说给在场全部人听。 这下,所有人都知道昨天晚上王二石和王三树想过继给胡娟! 张彩云顿时红了脸,太丢人了,两个儿子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 她回头恶狠狠瞪了眼二儿和三儿。 王二石王三树看到亲娘的眼神,吓得瞬间白了脸。 村民们被胡娟这么一通挤兑,倒是没有人再用贪婪的的眼光看着她们,反而看向王大郎一家的目光带着谴责,很显然其实大家都不乐意跑到别人家当儿子。 村里人的态度变化的太过明显,胡娟冷笑,人果然都是无利不起早的动物,看到便宜眼睛都亮了,这会儿又谴责别人不够道德。 不过她也没有太难受,人性如此,况且也不是人人如此,看族长和李香草李二婶几家还帮着他们说话,就说明人还是有感恩之心的。 王大郎得知真相,顾不上要粮食,回过头狠狠扇了两个儿子一巴掌:“你们两个白眼狼,我养你们这么大,你们居然因为吃不饱就愿意跑去别人家做儿子!” “你爹我真是白养你们了,以后,你们滚去别人家吃饭,家里没有你们两个白眼狼的粮!” 说完,在众人奚落的目光中,恼羞成怒的甩袖离开。 张彩云看着离开的男人,又看看一副看好戏模样的村里人,心知这袋粮食要不回来了。 不甘心的瞪了胡娟一眼,跟着男人灰溜溜的离开了。 之后的几天里,大家都是不停的在深山老林中行进,倒是没有再发生这种偷偷路过别人家讹粮食的事。 反倒是王二石王三树总是时不时的出现在胡娟的视线周围,用一种阴狠的眼神瞪着她。 第97章 抢孩子 途经高云县。 路上的人多了起来。 有类似来往匆匆的行人,更多的还是面色麻木的难民。 当胡娟一行人队伍刚上官道,顿时引起不少难民的注意。 不过因为他们队伍人多,难民们倒也没有围过来的。 即使如此,所有人都打起精神,大人们更是丝毫不敢放松。 等到离高云县不超过十里,被王厚德派出去,打探情况的王书文急匆匆地跑回来,脸色慎重,对着队伍里的人忙低声道:“不行,我们还是走山上的路吧,高云县县城门口全是难民。” 大伙儿顿时警惕起来。 消息传到王大郎和王虎两家人耳朵里,立刻嚷嚷起来:“不行,不能避开高云县,我家粮食不够吃,我们要买粮!” “对,你们有粮食,我们可没有啊,我们得补充粮食!” “哟,你们行李不少嘛,既然如此,把粮食,交出来。”周围的难民,听到这些话,不约而同团团将他们所有人围住,几个精壮的男人立刻跳到他们面前拦路。 “你们好好的小子,当什么山贼。”王厚德白了一眼王大郎和王山,回头看向拦路的人,出声训斥道。 领头的小子一听,冷笑一声:“死老头,你倒是说得轻松,我们都快要饿死了,还管什么好不好,快些把粮食交出来,我们给你们一条活路,不然,别怪我们不……那什么留情!。” “不手下留情。”王书文好意提醒。 “不错,不手下留情!” 王厚德朝张猎户看了一眼。 收到信号,张猎户点了点头,悄悄朝几人靠近,手上还拿着一个包袱:“我们东西不多,只有这些粮食,你们拿去。” “这么点,打发叫花子呢,你们别给脸不要脸……啊。” 领头拦路的人直接被张猎户一巴掌拍到后脑勺拍晕。 拦路的难民们当即反应过来,乱哄哄朝队伍冲来。 “赶快抢粮食,板车上,包袱里,都是粮食,别让他们跑了……” “还愣着做什么,快保护牛车!”胡娟从牛车上抽出电棒,一人扔了一只,六个人团团将牛车护住。 村里的男丁们都大叫着抄家伙向难民冲去,女人孩子们抱紧行李靠在中间。 胡娟见状忙道:“女人小孩,都朝我们靠过来!” 李二婶和李香草以及村长族长几家的女人一听,带着孩子们跑到胡娟旁边,只见她又抽出十几根黑棍。 递给李香草她们,胡娟嘴里喊着:“都分一分,有靠近的难民就打他们一棍子!” 听到胡娟的吩咐,李二婶和村长族长的媳妇儿媳妇都拿起棍子,将老人孩子们围在里面,戒备的看着队伍最外围的战况。 尽管外面男人们打得激烈,但还是有难民冲了进来,胡娟凝神提醒道:“来了,有人冲进来了!” 李二婶顺势望过去,紧握手上的电棍,高声威胁:“你们想干啥,我告诉你们,我们可不怕你们!” “对,我们手上的可是天雷棒,来一个我们打一个!” 赵春芳也跟着开口。 冲进来的两个男人,都一副面黄肌瘦,几天没吃东西的样子了。 原本表情狰狞,可在看到她们手里的武器后,又换上了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 “老乡,你们也是逃难的,我们也是逃难的,大伙儿都一样,你们把武器放下。” 其中一个年长点的男人哄骗道。 这两个男人都是中等身材,看着女人们手里的电棒,眼神透着探究。 “你们觉得我们傻,好骗是不?” “恐怕我们刚把武器放下,你们就冲上来弄死我们了!” 胡娟没好气回道。 面前这两个男人一看就是来者不善,她会信他们的话? “哎,大娘,你别误会,我们真的没有恶意,我们就是想讨口吃的,你们行行好,给点吃的吧!” 大娘? 她这幅身体才三十多吧,却被两个看着三十来岁的男人叫大娘?! 别人叫她婶子她觉得是村里人的叫法,所以没生气,可大娘,是她称呼族长老婆的话,族长都六十多了! 