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福公公弓腰进门,“皇上,皇后娘娘,盛大人带盛小姐到了,在门口等候呢。”
佑德帝道:“让他们进来。朕倒要看看,什么姿色能让韶九念念不忘。”
“是,皇上。”福公公应声。
不多会儿,盛容珩和盛宁致一前一后,走进慈元殿。
盛容珩父女行礼后,佑德帝:“平身。”
“谢皇上。”
“今天朕本想单独和令千金聊聊,不过为了避免吓到令千金,你和皇后就都在场陪着吧。”佑德帝说话间,打量着盛宁致。
眉如远山含黛,眼若秋水盈盈,鼻梁挺直而秀气,发髻高挽,云鬓间斜插一支白玉簪,既显清雅又不失华贵。
佑德帝道:“听韶九说,你并不同意眼下这个时候嫁给韶九,是担心外界会误会韶九办案的动机。是这样么?”
盛宁致轻启樱唇,道:“回皇上的话,是。王爷一心为了天下黎民百姓,如果因我而横生波澜、误会丛生,臣女一死也难以谢罪。”
“韶九不是个冲动的孩子,他说他很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但是他不过闲散王爷,外界怎么说,他无所谓。”
盛宁致语气淡然:“臣女不想给王爷找麻烦,皇上可以放心,臣女今后不会再见王爷。”
佑德帝还没等试探,盛宁致这边就直接选择了放弃。
他对盛宁致非常感兴趣。
“你回答得这么干脆利索,看来韶九是单相思。”佑德帝笑笑。
盛宁致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波澜,让人看不穿她的思绪如何。
“臣女自嫁入赵府,迄今两载有余,自问以一颗赤诚之心,勤勉操持府中大小事务,力求周全。然赵清叙对臣女之言行,却似吹毛求疵,百般挑剔,长此以往,臣女之心,难免蒙尘,倍感凄楚。思及此,臣女愿舍弃尘世繁华,于盛府一隅,青灯古佛为伴,了断余生纷扰,静享清宁。”
佑德帝道:“你才多大就残生了,那朕都过了耳顺之年,尚觉时光悠长,你又有何理由轻抛韶华?”
言罢,他放声大笑,那笑声中既有对盛宁致纯真之语的打趣,也蕴含着一丝对生命长度的豁达与珍视。
盛宁致躬身再拜,言辞恳切:“皇上是天子,天子万岁,怎么是臣女这等凡人能比得了的。”
佑德帝缓缓起身,步伐中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从容,他信步走向盛宁致,目光中闪烁着深邃的赞许。“朕观你之态,似有超脱于年岁之外的宁静致远。韶九之心,能为你所牵绊,此刻朕心已明,确是情之所至,理之所然。”
盛宁致颔首。
佑德帝道:“你当真能做到再不见韶九?”
“当真。”
“喜欢他么?”
“喜欢只是当下的感觉,不能永远地判定。”
佑德帝看向盛容珩:“不愧是盛太傅的女儿,没有矫揉造作,倒是有股子豪气在身上。”
盛容珩拱手:“皇上谬赞了。”
“行了,朕要说的都说完了,回去吧。”
盛容珩和盛宁致离开后,佑德帝什么也没说,只说自己饿了,让福公公把饭菜拿上来。
皇后默默地观察着佑德帝的表情,心里并没有佑德帝表面那般的高兴。
不知怎么,萧韶光听说了这件事,他立马上奏,指萧韶九办理赵清叙案子的动机不纯。
看完奏折后,佑德帝把折子往桌子上一扔,鼻子重重地出口气。
侍奉佑德帝几十年的海公公去倒了一杯茶,恭敬地送到佑德帝面前,道:“皇上,这是御品大红袍,您尝尝。”
“朕还哪儿有心思品茶。皇室子弟多争斗,可是争得太多了,实在令人头疼。”佑德帝道:“太子呢,上次禁足的时间到了吧?”
“到了。”
“到了怎么不见他来找朕认错呢?”佑德帝很生气。
海公公好言劝道:“太子心粗,肯定是给疏忽了。皇上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佑德帝轻轻抬手,无需多言,海公公便心领神会,双手稳稳托起精致的茶杯,恭敬地递至皇上面前,动作行云流水,尽显宫中老仆的细腻与忠诚。
“这么多儿子,没一个省心的。韶光不知道从哪儿听说韶九和盛宁致的事,一本奏折就递上来了。”佑德帝的语气中满是无奈与疲惫
海公公静静地侍立在一旁听着。
“太子难堪重任,韶光过于锋芒毕露,朕深知韶九沉稳内敛,智计深远,是能为太子辅弼江山的良臣。朕的思虑,韶光可能已经猜到了。偏偏韶九又惹上这么一件事,真是叫朕难办。”
海公公道:“盛小姐说不与善亲王再见面,两人关系至此中断,莫非皇上……”
佑德帝道:“韶九是个天生的倔种,你看他三十多岁只有一个王妃,膝下至今无儿无女,他都没有半分的动摇,朕倒是佩服他。所以朕想,还是成全他们吧,若到头来,身边竟无一丝血脉相承,岂不可惜?”
言及此处,佑德帝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温柔:“朕打算成全他们二人,让韶九得偿所愿。”
德妃寝宫。
萧韶光,德妃和德妃兄长礼部侍郎宋泊霖三人坐在偏厅,讨论萧韶九情定盛宁致的事儿。
德妃翘着兰花指拿起桌子上的红枣,语气尖酸:“想不到他一直不纳妃,原来是专门喜欢和离过的女子,皇后就教出这么个好儿子。”
萧韶光道:“我怕他们联姻会让萧韶九和太子的关系更为紧密。到时候,真是难对付。”
“那怕什么,这些年萧韶九都是避着你的,再说了,他们不联姻,萧韶九和太子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呢,你就放心吧儿子,萧韶九不敢和你对立的。”德妃倒是很乐观。
宋泊霖,年逾半百,面容清癯,眉宇间凝聚着一股不凡之气,浓黑的剑眉下,双眸深邃,不怒之时自有一股威严萦绕。他缓缓开口,声音沉稳而有力。
“妹子,韶光说得有理,咱不能大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