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往的一幕幕像走马灯一般浮现在她的脑海中,每一帧都如冰针一样刺得她痛不欲生,而她正妄图通过遗忘而寻得片刻安宁。
那日旻一长老唤了灵若礼前往灵虚殿一趟,说的就是催促她尽快和北祁诞下子嗣一事。灵若礼心中当然千万般不愿意,成婚前她尚不知北祁的个性,以为自己嫁了个不错的郎君。
可婚后种种下来,灵若礼只觉得北祁是个妥妥的孬种。要让她与这个孬种诞下子嗣,不如准许她休夫再讨一个夫婿。
于是待灵若礼回到处所,便免不了抱怨起来。殊不知此时的北祁已从浮娑传达的讯息上发现了她与朔连私通一事。
倘若这私通者另有其人,灵若礼尚可争辩,说自己只是图个乐子,大不了与他断了联系就是。
可偏偏,这人是朔连。他仅凭一己之力就败坏了整个孔壑的名声,堕入无墟道,归入九方宿的门下。
灵若礼与朔连私通,恐是有八百张嘴都说不清自己同魔界没有联系。
更何况,北祁已经知道灵十六消失那夜灵若礼无故负了重伤,再联系上这个,只怕灵若礼与灵十六的消失有着莫大的关联。
灵若礼本以为软弱求和会博得北祁的原谅,可不曾想他从踏入青丘开始就已经忍受了常人难以承受之屈辱,倘若这次再卑微听从,只怕日后的日子会过得更难看。
她更没有想过,北祁会抓着她的把柄,逼她杀了她的亲生父亲。
虽说旻一不曾给过她什么偏爱,却也是尽了一个父亲的职责。灵若礼本是奋力抵抗,可想到若自己的丑事被公之于众,想必自己会比旻一死得更惨。而且只会落得一个千古骂名。
何况,北祁给了她担保,又同她谋划了未来。
因为北祁所用的古法,没有人会将旻一的死怀疑到他们头上。到时候联合神仙二界一举攻下魔界,北祁的位子只会越坐越高,而此事也终将被沉入海底。
灵若礼当时头脑一热,便点头同意了。
不曾想,往后的日日,她都需要承受那日所做决定带来的痛苦。
面对眼前男子的步步紧逼,灵若礼一边担心自己的事情败露,一边只好委曲求全,活生生活成了一个傀儡,任他摆布。
“嗯?”
见她没回答,北祁于是又将手探入了她的发丝,看似轻柔的抚弄,实则眼底藏着不屑的嘲弄。
灵若礼有些不适应,连忙将自己从他的手中挣脱出来,有些僵硬地笑道:“不过是往事罢了,何须再提?”
北祁则是笑得更加放肆,“的确,都是往事了。那便不提。只不过,念在夫君日夜训兵的辛苦份上,娘子是不是应该体恤一下夫婿,好好服侍一下呐?”
说着,不等灵若礼反抗,北祁便将手伸向她的腰肢,一把将她揽入自己怀中,有些意乱情迷道:“从前可不知道娘子的腰肢如此细软,待会便教我尝尝——”
灵若礼第一次觉得自己蒙受了如此屈辱,却毫无还手之力。她只能任北祁欺压,甚至到至痛之时,她也不愿发出一点声音。就把这当做自己违抗他的最好证明吧。
……
青丘,灵虚殿内,灵姻正就九方宿一事同成和长老进行讨论。
“你的意思是说,九方宿现在极有可能在密谋些什么?”
“不敢妄言,”灵姻也极不确定,“只是我以为,青丘潜往冬留的好几个灵卫都说九方宿没什么动静,若非密谋些什么,便是放松了警惕。而无论哪一种可能,我们都可以趁他们密谋未果或放下警惕之时给他们一击。”
成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上仙所言有理。我们同魔界的渊源太深,当前他们又欠了我们两条人命,若此时还不与他们动手,只怕有人会说青丘的威严难存。”
“是,”灵姻此时又问到青丘的灵卫调动如何,只听成和说,他已同各方的长老取得联系,别的不说,单论一个妖界,倘若青丘有需,各个妖部或多或少都能派遣一些兵出来。当中就不提那些已经归顺九方宿门下的了。
只是此去魔界一事,成和不想太过惊动神尊和仙尊。此一去,看似是像魔界宣战,实则只是向他们讨要个说法。
毕竟事件暂未石锤,贸然出兵讨伐,不仅会损害妖界的声誉,想必自己刚坐热的位子也要扶不稳。
灵姻点头表示明白,“若到时局势有变,我也定会向仙尊请命,请求拨下一些天兵天将支援。”
“那便有劳上仙了。”
待灵姻走后,成和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儿子,不知成天上哪儿闯荡去,许久不见影子。若到时候出兵冬留,自己的嫡子却不在身边,想必都要叫人给看了笑话去。
“不行,得让他乖乖回来。”
——
人界,阿水留在蘅阳,还是继续着先前的差事。不过现在,吃穿用度都不用发愁了,因为自己身边正有个田螺公子。
不论是洗衣做饭,还是寻找住所这些杂事,扶生都揽在了自己身上。既然十六说自己不要打搅她,那自己便只能尽量当个空气,让阿水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
不过也说真的,有了扶生在身边,阿水打妖怪的时候简直不要太顺利了。有时候她只是向其中一只妖怪射了一箭,所有的妖怪都近乎同时倒地。
事后,扶生只说是阿水神功练成,一箭百发。
有他在,阿水更是连皮毛都没受伤。虽然好事是好事,可阿水觉得自己被保护得太好了,若自己事事都如此顺利,某一天遇到打妖怪,碰巧扶生又不在,自己怎么应付得过来?
于是有一天,阿水找到扶生想要与他谈谈。
不曾想她还没开口,扶生却已有些惆怅地说:“十六,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了。”
“嗯?你要去哪?”
“刚才我收到了父亲紧急传唤的讯息,他叫我回青丘一趟。具体什么事,我也不甚清楚。只是他以往都任我出走,此次突然叫我回去,想必也不是小事。”
阿水点点脑袋,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为了不让扶生感到愧疚,她便又笑着说:“这可不正好呢,我刚想说你可别再背后暗中帮助我了,显得我都有些自大了。”
“啊?”扶生却有点没听懂的意思,“十六,我可是乖乖听你的话,一直没出手呢。”
虽说扶生每次都在背后暗暗观察着她,可好似,十六的功力日益变强,他一直没找到出手的机会。
阿水还以为他在说笑,便摆摆手说:“算了算了,不和你争就是。”
“你就放心去吧,以我的能力,怕是没什么妖怪能伤得到我。回到青丘,顺便帮我看看我的父母怎么样了。”
阿水笑着,认真看着他。
扶生此时却有些防着她,不敢跟她将旻一的事。只好借机站起身,说着:“知道了,等我回来。”
阿水定定点了两下头,笑着跟他挥手。