胡娟心里的火腾地一下就冒起来了,破口大骂。 “你叫谁大娘呢你,两个猴儿尖酸样,别套近乎!大路朝天各走半边,滚开都滚开,再不滚开老娘我电死你们!” 李香草几人,站在胡娟旁边,闻言一脸茫然。 不是,称呼而已,是重点吗? “大娘,这……我们就是想要讨口粮吃,不给粮,给口水喝也行,行行好,给口水吧。” 之前搭话的男人哀求道。 话音未落,两个男人就猛地跪了下来。 “我们这也是真没办法了,出来的时候,家里有五口人,现在就剩我们两兄弟了。大娘,救救我们吧!” 另一个男人也跟着说道。 “娘,你看,他们多不容易啊,给口水吧!”石头扯了扯张猎户媳妇的袖子不忍道。 胡娟回头,就看着十岁左右的小男孩满脸傻气,拉着五岁的妹妹,一脸未经世事的天真模样。 还是太年轻,不知道人心险恶啊! 正当她解释什么的时候,二丫拉过石头的胳膊,教训道。 “张石头,你是脑子被门夹了吗?” “你看看我们,一帮女人一堆小孩,而他们呢?是两个大男人,刚刚从你哥你爹手底下跑进来,想着趁火打劫流氓恶棍你懂不懂?” “你可怜他们,给了他们水,他们又要粮,你给他们粮,等他们吃饱喝足,要你的命,抢你的粮,你怎么办?” 胡娟欣慰的点点头,还好她女儿聪明。 转头恶声恶气的道。 “没有没有,赶紧走,不走的话,我们可就动手了。” 两个男人还在苦苦哀求。 躲在哥哥旁边的张福福突然间啼哭起来,把张屠户的婆娘陈兰花都给惊了一下,当即回头抱起了女儿。 说时迟那时快,跪在地上的两个人突然爬起,扑向陈兰花怀里的张福福。 牛车在人群最中间,只能抱了孩子赶紧跑,前面就是高云县,或者直接吃了,或者把孩子卖了换粮食,都行! 两人眼里闪烁着如饿狼般可怖的光芒。 胡娟早就等着了,她迅速地,抄起电棍,开到最大档,对着两个男人就劈头盖脸打了下去。 “就知道不是好人,敢抢孩子,老娘非打死你们不可。” 胡娟的电棍狠狠的抽打在两个男人的身上,打的他们哇哇大叫到处躲闪。 第98章 一个都靠不住! 周围人见状也过来帮忙,没几下就把两个男人给拿下。 “大娘,你放过我们吧,我们是真的没有办法了,你们背着那么多包袱,后面还有牛车,一定带了很多吃的,就给我一口,求求你们了!” “大娘,要不是走投无路了,我们也不会抢孩子啊,就是想让你们给口吃的,求求你了,大恩大德,我们下辈子做牛做马一定会报答你们的。” “我信你们个鬼哟!” 胡娟不解气地拿着扁担又打了几下。 “我一眼就看出你们不对劲,你们两个怎么从我们村那么多男人的包围下冲进来的?” “要是没看错,是你推了个同伴挡刀才冲进来的吧?” “我看你们两个,年纪不大,心眼不小啊,敢算计我们身上!” 胡娟一口气从各个角度拆穿这两个男人! “福福不哭,娘亲在,不怕不怕!” 陈水仙抱着受惊的孩子哄着,眼神却止不住地直往胡娟身上飘。 她得找个机会好好谢谢胡婶子,不然她的小闺女恐怕就没命了! “大娘,不给吃口吃就不吃吧,我们走还不行吗?” 最开始跟他们搭话的男人直接认怂道。 真是阴沟里翻了船,看见老大个牛车就朝这边下手了,谁成想,这帮女人里有个狠角色,扮可怜居然没同情他们,换别的女人早着道了。 他们懊悔的看向其他拿着小包袱,没有抱团的女人,悔不该当初。 “胡婶子,放他们走吧,这连年干旱,大家都不容易。” 人群里有个小媳妇提议道。。 胡娟震惊的瞪大了眼睛,她怎么不知道村里除了小石头这样的圣父外,还有圣母?! 荒灾逃难的,最容易遇上趁火打劫的,如果心软,最后只会落得个客死他乡的下场…… “他们刚才都要抢孩子了,肯定不是单纯逃难的,搞不好手里有人命,你怎么拎不清呢?!” 族长媳妇看了眼说话的大儿媳,拽了拽胳膊道。 “大娘,你看你们村里人都这么说了,你就放了我们吧,我们这样也是没办法,别说镇上了,就是县里头,也没有余粮了啊!” “我们兄弟二人出来的时候,一家五口,但是路上老人跟孩子都没了,真的是旱年逼得人活不下去了,才打起你们的主意来,我对天发誓,真的是这样。” 胡娟冷面冷语:“滚,都给我滚,别让我再见到你们!” 不管别人怎么卖惨,现在都不是她大发善心的时候! 这两个男人有手有脚,也还没到脱水的程度,有能力算计别人,还没有本事活下去吗? 两个男听到胡娟松口放他们走,立马灰溜溜地跑了。 打不过就麻利的跑路,是他们活到现在的生存之道。 “娘,其实给他们一点吃的和水,应该也没关系吧!” 族长家的大儿媳弱弱道。 郑大娘气得要死,没好气的教训。 “杜大妞,你是不是傻,你给我记着,以后看到外人来,你别说话,要不一句话,坏一锅汤!” “娘,我就是觉得他们怪可怜的,能帮一把就帮嘛……” 杜大妞被骂了一句,小心翼翼的道。 “生死攸关,老弱病残,这才是需要帮的人,像刚才那两个全手全脚还能好好说话,跟男人堆里冲出来的,肯定不需要帮!” “另外,正常人在需要帮助的时候,是找比自己强的。” “男人真的需要求助的时候,肯定是找同样的男人寻求帮助,而不会找我们这样的孩子和女人,他若真要求助,也该找你男人。” 