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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韶九这一忙,就忙到了未时。

    放下笔站在窗边活动几下筋骨,拽起屏风上的披风准备走时,福公公前来传话:“王爷,皇后娘娘说等您忙完了,请您过去一叙。”

    其实萧韶九着急回府,但还是应声,随福公公去了慈元宫。

    皇后见到萧韶九,命人拿过来一个小的首饰盒。

    “依礼制,后天你要带盛氏进宫给你父皇请安,这对耳环和发钗让盛氏那天戴着。这是我与你父皇成婚后,太后送给我的。意义不同,很珍贵。”皇后道。

    萧韶九接过盒子,轻声细语道:“母后深恩,儿臣铭记于心,感激不尽。”

    皇后闻言,眸光柔和,以几乎只有两人能闻的细语叮咛:“韶九,你心有所属,钟情新人,本是人之常情,但切记,即便心中偏爱,亦不可偏废,需得平衡各者,才能家和万事兴。”

    萧韶九神色凝重,恭敬答道:“母后教诲,儿臣定当谨记于心。”

    等萧韶九回到王府时,盛宁致靠在床头,手里握着本书,已经睡着了。

    他蹑手蹑脚的过去,想把书抽出来,不想盛宁致一下子就醒了。

    “王爷?您用膳了么?”盛宁致揉了揉眼睛,因为没有完全清醒,声音中带着一丝平时没有的娇滴滴。

    萧韶九很受用这种语气,他搂过盛宁致,道:“在宫里吃过了。是不是早上没有听我的话休息,现在困了吧。”

    “哎呀,哪儿能成天闷头睡觉,上午王妃帮我请了裁缝,说要给我做衣服,等量好了,就到中午了,我俩一起吃过饭又聊了一会儿,平儿说王妃要午睡,我就回来了。看了会儿书,直打瞌睡,可能是因为天冷人就犯懒。”盛宁致说完,又打了一个哈欠。

    萧韶九拍了拍她手臂,“睡会儿吧,申时了,你睡一个时辰,再起来用晚膳。”

    盛宁致摇头:“那晚上还睡不睡了,不行,我得清醒一点。”

    萧韶九在盛宁致耳边低语两句,盛宁致瞬间红脸:“不准乱说话。”

    “这是实情嘛,不是乱说话。”萧韶九嬉笑着说道。“明天我陪你回盛府,东西我已经让周管事准备好了,咱去看看,少什么现在准备还来得及。”

    萧韶九牵着盛宁致走到花厅,花厅的地中间放了十个大箱子,各个都能塞进一个成年人还富富有余。

    周管事命几个小太监把箱子全部打开,露出里面的礼物。

    周管事上前一步:“夫人,这里有贡品茶叶、上乘的东珠、金如意,名家名画二十幅,还有绫罗绸缎100匹,海南沉香五十块,另外马厩里有一匹汗血宝马,明日也是要一起随夫人回盛府的。”

    萧韶九道:“岳父大人还有什么喜好,你同我说,我即刻着手准备,时间上应还来得及周全布置。”

    盛宁致反倒摇摇头:“我父亲一生淡泊名利,唯对书籍情有独钟,爱书如命,视其为精神之食粮,灵魂之伴侣。这名家名画,固然价值连城,但若送予我父亲,他定会视为珍宝,只因这份艺术之美能触动他心。至于其他金银珠宝、珍奇异玩,于他而言,皆是过眼云烟,不如一卷好书来得实在。”

    “我这个新女婿只想借此机会聊表心意。只有这些画未免太少了……”

    盛宁致微微一笑:“王爷,你的心意我和我父亲都明了,感情从不是以礼物的轻重来断。况且,你我成亲本就惹很多人不痛快,我们还是低调行事比较好。你若是真有心,不妨寻访些珍本古籍,哪怕只是一页残篇,也能让他心生欢喜,视为至宝。”

    萧韶九眼睛流出浓情蜜意,重重地点了一下头,拦着盛宁致,让她靠在自己的肩头:“好,从现在开始我会特别留意古籍珍本,送给岳父大人。”

    晚上吃过饭,萧韶九去书房处理公务,盛宁致一个人坐在内室中看书,长月忽然来禀:“小姐,王妃想要见您。”

    闻言,盛宁致赶紧起身:“快请。”

    长月忙点点头,转身去请骆氏。

    骆氏穿着狐狸毛的斗篷,双手捧着暖炉,平儿手里拿了几个本子跟在身后。

    “王妃,您请上座。”盛宁致道。

    骆氏微笑着看一眼她手里的书,微微侧头示意平儿。

    平儿双手奉上几个本子。

    “王妃,这是……”

    骆氏道:“这是府里的账册,人财物都在上面,一一俱全。以后,就请妹妹代为管理了。”

    盛宁致神情瞬间严肃,双手摆动拒绝:“不行,绝对不行。王妃,您这是折煞妾身了。”

    骆氏语重心长道:“我想王爷应该和你说过我的身体,我自幼身体赢弱,能在这世间摇曳至今,全然仰仗于家世之丰饶。试想,若我生于市井之间,没有那些珍稀药草细心调养,只怕早已化作黄土一抔,了无痕迹。这些年我一直力不从心,可是蒙王爷信任,我必须撑着。”

    言罢,骆氏顿了顿:“现在有你,我可以放心了。往后,我便安心调养身子,细心照料王爷,并妥善打点王府内外,这一切,我愿交付于你,可好?”

    “我……”盛宁致抬眸对上骆氏的视线,心里突然有种使命感,她很难拒绝。

    “答应我。”骆氏的声音温柔且坚定。

    盛宁致后退一步,跪下,举手发誓:“我盛宁致在此立誓,定不负所托,以心交心,共守王府安宁,替夫人分忧,别无二心。此誓,天地可鉴,日月同辉。”

    入夜,盛宁致内室依然烛火摇曳,窗户上大大的喜字给屋里映得红彤彤。

    萧韶九打着哈欠,披着一件衣服从里面出来,道:“你还不休息么?”

    盛宁致从账册上抬起头:“明天你可得让周管事帮我安排一套书桌和椅子,这个坐着不太舒服,我想要金丝楠木的。”

    “知道啦。”萧韶九走过去,道:“就不能明天再看么。”

    “哎呀,我再看一炷香,差不多了。至少我得把府里都有些什么看完呀,总不能看一半,我会难受的。你先去睡吧。”

    萧韶九指着自己,大呼:“不是吧,这,你就叫我独守空房?”

    盛宁致抿着嘴巴抬头看向他,眸光中带着几分俏皮与戏谑:“王爷,独守空房不是这么用的哦。”

    “原来太傅的女儿也这么喜欢教育人。”萧韶九假装生气。

    盛宁致故意问道:“怎么,王爷心中已生悔意?”

    萧韶九笑声爽朗,满是宠溺与无奈:“此生能得卿如此,乃是本王之幸,何来悔字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