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娑,你怎么才回来呢?可发生了什么?”
仇野见尊上先一步回了冬留,随后又去了龙息瀑里,看他的神情,好像无事发生的模样。
可一再看浮娑,她满脸的愁绪显然地挂着,都不用仇野多加猜测了。
他扬着眉头,静静听浮娑讲完这一切,听完后,他的眉头又紧紧蹙了起来。
“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竟敢冒充尊上,还让我们尊上背了这莫须有的骂名?”
仇野十分来气,真准备自己去查明个真相,可不一会便被浮娑劝了回来。
“你拿什么查?”浮娑一语中的,随后又说,“尊上吩咐了,一切照常,近日多加训练魔兵魔将,做好迎战的准备。”
“咱魔界也不是吃素的,就这样任四野悟给欺负着?这倒是给他们占理了,两方交战时,就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
仇野越想越不得劲,撇开浮娑的手说:“这次你可莫拦我,我还说不定什么时候回来呢。”
虽不知从何查起,但给青丘那些人放话自己总会吧?叫他们只看表面,咱尊上今日可只是不忍被夺爱,还强撑着怒气莅临观礼现场,这还不是给那帮人长脸了?
可他还没踏出冬留的门,外头的门却先开了。
一名小将上前禀告道:“禀二位大人,密林外发现青丘神女的踪迹,不知要作何处置?”
“神女?她怎么自己找来冬留了,莫不是知道误会了咱们尊上,专门来请罪来了?”
浮娑瞥了他一眼,决定还是问九方宿的意见。
“你们前去应付,若她想来见本尊,就带她来吧。”
九方宿睁开眼,额头上的水珠一滴滴往下落着,划过眉间的莲花印记,落至鼻尖,勾出一道完美的弧线。
他承认,听到灵十六的消息,他的心也愣了几秒。只是现在的他,根本无法直视她的眼睛。
他只能等到灵十六想见自己时,再去解释自己做过的一切。
九方宿似乎在期待些什么似的,以后的他,再静不下心修炼,周身水波流动,殊不知,是他那颗跳动不止的心发出的律波。
浮娑来到密林之外,如约见到了一身素衣的灵十六。
她跟自己印象中的灵十六相差许多,从前的她只是个六尾火狐,凡事鲁莽又自作聪明,那时,浮娑还一直害怕她会像灵姬一样蛊惑着九方宿。
可如今,她却显然变成了灵姬那番模样。飘飘谪仙,心却冷酷无情。
“九方宿就派你来应付我?”
灵十六勾勾嘴角,似乎对只看到她出现而感到不满。
“看来神女不仅神职变高了,脾气还大了不少。”浮娑勾着手,说,“有什么事,我能替你向尊上转达。或者,你想与尊上面谈。”
灵十六这是出自九方宿的吩咐,她哪能不懂他的心高气傲。如今闹得这番局面,他更是舍不下来台面,还需自己亲口承认想见他。
灵十六摇了摇头,笑说:“不巧,今日我正也想着,不见他是最好。那便麻烦大人替我交还一物。”
说着,她向浮娑展示了一枚玉佩,说:“告诉九方宿,他这东西不该随意丢弃,若想就此斩断孽缘,还得他自己销毁,不然惹人误会。”
说着,她将东西抛给浮娑,转身便要走。
“你明白尊上对你的心意,如今却也只听信谗言,就认定一切都是尊上所为吗?”
浮娑的话成功让灵十六顿住脚步,她接着说:“有些事,不一定眼见为实。”
灵十六深深吸了一口气,可有些事,就算自己认定了不是,却也不能劝说旁人也改变心意。
如今大势已定,她又怎么能空口无凭,就凭着浮娑的一番解释,就让神尊扭转心意呢?
凭据……
灵十六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人来,她知道,自己一定要去那。
“麻烦大人转达。”话音刚落,她便消失在了浮娑的视野里。
浮娑拿着玉佩回到冬留宫,仇野见她身后没跟着人来,便有些失望地说:“我还以为能再见一眼小狐狸呢。”
“你若想见她,便上青丘去。”浮娑不屑道。
“没呢没呢,开个玩笑。”
仇野“嘿嘿”笑着,又说:“只是她竟然没跟着你一起回来,我还以为她此番前来,就是为了求见尊上呢。”
浮娑进了龙息瀑,看着手里一枚泛黄的玉佩,有几分垂了眸子,与九方宿说:“神女要属下转达,此物,还需尊上亲自销毁,方可斩断孽缘。”
“放着,你出去吧。”
浮娑看着他落寞的背影,内心有些泛酸,她轻手将玉佩放下,接着便离开了这儿。
“走吧,别打扰尊上修练。”
浮娑喊仇野不要横插一脚,他倒也听话,就乖乖离开了。
“孽缘。”
他淡淡重复了那二字,眼角流露出一股不为人知的酸痛。他从泉水中站起身来,径直走到玉佩前,亲手将它捏的粉碎。
“果然,人间之物,如此脆弱。”
细砂在指缝间飘落,有些飘进了泉水里,有些则落在了他身上,好像不愿消失一样的。
“这样,就算是斩断孽缘了吧,灵十六。”
九方宿的心愈跳愈快,好像就快压制不住愠气,立马就要迸发出来一样。而眉间的那抹莲花印记,也在捏碎玉佩的那一刻盘旋了魔气,再展现不出一往绚丽魅惑的殷红,只剩危险的暗紫。
而另一边,听了浮娑给她的暗示,灵十六的心有些不确定地动摇起来。她只要再向某个人确定一件事,真相,似乎就可以公之于众。
而灵十六不知道的是,她从未置予怀疑之人,却会在此刻让她陷入深深的欺骗当中。
“十六,你怎么来了?”
千岁停下手中的笔,站起身来。虽本不意外每一场来访,但奈何,来访之人是她。他便秉着期许的心,等待了好久。
“千岁,你可知我誓礼那日发生了什么?”
他是自己最后能求助的人了,只要让自己看一眼生死轮,她就再也不用陷入怀疑的泥潭了。也许生死轮可以告诉她,之前的一切,都是自己想错了。
看她如此着急的模样,千岁紧忙安慰她道:“我可以让你看一眼当日的前因后果,不过,我需要以你的一物交换。”
灵十六一听有机会,便不论什么都答应了,她急地拽住千岁的衣袖,望着他说:“若我能力所及,都予你。”
“那日发生了什么,真的很重要吗?”见她如此奋不顾身,千岁却有些迷惘地问她。
灵十六点点头,“很重要。”
千岁嗳了口气,摸了摸灵十六的头,说:“行,那我便依你。只是我需要你脑中的一缕记忆。”
“记忆?”灵十六不解道,“你要这个东西做什么?”
千岁摇摇头,笑道:“不可说。”
“取了记忆之后,我会将它给忘了吗?”灵十六还是有些担心,毕竟有些记忆,是她一辈子也不想忘却的。
千岁安慰她说:“不会,我只是将它变成两份,抽出一份。”
听他这么说,灵十六便也放心了。
随后不知千岁使了什么手段,不痛不痒地,就将她的记忆给抽走了。灵十六也不觉自己忘了些什么,便催促千岁给自己展示生死轮。
只是,生死轮里展示的结果,并不比她的猜想差到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