胡娟忍不住指点道。 杜大妞听得一愣一愣的,努力的消化胡娟说的话。 见大儿媳这个傻愣模样,郑大娘大声呵道:“懂不懂的吱个声啊!” “哦哦,懂了!” 郑大娘见状无奈叹气,心想,算了算了,自家大儿媳不聪明,不过人好就行! 等冲在前面的男人们把难民赶退后,全村人迅速转到小道上,找了片山里的空地休息整顿。 不少男人都受了伤,不过只是皮外伤,难民们大多赤手空拳跟他们打,就算有武器,拿得也是粗树枝,挨上一下最多有淤青之类的。 胡娟进超市拿出几贴云南白药给受了伤的大伙儿分了分。 不少人家拿了药,都感激地跟道谢:“胡婶子,多谢你了,逃荒路上,这药可是金贵东西!。” “是啊,没想到刚走出门就遇见事了。”一个妇人心里很是后怕。 “不用谢我,大伙儿都是咱们自己人,一路上得互相扶持,说什么谢不谢的。”胡娟客气。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点了点头,对胡娟笑得更真心实意了些。 这边人人高兴,那边浑身是伤的王大郎,捂着瘸腿,衣服破烂一步一步朝大部队走来。 张彩云跟在后面,欲言又止。 刚才的混战,村里人没有把他们撇下,相反,是三个儿子把他们撇下了! 王大郎他黑沉着一张脸,在人堆里找到三个儿子,气冲冲跑过去:“你们……你们三个不孝子!” “居然趁乱敢把爹我撇下了,我生你们养你们有什么用!” 王大宝看到爹活着回来,连忙推卸责任:“爹,不是我,是二弟三弟撇下你跑的!” “那……不怪我们啊,我们这几天几乎什么都没吃,没力气扶你,大哥吃的最多,你该让他扶你啊!” 王二石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撇嘴道。 王三树干脆不说话,躲在一旁节省体力。 自那天的事后,爹娘就再没给过他们饭吃,这几日,都是他们自己挖树皮草根填肚子的。 爹娘做的那么绝,现在却来怪他们? 吃没得吃,做事倒要他们做,凭什么? 王大郎看着心思各异的三个儿子,胸膛起伏好几次。 当初大夫说了,若是吃得好睡得好,他的腿还能痊愈,但如今逃荒路上,他别说吃好喝好了,连有没有的吃都不一定,所以他这辈子瘸了是肯定的。 想到这里,他看着连忙推卸责任的大儿子,和曾经埋怨吃不饱,所以想过继的二儿子,三儿子。 气得险些哽过去。 本想一路上让三个儿子帮扶着,结果一个都靠不住! 第99章 进高云县 王大郎正想继续教训几个儿子,却不料被张红霞一手拽着,她哭红着眼,一张脸上满是愤恨。 “王大郎,你还有脸回来!” “你赔我男人!要不是你当着难民的面要去镇上买粮食,引得他们来抢粮,我男人怎么可能受那么重的伤!” “张红霞,你干啥!” 张彩云看着自己妹妹拽着自家男人的胳膊,顿时炸了,急匆匆冲上去要拉扯开。 “你放开!你们一家都快把我男人害死了!我得要个说法!” 听见她的话,大伙儿这才都回过头,伸头朝队伍后躺着的人看去。 王二狗平时在村里也是个无赖,虽然没有像王大郎那样一点良心都没有,但也不招人喜欢,所以刚才打架时,大伙儿都没这么顾着他。 此刻,地上躺着的王二狗正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胡娟皱眉:“有血腥味,他受的伤见血了?” 张红霞闻言,红着眼看向她。 最后硬拽着王大郎,走过去,把王二狗整个人掰过来,众人这才发现,他胸膛上竟然有一道血淋淋的伤口。 “这伤口,是刚才的一个难民,不知从谁手上抢了一把菜刀砍伤的。” 张红霞捂着脸,痛哭流涕道。 众人见状都深吸一口气,大伙儿虽然不喜欢他的为人,但都觉得王二狗还是罪不至死。 此刻他已经昏过去了,大伙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看向胡娟。 这时候也只有村里的富户家有充足的药了。 被众人这么看着,胡娟微皱起眉头,她其实是不想管的,毕竟当初王二狗跟王大郎他们一起去抢她的摊子,她觉得王二狗跟王大郎是一丘之貉,只不过王二狗对媳妇儿孩子始终良心未泯。 还有一丝做人的良知罢了。 纠结许久,最后在张红霞哀求的目光中,她还是转身进到牛车,到超市里倒腾出一包纱巾,大包止血药草,最后在酒精和碘伏里,选择了一坛子高度白酒。 “摁住他,别动。”胡娟拿着一大堆东西,凝眉道:“我试着救他一命。” 说着在王二狗身边蹲下,打开白酒,胡娟伸手将浸了白酒的纱布摁倒伤口上,那一瞬间,血涓涓的流出,王二狗杀猪般的喊叫声响彻山头。 “啊好疼,疼……杀人了……啊……” 王二狗被疼醒后,发现自己被人摁着,他压根没看到是谁摁着他,就在原地扭了半天,眼中全是惊恐害怕。 “杀人了,难民杀人抢劫了,疼死了,啊,媳妇,我要死了,你找个有钱的改嫁吧!”王二狗眼睛瞪大老大,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干脆说出了自己的临终遗言。 负责摁着他的张红霞,听到这话,脸色都有些发白,下意识看向胡娟。 “大丫娘,这人还救得回来不……”老族长拿着烟杆的手发抖。 周围围观的人也害怕得不行,实在是王大郎表现的太惨烈了,他们以前也就见杀猪叫的这么惨些。 当时,猪很快就死了,王二狗是不是也…… “没事,血已经止住了,只要今晚进了高云县,找个大夫给他看看伤,补补身体就行了。”胡娟将一大把处理过的止血草敷到伤口上,包扎好,拍拍手,轻飘飘的地道。 用白酒消毒罢了,疼是疼了些,算她的报复。 老族长松了一口气,恶狠狠瞪了站在旁边的王大郎和人堆里的王虎王山一眼:“都是你们两家蠢货惹出的事!大郎治伤的钱,你们出!” 说罢,不待两户人家反驳,他又对着胡娟道。 “可是,我们的粮食,能进县里吗?现在县城里肯定也有很多难民,我们就算进得去镇上,也不一定护得住这些粮食!” “若是要让王二狗活命,就只能走高云县了,没有其他路了。”胡娟无所谓道。 她不在乎王二狗的死活,主要看村里其他人。 张红霞哀求的望向周围。 “那就走,走高云县。”村长咬牙点头,而后看向村里其他人。 此刻大家都沉默了,但很意外的,没有一个人唱反调。 这么一看,王二狗的口碑在村里比王大郎一家可好多了。 胡娟没提出反对意见,毕竟对她来说,走哪儿都一样,只要跟着队伍就行,大家有了主意,就调转方向,下山往高云县走。 夜晚。 在关城门的最后一刻钟。 由王书文带路,一行近百人,媳妇儿抱着孩子,男子们走在外面,护着家人,推着一辆破烂板车,上面躺着一身血哀嚎个不停的男人,周围围坐了五六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在县城门口仗着人多,挤开了围堵的难民,才走了进去。 一走进去,就看见高云县比之前的汾安县还要破烂,人挤人,显得有些混乱,甚至他们一走进来,身上就落了不少视线。 不过见他们没有什么行李,目光就收了起来。 族长王厚德把大丫叫过来:“大丫,你娘真的有办法把我们的行李拿进来吗?那么多东西。” “我相信娘。”大丫似乎疑惑他为什么这么问。 王厚德无言,解释道:“我是担心你娘一个人拿不动那么多行李。” 真不是担心胡娟一个人把东西拿走不管他们。 “放心吧,我娘能耐大着呢,说句不怕族长爷爷笑话的话,我娘在我心里就跟神仙一样,没有她办不成的事儿!” 二丫也跟着拍胸脯保证:“我也相信娘,她肯定不会做不到还打包票。” “那就好。”王厚德抽着旱烟,看着四周穿着破烂的百姓,叹了一口气。 全村人心照不宣的跟着几个乞丐走,最后在一条深巷里找到一间破旧的庙宇,里头还有几个住着的乞丐。 将近一百号人,瞬间将空荡荡的庙宇挤的满满当当,一行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准备歇会儿,等胡娟把粮食送进来。 这边。 被人惦记的胡娟,在等王厚德他们走远后,就直接把所有行李都放进了超市,然后索性瘫在超市里的样品床铺上,狠狠的睡了一觉,又去熟食区给自己挑了个四菜一汤,吃得直发饱嗝。 等到天色一黑。 胡娟趁着城门外难民们闹起来要和赈灾粥的时候,没犹豫,直接跟着难民一起起哄冲进了县大门。 第100章 卖粮 另一边,收拾好的村里人,正和一个老乞丐打听消息。 “你们这么多人,是一个村子的,从外地逃荒来的吧,镇上也没多少吃的了,我们都打算离开了。” 一个老乞丐身前的破碗干净地反光,坐着的身子也是看着毫无力气。 老族长正对着装死的王虎王大郎两户人家一肚子火呢,听老乞丐这么说,就下意识询问道:“这高云县上,也闹荒了吗?我看铺子里还是有米粮卖的。” “方圆数十里都闹荒了,这高云县是朝廷还有拨了粮来,才没出现饥荒。但是也缺水啊,地里不产粮了,米比油还贵,让人活不下去咯!” 老乞丐有气无力说道,“你们有吃的吗,行行好,给口吃的吧,我都两天没吃东西了!” “我们也没吃的了,来的路上,都被人抢了,老人家,这镇子里,有开药铺的吗?我们这还有户受了重伤的要救命呢!” 老族长话音一转,指向瘫在板车上的王二狗,血糊的人一样,看着就知道是受了重伤。 老乞丐眼神一瞟,原本信了五分的心,又信了八分,指着门外道。 “有,这巷子出去右拐再左拐就是了,但是,药啊,跟粮食一样,精贵得很,你们身上没银子,人家不一定医你们啊!” 饥荒年,药和粮食一样的珍贵。 王厚德有些咋舌,但是还好钱不是他们出,他指向王大郎和王虎。 “你们也听到了吧,赶紧走,推着二狗治伤去!” 见两人还不情愿,王厚德冷笑一声,指着其他受了伤的男人们道。 “若不是你们那句话,他们也不会受伤,你若是不想出王二狗一人的药钱,那就把大伙儿的全出了吧!” 王大郎和王虎面色一紧,但两人还是立马识相地低头了。 王大郎瘸了腿,指使着自己的大儿子王大宝推着王二狗,王虎跟在后面不情不愿的走着,旁边是忧心忡忡的张红霞。 一行人急匆匆出了庙宇门,往药铺去。 而进了县门的胡娟先在四周逛了一圈。 也多亏一百人的队伍阵仗大,很多人注意到了,她随便打听了几下,不仅确定了一下村里人的位置,还得知了附近的粮店和药店都在哪儿。 等走到离破庙不远的地方。 胡娟这才把所有行李拿出来,放到就近的的巷子里。 砰。 一个石头丢到庙宇里头,等得长毛的大伙儿猛地睁开眼,偏头就看见胡娟,瞬间惊喜,叫上村里的壮丁,胡娟领着他们趁黑去拿粮食。 “二嫂,你总算回来了。” 王三郎带着几人到了粮食处。 看见粮食都在,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婶子,我们现在就把行李拿过去吗?”李大山迫不及待地问,没有粮食他总提心吊胆的。 其他人也好奇的看向她。 胡娟摇摇头:“这一路走过来你们也看到了,高云县的情况也不好,县门口的衙役们都拦不住难民,我们带的粮食太多了,就算现在没人抢我们的粮食,明日走到县城门口,难民们也未必会放我们带粮食离开。” “胡婶子,那怎么办?”王书文看向胡娟 “目前只有一个办法,我们把这些粮食,高价卖出去,然后到了下个县城,再低价买回来。” 胡娟早有打算,把地图拿出来道:“我看过,接下来要经过的几个县城,分别的平安县,泉水县,再下一个就是汾洲府城了,这几个县城靠汾洲近,有府城的庇佑,受难应该不是很严重,我们只要到了那些镇子附近,不仅粮价低,就连我们在想带着粮食出县城,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 胡娟之所以这么说,全是因为梦,梦中二丫跟着老鸨逃难到了汾州府才得以活了下来,作为一洲府城,汾洲府还是非常安全的。 全村人只需要带足一家老小五日的口粮,就能走到汾洲,到了那时候,就不用担心没有粮食,饿死什么的。 若非如此,她也不敢轻易劝说村里人把粮食卖了。 “成。” 王书文看了看图纸,很快就下定了注意。 有了秀才公带头,大伙儿都决定听从胡婶子的话。 他们回到破庙,只让各家女眷和孩子们守好行李,男丁们编成五人一个小组,带着大部分粮食去了镇上。 这一晚,高云县许多户人家的后门被敲响。 “要糙米么,二十文一斤,这里有八十斤。”张猎户身后跟着张大山几个男人。 开门的汉子忙看下四周,发现有四五个壮年男人来卖粮食,他看了眼粮食袋,最后还是没敢直接抢,忍痛给了银子就忙关上了门。 “竟然真的卖出去了。”张大山意外极了。 张猎户带着他前往下一家:“儿子,现在是荒年,家家户户都希望囤粮,咱们的粮价跟镇上比又不贵,还送到了家门口,省了多少事儿啊!” “最重要的是咱们一队这么些人,他就是想抢不想买,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接下来张猎户又接连去了几家,很快就成功卖出去了一百多斤,赚回来十几两银子,说是暴利也不为过。 几个男人们抱团卖粮食果然很顺利,几乎都卖了出去。 “爹,我们卖了十三两余百钱呢。” 张大山数着钱有些吃惊:“没想到县里住着的普通百姓,也舍得花这么贵买。” “粮店限购,县里的人家里没地,又没存粮,可不就着急。” “走吧,回去看看他们回来了没有。” 一行人说着话,很快就回到了破庙。 王书文、王三郎等一行人也都回来了。 脸上既喜又忧。 毕竟他们其实对比起银子,也更想要粮食。 “没出事吧?”胡娟不放心地问几人。 众人摇头:“没有,很顺利,不过我们卖粮食,应该被一些人注意到了。” 县里这会儿谁不是人精啊。 “幸好我们人多势众,他们也不敢惹事。”王书文舒了一口气。 “早些休息吧,明天一大早我们就赶路了。” 胡娟点头,现在的结果还是不错的。 第101章 王大宝被卖了 忙活完,大家揣着银子回了破庙。 老族长正同破庙里的人闲聊着,高云镇是真的没有油水了,乞丐都准备走了。 “你们去看伤那波人,是不是走的有点久了,那药店没那么远吧。” 不知过了多久,老乞丐提醒道。 胡娟疑惑转头,这才听李香草说王大郎王山两家人带着王二狗去治伤一事。 她顿时觉得是有点不对劲,自她回来都没见这几户人,总不会不愿意掏钱逃了吧! 他们现在在镇上,而非路上,若是逃到镇上某一处,也是有可能的! 老族长目光幽幽地扫向王山和李彩云两户人家,脸拉了下来。 “族叔,会不会是路上出什么事了?我爹他,绝对不会抛下我的!” 王山立马替自个爹王虎说话,眼神焦急看向入口。 张彩云也立马附和道:“我还在这呢,大郎他肯定不会跑的,你们可别多想啊!” “呵呵!”胡娟冷笑一声,正要讽刺几句张彩云识人不清,就看到王虎推着王二狗,后面张红霞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 “姐,姐,救命啊,你家那口子,要把大宝卖了!” 张红霞大喊着跑进了屋子,王虎整个人也脸色不怎么好,像是被吓到了一样。 王二狗就更惨一些,胸口包得像个粽子,衣服上还挂了血,但此刻却不乖乖躺着,而是满脸惊吓。 “姐,你快去看看吧,你男人一包蒙汗药,把大宝迷晕了带到牙行去了,他说钱都给我治伤了,家里想买粮食就得卖儿子!” 王二狗话语里有些畏惧又有些纳闷,他想不明白,村里家家户户都在逃荒,都困难,怎么就王大郎一家要卖孩子呢? 真的到了那么困难的时候吗? 讲真,胡娟一点都不意外,自从分家,就没人再供王大郎吸血了,亲娘再一死,家里没个能主事的,自然而然就过不下去了。 她不屑了看了眼一脸意外的张彩云。 心想要不是王大郎腿瘸了,几个儿子不想看顾他,只有她个傻子还愿意跟着他上蹿下跳,第一个被卖的恐怕就是她张彩云了! 此刻张彩云听到噩耗,脸色一白,“扑通”直勾勾瘫在地上,另外两个儿子则是吓得瑟瑟发抖,一点没有要去扶自己娘的意思。 他们害怕的想,爹卖了大哥,会不会下一个卖的就是他们? 三个人,没有一个想着去阻止这件事发生。 “药呢,大夫没开药?”胡娟压根没把王大郎的事放心上,看向王二狗。 “开了,我们拿着药一出门,碰到好些难民,东拐西拐,把药藏起来,躲着回来的。”王虎抹了抹额头的汗,气喘吁吁道。 “还算有点脑子,。”胡娟瞟了一眼外面,见没人跟着,沉着脸说道。 “我们,赶紧走吧!” 回想刚才的场景,王二狗一脸后怕,有些心惊胆战道。 先是他被砍了一刀差点没命,后是大郎哥卖儿子,好不容易看了大夫,难民又围追堵截抢药和银子。 他现在胆子都要吓破了,属于身在板车里,魂在天上飞。 “不行!”还不待村里人反应,张彩云立刻跳了出来:“我男人还没回来呢,得等他!” 这话一出,全村人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 不是,儿子都被卖了,张彩云还要死心塌地跟着王大郎过日子嘛? “娘,爹都卖了大哥了,我们再不跑下一个可能是我们了!” 王二石也被自己亲娘的想法折服了,急得直跺脚。 王三树在一旁跟着点头,显然也跟自己二哥一个想法。 “不行,你们爹是一家之主,没了他,咱们怎么走下去,得等!” “行,等呗,反正卖的不是我儿子,外面夜路也不安全。” 胡娟无所谓说着,人就朝外头走去。“趁着现在安全,大伙儿不如搞点柴火来煮热水吃口热饭!” 一旁的张猎户媳妇还劝张彩云,被李二婶给拉住了。 “她就不是个拎得清的人,你磨破嘴皮子都没用。”李二婶低声说道。 这种人,劝了也是白说! 张猎户媳妇叹了口气,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老头子我白日里也累了,赶路这些天,一口热的都没吃过,儿子,你去,弄些粮来,整点热粥喝。” 王厚德干脆不再看张彩云等人,眼不见为净道! 最后,一村子人,以家庭为单位,在破庙里熬起了热粥,很自然的将张彩云一行人隔在群体外,连王虎一家子都不愿意再挨着他们。 见老乞丐在一旁看着流口水,杜大妞看他可怜,还给他盛了一碗。 又被自己婆婆瞪了一眼。 一行人吃饱喝足后,没过多久,王大郎坡着脚从外面回来,众人的目光在他身上停滞一刻,见他身后果然没有跟着王大宝,顿时又不动声色的离他远了一些。 王大郎仿佛没有感受到大家的疏远,面无表情走到张彩云旁边。 张彩云见儿子没了,哭的死去活来:“你怎么真把大儿卖了!” 王大郎瞥了她一眼:“不卖怎么办,你还有银子买粮食?” “再说了,大儿已经成人了,吃得也多,不把他卖了,咱家的粮食够谁吃?” 张彩云哭诉的话一噎,没再吱声,只能默默流泪。 王二石和王三树闻言,互相对视一眼,又看向自己的亲爹,不知想到什么,没有说话,只是一个劲的减弱自己的存在感。 顿时,庙宇里安静下来,胡娟瞥了眼王大郎,又看了看王二石兄弟二人,冷笑一声,转头带着孩子们去睡觉,一夜无话。 第二天早上,一睁眼,胡娟发现几个乞丐已经没影了。 她假装出去一趟,确定周围没有埋伏,于是从超市拿出几个热乎包子,一人分了一个,配着热粥吃过饭。 “娘,你是不是在担心什么?” 王大丫觉得自家娘亲反应不对,关心问道,神色也是紧张起来。 “先走,路上再说,都休息好了吧,我们立马离开高云县。” 胡娟是怕夜长梦多,虽然那几个乞丐看着不像是有组织的坏人,但万一他们跟别人勾结起来打劫他们一行人? 村里其他人也不敢多问,立马收拾好了东西,用最快的速度离开了高云县。 第102章 陆女医 没了大堆的粮食,胡娟一行人混在难民堆里,并不引人注意。 就这样安安稳稳一路出了坊市,刚走到一个巷子口不远处, 就听到一个大开的破旧院门前救命声响起。 “丫头,快跑。”一个老妇人抱住一个青年的腿,口吐鲜血,还不忘护着不远处躺在地上的女孩子。 “我呸,死老太婆,拿你们粮食是看得起你们。” “现在这世道,你都这么老了,早些去死了,免得浪费粮食。” “就是,头子说的对,至于你孙女嘛,嘿嘿嘿,当然跟着我们才能活得下去咯。” 几个混混张狂大笑。 四周院落里的人,看见这一幕却没有一个人敢出来阻止。 “呸,苍天不开眼啊。” “欺负我们孤小,迟早要遭报应。” “报应?你也没机会看我们遭报应了,还是早些去死吧!” 领头的被叫做头子的混混满脸戾气,抬脚就朝老人胸口踹去。 这要是踹实了,估计老人命不保。 二丫见状直接冲上去,一脚揣起一个空木桶,击中头子的后背,人当场惨叫一声摔倒在地。 “快去救人。” 胡娟立刻反应过来。 提着电棒冲上去。 “没良心的东西,连老人都欺负。” “看我不打死你们。” “真是一点底线都没有,你们才不该活着。” 张大山一指擦了擦鼻子,吐了几个混混口水。 配合着二丫、胡娟用电棒和格斗技巧的的打法。 几个混混被打得鼻青脸肿,浑身是伤,爬起来的头子一看小弟被打倒了,屁滚尿流地跑了。 胡娟这才放下武器。 跑过去给老人喂了一颗速效救心丸。 “我们没有别的药了,回去后把米面藏好,别出门了。” 胡娟把人扶起来,送回屋里。 岂料,老妇人一把抓住她手腕。 “老妹子,你会医?” “不会,只是手里有些大夫配好的药。” 老人不怒反喜,拽着胡娟进了里屋,指着自家的药柜道:“好,那老婆子我跟你们一起离开,我会医,我徒儿也会,我们自己会靠余粮生活,只要你们带着我们,路上我可以免费给你们诊治。” “你怎么知道我们要离开?” “你们口音不是本县人。”老妇人叹了一口气,不等胡娟质疑,主动开口:“老婆子我是女大夫,镇上的女人都爱找我看病,见得人多了,自然就猜的明白。” “你老不担心我们的人品?”胡娟挑眉。 老妇人摇摇头:“反正我和我徒儿的留在这里也活不下去,跟你们离开还有一线希望。” “既然您老这么信任我,我也不能让你失望。” 胡娟笑着道:“那我就答应你了。” “多谢。”老妇人放心了,朝她拱了拱手:“以后有用得到的地方,只管找我,我姓陆,众人都叫我一声陆女医,这是我徒弟,陆辛夷。” “我叫胡娟,这是我女儿……大丫,二丫,和福妞。” 胡娟有点尴尬,听听人家的名字,辛夷,听听她两个女儿的名字,大丫二丫,还有福妞,对比有点太强烈。 “那什么,我们先帮您老搬行李。” 胡娟转移话题。 大丫不忘把地上的米面都捡了起来。 师徒俩的东西不多,主要是一些药材,还有五十斤米面。 等回到队伍里。 村里人都好奇怎么带人回来了,还是个老人和女孩。 胡娟简单解释了一下缘由。 “既然婶子想帮,那就帮吧。” 赵春芳还是无条件支持胡娟,虽然在她看来,帮助这对老小没什么用处。 可曾经,娘不也是没什么用的人吗? 胡婶子却不计较,还是帮了她,她也要像胡婶子学习。 胡娟让赵春芳给徒孙俩找了个地方。 这才亲自去跟王厚德几个长辈解释缘由。 王厚德早就看见胡娟带回来两个人,见胡娟过来解释,才明白她的用意。 “大丫娘,你这事做得不错,我们这么多人,路上难免受伤,就像王二狗那档子事,若当时我们村里人能有一个老大夫愿意,咱们也不用冒险进高云县,还卖了那么多粮食。” 胡娟也是这么考虑的,她不是大夫,就算有药也不全能用,如今有了大夫,以后的逃荒路就更有保障了。 “既然大家都没意见,我就回去了。” 众人点头,张红霞甚至拿了一袋子粮食跟着胡娟去求陆大夫再去看看自家男人。 陆女医把自己的伤贴了药,这才去看了王二狗的伤口,给他换了一次药后,趁着太阳还没太烈,一行人这才排队出城。 出城门的速度明显比进城快。 只要没带走超过一百斤粮食,城门守卫都不怎么检查。 出了高云县,一路往南。 也许是高云县县离汾安县并不远,路上依旧有不少难民。 只不过比起从汾安县到高云县这一路,明显难民没有那么多,那么绝望。 晚上,无奈只得歇在野外。 胡娟一行人吃过晚饭后,就席地而睡了。 半夜,她被大黑舔醒了,她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冲着大黑的方向看去,看到几团毛球时,眼睛都瞪大了! 兔子,居然有野兔,还是三五只这该不会是一家子都出动了吧! 胡娟左右看了,周围人睡得都很沉,若不是大黑来舔自己,她都不一定会醒。 她激动的咽了咽口水,这几日,超市的东西都不能明目张胆的拿出来吃,她好久没有吃过肉了! 兔子肉虽少,但也是肉! 她进超市,迅速在交易系统了花了一文钱买了两根胡萝卜。 “小兔兔,来,吃胡萝卜~” 压低了身子蹲下了身,胡娟用胡萝卜吸引着野兔。 这荒郊野岭的野兔还能活下来,平日里一定就是啃食草根之类吧。 这么新嫩的胡萝卜,还带着青草的芬芳,她都想吃了,野兔不会不想吧! 许是这几只兔子真的饿惨了,闻到那胡萝卜味道根本就晕了一样直接上前,陶宛娘猛地扑上去,一手一只,却也被其他三只叼着胡萝卜给跑了。 就在胡娟觉得:“跑就跑了,有两只傻兔,也能凑合几顿。” 大黑迅速窜了出去,张嘴叼着一只落在最后的跑了回来。 胡娟摸了摸它的头,拿出一根肉骨头塞给大黑,算是奖励。 而后看了熟睡的其他人,也不去吵他们,将兔子绑好之后,复又去睡下了。 翌日早上,一醒来,就看到小福妞跟大丫几个围着三只兔子看。 第103章 做冷吃兔 “娘,这兔子是不是你……” 大丫犹豫着问,她以为兔子是胡娟用法力变得,因此没有明说,而是暗戳戳的问。 胡娟当然理解孩子的意思,她摇头:“昨晚上跑来五只,我抓了三只,跑了两只。” 一听本来有五只兔子,只抓了三只,所有人都很是懊恼。 二丫更是顿时跳了起来:“娘,你应该把我们叫醒的,这样咱家就有五只兔子吃了!” 她们自从踏上逃荒路就没有正儿八经的吃过一顿肉,哪怕眼前的不是猪肉,而是兔肉,也够解馋了! 胡娟怕人注意到,偷摸把兔子藏在牛车里的,闻言,警惕的的拍了拍她的脑袋,小声道。 “快小声一点,别叫人听见咱家抓着兔子了!” “昨晚上若不是大黑,我都醒不过来,那几只兔子早跑了,哪里还有时间去叫醒你?有三只已经不错了!” 眼见着二丫还是一脸的惋惜,胡娟宽慰道。 “行了,今儿早上随便吃一口,等晚上咱们进了下一个镇子里,再起火烧锅,娘给你们做个新鲜的吃!” 闻言,二丫这才笑了起来,点头:“嗯,我们马上收拾!” 一边,不知道马上就要吃兔子的小福妞,正懵懂的抱着小兔子:“小兔兔,真可爱呀!” 大丫收拾东西路过一听,从妹妹手里接过兔子锁在竹篓里。 她觉得还是提前收起来吧,不然妹妹后面吃起来会伤心的。 又战战兢兢走了一日,黄昏时分,一行人终于到了平安县。 站到城门口一问,才知道平安县县令有作为,要收五文一人的入城费,得来的钱会给难民每日施粥。 一村近百人这回犯了难,他们都进去的话,可就得近半两银子,那能买多少粮食啊! 众人一合计,由胡娟这个生意人,带着每家出的一个壮丁去,每家出五文钱,组成几十人的小队进城。 这样既不怕被坑,也能安全买回粮食。 全村人都同意这个提议,胡娟也乐意,她正愁没有借口拿一些超市里的物资出来,如今避开大部分人进县城,正是一个好机会,所以二话没说就答应了下来。 村长见状,干脆叫人统计人数。 轮到王大郎一家,本来王大郎想一人去,但王二石和王三树立刻站了出来要跟着。 若是让爹进城,见粮价高,可能又会把他们其中一人卖了,到时候留下谁都是孤苦无依,再遇到事儿,连个商量的人都没了。 他们二人对王大郎的行为,也是摸得一清二楚了。 别想着爹为了香火会留一个儿子。 就他爹那个自私自利的性格,到后面,恐怕没了粮食,莫说他们,还会把他们那个蠢货娘给卖了! 只要他自己能活下去,卖儿卖妻,都是小事儿! 所以他们兄弟俩得锁死才行! 经过王大郎一家的一番闹腾,半个时辰后,胡娟带着一队人推着板车进了平安县。 去粮铺花了二十文的高价,一家买了五十斤的红薯皮糠麸,至于小麦什么的,五十文一斤,村里人根本不敢想。 “买到粮食,我就放心了。” 众人推着板车走在街上心满意足道。 平安县街道上几乎没什么流民,看样子,当县的县令管理的确实不错。 胡娟随便找了个借口,去了附近的一个油坊说要买辣油。 其实是去超市里,取了一包冷吃兔的辣油汤底出来。 再回来。 “胡婶子,你买那些没有用的辣油什么的干嘛,又吃不饱个人,逃荒路上生火还怕惹来流民,就算偶尔能做饭,那也只能做一回,不能顿顿做,这辣油岂不是浪费了吗?” 张猎户看着胡娟手里的油罐子,好奇的问。 胡娟看这自己手里盖的严严实实没什么味道溢出来的油罐子,回想着冷吃兔的美味,笑呵呵道。 “放心吧,我买上了,就说明我已经想好怎么用了。” “噢。” 周围人也没再多问,带着东西出了城门,跟村里大队人汇合。 防止县门外的难民抢粮食,年轻男人们手上时时刻刻拿着棍子,护在四周,这才成功回了队伍里。 见他们带着粮食平安归来,全村人都松了一口气。 忙活半天,天色也晚了,大伙儿干脆在城门口搭起了棚子,就地休息。 因为城门口有衙役守夜,而且平安县还给难民施发赈灾粥,难民们还发生暴动。 因此还算安全,村长族长就招呼众人生火做着热饭。 “今晚大家好好休息,明日还要继续赶路,就吃热得,熬个粥什么的。” 听了村长的话,村里的人都各自围城一堆,开始生火。 胡娟一直等到看见大家都已经在生火烧水,天已经完全漆黑。 这才偷摸的喊赵春芳大丫找了个角落,趁夜,没人看他们,杀兔子放血。 又把冷吃兔的调料拿了出来。 二丫一看到满陶罐红彤彤的辣油,顿时馋的直流口水,惊喜万分:“娘,辣油,这是要做啥好吃的!” “冷吃兔。” 胡娟底下声,神秘莫测道。 二丫点点头,即便好奇,也不多问,娘说的自然是好吃的,况且,现在也不能让人知道她家有肉吃。 于是一声不吭的支好大石板,拿起菜刀,假装砍柴一样,“噼里啪啦”麻利的将剥了皮的兔肉剁成块儿。 为了避免香气飘出去,胡娟选择用瓦罐焖,等肉切得差不多了,用热水焯了一遍。 她这才小心翼翼将冷油汤底倒进瓦罐里,趁着油汤没热,还没散发出去味道,直接将所有兔肉一股脑下到锅里,外加兔血冷凝后切成块儿也扔了进去,而后盖好盖子。 一家子这才松了口气,逃荒路上,吃炖肉也太不容易了! “娘。”小福妞手上端着热水过来,小心翼翼递给她,就看见瓦罐旁边烤干着三只兔子皮毛,诧异地睁大眼睛。 “兔兔……” 大丫眼疾手快捂住小福妞的嘴,诱哄道:“小妹,咱家没有兔兔,乖,等会儿大姐给你肉吃。” 小福妞水汪汪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有肉吃,不要兔兔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